《我在古代写小说的日子》 第1章 第1章 正是春寒料峭，寒风一吹过，行人都缩紧脖子加快步伐，路边卖包子的小摊上，穿着短打的小贩不停地跺着脚。 在他周围，还有不少卖各种小吃的小摊。这些小摊的生意都不错，唯独卖包子的生意不怎么好。 姜怀雪裹紧身上的衣服，也还是浑身发抖。 “好饿，好冷……”姜怀雪看一眼前面包子摊上冒着热气的蒸笼，一只手捂着饿得发疼的肚子，另一只手搓了搓手臂，继续往前走。 弟弟姜行雨走在旁边，他尽力不拱肩缩背，神情也还算从容——只可惜鼻下挂了些许清鼻涕。 看到自己姐姐瘦弱的身体在春天的寒风中瑟瑟发抖，脸色苍白，嘴唇都紫了，姜行雨眼里露出一些孩子该有的慌张来，“你不舒服吗？那你先回去。别和娘一样着了风寒。我自己去抄书就行。”说着，就去拉姜怀雪袖子。 姜怀雪掏出破旧的帕子捂在弟弟鼻子上，“擤擤！” 姜行雨赶忙偏头，意识到自己脸上的“不妥”，到底红着脸用姐姐的帕子擦了鼻涕。 “没事，我就是五脏庙失于祭祀而已，小事。”好在穿的是男装短打，姜怀雪使劲勒一下系在上衣外面的腰带，笑道，“好了！不饿了。你要不也试试？” 姜行雨：“……” 大概没见过这么滑稽的姐姐，姜行雨不知做何表情，板着脸接着往前走。 “姜家小哥！来，给你们两个。”王顺本来在思考该怎么样让包子卖出去，突然看见赁居在隔壁的姜家小哥俩，尤其看到老大紧腰带，影影绰绰地听到他说“不饿了”，不由得让他逗乐了，笑完之后又有些心酸。 娘仨是上京城来找小哥俩的爹的。那个爹六年前上京赶考，始终没音信。娘仨不远千里来了，好不容易找着了，那男人却不认他们。 姜怀雪一怔，笑道：“王大叔，这会儿我们可没钱，得欠着你。” “拿着！”王顺把包子塞到姜怀雪和姜行雨手里，“叔白给你俩吃的。” 姜怀雪和姜行雨赶忙道谢。 “这是还去抄书呢？你娘病好了吗？”王顺关切地问。这俩孩子是真懂事，长得也清清秀秀的，还识文断字，要是他爹当个人，保不齐这俩孩子以后也能有大出息。 姜怀雪先点头再摇头，又再次道谢，带着弟弟往书局走去。 姜怀雪一边走，一边吃包子，一边慨叹命运。自己这运气着实不好，参加完作者大会刚出酒店，就被一个酒驾的撞飞了，然后就穿成了架空大晋朝一个十几岁的小姑娘，“陈世美”的倒霉闺女。 原主之前被便宜爹赶走的时候被打了一顿，头都破了，为了省钱给娘亲买药，也为了不让弟弟饿着，还为了省钱当房租，硬是忍着没去医馆，这饥寒病交迫的，到底死了。 姜怀雪穿过来，继承了原主这“开局一头血”的现状，苦中作乐地庆幸，好赖原主以前和爷爷读过书，姐弟俩有份在富贵书局里抄书的活计，不然这个情况，只能去学莲花落，拿棍子讨饭了。 但话又说回来，现在家里吃的没有，还欠房租，还有一个生病的娘在床上躺着，京城物价又贵，这抄书赚的几个钱根本不够用啊。 她从原主的记忆里得知，本朝还算是个盛世，皇帝对文化事业多有扶持，比如本朝有报纸。有刊登朝廷信息的《邸报》，传递前线战事信息的《塘报》，这两种报纸带有官方性质。而第三种是带有半官半民的《京报》，此外，还有“小报”“小钞”等完全民办的报纸。这些报纸类似后代的花边小报，刊登些都市轶闻，还有点初阶版商业广告，最让大家喜闻乐见的是上面刊登的话本子。有时候这话本子还会单独出书，类似于后世的单行本。 这不禁让姜怀学想起自己的老本行——写小说。她在现代写小说好歹也是有车有房，是同龄人羡慕的那一挂。 姜怀雪一边在脑子里思考在古代写小说养家的可能性，脚下也不停，她走到书局门口，就看到有人在吵架，还围了不少人。里边还有卖瓜果的小贩穿梭，还真有人买。 姜怀雪想进书局，只能挤过去。于是只能把弟弟搂在怀里，奋力朝里面挤。 姜怀雪刚刚挤过一个大婶，就被一个大叔给撞地一个趔趄。 大叔赶紧拉住姜怀雪。 “不好意思啊，看吵架看得太入迷了。”大叔满脸抱歉，“都怪瀚海行不写了，我们只能看人吵架解闷了。” “瀚海行是谁？”姜怀雪还是忍不住打听。 “乡下来的？”大汉打量了一下姜怀雪破破烂烂的衣服，又看到姜怀雪连瀚海行也不认识，眼里多了份可怜，“瀚海行是一个很神秘的作者，他只写了一本，话本子名字就叫《瀚海行》，他的笔名也叫瀚海行。谁都没见过他，但是他写的话本子可好看了！我跟你说，他要是参加下半年的大赛，话本子前三甲他肯定能占一个，到时候就能进宫参加宫宴！” 话本子还有大赛？看来在古代重拾旧业的可能性还挺大。姜怀雪诧异。同时脑子里也出现了《瀚海行》的剧情，原主这几天抄的书就是《瀚海行》。 《瀚海行》主要讲的是一个少年除妖师的故事。 主角周无畏，立志除却天下妖，然而，教导他的师父想要夺舍他的身体，除妖路上的同伴联合妖怪想杀他。 在他被爆出是半妖之后，以往温和的人们巴不得他被烧死。 他遁入妖界，路过某处的时候发现妖皇和除妖司司长秘密见面。 然后剧情断在了这里。 那大叔见姜怀雪先是一脸惊讶，再是沉默许久，好像脑子不太好使的样子，不由得放缓了语气。 “富贵书局那边说，瀚海行说自己太忙，结局这部分欢迎别人续写。很多人续写但是大都写的不好，读者和续写者吵架那是常有的事儿。” 姜怀雪谢过大叔的科普，然后牵着弟弟继续挤。挤了半天才挤出去，也看到了吵架的两人。 一个壮一个瘦。 就像是一只瘦骨嶙峋的山羊跟一头威风凛凛的狮子在对峙。 姜怀雪都怕那壮的说着说着，就把那瘦的给吹跑。 两人激烈争吵，姜怀雪牵着弟弟路过。 “你个粗人你懂什么！”瘦书生眼里满满的嫌弃，“随便拉一个人说也会觉得我说的有理！”瘦书生左看看右看看，然后拉住姜怀雪。 “你来说我们俩谁有理！” 姜怀雪挣脱那人：“我穷，忙着抄书，你找别人。” 壮汉从衣服里掏出几个铜板塞给姜怀雪。 “小兄弟，你来说说。” 姜怀雪笑着收了铜板：“谢谢大哥，我这人最喜欢评理了。” 壮汉先是思索了一下，然后才道：“我觉得是这样的，周无畏其实是妖皇流落到人间的骨肉，后面的剧情就是周无畏就统一四分五裂的妖界！” 旁边的姜怀雪：标准的某点升级流！ 瘦书生冷哼一声：“应该是这样的，妖皇和司长本是两姐妹，他们相约谈话，没想到被周无畏撞破，然后这样那样，妖皇喜欢周无畏，周无畏喜欢司长……” 姜怀雪：经典虐恋情深！ 两人说完各自的猜想，转头看着姜怀雪：“你来说说，我们俩谁对！” 围观的人也不由自主地看向姜怀雪。 “备受瞩目”的姜怀雪：“……” 突然觉得压力很大。 第2章 第2章 姜怀雪心想你们两说的都不对好吗。 她护着弟弟默默地移到了书局门内：“周无畏不可能和妖皇有关系。书里第一回就说了，周无畏的娘是妖界一个小妖，爹是一个砍柴的。周无畏的父母就是被妖所杀，对于杀害亲人的仇人，还要去发展他们的妖界？” 壮汉脸色涨红，他张口想反驳，但一时间却想不到反驳的话语。 瘦书生表情倒是得意，如果有尾巴估计都要翘到天上去了。 “书中根本没有描写过周无畏的感情。刚刚这位大哥说的剧情不符合人物性格。周无畏虽然被一路虐，但也从没想过统一世界，也更没有儿女情长，他只是想让天下再无妖怪作祟，是个热血好少年。”姜怀雪看那书生。 书生怒了：“那你的想法比我们好？！” 壮汉迫不及待想听剧情：“快说！” 姜怀雪咳嗽一声：“大哥，这就是另外的价钱了。” 瘦书生目瞪口呆，估计是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 那壮汉倒是个爽快人，又从袖子里掏出几个铜板塞给姜怀雪。 姜怀雪接了铜板谢过大哥，就立马道：“书中第十八回，周无畏除妖时发现死了的妖怪身上有降妖司司长的令牌。第二十回，周无畏发现他师父的夺舍办法来自妖皇。第三十回，周无畏被同伴和妖怪联合起来坑了。最新一回中，周无畏发现妖皇和降妖司司长之间有书信来往。所以我觉得这次，周无畏可能发现妖皇和降妖司司长暗中有联系。他们相互之间有勾结！” 姜怀雪此话一出，围观的人骇然。 人群里，给姜怀雪普及知识的大叔突然觉得很尴尬，这人不是知道瀚海行这本书吗？ 还反驳的有理有据的，刚刚还一脸纯良地说自己不知道，他跟个傻子似的说了一大堆。 这小子长相还挺招人喜欢，没想是心机深沉之辈。 壮汉低着头思考，书生嘴一撇，本来就小的眼睛眯着审视姜怀雪，就像一条短短的缝：“你凭什么这么想？” 姜怀雪继续道：“不管是人和妖，都是有私心的。若是天下的妖有一天被除完怎么办？除妖师打不过妖怪怎么办？妖怪比人厉害多了。于是两方联手，大家互相假意打打，这样的话降妖司有妖除，那么除妖师就永远不会失业，妖界的妖怪也不用每天过着提心吊胆的生活。大家合作共赢啊！而且你想过男主的身世安排为什么是半妖吗？若是妖界和人界真的水火不容，怎么可能有人妖相恋？” 姜怀雪想再说点什么，不过想了想，还是没再继续说。 “好像有点道理。”壮汉抬起头，他还想说点反驳的话，但是他已经被说服了。他又掏出几个铜板塞到姜怀雪手里。 “哎呀，这这么好意思呢。”姜怀雪一边说一边飞快地收钱，她塞了几个铜板到姜行雨手里，“弟弟，待会把包子钱给王大叔。” 姜行雨点点头，把铜板捏好。 “我不信……”瘦书生虽然表面上说着不信，却还是找不到反驳的话，只能一遍一遍地重复“我不信”三个字。 瘦书生盯着姜怀雪：“我不信，除非你跟我回去，我们彻夜详谈！” 壮汉挤到姜怀雪身前：“给我讲，我可以加钱！” 姜怀雪倒是没再管两个人的反应，她得去抄书了。 给他们讲剧情虽然有钱，但还是抄书更稳定啊。虽然不知道古代迟到扣不扣钱，但是她已经耽搁太久的时间了。 姜怀雪背对两人挥手：“我不是原作者，我就是根据前文合理猜测。我只是一个平平无奇的抄书员。” 而众人见姜怀雪走了，立马就追了上去。 于是乎，当姜怀雪坐在位置上准备抄书的时候，富贵书局已经被人被“占领”了。 李老板正坐在椅子上思考怎么找到韩海行，就看到人们突然涌入，只觉得眼前一黑，差点从椅子上摔下来。 “大家不要激动！不要激动！”李老板对着众人又打拱又作揖，“瀚先生我们也找不到人，等他回来了我们一定派人告诉大家……” 李老板话还没说完就被壮汉给打断了。 “李老板打搅了，刚刚在外边，这个小哥说的剧情很好，我想请他续写瀚海行。我愿意买的。”壮汉指了一下旁边正奋笔疾书的姜怀雪。 壮汉一说，后边的人都附和起来。瘦书生则是沉默地站在最后。 “等瀚先生回来了……啊？”李老板一愣，才意识到他们不是找瀚海行。 “……你们搞错人了吧，这姜大在我这里抄书抄了好几天了，我们从来不知道他会写话本子。”李老板摆摆手，露出一个笑容，“这两位吵架累了吧？赶紧回家休息。等我们有了韩先生的消息，一定去通知你们！” 然而众人就不走。 李老板无奈，他找不到瀚海行，因为他根本就没见过瀚海行，每回来送稿子的都是他的一个哑仆，腿脚倒是快，一出门就没影儿了。 李老板只能去找在抄书的姜怀雪。 李老板：“哈哈，姜家兄弟，你能让这些人走吗？” 姜怀雪继续抄书。 李老板立马掏钱。 姜怀雪收了钱揣进衣服里，然后放下笔，跟众人说了几句话。 众人居然立马就走了。 李老板看着姜怀雪眼睛都亮了。 李老板问道：“姜家小子，你刚刚跟他们说了什么？” 姜怀雪粲然一笑：“我说，我会写！我给他们写。嘿嘿。” 姜怀雪又道：“明日不是小报发行日吗？话本子那个板块还是空着，让我来啊！” 李老板眼皮子耷拉下来，一挥手，“别逗我玩了，快去抄书。” 姜家兄弟抄书还算勤勉，字也有点功底，但话本子这玩意儿，是会写字就能写的吗？ 退一万步来讲，就算是能说，写又是另一回事了。 李老板挥挥手让姜怀雪去抄书。 姜怀雪还想继续说什么，抄书的伙计小八满脸焦急地跑了过来。 “老板，我刚刚得知第一书局明日会降低小报价格。明日买我们小报的人会很少。”小八脸上愤愤，“这明显是冲着我们来的！他们多次想挖走瀚先生，近日续写《瀚海行》的作者也大多是第一书局。” 李老板的眉头皱了起来。 第一书局是京城最好的书局，和他们富贵书局就隔了一条街，如果明日第一书局降低价格，明眼人都知道买谁家的报纸。 “哼，那老家伙还记恨着我！”李老板原本和蔼的脸庞变得有些凝重。 “老板，你快想想办法吧。”小八脸上满是急切，“买我们小报的人基本都是冲着《瀚海行》来的，现在瀚先生不知所踪，我们唯一的办法可能就是找续写，或者是找一个可以写话本子的，重新开一本。” 李老板皱着眉陷入了沉思，他看了一眼正在抄书的姜怀雪，心动了一下，但是又很快否定了。 这姜家小子若是会写，那为什么还来抄书？ 还是不靠谱。 “哎！”小八顺着李老板的目光看到姜怀雪，眼睛突然亮了，“我们可以让姜大写啊，刚刚姜大在门口讲的剧情可好了！” “真的？”李老板依旧犹豫，让他相信一个乡下来的穷小子会写话本子，这就和让他相信母猪会上树一样。 小八立马道：“真的！我刚刚在门口听到那群人说，明日会特意来买姜大的续作。” 但李老板依旧犹豫，他实在不敢把能左右小报销量的事情交给一个认识半个月的小子。 他们书局一小半的收入都是靠着卖小报。 小八还想说什么，李老板夫人身边的侍女突然跑过来和李老板说了几句话。 李老板本来紧皱的眉头慢慢舒展开来。 他走到姜怀雪身前，眼中还有怀疑之色，但已经淡了不少：“你跟我说说你刚才在门口讲的剧情？” 姜怀雪不知道老板夫人的侍女说了什么，但一定是她的好话，立马又把剧情复述了一遍。 李老板听完剧情，思考了一小会儿。 “姜家小子，把你的续写，写上。” “好的老板!”姜怀雪笑了，“我一定让你的书局变成京城最好的书局！” 李老板被姜怀雪逗乐了：“京城第一书局？你先把明日给我糊弄过去再说！” 第3章 第3章 李老板答应了，姜怀雪立马就把续写完善，然后就和众人把续写抄写在小报上面。 众人抄了一天，最后还剩下一半，准备明日再抄。 要走的时候，姜怀雪蹭到李老板身边，什么话也不说，就对着李老板笑。 姜怀雪：“嘻嘻嘻。” 姜行雨：“……”虽然被嘱咐一定要笑得跟花一样，但是并不想笑。 姜怀雪长的可爱，现在这样灿烂地笑着倒真是像一朵花。 李老板却眼皮一跳，往日里默默做事的姜大怎么变得这样跳脱。 李老板轻咳一声：“有事就说。” 姜怀雪抹泪：“老板，我再不吃饭，可能就见不到明天的太阳了。” 李老板闻言，直接给了姜怀雪半个月的抄书钱和半个月的稿费，当然了，这是他夫人吩咐的。 虽然不知道夫人为什么这样吩咐，但他向来听他夫人的话，他夫人看人很准，当初要不是他夫人，韩海行可能都不会来他们富贵书局写话本子。 姜怀雪谢过李老板，拉着弟弟出了书局。 先是给卧床的娘买了一帖药，就剩下几十个铜板，又买了一升米和两把面，又特意留下还王大哥包子的钱。 就瞬间变穷。 租房一个月是三百文，现在离月底还有三天，若是交不上房钱，他们就会被赶出去。 饶是姜怀雪也忍不住叹气。 太穷了！ 姜怀雪提着药到了租的房子里，让弟弟去照顾娘亲，自己则去煎药。 刚刚把火生好，大门外一阵动静，姜怀雪抬头看，就看到他们的邻居王顺挑着担子回来了。 姜怀雪捏着包子钱就上去了。 可是王顺脸上的表情实在是说不上有多好看。和他们租房子的墙一样黑。 “王大叔回来啦。”姜怀雪把药罐子放在炉子上，用小扇子扇着，对着王顺露出一个笑容，“这是今天的包子钱。” 姜怀雪摊开手，几枚有些污渍，且被磨地光滑的铜钱安静地躺在手心。 “叔请你们吃的，不用还钱。”王顺的声音不像早上那样欢快，他把姜怀雪的手推开，然后解开担子上的盖子，露出了满满的包子，坐在地上愣愣地看着包子。 担子里的包子很多，不像是刚刚收工回来，反倒是像马上要出去卖包子。 “来，这些给你。”王顺看着那包子看了半晌，然后捡起好几个递给姜怀雪。 “叔，我不能再白要你的。”姜怀雪连忙摆手，把铜钱赛到王顺手里，“这些都是你要卖钱的。” “呵。”王顺不由分说地把包子塞到姜怀雪手里，脸上也没了早晨时候的热情笑容，“卖钱，还卖什么钱啊！我这包子根本卖不出去。再过几日，我就不做包子了。后日租房就到期了，我也打算回乡。” “怎么了叔？”姜怀雪把包子抱在怀里小心护着，“叔你的包子那么好吃！没道理卖不出去啊，你要是心里闷就跟我说说。” 王顺叹气，望着那一个个白花花还冒着热气的包子。 “我家做包子的手艺是从祖上传下来的，工序复杂，用的东西也是顶新鲜的，所以就贵了些。是一般包子的两倍价钱。别人一问价钱就走了，这些天我亏了一半家身！” 王顺叹气的声音更大了：“后来把价钱压低，一天也只买了十几个出去。要再压低价钱，就和普通包子一个样了！” “要是价钱和普通的包子一样，我亏得更多！这做包子的手艺到了着我这一代估计就断了，我百年之后怎么有脸去见我爹！本来是带着在京城把我家包子发扬光大的目的来的，现在也只能灰溜溜地回乡了！” “叔，你别担心！”姜怀雪吃过王顺的包子，自然是知道王顺的包子到底是有多好吃，只能猜王顺的包子是宣发没做好，“你才来京城没多久吧？这包子肯定也很少有人知道。只要你卖得出去，之后就会慢慢卖出去的，叔你仔细想想，这几天一直买你包子的人是不是都是熟人？” 王顺努力回忆，从他卖包子的那天开始，确实是有好几个人一直在买他的包子，而且那些人的穿着也比一般人好些，“好像是。” “嘿嘿，就是嘛，只要叔你坚持住，会越来越多人买你的包子！你的包子只是现在知道的人少而已，知道的人多了，自然就有人买啦。”姜怀雪把怀里的包子仔细放回担子里，王顺这包子算是小众奢侈品，一开始是不容易卖出去，“叔，我猜，明天会有更多的人买你的包子。” “希望吧。”王顺脸上终于出现了笑容，不过也没把姜怀雪的话放在心上。“这包子就当是今天你安慰我的谢礼，拿着吧。” 王顺按住姜怀雪还包子的手，然后开始整理整理担子。 他已经撑不了多久了。不过看着手里姜怀雪塞的铜钱，不禁一笑。 姜怀雪又和王顺聊了会天，直到王顺回家准备明天的食材。 姜怀雪则是继续煎药。同时在心里祈祷王顺的包子尽快卖出去。 他们这院子是一体的，好几户人共同分担房费，如果王顺不租了，他们就要再承担每月四百文的费用。 四百文对于他们一家人来说，简直是天文数字。 药很快就煎好了，姜怀雪怀着复杂的心情地把药端进屋。 她有点不知道怎么面对这个娘。 虽然女儿被便宜爹纵容仆人打死了，这个娘现在还死心塌地喜欢便宜爹。 他们一家原来住在乡下，娘是乡中一个老秀才的女儿，老秀才也疼女儿，教女儿写字读书，后来女儿执意嫁给便宜爹的时候也没阻拦。 那时候他们是乡里羡慕的神仙眷侣，他们是过了几年快乐日子的。直到便宜爹六年前上京赶考后再也没回来。 “娘，喝药了。”姜怀雪把药碗放在桌上，看向床上的人。 他们的娘靠在床上，她手上拿着绣了一半的花，正在流泪，她面容秀雅，可现在面色苍白，如同一朵即将枯萎的花。 “怀雪，辛苦你了……咳咳。”芸娘勉强对着姜怀雪笑了一下，然后眼泪就顺着脸颊流了下来，“你说，你爹怎么还不来接我呢？你的头好了吗？我们明日再去找他好吗？” 姜怀雪抿唇，把药递给芸娘，她的手指抵在碗沿上，因为用力已经发白。 姜怀雪直直地看着芸娘，也没说话。 芸娘看着姜怀雪的眼神，又看到她头上渗着血的纱布，心里突然就涌起了愧疚之情，她低着头，不敢去看姜怀雪的眼睛。 姜怀雪说完后，径直走出了屋子。 她还要做今日的饭。 姜怀雪还在做饭，他对韩海行剧情的猜测已经被人写成话本，并送到了本朝八公主长乐公主手上。 “哇，这个续作写地还挺合理。妖皇和司长居然一直都有联系！”长乐公主正在看话本子，那话本子的封面上写着“第一书局”这四个字。 长乐公主正打算看下一张纸，然后纸就被一只修长的手给抽走了。 这手洁白如玉，骨节分明且纤长，像是一件艺术品，但是长乐公主看到这双手的时候浑身僵硬了。 “今日的书看完了吗？”顾宴清把手里的纸放到桌上。问出了每个读书的小孩都会怕的问题。 “七哥……哈哈。”长乐公主连忙把旁边的书拿来压着话本子，“你怎么来了？” 顾宴清没说话，只是在长乐公主边上坐下。把长乐公主压在书籍下的话本子拿出来。 “这个，没收。” 长乐公主欲哭无泪。 却不敢反抗，只是哭丧着脸拿出书来看。 她本该是太傅教导，但是最近太傅突然有事，于是她就被塞给了她七哥。 然后过上了水深火热的生活。 在太傅教导她的时候，她还能忙里偷闲看点话本子，以解不能随意出门的烦闷。 然而她给她七哥带之后，每天不是读书就是读书。她都快变成一本书了。 “看书认真。”顾宴清看妹妹眼神涣散，曲起食指敲了两下桌子。 木质的桌子发出沉闷的声响，唤回了长乐公主的思绪。 “……好的，七哥。”长乐公主不敢乱想了，只得硬着头皮仔细看书。 第4章 第4章 第二天，姜怀雪和姜行雨早早地就起床了，按照现代的时间来算，他们是早上五点半起的床。 姜怀雪离开家的时候看到邻居王顺才打开门。 往日里他们去书局抄书的时候，王顺已经挑着担子走了，今日王顺像是刚刚起床，若是要做包子然后再去集市，就会错过卖早餐高峰期。 “王大叔，今日起迟了吗？”姜怀雪一边啃饼子一边放缓脚步。 “是啊……起迟了”，王顺看到姜怀雪，想笑一下，但是嘴角怎么也提不起来。 不如说他根本没有睡，一个晚上都在思考要不要降低包子价钱，等到后半夜才迷迷糊糊睡过去，再醒过来的时候，已经迟了。 姜怀雪正打算安慰王顺几句。王顺开口了。 “你们快去书局吧，别耽误时间了。” “那王大叔你快点哦。”姜怀雪拉着弟弟出了大门，走了几步后又退回来，“王大叔，你的包子真的很好吃，若是再坚持一个月，一定可以卖得很好！” 姜怀雪看到王顺疲惫的脸色，又缓慢地补充一句：“……就算是最后一天也要认真坚持。其实很多时候，我们都是在成功的额前一刻放弃的。” 姜怀雪说完这句话之后就走了。 王顺一个人在院子里坐了会，想到姜怀雪鼓励的话语，最后还是去做包子了。 ——剩下的蔬菜和面总要用完。 本来今日是他卖包子最后一天，他本来都不想去了。 但是，看到姜怀雪早上冒着春日的冷风去书局抄书，还一直鼓励他，他倒是有些羞愧。 姜怀雪一个小少年，带着半大不小的弟弟，病重的娘亲，也依旧没有放弃。 他一个壮年人，有什么可放弃的。 这边，姜怀雪带着弟弟很快就到了富贵书局。 有伙计在门口支了个摊子，把昨日抄好的小报摆在上面，也有几个小厮抄着手跺着脚拿着几张小报走了。 姐弟两人一到书局就立即开始抄昨日剩下小报，若是今日的小报卖得好，他们的房钱就有着落了。 很快，买小报的人就来了，姜怀雪就被临时委派到门口卖小报——毕竟续写是她写的，出来做个活招牌也不错。 姜怀雪在这批买小报的人中见到了不少熟面孔，有好几个都是昨日在门口围观吵架的人。 “让让，请让一下。”从远处突然急匆匆地跑来一人，他腰上挂着刀，一声红黑相间的短打，胸前写着一个“捕”字。腰间挂着一块腰牌。 众人了他便哗啦一声退开。 捕快工资不高，与老百姓打交道最多，在街上支着小摊卖东西的，有时候还要给捕快交“保护费”——不过这都是以前的事情了，现任皇帝体恤民众，捕快的工资也还过得下去。 人们对捕快有惧意，不过是对官府权威代言人的惧怕。 那壮汉正是昨日在富贵书局门口理论剧情的人，看到大家呼啦一声退开，摸了摸脑袋，没做解释，买了一份小报后看到姜怀雪，打了个招呼。 “小兄弟，我是刘义山，刚刚分来分管这条街的，以后有什么琐事可以找我。”刘义山对着姜怀雪咧开嘴笑，露出一口大白牙。 刘义山拿着小报之后，看了看天色，发现离当值还早，就站在一旁看了起来。看完后立马就冲到姜怀雪面前，拉着姜怀雪的胳膊想听接下来的剧情。 “小兄弟，昨天听你讲我就觉得会好看，今日一看果然！周无畏发现妖皇和司长之间有勾结，他直接回了人界，把这件事情在降妖司里面捅开了，却被降妖司的人抓了起来！”刘义山的眉头微皱。 “……但是剧情为什么断在这里啊？能和我悄悄说一下接下来的剧情吗？” 刘义山紧紧抓着姜怀雪的胳膊，大有一副“你不给我看接下来的剧情，我就把你胳膊拽下来的样子”。 “刘大哥可以等下个月小报发行的时候看。”姜怀雪笑道，然后努力地把胳膊从刘义山手里抽出来。 “哎！”刘义山叹气，“为什么不是每日都可以看呢！” 姜怀雪也在心里叹气。 是啊，她也想日更！ 古代的小报半个月发行一次，话本子自然也是，那么她赚钱的机会也变少了。看来她有必要撺掇着老板开启话本子日更的先河。 她的同行都累了，她可以！让她来赚钱啊！ 刘义山还拉着姜怀雪说话。 但是退在一旁的人都要急死了。他们特意早起来买小报，还没买，就被这捕快给挤到一边。 这捕快看着人高马大的，出于对捕快的刻板印象，他们也不敢把这捕快给挤开。只得在一边等着，还要受剧透的苦。 “我可等不及了。”一个手里提着菜的大叔挤到姜怀雪小摊前面，拿了一份小报，然后把钱递给姜怀雪。 然后就跑到一边看话本去了。 等着买小报的人看到这人成功了，也上前去，人越来越多，倒是把刘义山给挤开了。 刘义山被挤开之后，也知道自己耽搁了别人买小报。 朝姜怀雪抱歉地笑笑，然后就把小报揣到自己怀里，走了。 姜怀雪把这群人送走之后，买小报的人明显少了。 就只有零零散散的人过来买，和姜怀雪预计的差了很多。 至少在她的想象里，不是人声鼎沸，但也不可能门可罗雀。 难道是她写的不好？ 姜怀雪把一只在小报上跳来跳去的麻雀赶走，然后坐在门口思索。 但是昨日围观的人都很认同她的续写，今日也来买了啊。 一直到了中午，也才买了五十多张。 而李老板的脸色也越来越难看。 他看了眼坐在门口，脸上有落寞之色的姜怀雪，又想到自己夫人跟他说的话。竟是出口安慰了。 “第一书局降低小报价钱，明着就是要来挤我们。”李老板眉头微皱，“但是很多老主顾还是会来我们书局买，他之前也用过这样的手段，那时候也没像这样，一早上只卖出去几十份儿。他们难道还干了别的？” 姜怀雪盯着小摊上的小报，思索了一会儿。 “如果真是老板你说的那样，我猜，他们不仅降低了小报价格，而且可能在售卖方式上有所改变。” 难道是请了美女唱歌跳舞？ 或者是带货能手？ 姜怀雪不负责任地猜测着。 最后还是起身：“我去卖一份他们的小报看看。” 李老板默认，然后扔给姜怀雪几个铜板，刚好是买小报的钱。 第5章 第5章 姜怀雪走了不多时便到了第一书局。 第一书局和富贵书局很近，就隔了一条街。 到了第一书局，好家伙，只见第一书局门口人声鼎沸，队伍都排到街口了。 和后世的超市大减价的时候过之而不及。 姜怀雪捏着老板给的钱站在后面排队，顺便默默观察。 她发现就是普通的卖小报，也没请什么美女表演歌舞。而且大多数人都是冲着降价来的，还有少部分是听说《瀚海行》又有了新的续写。 很快就轮到了姜怀雪，她买了小报正准备离开的时候，看到了昨日和她吵架的瘦书生。 那瘦书生看到她之后先是后退半步，移开视线，然后又转身瞪了回来。 姜怀雪：？ 虽然不懂，但是气势上不能输，姜怀雪也瞪了回去。 然后那瘦书生立马就跑进了屋子。 张四郎进了屋子。就碰到了老板。 “张四郎，你做了什么？”第一书局老板身材消瘦面庞严肃，眼睛有点小却让人不敢直视，他手里拿着一对核桃正把玩， “刘老板！”张四郎看到老板，脸上立马堆起了笑容，“这次的续写我下了大功夫！功夫不负有心人，以后保证卖得好。” 张老板掀起眼皮看了一眼张四郎“我见不得脏手段。” 然后转身上楼。 张老板走后，张四郎脸上的笑容立马消失，他嘟囔着。 “不过是个抢女人抢不过别人的废物……一个商人而已。” 张四郎腹诽刘老板后，又在书局内等了会儿，想着姜怀雪大概已经走了，才出去继续欣赏众人争抢他续写的景象。 姜怀雪拿着小报出了人群，就站在一旁开始看。 刘义山趁着今日午休的时候，坐在供捕快休息的院子里，把买的小报又拿出来看。 经典续写，值得反复阅读。 “哟，看报呢？”刘义山正看得起劲，同住的几个同僚回来了，他们手里也拿了小报。 “对，终于有人续写《瀚海行》还写得不错，我特地买来看。”刘义山笑着和同僚打招呼。 若是说瀚海行的忠实读者，他们衙门就要大头。主角周无畏隶属降妖司，算是替官府办事，他们也是替官府办事，很容易把自己代入主角。几乎全衙门都在看《瀚海行》。 “我们也买了，第一书局的一个挺有名的作者写的，刚好今天还降价。”几个同僚走过来和刘义山一起蹲着，就看到刘义山手里拿的报纸上的隶属，“你在富贵书局买的？” “是啊，写的还不错！”刘义山把小报递给同僚们，“你们要看看吗？” 于是几人交换看报。 为了省钱，他们经常交换看报。 刘义山越看越觉得不对，看到结尾处还去看小报的隶属。 “第一书局的续写，怎么和富贵书局的差不多？”刘义山皱眉，看向几个同僚，“富贵书局的续写，主角周无畏发现妖皇和司长有联系，转回人界寻找昔日同僚揭发，却反被囚禁。第一书局的续写，也是周无畏发现妖皇和司长有联系，额……但是周无畏怎么反而以此为威胁，威胁妖皇嫁他？妖皇能同意？前半段的逻辑和后半段的逻辑接不上啊，这脂粉气太重了！” 刘义山说着说着，就突然想到昨日和他吵架的那个瘦书生，那瘦书生的猜想也是一股脂粉气。 同僚们也觉得匪夷所思。 这两个书局的续写，前半部分一样，但是后半部分的走向泾渭分明。 富贵书局的续写更符合实际，他们也更喜欢富贵书局的续写。 众人纷纷决定以后就买富贵书局的续写。 唯独刘义山皱起了眉。 “蹲在门口像什么样子！都给我起来！”众人正讨论剧情，从旁边走来一人，对着几人就是一顿乱骂，还踢了起其中一人一脚，“去把我衣服给洗了。” 几人皱了眉头，却也还是顺从地往回走。 这蒋捕头总是仗着自己资历老，经常让手下的捕快们帮他做事，要是拒绝，蒋捕头就要给那人穿小鞋。 刘义山新来的，不吃这一套，还站在原地。 蒋捕头本来就小的眼睛一横：“刘义山，你一个新来的，你没听到我说的话？以后不想在县衙混了？” 刘义山冷哼一声，却也不想和这人废话，转身就走。 蒋捕头在后面起的跳脚，心里想着要随便找个理由把这小子给丢出衙门，他前不久才给上头办了一件好差事，正得上头的用呢。 此刻，京城四处，也发生了不少刘义山这样的情况。 买了第一书局和富贵书局的不同续作的人交换看续写，都纷纷惊叹两个书局的续写相似，又一致觉得富贵书局的续写更加合理。 周围还没买的人都决定去富贵书局买续作，而不看话本的人才打算去第一书局买低价的小报。 此刻，姜怀雪也看完了第一书局的小报。 “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融梗吗？或许是别人自己想的？”姜怀雪也摸不准。 前半段和后半段割裂感太强了，就跟不是一个人写出来的。这剧情就离谱。 妖皇怎么会被一个小小的除妖师威胁？ 凭什么私下和司长见面妖皇就会被威胁，他是妖啊！还能被人用名声威胁？ 所以她大胆猜测一下？ 这人是融梗。昨日她大庭广众之下说了后续猜想，可能是有人就用她这个梗续了？ 而且她还猜这是瘦书生写的。毕竟昨日她就见识过瘦书生对虐恋情深的偏爱。 怪不得看到她之后先是虚张声势，然后又是心虚地躲开了。这是心里有鬼啊。 姜怀雪只觉得这件事情不好办。 融梗这种事情，姜怀雪在现代写小说的时候遇到挺多，基本特点——维权之路漫漫，不好判定，且还容易被倒打一耙。 古代人版权意识也更薄弱一些，她也不清楚这在大晋朝是不是常态。 而且这是续作，原作者都说了随意续，如果别人就是咬定就是他自己想出来的，她还能怎么办呢？ 最简单的方法就是不理睬。 而且只要她不写——那别人也没处抄啊。 若这个点是瘦书生自己想的，那他就接着续呗。 姜怀雪把小报拿在手里，朝富贵书局走去，既然第一书局降低价格，那他们也降低价格，就是不知道老板同意不同意…… 走到街口，姜怀雪却脚步一转。 她还是有点不放心王顺卖包子的状况，反正现在午休，顺路去看看也无妨。 王顺卖包子的地方离书局不远，就在富贵书局所在的那条街的街口处。 第6章 第6章 富贵书局和王顺的小摊点都在这朱雀街上，两地相隔并不远。若是登上富贵书局的二楼，都能看到王的小摊。 走了不久，姜怀雪一眼就看到了王顺。 原因很简单，其他小摊边上都围着人，唯独王顺那个小摊子冷冷清清，一个人也没有。 而且王顺还在收拾摊子。 看到此情此景，姜怀雪立即快跑过去。 “王大叔，今日就要回去了？” “哎……”王顺看到姜怀雪，也停下了收拾的动作。他有些尴尬，明明早上才下定决心，认真干好最后一天，但是到了中午他就不想做了，“今日一个包子都没卖出去，我准备走了。” 姜怀雪微微抿唇，她垂在身旁的左手食指和拇指相抵，这是她思考问题时候的习惯动作。 “那……”姜怀雪看了四周，发现这里很多小吃摊，而且周围的酒楼也很多。现在正是中午，酒楼内人声鼎沸。 王顺的包子主要是知名度不够高……她突然就有了个想法！ “王大叔！我有个办法可以让你的包子卖出去。”姜怀雪眼睛亮晶晶地看着王顺，“其他的你什么都不用做，你只需要在这里待到下午就行了。” 姜怀雪说完后觉得有点不对劲，好像有种骗子的感觉，就立马补充：“……我可不是在逗你玩啊！王大叔你现在缺少的是知名度，只要把知名度提升，那都不是事儿。” “哈哈哈，谢谢了，姜家小子。”王顺看到姜怀雪这样严肃，反而笑了，心里的阴霾也淡了不少。 “那我就在这里呆到下午。”王顺也没收拾东西了。 反正他回去也只是在床上躺着，不如再坚持一下，干完这最后一天。 而且，今天早上还说要干完这最后一天，现在却要灰溜溜地回去了，还被姜怀雪给当场看到了，实在尴尬。 姜怀雪这才松了一口气。 她立马就跑着回到了富贵书局。 李老板正坐在门口，满脸忧愁，这时候有几个人正在买小报。 “几位客官，今日是我们富贵书局三周年庆！每位买一张小报就送一个免费话本看。”姜怀雪一边说，一边过去帮着伙计卖小报。 “免费的？”几位客人有点怀疑。 “是的，”姜怀雪点头，后又补充，“您下午有时间可以过来拿，我们这边立即加急抄免费赠送的话本！” 几位客人带着疑惑离开了，有人觉得是骗人懒得跑，也有人决定晚上来看看。 李老板也很疑惑。 “我怎么不知道我们书局三周年庆？我们富贵书局都开了四十年了！免费的话本？！降价？我们再降就可以关门了！” 李老板说到后边，声音已经不自觉拔高了。 他们书局都要亏死了，哪里来的免费话本！怎么可能降价啊？！ “老板别生气！”姜怀雪给李老板做了个吸气吐气的动作，“第一书局那边只是降低价格而已，小报和我们的内容差别不大，他们降低价格，我们可以免费赠送啊。” 人类的本质就是白嫖！ 李老板想说什么，姜怀雪立即道：“我们可以用废纸写话本子！不费一分钱！话本子我来写！我可以不要工钱！” 李老板还在思考，外边就来人买小报了。 姜怀雪立马过去卖小报，顺便宣传了一下有免费话本赠送的事情。 “还是富贵书局的续作好。”几人买了话本后就站在一边，一边看，手里还拿了另一张小报，嘴里念念有词，“第一书局的续作太奇怪了，前部分还好，后部分简直像是换了一个人写的。周无畏都是逃入妖界的，还怎么威胁妖皇啊？价钱再低我也不想买！还能免费拿一份新的话本子，这挺好。晚上出来玩的时候顺道就领了。” 这些，李老板都看在眼里。 “老板，咋们是一条绳上的蚂蚱，我还能害你不成？我们送免费的真的可以吸引客人的，”姜怀雪送走客人，看向李老板，“老板？” 姜怀雪：“犹豫就会败北！” “……你来你来！”李老板一挥袖子，赌气一般走进了屋子，“你送你送！” 他心里觉得，姜怀雪或许可以改变富贵书局这么些年来的情况。 富贵书局这么些年，每隔一段时间都会被第一书局打压，毫无反抗之力。 而第一书局每次都给富贵书局留一条线，就跟猫玩耗子，就是玩。 一开始他心中愧疚还可以忍受，但是都这么多年过去了，心中的愧疚早就消失殆尽。 他想，或许姜怀雪可以改变这样的情况。 李老板转身进了屋子，让姜怀雪自由发挥。 姜怀雪找了几个伙计帮忙，找了张红纸，写了份儿海报贴在书局门口。 【周年庆！好礼来就送！感谢各位父老乡亲四十年多年的支持，为回顾广大客户，本书局今日开启四十年周年庆，为期三日，凡是这三日在本店购买小报一份就送免费话本一份！免费话本由《瀚海行》续写者撰写！质量上乘，早到早得！】 姜怀雪回忆了现代各种周年庆的宣传语，才写出这段话。 海报一贴出去，不少人都围过来看。在古代可没人见过这种宣传法，还周年庆，大家都觉得新奇。 “居然有免费的？” “反正都是免费的，去看看呗！” “续写《瀚海行》的作者写的，想必也差不到哪里去！” 人们讨论一番，然后涌入富贵书局买小报。 原本冷清的摊子前挤满了人。 前边在闹哄哄地卖小报，姜怀雪拿着毛笔在内堂奋笔疾书。 她要开始写自己的话本了。没错，买一送一，送的就是她自己的话本。 而且现在续作吸引的人多，她顺道推送自己的文，这相当于后世用大佬的文推自己的文！ 第一张赠送的话本送出去，第二张还在紧急制作中，于是众人立马让得到话本的人念。 陈珍，也就是抢到第一个赠送的人，是街口珍味酒楼的老板，平时除了打理酒楼，没事就喜欢买话本子看，今日来买《瀚海行》的续作，偶然得知富贵书局买一送一，于是就顺手买了一张。 在看到话本主角只和自己差了一个字的时候，还挺惊奇。 话本名字很简单，甚至有些寡淡直白——《我在京城开酒楼》。 陈珍念了下去。 【陈珍馐放弃在镇上开得红红火火的小饭馆，来到了京城。他先是选择了包子这一普通的早点来试探京城人的口味，他的包子用材新鲜，工序复杂，味道鲜美，块头也比平常包子大了几分，反而是卖不出去。反倒是他隔壁买包子的人，蔬菜都是去菜市场捡来的，肉是低价买来的，被猫偷吃了也继续放到包子里。他的包子做出来倒是卖得很好。反观陈珍馐这边，将近半个月的亏损，已经把身家败完。只剩下最后一天了，过了今天他就要回乡……】 众人：“？？？” 怎么回事，为什么这么好的包子卖不出去？ 为什么隔壁胡乱做包子的反而卖出去了？ 他们京城人也不眼瞎啊。 第7章 第7章 众人不由得讨论起来。 “卖不出去是因为有流氓找麻烦吗？” “还是是包子味道不好？” 众人纷纷猜测，各执己见最后差点打起来。 陈珍也很好奇，他不禁想到了自己。 当初也是背井离乡想来京城想做一番事业，一开始的境遇和这个少年一模一样，空有好的菜品，却卖不出去。 他当初也是差点就离开京城，好在妻子一直鼓励他，他才熬了过来。 陈珍直接去找了姜怀雪，想了解后文情况。 主角名字和他差不多，甚至经历也很像，他有种自己就是书中主角的错觉。他还想帮助这个曾经的自己。 看到众人都挤到面前询问，姜怀雪停笔。 “陈珍馐的包子，其故事原型就是朱雀街口买包子的王顺，我是尝了他的包子才写出来的，若是大家好奇，不妨去看看？” 朱雀街就是这条街的名字，有不少没吃午饭的人去了朱雀街口。 话本子和现实世界联系，这倒是新奇的体验。 他们看到书中主角陈珍馐的好包子卖不出去，心里急切，都想进去话本子里买陈珍馐的包子，但他们却无法进入话本里。 但是现在作者告诉他们主角是有原型的，而且离他们很近，他们可以参与到书中去！ 身上突然有股保护京城食物健康的责任感。 陈珍也捏着那张赠送的话本去了街口。王顺就在他酒楼附近卖包子，他叫人打探过。 不过他当时也没多在意。 姜怀雪看到众人一股脑地去了街口，满意地笑起来，然后继续抄书。 王顺正在他的包子摊后边跺脚取暖。 他的摊子在人群中依旧显眼。其他的小摊都围着人，唯独他的小摊一个人没有。 “来个包子。”有一穿着破旧补丁衣服的人走过来。 王顺脸上一喜，手脚麻利地捡起一个包子。 “五文钱一个！谢谢！” “五文钱！？”那人瞪大眼睛，甩袖子走人，“一般包子也就三文钱一个，你抢钱啊！？” 然后就走到旁边的小摊子买饼子。 王顺伸出去的手僵了僵，然后把包子放回担子里。 这么些天来，这种情况他见得多了。 “哟，这包子是神仙吃的啊？五文钱那么贵？”旁边卖饼子的小贩把饼子递给那人，掂量了一下手里的两文钱。 王顺没理会隔壁的人。 隔壁买饼子的人喜欢说话刺他。他一概不理会。 “哎……”王顺心里叹了口气，看着眼前白花花冒着热气的包子，他也想坚持下来，可是下午也没人来买包子啊。 “老板！来个包子！” 王顺正在低着头叹气，突然听到一道声音。 “包子五文钱。”王顺经历了上一轮的打击，首先报出了价格。 “我要一个！” “给我两个！” 但是面前的人非但没走，好像人还越来越多。 王顺奇怪，他抬头看，就看到自己小摊前面围了一大群人。 为首的好像是他旁边酒楼的老板？ 酒楼老板怎么会来路边买包子啊？ 王顺不信。 旁边卖饼子的小贩已经开始加紧烙饼子。 他饼子也就两文钱，一般客人被隔壁的五文钱吓到了，再看到他两文钱的，都会买。 所以他的小摊子也就一直挨着王顺的摊子，最近他赚了不少钱呢。 “来个包子啊，老板你傻了？”陈珍伸手在王顺眼前晃了两下。 王顺：“啊？你们来买我包子的？” 不是他傻啊，他来京城这么久就没见过这么多人上赶着买他包子的。 “快点啊，五文钱是吧？”陈珍觉得这人卖不出去包子可能就是傻的，客人都来买包子了都还愣在原地。 陈珍把五文钱直接塞到王顺手里，然后自己拿了一个包子吃了起来。 有些烫，一口咬下去还有汁水，味道鲜美，外皮弹牙，一吃就知道是下了功夫揉面，且食材也很新鲜。 “不错！”陈珍毫不吝啬自己的夸奖，又塞了钱到王顺手里，“再来几个！” 他酒楼里做早餐的师傅恰好要回乡了，他正愁没人呢。老天就给他送了个人来。他多买几个回去给酒楼里的师傅们尝尝。 若是可以的话，他就把这人给雇佣了。 王顺一脸迷幻地把包子给递出去。 隔壁买饼子的小贩也一脸迷惑，伸长了脖子看王顺的摊子。 他这一迷惑着就没顾忌到自己摊子上的饼子，一旁藏着的猫就跑过来叼着他的饼子就跑。 “嘿！你个臭猫！”小贩赶紧把饼子从猫的嘴里抢回来，然后神色自若地把饼子放回去。 “啊！和话本里说的一样！隔壁的真的把猫吃过的饼子拿来继续卖！”有人看见了，就大声说了出来。 “有猫就有老鼠！” 小贩：“啊！？这——” 什么话本子啊？！ 众人闹哄哄地谴责，小贩最后扛不住，收拾小摊子跑了。 王顺则是一脸不可置信地卖包子。 众人吃过包子后，也明白王顺的包子为什么卖不出去了。 王顺的包子用料好，价格自然也贵。知道的人少，买的人自然也就少了。 但是他们好歹也是天子脚下的人，也不缺那么一点钱，他们要的就是吃的健康吃的干净。 王顺的包子买的红红火火，姜怀雪的话本子也买的红红火火。 大多数人都是先疑惑为什么陈珍馐的包子卖不出去，然后因为话本和现实交织的错觉，认为自己能改变话本的走向，就去买包子。 有的买了好几个，分给家人邻居吃。 影响这就慢慢扩大了。 富贵书局这边，姜怀雪一开始只是自己抄写她的话本，到了后边她叫来弟弟帮着抄写她的话本，到了后边买小报的生意实在是火爆，全书局的伙计都来抄写她的话本。 再到了后边，小报卖完了，废纸也没了。 只得明日再卖。 最后，不少人还等在门口，等着众人抄完直接卖。 富贵书局这边人越来越多，第一书局那边就较为冷清了。 早上那副人多的样子冲昏了张四郎的头脑，他以为下午人还是一样多，于是就叫人加急抄写。 但是下午，不知道为什么人变少了，他让人加急抄写的续作全都没卖出去。 话本子摆在门口的摊子上，一阵风吹来掀起几页纸，显得凄凉无比。 “这，这不可能啊……”张四郎看到稀稀拉拉的人，傻眼了。 昨日那小子说的猜想非常完美，直接就把他给说服了，他才借鉴的，而且昨日那小子也到这边来买小报看了啊。 怎么下午人这么少呢？ 张四郎百思不得其解，最后还是决定去富贵书局那边探查探查。 第8章 第8章 张四郎来到富贵书局，发现门庭若市，还排起了长队。 张四郎排到最后，就朝周围的几人打听。 “几位，这里人这么多，为什么不去第一书局买小报？那边人不多，不用排队，而且价格也低。” “第一书局？”排在张四郎前面的大叔立即转身“哎呀这位小兄弟别去第一书局啊，他那续写简直胡扯！别说价格低了，就是白送我也不要的！” 张四郎怒了：“怎么胡扯了！” 他可是熬到了下半夜才写出来的！ 大叔的眼神中带着不平：“这剧情简直是狗屁不通！妖皇还被一个除妖师给威胁了！妖皇，他可是妖皇啊，凭什么被一个除妖师威胁了？” 大叔又补充一句：“他可是妖皇，妖怪不像人都要讲道理，他把人打服啊。能用拳头解决为什么要用嘴？” 张四郎迟疑：“那么说人就可以？比如司长？” 大叔觉得自己遇到了智障，只能回答一个“……”，然后转身不再理会张四郎。 张四郎见前面的人不理会自己，自觉脸上无光，又懒得排队，就跑到队伍最前头想出高价插队买小报，然后被排队的众人一阵唾弃，最后只得灰溜溜地去排队。 等到了排队的地方，才发现队伍末尾的人又多了，只得从头排起。 他一直排队到了傍晚，期间滴水未进，再加上中午被气地没吃饭，于是肚子也饿得咕咕叫。 终于轮到张四郎了，他捂着咕咕叫的肚子拿了话本就看。 这才发现他和姜怀雪的续写，前面几乎一样，但是后面走向就不同。 周无畏和妖皇成亲，与周无畏发现二人秘密，然后去除妖师告发反而被捕，这两个剧情，好像后面确实更惊心动魄一些。 于是张四郎又看了赠送的话本。 “原来还免费送啊，那我们也免费送。” 张四郎一边走一边看，等走到街口的时候已经看完了，又恰好看到了街口还在卖包子的王顺。 “反正也饿了，让我看看为什么这么好的包子卖不出去？” 于是王顺抬脚走向包子摊——这包子摊也是排队的。 好不容易等到排到了他，却得知一个包子就要五文钱。 “五文钱，你怎么不去抢？！”张四郎怒了。 太贵了就是这包子卖不出去的原因吧！ 排在张四郎后边的客人不耐烦了。 “买不起就让开啊。挡着干什么呢。” “你不买我们还要买呢！” 张四郎立马道：“来一个！” 包子确实好吃，不枉费这个价格。 张四郎还想买一个，但是看到长长的队伍也怂了，不由得后悔为什么刚刚没多买几个。 包子吃完后，张四郎就回了第一书局。 他已经把对策想好了。 富贵书局免费送话本子，他们也免费送！ 等张四郎回到第一书局，就看到他们管事在门口喝着茶等他。 他们老板的书局在京城有好几个，都请了不同的管事。老板只是随意巡视。 张四郎立马道：“管事，我知道怎么卖出去了！” 管事呷了一口茶：“老板说，你若是十天内不把这些你写的话本子卖出去，你就可以走了。” 张四郎愣住：“这——？” 小报印了将近一千张，他怎么卖？ 还有一个办法就是他自己来买，但是他自己把这些小报买完，家产直接没了。 张四郎还想和管事说几句话，可管事不再理会张四郎，兀自回屋了。 张四郎站在原地吹了好久的冷风，期间眉头一直皱着，后面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办法，眉头终于舒展。 另外一边，富贵书局。 已经是戌时，相当于晚上七点，买话本子的人也走的差不多了，送走最后一位客人，姜怀雪也结束了一天的抄书。 抄了一天的书，虽然手腕麻木，但姜怀雪还挺满足。要不是人类必须休息，她都想晚上也抄书。 “姜家小子，你可真是厉害！”李老板笑容满面。 他这么多年来，第一次赢过一回第一书局！ “哈哈，老板放心，只要在这个方向上走，京城第一书局迟早是你的。”姜怀雪画起大饼来毫不含糊。 “你小子又在逗我。”李老板摇摇头，纵使今日姜怀雪给了他诸多惊喜，但是明日呢？后日呢？ 况且第一书局可不是那么好当的。 在姜怀雪准备离开的时候，李老板叫住两人。 “这是我年轻时候的衣服，你们别嫌弃。”李老板递给姜怀雪姐弟二人一人一个包袱，“这是我娘子的，她给你们娘亲的，别嫌弃啊。” 李老板又拿出一个包袱。他看到这两个小少年，也想起了当年寒窗苦读，在书局抄书的日子。想着能帮一点算一点。 “谢谢老板！简直是雪中送炭。”姜怀雪立马接了包袱，“不嫌弃不嫌弃！明日我带着弟弟一定早早来。” “多睡会儿也没事！”李老板大气挥手。 李老板的大气和今日卖话本子的顺利，让姜怀雪开心地无以复加，拉着弟弟抱着包袱，一边笑，一边走。 一些晚归的路人频频侧目，然后又加快脚步。同时心里感慨——长得挺招人喜欢的小子，怎么就傻了呢。 姜怀雪：“哈哈哈哈哈！” 姜行雨：“……” 姐姐终于疯了吗？ 姜行雨极力忽视掉突然变得不正经的姐姐，揉揉手臂。 他今日也抄了一天书。 “弟弟，来，我给你捏捏。”姜怀雪俯身，拿起姜行雨的手臂就开始捏。 她在现代的时候每天码字，手臂也痛，故而学了不少手法。 “不用。”姜行雨想立即想抽回自己的手，却因为手臂上过于舒服而犹豫了一瞬。 然后就再也不想抽出来了。 原因无他，姐姐捏的实在是太舒服了。 姜行雨眯着眼睛享受，在察觉到手臂上的力气渐渐变小之后，抽出了自己的手臂。 “好了，你自己给自己捏捏。”然后脸红红的，快步走远了。 姜怀雪快步追上去，同时在心里感叹弟弟这种生物就是可爱。 因为街边的店铺早已关了，两人现在是空有钱却买不到食物，于是只能两手空空地回了家。 姜怀雪照样是先让弟弟去照顾娘亲，然后自己去外边炉子上做饭。 “这身衣服是你爹给你买的吗？！我就知道，他没有这样无情！” 突然传来芸娘的声音。 姜怀雪听到这话之后，皱了皱眉头，继续烧火。 “行雨，怀雪，我们快走。”说话的声音越来越近，“我们去找你爹！” 芸娘强撑着下床，但走到门口的时候就撑不住了，姜行雨还扶不住芸娘，眼看就要倒下。 姜怀雪丢下柴火，立马就去扶芸娘。 “怀雪，你见过你爹了吗？”芸娘拉着姜怀雪的手，眼中满是泪花，嘴角却勾着，“这些衣服，是你爹给你买的吗？” 她在笑。 姜怀雪只是把芸娘扶到椅子上坐着，然后就去烧火。 芸娘还在一直询问，姜怀雪只是看着灶内燃烧的火。 第9章 第9章 对于芸娘的问题 姜怀雪不想回答。 只是沉默地烧火，院子里弥漫着一股奇怪的安静。 直到王顺的到来，才打破这安静。 “姜家小哥！芸娘也大好了？”王顺挑着担子回来了，看到姜怀雪，笑容满面，又看了眼芸娘，“都能下地了？” “……嗯。”芸娘不好在外人面前表露家中不安宁，只得闷闷地应了。 “今日我的包子全都卖出去了，这都要谢谢你啊姜家小哥！”他在包子买的异常好的时候就打听清楚了，是姜怀雪把他的包子写进了话本子里，他才能把今天的包子卖完，“今日多谢你了，这些钱你拿着。” 王顺从怀里掏出几十文钱，塞到姜怀雪手里。 “王大叔别客气，这我不能要，包子是你自己卖出去的。”姜怀雪没要钱。 “你就拿着吧！”王顺脸上的笑容更大了，他又从担子里拿出几个包子塞给一旁边的姜行雨，“若是没有你的话本子，我的包子也卖不出去。” 姜怀雪还是不要，于是王顺就把钱塞给了芸娘。 “再不要我就生气了啊”，王顺做出一副生气的样子，然后立马就走了。 “怀雪，这是怎么一回事？”芸娘拿着钱，云里雾里，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最后只好去问女儿。 “就是你看到的那样。”姜怀雪始终没看芸娘一眼。 芸娘疑惑，也突然有点不知所措。 平日里大女儿虽沉默，但若是她问起事情来，向来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今日好像突然变严厉了。 “行雨，你跟娘说说？”芸娘看向小儿子。 姜行雨：“姐姐写话本，把王大叔的包子写进去，大家就都去买包子。” 芸娘看向姜怀雪。 姜怀雪点点头，把煮好的饭拿起来，然后开始炒菜。 芸娘接着道：“……那这衣服？” “是姐姐的话本子让书局老板的小报卖得好，书局老板给我们的。我们抄了一天的书”，姜行雨补充道，“娘，你别想着爹了。” 姜行雨说完后，就去帮着姜怀雪烧火。 “可是……”芸娘看着沉默炒菜的大女儿，又看了眼沉默烧火的小儿子。 ……他终究是你们的爹啊。 芸娘在心里把话补完。 三人吃完饭后，芸娘硬是要给姐弟二人捏手，姜怀雪拗不过，只得妥协。 芸娘捏完后，手臂的酸痛确实少了些，姜怀雪便睡了。 姜怀雪同时也在心里打算，等芸娘病好之后，给她找份工作，古代妇女以夫为天，就是因为整日在家操持，没有掌握经济权。 等找到了自己的存在价值，谁还想着那便宜爹。 第二日，姜怀雪早早地就起床了，穿上了李老板给的衣服。 虽然昨日李老板说过他们可以多睡会儿。 但是赚钱不积极，思想有问题。 姐弟俩到了书局，就看到外边围了一大群人。 “怀雪和行雨来了？快去抄书吧！”李老板在门口接待客人，看到姜怀雪姐弟二人，脸上的笑容多了几分真诚，对姐弟二人的称呼也变得更亲密了。 “好嘞老板！”姜怀雪笑着应了一声，然后把弟弟拉在李老板身前晃了一圈，“弟弟穿上您给的衣服真可爱！” 衣服以红色为主，领口和袖口处都带了一圈白毛，再配上被风吹得有些红的脸蛋，和黑葡萄似的眼睛，就跟招贴画上走下来的年画娃娃似的——就是这年画娃娃好像有些瘦。 姜行雨不知道为什么被姐姐给突然推了出来，眼睛瞪地大大的，反应过来之后，立马躲到了书局里。 姜怀雪看到后立马笑了起来，然后追着弟弟进了书局抄书。 书局里的人见了姜怀雪姐弟，都热情地打招呼。姜怀雪写的话本卖得好，他们抄书抄得多，工钱自然也上去了。 有人还夸姜怀雪穿上新衣服后变得帅气很多。 之前那一身补丁衣服，也就姜怀雪的颜值还压得住，众人纷纷调笑姜怀雪，若是现在去有小姐待嫁的人家门外晃一圈，保准被拉着做女婿。 姜怀雪皆是一笑而过——她是不可能做女婿了，和高墙里的小姐姐做姐妹还差不多。 之后便是抄书。 富贵书局的小报买的很好，众人接连不断地抄书，一直抄到了中午。 因为今日生意好，于是中午就加班，没有午休，轮换吃饭。 众人也没有怨言，谁不想多挣点钱啊。 轮到姜怀雪和姜行雨两姐弟吃饭的时候，他们就从小包袱里拿出两个饼子，就着热水啃起来。 虽然赚了钱，但姐弟两人也不敢随便用，娘亲的病要钱，房租也要钱。 见两姐弟就吃个饼子，众人纷纷拿出自己的午饭分给姜怀雪。 但是姜怀雪都拒绝了。只和弟弟默默啃饼子。 小八挠了挠头，只得去找老板。 “哎呀，你们两兄弟怎么就吃这个呢。”李老板急匆匆赶过来，就看到姜怀雪和姜行雨一人捧着一个干巴巴的饼子可怜兮兮地啃。 这两小子和他儿子年纪差不多，立即就心疼起来。 “走，我带你们去街口小吃摊。”恰好现在中午客人较少，李老板就打算请这两个小子吃饭，又怕伤了这两小子的自尊心，也不敢去什么饭馆，“你们两个可是我的财神，以后书局包你们午饭。” 李老板身材胖胖的，姜行雨躲闪不及被拉住，姜怀雪则是害怕胡乱挣扎暴露自己的女儿身，也就乖乖就范，不过没让李老板拉着，只是自己走在一边。 姜行雨看着，也就挣脱李老板的手，跑到一边去拉着姐姐的手。 李老板就领着两人到了小吃摊。 小吃摊规模挺大，小吃的样式也多。 街道两旁店铺里的人都来这里买饭，也有归家的人从这里买几个小菜带回家吃。 小贩的呼喊声，吃饭人的交谈声，形成了一副热闹的画卷。 这让姜怀雪想起小时候的农村集市，也是一群小贩就成了一个集市。 李老板自然是先带着姜怀雪两兄弟来到了他们书局的联动摊点——王顺的包子摊。 王顺的包子摊上围了不少人，王顺更是忙得晕头转向，满头大汗。在轮到姜怀雪几人卖包子的时候，都没认出姜怀雪。 还是姜怀雪下意识地说了声“谢谢”之后，王顺才顺着声音把人认出来。 “你们我还收什么钱？以后来我这儿不用排队，自己想吃几个吃几个！”王顺把钱塞到李老板手里，又扔了几个包子给三人，然后挥挥手“现在忙着呢，叔不能招呼你们啊。” 姜怀雪只得捧着包子立马走开，李老板捧着包子也一脸迷茫——他好像反过来被请了？ 还能怎么办呢？ 三人就站在一边吃了。 第10章 第10章 “哎，这不是姜怀雪吗？《瀚海行》的续作什么时候出？《我在京城开酒楼》下一卷什么时候出？” 刘义山也是午休的时候出来吃包子，看到姜怀雪几人，立马就挤了过去，然后就开始催更。 刘义山人高马大的，比众人都高一个头，他一喊，许多人都去看姜怀雪。 来包子摊这边吃包子的人，大多都是富贵书局里买小报的，大多见过姜怀雪。此刻都立即上来打招呼，顺便催更。 “哈哈，”姜怀雪三下五除二把嘴里的包子吃完，朝那人打招呼“你们好呀”。 “你们书局下次出新的小报是什么时候？” “想继续看《瀚海行》的续作！” “《我在京城开酒楼》的下一卷会出什么菜品啊？今日就想继续看了！” 周围不断有人围过来，给姜怀雪打招呼。 姜怀雪也笑着和众人打招呼，脸都笑僵了。 她在现代的时候是在网站上发文，而且读者都不知道她长什么样，走在街上也没人认得她。 现在在古代，不仅写文，她还要出去卖。惹得读者都认识她了。 哈哈，姜怀雪在心里干笑几声。 那她以后卡文拖更的时候，走在街上玩耍取材的时候，会被读者堵吗……？ “我们书局半个月出一次新的小报，大家回去耐心等待。”李老板则是满脸笑容地和众人说话——走在街上都有人问他，多有面子啊。 “老板，半个月太——长了！”刘义山也听到李老板的话，顿时觉得世界都灰暗了。 众人也纷纷附和。 李老板则表示他回去后会考虑是否缩短小报上新间隔，众人才满意地散开。 “等等——”姜怀雪想走，突然就被几个人给围住了。 围住自己的几个人，姜怀雪倒是有些眼熟，就是想不起来在哪儿看过。 “几位有什么事吗？”姜怀雪笑脸迎人，顺便把弟弟护在身后。 领头的人是个皮肤黝黑的汉子，看到姜怀雪戒备的样子，立马道：“我们不是坏人！” 姜怀雪：“……” 空气安静了一瞬。 “我们是这边卖小吃的。”那个皮肤黝黑的汉子道，“我们看到王顺的包子卖得好，就想请你也把我们写进话本子里。” “正想晚上人少的时候去找你，没想到你来了。” 姜怀雪这才明白——原来是金主找上门来了，这算是买版权吗？ “好说好说，我这人最喜欢写美食了。”姜怀雪把护在身后的弟弟放出来，“请问几位卖的是什么？” 有人拿出了糕点，有人拿出了驴肉火烧，有人拿出了一碗面或者馄饨……各种食物的香味扑鼻而来。 “我得先试吃。”姜怀雪扫了一眼众人拿出来的东西道，“否则我也不知道怎么写。” 一听试吃，有几个人就有些退缩。 一碗面那也是钱啊，他们本来就是想多赚点钱，怎么现在倒贴钱，这该不会是骗子吧。 “该不会是和王顺合起伙来骗钱的吧？”端着一碗面的男人悄声道。 有几人附和，也把手里的小吃给收回去了。 姜怀雪却是一笑，牵着弟弟就打算走。 “等等！小兄弟！”姜怀雪走出几步，立马有一人追了上来。 “你尝尝俺这驴肉火烧！”那皮肤黝黑的汉子追了上来，把一个驴肉火烧塞到姜怀雪手里。 姜怀雪不接：“我是骗子。” “小兄弟说笑了。”那汉子摸着头笑了两下，“你长这么好看，出来骗钱干什么？” 姜怀雪；“哈哈哈”。 那汉子把驴肉火烧塞到姜怀雪手里，也给姜行雨塞了一个。 “咋们虽是一介粗人，但是也懂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必须先吃了，才知道怎么帮咋们宣传啊，小兄弟叫我赵大壮就行。” 驴肉火烧，表面上看上去就是一个馍夹了一些肉。不过馍很脆，肉是驴肉。 馍内的肉很多——姜怀雪都怀疑，他这肉是不是不要钱。 这次姜怀雪倒是没有推辞，她接了驴肉火烧吃了一口。 火烧酥脆，驴肉嫩滑，酥软适口。 姜怀雪忍住想吃第二口的想法，把驴肉火烧用树叶包好然后揣到兜里，打算当晚饭吃。 “怎么样？知道怎么写了吗？”赵大壮满含期待地看着姜怀雪，“一个不够？那就来两个！” 赵大壮又包起一个驴肉火烧塞给姜怀雪。 姜怀雪接了驴肉火烧，想着可以带回去给娘亲尝尝，之后低着头沉思几秒。 “怎么样？”赵大壮满含期待地看着姜怀雪。 “……唔，带我去看看你的小摊。”姜怀雪思索几秒。 赵大壮立马带着姜怀雪朝他的小摊走。 灵感这东西，玄妙得很，也不是吃了口好吃的就来了。 当然了，姜怀雪现在不是没灵感，是没有足够的可以激发灵感的小说素材而已。 两人很快就来到了赵大壮的小摊前，这里还有几个人在等着赵大壮，姜怀雪让赵大壮先卖小吃，她自己在一边看看。 姜怀雪围着赵大壮的小摊转了几圈。 要把这驴肉火烧给写到话本子里，自然是要对这小吃做个全面考察。之前她多次看到王顺做包子，对王顺包子的卫生很放心，才大胆写进话本。 若是驴肉火烧的制作卫生太差，她也是不会写的。 菜叶和驴肉都挺新鲜，没有出现被老鼠或者其他动物啃食的情况。砧板干净。老板爽快还有点小帅，食物分量也大。 若是放在后世，也会是个热门的网红小吃摊。 这确实是可以写进话本子的。 赵大壮的驴肉火烧二十文一个，且生意不差，要姜怀雪说，完全没必要来找她打广告。 秉着收集话本素材的心理，姜怀雪问赵大壮。 赵大壮摸着头有些不好意思。 “俺娘病了，她说她在死前想抱孙子，娶媳妇要花钱，可我的钱全都拿去给他买药了……” 姜怀雪懂了，这就是古代版催婚。 她好像有点头绪了，可是富贵书局的话本子半个月发行一次。 听赵大壮说，好像老人家的病很严重的样子，姜怀雪怕老人家撑不了多久。 “我娘的身体还好吧。”赵大壮听了姜怀雪的话，倒是没多在意，“前两天，我说我不出摊在家里照顾她，她还拿着拐杖满院子追我。” 姜怀雪：“……老人家身体真棒！” 姜怀雪继续和赵大壮聊天，完善在脑海中的故事。 一旁买面的小贩看到姜怀雪姐弟拿了三个驴肉火烧，顿时吞了几口口水。 “大壮，我看这人不靠谱，你还没赚钱，都赔进去三个驴肉火烧了。”卖面的小贩舔了舔嘴唇，驴肉火烧，要是给他吃该多好…… 姜怀雪笑而不语。 “那王顺的包子买那么好。”赵大壮看也没看那买面的小贩，继续手上的动作，顺便和姜怀雪聊天。 “那万一是合起伙来骗人怎么办？大壮你就是太老实了！”卖面的小贩舔舔嘴唇，伸长脖子看向张大壮的小摊。 张大壮把那卖面的小贩的头推开。 “你挡着我了。我被骗了好像和你也没什么关系吧？” “哼，写话本子还能让别人买你的驴肉火烧？没脑子！被骗了还帮着人数钱！”买面的小贩见赵大壮驳了他的面子，走回自己的小摊，招呼客人了。 赵大壮没再理会那人，继续和姜怀雪说事情。 姜怀雪了解完情况后就走。 刚回到书局就被李老板叫住了。 第11章 第11章 李老板其实对于七日一更新还挺心动，毕竟姜怀雪写得多他赚得多，而且其他书局大多都是一月一更新啊，他若是七日一更新，那岂不是走在本朝话本子的前头。 而且今日在街口看到这么多人都想赶快看下一卷。 李老板很心动，但还是要询问姜怀雪。 李老板试探道：“怀雪，你七日内能再写新的一卷吗？” “我可以的。”姜怀雪心想，周更算什么，我日更都行。 “那好！”李老板使劲拍了拍姜怀雪的肩膀，“再观察几日，我打算以后每七日就出新的小报。” 姜怀雪点头，然后就回书局去抄书了。 对于赵大壮的驴肉火烧她心里已经有了点想法，这几日再完善完善就行。 下午的时候，姜怀雪抄书累着了，出去帮忙卖小报的时候，看到几个人在旁边聚成一团，然后对她指指点点。依稀听到了“抄袭”之类的话语。 什么抄袭？ 谁抄谁？ 姜怀雪正要去询问，李老板却带着伙计把那些人给赶走了。 姜怀雪用询问的眼神看着走过来的李老板。 李老板温声道：“没事没事，几个嘴碎的。你安心抄书写话本就行。” 看李老板没有告诉自己的意思，姜怀雪也不再询问，转而专心抄书。 京城一家酒楼里，张四郎和一位说书的先生在一间包间内谈话。 “先生，你这次可要真的帮帮我，我熬了三个晚上续写《瀚海行》，可被一个从乡下来的小子抄了，现在她的话本卖得好，我的话本倒是无人问津。”张四郎哭丧着脸，然后递给那先生一吊钱。 张四郎用袖子拭去泪水，他是真的哭了。 不过不是因为被抄袭，而是心疼那一吊钱。 那先生收了钱，一改之前的吗漫不尽心，面上有愤愤之色。 “这种事情简直让人唾弃！简直是读书人之耻！你放心，明日起我便在酒楼里说这件事，看那人怎么做人！” 张四郎千谢万谢，瞬间转悲为喜。 张四郎让说书的在酒楼造谣姜怀雪抄袭他，为的就是坏了姜怀雪的名声。 他本来想着，姜怀雪可能会直接找上门来，或者是会被这件事给搞得焦头烂额无心写七日后的新话本，他心中已经想了好几种应对方法，大体概括就是——先发制人，乱泼脏水。 然而，张四郎等了几天，富贵书局一点动静也没有，他派人悄悄去看了几眼，回来的人跟他说，姜家兄弟好像没什么变化，若真要说变化，那就是两兄弟好像都胖了些。 反而是每日说书的都要一吊钱，如今已经过去了四五天，他的钱都要被掏光了。 “他怎么不来找我呢？” “他怎么可以做到无动于衷？！” 张四郎脑子里盘旋着这些问题。 他百思不得其解。 最后他决定来个猛的。 其实姜怀雪还想谢谢张四郎。 张四郎在酒楼造谣她，来卖她话本的人更多了。 原本知道她的人就少，张四郎在人来人往的酒楼里给她宣传了三天，几乎半个京城的市民阶层都知道富贵书局有人续写《瀚海行》，而且写得好。 有的人好奇，有的人气愤抄袭，他们一股脑地涌到富贵书局去买小报，然后就被姜怀雪的续写给折服了，继而又被《我在京城开酒楼》给折服了。 这样一来，张四郎说的抄袭也就没人多信任了，毕竟大家都知道，说书的人，嘴里的话只能信七分，也就图一乐呵。 那能信吗？ 而且人家写的比那什么张四郎好多了？ 还用得着抄？ 谁抄谁还不一定呢？ 而且之前就出现过这种抄袭别人还倒打一耙的事情。 于是，姜怀雪和诸位抄书的伙计，又只能加班赚钱了。 连带着王顺这几日也都累弯了腰。 又过了好几日，这股热潮过去，市场终于饱和了，每日来买话本的人终于少了——反而是上门来催姜怀雪写新一卷的话本的人多了起来。 这种时候，姜怀雪就报以一抹神秘的微笑。 她这是胸有成竹的微笑，不是写不出来的微笑，等到她卡文的时候，那就只能拿出写不出来的微笑去糊弄人了…… 这几日买小报的人减少，新的章节又已经写好，这让姜怀雪终于可以喘口气。 原主一家人跋山涉水从江南走到京城，风餐露宿，来了京城之后又没钱补一补身体，身子骨本来就熬地不行了。 她这些天白天黑夜地抄书，她都感觉有种撑不住的感觉。 她今日终于可以早点下班，给家里买点衣物，粮食。 最近她这几天回到家倒头就睡，饭都是芸娘给他们端到床上的。 不过姜怀雪总觉得她忘了什么事，具体是什么事一时半会也还想不起来。 姜怀雪心里带着疑惑，和姜行雨一起去集市上买了新被子，买了粮食，蔬菜和肉等物品，两人几乎都拿不下，最后又每人买了两个小背篼背着回家。 没办法，原主家从江南走到京城本来就没钱了，又要交房租又要买药之类的，家里就穷的只剩一张床和几张板凳。 等走到租房门口，看到前来催租的钱大娘，姜怀雪才一拍额头。 她想起来了。 她忘记交房租了！ “哟，姜家兄弟回来了？”收租的钱大娘皮笑肉不笑地看着姜怀雪姐弟。 她身材有些胖，是两个姜怀雪那样大，身上也是粗布衣服，不过整齐干净。 旁边还站了几个看热闹的妇人，皆是用幸灾乐祸的眼神看着两兄弟。他们整日也没什么事，聚在一起嘲笑讨论别人是为数不多的乐趣。 “哈哈，回来了。”姜怀雪上前一步，她现在兜里有钱，付个房租钱倒是绰绰有余，于是就想掏出钱，先把这个月的房租给付了。 “有钱买米面，没钱交房租？我看他们就是不想交钱罢了！”一道尖利的声音响起，这让姜怀雪立马就想到了小时候村子里没事就拿着毛衣签子聚在一起，一边打毛衣一边说闲话的妇女。 “前几日钱大娘来催租的时候，你娘把她的簪子抵给了钱大娘，要是今日再不交房租，那这簪子你们就别想拿回去了。” 说话那人头发用一根黑漆漆的筷子挽着，再无其他饰物，叉着的腿活像是两根光秃秃的树棍。 幸灾乐祸地看着姜怀雪，摆明了是想看姜怀雪笑话。 姜怀雪认得这人，是和他们住在一个院子里的邓氏，带着一个酒囊饭袋的儿子。邓氏一心想芸娘嫁给他儿子，在被拒绝后，成天找他们一家麻烦，包括但不限于抹黑，排挤等。 姜怀雪掏钱的手一顿，看向钱大娘的头上，果然别着一根通体碧玉的簪子。 眉头微皱，但很快又舒展开。 “钱大娘实在对不住，这几日太忙了。”姜怀雪对着钱大娘露出一个笑容，把房钱给了钱大娘，“您现在数数！” 看到钱，钱大娘的脸色稍微舒缓了些，她仔细数了数，刚好三百文，不多不少。 一旁的邓大婶脸色变来变去活像一个调色盘。她怎么也不会想到，前几日还穿着补丁衣服啃饼子的姜家兄弟，不知道从哪里搞来了钱。 再说了前几日钱大娘来收房租的时候，那芸娘不是还拿簪子来抵钱吗？ “也不知道这些钱哪儿来的？”邓氏嘟囔着。 姜怀雪一笑：“我打家劫舍抢来的，你儿子干不干？日入三吊钱，看在他和我一个小院的份儿上，我带他入行？” 邓氏脸色更黑了。 姜怀雪补充：“我晚上不睡觉当飞贼偷来的，你儿子干不干？哦，对不起我忘了，以令郎那虚弱的样子，走路一步路都是喘三次的，在跟着我入行之前，先运动运动锻炼一下身体吧。虽然我是组织里的老人，但也不能带个注定赔钱的回去啊。” 姜怀雪此话一出，周围的人忍不住扑哧笑了出来。 大家走住得近，都知道邓氏的儿子因为吃不好而瘦弱不堪，走几步都要喘。 邓氏面色难看，低头飞快地走了。 嘴里还一直嘟囔着什么。 第12章 第12章 邓氏一走，周围的人都放开了笑。一时间倒是欢声笑语的。 “下次别拖时间了。”钱大娘脸上的笑意未收，转身欲走。 “钱大娘，我娘的簪子……”姜怀雪从背篼里拿出一把面塞到钱大娘手上。 “这簪子雕工差极，玉倒是极好。”钱大娘收了面，这才把簪子从头上取下来，爱怜地摸了两下，才还给姜怀雪。若是姜家交不起租，她本来是打算把这簪子上的雕刻磨了再刻的。 姜怀雪小心地用一块布把簪子包好，然后才拉着弟弟的手进了院子。 姜怀雪进了屋子，就看到芸娘半坐在床上绣花，嘴唇泛白，时不时还咳嗽几下，手里的绣品已经快绣完了。 “怀雪，行雨，你们回来了。”芸娘把针线放到一边，对着姜怀雪招招手，“快过来，娘给你们揉揉手。” 姜怀雪坐到床边，让芸娘先给弟弟揉手。 她看了眼芸娘的头发——只是用一根筷子挽着。 “钱大娘前几日来收租了？”姜怀雪另一只手摸着怀里的簪子，一只手轻轻扣着木床上的碎屑——这木床睡着不舒服，他们铺床的被单又小，她都被木屑给扎了好几次。 “……嗯。”芸娘的动作一顿，后又继续给姜行雨揉手，“她这几日应该不会来了，你们放心。” 姜怀雪把手里的木屑扔在地上，然后把簪子拿出来，抽下那根筷子，然后随手给芸娘绾了个头发。 芸娘看到簪子那一刻，愣了几秒，然后眼圈瞬间红了，她最后嗫嚅：“……我看你们姐弟二人这几日回家倒头就睡。你们太累了，又太辛苦，不忍心拿这种事情打扰你们。” 姜怀雪心里叹了口气，慢慢道：“娘，我们在书局抄书，赚了不少钱，可以交房租，那簪子你要保管好，是外公唯一留给你的了。” 姜怀雪把这几日赚的钱全都拿出来给芸娘。有碎银子也有铜板，铺在床上，看着颇为可观。 “嗯……”芸娘眼含泪水重重地点头，她这簪子是他父亲在她出嫁的时候亲手做给她的。 那时候她的家境还好，故而用的是上好的碧玉。 她读了大半辈子的老父亲去学雕刻，刻了大半个月，最后也只是小心翼翼地刻上几道。 她至今看不懂上面刻的是什么花。 在乡下时候，被姑嫂欺负，她唯一打死也不给的就是这簪子。 姜怀雪也不打算再跟芸娘说“别想渣爹”这样的话，古代妇女以夫为尊，她只能慢慢改变。 “娘，我记得你会写字，我那书局在招人，你去试试吧？”姜怀雪掖了被角。 “我？”芸娘犹豫，她父亲疼爱她教她读书，可自从她嫁人之后，拿的多是针线锅铲之类的，就是再没拿过笔，但是看到姜怀雪鼓励的眼神，又不敢拒绝了，于是一会儿没说话。 她没有和一双儿女说钱大娘来催租的事情，还有一个原因就是——她感觉女儿不亲近她了。 她这辈子最重要的人就是一双儿女和夫君，如今大女儿不喜欢夫君，她根本不知道怎么调和。 “算了，安心养着，等你身体好利索了再说。”姜怀雪看到芸娘脸上的难色，不再逼芸娘，只是嘱咐芸娘好好休息，就拿了肉出去做饭。 刚刚她看芸娘发尾都有些泛黄，他们娘三都得好好养养。 租的房子简单，没有厨房，只是在外面有个小炉子，故而姜怀雪炒肉，那香味就飘了整个院子。 邓氏的儿子趴在门上，闻一口从姜怀雪家飘过来的肉香扒一口饭。 邓氏见自己儿子没出息，恨得牙痒痒却也不忍心教训儿子。，只得在心里咒骂姜怀雪。 “虎子，想吃肉吗？”邓氏笑容满面地对着自己儿子。 “想死我了！”虎子舔舔嘴唇，眼中满是贪婪之色。他都忘记上次吃肉是什么时候了。 邓氏闻着肉香，挑了两下碗里的青菜，后又“啪”地一声把筷子拍到桌上，“咋们虎子看的上芸娘是她的福气！她都生了两个儿子了，本就是个破鞋了，还不知好歹不嫁给你！” “芸娘好看。”虎子想到芸娘那温婉而苍白的脸不由得咽了咽口水，芸娘真是他见过的最漂亮的女子。 邓氏闻着姜怀雪家传出来的肉香味狠狠吃了几口饭：“我们得想办法让芸娘嫁给你，那芸娘身子骨看起来弱得很，等你把她娶过来就熬死她……不怕，咋们衙门里有人。她那碧玉簪子好看，到时候我把上面乱七八糟的花纹磨平了，雕个好看的花样。到时候把她那两个儿子卖了，给我们买肉吃，你过来娘给你说……” 邓氏俯首在儿子耳边。 “等她家那两个小子出去了，你就……” 翌日，就是《我在京城开酒楼》的第二卷问世的时候，赵大壮多准备了些驴肉和蔬菜，他是见过王顺手忙脚乱的样子的。 那日，看过最新章的人一股脑地冲到了王顺的摊子上，王顺的包子一下子卖完了不说，而且还有不少人等着。 王顺只得飞奔回家去拿材料，为此还损失了不少钱。 赵大壮来到摊点，恰好隔壁卖面的也到了。 那卖面的人看到赵大壮，便开始阴阳怪气。 “真是奇了怪了，我就说一个从来没有听过名字的穷小子，怎么可能写出话本子，原来是抄的啊。” 赵大壮心里一动，竖起耳朵听卖面的说话。 他这几天听到了抄袭的风言风语，可心底里却是不信任。他和姜怀雪交谈过，此人耿直且风趣。不像是会抄别人的人。 那卖面的见赵大壮神色松动，说的更起劲。 “现在都传遍了，姜怀雪的续写是抄了张四郎的，不然一个乡下来的穷小子怎么可能写出如此受人欢迎的话本子？张四郎写话本子也有五六年了吧？” 而他们之前从未听说过姜怀雪的名号。 赵大壮收拾东西的手停下了，他立在原地，手里的帕子往下滴水，很快就聚成了一小滩。 早春天气寒冷，他拿着帕子的手已经被冻地通红。 卖面的把自己的摊子支起来，一边擦桌椅一边道：“听说这几日姜怀雪因为心虚，心烦意乱，新的一卷写不出来了。大壮，你之前的那几个驴肉火烧，可是打水漂了！” 一个驴肉火烧二十文，赵大壮给了姜怀雪三个，就是六十文。 钱不多但是侮辱性极强。 赵大壮捏着帕子的手用力，水便淅淅沥沥地流，他的脸色不是很好看。 他与姜怀雪交往不过几天。而一个人的性格是可以装出来的。 ——但是他始终不想相信姜怀雪是骗子。 他开口：“王顺的包子，不是卖的挺好？” 赵大壮朝旁边一看，王顺的包子摊围满了人。 卖面的啐了一口，“王顺和姜怀雪可是住在一个院子里！” 这时候有客人来买驴肉火烧，赵大壮勉强笑笑，去给客人做小吃。 旁边又传来卖面的声音，满是幸灾乐祸。 “听说张四郎今日会带着人去富贵书局讨个说法，你且看着吧！” “关你什么事，做你的面吧！”赵大壮呛了一口，然后再也没理会那卖面的。 赵大壮心不在焉地做完小吃。又呆站了一会儿，最后还是把摊子暂时收着，拜托一个相熟的人给他看着家伙什，然后就去了富贵书局。 第13章 第13章 富贵书局门口可谓是人头攒动。 他们都在等着《我在京城开酒楼》的新卷和《瀚海行》的续写。 有真心实意来买小报的，比如珍味酒楼的陈珍老板，捕快刘义山。 也有不怀好意准备砸场子的。 比如张四郎。 “怀雪，你待会别出来。”李老板看到了人群中张望的张四郎，还有他身后那一群人，眉头紧皱。 “没事老板！”姜怀雪怀里抱着即将发行的小报堆在门口备用，“他都找上门了，我得和他唠几句啊。” 李老板脸上关心之色明显，他这几日和姜怀雪相处下来只觉得这是个好脾气又风趣的好孩子，心里就怕她被这些人给欺负了去：“你别去，我让旁人去。” “就我去吧。”姜怀雪说完后，不等李老板回答，就出门帮着伙计卖小报。 虽然她采取的是“不理睬”大法，但是人都找上门来了，这还躲着？ 那也太包子了，以后岂不是今天诬告她抄袭，明天诬告她抄袭？ 那该多烦人啊。 就算是不理睬，那也是面对面的不理睬。 姜怀雪神色自若地在门口小摊上卖小报，她还有点好奇张四郎要怎么做。 会不会像是后世网络上那样买水军？ 看到姜怀雪一出来，张四郎就招呼他的水军开始了。 “姜怀雪抄袭张四郎，她怎么还敢出来卖新话本！”一个读书人打扮的人站在外边高声道。 随后人群里四处都响起了质疑的声音。 “抄袭？真是我等读书人的耻辱！” “买这人的话本岂不是不要脸了！” “真是可怜张四郎，殚精竭虑一个月才写出来的续作被个乡下来的穷小子给抄了！” 这些人你一言我一语，就把张四郎给塑造成了可怜人，把姜怀雪打成了卑鄙的小人，顺带把卖她话本的人也一并骂了。 只是姜怀雪有些疑惑，前几日不是还传的张四郎是熬了三个晚上写的，怎么又变成殚精竭虑一个月写的了？ 姜怀雪就站小摊前听这些人编故事，顺便还帮着买小报。 有些人不在意张四郎的话，他们买了。 有些人挺在意，站在原地没买，还想看看八卦。 姜怀雪也不着急，不搭理这些水军，就卖小报。 张四郎见姜怀雪不为所动的样子，自己却急了起来。他以前也和别的作者吵过架。哪次不是他开始造谣的时候那些作者就跟他对骂起来？ 他都带人找上门来了，这姜怀雪还稳稳当当地在那儿卖小报——关键是还真的有人买？ 张四郎急了，他觉得要是他不出来直接询问姜怀雪，这人能无视他们卖一天的小报。 他可是等着把姜怀雪扣上抄袭的帽子，然后打着可怜的旗号，让那些人去第一书局买他的话本。 他为了造谣姜怀雪抄袭的事情，这几日都没管他的那些小报。 之前管事说的十天期限，只剩下不到三天，他已经没有时间了。 张四郎和周遭地几人说了几句话，然后就被几个人推了出来。 那几人还一边推人一边说。 “张四郎你也太好脾气了，还不打算找这小子讨个说法。” “张四郎好心，我们可不放过你！” 张四郎一边推辞还一边帮着姜怀雪说话，说些什么 “算了算了” “他只是个乡下来的孩子，可能是吃不上饭来才抄我”。 最后在众人一番“劝诫”之下，张四郎才“为难”地开口。 “姜家小兄弟，只要你给我道个歉，我就当这件事情没发生过。抄了就抄了吧，反正也是给大伙看的。” 他周围的人又是为张四郎一阵抱不平。 姜怀雪就只是看着张四郎笑，一个露出牙齿的标准笑容。 笑容灿烂，嘴边酒窝明显，是个讨人喜欢的少年郎。 张四郎看着姜怀雪的笑容，心里却有些拿不准。 这人怎么现在还笑？ 周围的人也懵了。 抄袭这件事情虽然不至于人人喊打，但也是件没脸的事情，怎么这小少年还笑得那么灿烂——虽然这笑的还挺好看。 在人群中的赵大壮也懵了，心中也急切，为什么姜怀雪不解释一道。 张四郎试探道：“你年轻不懂事，我原谅你这一回，只是抄袭确实是可耻的事情，莫要再犯了。” 张四郎做足了一个受害人的大度。 姜怀雪内心毫无波动甚至又露出一个笑。 张四郎的这水军，比起后世她围观过的网络骂战，太小儿科了。 姜怀雪把一份小报卖给一人，才慢悠悠道：“不是吧不是吧，不会真的有人就听酒楼说书的就信了吧。” 张四郎急道：“若不是你抄我的，酒楼说书的怎么可能拿你说事！” 姜怀雪：“你怎么证明我抄你？” 张四郎脸上的笑容有些扭曲：“你给我道个歉，我就不追究了。” 姜怀雪没看张四郎，她继续卖小报：“你怎么证明我抄你？” 张四郎绷不住了。 他之前给姜怀雪在酒楼造谣就花了将近十吊钱，说姜怀雪抄袭的谣言都从城西飞到城东了，姜怀雪也不理会他。 他又花钱找人帮他演戏，他都找上门来了，姜怀雪还神色自若地买小报。 他已经没有时间了！ 张四郎还想说什么，他的手腕突然就被人握住。 “明明是你抄了姜怀雪，你现在倒是倒打一耙！”刘义山穿着捕快的衣服，身后也跟着几个人。 张四郎心里咯噔一声。 他当日和刘义山吵起来之前完全不知道刘义山居然是捕快。他知道后都是绕着刘义山走的。 刘义山没事到富贵书局来瞎晃悠干什么？ “大伙还认得我吧？”刘义山看向众人，他几日前看到第一书局和富贵书局相似的续写就留了个心眼，巡逻的时候也常往第一书局这边看，就是为了防着张四郎，没想到真的让他逮到了，“之前我和这张四郎在富贵书局门口吵架，张四郎只是坚持《瀚海行》主角周无畏和妖皇啊司长什么的有情情爱爱的东西。可没说过妖皇和司长有联系这件事。” “周无畏撞破妖皇和司长有勾结还是姜兄弟说的呢！” 经刘义山这么一吼，人群里有几人附和，毕竟还是姜怀雪的续写更合理。 张四郎哆哆嗦嗦：“我，我也不要道歉了，你抄就抄吧，公道自在人心。” 张四郎知道第一书局的老板最厌恶抄袭这等毁信誉的事，要是被查出来是他抄袭再先还倒打一耙，他也在第一书局待不下去。 张四郎说完就想跑，然而却被刘义山给抓住了。 “跑什么跑？我是这条街的捕快，如今抄袭这么大的事情我自然要管管。我不会冤枉好人但是也不会放过坏人。”刘义山把张四郎提小鸡一样提到姜怀雪面前。 “你说姜兄弟抄你的？那你说说你为什么要写妖皇和司长有勾结？为什么周无畏可以威胁妖皇？” 张四郎哪里知道！这根本就不是他写的！ 他这几日为了姜怀雪这事吃也吃不好睡也睡不好，人都瘦了一大圈，现在又被刘义山一吓，脑子一片空白。努力思考姜怀雪当日的解释，竟也只想起了只言片语。 “这……”张四郎思考了半天才道，“这样的话，可以制造悬念，吸引读者继续看……” “人界和妖界合作，可以永葆长久。”张四郎又憋出一句话。 “姜先生。”刘义山示意姜怀雪说话。 姜怀雪立马组织语言，刘义山主动打辅助，她得给力输出啊。 第14章 第14章 组织了一下语言 姜怀雪立马道：“为什么你会觉得人类和妖界可以合作共赢？从原文中吗？从哪里发现的？” “我自然是根据原文合理推导的！”张四郎努力回想，他倒是依稀记得姜怀雪那日列举了书中的例子，但是他记不住啊，“第三回里……” “第十八回，周无畏发现死了的妖怪身上有降妖司司长的令牌。第二十回，周无畏发现他师父的夺舍办法来自妖皇。第三十回，周无畏被同伴和妖怪联合起来坑了。最新一回中，周无畏发现妖皇和降妖司司长之间有书信来往。”姜怀雪冷冷道，又反问，“我说的对吗？” 张四郎面如死灰却还不忘挣扎：“那你怎么证明我是抄你的？” 姜怀雪反问：“那你怎么证明我是抄你的？” 姜怀雪看向围在摊前的人们，倒是没看到刚才跟着张四郎说话的人，想来已经跑了。 她道：“我只是乡下来的一个穷小子，一没钱二没势力，我说的话没有分量。别人自然是说什么就是什么。我只想好好写话本给大家看，不愿理会这些烦人事情。” 姜怀雪想了想，还想说些什么，但最终什么也没说。 造谣一张嘴，辟谣跑断腿。 就像她刚才说的那样，她再解释，也无济于事，点到即止就好。 张四郎还呐呐地想说些什么。 “我……” 人群里的赵大壮终于松了口气，他摸了摸额头，发现已经出了不少汗。 “枉为读书人！”陈珍从人群里挤出来站在姜怀雪身边，他本在珍味酒楼里和各位师傅们商量包子的事情，听到有人找姜怀雪麻烦，立即跑了过来，现在还在喘气，“我在京城开了十几年酒楼了，就没见过你这样抄了别人话本，还倒打一耙的人！” 陈珍在这条街上还有些威望，一些本来还摇摆不定的人看到陈珍为姜怀雪说话，差不多也信了。纷纷站出来维护姜怀雪。 “丢人啊！不要脸啊！抄了别人还倒打一耙！” “要我是你，我就封笔再也不写了！” 最后，张四郎在众人的唾弃中用袖子捂着脸跑了。 他怎么也想不到。一个乡下来的穷小子，不仅有捕快帮她说话，还有酒楼老板维护他。人们也朝他一边倒。 张四郎憋着心中一口气跑到了第一书局。 现在事情败露，他只剩下在剩下的三天内把话本全部卖出去……但是一千多本，怎么卖得出去啊。 张四郎耷拉着脸，走到书局门口却被一个笔筒给打到了额头。 “哎呦！”张四郎痛呼，低头一看，却是自己的笔筒。 平日里他对着笔筒爱惜得很，别人动一下他都要说许久。 “谁扔我的笔筒？！”张四郎被姜怀雪一个穷小子给伤了脸面，正愁没出施展。 “你滚吧，我们东家说不要抄袭的人。他嫌脏。”管事站在门口淡淡道，“把你的东西搬到书局后门，今日之内离开第一书局。” 张四郎无儿无女，老婆早些年嫌他不上进，净做些得罪人的事，早就跟人跑了，是以张四郎一直住在第一书局内。 张四郎气急了，一张脸涨的通红，一时之间口不择言。 “你们老板算什么东西，书局开得再大不是也抢不过人家富贵书局的老板？这么多年没结亲难道还想着人家死了他来！？” “你们嫌弃我，我还嫌弃你们老板不要脸！” 张四郎骂完之后，只发现刘老板冷冷地在楼梯上看着他。 刘老板听完张四郎的话之后笑了一声，然后转身走了。 张四郎看到刘老板那个笑，冷汗立马就下来了。 第一书局是京城名正言顺的第一书局，如今得罪了刘老板，他估计连京城都待不下去了。 “快走，不要等我赶你，不好看。”管事说完话后就上楼了，木质的梯子咚咚咚地响。 只留下几个手脚粗壮的仆人看着张四郎。 张四郎一介书生身体也不好，搬东西手脚也不利索，搬他自己的东西不一会就打碎好几个，心疼得脸都扭曲了。 平日里张四郎也看不起这些做粗活的仆人，就没给过好脸色，现在众人看到张四郎搬地气喘吁吁满头大汗也没去帮忙，只是在一边看着。 富贵书局这边，小报卖地正好，可谓是人声鼎沸，把街道都围地水泄不通，后边还是刘义山带着兄弟们维持了一下秩序，才得以不扰乱街道。 有不少不识字的人等在外边，等着人念。 赵大壮也在列，他还有些好奇姜怀雪怎么写他呢。 陈珍平日里和这些街坊关系也好，也不吝啬那点小钱，于是就帮着大家念起来。 【陈珍馐靠着卖包子攒了钱，租了铺子准备先开个小饭馆。他招了一个手脚麻利的汉子做驴肉火烧。这汉子勤勤恳恳，近日来却总是走神，陈珍馐询问过后才知道那汉子老母亲病了，汉子却不在身边照顾，只是起早贪黑地干活，留那母亲一个人在病床上。得知内情之后，陈珍馐只是让那汉子再提早一些来酒楼干活……】 看完的人：“？？？” 这是什么情况，母亲病了却不在身边照顾？ 老板怎么还让他早点来酒楼干活？ 众人激烈地讨论起来。 “啊？这是怎么回事，天大地大都没有母亲大啊。” “这样狼心狗肺的东西，陈珍馐就该赶了他出去！” “不对啊，为什么陈珍馐反而让那汉子提早上工？” 赵大壮听完之后冷汗都下来了，他之前看到张四郎来找姜怀雪麻烦都没这样心慌过。 书里怎么把他给写成个不孝之人了？ 这样还有人买他的驴肉火烧？ 他擦擦额头上的冷汗，弱弱补充一句：“说不定是有什么缘故呢？” 陈珍也附和：“去问问姜兄弟吧吧？上次咋们好奇，也跟我我们说了。” 他看了最新一卷心里也是颇有感慨。 他当年带着母亲来的京城，刚刚盘了一个小饭馆下来，眼看着就要喘过气来，母亲却病倒了，夹在在开店和母亲的病情之间，他那时候愁地睡不着，还是遇到了现在的夫人，由夫人照看母亲，这才缓过气了。 姜怀雪早就知道众人会来找她，早就准备好了。在看到人群里的赵大壮的时候对着赵大壮笑了一下。 人群里的赵大壮：“……” 心情复杂。 陈珍捏着小报询问：“姜小兄弟，最新一卷里卖驴肉火烧的大汉为什么是这样安排的？若是为了突出家业和母亲之间的矛盾，恐怕要引起大家不满了。” 姜怀雪看着人群里的赵大壮：“不，我并不是为了突出这个。话本里，卖驴肉火烧的大汉有原型，就是街口赵大壮，你们不妨去问问呗。” 众人兴奋点头。 又能参与书中情节了呢！ 上次他们一股脑地涌去王顺的包子摊就被姜怀雪写到话本里了。虽然写的是“一群好奇的食客兼读者”，但也是他们啊！ 姜怀雪看着还愣愣地站在原地的赵大壮。 “你不去卖驴肉火烧吗？” 赵大壮如梦初醒，脸色一变立马跑了。 他早上刚刚来，就听隔壁卖面的那人唠叨，之后又不放心地跑过来，火烧和驴肉都还没准备好。他可能比王顺还手忙脚乱。 第15章 第15章 现在正处于早晨和中午的交接点，吃小吃的客人较少。 “我就说，话本子和小吃怎么联系在一起啊？”卖面的小贩从担子里捡出发黄的菜叶子，切碎之后倒进碗里。 “这赵大壮这次要吃亏了，”小贩看着赵大壮冷冷清清的摊位，又笑容满面地迎接从赵大壮空着的摊位过来找吃的客人。 “客人您这边请”，买面的小贩引着客人在他这边坐下，还不忘给赵大壮抹黑一把，“我隔壁买驴肉火烧的那人居然让一个写话本子的人来给他宣传，现在也不顾摊子上的生意了，跑去书局看去了，这不是逗人笑话呢？” 那客人没见过话本子和吃食有什么联系，和卖面的小贩笑着聊天。 是啊，他们谁也没见过话本子和吃食有什么关系。 赵大壮正在努力地跑，上次他跑这么快还是在他娘突然生病的时候。 驴肉火烧工序复杂配菜极多，必须在客人们到达之前开始准备配菜和驴肉。 好在街口离小吃摊不远，赵大壮不多时便跑回了自己的小摊，他抹了把额头上的汗，气喘吁吁地开始切菜切肉。 “怎么样？看过了？”卖面的小贩忍不住讥讽，“还切肉呢？不会那什么写话本的真的给你带来客人了吧？” 赵大壮继续手上的动作，把切好的菜分门别类放好，没理会卖面的。 虽然过来的一大部分人都是带着好奇来的，并不是来买驴肉火烧的，但是他做出香喷喷的火烧之后，总有那么几个好吃的想吃吧？ 他的驴肉火烧一直卖得很好。 赵大壮回来后，已经准备给隔壁面摊付钱的好几位客人，转而到了赵大壮摊上。 还在问赵大壮刚刚为什么不在，搞得他们只能吃面凑合凑合。 卖面的人看到自己客人离开，反而去了赵大壮摊子上，又听到客人的抱怨后后，脸色铁青的开始切菜调味。 现在是处于早晨和中午之间，来卖小吃的人最少，像赵大壮那样急匆匆切菜的人，只会让别人觉得他是傻子。 不过，过了不一会，一阵喧闹声传来，看上去有几十个人，像是没看到其他摊点一样径直朝着赵大壮和卖面的小摊走来。 买面的小贩本来还坐在凳子上嗑瓜子，见状立马就直起了身子。 “看来今日赚的钱够我多吃几日肉了。”卖面的小贩心里这样想着，然后笑容满面地迎接朝他走来的客人，又心想要不要临时找个帮手，这么多人我可应付不来。 “各位客官里面请，我这面用的菜全都是最新鲜的……”卖面的小贩微微躬身朝这群人介绍。 然后—— 这群人掠过他，直奔赵大壮的驴肉火烧摊子！ 卖面的小贩：“……？？？” 听着隔壁的 “给我来一个火烧。” “给我来三个！” 卖面的小贩愣在原地。 赵大壮却是忙惨了。 他只能自己做火烧，连凳子和桌子都是客人们自己摆开的。 他这小摊平日里也就三四个等人的客人，现在突然来了十几个，根本应付不过来。 更何况还有人不停地问他为什么要让病重的娘一个人呆在屋子里，而自己跑出来卖小吃的。 赵大壮起初还不愿意回应，他是不知道怎么回应。 他想，他该按照姜怀雪的交代回应，以免破坏了姜怀雪的计划，但是姜怀雪就没和他多说过什么啊。 最终，赵大壮被烦地没法了，破罐子破摔，说实话。 “我娘病了，我把娶媳妇的钱都拿来给她买药了！”赵大壮举起胳膊擦擦额头上的汗，“她想赶快抱个孙子，我只能起早贪黑的干！” 众人这才理解回来。同时也在心里赞叹姜怀雪的话本子写得巧妙。这人的话本子一开始就把他们往错误的方向引啊——心机深沉！ 就是用他们的好奇心把他们给引过来。 表面上写赵大壮是个没心没肺的，其实那是他娘在变着法子催他成亲，而赵大壮一根筋的脑袋也想不通。 他娘亲想让他娶妻，他却把娶妻的钱拿来给娘亲治病，导致无钱娶妻，最后就造成了这样一个，娘亲病重在床，然后他出来继续卖驴肉火烧的情况。 有人道：“那你得加紧干，老人家恐怕等不起。” 赵大壮松了一口气：“谢谢各位关心，我娘前天还举着棍子打我呢。她时不时还要整理一下家里的菜地。” 有人笑了，他们被娘亲用同样的办法暗示着娶妻。 有人不懂，开始为赵大壮担心起来，害怕赵大壮还没娶上妻子，老人家就走了。 还有人，家里有适嫁的闺女的，开始观察赵大壮。 赵大壮是京城本地人，家里也有房有田，本人也壮实，还有一片孝心。 嗯……看起来很可以的样子。 旁边那卖面的小贩，看到这么多人来找赵大壮，都惊了。 难道真是话本子？！ 小贩心里思量，时不时羡慕地看看赵大壮那边围地满满的人。 朱雀街口卖小吃的，都羡慕王顺客人多，去讨教了办法之后，得知话本子帮他吸引的客人，可又怕是骗子，就没有相信。 ……要是他一开始就相信那买话本的该有多好啊！ 卖面的心里后悔，又羡慕，做面的时候也不认真，好几次调料加多了也没注意到。无意间损失了很多客人。 等客人没那么多的时候，卖面的小贩过去和赵大壮说话。 但是和赵大壮讨教办法的人太多了，他挤了半天也没挤进去，最后还是等别人散了才进去。 “大壮啊。”卖面的满脸笑容，整张脸都皱在一起，像是一朵盛开的菊花，“你卖的这样好，真是那话本子的功劳？” 赵大壮冷冷地看了一眼卖面的，没说话。 “哈哈，原来话本子这样厉害，”卖面的一顿猛夸，“那小兄弟真厉害啊！” 卖面的夸张地划了一下手：“你那客人这——么多呢！” 赵大壮还是没说话，恰好这时候来客人了，便去招呼客人。 卖面的尴尬地离开了，同时心里也在埋怨赵大壮，之前为什么不把他说服，让他也找那写话本子的。 如果之前赵大壮硬是要他找那写话本子的人，他现在也不至于干看着赵大壮客人多啊。 卖面的心里想来想去，暂时收了摊子去富贵书局。 卖面的到了富贵书局，就看到了很多卖小吃的也在。 看来他们都是刚刚看到赵大壮生意火爆，然后来请姜怀雪的。 卖面的使劲挤了进去。 “姜小兄弟，之前真是对不住，我有眼不识泰山，”卖面的给姜怀雪又是作揖又是打躬，“我现在想请你给我的面也写一卷。” 末了，那买面的小贩又补充一句：“赵大壮给多少？我可以给双倍！” 姜怀雪：“我是骗子。” “哎呦！您哪儿是骗子啊。”卖面的夸张地惊呼，一副想给姜怀雪打抱不平的样子，“谁说您是骗子，我饶不了他。” 姜怀雪：“……” 没理会这人，姜怀雪和诸位小贩谈话。 周围看卖面的插队，早已不满了，其中也有之前和卖面的一起找姜怀雪，却因为卖面的“这怕不是骗子吧”这句话，然后没找姜怀雪的人。 他们心里都怨恨卖面的。 “你之前不是说姜先生是骗子吗？滚滚滚！” “就你那破面条还想请我们姜先生？” “我们这么多人在这，姜先生也不稀罕你那面条啊。” 卖面的被人推搡出去，期间还不知道被谁给打了一拳，眼睛都黑了。 卖面的颓丧地走回自己的小摊，就看到几个熟客面带失望地离开自己的摊子。 他急急忙忙跑过去拦客人，但客人已经走向了赵大壮卖驴肉火烧的摊子。 第16章 第16章 赵大壮的驴肉火烧卖地相当火爆，富贵书局也十分忙碌，不过李老板又多招了几个抄书的伙计，倒是不会再让姜怀雪中午不休息，晚上戌时才回家。 今日是正常下班时间！ 姜怀雪心情很好地牵着弟弟回到了家，却发现门是关着的，而且门口落了些黄土，他们的墙壁是泥巴糊的，这门不结实，使劲拍的时候就会掉土。 “奇怪，门怎么关了？”姜怀雪上前敲门，心里疑惑，到了她和弟弟回家的时候，家门一般都是开着的。 “咚咚咚。”姜怀雪敲门。 “谁？！” 屋内却传来芸娘惊慌失措的声音。 “娘，我和弟弟回来了？”姜怀雪和姜行雨对视一眼，“家里出什么事了吗？” 姜行雨有点紧张：“娘亲？” “怀雪！行雨！”芸娘一听见儿女的声音一直悬着的心终于稳了，立马把手里的剪刀给藏到针线盒子里，整理了一下衣服和凌乱的头发才出去开门。 “娘，你怎么了？”姜怀雪看到芸娘脸上还未褪去的慌张，有些疑惑，“家里遭贼了？” “没……没什么。”芸娘磕巴，然后立马把姐弟俩拉了进去，“快进来吧。” 这很奇怪。 姜怀雪满头雾水。 芸娘是由老秀才教出来的，平日里也注重仪态，上次出现这样慌张的情况，还是和便宜爹的事情有关。 “你又去找我那个爹了？”姜怀雪眉头微皱，“那个渣男不丢你还留着过年吗？” “天下男人千千万，何必吊死在一棵树上？”姜怀雪压下内心的不适，缓缓道，“娘，你的样貌和学识还怕找不到真心疼你的人？” “不，不是的！”芸娘听到姜怀雪把结亲的事情大刺刺地拿出来说，又羞又气又慌张了，“哎！真不是你爹！我现在还病着，气色也不好，我是不会去找她的……和你爹真没关系！” 你病好了就赶着去了吧！？ 姜怀雪回复一个“……”，然后出门做饭。 “哎！怀雪，让你弟弟去！”芸娘见姜怀雪要出门，立马把姜怀雪拉住。 姜怀雪：“？” 芸娘支支吾吾：“弟弟这样大了，让弟弟试试……？” “我去，”姜怀雪和姜行雨对视一眼，慢慢拨开芸娘的手，“弟弟不方便。” 随后出了门。 隐隐约约听到一声芸娘的：“幸好当初来的路上让你扮了男装……” 姜怀雪脚步一顿，但还是做饭去了。 屋内，芸娘拉着姜行雨躺在床上。他们屋子里没椅子，也只能躺在床上了。 “娘亲，发生什么事了吗？”姜行雨把芸娘略微凌乱的头发仔细梳理，“……姐姐现在很厉害。” “哎……”芸娘叹了口气，摸了摸姜行雨的头，“你们书局最近招过人了吗？” 姜行雨把两只手放在头上按下被摸得翘起的头发，认真想了一下还是如实道来：“招了三个抄书的伙计，我和姐姐现在中午都可以休息一会，下午也能早早回来了。” 芸娘眼带失望：“这样啊……” “怎么了吗？是有人欺负你了吗娘亲？”姜行雨看到了芸娘失望的脸色，挥舞了两下小拳头，“行雨去打他！” 芸娘被姜行雨逗乐了，“这么小就会打人啦？娘亲以前可没看到过你打人。” “唔，打人……”姜行雨其实也没打过人，他就一直都是以考科举为目标，可是现在来了京城，家中也不景气，姜行雨眼中坚定，“我可以学。” “还是算了，行雨还是认真读书吧。”芸娘似是想到了什么，又笑着摇摇头，“我记得我们走时带了你外公的一本札记，你拿来，我考考你。” 姜行雨点点头，从床底摸出一本蓝色表皮的书——他们把一切能垫床的都拿来垫着了。 这本书边角已经破了，里页泛黄却还是完整，可见虽经常被翻阅可保养得当。 姜行雨看到这本书，心中有些苦楚。 他之前是在上私塾的，但外公死后，大伯二伯家的人说他年纪小就没让他上私塾，把他从私塾叫了回来，转头就让他们家的儿子上私塾。 他们爹不在家，外公只教会了娘亲读书和温柔大方，却没教会他们娘亲怎样和妯娌周旋。于是只能忍下来，然后找了外公的札记，亲自教他念书。 趁着娘两在屋子里念书，姜怀雪很快就做好了饭菜，然后端到他们屋子里唯一的一张桌子上。 席间芸娘一直想问什么，却又迟迟没有开口，看的姜怀雪心里都着急，于是打算自己开口。 “娘。”姜怀雪把一块炖肉夹到芸娘碗里，“我现在在书局写话本子也赚了些钱了，打算让行雨去私塾。苦什么也不能苦教育。” “啊……”芸娘脸上有一瞬间的愣怔，然后答，“有点担心行雨不能适应京城的私塾，京城人应该都是非富即贵吧。” “那再等等，等我们能实现穿衣自由的时候。” 他们现在的衣服还是富贵书局的老板赞助呢。房子也都还是租的，要是行雨请同学来家里玩，那也让行雨丢脸呀。 而且行雨看起来自尊心挺重，也不是很黏姐姐的样子。 她以前在现代的时候就见过初中班上一个成绩还挺好的男生，高中擦线去了贵族学校，一年后因为攀比风之类，十六七岁就抽烟喝酒称兄道弟打肿脸充胖子，最后好像高二就辍学了。 她不是怕姜行雨学坏，弟弟看起来比她还稳重，在她忍不住在街上笑出来的时候还会用看“智障”的眼神看她，她是怕弟弟受委屈啊。 弟弟一看就是个受了委屈只会憋在心里的人。小大人似的。 几人没再说话，沉默地吃饭。 但这也太沉默了，之前芸娘好歹也会说几句关心的话。 姜怀雪带着疑惑的心吃完饭，等洗碗的时候让姜行雨去洗。 “娘亲，发生什么事了？”姜怀雪把屋子的门关上。 芸娘犹豫道：“怀雪，书局抄书还差人吗？” 电光火石之间，姜怀雪好像明白了：“已经够了。娘你别担心。若是你不想抄书那就不抄呗，我们那边没事的。” “哦……”芸娘低声答应。 姜怀雪嘴角微勾，看来娘亲还有的救。 原来芸娘是怕她不去书局抄书，自己生她的气，才支支吾吾。 有被安慰到。 看来让芸娘忘了那个便宜爹也不是很难的事。 不过，内心总有股不安。为什么之前芸娘会悄声说“幸好她当初扮了男装”？ 第17章 第17章 第二日早上，姜怀雪如同往常一般早早地起床了，吃早饭的时候见芸娘还是心神不宁，把“我有话说”都挂在了脸上。 姜怀雪收拾好了就拉着弟弟出了门。 只是芸娘送他们出门的时候，告诉姜怀雪，这个月的房租先不要交。 等把弟弟送到了书局，姜怀雪借口要回去帮弟弟拿书，就回了家。 芸娘正拿着剪刀浑身紧绷地坐在床上，房门紧闭，而门一直在被人拍。 “芸娘，你让我进去跟你说说话。”虎子站在门口，他本人和名字极其不符合，名字倒是看起来很健康，人却是瘦弱地好像下一秒就要栽在地上，他用枯枝一样的手拍着门。 虎子力气也没多大，但质量不好的小门被拍地颤动，门和墙挨着的地方，泥土簌簌朝下掉，让人觉得下一秒门就要倒下。 芸娘紧紧闭着嘴，一双眼盯着门口。 “芸娘，我不干什么，我就是想和你说说话。”虎子眼看门开不了，就去了窗户，窗户是几道木棍做的，也没窗帘，“我娘让我给你一把青菜。” 虎子站在门口，手紧紧地攥着一小把青菜，攥地紧了，青菜的叶子和杆子都被碾压，流出绿色的汁水。 芸娘紧紧抿着唇，手里的剪刀说明了他的想法。 昨日她就是这样，在床上握着剪刀，听着窗户外的虎子絮絮叨叨地说话，那些话不离一个核心——嫁给虎子。 “芸娘，你就答应我吧，我会对你好。”虎子一双小眼睛直直地盯着床上的芸娘，“你一个人带着两个儿子，很辛苦。” 虎子的眼神让芸娘感到恶心，她之前就想把窗户遮上，但是不好在姐弟二人面前这样做，可等她把儿女送走之后想用被子把窗户遮上，虎子已经堵在她家门口了。 “芸娘……”门外虎子的声音一顿，然后就没了。 芸娘内心诧异，也不敢走过去，昨日就是这样，虎子突然没声了，等她过了会出去看的时候，就看到虎子正蹲在不远处对着她笑，露出满口黄牙。 “娘，开门。”姜怀雪抿着唇轻轻敲门。 她看到了，虎子刚刚在她家门口，在看到她的时候就闷声低头走了。 “怀雪，你怎么回来了？”芸娘心里害怕虎子，立马就把门打开，把姜怀雪一把拉近屋子，然后关了门。 姜怀雪心里生气，但也酸酸的。 “没事了。”姜怀雪扫了一眼芸娘手里的剪刀，后又轻声，“你怎么不跟我说？我会想办法。” 芸娘眼圈突然红了：“怀雪，你是女子啊……” 姜怀雪一愣，心中更是酸楚，她张了张嘴，话都梗在了喉头。 芸娘却像是找到了发泄口，拉着姜怀雪的袖子低着头诉苦：“你近日性格激进了些，我怕你去找虎子麻烦，你虽扮男装，但是他若是动手怎么办？行雨也还小……要是你爹在就好了。” 姜怀雪垂在身侧的手指动了两下，没说话。 “我之前想着我们可以重新找个地方住，但是行雨的私塾……在乡下的时候我就护不住行雨。”芸娘用袖子擦了擦眼睛，“天子脚下，虎子也不敢随意对我做什么，最多蹲在门口说几句话，我可以忍的。” 她一个弱女子，带着一儿一女，家中无男人，在姑嫂手下讨生活，都是这样忍过来的。 “你……”姜怀雪顿了一下，把喉咙处的艰涩感咽下去，“不用怕，我认识捕快，这件事交给我。” 姜怀雪用袖子把芸娘脸上的泪水擦干净，“去梳洗一下吧，今日跟着我去书局，娘，你的字写得很好看，虽多年未写，但也是从小练过来的。” 芸娘心中虽然怀疑，写话本能和捕快有什么联系，不过还是暂时不想一个人面对虎子，于是重重地点头，然后就打水去洗脸了。 姜怀雪站在屋内，愣怔了好一会儿，才去床底下把外公的札记拿出来。 姜怀雪带着芸娘出门，很快就来到了富贵书局。 对于姜怀雪要带着芸娘来富贵书局抄书，李老板是欢迎的，大晋民风开放，朝中有女官，他们书局也有女性抄书，不过是和男人抄书的地方隔开，女性是在一间房间里抄书。 而且他想让姜怀雪专心思考下一卷怎么写，不碰抄书的事情。姜怀雪专注写话本，就少了一个抄书的人，大家的工作量就变大了，现在又来了一个人还省了他找人的功夫呢。 按照惯例，李老板拿了一张废纸来让芸娘写几个字，看看功底。其实要求也不高，就是看看字是否端正。 芸娘拿起笔，却迟迟下不了手。 这一切对她来说都太梦幻了，她刚刚还在床上警惕虎子冲进来，半个时辰之后，却已经来到富贵书局准备抄书了。 “娘，你随便写点什么都行。”姜怀雪和姜行雨围在芸娘身边。 “你练字练了那么多年呢，外公也一定希望你能再次拿起笔。” 想到父亲，再看看围在自己身旁的儿女，芸娘发软的身体像是突然有了力气，她挥毫写字。 一开始确实写得的不好，歪歪扭扭的，她毕竟也好几年没写字了额，只是偶尔给姜行雨书写他不知道怎么写的字。 但是芸娘在努力调整。 写了好几张纸之后，芸娘像是找回了感觉般。一口气写了一首年轻时候喜欢的诗。 “薄雾浓云愁永昼，瑞脑消金兽。佳节又重阳，玉枕纱厨，半夜凉初透。东篱把酒黄昏后，有暗香盈袖。莫道不消魂，帘卷西风，人比黄花瘦。”1 她最喜李清照的诗词，仰慕此女的学问，也怜惜她丧夫之后的悲痛，抬举一下自己，她现在也六年未见丈夫，和这女诗人倒是起了一股同病相怜的感觉。 芸娘练的是簪花小楷，写的时候心境阔达且带了点苦楚，更是把簪花小楷清丽且飘飘若仙的感觉写了出来，让周围的人大声叫好，有人夸芸娘的簪花小楷深的卫夫人真传，赞叹其“碎玉壶之冰，烂瑶台之月，婉然若树，穆若清风。”2 芸娘不敢当，连忙推辞，同时提着的心放下了，她还是有用的。 李老板带着芸娘去女子们抄书的地方，那页废纸也被各女子争相拿去看。 芸娘在一声声赞叹中，之前被虎子逼迫时的害怕也消失殆尽。 姜怀雪则是先向李老板请了半天的假，然后在门口等刘义山，刘义山巡街的时候会路过富贵书局几次。 刘义山相当于他们这片的片警，这种欺男霸女的事情，就找他没错了。 第18章 第18章 姜怀雪在门口等刘义山的时候也就帮忙卖话本，她卖了半天的话本，也被许多读者用小吃贿赂想听下一卷剧情，姜怀雪正气凛然地回绝：“不行，这样对其他读者不公平！” 一众读者肃然起敬，看着姜怀雪的眼神都不一样了，有的还连连赔罪。 姜怀雪脸上端的是一副月明风清的样子——她也不知道下一卷的剧情是什么。 写手通病——就比读者早一分钟知道下一卷剧情。 姜怀雪正百无聊赖地卖着小报，和读者聊聊天，就远远地看到了刘义山，不过今日刘一山身边多了个小少年。那小少年看起来年纪不大，端的是个芝兰玉树，手里还拿着一只毛笔和一叠纸，一边四处看一边在纸上写写画画。 捕快那有些丑的衣服穿上身上也特好看，而且这少年身材确实不错。 刘义山一边走一边瞟着自己身旁的这尊大神。心里有点打鼓。这位是上头下来的，上头只说了好生对待就再没其他言语。 他真的不明白，为什么上头的人要来当捕快。 更不明白为什么这位公子硬是要他找个案子办一办。 尤其不明白为什么这人拿着笔和纸一路上都写写画画。 这是把他们捕快当成随意玩玩的地方了？ 这尊大神自然是谁也不敢接待，就被扔给了刚刚上任的刘义山。 刘义山心里有点不舒服，但脸上还是恭敬，若是讨好了这位公子，他这刚来的人也能平步青云。若是得罪了，那很简单，回家种田吧。 刘义山看见在书局门口的姜怀雪，眼前一亮，若是想找什么案子，那找平民啊。 “姜兄弟……” “刘大哥……” 两人的声音一起响起，姜怀雪笑了笑：“刘大哥先说。” 刘义山碍着旁边还有个疑似高官公子的人，仔细斟酌了字句：“我带着新人想办个案子，若是有什么欺男霸女小偷小摸的只管找我便是。” 旁边的小公子点头支持。 咦？ 还真是瞌睡来了送枕头啊。 姜怀雪把芸娘的事情原原本本地说了，也没隐瞒身份。 刘义山听了心中不凭，咬牙切齿的，不过他见过的事情许多，至少表面上表现出冷静的样子。 裴子期也是眉头微皱，不过比刘义山稳重了许多。 姜怀雪出于礼貌问了名字：“这位公子不知如何称呼？” “在下裴子期。”裴子期抱拳，倒是少年意气。 “姜怀雪。”她也拱手回礼。 “姜——？”那小公子满脸惊讶，却立即收住，反而古怪地扫视了一眼姜怀雪，暗自嘀咕，“原来是这样一位小少年，我还以为能续写《瀚海行》是个好玩的小老头，看了《我在京城开酒楼》，我又以为是个胖嘟嘟的，喜欢给小孩子零嘴的退休厨子。” 裴子期：“没想到，是个讨人喜欢的小少年。” 姜怀雪：“哈哈哈哈哈！” 所以说，不要用作者的文章来对她的样貌下定义。 姜怀雪少女时代看了一作者写的悬疑小说，还以为是个戴着眼镜的成熟姐姐，没想到后来见面之后，是个软妹。 “……能签个名吗？”裴子期从怀里掏出一个小册子，虽然极力掩饰，但是炽热的眼神却出卖了他。 “笔来。”姜怀雪伸手。 裴子期立马递上一只毛笔。 姜怀雪拿着笔端详了下这小册子，发现这是把小报上的《我在京城开酒楼》剪下来之后用线装订，等于是自己手工做的单行本。 姜怀雪：这么细心的读者不多见了！ 随即大手一挥签了个名。 此字至瘦而不失其肉，灵动非凡，乃是一瘦金体。 裴子期美滋滋地收了小册子，时不时侧过头抿着嘴笑。 姜怀雪也没多在意，只当这是一羞涩又帅气的粉丝，她转身进屋让娘亲和弟弟收拾收拾，回去解决邓氏和她宝贝儿子。 一行人朝着家里走。 姜怀雪和裴子期还有姜行雨便在最后面，这不是她的本意，是裴子期让她走最后头的。 她本可以不答应的，不过对于好看的人，她总是会多一分耐心。况且她还想在这位少年身上取点小说素材。 “你知道‘京墨’吗？”裴子期一副地下接头的样子。 姜怀雪也学着地下接头：“中药？止血的？” “唔……对，”裴子期含糊道，“没有别的了吗？” 姜怀雪思索一番：“……没了吧？” 难道大晋的“京墨”还有什么其他功效？ “哦……”裴子期神色黯淡了一下，自己嘀咕，“怎么会不知道京墨呢？为什么会不知道呢……？” 姜怀雪正不明所以，裴子期就催促她跟上前面的部队了。 邓氏正在屋内洗衣服，就看到自己儿子垂着头回来了。 “怎么回来了？是芸娘那贱人骂你了？我们虎子看上她是她的福气，她如此不识抬举，看来是要用点其他手段了。”邓氏眉头微皱,把手里的袜子扔到一把扔到盆里 盆子里的水溅了几滴在她脸上。 虎子到灶前找吃的：“她儿子回来了。” “那小贱人什么时候不回来偏偏这个时候回来，打扰我们虎子的好事！等你把那芸娘熬死了，把他卖到宫里去当太监。”邓氏骂完了姜怀雪又温柔地看向自己儿子，“真是苦了我们虎子了，快去吃点东西睡一觉，下午再去她门前晃荡晃荡，找机会进屋一定要让别人看见，你就算不做什么，那女人名声也坏了。还怕她不从？” 虎子嘴里塞满青菜，一边点头一边想昨日闻到的姜怀雪家飘出来的肉香，然后去床上睡觉去了。 邓氏为了不打扰自己宝贝儿子睡觉，把盆子端到外边去洗，洗完了就把袜子衣服晒好，然后把竹竿上已经干了的衣服收了，包好，朝着衙门去了。 她在衙门有个相好的，那人做了多年捕快，现在已是捕头，不过就是一直没娶妻，她趁着给没娶妻的捕快们洗衣服搭上了这条线，平日里就给那相好的洗洗衣服消消火。 现在是时候用到这相好的了。 邓氏许了许多好处，答应把卖孩子的钱分给那蒋捕头一半，才请动了那蒋捕头到她院子里。 她准备吓一吓那芸娘，最好今天就能成事。 邓氏特意嘱咐蒋捕头穿上捕快的衣服把人领了回来，就看到芸娘一个人提着许多鸡鸭鱼肉回来了。 邓氏朝芸娘身后看了几眼，没看到她那两个儿子，不过她今日把蒋捕头给请来了，就算是那两个儿子来了她也不怕。 “芸娘，今天是什么好日子啊，买这么多？”邓氏直直盯着芸娘手里的肉。 那蒋捕头却是上下扫视芸娘。 芸娘低头快步走了。 “这女人的大儿子写话本子赚了不少钱”，邓氏用手肘戳了一下蒋捕头，“看到没，只要咋们儿子娶了这女人，以后吃的少不了这些。” 蒋捕头看着芸娘的背影没听到邓氏说了什么，只是点头：“是确实不错啊。” 芸娘快步走回自己房子，把那鸡鸭鱼肉摆在屋外，就进屋去关紧了门。 第19章 第19章 邓氏引着蒋捕头来到芸娘屋外。 “芸娘啊，这蒋捕头在京中十多年了，认识不少人，你嫁过来了保准少不了你的好处。”邓氏忍着内心厌恶，心里骂芸娘狐狸精，她刚刚都看到了，蒋捕头的眼睛恨不得跟着芸娘一块进屋。 芸娘坐在房内，手紧紧捏着剪刀，不出声。 邓氏又劝说几句，见芸娘没说话，转而打起了堆在墙边的鸡鸭鱼肉的主意。 “芸娘，跟着我们虎子保准让你过的幸福美满，到时候给我们虎子生个大胖小子。”邓氏把堆在墙角的鸡鸭鱼肉给提起来，“这些肉我先帮你料理，你别不好意思，大家都是一家人，晚上记得来吃啊。” 蒋捕头则是走到窗户前，看着芸娘：“小娘子别害怕，我帮你。我在京城也几十年了，人脉还是有点。” 芸娘的手摸向了剪刀，把蒋捕头说的话都当成了耳旁风。 芸娘这幅油盐不进的样子，倒是激起了蒋捕头的兴致，他一只手扒在窗户的棍子上。 “我就跟你说吧，京城别看是天子脚下，腌臜的事情也挺多的，你长这么漂亮，迟早出事，不如跟着我，”蒋捕头为了增加说服力，又补充道，“上头干什么都让我去，油水自然不少。上次江南税收的事情吧，我给上头捞了不少好处。锦衣卫那边还在查呢，他们哪里查得到！只要你跟了我，亏待不——” 蒋捕头话音刚落，就被人按在地上。 “你们干什么！？” “抓你，”裴子期示意刘义山把蒋捕头给捆个结实，他奉命暗中潜入衙门调查江南税收贪污案的事情，没想到才上任第一天，就立刻有了收获，“带走！” 语毕，不等蒋捕头说什么，把蒋捕头给押走了。 顺便，裴子期把和蒋捕头有非同寻常关系的邓氏和她那宝贝儿子也一起押走了。 “大人！你们搞错了搞错了，我一直本本分分地生活，从来就没做过什么坏事啊。”邓氏朝着刘义山求情，随即转头看向姜怀雪，“他们一家是从江南来的！我们在京城住了这么多年，要抓也是抓他们啊！” 刘义山皱眉，心道今日本来就是来抓你的，叫了两个人捆住邓氏。 邓氏死死盯着姜怀雪：“大人！我怀疑他们在做不正当的生意！一个貌美的寡妇带着两个半大小子却活的滋润！大人你怎么不抓他们一家！” 大晋不支持狎妓一事，最多有官妓，若是发现私下做这种勾当，是要下狱的。 站在远处默默观看的姜怀雪：“……”就无语。 刘义山找来布条把邓氏的嘴巴堵上，带着人走了。 看到这种场面，姜怀雪也震惊了。 她本来的计划是请刘义山来吃个饭撑撑场子，把邓氏和她那宝贝儿子吓一吓。 没想到现在直接送进锦衣卫。 果然，计划赶不上变化。 “姜先生，要事在身，先走一步。”裴子期绷着脸，不过也露出些许喜气。 阎王好见，小鬼难缠，头目狡猾，特意让不起眼的人去沾染沾了江南税收贪污案，十分不好找。 今日若不是姜怀雪主动带他来，在这小院子里找到了线索，他可能还要在衙门里蹉跎许久。 “啊……好的，今日谢谢了。”姜怀雪连连道谢，“今日本就是劳烦你们，改日有空再来，请你们吃些好的。” “要感谢姜先生才是。期待最新一卷”，裴子期笑了笑然后走了，江南贪污一案他们好不容易有了进展，改日就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唯一希望的就是他办完案子能有很多很多很多的话本可以看吧。 人呼啦啦地来又呼啦啦地走，小院子里其他人看到邓氏一家被带走了，都出来指指点点。邓氏和周围的邻居关系并不好，如今被带走了，几个人妇人聚在一起，皆嘴角带笑。 邓氏被带到了锦衣卫的牢房里，原本泼辣的女人早就被吓得不轻。 之前她还有骂姜怀雪一家人的力气，现在就哆哆嗦嗦地蹲在墙角。 她不知道为什么被抓，只以为自己想把芸娘熬死，卖了她两个儿子的事情暴露了，被牢房里的锦衣卫一吓，就全招了。 同时心里又对姜怀雪一家颇为怨恨。 若不是他们一家突然出现，她也不会想着让自己儿子娶芸娘，然后把她那两个儿子给卖进宫去。再到最后他们娘俩被抓。 所以都是姜怀雪一家的错！ “王爷，您看这对母子怎么处理？”书房内，锦衣卫指挥使恭敬地弯着腰把邓氏母子的审讯记录放在了书桌上。 顾宴清扫了几眼审讯记录，看到“卖子”“姜怀雪”几字便收回视线。 “母子，关三年。蒋迅那边继续审讯，务必从他嘴里撬出江南税收贪污案的事情。” “是。”指挥使恭敬退下，买卖良家人口，按理判三年。 “等等。” 指挥使转身。 “把有关人员都审问一道。相关物品仔细翻找。”顾宴清走回书桌前拿起一本书，“看不懂的找我。” 顾宴清顿了一下：“给要上工的人双倍工钱补偿。” “是”，指挥使领命之后立马朝外走，同时心里也松了口气。有了七王爷，他们这次的案子就轻松多了。 七王爷顾宴清平日里是个闲王，就看看书，不过别人不管的事都他归管理。 闲起来是真闲，忙起来是真忙。 他擅长从与嫌疑人的相关物品之间寻找答案，虽然每次抓的人多，但是每次都会给被耽误上工的人双倍的补偿，是以大多数人也乐得配合锦衣卫调查。 有钱又有闲，谁不喜欢？ 在圣上登基之后七王爷不止一次稳定各地灾情，勘破各种悬案。 锦衣卫那边热火朝天地查案。 姜怀雪这边都是风平浪静，甚至有些惬意，邓氏和她宝贝儿子意外被带走了，芸娘的日子倒是好过了很多。 而且还多了一个好消息——卖驴肉火烧的赵大壮月底准备结亲。 还给姜怀雪一家送来了请柬。 据说是新娘的父母看了话本又吃了驴肉火烧，再听说了赵大壮母亲的事情之后对赵大壮颇是满意，在观察几日之后，又询问了自家待字闺中的女儿，女儿远远地见过几面之后也是满意，两家人就这么一拍即合，找了个良辰吉日，准备成亲。 姜怀雪美滋滋地准备吃席，顺便开始思考新卷。 之前来找她的那些小贩，她都考察过一番，要么是卫生不达标，要么是菜不够新鲜，她不打算写。 没办法，截稿日逼近，姜怀雪只得写个现代的小吃。 不过正当姜怀雪思考写哪个小吃的时候，一群锦衣卫冲进了富贵书局，把正在努力写文的她给带走了。 第20章 第20章 衙门相当于后世的警察，锦衣卫相当于特务机关。 姜怀雪只是被牵连的无辜人员，她被抓入大牢，不过是锦衣卫要调查她的物品，担心她搞小动作而暂时控制住她而已。 所以姜怀雪倒也没进去昭狱，只是进了衙门的大牢。 领姜怀雪进大牢的锦衣卫走之后，接手她的捕快是刘义山，刘义山看到姜怀雪，脸上的笑容就没断过。 “来来来您这边请，小心台阶，”刘义山热情地领着姜怀雪朝里面走，活像个领人参观的导游。他因为协助了江南税收贪污案，升迁了，恰好顶替了被打入昭狱的蒋捕头。 姜怀雪：“……” 这是哪个著名风景区的导游？ “姜先生，大家都很喜欢你续写的《瀚海行》，还有你的《我在京城开酒楼》，你是被牵连的，就是待几天”，刘义山在前面领路，侧着身子给姜怀雪解释，“若是进了昭狱，那就不好办，但是咋们这大牢呢，您就跟回家似的。” 姜怀雪点头：“谢谢刘大哥，我娘亲和弟弟呢？” 刘义山挠了挠头：“芸娘和行雨正在接受审问，他们若是无事今日就可以回去，但是因为您写话本子，锦衣卫那边需要慢慢排查……” 姜怀雪表示理解，毕竟文字可以传递许多信息，她现在能做的只有配合调查……不过这几日被关在这里，不能抄书也不能写稿子。 ……好耶，可以休息了！ 刘义山想到姜怀雪现在急需用钱，他又道：“七王爷体恤民众，王爷他会两倍补偿大家的工钱！” 听到这里，姜怀雪眼睛亮了，还有双倍误工费——难道就是传说中的带薪休假！ ——这趟大牢是不是来的完全不亏啊！ “所以说您完全不需要担心，现在牢房这边分我管了”，刘义山，“您有什么要求就直接跟我说”。 姜怀雪心情瞬间好了，连忙摆手：“不担心不担心！免费游玩，导游热情，双倍误工费，难遇。” 刘义山还在担心姜怀雪想不通，现在直接被逗笑了，虽然听不懂姜怀雪说的什么就是了。于是就从怀里掏出一卷纸：“若是您嫌无聊，可以续写《瀚海行》，您好久都没续写了呢。《我在京城开酒楼》的后日就是新卷发行，您写完稿子了吗？” 姜怀雪：“……哈哈。” 突然想起前世追到家门口催稿的编辑。 刘义山想给姜怀雪找一处僻静地方，于是就朝里面走。 衙门的牢房里犯人不多，姜怀雪走在中间的小道上看见牢房中地面整洁，烦人的囚服脏污没那么多，至少脸上是干净的。 “这牢房算得上四星级了。”姜怀雪小声评价。 “哈哈哈哈！”姜怀雪突然听到一阵刺耳的叫声，转头看去却是邓氏。穿着囚服，头发乱糟糟的，是个标准的囚犯。 “你们也被抓进来了！”邓氏本来灰败的脸上迸发出喜色，这些天心中的阴霾消失的一干二净，“小贱人！你那母亲多半被充入官妓，你娘亲细皮嫩肉的指不定被折磨成什么样子，你和你弟弟定会被发配边疆，去边疆的路又远又难走，你们定会死在半路上，若是之前乖乖答应我儿子，也不至于落到这种下场！” 邓氏说完之后就仰天大笑。 姜怀雪：“？” 刘义山收敛笑容，眉头皱起，用棍子使劲敲打几下栏杆。 “安静！” 本来还在笑的邓氏立马安静下来，畏惧地看了刘义山一眼，却还是得意地看着姜怀雪笑。 “刘大哥，我看这个牢房就挺好的。”姜怀雪指着邓氏旁边的一个牢房，里面只有一个人，正蹲在墙角写写画画。 “唔……”刘义山脸上有犹豫之色。 “居然还挑选牢房！”邓氏冷哼一声，“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人。大人！您就该给她松松骨头。” 刘义山眯着眼睛道：“安静！今天晚上你们牢房的人没饭吃了。” 邓氏面容一僵，她还想哀求，正要开口。 “啊！”邓氏惨叫一声，被几个女人抓着头发拖到角落里拳打脚踢。 “让你乱说话！害我们没饭吃！” “你以后干脆别出声了！” 牢房里其他几个女人在刘义山再次举起棒子之前收手了，不过刘义山走了之后就不知道会是什么样了。 “姜先生，你确定你要这间？”刘义山眉头微皱，“里面这人是个怪人……你要不换一个，我待会给你腾出来一个空的。” 姜怀雪摸着牢房的栏杆：“不好意思麻烦你们兴师动众啦。我就这间吧。” 这间牢房整洁，干净，只有一人，还可以说说话解闷。 姜怀雪心里默默地把这牢房升到了五星级。 “那行。”刘义山见姜怀雪坚持也没再多说，牢里的那人虽然古怪，不过说不定他们文人会有共同语言呢。 刘义山恭恭敬敬把姜怀雪请进去，然后又给姜怀雪搬来了桌椅和文房四宝，准备还给搬来了一张床和棉絮。 不像是来坐牢的，倒像是来旅游的。 刘义山一看，乐了：“以后您要是写不出来，我们衙门可以免费提供一个牢房让您安安静静写……这确实是个好去处啊！” 刘义山越看越满意，还点点头赞同自己的说法。 姜怀雪：“那该多麻烦你们，我也不好住进来白占着官家的东西。” 出现了！现实版小黑屋! 她绝对不要！ 其他牢房中人看到刘义山对姜怀雪这样尊敬，还送了东西，本来还想找新人麻烦的人都偃旗息鼓了。旁边牢房的邓氏更是心惊，开始后悔之前找姜怀雪麻烦了。 这姜怀雪认识捕快，会不会找她麻烦啊， 邓氏自己吓自己，从地上扣了些泥巴糊在脸上，又解开头发遮住脸，这才小心翼翼地缩到角落里极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姜怀雪这边看着笔墨纸砚却犯了难。 为什么有一种被读者关进小黑屋写文的错觉？ 姜怀雪之前本来就是打算写酒楼的第三卷，但刚刚锦衣卫不由分说地就把她给押到了大牢，纵使这里有刘义山照顾，思路也还是乱的。 姜怀雪刚刚开了个头就不想写了。 “我还真是可狱又可囚，”姜怀雪把毛笔夹在鼻子和上唇之间以此来集中注意力，努力找回刚刚的灵感。 “借张纸，”从头顶传来一道声音，带着许久未喝水的沙哑。 姜怀雪挑眉，没动。 第21章 第21章 那人顿了一下，语气和缓了不少。 “……小兄弟，可否借在下一张纸？” 姜怀雪：“自己拿吧。” 那人又道：“小兄弟，再借根笔。” 姜怀雪把笔放在桌上。 但那人却没拿。 “这是《我在京城开酒楼》吗？”那人沙平稳的声音有了些许浮动。 “是啊，”姜怀雪侧头就看到一书生打扮的人正直直地看着她刚刚写的剧情，诧异一挑眉，“你喜欢？” 那人反问，声音带了些凌厉：“你也喜欢？我记得这本书的作者没说过可以续写。” 大晋文学发达，对版权的保护较好，未经原作者和同意，不能续写。比如像是《瀚海行》的作者开放了版权，那就随便写。 姜怀雪：“……我是作者。” 那人：“？？？” 那人满脸诧异，严重满是怀疑之色，上上下下打量姜怀雪。 “你这么小的身板能颠的动勺？” “你当冰人怎么进牢房了？还有人敢找你做媒？” 姜怀雪：“……” 又是一个以为她主业厨师，副业冰人，没事就写写小说的人呢。自从赵大壮娶妻，总有人觉得他还兼任冰人。 姜怀雪不想理人，拿起笔就开始写。 那人就站在一边看着姜怀雪写，从一开始的惊疑不定变成赞叹。 等姜怀雪不写了，就借了笔和纸。 那人立马就坐在椅子上，拿着笔开始在纸上写写画画。 趁着这个机会，姜怀雪多看了这人几眼。 坐姿端正，脊背直挺，衣服整洁，头发梳地一丝不苟，面如冠玉带着点书生气，是那种富有魅力的中年美大叔。眉头紧缩，似有烦心事。 这人，和这人周身的气质，和大牢一点也不搭。 而且这人怎么没穿囚服？ 难道和她一样都是“关系户”？ 在姜怀雪思考的时候，那人已经画完了，画的是一个人在厨房做菜的，只一眼，姜怀雪就看出这人画的就是《我在京城开酒楼》的主角陈珍馐。 她在话本里写的小细节都被画进去了，比如说陈珍馐的下巴有一道疤，是小时候练习颠勺磕的，左手手腕上是青梅给的红绳，围腰上是青梅给绣的竹子。 姜怀雪：“这是……？”同人图！ 两个世界加起来，还是姜怀雪第一次看到质量这么高的同人图，她虽然不懂画画，但是也看得出来这人画得很好。 她来大晋之后也想过找人给自己的小说画封面，或者是等以后出名了画漫画，但是看到本朝画师的水平也就放弃了，本朝画师画的人物过于僵硬，而且构图光影之类的都不够成熟。 她曾经在富贵书局的库房看到过一张李老板的珍藏，那张画不管是构图还是人物动作都堪称顶级，据说是一天才画师画所作。 这天才画师的画深受皇家青睐，据说七王爷曾在先帝寿宴上献上这位画师的画，当时七王爷被赞赏颇久。 但是那画师在三年前就消声匿迹。 现在姜怀雪看这人画的画，似乎比之前在富贵书局的库房内看到还要好上那么一点。 不多时，那人就停笔了，他画完了之后就离开座位，再也没看过那副画作，似乎是看一眼都嫌多。 “送你，我按着话本画的，”那人指着桌上那幅画，但又画锋一转，“算了，难看。”然后就把那幅画给撕了。 打算把这副画拿出去买了换钱的姜怀雪：“？？？” “暴殄天物！”姜怀雪深吸两口气，但也不好生气，毕竟这画是别人画的，只是看着地上的碎纸叹了一口气。 那人又忽然道：“……你说，我刚刚这副，和思衡的画比起来怎么样。” 姜怀雪：“我都没看清，就被撕了。” 那人顿了一下，“思衡，不入流的画师而已……” 然后就蹲在墙角不知道干什么。 徒留姜怀学看着地上的碎片心疼。 “姐姐……你在干什么……？”姜行雨满眼无奈地看着姜怀雪对着一堆碎纸片念念有词。 姐姐怎么好像不是很聪明的样子。 “行雨来啦。”姜怀雪拍拍手，把纸片小心放好，“你和娘和住我这屋吗？” “不是。”姜行雨摇摇头，把手里的食盒放下，“我和娘被问了几句话就被放回家了，姐姐你还要再多呆几天，他们在查你的话本子。” “哦……哦哦！”姜怀雪走过去蹲在姜行雨身前，“弟弟要照顾好娘……书局那边没事吧。” “我会照顾好娘亲。”姜行雨严肃点头，他把食物拿出来摆在地面上，“李老板人很好，之前还想打点一下让你在牢里好过点，不过被刘大哥谢绝了，这些都是大家给你带的，姐姐你吃点。” 姜行雨带来的有王顺的包子，赵大壮的驴肉火烧，还有几道珍味酒楼的饭菜。 香味儿一下子就散开了，隔壁牢房的人都羡慕地看着姜怀雪。 姜怀雪看到珍味酒楼的饭菜也有些惊讶，珍味酒楼的老板陈珍她是有印象的，之前就帮了她一次，而且这老板还和她主角的名字很相似。陈珍馐和陈珍，这也算是一种缘分了。 “行雨啊，你探头过来。”姜怀雪一手那包子一手招呼弟弟，“挨在栏杆上。” “怎么了？”姜行雨虽然疑惑，却也乖乖把头伸过去。 然后头就被一阵乱揉。 “姐姐你干什么，别揉了！”姜行雨虽然这样说着，却也没有把头拿开，只是瞪大眼睛表示控诉。 “唔！这下好多了”姜怀雪看到弟弟已经变成鸡窝的头发，满意点头，明明是个小少年，怎么总是板着一张脸一副小大人的样子呢？才十岁的小少年。 姜行雨板着的脸泛起了红，头发翘翘的。 姜行雨试图把头发重新理好，可惜没镜子做参考，始终有几缕头发翘起来。 “好啦，弟弟回家吧，不用担心我，”姜怀雪伸手轻轻揪了一下姜行雨头顶的呆毛，随后赶人。 “那我走了。”姜行雨把盘子收拾好，一步三回头地走了。 步伐比之前轻快很多。 姜怀雪左手包子右手驴肉火烧，蹲在那人旁边吃，一边吃还一边感叹，还把驴肉火烧故意拿到那人眼前晃一圈。 驴肉火烧里的驴肉很多，好像下一秒就包不住掉下来。 本来埋头不知道鼓捣什么的中年大叔，被驴肉火烧给吸引了视线。 姜怀雪：“啊，刚才那幅画好可惜。” 姜怀雪继续：“哎，刚刚看到那副画有灵感，可惜画没了，估计要酝酿几天才能继续写话本吧。” 那人：“……” 立马去桌边，拿了毛笔刷刷刷几下，就画了一幅画，然后递给了姜怀雪。 俨然和之前的那副画一模一样，不同的就是比之前的那副画好看，虽然姜怀雪说不上哪里好看，但就是觉得这幅比那副好看。 一手交画一手交包子。 姜怀雪：“哎呀，好像又有灵感了呢。” 吹干墨迹，姜怀雪把画给揣进了袖子里。 想着这幅画出去后能卖个大价钱，姜怀雪心情颇好，于是就招呼中年人一起吃珍味酒楼的饭菜。 隔壁牢房的女犯人看姜怀雪吃的香，咽下口水，然后又是对邓氏一阵拳打脚踢。 要不是这女人他们也不至于晚上没饭吃，而且这女人招惹的那少年和捕快交情好。也不知道会不会连累他们。 有几个女人讨好地看着姜怀雪：“大人，邓氏……我们……”不会迁怒我们吧。 姜怀雪：“我只认识邓氏。” 几个女人讨好一笑，然后又是对邓氏一阵拳打脚踢。 邓氏哀嚎，一开始还骂姜怀雪，但后面都是求饶了。 姜怀雪全当没听到，主要是她也没叫这些人打邓氏啊。 第22章 第22章 姜怀雪在牢房里和室友相处良好，她的话本子也放到了各锦衣卫的手边上。 锦衣卫们在把蒋捕头带回来的当天，就从蒋捕头嘴里撬出了江南税收贪污案的线索，这几日已经把该抄家的抄完了，正在整理杂物，就调查调查相关人员的随身物品之类。 所以说，还是比较闲。 锦衣卫是皇帝的特务机构，平日里干的事情无非就是查案抄家之类，查案子的时候也会接触到诗词之类，不过那些都是些名家名作，接触到话本子还是极少。 而且话本子在市民阶层兴盛，再高一阶级的人，看不起话本子这种通俗读物。 “话本子？谁来调查？”锦衣卫指挥使把几张小报拿在手里扬了两下，语气嫌弃，“话本子也就《瀚海行》写的不错，其他的我都不认。” “话本子，又是哪个穷书生在幻想高门小姐喜欢他啊？不看不看” “别找我，我一看书头就晕。” 可怜的几份小报被推来推去，最后送到了裴子期的手上。 裴子期作为话本子资深爱好者，早就把姜怀雪的话本子看了无数遍，现在为了调查贪污案的后续，自然也还是要再看一遍。 之前几遍是用审讯的眼光看的，又发现了不少新鲜角度。 后面的则是以一个普通读者的身份去看的。 因为太好看，于是就坐了一下午，期间位置基本没怎么变动，比调查卷宗的其他锦衣卫还敬业。 锦衣卫的指挥使看裴子期看得如此认真，不由得多问了一句，“小裴，看得如此认真，是找出什么线索了吗？” 裴子期把话本子扬了扬：“看话本子呢，老大想看？” 一听是话本子，指挥使就摆摆手走开了。 裴子期也就继续看，等看完了也就到了晚饭时间。 他今日又看了一遍，也对话本子中的描写给勾得想吃包子和驴肉火烧了，又不想吃食堂那可怕的饭，于是就去了朱雀街。 朱雀街的包子摊和驴肉火烧摊子生意火爆，排队的人都很多，不过在看到裴子期那身飞鱼服之后，全都做鸟兽散开。 裴子期蜷起手指挠了一下脸颊，站在离摊子十米远的地方。心想要不是走得急就不穿飞鱼服出来了。 由于锦衣卫是专为皇家抄家的，正常老板姓都怕。 “排队”，他道。 没人动。 “快点，我赶时间”，他又道。 你赶时间你就先去买啊！我们都让你！ 旁边的群众内心呐喊，但是都不敢吱声，毕竟他们只看到过锦衣卫抄家的样子，没看到过锦衣卫买小吃还要排队的样子。 但是，又是出于对锦衣卫的惧怕，他们战战兢兢地去排队。也是由于惧怕，王顺和赵大壮手脚都异常麻利，动作是之前的两倍。 倒是让裴子期等待的时间不长。 裴子期买了几个包子和驴肉火烧。 在老板不敢收钱的时候，直接把钱往摊子上一扔，为了打消老板的顾虑，留下一句“我认识姜怀雪”拉近距离，然后带着食物慢悠悠走了。 他们虽然是锦衣卫，但是吃饭也会排队，给钱的呀。 裴子期卫内心叹了一口气，左手拿包子右手拿驴肉火烧进了镇抚司。 他知道穿着飞鱼服出去会惹麻烦，但是让他出镇抚司换件衣服，回来镇抚司再换件衣服，他也懒得换。 他们镇抚司什么都好，就是食堂不尽人意。 这食堂…… 想到食堂，想到厨子，裴子期身体不可抑制地抖了两下。 是以，裴子期拿着包子和驴肉火烧进门的时候，就被办事厅里吃着食堂饭的人给包围了。 “哪儿来的包子香？” “我好像闻到驴肉的香味了！” 裴子期目不斜视地走到了房间角落，背对着正在发出疑问的大家，飞快地吃。 “子期，吃饭怎么背对着大家啊？”指挥使一脸“慈爱”，轻轻拍了一下裴子期的肩膀。 裴子期立马奉上一个包子。 指挥使先是试探性地吃了一口，然后就一口把包子给吃完了。 “食堂什么时候来了个做包子这么好吃的？”指挥使疑惑，最近没听说食堂新招人了啊，而且厨子居然往食堂招人？ “包子是话本子里看到的，”裴子期把包子吃完后立马回答，“包子摊在朱雀街。” 锦衣卫相当于现在的高级公务员，路边小吃摊还入不了他们的眼。是以他们没见过王顺的包子和赵大壮的驴肉火烧。 指挥使疑惑：“话本子？吃的？” 裴子期把姜怀雪的话本子递给指挥使，“要不您自己看看”。 指挥使迟疑地接过话本子。 他本是对那些话本子不怎么感兴趣的，看《瀚海行》也是看到七王爷再看一时好奇买了。 但是这吃的和话本子是怎么联系在一起的？莫非是一部介绍著名小吃的话本子。 厨师转行写话本？ 指挥使先是匆匆扫了几眼，随后也顾不上吃的了，目不转睛地看着话本子。 看完之后又回味一下嘴里尚有余香的包子味，突然明白了。 “这作者倒也有点意思，用众人的好奇心来吸引人去买小吃。小吃吸引食客，话本子吸引看客，彼此之间倒是互补了”，指挥使看向裴子期，“你去过朱雀街了？那你知道为什么卖驴肉火烧的让生病的娘亲独自在家里。” 裴子期解释了一道。 指挥使又想了两秒，发话：“你们都去看一看这话本子有什么端倪。仔细看，有什么发现立马就说。子期带几个人去朱雀街的包子摊和驴肉火烧的摊子探查一下。” 周围的锦衣卫都懂指挥使的意思了，话本，字多，容易做暗号本。 其中也不乏有好奇这话本子到底写的什么的人。能让他们指挥使都说好看的话本子，那一定很好看，之前的《瀚海行》也是他们指挥使说好看。 只是他们平日里不看话本子，所以调查的时候也只取了一份，现在议事厅里接近二十个人，那是不够看的了。 于是乎，去探查小吃摊的裴子期还担负了买话本子回来的任务。 第23章 第23章 裴子期领着几个人来到了富贵书局。 富贵书局门口可谓是人山人海，然后见到他们几个穿着飞鱼服的锦衣，就都如摩西分海般退到两边。 裴子期带着几人进到了富贵书局。 李老板迎面就来了。脸上的悲戚之色都要溢出来了。 “各位大人，我们富贵书局从未做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李老板看到这几个锦衣卫，腿都吓软了，虽然在七王爷的管辖之下，以前飞扬跋扈的锦衣卫也收敛了许多，至少不再是暴力执法，但他还是对皇权代言人还是下意识下跪，“富贵书局开了四十多年了，一直都本本分分啊。” “我们是来买话本子的，《我在京城开酒楼》来二十份。”裴子期赶紧解释，又补充道，“《瀚海行》的续写也来二十份。” “我们从未……啊？”李老板愣住，“买话本子……？” 他是不是听错了？ 锦衣卫？ 买话本子？ 裴子期点头，举起手比了个二：“二十份。” 又想着姜怀雪还在这里上工，为了打消李老板的顾虑，就道：“我和姜怀雪认识，特意来买她的话本子。” 李老板神色古怪。 他只见过锦衣卫一群人抄家，没见过锦衣卫还一起买话本子的。 而且姜大之前不是被抓了？ 这是把话本子给宣传到锦衣卫里了？ 什么奇怪的走向！ 李老板心里疑惑，但也不敢反抗，只得亲自数了二十份小报给这群锦衣卫。 然后就收到了钱。 李老板捧着这些钱，觉得有点烫手。 原来锦衣卫买东西还要给钱！？ 锦衣卫们呼啦啦地来又呼啦啦地走，说的话也给周围买话本子的人给听见了。大家都觉得锦衣卫好像也不是那么可怕的。 那群动不动就抄人家的人，也和他们一样会为了买话本而眼巴巴地跑来书局呢。 于是就开始八卦地讨论。 一开始只是说“姜怀雪被锦衣卫给抓了。” 再然后就是“姜怀雪的话本子就连锦衣卫也在追。” 最后，传着传着就变成了“姜怀雪拖稿不交，被锦衣卫的人抓去昭狱逼着写话本子。” 传着传着，本来不看话本子的人也好奇去买了几张小报。 锦衣卫虽然可怕，但也是顶厉害的一群人，这话本子到底是得有多好看，才能让锦衣卫把人给抓去昭狱写话本子啊。 王顺和赵大壮一个卖包子一个卖火烧，心里也在担心姜怀雪，然后就被一群锦衣卫给包围了，也看到了刚刚在他们这儿买小吃的裴子期。 “来几个包子！” “来几个火烧！” 这群平日里大家看了都绕道走的锦衣卫，在接地气的买小吃。 王顺和赵大壮都愣住了，想起刚刚也有个锦衣卫来他们这儿买小吃，又怕惹了这些人，就赶紧给这些爷装东西。 又看到这些人手里拿的话本子，又想起之前有个锦衣卫说他认识姜怀雪，王顺和赵大壮也明白了。 这是看了姜怀雪的话本子才来买他们的包子/驴肉火烧的！ 两人把食物奉上，又愣愣地看着自己手里的一大把钱。 难道，姜怀雪还把话本子给卖到锦衣卫里去了？ 话分两头，锦衣卫镇抚司食堂。 “……江南税收贪污案已经临近收尾，他们还在忙？”食堂师傅看着空无一人的食堂，也只能想到这个答案。 难道还能是锦衣卫们吃了什么好吃的所以不来食堂了？ 哈哈哈怎么可能！ 他从指挥使的位置上退休之后就来食堂煮饭打发时间，敢不来食堂吃饭，这是皮痒了呢？ 食堂师傅笑了一下，把汗巾搭在肩膀上，带上食物去议事厅。 他懂，他都懂，他们有时候查案子会忙得来不及吃饭，这时候就需要他们出手了。 亲手把食物送到这些小崽子们手上，他们一定会高兴得热泪盈眶。 食堂师傅来到议事厅的大门，却有些恍惚。 无他，因为太安静了，毕竟锦衣卫们办案的时候还是会吵一吵，有的时候还会动手，议事厅的桌子基本上一个月就能全部换一道。 等到他进入议事厅，就看到往日里颇为严肃的锦衣卫们都坐在案前看着什么东西——是薄薄的一张纸。 食堂师傅心里突然有点欣慰，他当年当指挥使的时候，让他头疼的一件事情就是属下们都不喜欢看书，现在小陆不是带的挺好。 他看到，锦衣卫们脊背挺直，有的面容严肃，有的在笑，有的还突然拍一下桌面，然后又突然笑着坐下了。 末了，还笑着附上一句，“原来是个榆木脑袋的孝子！” “看来，江南税收贪污案很棘手”，食堂师傅心里这样想着，不过他都退休了也不打算多管，又看到大家看书这么认真，就悄声把晚饭装进盘子里，然后放在了每个人的桌上。 “还有包子吗？”有个身材魁梧的锦衣卫吞了一口口水站起来朝着四周巡视。 但没一个人理他，大家都目不转睛地看着自己手里的那张纸。 那大汉巡视一道发现没人，然后又恰好看到了旁边桌上的食物。 那食物怎么说呢，看着就觉得很奇怪，毕竟这是食堂的饭啊…… 他脸色苍白了一下，但还是拿起来吃。 “唔，食堂的饭菜还是老样子奇奇怪怪的，不过话本子下饭啊……”皱着脸胡乱嚼了几下食堂的菜，又看了几眼话本子，这才终于把饭菜给咽了下去啊。 其他的人也大致和这大汉一样，包子不够，食堂来凑。 一时间都整整齐齐的开始吃食堂的饭。 “难道我的手艺提升了！”食堂师傅喃喃道，然后就立马回厨房做饭。 他要给这些小崽子们做宵夜！ 但是在这之后，食堂师傅知道了大家吃食堂的饭吃地又快又好，其实是看了姜怀雪的话本子，就满脸扭曲地找姜怀雪“讨教厨艺”。 不过这些都是后话了。 指挥使和众人翻看了好几遍这些话本子，也没看出异样。 反而把肚子里的馋虫给勾出来了，并且又吃了看不到《韩海行》下卷的苦。 最后，他们一致确认，姜怀雪和江南税收贪污案没关系，还是早早地把人给放了，早点回去写话本子去…… 但是为了不出纰漏，陆指挥使还是拿了小报朝着七王爷的住处走去。 七王爷因为时常在镇抚司内办案，便在此设了一个住处。 第24章 第24章 陆指挥使到的时候，顾宴清正站在桌前在翻看卷宗。 此次的江南税收贪污案，涉及范围很广，他们现在看似解决，但还有更深地东西埋在深处。 他微微弯着腰，于是黑色的长发垂在身侧，像一截流动的水。 一只手放在桌面上，手指微微弯曲，不轻不重地按在卷宗上，暖黄色的灯轻柔地打在指尖，于是指甲有了模糊的光。 陆指挥使敛了神色。心里为自己那痴恋着七王爷的妹妹叹了一口气。 “王爷，前几日收来的话本，臣才疏学浅并未发现何异样，斗胆来请王爷翻看。”陆指挥使双手捧着小报。 “呈上来”，顾宴清抬手揉了两下额头，把卷宗收好，理了理袖子，随后在椅子上坐下。 “是，”指挥使把小报放在桌上。 “陆指挥使说笑了，”顾宴清拿起一张小报，却是看着陆指挥使，“你是永安十八年的榜眼。你的文章本王全看过，豪气万千。” “不敢当，都是当年不懂事写的，”张指挥使推辞，“王爷是莫太傅的高徒，天下没有不服的。” 寒暄够了，让张指挥使暂时坐下，顾宴清也就开始翻话本。 在看到作者名为姜怀雪的时候，顾宴清的手指顿了一下，便接着翻看了。 先是看《瀚海行》的续作。 然后看《我在京城开酒楼》。 顾宴清看书的时候不喜欢被打扰，是以偌大的房内只有他翻书的声音。 话本不长，不多时顾宴清便看完了。 几张小报整齐地摆在桌面上，顾宴清曲起食指轻敲纸面，恰好打在姜怀雪这三个字上。 原本笔直的纸张，立马就被打得皱巴巴的。 “……把这人提到昭狱来，给她一处院落，让她写下一卷，”顾宴清顿了一下，思考了一瞬，“把她写完的话本立即给我看，若是再没有异样，明日就可以放人。” “属下遵命，”陆指挥使拱手，“那位画了一幅画，要收过来吗？” “收”，顾宴清抬眼。 陆指挥使拱手，等了一会，发现七王爷没有把小报还给自己的样子，也就走了。心里却有些吃惊，七王爷喜看书，却也从不看话本子。 怎么今日把这话本子给留下来了？ 陆指挥使刚刚走到门口，就看到一华服少女急匆匆地往七王爷的住处走，连他行礼也不理会。 陆指挥使默默低头，待到少女走远才离开。 外界的喧嚣，姜怀雪一概不知道，她在大牢住了几日，和奇怪的室友相处地挺好。 来看她的人倒是来了一波又一波，除了带吃的，他们还在催稿。这种时候，姜怀雪总是会回以一个神秘的微笑。 牢房地方小，吃完了又不能运动，姜怀雪怀疑，自己出去后会胖好几斤。 衙门的大牢里，许多人围在一间牢房外。 “姜先生，您在牢里想话本，现在想出来了吗？”一大叔道。 姜怀雪眉头紧锁，努力做出一副思考的样子。 “唔，容我在润色润色，我是不会让有瑕疵的话本流传出去的。” ——其实根本没写，谁还能在坐牢的时候心安理得写话本？ 但也不想看着这些读者失望的目光。她今晚努力想想，然后让刘义山帮忙交稿吧。 “该不会是江郎才尽了？”一年轻读书人嗤笑，看到牢房里满地的碎纸片，“听说姜怀雪写不出来被锦衣卫的人给抓到大牢里逼着写。” 姜怀雪：“？？？” 她什么时候被锦衣卫给抓到大牢里逼着写话本了？ 锦衣卫不是忙着抄家吗，还要看话本？这么接地气的吗？ 许是姜怀雪愣怔的样子取悦了那人，他道：“明日可就是出新卷的日子，姜先生还没想好吗？姜先生该不会写不出吧。” 姜怀雪却是没理会那人，转头看着自己的读者们。 “大家放心，明日一定让大家看到新卷，只是我不是被锦衣卫给抓到牢里写话本的，大家不要误会了，”姜怀雪干笑两声，“锦衣卫那么忙，没时间看话本吧，而且人家也看不上我的话本。” 姜怀雪这一解释，不少人点头相信。 他们都是道听途说，而且对锦衣卫也没那么了解，别人一说，秉着八卦的心理，他们就相信了嘛。 这时候，刘义山带着好几个伙计打扮的人进来了。 “姜先生，珍味酒楼的老板在牢里给你置办了一桌席面，”刘义山打开姜怀雪牢房的门，“去外面吃吧，牢里这样子看了也倒胃口。” 姜怀雪挑了挑眉，倒是不奇怪珍味酒楼这样做。 只是招呼奇怪室友、来看望他的读者们还有刘义山等人出去吃席，也叫了刚刚出言不逊的那年轻人。 刘义山等人都挺高兴，他刚刚来的时候看了一眼，那席面抵得上他两个月工钱呢。 刚刚那出言不逊的读书人，去了丢脸，不去但是馋，最后脸色铁青地走了，不过在走出门口的时候遇到了几个锦衣卫。 一群人正朝外走，就遇到一群来大牢的锦衣卫，然后不由分说地把姜怀雪给架住了。 姜怀雪：“？？？” 人群：“……” 说好的锦衣卫对话本子不感兴趣呢？怎么人都追到大牢来了！ “姜先生，我们指挥使请你去镇抚司喝茶，”裴子期笑眯眯地扶着姜怀雪，这温柔的语调，和蔼的脸庞，让姜怀雪觉得眼前的不像是个锦衣卫，倒是像酒店里的服务人员。 众人：果然！锦衣卫也逃脱不了话本子的魅力！刚刚姜先生是骗他们的。太低调了姜先生！ 想着之前才给裴子期签过名，姜怀雪大着胆子悄声道。 “子期？我可以这样叫你吧。能透露一下为什么找我吗？” 裴子期一时没说话，脸上的表情有犹豫，也有些笑意，最后总结为一个成语——耐人寻味。 姜怀雪秒懂：“哦，没事，我懂了。” 电视剧里不都这样演的吗？不小心泄密，要被杀头。 姜怀雪很快就来到了镇抚司，姜怀雪没被带到昭狱，却被领到了一处厢房。 打开门，摆设简单大气。和姜怀雪以前看古装剧时候看到的上等厢房一个样。 姜怀雪：“？？？” 昭狱原来长这样？五星级酒店啊？ 裴子期见姜怀雪一路上都很镇定，不由得对她高看了几分，一般的百姓看到锦衣卫都战战兢兢的，这人还心平气和的。 他主动解释：“我们老大觉得姜先生写的话本不错，明日不是出新卷的日子吗？老大怕你在牢里没灵感，但是还有一些事情没弄明白，也不敢直接放了你，就带你来我们镇抚司写话本。” 姜怀雪：“我谢谢你啊！” 第25章 第25章 对于裴子期的说辞，姜怀雪一个标点符号都没信。 她知道这个时代话本子的地位。 这个时代的话本子在市民阶层兴起，上层人士看不上，但也会悄悄看的尴尬地位。 自认为像锦衣卫这样的高级公务员，还是看不上她的话本子的。 就算是要看，也不会光明正大而且大张旗鼓地来抓她吧。 要是跟她说，“我们还是怀疑你，这次特地把你抓过来，让你写下卷，如果我们在你的最新卷里发现任何端倪，你就死定了……”她还会相信。 “哈哈，你们老大爱好挺别致，”最终，姜怀雪只能干笑，“我觉得我在大牢里呆着挺好的，我在那种艰苦的环境下，灵感特别好，真的！” “哎呀来都来了！您什么时候写完，我就给您送到书局去。”裴子期道，“而且兄弟们都想抢先看看后续剧情，” 姜怀雪挣扎无效，只能：“……可。” “这院子很久没人住了，我也是匆匆打扫，姜先生写完了就跟我说，屋子里有衣服和热水，院子里有一颗桃花树诗情画意的……”裴子期和姜怀雪交代事项，无非是不能走出这个院子之类的话。 姜怀雪点头答应，裴子期就去了。 姜怀雪没用屋内洗澡的热水，她现在可不敢洗澡，只得穿了那件厚厚的衣服，然后把笔墨纸砚给搬到那颗桃树下面，还点了好几根蜡烛。 她真的准备写文。 反正她也没有睡的欲望。 现在已经是傍晚了，大概是晚上五点左右，如果没有意外她写完都是七点了。 再送到书局，大家赶时间抄一抄，或许可以应付明日。 现在是早春，桃花树没开，没有一片粉云似的景色，只有干枯的枝丫。 偶有星星点点粉色的花苞，看起来倒也是别致。 “这倒是有股当年赶榜单的感觉，”姜怀雪一本嘟囔一边开写。 她以前在某江写文，规定的是字数大多是一周一万五，每周三零点计数，没完成字数的直接被关到小黑屋。 然后每周三就是各大鸽子头悬梁锥刺股赶榜单的日子。 正写了几排字，忽然一阵风吹来，吹灭几根蜡烛，姜怀雪的石桌前出现了一个人。 此人一袭青衣，容貌艳丽，漂亮到不像人，眼中带着些许疑惑。 傍晚 小院 半开不开的桃花。 突然熄灭的蜡烛。 此人乘风而来。 姜怀雪瞥了一眼这人脚下，很好有影子，不是鬼。 那么是—— “是妖精！”姜怀雪脑子里只有这句话。她之前也写过奇幻文，对新事物接受比较快。 毕竟穿越都存在，妖怪也可能存在？而且这妖精漂亮到不像人。 又想到聊斋志异中的书生与精怪，姜怀雪立马退后一步。 果然是妖精，一眼就看出来她不是男人，派了个男妖精来勾引她。 不过，只要她不为财色所动，妖精就奈何不了她。 小倩还要用美色和钱财来使人意志力模糊呢。 这妖精也不能扑上来直接吸吧，这样岂不是太没有道理。 姜怀雪也是经历过穿越的人了，于是平静道：“你好？” “嗯，你好”，顾宴清愣了一会儿，也坐在石凳上，开始看书。 这小院根本没有住人，他躲清静，时常来这里看书。 今日表妹又来镇抚司烦他，他只好躲到了这里来。不过没想到镇抚司把姜怀雪给安排到这里来了。 “……这妖精还挺有礼貌的，没有一言不发就动手，”姜怀雪嘀咕，随即看到那妖精手里的话本子，“咦？你们妖精还看话本子？” 还是她写的话本子，突然有股亲切感。 顾宴清：“嗯。” 姜怀雪突然悟了什么，就跑进房里拿出好几根蜡烛来，挨个点上。 “看书不错，我们一起看。不要做那些吸人阳气的勾当了。” 顾宴清虽然听不懂姜怀雪在说什么，却也觉得说的不是什么好东西，下意识反驳：“……我不是。” “好的好的，你不是。”姜怀雪连连点头，一只手抚上桃花树的树干，“我不会把你的存在说出去的，哎你的本体就是这颗桃花树吗……花苞挺好看啊。” 顾宴清：“……”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姜怀雪写话本，对人的情绪敏感度也高，感觉眼前的妖精小哥哥好像情绪不对，立马就把放在树干上的手给拿下来了，“我是不是摸到了不该摸的地方？刚刚说话好像太轻佻了？” 顾宴清：“……” 姜怀雪：“哈哈哈哈” “不好意思，”姜怀雪不敢再调戏这个艳丽又冷清的妖精，要是把人给惹怒了可不好哄，拿着纸笔站起来，“这桌子你用吧，我回房里就成。” 姜怀雪立马就走了。 顾宴清迟疑一会儿，盯着书发了一会儿呆，最后还是没走。 比起热情的表妹，还是这……不知道怎么形容的人好对付些。 然而不到一分钟，姜怀雪又回来了。 “那个，没蜡烛啦……”姜怀雪有些不好意思地把笔墨放在桌上，“你们妖精不是都会法术吗？可以变得亮一些吗？” 顾宴清看书，没理人。 姜怀雪坐下来了，又偷偷抬眼看了一眼妖精小哥哥。 不得不说，妖精小哥哥长的是真漂亮，容貌艳丽却着青衣，但却没有把浑身地艳丽给压下去，怎么说呢，就有股欲盖弥彰的感觉。 而且浑身上下还流淌着一股贵气。，可能是妖精里的皇族？ 不过，姜怀雪只看了一眼就埋头写文了。一直盯着别人看也怪不礼貌的。 两人一人写文一人看话本，倒也和谐。 姜怀雪奋笔疾书，却也实在没灵感，写了一半，头发都抓掉了一大把。 “哎！写话本好难哦！”姜怀雪长叹，随即把脸放在石桌上，企图用冰冷的石桌让自己冷静下来，“我是真的写不出……呜呜。” 姜怀雪转头看向顾宴清，“这位公子，这话本好看吗？” 顾宴清回答一个“……”。 姜怀雪：“我是作者。” 顾宴清没抬头，只是抬手翻过一页。 翻页的声音在寂静的夜晚蔓延开来。 姜怀雪把脸埋在冰凉的桌面上，感觉有些挫败：“公子……你不会觉得这书的要么是个中年秀才或者是个胖嘟嘟的厨师？” 顾宴清还是看着书：“写什么书和他本人没有关系。” “你说的这番话可真和我心意，”姜怀雪心想，看来这位是个粉书不粉人的。 姜怀雪感慨：“我这么火吗，居然火到妖界去了？既然有妖界，那会不会有鬼界？魔界？仙界？” 随即又低头哽咽；“可是明天就要上新卷了，我写不出啊。” 顾宴清依旧回答一个“……” 姜怀雪：“哈哈哈”。 姜怀雪干笑几声，为自己的发疯买单，她写不出地时候总是会胡言乱语。 发了会儿疯，她突然就想到了一个绝妙的点子。 她以前写不出来小说的时候就用这个办法。 第26章 第26章 姜怀雪脸色严肃地站在桃树前，然后开始角色扮演。 她写不出的时候，就会把自己代入主角，开始现场cosply。她现在就是把自己带入了《我在京城开酒楼》的陈珍馐。 “现在刚刚租了个饭馆，当务之急就是攒钱把饭馆买下来。”姜怀雪围着桃树走了几圈，“包子和驴肉火烧是属于小吃，我可以多做点小吃，搞个小吃专卖店，蛋糕就不错，之后再开始卖大菜……” 姜怀雪对着桃树絮絮叨叨，顾宴清不想回去面对缠人的表妹，就在原地看姜怀雪原地开演。 姜怀雪演到一半，突然就对着桃树道歉：“抱歉抱歉，我对着你说话，打扰你看书了，明日你来富贵书局买新卷免费。” 顾宴清“……”了一下，才突然想起眼前这人还把自己当桃花精。 姜怀雪对着黑漆漆的墙壁，又激情演了一会儿，有了些灵感之后就回座位执笔开始写，还不忘抬头。 “应该马上就写好啦，你想看最新卷吗？” 顾宴清：“不。” 姜怀雪：“一个人想看最新卷的眼神是骗不了人的！” 顾宴清想着表妹应该已经回去了，然后转身就走。 姜怀雪也不挽留，只是埋头猛写，灵感来了，挡也挡不了，但是她的“马上”，其实是写了一夜。 一直写到第二天早晨，姜怀雪才堪堪写好。 “终于写好了。”姜怀雪起身，伸了个懒腰，昨晚深夜的时候太冷了，她干脆回屋写。 “希望还来得及，”姜怀雪揉揉酸涩的眼睛，有点发昏的头，刚刚推开房间门就看到裴子期急匆匆地跑过来。 “姜先生，快点！”裴子期拉着姜怀雪就跑，“人都把富贵书局的门给堵了！” 此时，富贵书局门口人声鼎沸。 今日是《我在京城开酒楼》的新卷发行的日子，读者们带着欣喜的心情来到富贵书局打算阅读新卷，却被告知新卷还没写出来。 有迫切想看新卷的读者焦急道：“怎么回事！？姜先生不是已经到抓到昭狱写新卷了吗？！” “到了昭狱还能拖稿！？” 一些读者买不到，也就皱着眉离开了。 但是大部分的人，是被其他书局请来挑事的，拿了钱故意找茬：“姜怀雪江郎才尽啦！一个乡下来的穷小子哪里写得出来什么话本！” 这群人就聚在富贵书局门口嚷嚷。 李老板苦着一张脸站在门口又作揖又鞠躬：“对不住对不住，姜先生正在努力书写新卷！等有消息了一定第一时间告诉大家！” 李老板苦哈哈地面对挑事的人，这让他想起之前有读者来书局催《瀚海行》的时候，也是这样…… “让一让让一让！！”姜怀雪由裴子期带着跑来，挤进人群，由裴子期开道。 人们看到裴子期身上的飞鱼服，立马做鸟兽散开。 同时也心里一惊，锦衣卫的人居然亲自给姜怀雪开道，能被这样对待的，都不是一般人，来挑事的人也都立马小声了起来。 姜怀雪一路上畅通无阻，成功地把稿子拿到了李老板手上。 “老板！快去抄！” “哎！！”李老板面上一喜，然后立马就小心翼翼地捧着纸进去了。 看到这群人赖在门口不走的架势，姜怀雪就知道是水军或黑粉了。 毕竟早春还是较为寒冷，能堵在门口找茬的，那也是黑粉中的真爱粉。 “大家别急，回去吃口热乎的，然后坐一坐就能买到新卷啦。”姜怀雪劝道。 底下水军可是收了钱的，自然是不走。 还嚷嚷着。 “这一定是骗人的！” “今天你不把新卷拿出来我们就不走了！” 姜怀雪无奈，只得进去帮着抄小报。 熬了一个晚上，反而是精神百倍。 富贵书局雇佣了不少抄书伙计，半个时辰不到，里边就有人抱着小报出来了。 水军头头愣住，然后就让人上去买，没想到还真的买了回来。 水军头头也不矫情，他虽然是被请来砸场子的，但是他也喜欢看姜怀雪的话本子。 试问，能在书局门口催话本还能有钱拿，还有比这更舒服的活计吗？ 比带薪休假还让人快乐。 有读者看到新卷出来了，也一股脑涌进去买了。 另一边，珍味酒楼的陈老板得知姜怀雪回来了，也立马来到了富贵书局。 之前，他还在犹豫是否把王顺的和赵大壮请到他酒楼里去当师傅，但是看到锦衣卫的人都出来买包子买驴肉火烧，也就赶紧下手了。 他想再看看姜怀雪的话本子是否能给他带来巨大的利益。 若是可以，他便想和姜怀雪深入合作一番。 陈老板来到富贵书局，只见姜怀雪正在小摊前卖小报。 陈老板顺手买了一份。只见新卷是这样写的。 【陈珍馐租下小饭馆之后打算先发展小吃，他推出了一种名为“蛋糕”的甜品，这款甜品口感绵软，款式新奇，很快就受到了许多闺阁小姐的喜爱……】 陈老板看完后，看着书中的陈珍馐生意做的红火，只是有一个疑惑——蛋糕是什么？ 他开了几十年的酒楼，却也没有听说过这款叫“蛋糕”的小吃。 陈老板的疑惑，其他人也有，特别是被雇佣而来的水军头头。 他们老板就是让他们来砸场子的，可是现在姜怀雪把新卷写出来了，那么为了完成任务，他们也只能找其他茬了。 水军头头一手捏着小报，一手指着在门口帮忙卖小报的姜怀雪。 “我等从未听说过‘蛋糕’这种小吃，姜先生莫不是糊弄我们吧！”水军头头一说话，他周围的水军也都开始起哄。 “写不出来也就罢了，怎么还写出一种奇怪的小吃来欺骗我们呢！作为姜先生的忠实读者，我们太伤心了。” 姜怀雪浑身一僵，愣在原地。 是啊，古人可没见过蛋糕！ 不过立马冷静下来。 没有。 她可以创造。 “这位兄弟，你没见过，不代表没有，”姜怀雪面容镇定，“我这就做给你吃。” 水军头头面上嗤笑一声，其实心里很期待， “那好，我今天就在这里等着你做出来。今日你要是做不出来，那你这新卷，恐怕也没人买。买这种话本看的人不会都是傻子吧，甘愿被人骗”。 水军头头此话一出，原本围在小摊前买话本的人也都犹豫了。 倒也不是因为他们从没见过“蛋糕”，而不买新卷。 武侠类话本中的武功不都是编造的吗？ 讲仙人移山填海的话本，难道世间就真的有仙人吗？ 他们只是觉得刚刚那人说的话过于难听，总有一股他们买了这新卷就都是傻子的感觉。 “那你给我等着，”姜怀雪伸手，隔空点了两下水军头头。 水军头头立马道：“我只等一个时辰！若是一个时辰之后你拿不出那‘蛋糕’，那你这话本也就是瞎写，卖着话本的人也恐怕脑子也不太好。” 姜怀雪眼睛一转：“好，若是一个时辰之后我做出来了，你就任我处置！” 水军头头马上就答应了，他就不相信姜怀雪能把那什么“蛋糕”做出来。 姜怀雪说完便走，然而她刚刚走了几步，就见珍味酒楼的陈珍老板叫住了她。 第27章 第27章 陈老板拦住姜怀雪，脸带笑意。 “姜先生若是不嫌弃，我们珍味酒楼可以帮忙”，陈老板提议，“不管是食材还是人手都可以”。 姜怀雪犹豫几秒：“那就麻烦陈老板了。我需要半斤面粉四个鸡蛋一碗牛奶，半斤蜂蜜，如果可以的话，还希望陈老板叫一个擅长糕点的师傅来帮忙”。 在古代，牛奶和糖是个稀罕物，也就只有珍味酒楼这样的大酒楼才能随便就拿出来。 陈老板听完后招来小厮，准备食材准备人。 姜怀雪则是到富贵书局的小厨房准备蛋糕，在把器具都用开水烫过一遍消毒。 富贵书局和珍味酒楼离得不远，李老板很快就带着小厮来了，令姜怀雪意外的是，带来的糕点师傅是王顺。 好了是熟人，这下就不用担心配合问题了。 王顺一看见姜怀雪就满脸笑容：“怀雪，真是多谢你了，不仅让我的包子顺利卖出去，现在陈老板也看上我包子不错，让我到他酒楼里做工。” “都是王大哥的包子好吃，”姜怀雪有些诧异，随即明白过来也笑了，随即开始吩咐事情，“先将鸡蛋的蛋清和蛋黄分开，然后在蛋黄里加入少许蜂蜜……” 姜怀雪按着以前在家里用电饭煲做蛋糕的步骤，让王顺帮着做。 王顺不愧是做包子的好手，能轻易听明白姜怀雪的动作。 古代没有电饭煲，于是就用的蒸笼。 两人掐着时间。 揭开蒸笼，只见一个金灿灿的不规则形状的饼状物。 姜怀雪切了一块尝了一口。 酥软香甜。 成了。 王顺吃了后只觉得惊为天人，他长这么大从未吃过这样的甜点。 也没见过这样的的做法。 一旁的陈老板吃了一块后，虽一言不发，眼中却也是止不住的欣喜。 接下来便是做奶油。 奶油较为简单，只需要用鸡蛋清加上蜂蜜和牛奶不断地打，直到可以用筷子把蛋清挑起就行。 这是个体力活，古代没有打蛋器只能用筷子，姜怀雪便把这个工作交给了王顺。 趁着王顺做奶油的时候，陈老板拉着姜怀雪来到一边。 “姜先生，除了‘蛋糕’这种小吃，你还会其他小吃吗？”陈老板就像是和朋友聊天一样随意询问。 “还有很多啊”，姜怀雪想到了现代的各种美味小吃， “‘蛋糕’不过是这种小吃的统称，他可以根据加的料而千变万化，比如说什么巧克力蛋糕抹茶蛋糕芒果蛋糕之类……” 陈老板眼中的欣喜越盛，却也镇定。 他接着和姜怀雪聊天。 “姜先生，你这‘蛋糕’的制作方法，会写在话本子上吗？” “可能会写？也可能不会写？”姜怀雪面上犹豫，“若是大家知道做法之后自己回去做一个吃，也就不会再怀疑我瞎写。” “这样……”陈老板还想说什么，王顺这时候已经把奶油打好过来叫姜怀雪。 姜怀雪尝尝奶油，发现很鲜。 于是就把奶油糊在做好的蛋糕上，用筷子做了简单的花样再加上水果。 一个简易的蛋糕就新鲜出炉，若是在现代，也是个非常成功的家庭小蛋糕。 王顺赞叹道：“这可真是漂亮，我从来没见过这样精致的甜点。怀雪，如果你改行去卖这‘蛋糕’，一定不比写话本差多少。” 姜怀雪端着蛋糕笑道：“我只是一个平平无奇写话本的罢了。” 一边的陈老板说话。 “姜先生确实可以考虑一下，我在京城开了几十年酒楼，姜先生的这个‘蛋糕’会卖的很好。” 姜怀雪面上带笑：“我没学过厨，最多做个新鲜小玩意，也不会推陈出新，也不会太多菜品，去开店怕是不能长久。” 陈老板若有所思。 姜怀雪端着蛋糕，打算出去堵那水军头头的嘴。 第一书局请来的水军兢兢业业地在外边等着找茬，其他的读者基本上都买了新卷走了。 “姜怀雪是在拖延时间吧？”水军头头很有职业操守地质疑姜怀雪，但是心里也有点担心，他也是读者，也不希望姜怀雪受挫，不然他就看不到话本了，“一个时辰马上就要到了。” 其他人也附和着。场面一时有点难以控制。 “耐心等待，既然怀雪说了可以做出来，那就一定可以，离一个时辰不是还有一刻。”李老板虽然嘴上说着相信姜怀雪，心里却也打鼓。 这只剩下最后一刻了！ 若是做不出来，富贵书局的名声还不知道被这些人给毁成什么样。 若是这些人再去添油加醋地说，姜怀雪以后恐怕就写不成话本子。 李老板虽然内心惊慌，面上却还是做出一派风轻云淡的样子。 “李老板，干脆也别等了。”水军头头看姜怀雪还没出来，面上的笑容更甚，“你们直接认输，我也不会过于为难，不过是让姜怀雪以后别写这样的话本子来欺骗大家而已。踏踏实实，不搞这些奇奇怪怪的不好吗？” “做出来了，你来吃。”姜怀雪端着蛋糕出来就听到这水军头头的话，“我至少还要写十年，不好意思。” 姜怀雪把蛋糕递给水军头头；“你敢吃吗？” 水军头头先是被这蛋糕精致的模样给唬住了，随后才迟疑道：“……从未见过的东西，可不敢往嘴里放。越漂亮的东西越危险。” “是啊，有毒。”姜怀雪把盘子抵在水军头头的胸口，看着他笑，“做出来了，你还不敢吃？” 姜怀雪用筷子夹起一块蛋糕，直接就塞到水军头头嘴里。 水军头头：“唔……唔！” 绵软香甜，意外地好吃！ 水军头头脸色变化几下，然后就捧着盘子自己吃了。 在外面等了许久，他也饿了。 周围的人见水军头头不说话，连忙问道：“怎么样是不是像话本里那样写的好吃！？” “好不好吃啊！” “我们接下来怎么找茬？” 然而水军头头只顾埋头吃蛋糕，也不理人。 有人干脆从盘子里掰了一块自己吃起来，然后也加入了埋头吃的大军中。 外面的人还在询问，然而里面的几人却在埋头吃，也没时间理人。 蛋糕小，很快就吃完了。 水军头头算是服了。 这人，会写话本也就算了，为什么话本里的小吃居然也这么好吃。 难道姜怀雪以前是开饭馆的？ 后来突然对话本子感兴趣，又转头开始写了话本子？ 看到水军头头吃的欢，姜怀雪也放心了。 “你以前是开饭馆的？”水军头头捧着盘子，“你这小吃太好吃了！陈珍馐能攒钱把饭馆买下来我是相信了。” 姜怀雪嘴角一抽：“不，我只是个平平无奇写话本子的。” 周围有人建议：“既然这小吃做的那么好吃，姜怀雪你不如改行开饭馆吧！” 第28章 第28章 开饭馆是不会开饭馆的，开饭馆太累了。 姜怀雪舅舅家里就是开饭馆的，天不亮就起床准备食材，明明是吃饭的时候却要去招呼客人，午饭是下午吃的，晚饭是半夜吃的。 姜怀雪自认为她只是个破写小说的。 水军头头也输地心服口服，一问姜怀雪要他帮忙干什么，姜怀雪也只让他们帮忙卖话本。 于是带着他的几个弟兄留下来自动帮忙卖话本或者打杂。 他们本来就是拿钱办事，也不是真的找姜怀雪的茬。 周围的读者们没了水军们的打岔，也都正常开始买小报，之前抄下的小报没几下就给卖空了。 也幸好之前的水军来打岔，让许多人都暂时没买，这倒是给了抄书的伙计更多时间来多抄几份小报。 要不然，书局门口又该被堵了。 不过为了防止有人再提出“蛋糕”是什么东西，姜怀雪打算多做几个蛋糕给大家吃吃看。这样还能多吸引点人来买话本。 估计古人还没见过买话本送小吃的营销手段。 这次的食材提供还要多感谢陈老板。姜怀雪打算找个机会感谢陈老板一番。 “姜先生，这种事情就不必劳烦你了，我派人过来忙你，”陈老板见姜怀雪打算去厨房，立马把人给拦了下来，顺便还叫身边的小厮回去酒楼叫人。 “陈老板，这不行，今天太麻烦你啦，”姜怀雪连忙拒绝，“之前您提供食材就已经很感谢了，怎么好意思还让陈老板帮忙做蛋糕呢”。 “我也不是没有二心，”陈老板见姜怀雪颇有礼貌，也不像是那种会写几个字就瞧不起商人的读书人，心里更加喜欢，“我想请你到我的酒楼做一些小吃。若是你转行，比写话本赚的钱更多。” 姜怀雪知道自己几斤几两：“陈老板说笑了，我就是个破写小说的，之前已经说过啦，我知道的菜式不多，就算转行也做不久。” 陈老板眉头微皱，捻了两下自己的小胡子，才试探性开口：“或许姜先生可以把方法写下来？” 姜怀雪笑而不语。 陈老板心里打鼓。 厨子们对于自己的拿手好菜向来是宁愿带到棺材里也不愿传给其他人，除非是传给徒弟。但是他酒楼里的师傅们都是老师傅了，现在来拜姜怀雪一个十多岁的年轻人做师傅，估计没人愿意。 陈老板又补充道；“为难姜先生了，姜先生若是有什么条件尽管提。” 姜怀雪这才开口：“恰好我话本里的主角也和陈老板名字只差一个字，也是缘分。我可以保证以后出现在话本里新奇小吃的做法都可以写给陈老板。不过我想的是分成，我每次只要一成的利润。陈老板意下如何？” 陈老板看到富贵书局门口拥挤的人流，又想到王顺的包子和赵大壮的驴肉火烧给他吸引的客人。 他立马道：“好！，姜先生请随我来签订契约。” 姜怀雪和陈老板一起进了里屋签契约。 这也算是买版权了。 一成的利润，不多也不少。 若是蛋糕卖得不好，陈老板也不亏，若是卖得好，那也可以和姜怀雪熟络。卖的好，陈老板和姜怀雪都能赚一赚。 这似乎是一个稳赚不赔的买卖。 对于二者都是。 珍味酒楼把话本里的饭菜做出来，这也相当于现代的小说周边了。 姜怀雪之后又给陈老板说道了几下营销思路。 蛋糕是用糖，鸡蛋等在古代颇为高档的食材所做，价格较为高昂，且知道的人很少。 刚刚开始卖，那是不用想着赚钱，主要是打开市场。 话本子担任了宣发的责任，剩下的只需要成品。 一开始可以免费发放几份，但是一定不能降价——他们定位的顾客人群是中高档。 姜怀雪建议，一块巴掌大的蛋糕可以卖二十文，用纸包装就二十五文，其他包装再说。 价钱不高但也不低，还有阶梯制，中等收入的家庭可以承担。 若是遇到某些喜欢吃甜品的闺阁小姐，那么就会有一批忠实粉丝。 再来点高档的包装，稳赚不赔。 陈老板听了之后连连点头，随后就带着人在卖书小摊子的边上搭了个卖甜点的小摊子，专门拿来卖蛋糕。 富贵书局内剩下的蛋糕可以拿来免费发放。 姜怀雪又跟着陈老板去了珍味酒楼的后厨，教各位面点师傅做蛋糕。 做好了就运去富贵书局卖。 这倒是开辟了一个前所未有的思路——话本子和酒楼合作。 来富贵书局买小报的人大多都是《我在京城开酒楼》的忠实读者，见到居然可以免费吃话本中的食物，更是高兴。 以前也有人为了新奇，在话本里写一些稀奇古怪的吃食，要不就是根本做不出来，要不就是做出来了吃了直接送医馆。 没想到姜怀雪的话本中，做出来的食物他们从未见过，但是不仅好看还好吃。 姜怀雪简直神了！ “这模样新奇的小吃定能给小姐长面子！”丫鬟小月吃着免费发放的蛋糕，不由得赞叹。 他们老爷因为政绩不错，而从乡下升迁到了京城，领了个户部尚书的职位。 但是他们家小姐因为在乡下长大，融不进去京城小姐们的圈子。 比他们小姐身份高贵的不屑他们小姐交好，比他们小姐身份低一点的，面上做派好，但是私下里却瞧不起他们小姐。 他们小姐是个耿直性子，也喜欢出去玩，但现在整日里就在家里。 小月暗暗想到：话本子，虽然达官贵人门看不起，但是经不住话本子好看啊，在暗中也颇受人们欢迎。在闺阁小姐中也暗暗流传着，而且这小吃模样好看又好吃，若是给小姐带到赏花宴去，保准让那些看不起他们小姐的人惊讶呢。 小月这样想着，便去买了一张小报，待到再去拿蛋糕的时候才发现没有免费的，剩下的都需要买了。 一问也才二十多文，小月随即就给小姐买了好几个的带回去。 小报卖得好，蛋糕也卖得好，一天的时间，富贵书局和珍味酒楼赚的钱相当于之前的两倍。 富贵书局和珍味酒楼算是实现了双赢。 两位老板看着姜怀雪的眼神，就像是看着一个大财神。 与此同时，小月回到家中，径直地去了小姐的房间。 “我不去赏花宴！就算是长乐公主办的我也不去！”周若烟正在房里发脾气，把枕头都给扔到院子里了。 周父周母站在周若烟门口无奈地叹气，他们也心疼自家女儿融不进小姐们的圈子里。 周父是个疼爱女儿的：“这京官我不当了还不行吗！明日就收拾回咋们乡下去！” “老爷，您千万别，我进去劝劝小姐。”小月提着蛋糕行礼。 “去吧去吧，先劝烟儿吃饭吧，烟儿今天一天都没吃饭。”周母叹了一口气。 小月提着蛋糕进去了。 第29章 第29章 “出去！”周若烟把枕头扔到小月脚边。 “小姐，别生气啦，我给你带了好吃的回来。”小月把枕头捡起来放在桌上，“保准你喜欢。” 小月和周若烟从小一起长大，别说主仆，二人更像是姐妹。 小月把蛋糕捧到周若烟眼前。 蛋糕就巴掌大，上面是白色的奶油，点缀着草莓等水果。 这个没见过的东西。 虽然精致，但周若烟没那兴趣。 这东西她也没见过，谁知道好不好吃…… 她怎么知道这甜点不是那些京城贵女早就吃腻了的东西？她上次就听了丞相之女的话，带了一个她没见过但是京城贵女早就吃腻了的甜点去。 她还因为能在人前好好露露脸，结果那次那些贵女明里暗里地嘲笑。 周若烟转头不去看那蛋糕。 “哼，反正我是不会去公主办的赏花宴的，每次我都跟个傻子似的……” “小姐吃一个啦。”小月把蛋糕和话本子一起塞到周若烟手里，“这甜点是话本子里写的，小月看小姐心绪不宁了那么久，就想着买回来讨小姐欢心……小姐再不吃点东西，老爷和夫人就该担心了。” “好吧，”周若烟想到父亲母亲，还有极力安慰自己的小月，刚好也饿了那么久，于是就吃了一口蛋糕。 绵软甜蜜，丝滑且冰凉。 周若烟眼睛亮了，话也没说，就把蛋糕给吃完了。 “嘿嘿，小姐我就知道你会喜欢的，”小月看到周若烟吃饭了心里也高兴，把买来的小报递给周若烟。 “这是话本子里写的小吃，小姐你看看。” 周若烟从来都是看书脑子就昏，因为这蛋糕，她第一次饶有兴趣地开始看小报。 半刻之后，周若烟看完了小报。 本来阴云遍布的脸上也出现了笑意。 “小月，你去打听打听，这蛋糕和话本子，那些京城贵女见识过没有。”周若烟一边看话本一边吃蛋糕，一边吩咐小月。 “哎！”小月答应，高高兴兴地出门打听。 小姐这是想开了，若是这蛋糕盒话本子在京城贵女圈子里没有传开，那明日长公主的赏花宴，那就去得了。 门外的周父周母看到女儿这么快就想去宴会了，也好奇地进来看小月带的是什么。 周父看到话本子倒也不像一般达官显贵那样弃之不顾，他在乡下当了几十年的官，与民同乐，平日里处理公务之余也会看几篇话本子。 翌日，周若烟便带着小报和蛋糕去了长乐公主的府邸参加赏花宴。 此时正是早春，第一批茶花开了，娇嫩的花瓣在还带着寒气的春风之下绽放，也别有一番情趣。 周若烟本想着低调行事，但是有人却看不惯他。 “若烟妹妹今日可给我们带了什么好玩的？”杜柔脸上带笑看向周若烟，眼里的轻蔑都要蔓出来了，她是当朝七王爷的表妹，丞相府大小姐，“上次是我疏忽，不知道妹妹是从乡下来的，给你推荐了一道大家都吃腻了的甜点。我在这里给妹妹赔罪了。” 以杜柔为首的贵女们都笑了起来。 而杜柔说着，倒也是真的起身给周弱烟行了礼。 周若烟也不像当初那般一被人激就失控，她笑道：“多谢姐姐抬举，妹妹初来京城不懂规矩闹了许多笑话，这次我带来了一些家常的甜品，想必姐姐们早就知道了吧？” 周若烟招招手，各贵女的桌前就被摆了一道甜点。 上好的白玉盘子上摆了精致小巧的蛋糕，蛋糕上点缀各色水果，让人看了便心生喜欢。 周若烟看着杜柔：“相必姐姐早就吃腻了这东西吧？妹妹不知道这甜点的名字，姐姐能告诉我吗？” 杜凝雪本想讥讽几句，却发现自己还真的没见过这样的甜点。 一时间杜柔也回答不上来。 “这……” 周若烟笑了，也不理会杜柔，转而笑着看向其他人：“这是蛋糕，妹妹特意带来给各位姐姐尝的。” 杜柔绷着嘴角吃了一口。 绵软甜蜜又带着水果的清凉，倒是她闻所未闻。 她用帕子压了嘴角：“尝着好像也没什么特别之处。” 其他与杜柔不和的贵女：“这道甜品闻所未闻。” “比起我之前吃的好太多啦。” “若烟妹妹是在哪里买的呀？” 杜柔：“……” 杜柔的脸像是被打了一巴掌那样疼，只得闷闷地坐在原地。 周若烟嘴角带笑，把小报拿出来。 “偶然看见的话本，这蛋糕便是话本里写的，各位姐姐请看，”周若烟说着，各位贵女的桌上也由仆人摆了几张小报。 正是《我在京城开酒楼》 “呵，话本子这样不入流的。”杜柔终于找到可以攻击周若烟的点了，就跟猫见了耗子一样，“没想到妹妹还喜欢这种市井小民喜欢的玩意儿。可别丢了我们的脸。” 话本子确实是市井中的人喜爱之物，不少达官显贵为了彰显自己，就看不起话本子。 但是禁不住话本子好看，不少人也悄悄看。 特别是常在闺阁中的小姐们，从未涉足过外界，却可以借着话本子见识各种风土人情。 不少贵女听了这甜品是话本子里的，为了面子也都不再吃，也把本来看得兴致勃勃的话本子给放下了。 杜柔扳回一局，把刚刚碰过话本子的手用丝帕子仔细擦拭，看着周若烟道：“不入流终究是不入流。” 周若烟气的牙痒痒，正要上去理论，可通报公主来了，只得咬着牙回了自己的座位。 长乐公主百无聊赖地理理裙子，打了个哈切。 她本来是不喜欢开赏花宴这样无理的宴会，无奈实在无聊，只能开赏花宴看那些贵女们斗斗嘴，然后看戏。 长乐公主虽在哥哥们面前还是个长不大的小女孩，但是在外人面前就是端庄的公主。她稳稳地踩着莲步走到自己的座位，受了贵女们的跪拜，然后才看向自己的桌子。 有她眼熟的小报，还有一碟精致的糕点。 “这是谁带来的？”长乐公主拿起小报来看，这是她昨日看过的《我在京城开酒楼》的最新卷，这甜点也是她吃过的。 在贵女们的宴会，话本子倒是少见。 看来，在这些娇娇弱弱只知道衣服首饰的贵女们之间，也可以找到一个能说话的人。 周若烟心里一惊正要请罪。 杜柔却是嗤笑着抢答：“回公主，这是若烟妹妹带来给我们的。” 然后就等着公主给周若烟脸色看。 “唔，甜点不错。”公主执起筷子尝了一口然后赞叹，然后看了眼话本子，却也没说什么。 各位本来把盘子推到一边的贵女也纷纷开始赞叹这甜点，还有人大着胆子赞叹这话本子好看的。 杜柔脸上幸灾乐祸的笑容僵住了。 这场赏花宴周若烟倒是过得很快乐，靠着话本子和甜点出了大风头，宴会完了后公主还留她说话。 把杜柔给气的够呛。 第30章 第30章 因着赏花宴上，周若烟的话本子和蛋糕让公主另眼相看，不少贵女们也开始关注话本子和蛋糕，力求能和公主搭上话。 不过一个月，姜怀雪的话本子和蛋糕算是风靡京城的贵女圈子了。 那之后，姜怀雪在话本子里还写了布丁奶茶等可以在古代做出来的现代小吃。 小吃包装从树叶变成木盒子，后来还有夸张的玉盘，总之包装费都比小吃高出不少，陈老板也在短短的一个月内赚地彭满钵满。 陈老板还把富贵书局两边的几间铺面给包了下来，专门拿来卖话本中的小吃。 姜怀雪也赚了不少钱，细数一下，有三百两之多。可以在京郊买房了。 姜怀雪是想换个住处，他们现在租的地方也就一间屋子，三个人挤在一张床上，颇有不便。 但是，姜行雨的学业更为重要。 苦什么也不能苦了教育。 姜怀雪打算先给姜行雨找个书院念念，之后就朝科举那条路发展，剩下的钱再说换地方住的事情。 姜怀雪特意麻烦了富贵书局的李老板。 “可以啊，保准给行雨找一个合适的书院”，李老板听了之后干脆地答应了。 没过几天，李老板就找到了一个合适的书院。 为了给书院的老师留个好印象，姜怀雪还特意给全家人做了各做了一套衣服，也算是家庭亲子装了。 姜怀雪和姜行雨都是以青白为主，芸娘的以橙色为主，穿上后都年轻了好几岁。 到了去书院的那一天，姜怀雪早早地便起床了，特意准备了六礼束脩，分别是肉干，芹菜，龙眼干，莲子，红枣，红豆等。这六种食物分别表达谢师恩，业精于勤，启窍生智，苦心教学，早日高中，宏图大展的意思。 姜怀雪一手提着束脩，一手牵着弟弟就动身，又去富贵书局找了李老板带路。 姜怀雪估量着自身的条件，特意拜托李老板找了普通民众较多的书院，她担心若是去了太过富贵的，姜行雨会不适应。 即使是小孩子也有自尊心。 姜怀雪很清楚他们现在的家庭情况，刚刚从贫困线挣扎出来。 房子是租的，出门靠腿走。 若是去了都是些富家公子的书院，公子们都有仆人伺候，吃的穿的用的都是顶好的。 到时候他们家行雨形单影只的，吃穿用度都比不上别人，放学回家别人坐马车，行雨一个人孤零零地在路上走，天上地下的差别，长此以往，难免会影响到自身。 姜怀雪以前有个初中同学，家里条件不咋样，成绩擦线去了某贵族高中。一年之后在街上遇见，姜怀雪都差点认不出来这人。 头发五颜六色，身上一堆名牌，见了姜怀雪就先递根烟。 问了才知道，这同学进了贵族学校被班上同学的名牌给晃花了眼，但是家庭条件跟不上，于是打肿脸充胖子，但也学不会人家从小养尊处优出来的人，最后成了个缝合怪。 三个人坐车出城，很快就到了书院所在地。 大晋的书院多样化，有完全民办的，有完全官办的，也有半官半民的。 这些书院相隔不远，都靠着京郊的一条河，周围多是柳树，早春时节这些柳树已经抽出了嫩嫩的芽，每当风吹起时就轻轻摇摆。 因为书院有规定，不得驾马车扰了学子清净，是以三人只能下马车步行。 姜怀雪远远便看见，其中有一间占地最大，位置最好的书院，姜怀雪估摸着，这大概都有她后世的大学那样大。 书院周围种满了竹子，走近后，姜怀雪瞥了一眼书院牌子，名为鸣凤书院。 不过很可惜，这不是他们今天要拜访的书院。 三人走过这书院，都走得微微喘气了，才到了他们今日的目的地月见书院。 月见书院在鸣凤书院后边，他的规模比起鸣凤书院来看，就小的有点可怜了。 不过姜怀雪安慰自己，麻雀虽小五脏俱全…… 月见书院从外面看起来条件还不错，周围种了许多树，刚刚踏入就有郎朗的读书声。 只是院内的花草树木长势有些野，看上去很久都没有打理的样子。 姜怀雪在教室门口看了几眼，发现桌椅都有些老旧——不过转念一想，桌椅老旧，说明书院历史长久，桌上的划痕和裂缝凝聚的都是一代代学子的智慧…… 在现代，许多百年名校的教学用具每年都会被学生吐槽呢，一群颤颤巍巍的老教授，来到高中宿舍发出了感慨：“宿舍和当年一样，真令人怀念。” 又从李老板处了解到这月见书院的教书先生大多都是秀才。 姜怀雪默默地给这所书院打了三颗星。 放在现代，这书院和乡村镇上的初中差不多。 三人在书院的院长室等了许久，才见一中年微胖先生缓步而来。 那中年先生先是上下扫视了姜怀雪姐弟二人身上的衣着，眉头微皱。 “几位，不好意思，本院的先生才疏学浅，恐怕不能担此大任。” 中年男子话音刚落，这时候一个着丝衣的中年人从外面领进来一个衣着贵气的半大少年。 着丝衣的中年人递上几吊钱，把半大少年往那先生面前一推。 中年先生收了钱，满是赞赏地上下看了少年几眼。 “公子龙章凤姿，委屈您来我们书院了，您几年后必定高中啊！” 姜怀雪看了一眼自己的六礼束脩，又看了几眼着丝衣的中年男子递过去的钱，懂了。 见教书先生不再理会自己，姜怀雪也就带着姜行雨出去了。 李老板却皱眉，脸上带有歉意。 “怀雪，行雨，今天真是对不住，我多年没有关注书院一事了，没想到现在已经变成了这样……明日我再为行雨寻一个书院可好？” 姜怀雪脸上没什么表情，事情全是意料之中：“谢谢李老板，本来就麻烦你了，” “姐姐，我不用去书院，”一直默不作声的姜行雨扯了两下姜怀雪的袖子，“家中尚且困难，娘亲教我就好了，外公的札记很有趣。李老板家里也有许多书给我看。” 李老板家中有许多书，在得知姜行雨自己在读书的时候就时常给姜行雨带几本书来，姜行雨看书也快，这两个月都要把李老板家里的书看完了。 “不行啊弟弟，”姜怀雪弯腰与姜怀雪平视，轻轻揉了两下姜行雨的头发，“读书是当今世上唯一公平的可以改变命运的方法，放心，姐姐一定给你找个好书院，这书院咋们还不稀罕呢。” 三人又沿着鸣凤书院的围墙朝停马车那边走，都有些沉默。 “文昌，是你吗？！”三人刚刚走到鸣凤书院门口，就听见一中气十足的声音。 李老板回头了，声音惊讶：“老师？您怎么在这儿。” 姜怀雪这才知道，李老板全名李文昌。 迎面走来一胡子花白的老人家，看上去岁数极大，步子却稳稳当当且红光满面。 李老板朝着老人家深深弯腰拱手。 “老师，许久不见，我今日带着朋友家的小儿子出来寻书院。” 老先生拂手让李老板起身，随即扫了一眼姜怀雪和姜行雨：“找到了吗？” 李老板苦笑：“未曾。” 老先生哈哈笑了两声。 “来得正好，我这两年从朝上退下来之后开了间书院，既然是你的友人之子，随我来。” 老先生看到姜怀雪之时，只觉得异常面熟，像是在哪里见到过一样，不过一时半会儿也想不起来，索性不想。直接拉着李老板就进了鸣凤书院。 姜怀雪内心惊讶，一时没动。 刚刚的月见书院的院长看不起她，这鸣凤书院，她倒不是担心这精神矍铄老先生看不起自己，而是担心自己没那么多钱，但总不好连招呼都不打就直接跑了，只能硬着头皮进去了。 刚刚进了鸣凤书院，就听见了郎朗的读书声，园中草木繁盛，还有几个仆人在修剪枝丫。 再朝里面走，路过一片宽阔的草地，就见一群少年正在场上蹴鞠。 小少年肆意张扬，也是一片好风景，姜怀雪不由得多看了一眼。 一路走下来，姜怀雪还看到了马场靶场等场地，若刚刚的月见书院是普通初中，那么现在这个鸣凤书院便是进行素质教育的贵族初中。 姜怀雪越看越心惊。 这，这书院，她绝对付不起学费！ 第31章 第 31 章 老先生带着三人来到了最深处的院长居所。 小院子里满是鲜花, 一看便知道院长是个极其热爱生活之人。 进屋之后便看到好几个一直延伸到天花板的书架。 刚刚坐下，姜怀雪犹豫着开口了。 “谢谢老先生，只是我弟弟恐怕适应不了贵院的进度……” 潜台词——没钱。 老先生笑了几下, 随手在纸上写了句话，吹干了墨迹。 “若是你弟弟把这些做的让我满意，束脩就不用交了。” 传说中的学霸学费全免！ 然而姜怀雪还是有些犹豫, 毕竟在这里读书的那些少年们，一看就是非富即贵…… 老先生像是看出了姜怀雪的忧虑，脸上带笑。 “小子忧虑还挺多！小小年纪的……老朽年轻时候家中贫寒，父亲逝去甚早，全靠母亲绣花维持家用, 现在从朝中脱身, 感慨天下寒士, 特此开了鸣凤书院，束脩全免的贫寒学子, 我这书院，很多。” “谢谢老先生，”姜怀雪领着姜行雨给老先生行了个大礼，然后姜行雨就拿着纸去另一间房间答题了——这样相当于摸底考试了…… 因为之前被月见书院拒之门外的烦闷，一扫而空。 这放在现代来讲，大概就是国内top1毕业又在中央干了几十年的大佬, 退休后来山区支援教学。 老师有本事, 同学也在同一水平线上, 还是素质教育，姜怀雪就放心了。 而且鸣凤书院看起来玩乐的场地较多，她还希望整天板着脸的弟弟多和同龄人玩闹，变得开朗些。 和姜行雨短短两个月相处下来, 她感觉自己多了个哥哥而不是弟弟。姜行雨整天板着个脸，她开玩笑都给逗不笑。 姜行雨拿着纸张被引到另一间房间里做题了，姜怀雪和李老板就在老院长的书房里聊聊天。 姜怀雪也不敢乱说话，坐在椅子上神游天外，顺便想想之后的剧情。 《我在京城开酒楼》是一篇平平淡淡的种田文，现在已经进入了后期开酒楼的阶段。 “文昌，你的那些文章可比现在那些毛头小子写得好，今年那状元的文章根本不能看！若是拿到你那个时代，也就是个进士出身”， 老院长先是传统地对这一届学子表现了“你们是我带过的最差的一届，”然后又说到李老板身上。 “你当年若是去考试，现在也是朝廷个朝廷命官了，”老院长摸了两下白花花的胡子，语气中满是遗憾，“可你非要去接手那什么富贵书局，当初你夫人的父母外出却被山贼所害，你只是那书局中的抄书伙计，却放弃科考机会……” “你女儿也大了，该让她接手你的书局，你若是还想着科举，趁着我还在世，老夫还能给你指点指点。商人的身份我自会给你解决。” “老师说笑了，”李老板正襟危坐，“我现在就想把书局安稳地开下去，其他的不想啦。学生也不敢麻烦老师了，不过这不是给您带来了个好苗子吗？” 李老板一下子就把话题拉了回来。 老院长冷哼两声，眼中却是对李老板的赞赏之情。 他欣赏李文昌这样有情有义的君子。 姜怀雪时不时地附和一两句，其实已经神游到了天外，直到几个学生给老院长送了些点心来。 姜怀雪一看，居然是蛋糕布丁之类的甜点。 学生群体对新事物的接受度很高，姜怀雪倒是不惊讶她话本子里的甜点火到学生团体里。 “这些小玩意倒是挺好吃的，你们也来点？我拜托学生去买，好不容易才买到的，”老院长看到学生送上来的蛋糕布丁奶茶，本来严肃的脸上也露出几丝微笑，“人老了牙口不好，这些还都挺软。” 老院长说着，给每人发了几个小蛋糕。 姜怀雪听了老院长的话语可被吓得不轻。 这甜点是容易入口，但是老人家吃多了容易牙疼，若是因为吃不了硬的而吃甜食，但甜食一旦吃多了就一劳永逸——牙直接没了。 秉着对广大客户负责的心理，也感谢老院长收留她弟弟，姜怀雪善意提醒。 “老院长，这些蛋糕吃多了对牙不好的，”姜怀雪选择了委婉的说法，“您或许可以少吃一点。” 老院长听完后当即吃完了一小块蛋糕。 “人老了贪吃点怎么啦！你小子又不是《我在京城开酒楼》的作者，”老院长转头看着李老板，“文昌，听说那写《我在京城开酒楼》的作者就是你书局的？你把他给我叫来，我倒是要问问他这甜点吃多了是不是真的对牙不好。” 李老板沉默两秒，还是给出了答案 ：“老师，作者就坐在我们旁边。” 这屋子里有老院长和李老板，剩下的就是姜怀雪。 李老板口中的作者明显就是姜怀雪。 老院长咳嗽两声，还是有点不信：“吃多了真的对牙不好？” 姜怀雪替着老院长找台阶下：“都怨我当时写的时候少写了这一点，我回去写新卷的时候把这点加上——甜食吃多了对牙不好，特别是小孩和老年人都需要少吃。” 既然原作者都发话了，老院长再坚持也没意思了。 “哼，少吃就少吃。” 然后恋恋不舍地把剩下的甜点给放回了桌上。 姜怀雪只能干笑两下。 还是个挺可爱的老头子。 三人对坐无言，偌大的书坊有些安静。 “你小子怎么不接着续写《瀚海行》了？”老院长躺在太师椅上，像是忘了刚刚的尴尬，摸着白花花的胡子，眯着眼睛看着姜怀雪。 “啊……我觉得还是让原作者来写后边的剧情要好些，我毕竟是续写，而且我水平远追不上原作者，”姜怀雪犹如上课开小差被老师点到的学生，原本有些松懈的身体立马紧绷起来，“我自己的话本子也还要写，有些忙不过来呀。” “我觉得你写的挺好的，”老院长慢悠悠地呷了一口茶，“能给老朽说说为什么会认为妖皇和降妖司的司长暗中有联系吗？” 姜怀雪没想到这看起来就是饱读诗书的老夫子也对话本子有兴趣，也因着这老夫子的身份，生出了高中做语文阅读理解的感觉。 因为想给老院长留下一个好的印象，姜怀雪不能像是一开始那样随意回答，于是就思考几秒努力组织语言。 姜怀雪刚刚开口：“我……” “算了，等莫明乘回来之后你自己跟他说，”老院长却摆摆手打断了姜怀雪的话语。 姜怀雪也不坚持现在就说，而把莫明乘这个名字记在了心里。 “你小子年纪轻轻，怎么不入书院读书？”老院长对姜怀雪极为满意，不由自主地点头，“你们兄弟二人一起上学，也好有个照应。” “这估计要让老先生失望了，儿家中不甚富裕……”姜怀雪前世虽然成功考研上岸，但对读书实在无感，而且现在的家庭情况不支持她去书院，“且家中母亲还需照料。” 老院长立即就懂了，却也还想争取一下。 他见这少年机敏过人，而且在话本中抒发的胸臆也非比寻常，特别喜欢。 而且，他觉得这少年太面熟了。 他早已退出朝堂，养几个讨人喜欢的小徒弟怎么啦？ 于是大手一挥：“钱财这些不用你担心，你的束脩也全免，若是学得好，我还有奖。” 传说中的奖学金！ 姜怀雪虽然十分心动但也还是要拒绝。 她起身深深鞠躬拱手谢绝：“承蒙老先生厚爱，但恕儿不能从命。” 老院长哼哼两声，不再说话。 恰好这时候隔壁做题的姜行雨出来了。 姜行雨这卷子差不多做了一个时辰，出来的时候一张小脸都是红扑扑的。 写的纸都是好厚的一沓。 老先生看到那么厚的一沓纸，又看到颇有些功底的字，先是满意地点头。 试问，哪个老师不喜欢工工整整又态度好的学生？ 姜怀雪大学时期帮着老师改卷子，看到字多而且字又漂亮的，就是不及格也会满卷子找分，力求及格。 老先生一边翻阅一边又询问了姜行雨几个问题，姜行雨都对答如流。 姜怀雪在一边听着，她听得一知半解，不过她可以确定一件事情——她弟弟很厉害。 而老先生最后也惊讶于姜行雨的阅读量。 姜行雨才十岁，但是阅读量都比得上他们书院中好多快要结业的学生。 “行雨，”老院长摸了摸姜行雨的脑袋，“你看的书可真多，能给爷爷说说是怎么看书的吗？” 姜行雨因为束脩全免，还能上这样好的书院有些开心，眼睛黑亮亮的。 他缓声道来：“以前在江南老家的时候，因为娘亲和哥哥都要做工以供应父亲看书考试，父亲要看书科举，更是没时间理会行雨。于是行雨就时常和外公呆在一起。” 姜行雨说到这里，心里有些委屈却没有表现出来，只是习惯性地面无表情。 “外公开了私塾，于是就时常把行雨带到课堂上，让行雨和学生们一起上课，我一开始听不懂外公讲的是什么，不过后来便懂了。” “后来到了京城，又把李老板家里的书都看了个遍。” 姜行雨说完之后，老先生在桌上翻找几下，抽出几本书递给姜行雨。 “这是我们学院的课本，行雨你看过吗？” 姜行雨一瞥：“外公都曾讲过。” “甚好，甚好，”老院长满意点头，，摸摸白花花的胡子，“我书院中还有许多藏书，行雨你随便看，不懂的尽管找我。今天你就别走啦，直接留下来听课。” 鸣凤书院一个月放假一次，当月最后三天放假。 姜行雨高兴点头，跟着管干去了。 老院长又想到姜怀雪，弟弟都这么厉害了，哥哥必定不会差到哪里去。 当即递给姜怀雪一支笔：“写几个字给我看看。” 姜怀雪写了几个簪花小楷，想了一会儿，又写了几个瘦金体。 原主本身有多年的书法功底，姜怀雪在现代也练过许多年的书法，是以这字只能说是中等，但是风骨特别。 姜怀雪古代身，现代魂，流传千年的瘦金体又倒转时光来到这千年之前。带着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风骨和意境。 这在她写瘦金体的时候，这股特点得到了最大化的放大。 老院长拿着那一张纸，心中对姜怀雪的赞叹更甚。 “真是，多年没有见过写的这样有意境的瘦金体了，这风骨和意境很特别也有些奇怪，但总体来说还是不错的……”老院长一边说一边看着姜怀雪，“真的不来？” 姜怀雪拒绝地十分干脆：“真的不啦老院长。” 老院长被接而在再而三地拒绝，也不见生气，反而还因为姜怀雪的拒绝被激起了兴致。 心里悄悄下定决心——好哇好小子，看老头子哪天一定把你给弄到我书院来。 因为被拒绝多次，不给这后生一点苦头吃好像没有道理，于是老院长就给了姜怀雪几张纸，让姜怀雪给他写几幅字。 潜台词——给我写字写到我满意为止。 姜怀雪拿着纸，乖乖地去写字了。 直到写得姜怀雪头晕眼花，老院长才放了人。 至此，姜行雨的学业问题就解决了。 那么接下来便是买房了。 因为姜行雨的束脩全免，现在姜怀雪身上的银钱林林总总加起来共有三百两之多，足够在京郊买一套小院子。 只是买了房之后必定还要买点家具什么的，所以还得尽量杀杀价。 去的时候三个人，回来的时候两个人。 姜怀雪和李老板坐在马车里。 “怀雪，你刚刚为什么不答应老院长？老院长的提议对你只有好处没有坏处，”李老板非常疑惑，“束脩全免，若是学得好了老院长还有奖励呢，虽然钱比不上你写话本子赚得多，但是长远来看，去鸣凤书院绝对比写话本子好。老院长之前本朝丞相，若是你入了他的门，将来的科举之途也有许多帮助。” “实在是有难言之隐呐……，”姜怀雪写字写得头晕眼花，撩开马车的帘子朝外面看了一眼，看着马车外一晃而过的树木，又放下帘子。 李老板还想问什么，但是见姜怀雪实在是不想说，也就没多问。 姜怀雪何尝不理解去鸣凤书院比写话本子好。 不是她不想，而是不敢 她还记得她是怎么穿来的——是因为原主被她那便宜爹纵容仆人给打死，她才穿来的。 便宜爹现在在官场上混得如鱼得水，他不想让他的糟糠之妻来坏了她的好事。 姜怀雪现在就写写话本子，是在市民阶层，便宜爹还注意不到她。 若是入了书院真走科举之路，分分钟被便宜爹给发现。 他们一家的出现，会让便宜爹背上抛妻弃子的名声，失去现在拥有的所有东西。 若是他们一家都是平民，便宜爹不会认真对付，至多给点钱打发了，毕竟平民对朝廷命官没有威胁。 若是他们姐弟入了官场，出现在其他官员和皇上的眼里，对便宜爹的威胁就大了。 想想看，朝廷命官抛妻弃子，多年后发现和前妻的儿子一起上朝…… 官场危险，姜怀雪还是女儿身，她自以为是个普通人。 若是刚入官场，不过一小官，可能到时候他们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而姜行雨不同，他四岁的时候便宜爹就走了，六年过去了。早就长变了。 而且姜行雨到了京城之后，并没有去找过便宜爹，且，最重要的一点是，姜行雨和便宜爹长得一点都不像。 若是姜怀雪和便宜爹站在一起，别人会怀疑有血缘关系，而姜行雨和便宜爹站在一起，那就是路人关系。 所以，这书院，这官途，只能姜行雨一个人走。 姜怀雪回到富贵书局之后，特意拜托了刘义山去帮她看是否有什么合适的院子。 几天之后，就在京郊找到了一处合适的院子。 第32章 第 32 章 京郊虽然位置偏僻了些, 但好在风景秀丽，而且和鸣凤书院距离不远，姜行雨上下学也非常方便。 “这院子的主人要和母亲回江南, 几天后就要走了, 急于出手，是以价钱会低一些, ”马车内, 刘义山向姜怀雪介绍着， “大概是这个数”。 刘义山伸出四根手指头。 四百两。 姜怀雪立马道：“谢谢刘大哥了”。 “不用谢！”刘一山摸摸脑袋, 笑了, “以后有什么事尽管找我。” 上次姜怀雪找他帮忙, 他就跟着破获了江南税收贪污案，不仅和锦衣卫的人混了个脸熟，且职位也是蹭蹭蹭往上涨。 “那好，”姜怀雪眼睛转了两转, “刘大哥待会你只需要直直地盯着那人看，若是有茶呢, 你就使劲放一下碗，不过注意点别把人家的碗给摔了……” 刘义山不解：“干嘛呢这样做？” 姜怀雪神秘一笑：“待会你就知道了。” 两人一边闲聊说着配合，不多时就到了京郊。 小院门口早就有一个人等着了。 “二位，不好意思，今日我家老爷出去办事了, 由我来带着二位看房。”小厮一边说一边打开门。 姜怀雪点点头，跟着小厮走近院子。 “后花园是一个小花园和池塘, 我们老夫人最喜欢侍弄那些花草。有四个厢房，一个是老爷和夫人原先住的，一个是老夫人住的, 还有的就是下人的房间，和空着的客房，一个书房，我们老爷特别喜欢看书，还有厨房……”小厮一边走一边介绍，逛了半个小时总算是逛完了。 姜怀雪重点看了一下后花园。 她在现代的时候，家中就种了许多花，一到开花的季节就是花团锦簇。 现在是早春，墙脚的茶花已经开了，红艳艳的。 还有一个池塘，中间有一个亭子，里边是残荷与金鱼。 姜怀雪洒了一把鱼食，那些红的黄的金鱼就都游过来争抢鱼食，立马让寂静的池塘热闹了起来。 若是夏天荷花开花的时候，这池塘便是一片粉色与碧色交织，那时候采些莲花做莲花糕，再剥些莲子，夜晚的时候与家人乘凉看星星，不知多有乐趣呢…… 总之，姜怀雪对这座院子非常满意。 有花有草还有水，也很大，换算成现代的说法就是有四百平方米，而且离鸣凤书院很近，以后姜行雨上下学都能步行，这放在现代是妥妥的学区房。 四百两，真的很值，但姜怀雪全部的身家加起来也只凑出来二百两，而且还是要勒紧裤腰带过一段日子。 “这位公子，您觉得怎么样？”小厮奉上茶询问。 姜怀雪和刘义山分作在一张小桌上，两人一左一右。 姜怀雪垂着眼，把茶具拿在手上把玩，欣赏上面的花纹，然后又掀开茶盖轻轻吹了几下，并没有喝茶。 刘义山大口喝了一口茶，然后把茶碗朝桌上一碰。 “嘭！” 小厮浑身一抖。 刘义山长相威武，身材又高大，坐在椅子都像是要把椅子给坐塌。这个月在牢房里和犯人打交道打久了，磨练出了一身的狠气。 他一马着脸，就像是下一秒要提着凳子打人，小厮也不由得一抖，朝姜怀雪那边挪了几步。 还是这位好看的公子面善些。 “这，这位公子……？”小厮的声音有些发抖。 “唔，其实我不太喜欢花草太多的院子，”姜怀雪把茶碗轻轻放在桌上，眉头微皱，“花花草草招惹虫子，而且夏天的时候虫子的叫声过于吵闹，我担心虫鸣吵闹我我娘亲，弟弟也需要一个安静的环境看书”。 “而且——”姜怀雪轻笑，并未言语，只是摇头。 “刘大哥，我们走吧，”姜怀雪起身，直直地朝外走。 刘义山狠狠瞪了那小厮一眼，然后跟在姜怀雪身后。 “哎，公子请等等！”小厮有些慌张，他们放出卖房子的消息之后，只有这一位公子上门，而且老爷夫人马上就要动身了，若是今日不抓住这公子，那么这房子就一分钱都捞不到了。 姜怀雪的脚步放慢，却没有停止，一直等到那小厮追上来。 “三百八十两可以吗？”小厮咬咬牙道，他们老爷夫人也急切卖房，允许他降低价钱。 姜怀雪脚步不停，身体不转。 “过两日我再来拜访，到时候希望你家老爷和我们谈，” 然后不管小厮在背后呼喊，和刘义山走远了。 两人进了马车。 刘义山脸有些红：“还演吗？” 姜怀雪掀开马车帘子朝后边一看，只见小厮垂头丧气地回院子去了。 她点头：“可以不演了。” “哈哈哈哈哈！”刘义山立马笑了出来。 刚刚的脸红，都是憋笑憋的。 “姜小兄弟你真能行！”刘义山笑完，然后使劲拍了两下姜怀雪的肩膀，“怪不得你特意跟我说要找从未有过人问过的房子呢！” 原来是想以此来倒逼买主！ “哈哈，”姜怀雪揉着被拍的有些痛的肩膀，还有些心酸，“无奈之举啊，无奈之举……要是我有钱，我今天就直接买下来了！” 砍价，劳动人民的智慧。 秘诀是，对半砍，不能做出对商品很有兴趣的样子，而且谈不拢的时候要走，但也不能走太快。 她妈妈是个砍价能手，曾经用一件衣服的钱给姜怀雪买了两件衣服。 但是姜怀雪没学到妈妈的口才，于是只能少说多做了。 姜怀雪坐马车回了富贵书局，刚刚下车一个人就迎了上来。 此人身材干瘪且高挑，就像是一根行走的竹签。 “哎呀，姜先生你终于回来了。”萧钟满脸笑容地迎过来了。 “你好，我们进书局说吧，”姜怀雪把萧钟朝书局引。 “好的好的。”萧钟点头如捣蒜。 两人进了书局后，姜怀雪发现以往自己写话本的地方已经堆了好多小报。 “姜先生，这些小报都是我的，”萧钟把桌上散乱的小报整理了一下，歉意笑笑，“再过几日我就要陪母亲回江南，江南那边还没有您的报纸，我这一去可能就再也不能看后边的情节了，我就想着把之前买的小报拿来给您，您给我签几个名，我好留作念想呢。” 姜怀雪拿起桌上的小报翻看了两下，发现有许多份重复的。 “这些重复的都要签吗？” “都要的，麻烦姜先生啦，”萧钟，“一份拿来珍藏，一份拿来自己看，一份拿来备用，还有一份拿来推荐给别人，每次出的小报，我都买了四份呢！” 萧钟说着，又叹了口气：“姜先生的《我在京城开酒楼》写的很好，之后定会出完本，可惜的是我就要去江南行商，看不到姜先生的整本了。” 姜怀雪低头思索：“或许有别的办法呢？” 好久没见过这样诚心的读者了。 萧钟说着，就递了三两银子过来，“这些您收着，我的小报有些多，要耽搁您的时间了。” 姜怀雪没收钱。 “签个名而已，要什么钱，”姜怀雪想了想，“江南……京城每月都会有去江南的商队，若是不嫌麻烦，你可以去找一个值得信赖的商队，让商队每月都捎小报给你？” “哎哎！那真是！”萧钟高耸的颧骨红亮了起来，“我正有此意，不麻烦你们书局才好呢！那您先签着，我去找商队？” 姜怀雪点点头，随即坐下开始做一个签名工具人。 芸娘自从到了富贵书局抄书之后，整个人都开朗了许多，不仅结交了许多年轻的友人，而且女儿写的话本子也受到许多人的喜爱，她脸上也有光。 甚至她还在教一起抄书的伙伴们写好字的秘诀。 人一高兴了，也就喜欢打扮了，穿的虽然朴素但是耐不住长得好看，虽然已经成过一次亲，还带着两个孩子 ，但是朱雀街许多没娶妻的男人都心里念着她。 不过芸娘对这些男人的示好通通不接受。 她心里还装着一个人。 她还记得他的山盟海誓。 “怀雪，娘先回去给你做饭了？”芸娘结束了一天的抄书，走到姜怀雪身边，自发地开始捏姜怀雪的脖子和肩膀。 “嗯，好的，娘买点自己喜欢的菜，”姜怀雪揉揉混沌的脑袋，她今天光是签名都把脑子弄得晕乎乎的。 芸娘给姜怀雪捏了一会儿脖子和肩膀，然后就挎着篮子去了菜市场。 她女儿写话本赚的钱多了，他们家也过上了顿顿吃肉的日子。 来到菜市场，许多人和芸娘打招呼，芸娘温柔，长得也好看，而且儿子写得话本他们都喜欢看。 “芸娘，又来买菜啦？” “芸娘，能帮我带一下前几日《我在京城开酒楼》的新卷吗？” “芸娘，能拜托你去书局帮我要个签名吗？” 好几个小贩朝芸娘打招呼。 芸娘都点头且一一记下。 这些小贩白天忙碌，不能去富贵书局买小报，等晚上收摊的时候富贵书局也关门了，是以常常让芸娘帮忙带一份，或者去帮忙签名。 他们也会给谢礼，每次芸娘买菜的时候都给挑最新鲜的，抹去零头，还多给一些菜。 提着菜回到租房的地方，芸娘就看到一个陌生人站在她的房前。 那人包裹地很严实，脸也遮住了，身上是一件狐皮大氅，和他们这破破烂烂的小院子根本不搭。 芸娘觉得这背影很熟悉，等走近看到那人的脸的时候，她的眼泪一下就下来了。 手里提着的菜也落到了地上。 等到萧钟找好商队，且互相认识了之后，姜怀雪就回家了。 现在姜行雨在鸣凤书院读书。家里就她和芸娘两人。 走到家门口姜怀雪就觉得有些不对。 从窗户透出来的光太亮了。 芸娘为了节约钱，一般都只点一根蜡烛，一根蜡烛投到窗户上顶多就一个橙色的小点。 然而现在整个窗户都被橙色的光给照亮了，这绝对得好几根蜡烛了吧。 而且她还听到了哭声。 自从芸娘到了富贵书局抄书，她就再也没听到芸娘的哭声。 而且他们家在京城也没有认识的人，若是同一个院子的人来串门，把门关着干什么？ 芸娘在她回来的时候一般都会先把门开着，而上次芸娘主动关门还是在邓氏和她那宝贝儿子来欺负她的时候。 …… …… 入室抢劫？！ 蜡烛点那么亮是为了让她察觉到不对？ 姜怀雪当即就想去找刘义山帮忙，但是又转念一想，刘义山家离他们家挺远的，估计把人叫来了，黄花菜都凉了。 姜怀雪蹑手蹑脚地走到窗户边悄悄看了一眼，只看到了两道身影。 好的，歹徒只有一个人。 姜怀雪随手抄起一个扫把，又想起自己瘦胳膊瘦腿的估计打不过，就轻手轻脚地去隔壁叫了王顺过来。 王顺得知姜怀雪家里进贼了，立马就抄起扁担。 王顺常年揉面，身强力壮的，若是被王顺打几下估计得在床上躺一躺。 姜怀雪朝着木棍跟在王顺后，她还挖了一些泥土，若是待会那贼人想跑，直接泥巴糊脸。 “啪！”王顺一脚踹开大门，执起扁担就冲进去。 屋内除了芸娘还有一男人，芸娘满脸泪痕，明显就是被欺负了。 “王顺哥，打他！”姜怀雪把泥巴朝屋内那男人扔去。 “这是什么!”那人下意识伸手挡了一下，然后就是密集的棒子。 王顺也不敢使劲打，若是把人给打出了什么事那就不好说。不过还是专挑耐打的地方打。 “哎呀！别打了！” “别打了！” “我是你爹！” 那人哀嚎。 “我还是你爷爷呢！”姜怀雪见这人被打了还嘴上占便宜，就朝那人身上踹了几脚。 “我看你四肢健全怎么就干些不入流的事情呢？你爹娘若是还在看你欺负女子还抢劫该有多伤心啊!你去要饭也比抢人厉害，怎么了你是混不下去了想直接吃牢饭啊？牢里又有吃的又有住的里面的人说话还好听是吗……” “王大哥别打了别打了！这真是怀雪的爹！” 芸娘刚刚被王顺和姜怀雪的一顿操作给搞得愣住了，反应过来后立马就去拉王顺。 王顺看芸娘来拉他，男女授受不亲，立马就躲开了。 姜怀雪走上去就踹了躺在地上的人两脚。 “娘亲你就是心软，一个入室抢劫的贼你担心他什么？我们待会就报官把这人给抓进去！” “怀雪！他真是你爹！姜文彬！”芸娘看姜文彬一开始还哀嚎，现在声音都没了，急的眼泪都出来了。 “你爹来找我了怀雪！别打了！” 姜怀雪：“……！” “我爹不是早死了吗？娘亲你还想着那臭男人干什么啊？”姜怀雪悄悄看了一眼那人的脸，发现还真是她爹，于是又上前踹了两脚。 踹的是额头。 “好了你快过来！”芸娘见姜怀雪还上去踹，一把就把姜怀雪给拉了回来。 姜文彬躺在地上，大氅上满是脚印，奄奄一息，嘴里还在说着“别打了别打了。” 他完全没想到会变成这样。 在他的想象中，难道不是柔弱的妻子一直哭泣，然后沉默的女儿一言不发，最后原谅他，回乡下吗？ 怎么就被打了？ 他信不过别人，他在乡下有妻儿的事情知道的人越少越好，也就没带个侍卫仆人，所以就一个人来了，不然怎么也不会被人给打了一顿。 “王大哥，对不起，今天不能招待你了”，芸娘赶紧把倒在地上的姜文彬给扶起来，然后满脸歉意地看着王顺。 王顺有些尴尬，他是被叫来抓贼的，现在却把这家的男主人给打了，只是道：“他不要紧吗？” “不要紧的王顺哥，”姜怀雪笑嘻嘻的，她还要感谢王顺把这死渣男给打了一顿呢，“王顺哥，今日麻烦你了，你先回去吧，改日再来做客？” 王顺站在这里也尴尬，还无意间听说了别人的家里事，立马就走了。 第33章 第 33 章 姜文彬躺在床上, 只觉得脑子嗡嗡嗡地响。 他今日是来卖惨的，就是想让这乡下的妻子离开，没想到刚刚说了几句话就被人给打得昏头转向的。 “芸娘, 快扶我起来，我衣服上脏了, 不能把你们的床给弄脏，”姜文彬故意虚弱声音，还咳嗽几声挣扎着要起来。 “文彬，你就躺着吧, ”芸娘擦干净眼泪。 “不了，我本来就对不起你们, 待会再把你们的床给弄脏了，我——哎呀！”姜文彬话还没说完，就被突然一推, 他朝后倒, 头给磕到了墙上。 “爹！刚刚真是对不起, 不小心把您给打了。”姜怀雪收回推人的手, 把被子往姜文彬脑袋上一蒙，“您就多躺躺吧。” “爹爹您有所不知，我们娘两来京城之后常常被人欺负，我还差点被人卖了呢, 娘亲也差点给一户人家给抢了去, 弟弟在路上也失踪了，我就去买个饼子, 叫弟弟在原地等我，但是我买饼子回来了就发现弟弟不见了，我当时都想上吊死了, 但是又想到娘亲和您需要我侍奉，才偷活。是以今日看到有别人在家中，才会直接就打上来。要是早知道是您，我们也不会打您啊！” “爹爹，我们娘两过得真苦啊！”姜怀雪说着，在暗处狠狠地掐了两下大腿，眼泪立马就下来了。 “这京城真真是吃人的地界啊，我们房钱都要交不起了，两天前才吃过饭……我好饿！” 芸娘在一边被姜怀雪的胡编乱造给惊到了，但是也收到了姜怀雪的眼神示意。 一边是最爱的男人，一边是疼爱的女儿。 一时间也不知道该不该戳穿。 “辛苦你们了，”姜文彬被打了一顿，很想发怒，但是又想到他今日是来卖惨的，于是就做出关切的样子，还试图扯扯嘴角想要露出一个笑容，只是要怒不怒和假惺惺的关切还有僵硬的笑容一齐出现在脸上，显得文质彬彬的脸有些扭曲。 姜文彬虽然疑惑为什么当年三棍子打不出一个屁的大女儿突然变得这样伶牙俐齿，不过也立马开始卖惨。 “我当年上京赶考，幸而考上了，那些富贵人家把我给榜下捉婿，哎！我心里有芸娘，我怎么也不肯啊，那户人家是把我给关在屋子里不给我吃也不给我喝，放话说，要是不娶他们大小姐就要把我的殿试成绩给除去！还要去江南找你们麻烦。” 姜文彬说到这里，咬牙切齿，捶胸顿时，痛苦万分。 “我可以不要功名，但是不能让芸娘和你因为我而受到牵连，我只好答应了他们，娶了他们家的大小姐，我对不起芸娘。” “文彬，这不是你的错！”芸娘拉住姜文彬的手，双眼含泪，“这普天之下就没有王法了吗？我们现在就逃回江南，这官我们不做也罢了！” “不行的，”姜文彬沉痛地摇头，“他们权势很大，我们逃不出他们的手掌心，我不能连累你们娘俩。” “我只要看到你们平平安安我就放心了，不在一起也可以。他们已经知道你们来了京城，说是要把你们永除后患，我是特地来通知你们的，你们必须立刻离开京城……我也舍不得你们娘俩。” 姜文彬说着就伸出手作势要摸一摸姜怀雪的头。 姜怀雪借着收拾地上的杂物躲开了。 姜文彬的手尴尬地僵在空中，收也不是，不收也不是。 “啊……！”芸娘的手捂着微微张开的嘴，“这里，这里是京城啊！天子脚下，他们还有没有王法了？” “哎……”姜文彬只是叹气，然后从怀里摸出一十两银子，“我被看的紧，这些年也只攒了这么多银子，这下都给你们了，你们快离开吧。” “若是我以后有机会离开京城，我会去找你的芸娘，”姜文彬拉住芸娘的手，“你要等我。不要改嫁好吗？” 姜文彬说着，温柔地看着芸娘。 他长得确实风度翩翩，用一双深情眼看着人的时候，会让人觉得被他深爱着，但他现在衣衫凌乱，头发散了一半，脸上还沾着黄色的泥土。 简直像个乞丐。 芸娘下意识地皱眉。 “ ……文彬，我不会改嫁，我一辈子都等你！”芸娘也不禁哭了，她悲戚地望着她爱了一辈子的男人，“难道真的没有办法了吗？我们回江南，江南那么远，他们如何找的过来，以后一家人永远呆在一起……” 两人默默流泪相望。 “爹！我理解你！我特别理解你！”姜怀雪把被子上的一十两银子拿在怀里收好，然后隐秘地掐了一把大腿，饱含热泪地看着姜文彬，“这些年你辛苦了，你被迫嫁给名门望族的小姐被迫踏入官场，你不容易啊你！我们理解你，我们会立马走的。不是说爱他就要放开他让他幸福吗？娘亲你怎么连这点都不懂？” 姜文彬总觉得姜怀雪这句话阴阳怪气的，但母女俩要离开的欣喜冲淡了这份怀疑，他压下上翘的嘴角，沉痛道：“哎……我这些年日日夜夜都在想你们娘俩，好不容易见到却立马就要分开，我多想和你们再待会儿。你们理解我就好，最好明日一早就动身吧？” “恐怕不行啊爹，”姜怀雪咳嗽两下，声音虚弱还带着一丝沙哑，“我和娘都得了风寒，我这两天常常胸口痛，吃也吃不好，睡也睡不好，我想修养几天再走，爹，您再给点钱给我们去要点抓药吧？病不好我们也走不了。” “好，怀雪，你们还差多少？”姜文彬觉得只要能用钱解决的事情那都不是事，既然给几十两银子就能把拖后腿的妻女打发掉，为什么不给。 “再给一十两吧。”姜怀雪使劲拉了一下芸娘的手，然后用眼神示意芸娘别说话。 芸娘满脸犹豫地看了一眼女儿又看了一眼丈夫，咬了咬下唇，终究没说话。 姜文彬立马给了一十两的银票。 姜怀雪立马把钱揣到衣服里。 “爹爹，我和娘亲感染风寒是因为衣物单薄且家中被子太薄，我们若是想好的更快一点，需要置办一些厚实的衣物，不然风寒好不了我们也不敢动身离开京城”，姜怀雪，“爹爹您再给一十两吧。” 姜文彬迟疑了一下还是给了。 姜怀雪立马就收了起来。 ‘’怀雪！”芸娘看姜怀雪真有要走的意思，忍不住了，她把大女儿的手拉住，“我们不走，我就不相信这 普天之下就没有王法了，这里不是京城吗？我要告到皇帝那里去！” 姜怀雪和姜文彬都惊了。 第34章 第 34 章 这御状可不是谁都能告的！ “娘, 您可千万别啊，”姜怀雪赶紧拉住芸娘，她要被她娘给吓死了，“他们既然敢在天子脚下这样做那就说明有靠山, 您这一去就是鸡蛋碰石头。而且若是这些事情在天子脚下被揭露, 那不就是打当今圣上的脸吗？不就是当着天下人的面说圣上连自己脚下也管理不好, 您让圣上面子往哪里放？您让京城的衙门和锦衣卫的面子往哪里放？若是当今圣上脾气好那就会下令彻查此事, 若是他老人家脾气不好, 那极有可能把您给秘密除了。我们不能去赌。” “娘, 您可千万别去。”姜怀雪死死拉住芸娘的胳膊，祈祷她娘可别再说什么惊世骇俗的话了。 不要耽误她敲渣爹的竹杠。 姜文彬有些诧异姜怀雪能想到这一层，他又赶紧掏出一张四十两的银票塞到芸娘手里，企图封嘴。 “芸娘你千万不能去, 我爱你, 我只想让你活着, 你千万别为了我去冒险。若是这样, 我一辈子也不能放过自己，芸娘，你忍心看我一辈子都活在愧疚中吗？这四十两银子是我明日要去拜见老师而准备的, 你拿好，我相信他老人家不会在意这些。” 芸娘被两个自己最爱的人劝解，一时说不出话来，只是流着泪摇头。 “娘, 你先坐会儿，我来和爹说说。”姜怀雪见芸娘这样，把芸娘扶到床边躺下。 芸娘刚刚躺下，姜文彬就立马起来了, 嘴里还说着“你躺吧，我不在这儿占你位置。” 姜怀雪听到这话只想再给姜文彬一脚。 嫌弃他们这里脏就直说，还假惺惺让位置，简直恶心。 不过等姜文彬看过来的时候又做出一副伤心欲绝的样子。 “怀雪，你们再过三天就动身吧？”姜文彬眼里不舍，“我多想再看看你们 ……” 姜怀雪哽咽：“我也想再多看看爹，但是我们不得不走……” 看到母女二人被自己哄地团团转，姜文彬心里松了口气。 “如此，我就回去了，你们好好保重。” 姜怀雪看到渣爹被自己唬住了，心里也悄悄松了口气。 “爹爹，”姜怀雪伸出一只手拉住姜文彬的大氅，身体深处属于原主的感情冒了上来，“此去经年，不知何时才能再次见面，女儿不能长久侍奉爹爹身前，爹爹能把这件大氅留下来，给女儿做个念想吗？” “依稀记得，三岁那年爹爹带我去镇上吃的桂花糕，多甜，自从爹爹你走之后，女儿再也没吃过那样甜的桂花糕了……还有您临走之前，女儿不舍，悄悄跟在您后边走了三天的路，最后是爹爹把我从猎人挖的坑洞里救了起来，然后又送我回了家……” 姜怀雪写不出文的时候时常ocs自己文里的主角，有时候也会去话剧团演个路人什么的，演戏信手拈来。再加上原主本身的感情涌现，还真像那么一回事儿。 也许是夜晚的灯光太朦胧了，眼前的妻女生活实在太惨，他终究是芸娘的丈夫，与她度过好几年的快乐时光。 姜文彬的思绪被拉回了那个温柔的江南水乡。 温柔贤惠的妻子，可爱的女儿，生活穷苦，但他很快乐，不想现在这样被官场所困。 冬日他寒窗苦读，妻子抱着女儿在他身边哄女儿入睡。 夏日他心血来潮会带着妻女去河边抓萤火虫，然后拿纸灯笼装起来，挂在女儿的床头。 秋日……春日，那些记忆已经模糊…… 最后是他直到来到京城，考上进士后被人嫌弃寒门，在宴会上被人羞辱。 他沉寂已久的心猛然地颤动了一下，然后还是恢复平静了。 他也不想这样的，他是被逼的……他们呆在江南不好吗？为什么要来找他？ 他环视了一下这间小小的屋子，破败，灰暗，妻子身形消瘦，衣服料子很差，还有补丁，女儿面色蜡黄，看着他的眼里满是孺慕。 他偏过头。 “好……”姜文彬的声音有些微颤抖，把大氅脱下来递给了姜怀雪。 姜怀雪满意地收了大氅：“爹爹慢走。” 姜文彬走了。 芸娘缓过劲来了，她下床看见姜文彬已经走了，不禁悲从中来，又开始哭。 “娘，”姜怀雪想劝一劝自家娘亲别为了渣男伤心了，但是自家娘亲好像听不进去，于是就换了个说法，“我们先不走，我在京郊看了套房子，我们住在那里，就留在京城等爹可以吗？” 芸娘的哭止住了，她睁着红红的眼睛看着姜怀雪。 “真的吗？怀雪。” “真的，我们在京郊等爹”，她必须得让她娘亲眼看到渣男行为……总之，再等两天，估计渣爹等不及他们主动搬走，会搞点小动作，到时候芸娘就可以看清渣爹的真实面目了，“娘亲你先出去洗个脸？梳洗一下。哭了就不好看啦。” 芸娘得知女儿还打算留在京城，也就被安抚住了，起身打算出去打水洗个脸。 姜文彬一开始的脚步有些沉重，在听到门被关上的声音之后脚步越来越快，最后甚至奔跑起来。 他跑回了自己的侍郎府。 “哎呀，你去哪里了？”柳莹儿看到以往儒雅的丈夫头发散乱，神形狼狈，脸上还有黑漆漆的泥，大氅也不知道哪儿去了，里面的衣服上还有脚印子，立马放下手里的针线活儿，走到丈夫身边查看。 “爹，你怎么了？”姜文彬现在的女儿看到爹爹脏脏的样子有些不敢上前，以往她见了爹都要冲上去抱住的。 姜文彬喘息着，声音有些哽咽：“丢东西去了。” 他低头，看着自己年轻美丽，肤如凝脂的妻子，她的脸上满是关切，她身材丰腴，穿在身上的衣料是顶好的。 他现在的妻子很好，从小就是娇生惯养大的，背后的娘家是安阳侯府。 他那乡下的妻子，乡野之间长大，只是读了几本书，爹就是个穷秀才。 芸娘怎么和柳莹儿比？ 她怎么敢比？ 若是芸娘一直呆在乡下那不是很好吗？ 至少自己对她还有一丝留恋，现在这样巴巴地找上门来，平让自己厌恶。 他现在的女儿，可爱聪慧，姜怀雪自乡野之间长大，平时也沉默不说话，怎么比得上他现在的女儿？ 姜文彬吐出一口浊气，然后朝着自己可爱的女儿张开臂膀。 “来，囡囡给爹爹抱一下？” “爹爹脏，囡囡不要抱，”囡囡摇摇头，然后哒哒哒地跑远了。 女儿的脚步声慢慢消失了，房内安静一瞬。 “呵，”姜文彬自嘲一笑，待转头看向柳莹儿的时候脸上已经恢复了平静，他拾起妻子柔嫩白皙的手，“不是跟你说不要在夜里做针线活儿吗？伤眼睛，这些粗活就交给下人去做。” “这……”姜文彬外表文质彬彬，用一双深情眼看人的时候格外吸引人，但他现在满身脏污，做着有些滑稽。 柳莹儿把手抽出来。 “文彬，要不先沐浴吧？” 姜文彬眼中的温情冷了下来：“……好，去准备吧。” 第35章 第 35 章 姜怀雪昨晚激动地好半天才睡着。 她来到古代四个月, 居然要买房了！ 她自己赚了两百两，从便宜爹那边薅来一百两，还差一百两就够了, 买房还可以不讲价！ 离和东家见面还差两天, 她总算是放点心了。 姜怀雪兴致冲冲地来到了富贵书局，脸上的笑容根本藏不住, 嘴都要给咧到耳根子了。 她也想冷静，但是买房，谁能冷静的下来啊！ 姜怀雪自认为她不是那么冷静的人。 “哎呀，姜家小哥，这么高兴, 都快笑成一朵花儿了。” “笑的那么灿烂, 让好多小娘子都脸红了。” 书局内不少人调侃。 姜怀雪：“啊哈哈哈是吗！” 她侧头看向几个抄书的女性，发现他们都红着脸走开了。 姜怀雪收敛了笑容，还是不要太得意了。 得意了容易忘形。 想想剧版国演义，曹老板赤壁之战赛前开香槟，得意的不行, 被诸葛亮给坑的败走华容道。 深呼吸几口，冷静下来，姜怀雪便去想剧情了, 现在的剧情已经进展到主角陈珍馐靠着蛋糕等小吃火遍了上层圈子，赚了不少钱正筹备开酒楼。 正想好开酒楼的剧情写好细纲的时候, 李老板沉着脸找上门来了。 “怀雪，写话本子呐，”李老板提了一壶水过来，亲自给姜怀雪倒了一杯热水。 “谢谢李老板，我自己来。”姜怀雪看李老板居然亲自给她倒水, 立马就站起来接住杯子喝了一口，“有什么事吗？” “这个……”李老板声音沉重， “其实也没什么事？你不用担心不用担心。没事的。” 李老板看着姜怀雪，又是摇头，又是叹气。 姜怀雪只想说李老板你满脸写着有事。都快把“快问我！”给写到脸上了。 但还是没再说话。 姜怀雪这态度倒是让李老板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演，他的态度已经很明确了好吗？ 出事了快问我！ 姜怀雪坐在桌前，拿出自己最喜欢的毛笔打算开始写大纲，脸上单淡定，动作悠闲，还用一张废纸给折了一朵花。 李老板走开也不是，不走开也不是，犹豫秒还是决定主动出击：“额……怀雪你就不好奇发生什么事了吗？” 姜怀雪慢悠悠的磨墨，“嗯？李老板不是说没事吗？”，然后对李老板露出一个天真的笑容。 “咳咳……”李老板没想到搬起石头砸自己脚，“唔，确实发生了一些不好的事情，如果你好奇的话，我说给你也不是不可以。” “不好奇呀我。”姜怀雪以前经常被室友这样逗，勾起她的好奇心但就是不说，非得逼着她求一求，叫几声姐姐才解惑，“李老板，我相信你可以解决。” 李老板：“……” 怎么不上道呢这小子。 “嘿嘿，”看到李老板吃瘪，姜怀雪也不玩儿了，“李老板，我超好奇的，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呀！” 李老板：“……” 已经没了玩耍的欲望。 姜怀雪笑着看向李老板。 眼睛亮亮的，脸颊边上还有小酒窝，可招人喜欢了。 李老板憋在心里的那一小股气立马就消失的一干二净。 “是珍味酒楼的陈老板找你，有要事商量，”李老板看着姜怀雪，迅速进入刚刚进门的状态。 叹气摇头一条龙。 有、猫、腻！ 李老板这副模样，搞得姜怀雪心里还是挺好奇的。 但也知道无论她怎么问，李老板也不会说。 李老板又补充道：“陈老板已经在珍味酒楼等你了，你去了就知道了。” 姜怀雪：“好的。” 李老板原本胖嘟嘟的，一笑起来眼睛眯成一条缝，活像个弥勒佛，现在沉着脸摇头叹气。好像还真有什么大事。 上次见李老板沉着脸，还是第一书局来搅局的时候。 “你不好奇是什么事吗？”李老板看姜怀雪答应了之后，特意等了一下，就等着姜怀雪发问，谁知对方除了一句“好的，”就没了下文。 这小子，真沉得住气！ 姜怀雪笑道：“老板你要是想告诉我，也不是不可以。” 李老板哼了一声，一挥袖子，走了。 告别李老板，姜怀雪就朝着珍味酒楼走去。 作为小说作者，思维异常活跃，她已经想到了好几个情况。 第一，她的小说只是能风靡一时，现在新鲜劲儿已经过了，陈老板要和他谈不再合作的事情。 第二，有人吃蛋糕生病了，作为原作者的她逃不了干系。 …… 打住！ 姜怀雪深吸一口气。 写小说写多了就是这样，见到点苗头都能在脑子里连载几万字。 姜怀雪一边走着，看到街上的糖葫芦好看，就买了一个，一边吃一边来到了珍味酒楼。 现在的珍味酒楼比之前要大气很多，门口重新修缮，而且准备把旁边的几个酒楼都给收购，然后打造一个更大的酒楼。不过还在洽谈之中。 “姜先生，你终于来了！”酒楼的管事一看到姜怀雪就立马给迎了上来，笑容殷勤。因着姜怀雪的话本子，他们酒楼赚了不少钱，他的待遇也提高了不少呢。 姜怀雪说明自己的来意。 管事殷勤地带着姜怀雪上了楼雅间。 “姜先生，我们老板就在里面等你。” 姜怀雪微微颔首：“多谢。” 见姜怀雪道谢，管事的笑容真诚了几分。 太多人看不起他们这些酒楼的管事伙计，这位姜先生现在也是在市民阶层有名的人了，能这样对待一个酒楼管事，人品可见不错。 管事鞠躬之后离去。 姜怀雪缓缓推门而入。 一入眼的就是陈老板坐在椅子上，撑着头，也是又摇头又叹气。 “陈老板，找我有什么事吗？”姜怀雪进门，关门，也没坐下。 “先坐下吧，”陈老板叹了一口气，幽幽地看了姜怀雪一眼，然后指了一下他旁边的椅子。 姜怀雪坐下。 “怀雪，你的话本卖的不错，这四个月来，几乎京城人手一本，周边地区也有不少人慕名而来，这种盛况我只在瀚海行身上见到过……”陈老板叹了一口气，看了一眼姜怀雪，然后又摇摇头。 姜怀雪：“陈老板你说吧。” 陈老板点点头：“京城的人已经不再喜欢你的话本，我的蛋糕也不怎么卖得出去了，所以……” 姜怀雪已经猜到陈老板接下来要说什么了。 无非是没人看她的话本子了。 这种事情她遇到过很多次，精心准备却无法得到回报。 她刚刚开始写小说的时候，思考剧情，思考男女主人设，以为自己这本必爆，但是发出去后点击少，收藏少。 写完20万字的一本之后，也只是一百多块钱。 好在后来一直坚持不懈。也算取得了些成就。 古今差异巨大。 现代人来到古代写话本，古人能看也就不错了，所以说京城的人不再喜欢她话本这种事，可以说是姜怀雪意料之中了。 第36章 第 36 章 姜怀雪脑子里闪过自己在现代写小说的过往, 感慨了会，后又平复了心情。 不过是从头再来罢了。 她还算是幸运的，世间能有几人有机会从头而来？ 陈老板在骗她？ 姜怀雪脑子里想过这个猜想。 但陈老板实在没必要骗她。 骗她干什么呢？ 姜怀雪便道：“好的陈老板，但是我能问问为什么大家不喜欢了吗？陈老板知道一些原因吗？是剧情不好还是大家不喜欢看？” 陈老板反问：“既然大家都不喜欢了, 还问什么原因呢？” 姜怀雪笑笑：“知道错误的原因, 才能改正。改正后继续来嘛。” “我又不是不写了, 难道别人不喜欢我就不写了吗？知道京城的人喜欢看什么，我写就是了。把我坚持的和大家喜欢的结合, 那就对了。” 陈老板：“若是一直不能贴合大众的喜欢呢？” 姜怀雪脸上的笑意更浓了：“这不可能吧，我对自己还是挺有信心的。只要我一直写，一直观察, 我就不信我写不好？” “三年不够来五年, 十年总该有成果了。” “嗯，”陈老板点点头，“不错。” 反正不行, 她就练！ 写文这事儿急不得, 除了个别天资聪颖, 其他普通作者唯有“练”。 “那陈老板我先回去了, 我这几日会着手调查人们喜欢什么……” “好，”陈老板挥手, “其实刚刚我是骗你的，我们主要是怕你傲起来，就合伙骗了你，但现在感觉你还是谦虚……我想把你的《我在京城开酒楼》买了，这本书里的主角你可以对外说是我为原型吗？我出价50两，你回去想想……” “好，我回去和街坊邻居调查调查……陈老板你说什么？”姜怀雪怀疑自己耳朵听错了。 买什么？ 什么什么？ 陈老板终于笑了。 “我说, 我出价50两，你对外宣称我是主角原型。” 他补充道：“刚刚那是我故意的，你年纪轻，成名太快，我和老李都担心你心高气傲，最后反而害了自己，我见过太多少年成名之后最后反而落魄的人。” “……陈老板，你不用安慰我啦！”姜怀雪摆摆手，笑了，“我能接受，我心理承受能力也不是那么差，我知道我不行，你不用安慰我。” 她刚刚还在怀疑陈老板可能是想贬低她的话本子，然后借机压榨她，但是当陈老板想用50两来买她的话本子的版权，这种疑虑就消失地一干二净了。 50两，超多，若是有了这50两，她买房都不用砍价了，陈老板也真的是舍得，真是个好人。 为了安慰她，连这种话也编出来了。 “哎，不是，”陈老板有些不知道该说什么，对别人的夸赞还不信任的人，他见的可不多，“我说的是真的！” “好了好了，我知道你说的是真的，我的话本现在没人看了对吧，我能接受，”姜怀雪转身出门，背对陈老板挥手，“我这几天就去调查调查大家喜欢什么……” 陈老板快步跟上姜怀雪。 “怀雪，我刚刚是骗你的！你的话本子大家都很喜欢呀！” “我和老李是为了让你保持谦虚。以前有个孩子也是这样一夜成名但他被人捧地太高了，随后摔的粉身碎骨。” “我知道啦，”姜怀雪笑道。 “这才对嘛，”陈老板送了一口气，这孩子总算是信了。 姜怀雪：“我知道我写的不好，陈老板你不用安慰我啦。” 陈老板：“哎呀！真不是在骗你呀！” 姜怀雪笑着：“我走啦。” 然后姜怀雪就走远了，留下了傻眼的陈老板。 “这是什么情况啊！？”陈老板站在原地，有些摸不着头脑，他是真的真的来考验姜怀雪的！ 愣怔了一会儿，陈老板又走到窗边，看着姜怀雪远去的身影，喃喃，“我和老李是真的只是考验考验他，他怎么就给当真了呢？” 陈老板在傻眼的同时，也在心里对姜怀雪的冷静做出了很高的评价。 能迅速调整心情，并且在得知自己的话本没人看的时候，不是抱怨读者，也不是气愤不已，而是找出对策期望改正。 有着这样心性的少年，未来一定可以走得很远。 “害，我又不是什么十几岁的少年了，也不是玻璃心，陈老板还骗我呢，”姜怀雪心想，陈老板真是个好人，还能给50两安慰她，50两换算成人民币可是上万啊，这相当于卖版权了 但那50两她是不能要的。现在写不好有陈老板可怜她，但是将来别人能一直可怜她吗？ 姜怀雪一边思考着一边回了富贵书局。 李老板见姜怀雪回来了，立马就笑眯眯地迎了上去。 “怀雪，回来啦。”想必老陈那边都谈好了，这小子应该高兴坏了。 “嗯，李老板，不用安慰我，我都知道的，我明后两日就不来书局了，我要去走访街坊邻居，调查他们为什么不喜欢我的话本子，还要询问他们喜欢什么样的剧情。” “啊？这——”李老板也傻眼了，陈老板不是要和姜怀雪谈卖话本子的事情了吗？ 李老板：“怀雪，谁说大家不喜欢你的话本子了？是不是其他书局的人？他们那就是眼红，你不用理会他们。” “不是啊，”姜怀雪摇头，没想到李老板也是一样安慰她，她很感动，“是陈老板说的，你们不用再演戏安慰我啦。” “我很谢谢你们二位的扶持与栽培，是以我必须尽快调整，力争写出大家都喜欢的话本子来！” 姜怀雪重重点头。 “嗯！” 李老板：“！” “啊呀，我们俩是骗你的，我们只是见你少年成名，担心你心高气傲，想磨砺一下你的心性，”李老板赶忙解释，“而且我还打算你完结了之后给你出单卷呢。” 单卷可不是一般人能出的，一般都是话本卖得很好，这一年时间，京城的话本子单卷也就出十个左右。 “不用安慰我，”姜怀雪，“李老板你们安慰我的说法还都一模一样呢，是不是还对过话？都是说为了磨练我的心性，不用啦，我很好，我也没有很伤心呀。” 李老板：“哎呀，我们真的没有骗你呀！” 姜怀雪摆摆手：“你们不用安慰我啦！” 然后姜怀雪就进书局去准备明日的调查问卷去了。 徒留李老板一人风中凌乱。 李老板见姜怀雪根本不信自己，也不知道哪个环节搞错了，立马去珍味酒楼找陈老板。 不就是磨砺一下姜怀雪的气性，然后再把好事拖出吗？ 怎么现在姜怀雪觉得自己写的很烂，还要做什么调查？ “我也不清楚啊！”面对李老板的疑问，陈老板也很抓狂。 “我和怀雪解释了好几遍，她都不相信！” “唔……”李老板摸了摸肚子，若有所思，“看来怀雪对自己话本的信心并不高，都不相信我们的解释……不如就借着这个机会让她休息休息，她每日都伏在桌前写话本，该出去走动走动了。大家都很喜欢她的话本，她出去调查估计也都是夸奖她的话语，当夸奖的话语从看官们的口中说出，她才会相信吧？这样也顺便增强一下他的信心？” 陈老板闻言，思考三秒，也点头：“不错，她也该出去走走了。” “而且看来我们的担心是多余的，怀雪足够谦逊，也不是取得一丝成就，就飘飘欲然的人，反之，她需要更多的信心。” 离买房的四百两还差五十两，姜怀雪也不急，大不了她买个小一点的，而且她还要等便宜爹等不及了搞小动作，让芸娘彻底死心呢。 搬家，不急。 现在更重要的是，搞清楚为什么大家都不喜欢看她的话本子了。 死也死得明白点啊。 早上，先做好了调查问卷，姜怀雪就出发了。 她的目标是——菜市场。 毕竟菜市场=市民阶层。 早上是菜市场最热闹的时候，大姑娘小媳妇都趁着这时候来买顶新鲜的菜。若是来晚了，那就只剩下别人挑完的了。 姜怀雪一进菜市场，就有人给她打招呼。她有时候也会跟着芸娘来买菜，顺便帮着没时间去书局的小贩们签个名什么的，是以大部分小贩都认识姜怀雪。 “哎呀，是写《我在京城开酒楼》的姜先生吗？”姜怀雪刚刚给几个大叔大婶签完名，就有一道声音从背后传来。 “是的，有什么事吗？”姜怀雪转身，看到一个中年妇女拉着一个年轻男人，这男人还是熟人，就是之前在富贵书局的水军头头。 不过水军头头脸上的表情一言难尽，就和过年时候不想去亲戚家拜年的小屁孩一个样。 那水军头头看到是姜怀雪，脸色一变立马就跑。但是没走两步就被抓住了。 \你跑什么跑？啊？！”女人在水军头头胳膊上使劲儿一拧，把水军头头给痛的面色扭曲，“整天不务正业，钱也没挣到几个，前几天犯事了还给别人扣在书局卖书，败家子！赶紧给我找个媳妇安定下来！今天遇到了姜先生保准你讨到媳妇！” 水军头头面色扭曲，虽然极不情愿，但还是被拉了回来。 女人转头看向姜怀雪，脸上一派温柔，和刚刚骂儿子是两幅面孔。 她把水军头头朝着姜怀雪面前一推。 “姜先生，你看我儿子怎么样？可以给她找个媳妇吗？” 姜怀雪震惊且疑惑，思考三秒，只得回答：“……姐姐，我只是个写小说的，我不是冰人。” 被叫做姐姐，女人脸上的笑容更加灿烂了。 “哎呀！姜先生前段时间不是在话本子里写了赵大壮嘛没过多久赵大壮就讨到了媳妇，赵大壮就住在我们隔壁，他家那个媳妇踏实勤快又漂亮，我就想拜托姜先生给我家阿水也找一个媳妇，钱不是问题！” 女人说着，就塞了一袋钱到姜怀雪手里。 姜怀雪看到手里的钱袋子，沉默了。 主业是冰人，兼职写小说？！ 难道这就是她的话本子卖不出去的原因吗！ 好好的话本子给变成了征婚网站了都。 钱袋子沉甸甸的，姜怀雪的心也沉甸甸的，她把钱袋子还给女人。 “姐姐，我只是个写小说的，我不是冰人，”姜怀雪内心叹气，把脑子里转行当冰人的念头给压下去了，“你可以带着阿水去找媒婆，这比我靠谱多了。” 女人却拉着姜怀雪不放，又把钱袋子给塞到了姜怀雪手里，还多塞了一个。 “姜先生，您的话本子，只要是个京城人都在看，人多，家里适嫁的女子也多，若是给阿水说道说道，那阿水也不愁了啊！” 媒婆哪儿有话本子方便？ 媒婆都是挨家挨户找，但是话本子却是被挨家挨户给主动买回去的。 姜怀雪听着这话，只觉得像是后世盗版小说网站。 小说免费看，广告飞满天。 “哎呀姐姐我真不行，”姜怀学欲哭无泪，“我的话本子现在都快没人看了，就算是给阿水说道说道那也是没效果，何必花这份冤枉钱呢？” “我今天出门来，就是为了调查大家不喜欢我的话本子的原因。” “嗯？！没人看！”沉默已久的阿水终于说话了，他眉头紧皱，“这话谁说的？都是骗人的！我们都在等新卷！” 阿水怒了：“谁抢我饭碗！” 他才是京城舆论弄潮儿！ “饭碗什么饭碗！去给说书先生当了两年学徒现在也没出师！”女人拍了两下阿水的头，“娶媳妇给我生个大胖小子去，过两天就把你送到你舅舅店里去当学徒。” “我就是要说书！”阿水捂着头，一边和姜怀雪说话，“你等等，我召集我兄弟们看看情况。我倒是要看看谁抢我饭碗。” 阿水朝在墙角晒太阳的小乞丐招招手，丢出一个铜板，那小乞丐就跑了。看样子是去通知人去了。 “那谢谢了，”姜怀雪把调查问卷收好，有了水军帮忙，这调查范围可就比她自己来要广泛得多，“我有空就帮你征婚。” 阿水：“……我不要！” 然后就被他娘给糊了一巴掌。 “给我结婚！” 因为要集结全京城的水军，需要耗费一段时间，女人就带着姜怀雪去她的小摊上喝茶休息。 女人也是在菜市场卖菜的，不过摊子要比别人大很多，菜也是非常新鲜。 姜怀雪捧着茶，不时帮着女人卖菜。 阿水见状，不禁发问。 “你到底是写话本子的，还是冰人，还是卖菜的？” 姜怀雪笑眯眯地送走一个客人。 “你不是上次才来富贵书局砸场子，怎么这次又让我给你找老婆？嗯？怎么还要我给你签名？” 姜怀雪挑眉，掏出随身携带的毛笔，快速地给阿水签了名。 阿水把签了名的小报收好，用小报扇风，小报哗啦哗啦地响。 他对着姜怀雪露出一个得意的笑。 “还不是你写话本子太慢，搞得我心理跟猫抓一样。恰好听到有人要雇人闹事，我就去了。又能拿钱，又能亲自催更，简直太妙！” 阿水不说还好，一说就得意，然后就开始嘿嘿嘿地笑。 然后又从怀里掏了几个小报出来，递给姜怀雪。 “这些都是我兄弟们的小报，给签个名呗？”阿水接着道，“他们上次跟着我去富贵书局闹事，最近都不敢去找你签名。” 姜怀雪：“站久了，腰有点疼。” 说着，还握拳锤了几下腰。 阿水很会来事儿，立马就给姜怀雪搬了个小凳子和小桌子。 于是，姜怀雪就坐在小凳子上开始签名。 刚刚签了几张，就见一美妇蹲在他旁边，不远也不近。 也不说话，就笑着看着他。 第37章 第 37 章 刘氏, 也就是赵大壮的新妇，赶早来菜市场买菜。 她和阿水家是邻居，平常卖菜也都在阿水家直接买了, 倒是很少来菜市场和别人挤。 不过阿水家的摊子上没肉食，是以她今日才特地来菜市场买肉。 路过阿水家的菜摊子的时候, 她习惯性地停下来和阿水的母亲聊天, 在聊天的时候就看到菜摊子后边有一个人，正伏在一张小桌上写着什么。 看样子有点像是姜怀雪, 刘氏还挺感谢姜怀雪的, 若是没有姜怀雪的话本子，她也不能嫁给赵大壮。 但刘氏也只是在新婚的时候见过姜怀雪一面，是以一时间也不敢贸然相认，只得弯腰，不动声色地在那人身边看看, 一开始是弯着腰看, 不过为了看仔细点, 后面就下意识的蹲着了。 待到那人抬起头的时候，刘氏终于看清了，这就是姜怀雪。 刘氏不由得露出一个笑容。 “这位小姐……？”姜怀雪一抬头就看到一个美妇对着她笑，不由得被吓了一跳。 大晋虽然民风开放，但也没有开放到一个女子当街对着男子笑吧？不过这女子看起来相当眼熟，就是一时想不起来是谁，“请问有什么事吗？” “啊, 这……抱歉……”刘氏意识到自己的行为欠妥贴, 立马站起来，“姜先生，您还记得我吗？赵大壮？” 听到赵大壮, 姜怀雪这才想起来这是赵大壮的新妇，她月前去吃席了，不过只见过一面。 看这新妇面若桃李，身上衣衫虽然简单却也干净且新。 看来新婚生活过得挺好。 两人简单寒暄之后，刘氏却没走，支支吾吾的，一只手抓在篮子上，把竹条都给抠出来一个，直愣愣地冒在篮子外边。 “姜先生现在忙吗？”刘氏悄悄看了姜怀雪一眼又迅速垂下眼皮，心里赞叹了一下姜怀雪俊秀的面貌。 “唔……？”姜怀雪看向阿水，她忙不忙，取决于阿水兄弟们的集结速度。 阿水摆摆手：“京城那么大，集合兄弟们起码还要半个时辰。” 姜怀雪立马道：“不忙。” 刘氏把戳在篮子外边的竹条又编回去。 “姜先生写在话本子里的做菜方法，我试着做了，但是有几个小问题……”刘氏把话说道一半，也有点不好意思了。 做菜的办法，每个厨子各有各的妙招，有些小窍门还是厨子们从先辈传下来的，这是他们讨饭吃的手艺，说不定姜怀雪就是故意隐去这些小细节呢？ 她现在堂而皇之地问出来，姜怀雪怕是绝对不会说出来的。 “姜先生……”刘氏屈膝行礼，“是我冒犯了。” “你想问什么就问，”姜怀雪倒是没有敝帚自珍的这个想法，她的这些做菜方法都是现代的方法，有什么好藏的，不过看刘氏那羞愧的样子，她还是换了种说法，“……我话本子里的做菜步骤可有遗漏？请刘家娘子为我解惑。” “……”刘氏看了眼姜怀雪脸上的笑容，姜怀雪看上去倒是不像那些酒楼里的大师傅一样，连自己做菜的动作也要遮起来，心里的顾忌一下子消失了，“煮汤的时候……” 姜怀雪耐心倾听刘氏的问题，后又耐心解答。 她和刘氏讨论后发现，刘氏的疑惑来自于现代和古代烹饪工具的不同。 姜怀雪写话本子的时候下意识地把自己带入了千年后的现代化厨房，有煤气，有高压锅，还有许多现代小妙招，写做菜过程的时候下意识地省略了一些过程。 殊不知这千年之前，只有土锅土灶，其做出来的饭菜，根本到达不了千年后那样的精细程度。也没有后世的那些厨房小妙招，因为这些小妙招都是建立在现代的高科技上的。 刘氏疑惑：“姜先生，为什么您煲汤和炒菜都在灶上做？” “煲汤的话，砂锅似乎更好一点。” “啊……”姜怀雪挠头，现代制作工具多，他也就省写了一些， “我省写了，以后加上！” 后世能在一个电磁炉上煲汤炒菜煮饭还能做火锅，但是在古代煲汤大多数用砂锅，炒菜用土锅土灶。 刘氏点点头，又问：“为什么在红烧猪蹄里加醋？这是从未听说过的。” “哦哦，这个是因为……”姜怀雪顿了一下，“在红烧类食物中加醋可以去腻提香，这是珍味酒楼的老师傅们告诉我的，”姜怀雪只能把珍味酒楼的老师傅们搬出来增加可信度，“或许你下次做菜的时候可以试试？” 刘氏这才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姜怀雪则像是发现了新大陆一般，拿了一张纸在快速地写着什么。 今天和刘氏的讨论简直是帮大忙了，虽然很少有人按照话本子里的做菜流程去真的做菜，但也要防范于未然。 话本子是面对大众的，万一有人按着话本子上的办法去做菜反而没做好，她岂不是无形中会流失读者。 她之前把话本子中做菜的办法卖给了珍味酒楼，但是李老板还是允许她和人讨论做菜办法的。 多讨论才能成长不是？ 现代的人都知道，在做红烧类食物的时候加醋可以去腻提香，而古代平民也没什么时间吃肉，更别说在千百次烹饪中总结出生活小妙招了。 他们也不敢去试一个奇怪的方法，而毁掉好不容易吃到的肉。 “那……姜先生能把话本子里做菜的办法做成菜谱吗？”刘氏提议，姜怀雪帮了他们家不少忙也想回报姜怀雪，她有好几次都听到闺中密友抱怨，这话本子上的菜色好是好，就是做菜的时候要翻来翻去，有时候翻到了写着做菜步骤的书页，锅里的菜也糊了，“这菜谱用着方便些。” “这恐怕不行了，我的菜谱已经卖给了珍味酒楼的老板……”姜怀雪略表歉意。 刘家娘子也赶紧道歉。 其他厨子都不喜欢与人讨论，害怕别人偷学了他们的手艺，姜怀雪和她讨论已经是很大方了。 姜怀雪写完之后就继续和刘氏讨论，他俩讨论地热火朝天，声音也越来越大，旁边的人听到后也凑过来一起讨论，然后人堆越来越多。 俨然已经变成了一个“家庭主妇交流论坛”。 “姜先生有空多来和我们多交流交流就好了。” “今天能把心里的感觉说出来了” …… 有人问：“姜先生今日怎么想到来这里了？” 姜怀雪正想趁着人多，问问他们自己的话本子怎么样，立马掏出调查问卷：“最近我话本子卖得不好我来搜集大家的意见，我——” “什么！姜先生的话本子还买的不好，那这京城人就不看话本子了吧！” 姜怀雪还想说什么，立马就被人给打断了。 众人七嘴八舌地讨论起来。 “前几天我还看到两个人为了抢最后一份小报打起来了，这还在牢里关着反省呢。” “一般人都会买吧，我前几天还看着一个八十岁老太叫他小孙子给她念话本呢。” “据说，好几个说书先生都想说《我在京城开酒楼》，都在打算找姜先生你谈谈呢。” …… 姜怀雪听到这些话之后，看到这样火爆的场景，不禁对李老板的说辞有了怀疑。 她的小说看起来还是很火爆的样子。 那么之前，李老板说只是为了磨一磨她的性子才说她的话本没人看，是真的？ 但姜怀雪还不怎么相信。 她一个在现代写小说的，真的能在古代话本子界站稳脚跟吗？ 她的题材和想法很新颖，但是文笔和眼界可比古人少了去了。 可能也只是在这里火，在其他地方不火呢？ 她大学时候做社会调查的时候也不会扎堆做。 而且她从来不信别人嘴上说的，看到的也只会信一半。 还是阿水的兄弟们来了再说吧，阿水的兄弟们几乎掌握了整个京城的舆论界。 姜怀雪不想放过这样人多的场面，还是打算做个市场调查。 “谢谢大家的厚爱，我想询问大家对《我在京城开酒楼》有什么看法，我们一起交流交流，若是有合适的意见，我可能会修改。”姜怀雪顿了一下，“只是可能会修改哈。” “害！”一个怀里抱了一大把葱的大叔摆了摆手，“咱们也没读过几天书，大字不识一个，连话本子都是别人给我们念的，能有什么意见。” “不过要说意见的话也还真有，”大叔捏了两下绿油油的葱尾巴。 姜怀雪期待道：“什么？” “少！！”大叔一个激动把绿油油的葱尾巴给揪了下来，“太少了，姜先生你能不能一天写一卷？七天一卷也太少了吧！” 抱葱大叔一发话，许多人都跟着附和。 “是啊是啊，姜先生你以后就每天都写一卷吧？” “什么时候出单本？” “姜先生你有时间逛菜市场你怎么不去写新卷！” 从一开始对姜怀雪话本子的赞美，后边就歪到催更上去了。甚至还有人给姜怀雪摆了个桌子打算让她就在菜市场写得了。 她写了，大家立马就可以立马看，事后再去富贵书局买一张小报补上，大家都很开心嘛。 这倒是让姜怀雪不禁笑了出来。 她在现代呆的那个小说网站，服务器经常崩，很多时候抽了就刷不出来更新，有的读者为了看更新只能跑去盗文网站看，看完了之后再跑回正版网站补订阅加投雷。 同时，内心也有了一个想法。 她，是否能在古代办一场“签售会”？ 古代的书局不同于现代的小说网站。 在古代，读者和作者之间是有信息差的。古代的书局，作者写了话本子，要拿到书局抄了之后再贩卖给读者，而读者看完之后也找不到作者抒发心中所想。 在现代的小说网站，读者和作者之间可以凭借着评论区即时交流。作者发了文之后，读者就能在网站上立刻看到，看完之后就能在评论区抒发感想。 虽然，作者一定是要坚定心中所想，不能被读者给牵着鼻子走。 但她现在在古代，必须摸清楚古代人喜欢看什么，找准市场需求。 姜怀雪把“签售会”这个想法给放到了计划表里，打算等出了单卷之后就着手准备。 因为心理有了“签售会”的想法，姜怀雪也就敞开了和大家交流，等阿水来叫姜怀雪的时候，姜怀雪已经被“淹没”了。 “姜先生，你在哪里？”阿水崩溃地看着汹涌的人群，愣是没看到姜怀雪。 “我在这里！”姜怀雪费力地伸出一只手，努力晃悠两下，“救我！” 只见黑压压的人群中，突然伸出来一直纤细且白皙的手，然后那只手晃了两下就朝着阿水移过来，被推了回去，然后又朝着这边移动。 阿水心想，这小子的手怎么比他在勾栏里看到的小姐的手还白，还细。 “细皮嫩肉的……”阿水嘀咕着，把姜怀雪给拉了出来。 “差点以为会死在里面，”姜怀雪大口喘气，理理衣服，然后把被挤散的头发给重新挽好。 “嗯？你小子怎么长得像个姑娘！”阿水看到散发的姜怀雪惊讶出声，“比姑娘还……还……” 阿水琢磨了一下。 “……漂亮！” 姜怀雪没说话，低着头把头发给重新挽好了。 “走吧。” “啊……哦。”阿水还在脑子里回想刚刚姜怀雪比姑娘还漂亮的脸蛋，恍惚着把姜怀雪给带到了他们的集会地点——一个破败的墙根处。黄泥巴糊成的墙已经倒了一半，断口处还在扑簌簌地落泥巴，在地上汇聚成一对黄土。 破败的墙根处三三两两，或躺或站地有不少人。 有的身着长衫，手拿一把扇子慢悠悠地扇，像是刚刚从书院出来。有的一身短打，满脸横肉，像是刚刚打完架过来赶场子。而最多的则是衣着破烂都是补丁，头发乱糟糟，还拄着一根棍子的乞丐。 这些人本是毫无交集，现在却也和谐地站在一起。 阿水领着姜怀雪过来，叉着腰气势汹汹：“兄弟们！有人抢我们饭碗，大家齐心协力，去踢馆！” “京城的舆论是掌握在我阿水手上的！” 姜怀雪：“？？？” 不是说调查她本子在京城的受欢迎情况？ 阿水先是战前动员，噼里啪啦地说明了自己这些年的功绩，然后又是慷慨陈词，说那抢饭碗的没有人性，最后话锋一转指着姜怀雪。 “这哥们知道抢我们饭碗的人的消息。” 众人“刷”地一下看向姜怀雪。 姜怀雪：“？？？” 第38章 第 38 章 消息？她知道什么消息？ 阿水不是叫他兄弟来为她解惑的嘛？ 为什么现在像是召集兄弟去干架？ 姜怀雪无力扶额：“别闹了, 这消息我是从陈老板嘴里得知的，你要去找陈老板可别带着你这些兄弟去，别吓着陈老板了。” 阿水立刻挥了一下手, “兄弟们快做伪装。” 阿水此话一出，他那些兄弟都走进了人群，一下子就消失不见了。 但是姜怀雪依稀记得一些面孔。 比如墙角那两个互相抓虱子的小乞丐。 比如走在他们右上角和左下角两个拿着扇子摇摇摇的长衫读书人。 再比如撸着袖子一看就不想好人的走路急匆匆的大汉。 人才啊！ 姜怀雪内心不禁感叹。 阿水这些兄弟真的不是什么皇家特务机关的？ 姜怀雪怀着微妙的心情，带着阿水和他那隐藏在人群里的兄弟回到了富贵书局。 离着珍味酒楼还有几十米, 刘义山就跑到了姜怀雪身边，他脚步轻快, 脸上的高兴之色都要溢出来了。 “姜先生, 你终于回来了, ”刘义山跑到姜怀雪身边，阿水立马跑了, 就跟耗子见了猫似的。 姜怀雪把这归咎于小混混见到片警的条件反射。 刘义山暂时懒得管阿水，他现在满心都被一幅画给占据了, “上次你让我帮你卖的画，有人要了, 出价这个数。”刘义山略微拉开身上的小褂，遮住手, 然后隐晦地起了个一。 “画？”姜怀雪想起来了, 她离开大牢的时候曾经拜托刘义山帮她卖出狱友画的画，没想到这么快就有人找上门来了, “一两？” 也算不错了。几分钟画的画都能卖一两。 刘义山咧嘴笑了，小声但是很用力地道：“是一百两！” 姜怀雪：“！！！” 这么贵！ “……不卖，”姜怀雪摆摆手。 她之前是想着，这画可以拿来做家中突然出事的后备资金，现在家里买房的钱够了, 弟弟也是上学了，也没什么突发事件，而且一百两卖一副画？这也太可怕了，总觉得事有蹊跷，“刘大哥，你帮我和买家说个对不起。” “哎！”刘义山急了，“这可是一百两啊！” 他说完之后警惕地看了四周，发现没人注意才松了口气。 “好啦，刘大哥，我自有我的打算，”姜怀雪朝着刘义山作揖，这画开这么高的价格，实在是奇怪， “这是我狱友送我的临别礼物，这副画是我们真挚友情的见证，我怎么能卖呢？” 姜怀雪扶额痛心。 “我也难受，但是我不能破坏我和狱友之间真挚的友谊啊，他以后来找我，问起这副画，我说我卖了岂不是伤透了他的心。” 姜怀雪一顿操作，动之以情晓之以理，终于把刘义山给忽悠走了。 在旁边躲着的阿水目瞪口呆，给姜怀雪起了个大拇指。 “你厉害！你要加入我们吗！” “不了谢谢。” 作为富贵书局的兄弟单位，珍味酒楼的生意可谓是如日中天。 现在都要中午了，珍味酒楼门口可谓是人山人海，摩肩接踵。要不是姜怀雪在门口小厮那边刷了个脸，他们还进不去。 至于阿水的兄弟们，那是彻底融入人群了。 “姜先生，您可算是来了，我们陈老板可盼着您呢，”小厮得了陈老板的吩咐，就是在门口等着姜怀雪，见了姜怀雪就把她朝楼上雅间带。 两人到了楼上雅间。推门而入，只见陈老板正在室内走来走去、走来走去。 陈老板又胖，脸上满是汗水，后背也湿了，但脚步却是越走越快。 “陈老板，减肥呐？”姜怀雪领着阿水进来，顺带关上了门。 “哎呦你终于回来了！”陈老板见到姜怀雪，脸上的忧愁终于消失了，他快步走到姜怀雪身前，笑着拍了两下姜怀雪的背，“看吧，你的市场调查该完了吧？你的话本子真的挺好的，现在该安心写话本子了吧？中午了，饿不饿？在我这儿吃点？来人——把位置最好的雅间给我收拾出来，给我把招牌菜都做一遍！” 陈老板一顿操作猛如虎，把姜怀雪接下来的事情都安排完了，让姜怀雪想起高中上学回家后她妈，也是一顿操作就把她给安排了。 “并没有，”姜怀雪摇摇头，“我去了菜市场，看他们样子都挺喜欢的，但也仅限于一小部分人——” “还怀疑什么呀？”陈老板痛心疾首，早知道就不瞎说了，本来是想看看姜怀雪傲气不，现在直接看出姜怀雪那是信心严重缺失，现在他都不知道怎么给姜怀雪解释，他拉着姜怀雪就出了门，“都说了之前是骗你的，先给我把午饭吃了。” 姜怀雪也不推辞，其实她在看到陈老板的这些表现后，已经基本相信陈老板说得之前是逗她的，但是她也起了做读者调查的心思。 姜怀雪跟着陈老板去了那最好的雅间，连带着阿水一起。 “来，听听书，好好吃个饭，”席间，陈老板一直给姜怀雪夹菜，“这儿正对着的就是我们酒楼的说书台子，你好好看看” 阿水就没见过这么多好吃的，连找对手的心情都没了，埋头猛吃？ 什么？你说什么找抢饭碗的那人？ 现在饭碗就摆在他面前，不吃才是自己砸自己饭碗呢！ 说话间，已经有两个说书先生走上台子，开始说起了书。 这和后世的相声有点像，但好像差别还是有。 大概就是类似于广播剧的东西。 姜怀雪在后世还没见过说书的，倒也感兴趣。 陈老板见姜怀雪感兴趣，就道；“怎么样？我这酒楼说书的不错吧？改天把你的话本子也拿来说说？” 听着陈老板的话，姜怀雪心中也有了一个想法。 若是这个事情办好了，那她就彻底相信，她的话本子还非常受欢迎。 顾宴清正在书房画画，他一身白衣立于桌前，面前是一张宣纸，上有一片即将完成的竹。 文人写意，水墨山水，一动笔便是无端潇洒。 书桌面朝窗户，窗外的阳光洒进来，就轻柔地铺了桌面一半。动笔之间，暖色的阳光在他的手指间游动，似一尾灵活的鱼。 “王爷！”负责买画的墨之急匆匆地跑进书房，挎着一张脸道，“那幅画，卖主不卖。” “原因？” 顾宴清不急不慢地给画上的竹添上最后一笔。抬眼看了墨之一眼，后又给画上添了两笔。 他微微倾身，背后的黑发滑落。 墨之他挠挠头道：“那人也没说原因，就是说不卖，我说给一百两，那人说得禀报给卖家之后，明日才能知道结果。” “……你出那么多钱干什么？”顾宴清放下画笔，在婢女端来的热水中净手，他知道，这副画是买不到了。谁无缘无故出那么多钱买一副画，看来卖画的那人也是谨慎。 “啊？”墨之傻眼，“但是那位先生的画就这个价啊。” 顾宴清看了墨之一眼。 墨之不吭声了。 顾宴清在热水中净手。 骨白玉般的手沾了水之后好看地紧，水光潋滟，指尖微红，似将开不开的荷花，在融融日光下凭空多了一丝旖旎味道。 新来的婢女心中一动，不禁抬头一看，便看到顾宴清俊美地妖异的侧脸，面上不禁染上了娇羞的微红，人已恍惚。 但等到顾宴清似有所感地转过头来，撞进那如同深渊般的双眸中，却如坠冰窖。 这一眼也让她清醒。 “奴婢该死！”婢女立马低头跪下，肩膀住不住地发抖。 全京城的人都知道，七王爷顾宴清长得极为俊美，每次出门都被小姐们的手帕香囊给淹没， 他最讨厌的，就是别人盯着他看。 几年前，北漠大公主到大晋朝贡，看上了当时带着九公主出门游玩的七王爷，那公主盯着七王爷的脸跟了一路，看见七王爷身并无仆从，就带着侍卫团当街抢人。 北漠大公主手段了得，当年也是带兵和大晋打过几场仗，跟来的侍卫团皆为北漠的佼佼者。 然而最后，侍卫团全军覆没，躺了一地，唯有大公主因为七王爷的“不打女人”而完好无损。 大公主自知理亏，当时干脆地骑了一匹马走了，留下一众侍卫团在大晋养伤，她回到北漠之后就扬言非大晋七王爷不嫁，每年来朝贡的时候都会闹上那么一会儿。 至此，七王爷越发厌恶别人盯着他的脸看，也愈发不喜出门。 书房里静悄悄的，从雕花窗户落进来的日光被切割成不规则的小块，静静地印在桌面上，而婢女也不敢放声哭泣，只能小声啜泣。 “墨之，”顾宴清低微微仰头，把手放在阳光下端详了一会儿，后又拿着帕子仔细地擦拭手。 墨之领命，叫了侍卫把刚刚犯上的婢女带出去。 顾宴清擦得极为仔细，很慢，也很稳还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慵懒之气。 待到手上再无一滴水，这才放下帕子。 跟着来的另一个婢女深深低着头，肩膀微微颤抖，捧着帕子出去了。 “王爷，那位已经三年没画过画了，这次动笔……？”墨之走到桌前，拿起墨迹已干的画，跟在顾宴清身后，“需要小的去调查一番吗？” “不用，”顾宴清走到一出墙面，伸手指了一副兰花旁的空处。 墨之立马就搭凳子朝上面挂画。 顾宴清施施然地回到桌前，左手抚在宣纸上，右手轻轻敲击桌面。 墨之就在他身旁磨墨。 木制桌面沉闷的声音在书房缓缓流淌，直到被一阵欢快的笑声打破。 “七哥！”长乐公主蹦蹦跳跳地进来，她一身艳红，像是一团火，全然没了在外人面前稳重的样子，她挽着顾宴清的手，笑着仰脸，“今天又到日子啦！” “嗯，”顾宴收回左手，低头看向长乐公主，“长乐，今日想去哪里？” “我想去珍味酒楼听书！”长乐走到椅子上坐下，满身都是欢喜。 她是公主，难以出宫，但她七哥答应她一个月可以由他陪着一次，一人乔装打扮一番出门去玩，“我听人说今日来了一个说书的，他要说《我在京城开酒楼》呢！末时三刻开始，现在还剩不到半个时辰，七哥我们快点嘛。这还是富贵书局的老板亲自给我报的信儿。” 长乐公主拖长声音，拉着顾宴清的手臂微微晃动，竟是开始撒娇。 《我在京城开酒楼》火爆是火爆，但一直都没有被那些说书先生拿去说，今日这消息也是突然发出来的，不管是真是假，但也总算是有风声了不是？ 顾宴清在另一张椅子上坐下：“换个地方。” 说书之地，人多眼杂，不易控制。 “七哥~”长乐公主可怜兮兮地看着顾宴清，“人家只想去这里……我把下个月出去玩的时间也加上，就换这次去珍味酒楼，好不好？” 减少一次出行时间，也就少了一次危险。 然而—— “不可以，”顾宴清道，“上次的清园不错。” “我才不要去，无聊死了！”长乐公主一听到清园一张小脸都皱了一下，“干巴巴的老头子慢悠悠地说话，年轻士子争地脸红脖子粗，人家才不要去呢，而且那是七哥你想去的。” “……”顾宴清没说话，只是轻抿了一口墨之送上来的茶。 “哼！”长乐公主起身跺了一下脚，转身跑了，“那我去找长风哥哥！” 长风哥哥，乃是长乐公主的双胞胎哥哥，排名第八。 按照道理来说，长乐公主该叫八哥，但八皇子总觉得在叫某只鸟，于是就叫成了长风哥哥。 长乐公主跑了，顾宴清也没追，只是等到长乐公主跑到没影儿的时候，才叫墨之去准备一套粗布衣服。 老八走鸡斗狗无所不及，以前就把长乐带去斗过鸡，回来的时候头上还有一片鸡毛。 被他给好一顿教训才收敛了些。 与此同时，珍味酒楼。 姜怀雪知道该怎样测试自己的人气了，她刚好在珍味酒楼，而且现在正好是饭店，人也多。 若是她毫无预兆地给《我在京城开酒楼》说个书，叫好的人多，那就说明她的话本子真的很多人看，而李老板和陈老板就是逗她玩的。 而说书的先生嘛……陈老板一听姜怀雪打算说书，就把酒楼里的先生叫来任他选。 然而姜怀雪却选了从未登台的阿水。 “我？！”阿水指着鼻子，一脸不敢置信，他师父就是珍味酒楼里的说书先生，但他学了三年基本功，却也从未上过台。 现在听到姜怀雪选了他，一双眼睛瞪得很大。 “是啊是啊，我观你骨骼清奇，是个说书的料，你现在就上去说两句？”姜怀雪面带微笑，拍了拍阿水的肩膀。毕竟是要测试她话本子的知名程度，若是找个很有来头的说书先生，人家那是自带粉丝，测试出来不准确，“没事没事，你放轻松。” “我可以！让我来！”阿水一个激动，就起身，身后的椅子都给带倒了，他被他师父给压着练了三年基本功，每次看到别人在台子上说书心里那个憋，只想捶地，“相信我，我一定可以说的很好。” “呵，”旁边一个干瘦老头，便是阿水的师父，讥讽出声，“年轻人，不找前辈带着可怎么行，到时候可不要哭着求老前辈。” 这年轻人，说的是姜怀雪，也说的是阿水。 姜怀雪朝着那干瘦老头笑了笑，没说话。 “怀雪，为何不找有经验的老师傅？若是《我在京城酒楼》不适合说书，老先生也能镇的住场子。老先生的面子，大家还是给的。”陈老板面上担心之色尽显，“说书说书，和话本子当然不一样，说书的时候还要加上说书人对话本子的理解，并且把文字转化成适合说书的模式，这样的功夫，没个三五年可是练不出来的，怀雪，你现在后悔还来得及，老先生别走。” 干瘦老头冷哼一声，没走。 “就阿水，我看人特准，他天赋异禀，若是上了台，绝对能红！”姜怀雪看陈老板不相信，赶紧搬出自己的事迹，“陈老板，您看之前李老板也不相信我的话本子会火，是吗？” “……”陈老板迟疑，好像姜怀雪说的从未有过差错？ “那好，若是阿水控制不了场面，还得请您上去控制住场面。” 陈老板朝那干瘦老头作揖。 干瘦老头冷哼一声，却没走，反而是坐在了雅间里，他等着阿水出丑，他上去顶阿水。 说书的控制不住场子，还得别人来救场，这辈子恐怕也没脸面上台了。 他还不去台下等，他就在雅间里等，从台子到雅间还有一段距离，他可要让阿水在台子上心急火燎的样子被众人好好观看一番，再然后，等姜怀雪求他。 到时候可要让姜怀雪免费，而且只能让他说《我在京城开酒楼》，这话本子火爆，大家都想说一说，若是他一个人说，保准赚地盆满钵满。 阿水由酒楼伙计给带走换衣服去了，陈老板给带来的说书先生也都散了，偌大的一个包厢也只剩了姜怀雪和陈老板两个人。再加一个气呼呼的老头子。 姜怀雪该吃吃，该喝喝，倒是陈老板有些担心，不过还是先给书局的贵客报了个信儿。 这神秘的贵客从来不露面，但是给了他一笔钱，让他随时通知关于《我在京城开酒楼》的情况。 说书，也算。 阿水这边，得知自己终于能上台了，趁着换衣服的空挡，溜出去给自己兄弟们报信。 大概意思就是——我要第一次登台说书了，兄弟们顶我！ 随后，珍味酒楼就迎来了一批奇怪的客人。 几个长衫士子走一起那不奇怪，但几个长衫士子和一堆衣衫不整头发蓬乱，脸都看不清的乞丐走在一起就很奇怪了，还要求同一桌吃饭。 不过陈老板也是见过大世面的人了。 刚刚才经历过姜怀雪找了个从未登台的新人，给她的话本子说书，面对伙计的疑惑，也只是面不改色地让他们照常上菜。 于是，在末时三刻的时候，珍味酒楼的说书台子上来了个面生的说书人，谁也不知道他会说些什么。 有的人期待，有的人不看好。 而八王爷长风，因为带着长乐公主去赌坊玩儿，被顾宴清当场抓住且收拾了一顿。 第39章 第 39 章 顾宴清带着不听话的弟弟和被带偏的妹妹来到珍味酒楼的时候, 台子上的说书已经开始了。 他喜静，很少来这样嘈杂的地方。没看过几场说书, 但看着台上人眉飞色舞的样子, 台下人叫好的样子，心中也隐隐猜到这话本子实在出名。 “最好的雅间有人了？”八王爷顾长风倒是对珍味酒楼轻车熟路，他刚刚被哥哥收拾了一顿, 想着要给哥哥和妹妹找个好地方看说书的，赔罪，顺便展示一下自己还是有用, “谁？给我轰——” 一个走字还没说完，就被顾宴清给拎着衣服后领给拎走了。 “七哥, 这酒楼就刚刚那个雅间位置好！”顾长风还在挣扎，因为衣领子把脖子给勒住, 说话气也不畅通，“七哥你轻点咳咳——” 顾宴清头也没回, 轻轻拍了拍顾长乐的头，只道了一句：“安静”。 顾长风就跟霜打了的茄子一样安静了。 他七哥说安静的时候必须安静, 否则就会被安静。 与此同时，姜怀雪所在的雅间里也很安静, 只能听到台子上阿水说得有模有样，台下众人的拍手声。 干瘦老头看到阿水在台子上气定神闲引经据典，台下诸人无不拍手叫好，心中憋得慌。 他以为姜怀雪会出言讥讽, 却一言不发 , 偶尔他看过去了，对方还若有所感地抬头，微笑对之。 这就让他很不解了, 也很憋。 干瘦老头却觉得坐立难安。 你说，他之前对姜怀雪和阿水冷嘲热讽。 现在阿水表现不错，这姜怀雪怎么不讥讽回来。 难道是在心里想怎么嘲讽他？这小子长得倒是招人喜欢，没想到心中如此恶毒！ 姜怀雪越是不理不睬，干瘦老头心中就越是难耐。脸都憋红了。 干瘦老头坐立难安，双腿都不知道往哪儿放，还动来动去，凳子不由得“嗤——”一声。 这声音不大不小，却刚好入耳。 姜怀雪自然是听到了，略微挑眉，但也没回头，只是看台上的阿水表演。 阿水穿着简单的褂子，笑着站在台子上，“这赵大壮也是听他娘亲的话，让他干活，他就在朱雀街口老老实实地买驴肉火烧，殊不知已有好几家人看上了他，想把家中的女儿嫁给他，这日，某户人家带着自家女儿就到了摊子上买了个驴肉火烧，吃着吃着就开始打探赵大壮家中的情况。赵大壮正在做吃的，但也还是耐心回答，只是在那人问自己是否有娶妻的想法时，立马回绝了，因为他要照顾生病的老娘，实在没时间娶妻，赵大壮回家的时候把这件事情当做笑话讲给老娘听，他老娘听了之后立马就下床拿着扫把满院子打赵大壮……” 赵大壮总是能精确地避开他老娘内心的真实想法，媳妇都送上门来了，愣是憨的把媳妇推了出去，世界上没有比巧合更让人发笑的了。 阿水确实说得好，台下掌声涌动，笑声不断，有的人激动而站起来拍掌，有的人直接把钱往上扔。阿水被打中了就捂着头“哎呦”一声，更是惹得席间众人哈哈大笑。 顾宴清手里拿着一本书一直在看，连姿势都没变过，外界的那些欢笑到了他这儿好像都自动变小声了。 顾长乐和顾长风姐弟两就一边笑一边拍手。 顾长乐笑得弯了腰。 顾长风笑得直拍桌子，然后被顾宴清一个轻飘飘的眼神吓得安静如鸡。 因为时间紧迫，阿水就跳了话本子的精彩情节，故而说得很快，已经说到了“蛋糕”这种小吃，底下也发出了一定的质疑声，毕竟不是所有人都吃过蛋糕。 蛋糕实在太红火，而且还秉持着姜怀雪“饥饿营销”，太多人买都买不到。 “哎！到了关键时刻了！”一直吃着小吃一言不发的姜怀雪终于说话了，干瘦老头子也不由得坐直了身体，心想这人是不是终于要找我麻烦了 ？ 同时心中对所谓的“蛋糕”嗤之以鼻。 听都没听说过的东西，还什么“蛋糕”？ 这关键时刻，就是要他上去救场吧！ “陈老板，你快找伙计把我书里提到的小吃，给阿水送一份上去，”姜怀雪眯着眼睛笑，书中提到吃的，大家一定会好奇啊，这时候阿水再给大家全方位无死角演示一番，那就相当于后世的直播带货，大家好奇心给勾起来了，还能再赚一波。 陈老板立马就叫人去给阿水安排了。 干瘦老头以为姜怀雪终于要理会自己了，然而姜怀雪安排完陈老板之后，就继续该吃吃该喝喝，还看着台上的说书，好不快活。 干瘦老头：“……” 要骂人你倒是骂人啊！为什么就是不理我？！ 姜怀雪似有所感地看向老头，然后端起盘子，“老先生，吃个？” 盘子上是雪白的蛋糕，点缀以时令水果，精致又好看。 这蛋糕是陈老板命人先送来的。 老头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唇上的胡子抖动几下，终究还是没说话，满脸写着“为难”。 她笑容满面，无一丝阴霾，倒是显得他小肚鸡肠。 再看到阿水在台上如鱼得水，也没需要他救场的预兆，内心更是堵得慌，当下就拂袖离开。 “周先生，您怎么走了呀？”陈老板吩咐完伙计回雅间，就看到周先生气呼呼的离开，干瘦的脸都给气红了，赶紧赔罪又是作揖又是打拱，“怀雪他年轻，可是说了什么话？我在这里给周先生赔罪了。” “他！”姓周的老头子被陈老板这一顿说，心里更是憋屈，要是姜怀雪真的对他出言不逊还好了，但那人面带微笑，也没说什么过分的话，陈老板的这一席话只让他觉得羞愧难耐，“他好得很！” 随即不再看陈老板，大踏步离开，步伐匆忙，像是被狗撵了。 陈老板觉得周先生这句话像是骂姜怀雪，好像又是在夸姜怀雪，在原地思索一会儿，也就上楼找姜怀雪去了。 周先生一路走到珍味酒楼门口，就被拦住了。 “周先生，请留步，”领头的是一个脸上带笑的胖子，脸胖得就跟白面馒头发了似的，他身后还跟了不少人，都是时常来富贵书局说书的，“阿水这小子今天可是亮了相了，您不打算管教管教自己徒弟？他可是没等您同意，就自己登台演出了。” 师傅和徒弟的规矩不可废，师傅要是没同意，徒弟不可以上台。就算是上台了，也是名不正言不顺。 徒弟说书说的得坏了，那挺好，师父能把徒弟拘到死。 徒弟说书说得好了，那也不错，师父还是能把徒弟拘到死。 周老头看那胖子就知道他心理想的是什么，无非是阿水抢了他风头，就怕以后陈老板不再请他们了。 “哼，”周老头挣开手，“他可不是我徒弟……别给自己找麻烦，哪儿来的哪儿回去吧。” 周先生末了，还补充一句：“别随便在人家珍味酒楼撒泼，本来就技不如人，就别去丢人现眼了。” “哟，瞧您这说的，”领头的胖子见周先生不给他好脸色，脸上的笑容也没了，“话本子是话本子，说书是说书，他的话本子要想吃得开，还得我们说得好，天底下可没那么多识字的人。” “人姜怀雪的《我在京城开酒楼》写得好，你们这些……”周先生看着这些不知天高地厚还想进去找麻烦的人，心中不由得生出了一股鄙视之情，“你们上门去求着给人家说书，人家还不同意呢！” “哼！”领头的胖子衣袖一挥，带着身后的人进去了，“咱们走着瞧。” 周先生在原地站了会儿，却也转身回了大堂内，只是找了个不起眼的角落里坐着。 阿水说了快一个时辰，嗓子受不了了，于是就中场休息，喝点水。 陈老板也吩咐伙计们拿着话本子里的小吃在座位间走动。 能来酒楼听说书的人，再不济也是个中产阶层，而且被阿水的说书给勾地馋虫都出来了，见着了这些小吃，大手一挥，买了。 买的人多，准备的食物也少。到了后面只能现做。 把后厨的王顺和赵大壮都给累的说不出话来。 陈老板是个会做生意的，他给每个雅间都送了一份话本子里提到的小吃。 顾宴清三人也收到了。 驴肉火烧，包子，蛋糕和其他小吃摆在桌上，香味儿一下子就弥漫了屋子。 顾宴清没听说书，只拿了一本书坐在一旁看书，见上了食物也没动。 顾长乐和顾长风满脸高兴地拿起筷子准备开吃。 “不准，”顾宴清头也没抬，翻过一页书。 顾长乐&顾宴清：“……哦”。 两人立刻垂头丧气地放下了筷子，像是被太阳暴晒后的花，嫣儿了。 两个人，一个为公主一个为王爷，不能随便吃外面的食物。 顾宴清放下书，看了眼焉哒哒的弟弟和妹妹 ，三长两短地轻敲桌面，便有一黑衣人悄无声息落到他面前。 “带回府上仔细检查，让厨子做。”顾宴清伸手指了一下桌上的蛋糕等小吃。 黑衣人捧着蛋糕等小吃，悄无声息地离开了。 顾长乐和顾长风两人又喜笑颜开。两人一左一右地挎着顾宴清的胳膊，笑嘻嘻的。 “手拿开，”顾宴清把顾长乐的手给拨开了，然后轻揉顾长乐的头。 顾长风怒了：“为什么妹妹可以我不可以！” 顾长乐给顾长风做了个鬼脸。 第40章 第 40 章 大堂里闹哄哄的, 大家有的和朋友讨论刚刚的说书，有的拿出话本子再次回味，有的则是吃小吃, 台子上暂时没人, 只有几个小厮在打扫场地。 谁都没看见一个胖子领着好几个人来到了台上。 “大家请安静一下，听我一言，”胖子习惯说书了, 声音如洪钟, 且是珍味酒楼里惯常说书的，大家也就安静下来了。 “这是换人了继续说吗？”有人猜测。 “这人的声音大些，刚刚那年轻人声音小了些, 后头的都不怎么听得见, 全给挤到前头来了, 头发差点给我挤散，”有人提意见。 胖子见大家安静下来了，清了清嗓子, “刚刚台上那人说得不错, 我等心服口服, 这人在说书一道上确实有些天赋。” 胖子笑眯眯的夸赞人, 配着胖胖的脸, 一只手抚着大肚子, 倒也有一些和蔼可亲：“阿水三年前被周先生收入门下, 我也算是看着他一路过来的。” 姜怀雪在台下看着, 总觉得这胖子要挑事儿, 叫人搬了一张椅子，连带拿了一盘瓜果点心，就坐在台子下看着胖子要说些什么。 姜怀雪刚刚把一块桂花糕吃了一半, 这胖子就显露了原型。 “阿水平日里孝敬师父还算是尽心尽力，可前几日我路过一处青楼，就见阿水搂着一个姑娘骂周先生，还说什么迟早取代周先生的位置，”胖子开始使劲儿泼脏水，脸上适当地做出一派恨铁不成钢的神色，“阿水骂得太难听了，我就不多说了，免得说出来脏了大家的耳朵。阿水表面上对师父恭恭敬敬，背地里在咒他师父死，这简直就是个养不熟的白眼狼！可惜周先生勤勤恳恳教了他三年，倾尽一生所学。手艺人教徒弟，一般都会给自己留一手，但周先生却对阿水倾囊相授！三年啊！若是他师父把教导他的时间拿去说书，那得赚多少银子？” 胖子补充道：“他师父只是不善言辞，平日里也严厉了些，阿水却以为周先生不喜他。试问若是不严厉，阿水今日说书能说得满堂喝彩？” 台下的人“哄”地一身便讨论开了。 八卦之心，人皆有之，而且还是在近距离接近八卦中心的时候，参与感很强。 胖子见台下反应不错，也没见周先生反驳，脸上得意之色更显，就接着说。 台下的人听得津津有味。 他们刚刚听书就没尽兴，现在接着听也算是解了心中的急切。 台下，姜怀雪吃完桂花糕，拍拍手上的残渣，立马拦住了想上台把那些人给拉下来的陈老板。 “陈老板，别急，你现在把他拉下来，不就是坐实了你心虚嘛？你上台去就是帮了他。我们先静观其变。”姜怀雪劝道，“陈老板你冷静一点啊！” 陈老板：“啊啊啊！伙计快带人把这个胖子给我拉下来！” “等等！信我！”姜怀雪又拉住已然按耐不住的阿水，“阿水你冷静一下。” 阿水：“这谁能冷静！” 姜怀雪可拉不住阿水一个大男人，只能叫几个伙计把阿水拉住，送到他兄弟们的身边，让他稳住他兄弟们，顺便喝口茶休息休息。 台子上的胖子见自己居然还没被人给轰下来，有些意外，也有些不知所措。 他原本的计划就是说到一半被酒楼的伙计给轰下来，给自己设置一个博取同情的情节。 可现在他还没被轰下来，那他现在直接下台吗？ 也太憋屈了吧。 胖子眼睛转了两下，见周先生没出来阻拦自己，料定这人是站在他这一边的，也就敞开了编排，使劲往阿水身上泼脏水。 “周先生本来是想把今天登台说《我在京城开酒楼》的机会给阿水，但阿水这小子却因为周先生把他按在台下磨练了三年，心中已有不满，于是就找机会把说《我在京城开酒楼》的机会给抢了过来，各位听了这个不肖之徒的说书，实在是让人痛心！” “周先生是个对徒弟极其负责的师父，也是个苛求完美的师父，他用了三年尽心尽力培养阿水，结果阿水回报给他的就是这个？” 台下之人议论纷纷，大堂里越发吵闹。 “也是哦，照你这样说，阿水确实不是个东西，大家来听他说书，简直是脏了耳朵，”姜怀雪立马附和，在台下拍了拍手，“这位大哥，多亏你今日揭开了阿水的真面目！十分感谢！” 陈老板目瞪口呆，抬手指向姜怀雪：“你……” 不会解释就别添乱好吧！ 阿水的兄弟们面面相觑。 “阿水，这姜怀雪看着不像好人啊。” “大家别冲动，静观其变，”阿水喝了口茶也冷静下来了，虽然他不知道姜怀雪要做什么，但他相信姜怀雪 ，“先别乱说话。” 姜怀雪对陈老板震惊的面容视而不见，说完话后就在台下椅子上坐着了，手里还拈了一块桂花糕。 看戏怎么能没有零食。 姜怀雪煞有其事道：“还有吗？再给我们说说阿水的真实面目呗。” 胖子看着就连姜怀雪都站在自己这边，更是得意：“阿水他不仅对自己师父不敬，还整天勾结杂七杂八的人，扰乱京城的秩序，就是那些人——” 胖子一指，就指到了台下的阿水和他兄弟们。 阿水和他的兄弟们：“？？？” 突然被cue，不知所措。 愣了，但是阿水没发话，他们也就没反驳。 “哦哦！原来是这样！”姜怀雪点头，看起来对台上的胖子很是信任，“这些人看着就不像是好人呀！我们要不要报官抓他们？不能让他们再扰乱京城的秩序了！” 说着，姜怀雪真的招来一个人，塞给那人一张纸，让那人报官去了。 胖子对姜怀雪的举动目瞪口呆：“比我还狠！” 阿水和朋友和陈老板也目瞪口呆，只能发出一句“？！！！” “他……这……”阿水的朋友们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纷纷哀怨地看着阿水。 阿水也愣了，他完全没想到会是这种结果。 胖子觉得姜怀雪简直是附和他的口味，一双小眼睛都眯了起来。 若是阿水那些朋友们真的在京城里偷鸡摸狗招三惹四，他们今日就真的要去牢里待几天了。 等阿水他们出来，这珍味酒楼还有他们的地界？ 姜怀雪支着头看向台上的胖子：“但是还少了一样东西。” 胖子笑得开怀：“什么东西？我都能给你弄来。” “证明阿水对师父不敬，整天勾结狐朋狗友扰乱京城的证据呀？”姜怀雪支着头笑了，善意提醒，“若是胡乱报官，可是要关押几日哦。” 大晋的这条律法和现代差不多，乱打电话，浪费警力，要受处罚。 “额……”胖子挠挠头，他还真的没什么证据，今天事发突然，他连假证都没时间做，“这……这还要什么证据！我认识阿水的师父周先生，我时常听他说道阿水！” 姜怀雪笑嘻嘻地看着台上的胖子：“周先生什么时候说道阿水的？在哪里说的？可有人证？那天天气热不热？” 姜怀雪心想，若是在现代你起码还得给个截图呢！ 胖子本就是张着一张嘴胡乱说，立马就被这几个问题给砸得说不出话来，心里猜测这姜怀雪到底是站在哪边的？频频擦汗。 “半年前，就在珍味酒楼，没有旁人……” 姜怀雪用指甲剥了颗瓜子，“敢问那天点的什么菜？” “额……”胖子语塞，只觉得这人不愧是写话本子的，当真难缠，什么东西都要追求细节，他就没听过周先生说什么，哪里知道点了什么菜，心中紧张，只能想到最近珍味酒楼中名气大的菜，“王顺的包子，还有赵大壮的驴肉火烧。” “哎呀，”姜怀雪惊呼出声，“但是半年前，王顺还没来京城阿？敢问你是在哪里买的他的包子？你飞过去的？” 胖子更慌了，事情已有败露的迹象。 “嘻嘻，”姜怀雪朝着嘴里扔了颗豆子，“你连这些细节都记不清楚？你该不是瞎编吧？除非能让周先生出来对峙？若是周先生也说阿水是个白眼狼，那不就有了人证？” 有人附和：“除非你把阿水和他师父叫出来对峙！” “对对对，阿水呢，刚还看见他在这儿呢。” “前段时间我家囡囡丢了，还是阿水带着几个小乞丐帮我找到的呢。” 到了这里，阿水和他的朋友们才松了口气，彼此都笑着对视一眼， 可还是忍不住感慨，“姜先生这玩地可真悬啊……” “这……” 胖子噎住了，他没想到他的计划又受挫了。 他料想的是，他是在珍味酒楼中积年累月说书的，比阿水出名很多，而阿水不过一籍籍无名之人，他说的话比阿水重量多多了，而且阿水在他的话语刺激之下一定失态，会平白惹人厌恶。 可是现在姜怀雪来了，一开始还帮着他，后来却拐了个弯，而且在话语刺激下失态的是他。 他的话本子现在风靡京城底层人民，虽然他不想承认，但姜怀雪的名气真的比他大，而且阿水也不见了，他还没证据，“额……我……” 事态瞬间翻转，胖子站在台上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最后只能咬死一句。 “我和他师父是朋友，他师父经常跟我说阿水早就有异心了！” 到了这种地步，胖子也知道姜怀雪是帮着阿水那边的，黑着脸讥讽姜怀雪一句：“而且你那话本子，也就在底层人之间火热，那些达官显贵可看不上你的话本子。” 在座的也有底层人民，胖子这番话，好像是骂人，当即有人脸色就变了。 “这个人好讨厌！”雅间内，顾长乐狠狠吃了口蛋糕，“我是公主，也看话本子啊，真想出去让他见见世面！” 但终究没出去。 顾宴清此时终于从书本中抬起头来，不过看了眼坐在台子的姜怀雪，又自顾自的看书了。 大堂内闹哄哄的，陈老板擦擦头上的汗，望着台上的姜怀雪，眼中满是担心。 姜怀雪换了个姿势，只觉得现在的场景有种后世网络骂战的既视感，她把玩着桌上的杯子，友情提醒，“不急，你想好证据，衙门的人马上就来了哦。” 胖子脸色难看，咬牙切齿：“是你报的官！” 姜怀雪满脸无辜：“是吗？我怎么不知道？你有什么证据，口说无凭。” 胖子被姜怀雪的不要脸给震住了，半天都说不出来话，现已是骑虎难下。 他看向角落里的周先生，眼里满是恳求。 周先生移开目光，恰好和姜怀雪对上了眼。 姜怀雪笑了一下，然后移开眼。 “谁说当官的没人看姜怀雪的话本子？”周若烟坐不住了，蹭地一声站起来，她今日女扮男装出来玩，中午在珍味酒楼吃午饭，惊喜地听了阿水的说书，谁知后边来了个砸场子的，“我是工部尚书家的二公子，我就喜欢姜先生的话本子。” 周若烟可不像京中小姐，只知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她在乡下野惯了，来了京城之后就给自己弄了个二少爷的假身份，也时常出来玩，是以酒楼中的人大多都认识他，也没人反驳。 “这……”胖子的脸色千变万化，呐呐道，“那……我……” 他最后挣扎：“那阿水的师父——” “阿水这孩子不错，绝没有对我不敬，”胖子的话还没说完，周先生就从角落里站了起来，一边说一边朝外走，“技不如人就不要出来乱吠了，学了几天说书，也就学会编排别人。” 周先生说完话，人也走了。 但大家都知道他的意思是什么——阿水是个好孩子，台上那胖子在瞎说呢！ 台上的胖子见周先生也不帮着自己，而且还真有官宦人家的少爷喜欢姜怀雪的话本子，脸色涨的通红，又怕待会衙门的人来了把他给抓走，灰溜溜地朝台下走。 人胖，走得急了，身形有些不稳，下台下到一半，左脚踩右脚的时候绊了一跤。 “咕噜咕噜”就从梯子上给滚了下去。 他身后的人见他这样子，有人“噗嗤”一声笑出来，在胖子瞪着眼睛找过来的时候又连忙收起表情。 胖子急急忙忙地爬起来，连身上的灰尘也不拍，直接就跑了。 然而跑到门口又见一群捕快迎面而来。 第41章 第 41 章 胖子见了这群捕快, 心都凉了，趁着捕快才刚刚来也不了解情况，赶紧就跑了。 同时也抽空回头看了姜怀雪一眼。 官是姜怀雪报的, 说不定姜怀雪就要被抓进去关几天呢，这样想着，胖子心里好受了些。 赶紧回家, 叫上妻小, 收拾包袱离开京城。 他得出去躲几天再回来。 陈老板有些忐忑, 胡乱报官确实要被抓，即使来的是他们认识的刘义山，那也难逃一抓啊。 姜怀雪看刘义山来了, 还站起来招手：“刘大哥，这里！” 陈老板捂脸叹气, 拉了拉姜怀雪的袖子：“你那么殷勤干什么？” 上次坐牢还没够？ 刘义山来到跟前, 大手一挥。 陈老板以为姜怀雪会被抓起来。 但是刘义山和姜怀雪打招呼了, 然后那些捕快就各自找位置坐下了。 陈老板：“？？？” “他们……？”怎么不抓你？ 当然，陈老板后半句话没问出来。 “我没报官啊, ”姜怀雪笑嘻嘻的，“我不过是叫刘大哥过来听话本子罢了……” “你小子！”陈老板当即明白过来，倏地笑了。 锣鼓响起, 说书继续。 珍味酒楼的大堂坐得满满当当, 还有不少人站着。 如此，姜怀雪也算是知道了，她的话本子不是没人看, 陈老板之前真的是吓她的。 而她，居然也信了。 说实话，姜怀雪并不是天赋异禀的作者, 刚刚开始写文时，一个月不过几毛钱，她写了十年的文，也才买了一部影视剧版权。 是以，骤然来到这个陌生的古代，为了生计而仓促之间写出来一本小说，难免会怀疑自己。 毕竟古代和现代不一样，现代人喜欢的，古代人不一定喜欢。 在现代，小说还分男频和女频呢，而其中又细分为好几个小类，就说言情的古代组也分为古代言情、古代穿越和奇幻言情三大类。 而且古人的文笔很好，她长在现代，没那么多机会受到熏陶，她的文笔是绝对比不上古人的。 “现在相信了吧？你的话本子可是紧俏地很，”雅间内，陈老板看着外面热闹，和姜怀雪说起话来，“我这珍味酒楼，就说书的排场还从未这样浩大过，也别搞什么问卷调查了，赶紧收拾收拾，明日去富贵书局继续写话本子……话说你想好下一个美食写什么了吗？” 《我在京城开酒楼》自问世以来，频频出现一些食物，有的他们没见过，有的他们见过，心急主角陈珍馐的事业发展之余，猜测下一次写什么食物，大家也颇为乐道。 “唔……想好啦，”姜怀雪看到蛋糕被人们接受，也就想再写一写现在的人们从未见过的现代食物，“这次想写一写家乡的菜品。” 说道菜品，就想到上次姜怀雪和陈老板洽谈的“卖版权”的事情。 两人又商量了一些时候，陈老板以一百两的价钱买下了《我在京城开酒楼》的版权。比之前又加了五十两，而且以后姜怀雪家的一日三餐他包了，每日都会差人特意送到姜怀雪家里。 其中的“版权”包括但是不限于：对外宣言书中的主角原型是珍味酒楼陈老板，书中的菜品全都交付与珍味酒楼，不得外传…… 所以，以后珍味酒楼和富贵书局就算是真的“兄弟单位”了。 在谈话间，陈老板还说出了以后想把朱雀街都开成自家酒楼的展望，而姜怀雪心理想着“或许可以打造一条美食街”的想法，和陈老板聊了许久。 二人聊完之后，阿水说书也告一段落了。 姜怀雪也该回去了，正和陈老板告别，就见刘义山立马赶了过来。 刘义山道：“姜先生，他说加到二百两。” 虽然两人都未言明说的是什么事，不过心里也都明白说的是那幅画的事情。 “不过，二百两？”姜怀雪疑惑，同时心中也有些打鼓。 她不禁把揣在怀中的画拿出来端详几遍。 现在还没有现代的那种光影之说，这只是一副水墨画。 她是现代人，看过的画多了去了，这副画在她看来也不过是超越了她见过的大部分画。 怎么就值了二百两银子？ 好生奇怪。 更不敢卖了。 “这位，请问你这副画卖吗？”姜怀雪正想着，身后传来一道低沉的声音。 她转身。 只见一年轻人站在她身后，这人样貌平凡，周身气质却是矜贵，而且存在感极强。给人一股这人的貌配不上气质的感觉，还让人下意识地忽视他的样貌，只觉得这人遥不可及。 姜怀雪一时没有言语。 这人见姜怀雪既无拒绝也无同意，便继续道：“我见这画十分有趣，在青州却是从未见到过，一个时辰过后我就要和爹娘回青州的铺子，只怕此生再也不会到京城，敢问这位郎君，你这画可是卖也不卖？” 短短一句话，已然透露出好几个意思。 远道而来，即将离开，且不会回京城。 青州是大晋的最南边，和京城相隔千里。 不过思考一瞬，姜怀雪便把画递给那人 “我见公子与我有缘，这便赠与公子。” “请收下报酬，”那公子面上情绪不显，不过还是拿了十两银子。 姜怀雪接了。 十两，比起之前的二百两银子正常多了。 姜怀雪因为这画而一直悬着的心也放下来了。 那人略微点头，然后就走了。 姜怀雪看着这人的背影，只觉得有些熟悉，却也想不起来到底在哪里见过。 朱雀街上，一平凡地再不能起眼的马车内。 刚刚的陌生公子，也就是戴着□□的顾宴清，正把刚刚从姜怀雪手里买来的画展开观看。 顾长乐凑过来看了一眼。 “哎呀，七哥，这不是《我在京城开酒楼》中的主角陈珍馐吗？” 顾宴清疑惑：“嗯？” “你看画，陈珍馐下巴的疤，就是小时候进厨房弄的，他围腰上的竹子，是他青梅给绣的，而且你看这画的下面，”顾长乐指着画的末端，只见一行小字，“《我在京城开酒楼》陈珍馐之画。” 又是《我在京城开酒楼》？ 顾宴清已经数不清楚这是多少次听到这个名字了。 之前妹妹闹着要看，然后又是江南税收贪污案，又是今日珍味酒楼的说书，还有他手里的这幅画。 “七哥，你可真是不实诚，”顾长乐笑了，只觉得自己找到了哥哥的把柄，“你连陈珍馐的画都买好了，居然之前还不让我看这话本！我那么喜欢看这个话本，可我都还没找人画呢。” “你这‘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 顾宴清这是有口辨不清，看了几眼手里的画，还是选择沉默。 顾长乐非常高兴，而且没想到哥哥表面上不在意那话本子，私底下连人话本子主角的画像都给画好了。 她拉着顾宴清的袖子撒娇道：“那我下个月还要出来玩！” 顾宴清闻言，没有答应，也无拒绝，只是把袖子从顾长乐怀里抽出来，慢慢整理，而后道：“去赌坊？” 顾长乐立马道：“是八哥带我去的！” “别叫那个鸟名儿！”缩在角落里的顾长风就跟被踩了尾巴的猫一样站起来反驳，都给叫破音了。 然后撞到马车顶部，又嗷地一声蹲下了。 因为是乔装打扮出行，是以马车狭小，容易碰撞，还特别硬。 顾宴清看见，一只手把顾长风捞了起来。 “坐好，回家再说。” 只是这话，在顾长风耳朵里就是这样的“别想跑，看我回去了怎么收拾你。” 顾长风欲哭无泪。 姜怀雪不禁笑了。 她现在有了卖版权的钱，完全够了卖京郊的那座小院，且还会剩余很多，到时候卖点家具之类的，也绰绰有余。 在姜怀雪的老家，新家一般是要配上新家具的。 三日很快就过去了，姜怀雪揣着钱，叫上刘义山，去买房了。 钱不仅够了还多了，姜怀雪打算上午把买房的事情办好，下午就去订购些家具，等到原主人搬走之后，就搬家。 当然，她去京郊，故意比之前约定的晚去了半个时辰。 二人刚到那处院落，就见之前那小厮立在门前，一看到姜怀雪和刘义山，也没动作。 “二位总算是来了啊，”小厮却不像之前那样殷勤，只是冷冷地看着两人，“请吧。” 姜怀雪和刘义山对视一眼，思索三秒，又不疾不徐地朝房内走去。 看来事情不好办了。 小院内的大堂中，摆设有些奇怪，桌子齐全，椅子却全都消失不见。 箫钟面无表情地端着一杯茶，掀开盖子喝了一小口就放于桌上。 茶杯和桌面碰撞，发出比平常大的声音，茶盖本就没放好，再加上力气又大，茶盖滑落，在桌上转了半个圈，留下几道深色水痕。 三天前，他听留守家中的小厮说完买房人的事情之后，就知道那买家给自己那蠢小厮给下了个套。 不过是一个唱红脸吓唬小厮，一个唱白脸不着痕迹压价，又做出一副“你不卖我，我可以卖别人”的样子，就把那只是伺候人的小厮给唬住了。 他在京城经商数年，连这些都听不出来，那也白混了。 若是换了他经商之处的小厮，他早就发卖了，可这小厮是特意伺候他母亲的，他母亲用惯了，他也不好更换。 于是，他打算从这买家身上找补。 他当初买这院落的时候只是三百两，他这次离开京城也没抱着一定要卖出去的想法，不过是想宰一个冤大头罢了。 他喜欢姜怀雪的话本子，算着日子，若是姜怀雪以后出单卷了，他定要回京城买上那么几本，这地方也是个落脚之处。 三百两他是不会卖了，他直接提到五百两，不好生地把这冤大头给坑一把骂一顿，难解心头之恨。 院外喧闹，箫钟知道是买家来了，也不出门迎接，只是端起茶杯把玩。 “我家主人就在里面了，”小厮把人带到，侧身示意姜怀雪两人进门。 “二位真是好手段，就我那蠢——”箫钟抬头，正准备说些吓唬人的话，就看到了姜怀雪，就硬生生地把后面几句骂人的话给咽了下去，喉咙一噎，于是就咳嗽了起来。 “唔咳咳咳——”箫钟一边喝茶一边咳嗽，小厮见状，立马上去拍了两下箫钟的后背。 姜怀雪见小厮脸上冷冰冰的表情，又见这人刚刚见到他就咳个不停，心中也有些奇怪，只是站在一边不言语。 不过就是看那一直咳嗽的人很面熟，一时想不起来。 “快，给咳——姜先生看座，”箫钟咳嗽之余，看到姜怀雪还在一边坐着，立马叫小厮看座位。 “啊？看座？”小厮挠头，“可是老板，你不是把椅子全给拿出去了吗……”就是为了折辱一下那压钱买房的人。 当然了，小厮也是顾忌着买房的两人还在，没把后面那句话给说出来。 “出去抬！”箫钟已然咳嗽完，喝了口茶润嗓子，起身，撩袖抬手拍了小厮脑袋一巴掌，“叫你去抬凳子就去抬凳子！” 小厮捂着头，灰溜溜的去后院抬凳子了。 “姜先生，你就是买房的人？”箫钟收起脸上的不耐，换上一副笑颜，“早说嘛！是您我直接便宜出。” “抱歉，请问……”姜怀雪看着人热切的样子，颇有些不好意思。 箫钟笑了：“签名，一份自己看，一份推荐别人看，一份收藏！” “原来是你……”这人一说签名，姜怀雪就知道了，“实在不好意思了。刚刚没认出你。” 这时候小厮抬着两条椅子也回来了，箫钟亲自给二人添上茶水。 小厮刚刚去抬了椅子，也没见二人相认的过程，是以看到自家老板喜笑颜开，颇有些不理解。 不是说要把这哄骗他压低价钱的人给宰一顿骂一顿？怎么还亲自奉茶了呢？ 难道是也被这两人给吓住了？ “老板！”小厮拉住箫钟的袖子，“这二人之前就哄骗我压低房子的钱，您可不能再被哄骗呐！” 小厮此话一出，箫钟只觉得脸上发热。 这房子本来就只值三百五十两，先不说用了这么多年，已经磨损不少，估计也就值二百两。他漫天要价给要了四百两……现在还被这小厮给抖落出了小心思。 完了，在姜先生面前抬不起头了！ “滚滚滚！你被解雇了！”箫钟抬脚就踹了那小厮一脚，之前他还想着自家母亲用这小厮用惯了不好更换，现在却是打定了更换的心思。 这样蠢笨不懂主人心思的小厮，还留着干什么？ 她母亲年纪大了就该找个聪明伶俐的，若是再让这小厮伺候他母亲，迟早就出大问题！ 收拾了小厮，箫钟擦了擦头上不存在的汗，以两百两的价钱把房子卖给了姜怀雪，顺便把屋内的桌椅家具也送给了姜怀雪。 “这，就有点不好意思了，”姜怀雪看着箫钟那热切的眼睛，“这桌椅家具，你大可带回青州。或者折算了银子之后带走。给我却是不必。” “没什么不好意思的！我喜欢姜先生的话本子，姜先生若是觉得不好意思就可以每卷多写点，或者把话本子的生意给发展到江南啊，姜先生的话本子若是到了江南，一定火爆，只求到时候姜先生不要忘了我，一定来找我开书坊，”箫钟是商人，他拥有着敏锐的嗅觉，是以打算先拉拢姜怀雪一番，再者，只要想到这受万人追捧的话本子先生住在他曾经住过的屋子里，他就有些小激动，“这些桌椅家具卖出还需要一些时日，但家中母亲思念家乡，后日就要离京，现下也是没时间了。” 姜怀雪这才收下了箫钟的好意。 箫钟又和姜怀雪交涉一番，就把姜怀雪给送到门口，临走之前还问。 “姜先生，若是我没记错的话，后日就是新卷发行的日子了？敢问您新卷写完了吗？我想在离开之时看一卷新卷。” “当然准备好了，”姜怀雪自信满满地回答，她在来京郊的时候，就把新卷的大纲给写好了，就等今日回去写。 箫钟激动道：“能透露一点吗？！” 一般为了公平，姜怀雪不会对任何人透露新卷的信息，但想到箫钟给了她不少方便，而且还是铁粉一个，且马上就要离开，就留下了两个字。 “很热。” 对于姜怀雪的“很热”，萧钟可谓是想破了脑袋也没想出来，反而把自己给勾得魂不守舍的。 如此这般，还不如不知道呢。 离姜怀雪发新卷前一天，不少人心里痒，就在珍味酒楼中都开始讨论起剧情。 “之前剧情中男主已经凑够钱了，该开酒楼了吧？”一士子摇着扇子猜测，“不知道这本写完了下本会写什么？期待。” 箫钟皱眉，他平时闲暇之余也喜欢来珍味酒楼听诸位学子讨论《我在京城开酒楼》的一些剧情和设定。不过他一般就听听，也不会发表自己的想法。 本来箫钟也打算像以前那样听别人讨论，但今日他却有些想参与。毕竟快要离京，下次再来也不知道是何年何月了，就当留个念想。 “我看不是，”箫钟顿了一下，结合着经商多年的经验道，“开酒楼的钱凑够了但是厨师少，菜品少，下一卷可能是会过度，积累人气和菜品，酒楼，酒楼，既然都叫酒楼了，那就需要菜品丰富，伙计到位，而且还要有酒水等，但是现在文中也没出现过酒水饮品。暂时还不能开酒楼。他还会写一段时间。” “我看这位想的不妥，我朝话本子一般也就二十万字完结，《我在京城开酒楼》这本书是七天发一卷，每一卷也就一万字，到现在已经写了三个月，有了十二万字，我猜测后边儿还有最多十万字就完结了，不开酒楼还干什么？”摇扇子的士子扇子也不摇了，他合拢扇子置于手心，“我看啊，这话本今年夏天结束前必定完结，撑死也就二十万……说不定为了赶上今年十月的雅集，还会故意拖延多日不写，以后可能会变成半个月一卷？” 大晋是一个非常繁荣的朝代，重文也尚武。 每隔三年的十月份都会举办全国性质的大赛，历时一个月，全国的士子都会参加，而且这比赛离春闱也挺近，不少提前来到京城参加春闱的人都会参加。 简单点说，就是全国人民都来参加的文学大赛。 大赛又分为诗词区，散文区，还有话本子区等等，其中还有鄙视链，而话本子被认为是市民阶层的东西，最近三年才进入雅集，属于鄙视链底层。 雅集的话本子分区，可以用未完成的作品参赛，也可以用新开的作品参赛。但是为了人气，大都用未完成的作品参赛，以前也不是有那种拖一年，拖到雅集开始才逐步完结的话本子。 箫钟恍惚间也想到了雅集，他噎了一下，又道：“……我看着剧情设置，若是二十万就完了，这也太少了吧。虎头蛇尾，就后边十几万，能把所有伏笔都解释清楚吗？我猜测姜怀雪可能要写个三十万！” 士子笑了，“哈哈哈！三十万！？我也觉得二十万完结是仓促了，但是他这七日一万的速度，期间还要除去姜怀雪外出找灵感的时间，写长实在是太难了。难道她就一本书写到死？到时候我们看话本子的和作者互相比命长？” 士子又补充道：“或许以后有这样一个画面，苍苍白发的老人即将魂归天际，咽下最后一口气前嘱咐自己的儿孙‘定要给我烧《我在京城开酒楼》的最新卷？’” 此人话语一出，哄堂大笑。 虽然夸张，但也确实惹人发笑。 毕竟也不是没有这样的情况。 某个作者写一本话本子，写了一辈子，读者等了一辈子，读者家里几代人都在追，最后给祖父烧大结局。 一些讨论的人也渐渐歇了姜怀雪写长的念头，但还是有吵吵的。 箫钟不是个喜欢与人吵闹的，也不再多言，只想等着明日看最新卷。 于是，在珍味酒楼中的人就分成了两拨人。 一拨是赞成姜怀雪写不长的人，一拨是猜想姜怀雪可能写很长，一辈子一本书的人。 下午，陈老板去富贵书局看姜怀雪写作进度的时候，把这事儿说笑似地告诉了姜怀雪。 姜怀雪“噗嗤”一声就笑出来了。 没想到古代也有“我和作者比命长”的观念…… “唔……这或许是个不错的营销机会，”姜怀雪把写好的话本子最新卷又展开，在末尾处又加上几句话才交给抄书的人，才道，“陈老板，你给他们透露一点消息，就说明日最新出的一卷就是开酒楼。” 姜怀雪说完之后就又伏身继续写。她这次的剧情得写多点，否则兜不下啊。 陈老板不解姜怀雪的意图，想劝解一下姜怀雪，但又意识到自己只是个开酒楼的，也不是写话本子的，他来劝解个什么劲儿？ 也只能答应了。 只是确实有些仓促了。 他当初也是从街边小摊走到现在的大酒楼的，现在书中的主角的小饭馆大菜不多，酒茶也没，开酒楼实在是不行。 除非姜怀雪这一卷中写了十多种大菜……还得加上酒水。 看到姜怀雪继续写，陈老板的这种担忧也没有减少，就算多写点，也不够啊。 陈老板带着担忧走了。 很快就到了第二日新卷发行的日子。 富贵书局还没开门呢，门口就被堵了。 第42章 第 42 章 今日是《我在京城开酒楼》新卷发行的日子, 富贵书局门口已经被人给堵了。 人都打到门板上了，开门的伙计连门都开不了，只能跑到二楼去叫大家后退一些, 他开门。 千辛万苦地开了门, 富贵书局的前厅就被堵得满满当当。 本来按照计划是要在门口支一个小摊的, 可现在人都追到大堂里了，最后只能在柜台上卖小报。 不可谓不挤。 “老板, 出发时间是中午, 您可要记得啊。”富贵书局门口，箫钟坐在自带的椅子上听小厮的嘱咐。 在离他几米远的地方，可谓是人潮涌动。箫钟看着也心痒，但他好歹是个大老板，怎么能像别人一样去挤来挤去呢。 “行了行了, 你快去帮我买，”箫钟朝小厮摆摆手，迫不及待地推了小厮一把, “你再不快点，卖完了怎么办！” 小厮刚跑了几步，就从富贵书局里冲出来一个头发衣服凌乱的伙计，一边朝这边跑还一边理头发。 那伙计一溜烟地跑到箫钟面前, 从怀里抽出一张纸递给箫钟。 “箫老板, 这是姜先生特意给你留的, 姜先生还说, 路上您要注意安全。” 伙计还要帮着店里买小报，说完话就跑回了富贵书局。 箫钟内心一喜，立马就开始看。 【陈珍馐手中钱已凑够，打算从小饭馆转成酒楼。恰好附近一家酒楼老板要回去乡下, 急着出手，价钱压得很低。但陈珍还没有准备好一些大菜，而且店内也还以小吃闻名，若是突然改换酒楼，会有些危险。但这酒楼的价钱真的很低，错过这次，要等许久。陈珍馐正思考之际，他突然想起了多年前父亲教给她的一道菜。】 【这说是一道菜，但好像又不是一道菜……这是他父亲年轻时入蜀所得。在蜀地，不论四季，都可以尝到这道菜，那就是——火锅。只要有汤底，什么都可以煮给你看！推出火锅作为主菜，那就相当于推出了许多道菜！陈珍馐立马就买下了这座酒楼并且重新命名为珍味酒楼。】 【因着京城之地的火锅与蜀地的火锅相差甚远，陈珍馐把火锅改良又改良，怀着忐忑心情推出火锅，本来以为会顾客稀少，但因前段时间卖小吃打下的基础，准备卖一天的菜，不到半天就卖完了。世界上的机会本来就少，都是留给有准备的人，若是陈珍馐没有之前小吃名气的基础，也无买下酒楼的果断，可能他会失去这次腾飞的机会】 “火锅？”箫钟惊疑出声，他经商多年，也算是见多识广，就没听过火锅这道菜阿，“而且还真的直接开酒楼了？这接的上吗？就这一道菜？” 和箫钟怀有疑惑的人还不少。 有的疑惑剧情，有的疑惑火锅。 好歹是开酒楼，怎么就写一道菜？。 “这火锅到底是什么啊？” “火锅，是冒火的锅？” “这能吃？” 不少人提出了质疑。 阿水站在柜台上给大家解惑，他现在已经是珍味酒楼的说书人，今日富贵书局出新卷，他当然要来帮兄弟单位稳住场子。 “大家静一静，”阿水伸手，下压，本来还喧闹的人群也安静了不少，大家都想知道这火锅是什么。 看大家安静了，阿水才接着道：“大家小报的最后都有几个数字，数字是陆陆陆的可以获得免费品尝火锅的一个机会。而大家若是想吃火锅可以去珍味酒楼，因为《我在京城开酒楼》便是以其老板陈珍的原型为故事参考。话本子里有的食物，珍味酒楼都有！” 阿水这么一说，倒是没人多惊奇，毕竟陈珍馐和陈珍就差一个字，还都是开酒楼的，而且富贵书局和珍味酒楼最近走得挺近，不少人也都猜到了陈珍就是陈珍馐的原型。 更让他们惊奇的是这个“抽奖”活动。 免费品尝！ 几乎所有人都开始翻找自己的小报，直接去珍味酒楼吃火锅的很少，毕竟他们从未见过。 面对未知的东西，人们总是犹豫的。大多数人都想着先看看再说。 有人拿着陆去兑奖，有人拿着陆陆去兑奖，还有人拿着陆陆伍去兑奖。 被拒绝了也不走，就呆在原地看。 最后是一个胖胖的中年人是陆陆陆。 这中年人面白无须，胖胖的，脸上带笑，让人看了就舒服。 店内的伙计立马就把他引到一边，与此同时，姜怀雪也终于出面了。 不过她出面，是带着一个奇奇怪怪的东西。 姜怀雪把这鼎放在桌上，不少人就围过去看。 一个鼎，中间隔开，一左一右，一边是红色的汤一边是淡色的汤，呈太极八卦之势。颇有些玄妙。 但也没见着炭火啊？怎么冒泡的这是？ 太极？施法了？ 而且那红色的水是什么东西？毒药吗？ 但是为什么这么香？！ 姜怀雪看到周围的人满脸疑惑，就把这火锅的下层给拉出来给大家看。 “是炭！”有人惊疑出声。 “火锅下面是炭！” “好精巧的器物！” 在现代，姜怀雪时常在家里自己做火锅。 只需要把盆给放到电磁炉上，在锅里加个火锅底料，然后往里面扔东西就行。 但是古代，没有电磁炉也没有盆。 姜怀雪只能思考又思考。 终于在前几天晚上迷迷糊糊即将入睡的时候灵光一闪，想到了现代火锅设备的替代物。于是立即就跳下床，画了个简单的图纸。 第二天一大早姜怀雪就带着图纸去找了铁匠，给打了一个改良的古代版火锅，上面是鼎，下面留个空间放炭火。 不过保险起见，也没打太多，一共也才打了十个，留一个在富贵书局，剩下的九个在珍味酒楼。 “来来来，这位客人这边坐，”姜怀雪一边招呼店内的伙计把新鲜的食材端上来围着摆放在火锅旁边，一边询问这人想吃什么，“这位客人，你想吃什么？说就行了。” 大晋没火锅，她先演示一番。 但是那胖乎乎的客人却不言语，只是盯着火锅若有所思，手摩挲下巴。 “上面是沸腾的热汤，下边特意打造地方放着炭火，能保证食物始终保持热度……冬天吃更好些。一边的热汤香辣，一边的汤底闻着唔……像是鸡汤，这是太极八卦的形状？”那胖嘟嘟的客人闻闻红汤又闻闻白汤，又道，“想吃什么都可以放，开酒楼作为主菜绰绰有余了。” 姜怀雪心说她是怕大晋人民吃不了辣，才特意定制鸳鸯锅，她在现代最妥协的是微辣啊，就从没点过鸳鸯锅。 至于太极八卦，她不过是照着现代的火锅做了而已。 那客人又道：“现在是盛夏，吃这火锅未免太辛辣炎热了些？为何不在冬日推出？” “火锅嘛，吃的就是个氛围，一家人或者是朋友们，大家围坐一团吃吃笑笑，交流感情，流汗也高兴嘛！”姜怀雪笑了，她家乡一年四季都是火锅，而在某些地区确实是冬日才吃火锅，她当年上大学的地方就是这样，搞得她夏天想吃火锅没地方去，馋得去超市现场买了小锅和火锅底料，顶着使用违规电器的风险吃火锅。 最后当然是被生活老师发现了……然后她就把锅端着去生活老师的寝室吃火锅了。 姜怀雪补充道：“我们吃的不是火锅，是气氛。” “有什么事不能解决的，那就吃一次火锅，如果不行，那就两次！” “唔……气氛吗？”白胖客人看着咕嘟咕嘟冒泡的火锅，内心突然冒出一个想法，“你是写话本子的？要不转行和我一起做菜，若是做好了保证你下半辈子锦衣玉食……算了……若是天下的厨子都被关着了，我下次又到哪里去散心？给我煮个青菜吧。” “好的，客人稍等啊，”姜怀雪立马就下了个青菜，对于这人找她转行她并没有多惊讶，她写这本美食文，天天找她合伙开酒楼的人多了去呢……而且这人周身气势不凡，衣服料子华美，必定不是简单的厨子。这人一开始说让她转行的时候她还在纠结该怎么拒绝，幸好这人最后自己放弃了。 姜怀雪下了几次菜，又说明了吃法。 “要等食物彻底熟了就捞出来，可以蘸一点料，有干碟也有油碟，有的食物适合干碟，有的食物适合油碟……或者是直接尝火锅汤料的味道也可以。” 旁边一个面白无须的，看起来年纪和姜怀雪差不多的少年认真地记着，然后就给胖客人布菜，还恭恭敬敬地叫胖客人叫师父。 姜怀雪看这少年机敏，也就放开了让这少年自己操作。 火锅汤料的香味儿很浓，在姜怀雪和白胖客人聊天的时候，就已经弥漫了整个书局，许多人对着桌子咽口水，但还是没打算去珍味酒楼买一个尝尝。 众人又听见姜怀雪说什么干碟油碟，就拉着姜怀雪询问哪些菜该吃干碟哪些菜该吃油碟。 姜怀雪哪里知道，她自己吃火锅从来都只吃辣味——反正就是加小米椒。 她知道得多，不代表她都吃啊。 等姜怀雪和众人掰扯完之后，还有人拉着她说剧情。 比如说 将来要写多少字？ 要参加秋天的雅集嘛？ 姜怀雪在富贵书局和读者们掰扯，珍味酒楼的陈老板却有些发愁。 第43章 第 43 章 陈老板又喝完了一碗茶, 然后步履匆匆地朝着富贵书局那边看。 他的酒楼离富贵书局不远，他在二楼可以清清楚楚看到书局的状况。 富贵书局门口人头攒动，但朝他珍味酒楼走来的没几个。 “唉……”陈老板不知所云地叹了口气, 又走回屋子里喝茶。 自从开酒楼之后，陈老板也好久没像今天这样紧张过了。 换一种更为确切的说法就是——自从他遇到姜怀雪, 生活好像更刺激了些。 先是和富贵书局关系拉进, 那段时间不少同样开酒楼的同行都不理解。 你一开酒楼的和一开书局的关系那么好干啥？ 让书局的人去你酒楼吃饭？ 固定客人？ 但最后让同行没想到的是, 富贵书局里话本子中的吃食会出现在他珍味酒楼中, 然后他珍味酒楼的买卖就和富贵书局的买卖绑定了。 最后情况就变成—— 珍味酒楼的客人, 是食客中最喜欢看话本子的。 而富贵书局的客人, 是读者中最爱吃的。 互惠互利。 也让珍味酒楼一直起来不温不火的经营情况冒了尖, 陈老板在一众同行中饱受羡慕的眼光, 而且还买了朱雀街上, 一个即将离京同行的酒楼。 然后就是这次的火锅……陈老板有些拿不准了。 虽然说之前的蛋糕也是从未见过，但那时候做蛋糕他并没有亲自参与，而这次的火锅他亲自参与了, 还投了不少钱进去。 陈老板倒是觉得，他和《我在京城开酒楼》中的陈珍馐有了些共鸣。 都在紧张火锅卖的出去不。 也不禁让他想起年轻时候刚刚开酒楼那会儿, 也是日日被酒楼的经营状况牵动身心, 那也是他最有干劲的时候。 “老板老板，富贵书局的人散啦！”伙计风风火火地泡上二楼给陈珍送消息，“我们是不是要准备准备迎接客人了？每次姜先生发新卷的时候，都是我们最忙的，酒楼根本关不了门！老板——” “快去准备！快去准备！”陈老板早就看到了, 伙计话还没说完，他就跑着下楼了，因为跑得太快还趔趄了一下, 好在有伙计扶着。 但是让他奇怪的是，聚集在富贵书局门口的人居然是四散开来了，没有像以前那样径直来他们珍味酒楼。 陈老板嘶了一声，眉头微皱：“难道这次的火锅不行吗……” 但因之前姜怀雪给他带来的好处，陈老板还是镇定下来了。 那些人四散开来，也许是今天想换一条路走到珍味酒楼呢？ 让陈老板舒心的是，确实有不少人径直朝着珍味酒楼来的，还有不少人是走了一会儿之后又折返回来的。 看着许多客人，陈老板这才笑了。 但是这些客人们，也没进去，就问了他今日是不是在买火锅，然后就急匆匆地走了。 还有更进一步的，看到了火锅的器皿之后，也走了。 闹了大半天，只有两个人点了火锅。 “这是怎么回事……”陈老板傻眼了，他年纪大了禁不住吓啊，但是多年经商也让他立马就镇定下来了，“快去请姜先生过来商议！” 事到如今，还是赶紧商议商议怎么把伤害降低到最小！ 小厮慌慌张张地跑去富贵书局找姜怀雪了，陈老板从一开始的慌张也转为了冷静。 他双手背在身后，在酒楼门口走来走去。 也是，话本子能和美食有什么关系呢？ 上次的蛋糕火了，只能说是侥幸。 这次的火锅，就当作是一个教训吧，以后若是和富贵书局合作，必须再三思考了。 “哟，陈老板，”隔壁酒楼的赵老板朝着陈老板打招呼，不过话语中关切是少，嘲讽居多，“今日不是那什么话本子新卷发行的日子吗？怎么？” 赵老板朝珍味酒楼里撇了一眼，嗤笑一声。 “人……怎么没有。” 隔壁的赵老板早就看陈老板不顺眼了。 他的酒楼开在陈老板的隔壁，每次看到隔壁人山人海，再看自己门可罗雀，就觉得心里梗的慌。 因为两家酒楼相邻，免不了被对比，赵老板日常被同行可怜加嘲笑。 现在看到陈老板阴沟里翻船，出来嘲讽几句，简直不能多舒服。 话本子给酒楼带来客人？ 简直歪门邪道！ 陈老板却是懒得理会赵老板。他上次叫赵老板一起和富贵书局合作，这人拒绝了，还说他不走正当路子，最后没有好下场。 他俩当了十多年的邻居，老赵的脾气又硬又臭，若是他每次都理会隔壁的赵老板，他可能都要少活好几岁。 赵老板哪里肯放过嘲讽陈老板的机会，见陈老板绷着脸不说话，心里乐开了花。 嘴上劝解道：“话本子怎么可能给酒楼带来客人？老陈你这么多年的酒楼白开啦？劝你还是别和那什么破书局合作了，那姜怀雪话本子写得好，也只是话本子而已。认真经营酒楼才是正道。劝你还是尽早收手。” “那什么火锅，根本就从没见过，你还是——” “你见过蛋糕吗？那还不是卖的挺好？”陈老板虽然内心动摇，但见到赵老板嘲讽姜怀雪还是忍不住怼了上去，此刻的他不是酒楼老板，不过是一个为喜欢的话本子辩护的读者，“赵老板，姜先生的话本子不好看吗？前几日我还看到你家伙计从书局里买了话本回来。” “呃——”赵老板一噎，不过很快犟嘴，“反正这次你亏大了，那火锅根本就卖不出去！” 陈老板冷哼一声，懒得解释。 开酒楼本来就是伴随着风险，有的时候会赚有的时候会亏欠，哪里有一直赚的道理？ 陈老板此时也想通了，心中的那一丝郁闷也消失了。 还是打算继续和富贵书局合作。 赵老板也不走，就打算在这儿看看陈老板的狼狈样。 自从珍味酒楼和富贵书局开始合作，他的酒楼几乎就没什么客人，要不是他还有些家底，早收拾收拾东西回老家去了。 “老板，给我上一份火锅，”一书生打扮的人，领着他的妻子，他的妻子牵着两个小孩子走进了富贵书局。 “阿？哦，好的，伙计快——”陈老板愣了一下，然后立马喊伙计。 赵老板眉头微皱，不过立马又舒展了。 不过是来一个客人而已，他的酒楼在珍味酒楼的影响下，也是会来几个客人呢。 “不过是一个客人，”赵老板看向陈老板，却很快又移开眼睛，他内心也渐渐升起不妙的感觉。 陈老板：“是四个。” “……”，好吧，赵老板当然知道是四个。 不过他算别人酒楼的客人习惯把一家子人算成一个。 算他的酒楼的客人，习惯把一家人给拆开看，有时候还要把孕妇肚子里的给算上。 但刚刚那一家四口的到来，就像是打开了什么开关一样，陆陆续续有人拖家带口来珍味酒楼。 不一会儿，珍味酒楼就人满为患了。 之前独自来吃火锅的客人，看着自己冷冷清清的桌子，又看了看旁边吃得热热闹闹的一家人，突然感觉到了寂寞。 独自吃火锅的两个人对视几眼，就拼桌了。 独自吃火锅吃的是寂寞。 大家一起吃，才是热闹。 “阿……这——？”赵老板脸色变了又变，觉得珍味酒楼简直没有道理！ 你说你生意好就好，为什么还要突然不好，让他出来嘲讽一下，然后生意又突然好了，让他自己把自己的脸给打的啪啪啪地响。 客人也没有道理。 你说你要吃那劳什子火锅，你看了话本子就来啊，为什么还要等会儿再来？ 不过今日来酒楼吃饭的好像大多数都是一家子人。 赵老板目送一男一女再加两个小萝卜头进了珍味酒楼，有些不解。 往日里酒楼中也是有很多一家子人来吃，但一般不会超过三成。 但今日他放眼望去，好像是占了七成？ 陈老板想不通。 赵老板只觉得郁闷，就想走了，他只觉得郁闷！ 只能在心里安慰自己，这靠着邪门歪道经营酒楼的法子，不过是一时繁荣，还是认真琢磨楼中的布设，菜色和伙计的态度。 “哎，赵老板，这就走了，不多待一会？”陈老板一边招呼客人，一边分神给赵老板。 果然，看到赵老板贴着墙根要溜走。 赵老板：“……” 好气！ “咳……嗯，”赵老板以袖子遮脸，“要回酒楼那边看看了。” “陈老板，出事了……了？”姜怀雪一听酒楼的伙计找她，说火锅根本卖不出去，就风风火火地跑了过来，但是跑到珍味酒楼的门口，又看到里面人声鼎沸的。 “哦哦，不知道为什么人又多起来了，”陈老板疑惑，“而且都是带着自己家人来的，怀雪你知道为什么吗？” 一边的赵老板，本来是想溜走，但是见陈老板问出这个问题，也就停下了脚步。 他也想知道为什么。 “哦，这个呀，”姜怀雪喘气，靠在门口的柱子上，“可能因为我说火锅吃的就是个氛围？他们想用火锅联系自己和家人的感情？” 结合酒楼中，之前没人来，现在人爆满的情况， 姜怀雪大概也猜到了情况。 之前没人来，那是因为呼朋唤友需要时间，而朋友不一定时时刻刻都有空，每每都有空的是家人，所以现在酒楼中一家子来吃火锅的较多。 可能到了明日，那种呼朋唤友来的人就会多了起来吧。 “原来如此，”陈老板看了眼贴着墙根的老邻居，“怀雪，你说，若是一家老字号的酒楼一直坚守本心，时刻注意自己酒楼中的布局，调教伙计，让厨子锻炼技艺，这家酒楼，他会长久吗？” 第44章 第 44 章 对于陈老板的问题, 姜怀雪思考三秒后回答。 “经营长久当然不是问题，一家酒楼能传世百年，定有其特色所在, 而酒楼布局，伙计态度和菜色也是十分重要，毕竟去外面吃饭，不仅仅吃吃饭, 那是消费, 客人除了吃饭之外，消费的还是酒楼的布局, 服务等东西，”姜怀雪顿了一下，“但是一家酒楼要传世，还需要变通, 需要随着时代的发展而发展, 若是不吸收新的东西, 会被时代抛弃。” 姜怀雪打算用一个更具体的例子来说：“就好像是你开酒楼，在所有的条件都一样的情况下, 客人肯定去有新意的地方啊, 比如说火锅，京城哪个酒楼有火锅？好奇的，尝鲜的，不管喜不喜欢吃火锅，一定是要到你的酒楼看看吧？” 就好像现代小说界一样, 以前是霸道总裁横行的时代，但随着时代发展，穿书去反霸道总裁的倒是很多。 天凉王破在以前挺正常, 但是现在大多数是玩梗。 陈老板点头，看着旁边黑着脸的赵老板。 “怀雪说的挺有道理的，所以说咋们还是得需要变通。” 赵老板：“……哼！” 然后背着手走了。 姜怀雪见没事儿了也就回书局继续写文了。 她现在已经把更新时间调整为两天一更新，每次六千字，卷死同行！ 书局内，姜怀雪正揪着头发写稿子。 讲道理，周更她真的可以，毕竟她在现代写文的时候是日更。 但是，俗话说由简入奢易，由奢侈入简难。 在经历了好几个月的周更之后，日更简直是开玩笑。 昨天才更新过？ 今天怎么又要更新了！ 憋了三百个字之后，姜怀雪只能瘫在桌上思考人生。 在现代，她卡文或者是不想写的时候，一般都是打游戏，或者是自己cos自己书里的角色玩角色扮演……但是古代没有游戏，现在也没人和她玩角色扮演。 哎……姜怀雪给自己翻了个面，面朝上看着屋顶。 好在她是在后堂码字，不然这咸鱼翻肚皮的模样，怪影响富贵书局的形象的。 李老板这时候拿着一张纸过来了。 “怀雪啊，累着了吗？”李老板看姜怀雪瘫着，也有点担心，毕竟他开了四十多年书局了，还没见过两天写一卷的。这孩子身体吃得消吗？ 李老板补充道：“怀雪，要不就不要两天发一卷了？” “不——”姜怀雪闻言，一个激灵起身，“我还能写！” 不写就没有钱！怎么在京城活的下去？ 而且她都留在京城了，那身为礼部侍郎的渣爹，她怎么说也得报复一下。 以她现在的身份，怎么报复阿？ 不过让她稍微苦恼的是，渣爹最近都没什么动作，渣爹再不搞点小动作，他们都要搬家了。 渣爹不搞小动作，那宛如苦情剧女主角的娘亲也就不能彻底死心呢…… “我还能写！”姜怀雪坐端正，拿起笔就是干。 “喏，先把这个填一下，”李老板把纸递给姜怀雪，“十月的雅集，我们书局要参加，怀雪你去参加吧？” 参加雅集，可以单人，也可以代表一个书局。 为了提高自己的知名度，文学比赛当然要参加。 姜怀雪接过后，打量了这古代版文学大赛的报名表。 姓名、性别、年龄、籍贯、现居地、所属书局、参与创作时间…… 姜怀雪眼也不眨地在性别一栏填上“男”，填好后就把报名表换给了李老板。 ——然后就开始奋笔疾书。 找回了当初在某江文学城写榜单的日子。 珍味酒楼的生意，达到了开业以来的高潮。 就是当初陈老板开业，也比不上这个啊。 “老板，你们真的没位置了吗？我特意带着我老母亲来吃这火锅，”一年轻人扶着他满头白发的母亲，焦急地朝里边看，“听邻居说，吃和家人吃火锅更好，我就特意来了。” “对不起，抱歉，火锅实在不够，已经派人去催工匠打造了？”陈老板擦了擦额头的汗，弯腰道歉，从今天买火锅开始，他已经不知道道歉多少次了，“这位客人可以留下你的住址，等火锅打造好了，我们立刻就派人去请你。” 那人面色不善：“我母亲年岁已高，走到这里已经不容易了，还要让她再走一次？” 陈老板立马道：“客人可以尝尝我们酒楼其他的菜，我们给你们打个折扣。或许先去楼上雅间等待，等火锅打造好了立刻送上一份。” 那人强硬：“我们是特意为了火锅而来的……而且都这么晚了，谁知道火锅什么时候送来，难道要让我母亲挨饿？” 陈老板内心叹气，生意太好也遭罪。 别人客人慕名而来，他没有位置，也没有拿来招待的菜。 而且他们酒楼中的菜要被吃完了！ 而且那十位客人坐下了就没几个离开的，他们的座位旁边都围着虎视眈眈的人，有的客人大气，让等待的人抬一张凳子一起吃，有的客人自己吃都来不及。 “这位小兄弟也是孝顺，特意带着老母亲来吃火锅，”里边的客人见老板为难，好心出声，“那位兄台不如带着母亲来我这里，恰好我一个人。” “真是谢谢这位客人了，这位客人今日点的单陈某一定打折，”陈老板一直皱着的眉头松开了，带着客人和老夫人去落座，随后又招呼伙计给客人送菜。 “老板，后厨的菜没了！”伙计一副天塌了的表情，“已经有五桌的客人没菜了！” 陈老板抹了一把脸，今日真是状况颇多，他开了十几年酒楼，也自诩经验老道，这次却让火锅的火爆给打乱了手脚。 先是因为没人来而怀疑姜怀雪的实力，然后又是因为客人爆满而手忙脚乱。 现在去大量采购，也来不及。让客人等是大忌讳。 陈老板背着手在原地走了两圈，心下一沉。 “快去联系送菜的人，我去找一下老赵，你们先别慌。” 和生意火爆的珍味酒楼相比，赵老板的酒楼就显得弱小可怜又无助，偌大的酒楼，愣是没一个客人，伙计闲到打蚊子。 偶尔有客人误入，发出一句“啊？你们不买火锅阿？” 然后就走了。 有伙计提议。 “老板，我们要不要也卖火锅？” 赵老板：“滚！” 伙计碰了一鼻子灰，然后灰溜溜地拿着帕子打蚊子。。 过了一会儿，伙计又来了。 赵老板以为伙计还要提卖火锅的事情。 也还是一句——“滚！！” 伙计委屈：“是隔壁的陈老板，说是楼中的菜不够了，问能不能借点菜……还滚嘛？” 赵老板：“……让他拿着菜滚！” 伙计眼睛亮了一下：“那我们找陈老板合作，也开始卖火锅。” 赵老板就定定地看着伙计，左眼写了“没门”，右眼写着“也没窗户”。 伙计摸摸鼻子走了。 陈老板借到了菜，心满意足地离开了。 与此同时，锦衣卫镇抚司 裴子期鬼鬼祟祟地带着几个人躲在门后边，几个人交头接耳，左顾右盼，神情紧张。 “厨子不在这边。” “厨子也不在这边。” “快溜快溜~” 几人松了一口气，拿出了晚上逮捕犯人的小心翼翼来，慢慢朝着镇抚司的门口溜。他们打算去珍味酒楼。 据说今早出了“火锅”这样的吃食，珍味酒楼的门都被堵了。 但他们得瞒着他们镇抚司的厨子。 食堂的厨子是上一代锦衣卫指挥使，谁也不知道他名字，就让人叫他厨子。 据说厨子在没有当锦衣卫之前的梦想就是做一个厨子，后来阴差阳错入了锦衣卫，退休后也不走，就一个人接手了食堂。 开始圆梦。 但是他做的菜实在是一言难尽。一开始吧，饭一般是半生，有时候肉里还有血丝，后来好歹能把饭给煮熟，但又开始尝试奇奇怪怪的东西。 比如最近正在尝试用苹果和梨子煲汤，给熬夜办公的锦衣卫们送去养身体。 然后就再也没有人熬夜了，就算是拼死也要在下班之前把案子办完。 谁要吃这种奇奇怪怪的食物啊！ 而且，最重要的是，他们有时候审讯不了犯人的时候会请厨子出马。 厨子出马，一般不会有差错，据说还有新人在厨子审讯的时候在一旁观摩，直接就被吓晕，然后哭着爬出了镇抚司的大门。 他们现在镇抚司除了现在的指挥使，都去观摩过厨子做饭。 想想，厨子用那一双手审讯过无数人，经手过无数“东西”的手做饭…… 而且厨子的惯用武器是菜刀，做饭的时候也是用的菜刀……有时候他们会想，做饭和审讯时候用的菜刀是不是同一把…… 光是想想都觉得有些……吃不下去啊。 虽然锦衣卫们不挑，但吃过外边好吃的东西了，谁还咽的下去？ 他们也不敢当面不吃厨子准备的食物，只能把外面的菜买回来，吃一口外面的饭，然后再吃一口厨子做的饭。 何等凄凉。 “小兔崽子你们去哪儿啊？”众人刚走到门口，就从背后冒出来一个语气和蔼但是声音不和蔼的话，“这他娘的可马上就到晚膳的时候了。” “没有没有！哪儿也不去啊！”听到熟悉的声音，裴子期身体一抖，朝着声源转身，连忙摆手。 就看到昏黄的灯笼下，站着一个一身是血的人。 确切的说是那人罩了一个白色的围裙，围裙上有大片大片的血迹。围裙上还绣了一个锅和铲子。 他虽然有些上了年纪，但身姿挺拔，还有些小帅，是个帅大叔，下巴的胡子有些磕碜添了几分不羁的味道，脸上的表情如沐春风，左手举着一把滴血的菜刀，右手捏了一条尾巴还在摆动的鱼。 裴子期做了也快几年的锦衣卫了，看到血也不怕，主要是被厨子给吓到了。 他猛地后退一步。 “哈哈……”裴子期尴尬一笑，伸出去的脚挪了回来，“我们，我们就是出来走走……刚刚有个案子，我们一起去调查，不用准备我们的晚膳了。” “是的是的，厨子你今日也休息一下。”裴子期背后的众人附和。 似乎是觉得手中的鱼一直动，很碍事，厨子把刀插在鱼的头上，“咔”的一声，鱼动作的幅度小了很多。 众人的动作也小了很多，甚至有人不敢呼吸。 那把刀就像是插在众人身上一样，众人不禁一抖。 他们是锦衣卫，他们一般不会怕。 除非忍不住。 厨子和蔼笑道：“妈的，不吃晚饭，这怎么行呢，不吃晚膳就没有力气办案子，到时候你们几个兔崽子小心被犯人给撂倒了。你们几个，跟我回去用晚膳。” 众人顿时萎了，跟在厨子身后回镇抚司。 走到食堂，端正坐下，视死如归。 厨子进去厨房忙活去了，不一会儿就换了一身衣服出来，胸口依旧绣了一个锅和一个铲子。 锦衣卫们都看着换了一身衣服的厨子，不明所以。 “还他娘的看什么？走啊！” 厨子rua了一下裴子期的头，笑骂。 “你们几个小兔崽子是我手里带出来的，屁股一撅就知道是干还是稀，真以为我不知道你们想溜出去吃火锅？”厨子冷笑一声，“我他娘的，倒是想请教请教他做菜的手法。” “请教”二字，厨子说的极其重，到了咬牙切齿的地步。 众人顿时心里一个激灵。 顿时觉得大事不妙。 这是要去砸场子的节奏啊！ 第45章 第 45 章 厨子自己换了平常衣服, 也让锦衣卫的众人换了身衣服, 若是一群人穿着飞鱼服浩浩荡荡地去珍味酒楼，别人还以为是去抄酒楼的。 估计刚刚走到酒楼，老板就给他们跪下了。 众人换了便服走在街道上，倒是一道不可多得的美景, 锦衣卫大多模样周正身材极好, 这走在路上，频频吸引人回头。 就跟后世的靓仔出街一样。 裴子期心中有些紧张。 厨子真的是去请教厨艺？ 不会吧, 锦衣卫的上一任指挥使去请教一个写话本的厨艺？ 这是在开玩笑吗？ 裴子期想象了一下厨子刚刚从审讯室出来，带着一股血腥味做出蛋糕火锅之类的小吃, 就觉得很可怕。 他们可能也再也吃不下那些食物了。 确切的说, 他们锦衣卫受过良好的训练, 也不会对饭菜多有挑剔，就算是生的餿的也能吃，他们不过是对厨子有心理阴影罢了。 若是换个厨子，那也好了啊。 “厨子，你又要审讯又要做饭的, 累吧？”裴子期对着厨子笑, “下厨都是粗活，让别人去做就好了, 您要不没事就溜溜弯，去茶楼喝喝茶，然后偶尔去审讯, 这样的生活多美啊。” “您年轻的时候为锦衣卫出生入死鞠躬尽瘁的，老了就在那暗无天日的小厨房呆着吗？您该好好享受享受了。” 其他锦衣卫：“是啊是啊。” “唔……这小日子悠闲的，好像不错，”厨子深思, 锦衣卫几乎是在他手里成型的。 裴子期眼睛亮了：“是不错阿！您若是闲不下来，可以偶尔指导我们审讯，或者是领个闲职？您别浪费您的技术，您做饭简直是大材小用。” 其他锦衣卫：“是啊是啊。” 厨子点头：“你他娘的，说的好像是有点道理，口齿伶俐。” 其他锦衣卫：“挺有道理挺有道理。” 裴子期说出最终目的：“所以说，咱们也没必要去珍味酒楼找那人吧哈哈哈，咱们回去吧，明日我就去找个新厨子来。” 厨子：“你说的对，但我不打算做。” 厨子转身，朝着身后的年轻锦衣卫们笑道：“他娘的走快点，等我学会了给你们做。” “阿……好，”裴子期不知道为什么，从厨子那张和蔼脸上的笑容中看出了威胁，只能硬着头皮，跟在厨子身后。 好好的前任锦衣卫指挥使，为什么非要当厨子呢？ 厨子带着众人来到珍味酒楼的时候已经是戌时了，此时天色已晚。 太阳正落下山，丝丝缕缕的暗金色光线缠绕在珍味酒楼的飞檐上，然后缓缓抽离，很快灯笼亮起来了，暖黄色的灯光给屋檐朦上一层朦胧的光。 陈老板正站在那对灯笼下，他送走之前那对母子，顺便和想吃饭但是没位置的客人打太极。 “诸位客人，火锅真的没了，再过一刻我们就要打烊了，请明日再来啦，咳……”陈老板的声音已经哑了，忍不住咳嗽了一声，然后对着眼前来势汹汹的人歉意一笑，随即心里一痛。 因为谨慎，他只打了十个火锅，今日这火爆的生意，十个火锅根本就不够吃，虽然酒楼中的人满满当当，但九成的人都在等那一成的人吃完，有的人等不了就直接走了，如此这般他不知错过了多少钱。 这十几个年轻人可惜了，一看就知道很能吃，不能赚他们的钱了。 厨子闻言，眉头一挑，扔了一两银子给陈老板。 “我想和你们的厨子见一面，讨教一二，”厨子顿了一下，又道，“只是讨教，不会问及配方和其他事情。” “可以可以，”见这群人不是吃火锅的，陈老板内心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又是心疼赚不到钱了，然后就亲自带着厨子去后厨。 期间，除了裴子期的人都坐下点菜了，却不是点火锅，他们晚膳没吃，先在外边凑合凑合，他们吃完了，厨子总不会还要给他们做晚膳吧…… 陈老板带着裴子期和厨子来到后厨，只见几个厨子打扮的人瘫在椅子上，有人往他们嘴里送饭。 显然是已经被累瘫了。 厨子径直走到那些身边，每人给了五两银子。 他问：“他娘……你们是怎么想到火锅和蛋糕的？” 瘫在椅子上等人喂饭的厨子齐齐一愣，脸上都露出了古怪的表情。 他们珍味酒楼的蛋糕和火锅等小吃，是从《我在京城开酒楼》这本话本子里学来的，这还能有人不知道？ 刚从深山老林里出来吧。 有个年纪较小的厨子回答了：“这不是我们想出来的，是富贵书局中的一个先生想的。” 厨子迟疑，忍不住爆了粗口：“他以前是厨子？妈的他弃厨从文？！” 年纪较小的厨子：“不，她只是个写话本的，不过兼厨子和冰人罢了。” 厨子愣在原地，显然没想到一个写话本的还能做出这样美味又新奇的食物来，而且还是冰人，听起来好像有很多故事的样子。 厨子：“哪个书局？” “……”年纪较小的厨子一时间不敢回答，无他，这人看着实在不像是好人，倒像个山里的土匪头子。 厨子露出一个和讯的笑容：“他娘……我是说，我虽然粗鲁了点，但我是个好厨子，我只是想找他讨论讨论厨艺，天子脚下，谁敢乱来？” 年纪娇小的厨子觉得好像也有道理，有锦衣卫在，谁敢乱来，虽然锦衣卫很可怕。 于是就答：“在富贵书局。” 然后厨子转身就走。 他招呼众人道：“去富贵书局。” 又写话本还能做美味又新奇的食物，还是冰人的，有故事的人，正瘫在桌上等下班。 打工人下班前的最后一项工作就是——等下班。 以前在现代，姜怀雪刚刚研究生毕业的时候也上过班，那时候她一般都是一边假装接水一边盯着墙上的挂钟。 现在，在古代，她就等漏刻，盯着那刻度，看着潺潺流动的水，打发时间。 不过她可不是摸鱼，她是理直气壮地摸鱼，她已经把明日的稿子给写好了。 把稿子交给别人抄之后，就瘫在桌上休息。 码了一天的字，身心俱疲。 手也酸，脑子也晕晕的。 “怀雪，睡吧，待会娘亲背着你回去”，芸娘刚刚收拾完东西就看到自家大女儿脑袋一点一点的，她笑了一下，然后给姜怀雪披上一件大氅。 “阿……没事，我回家再睡了，”姜怀雪被芸娘给吓的一个激灵就起来了，开玩笑，她前世穿越的时候都二十六了，这世十五，加起来都四十多岁了，这么大的人了，怎么还要娘亲背？ 芸娘好意思她都不好意思，要是真的背了，她明天就不用来上班了，她直接羞愧而死，而且芸娘身体不好，她背芸娘回家还说的过去。 姜怀雪看了眼外面的天，转手就把大氅披到芸娘身上。 “娘，入夜了外边冷，披着吧，咱们回家了。” 然后就牵着芸娘回家了。 路过珍味酒楼的时候，姜怀雪看到一群人出来了，她不由得多看了几眼。 无他，主要是那群人给她一股眼熟的样子，好像在哪里见过。 然后他就看到了皱眉的裴子期，而那边的裴子期也正好抬头。 两人的视线在空中交汇。 姜怀雪正打算打个招呼。 然后裴子期就突然跑了，还一副见了鬼的样子。 裴子期身边的人也跑了，让归家的路人多看了几眼。 “……怎么了？”姜怀雪曲起两根手指挠挠脸，一脸不明所以。 不过现在太晚了，她打算下次见到裴子期再问。 母女俩回到了家，没有回京郊的家，而是回了租的房子。 一方面，芸娘还想在这间屋子里等他丈夫。 她想见他最后一面。 另一方面，姜怀雪也在等渣爹，他在等渣爹等不及，然后赶走他们，让芸娘彻底死心。 “看到什么了？”厨子刚刚出了珍味酒楼，就看到裴子期愣在原地，他也顺着裴子期的视线看去，但立马就被裴子期的声音给吸引而回头了。 “哈哈哈哈！厨子我突然想起富贵书局戌时就关门了我们快点跑啊！”裴子期突然大声说，然后就开跑了。 不管怎么样都不能让厨子和姜怀雪见面，先不说厨子这一看就是去找姜怀雪麻烦的样子，万一真的找姜怀雪交流厨艺，把火锅蛋糕之类的学会了，遭殃的都是他们啊！ 厨子一听，也顾不得裴子期刚刚在看什么，立马也跑了起来。 等他们来到富贵书局的时候，幸好门还开着。 厨子立马进去询问。 “姜怀雪在吗？”厨子在眼前来来回回收拾东西的人群里搜寻，扒开挡自己视线的人，“我他娘的，想找他请教请教厨艺。” “呃……怀雪回家了，请明日再来吧，”李老板已经见了太多找姜怀雪请教厨艺的人，已经从一开始的不可思议变成了冷静对待。 但是看对面那么多人，感觉这件事不好解决的样子，而且领头的人看起来很不好惹，李老板抽了一张小报出来。 “怀雪把很多小吃都写在话本子里了，客人若是心急，可以先看看话本子？火锅也在里面哦。” 厨子犹豫几秒，然后买下了小报。 看完之后又把前几期的小报买了。 他打算明日再来找姜怀雪，但是姜怀雪却接连日没来。 第46章 第 46 章 姜怀雪盼星星盼月亮, 赖在小院子不走，为的就是盼望渣爹再来一次他们的小院子，彻底打消芸娘的妄想。 再说了, 她都交了一个月的租金，不住满简直血亏。 母女先去珍味酒楼吃了晚饭才回家。 然后姜怀雪发现了意外之喜。 姜文彬正在站在她屋子里。 “爹！你怎么来了！”姜怀雪心中一喜, 直接迎了上去，好哇, 这渣男终于等不急了。 看到姜怀雪上前, 姜文彬嘴角一抽，下意识后退一步，“嗯, 乖女儿好久不见了。” 然后又看向芸娘：“芸娘, 许久不见。” 他看他们, 总觉得有股维和之感。 女儿不面黄肌瘦了，穿起男装来倒是个翩翩美少年，妻子面若桃李, 比上次年轻了好几岁, 好像还是年轻时候闻名十里八乡的美人。 “文彬……”芸娘眼圈红了, 克制不住地上前一步, “你怎么来了, 哎呀，家里都没收拾好。” 芸娘说着，就去收拾略显杂乱的屋子。 因为要搬走了, 家中颇为杂乱。 而在姜文彬眼里看着, 就是生活不如意的样子了。 “爹，你是来接我们去安阳侯府的吗？”姜怀雪眨巴着一双眼睛看向姜文彬，“女儿不想穿男装了。” 芸娘闻言, 收拾东西的也动作慢了下来。 姜文彬脸上满是为难之色：“那安阳侯府的小姐霸道惯了，恐是容不得你们娘俩，我虽是一家之主，但一直倚靠她母家，我怕我无法保护你们，最好的解决办法，还是你们回江南去，我一得了空，就会去看你们，这么多天了，你们怎么还没走？” 许是意识到自己最后一句话带了些质问的意味，姜文彬立马找补：“我也是担心你们呀……在不在一起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你们母女平安。” 往日，若是姜文彬说这些话，芸娘总是要满含热泪，然后再诉说自己的深情，但她现在只是一言不发地整理屋子。 就连姜文彬也有些诧异，不由得多看了几眼芸娘。 只见她于昏暗的灯光下整理被子，袖子滑落，露出白嫩手臂，脸颊带上了薄红，微微气喘。 姜文彬不由得多看了几眼。 姜怀雪继续道：“可是……可是，娘亲先嫁与你，若是轮起来，她该是妾呀。” “娘亲也舍不得离开父亲。”姜怀雪拉着姜文彬的袖子，“安阳侯府的大小姐，她是大家小姐，想必比我们懂得这些礼数，但我们也不是不讲道理，若我和娘亲入安阳侯府，也不会为难她。” “这满京城的人也都看着，她苛待我们，岂不是闹笑话。” 姜怀雪看向一直沉默不语的芸娘，语气欢快：“娘亲，我们和爹爹一起去安阳侯府吧！” 姜文彬心中一跳，脱口而出：“不行！” 姜怀雪反问：“为什么？娘亲那么爱你，你为什么不让娘亲入安阳侯府，她爱你，为了你连命都可以不要，娘亲只是想和你在一起。那侯府小姐，连一个乡下的女子也容不下吗？” 姜文彬却看向芸娘：“……芸娘，你理解我吧？我不想看着你丧生，你们赶快回去江南，好好生活，不要再来了。” 芸娘停下了收拾屋子的动作，她背对着姜文彬，抓紧手中的被子。 她声音艰涩：“文彬，你真的不和我们回江南吗？” 姜文彬劝了这么久，这娘俩还赖着，火气也上来了。 “我跟你们说了那么多次，你们怎么就不听呢？你留在这里，会有生命危险，我也有危险。我只是想让你好好的。” “京城很危险，别呆着了。回江南不好吗？啊？” 若是姜怀雪不知道渣爹的真面目，可能都要被渣爹给骗了，但她知道渣爹不过是害怕他们坏了他的仕途，惹恼他的妻子，只觉得这人恶心。 姜文彬看着芸娘没回答，放缓了声音继续道：“芸娘，我也一直爱着你，如果你为了我受到伤害，那比杀了我还痛苦。你回江南，不要改嫁，等我，好吗？” “好……”芸娘抓紧手里的被子，也不知道是回答前一句还是回答后一句，她努力忍住眼泪，“我们明天就走了。” 姜文彬心里松了口气，他这辈子都不会再回江南的。 他看向芸娘孱弱但是坚强的背影，心中一动：“让我最后再看看你吧。” 芸娘转身，眼泪落下，贝齿咬唇，侧过头不去看姜文彬。 “你……”，到底是多年夫妻，姜文彬也内心不忍，且今日看芸娘不减当年美丽，他突然有了个荒诞的想法，“若你真的舍不得我，可去三百里之外的雍城，我每个月来看你一次？” 芸娘的心彻底凉了，这是，要把她当外室养着？ 她才是正妻啊。 “不用了，”芸娘抹掉脸上的泪水，看向姜文彬，“文彬……” 她张嘴，却不知道要说什么，最后也沉默。 屋内一时有些寂静，姜怀雪把门打开准备送客，抑制住内心的喜悦。 “爹爹，这么晚了，你该回去啦！” “芸娘，”姜文彬上前几步伸手想搭上芸娘的肩膀，却被姜怀雪挡住了，“芸娘……” 芸娘却转身了。 “爹爹，你再不走，被人发现了怎么办？”姜怀雪拉着姜文彬的袖子，把姜文彬拽离芸娘，“爹爹，你该走了。” “真的不去雍城吗？”姜文彬却有些不死心。 芸娘哑声：“不去了。” “……好吧，我走了，”姜文彬也不再纠缠，又从怀里拿出二十两银子，递给姜怀雪。 有钱不收天理不容。 姜怀雪压制住内心的喜悦，“沉痛”地把银子收下了。 姜文彬出门了，却站在门前没走，看着木质的门。 到了芸娘真的要离开的时候，他内心居然有那么一丝的不舍。 那些年的记忆全都涌上来了。 她扮男装入爹爹的学堂，他为了生计在学堂读书也帮工，两人相识，一起游玩作诗。一次意外，让他发现她的女子身份。 两人相爱，她伴他读书。 那时他们是一对恩爱的少年夫妻。 姜文彬呼出一口浊气。曲起手指，想敲门。 “谁在那边！” 一道轻喝，打断了姜文彬的思绪，他被吓得浑身一个激灵，害怕被人发现，也顾不得上什么少年夫妻的情分，急匆匆走了。 “什么人啊……？”王顺拿着担子摸摸头，见那人走了，也没多问，进屋子了。 屋内，听到姜文彬的脚步声渐行渐远，芸娘再也忍不住哭了起来。 她却也没有放声大哭，只是把那哭声梗在喉咙里，偶尔发出一道沉重的哽咽。 “他，他真的就这么走了……”芸娘捂着脸坐在床边，泪水从指缝流下，“文彬心里真的没有我吗！” 姜怀雪只能道：“嗯，他走了。” 芸娘絮絮叨叨地开始说她和姜文彬的往事。 “我年少时曾扮男装去爹爹的书院读书，他在爹爹书院读书的同时也干些活计，我们一来二去也熟悉了，时常一起看书，作诗，一开始他作诗赢不了我，后来就是我赢不了他了。” …… 姜文彬走在路上，看到一群学子放学回家，有两个学子落在队伍的最后边，他们旁若无人地交谈。 他不由得停下了脚步，看着那群欢声笑语的学子。 …… 芸娘擦了眼泪，笑着道：“他一开始不知道我是女子，曾数次邀我于山涧溪水间纳凉，我每次都拒绝，他也一直邀请，直到某天他考了书院第一名时突然闯入我房间……那之后他好几天都不敢见我。” …… 姜文彬看到那两个学子，下意识地去看他们的耳垂，一个有耳洞，一个没有耳洞。他愣了一下，然后皱着眉快速离开了。 …… 芸娘走到门前，打开门，走到井边，看着飞舞在水井处的萤火虫。 “他求娶我时，一穷二白，爹爹不同意，我铁了心要嫁给他，向他要了三百只萤火虫当聘礼。” …… 姜文彬回到府里，看见几个婢女正在府内的水井边抓萤火虫。 他忍着内心的烦躁：“不务正业！谁让你们在这里抓萤火虫的？还不快滚！” 几个婢女见往日和善的侍郎大人突然动怒，连忙跪下讨饶。 “是夫人和小姐让抓的，他们让抓三百只萤火虫关到灯笼里。小姐和夫人都喜欢。” 姜文彬内心像是被戳了一下，他一脚踢开那装者萤火虫的盒子。 “以后府里不准有人抓萤火虫！你们几个收拾东西滚出去！” …… 芸娘伸手想去抓一只萤火虫，那萤火虫晃悠悠地飞走了，芸娘也没有再去抓的意思。 她已经没有流泪了，只是眼睛还是红的，良久，她叹了一口气。 姜怀雪就站在一边，她没谈过恋爱，但不妨碍她当个理论大师，只能拍了拍芸娘的肩膀：“娘，他心里如果有你，就不会在京城再次娶妻了……而且你听听他刚才说什么，叫你去雍城当他的外室？让你不要改嫁？他哪里来的脸啊？” 芸娘低头不语。 姜怀雪看芸娘没反驳她，于是继续道：“他让你走，不过是不想让我们坏了他的前途，他如今是礼部侍郎，若是让圣上知道他抛妻弃子，可能不会贬谪，但恐怕不会再得重用，我们都是他前进路上的绊脚石罢了。” “别伤心了，”姜怀雪叹气，“他可以再娶，你难道不能再嫁？你那么漂亮，找个比他厉害的，气不死他啊。” “噗嗤——”芸娘听到这话，忍不住笑了。 是啊，她没有姜文彬，但是在书局抄书，认识了好多人。 她女儿的话本出名，他们现在的生活比以前不知道好了多少。 “笑了就好了嘛，”姜怀雪擦了擦芸娘脸上的眼泪，“我们休息几天吧，顺便搬家，弟弟也要从书院回来了，娘亲你开心一点，以后弟弟做大官吓死姜文彬。” 芸娘沉默许久，回了个“好”。 姜怀雪托人给陈老板带请假的口信，顺便把写好的稿件交了，然后就开始了搬家事宜 第47章 第 47 章 说搬家就搬家, 姜怀雪立马开始安排事情。 姜怀雪之前选择京郊不仅是离姜行雨的书院近，还有一个打算就是打消渣爹的顾虑。 渣爹能做到工部侍郎的位置, 其心必定谨慎, 而且他一直都是只身来到他们所在的小院，可见其小心细致。 若是不让渣爹亲自看着他们搬出京城，恐怕就不是好言相劝，而是刀剑相向了。 这世上的”陈世美”比比皆是——他不会放弃杀去糟糠之妻, 娶一位对自己仕途有助的美娇娘的机会。 再者, 也正是因为渣爹小心谨慎, 他一定不会告诉别人他们娘俩的存在, 也不会派更多的人手来追寻他们。 估计看到他们载着许多东西出城，又好几天没进城，也就不会再管了，毕竟他们这身份, 京城物价那么贵, 也不可能一直悄悄留在京城啊。 而且渣爹身为工部侍郎，那么忙，也不可能天天盯着他们娘俩, 而且他天天朝平民这边走，也会让人起疑。 嗯……那么现在最重要的事情, 就是让渣爹深信不疑他们娘俩已经离开京城了。 姜怀雪内心突然有了个好计谋。 姜怀雪把屋内的旧衣服旧被子都收拾进一个大背篼，带着芸娘，特意去找了钱大娘，就开始哭诉。 钱大娘正在折菜, 满地菜叶。 姜怀雪就带着芸娘，站在满地绿中哭诉。 “哎呀，我们娘俩可真是命苦, 怎么就遇到了这么一个杀千刀的，”姜怀雪又努力掐了一把大腿，“千辛万苦来找爹爹，却被爹爹给打了出来，他简直不是人，我们现下已经在京城里活不下去了，明天就打算离开京城。” 芸娘就在一边抹眼泪。 钱大娘警惕地看着这哭哭啼啼的娘俩，脑子里只有一排大字。 这娘俩不会是来找她要剩下的房租的吧！！ 姜怀雪把背篼放在地上，朝着钱大娘哪儿一推：“我们也没几个钱，这些东西带着路上也不方便，就送给房东了。我们娘俩的命可真哭呜呜呜。” 钱大娘：“？？？” 白送？ “这些，都给我？”钱大娘疑惑，且再次确定一遍，但手已经把背篼给扒拉过来了。 有衣服有被子，还有锅碗瓢盆！ 姜怀雪道：“是啊是啊，我们把这些东西送给你，你可不可以把剩下半个月的房租退给我们？我们娘俩也好凑个路费回家啊。” 钱大娘把背篼放到身后，“我是不会退房租的，之前的契约里可没写中途不住了可以退房租。” “啊？”姜怀雪傻了，“我们娘俩命苦，房东你就可怜可怜我们吧，若你不退我们的房租，那我们可怎么活啊！这从京城到江南山高路远的。我们会死在半路上的！” 芸娘抹泪：“房东，我们可是把全部身家都送你了，这些东西若是拿出去买，那也买得到几个钱的。” 钱大娘把眉毛一横，粗声粗气道：“这东西是你们自己送给我的，我又没威胁你们，也没抢你们的，也没说过你们把这些破烂给我，我就退房租。你们娘俩真可笑！” 姜怀雪瞪圆了眼睛：“你！简直没有道理！信不信我报官！” 钱大娘却是笑了：“报官？你前段时间不才被抓进去？而且报官是要钱的。” 钱大娘消息闭塞，也不识字，更没有那个闲暇时间去看话本子，自然是不知道上次姜怀雪进了大牢的真正原因。再加上姜怀雪赚了钱之后也有心没改变衣食住行，就是吃了几次肉，而且她最近吃饭都在珍味酒楼，也没回家吃，屋外的锅都起蜘蛛丝了。 钱大娘也就一直以为姜怀雪家里还穷地揭不开锅，锅都起蜘蛛丝了呢。 钱大娘挥了挥蒲扇似的手：“赶紧走走走！别在这儿当我光。” 姜怀雪红着眼睛，咬牙：“那你把我们的东西还给我们！” “给了哪里还有要回去的道理？”钱大娘倏地站起来，拉着姜怀雪和芸娘的胳膊就朝外推，“你们娘俩要走就赶紧走！” “说来也是可笑，说什么上京找亲爹和丈夫什么的，就你们那鬼样子，别人官老爷看了也瞧不上啊，” 钱大娘挑剔地扫了几眼姜怀雪和芸娘两人，“别人没事认你们俩干什么？破落户不知好歹！” 然后嘭地把门给关上了。 姜怀雪使劲拍了几下门，然后又去窗户那边大声道。 “把我们的东西还给我们！” 钱大娘打开门朝外边吼了一声：“杀千刀的你死哪儿去啦！有人在搞你婆娘的门！” 然后从旁边的房间里钻出来一个身材高大的男人，拿了根棍子看着姜怀雪和芸娘两人。 “再不滚，打死你们两！” 姜怀雪立马就拉着芸娘跑了，一下子就没影儿了。 “哼，还以为前阵子得了什么好运，天天吃肉，衣服也买了几件，原来不过是就那几天罢了，这几天也没见那家人开锅煮饭啊，别是穷的连饭都吃不起了，”钱大娘朝着姜怀雪和芸娘离开的地方啐了一口，然后拿出背篼里的东西查看。把衣服被子之类的都放进自己柜子里。 前几天还羡慕这家子有肉吃，心里颇为不甘，现在看到这娘俩夹着尾巴离开京城，她心里简直美翻了。 前几个月还吃不上饭的人，凭什么就比他们过得好？ “这家子简直没脑子，”钱大娘把背篼里的锅碗瓢盆给放好，“我可是要好好地说道说道。” 钱大娘把菜折完，就拍拍手出去找人磕唠了。 他见人就说姜家那一家子没钱吃饭，迫不得已离开了京城，最后还傻兮兮地把家里的东西全都送给她，企图要那半个月的房租。 她向人炫耀，她不仅没退房租，还把那家人的所有家当给扣下了。 钱大娘的嘴碎，不到半天，姜家一家子离开京城的事情就传遍了小巷。 姜文彬一直关注着羊肠子小巷的各种消息。 他听到巷子里已经传遍了芸娘和姜怀雪已经离开京城的消息，心放宽了一半。 他必须亲眼看到芸娘和姜怀雪出京城，他才会放心。 他打算明日去城门看看。 姜怀雪也放宽了一半心。 她演完之后，特意去巷子里确认了一下，发现已经传遍他们一家要离开京城的消息，就知道那钱大娘是卖力帮他们宣传了。 她也不可能自己到处和别人说他们一家要离开京城吧，是以就想到了让别人帮他们宣传。 也不可能给钱然后请别人帮他们宣传吧，那恐怕有暴露的可能，要是渣爹给的钱更多，她的事情不就被抖落出来了嘛？ 是以，就想到了假装被钱大娘坑，然后钱大娘因为得了便宜四处显摆的办法。 从别人嘴里说出来的夸奖，会比自己说出来要让人信任得多。 当然了，贬低也是。 演戏很费神，在钱大娘哪儿演了一通之后，姜怀雪肚子也饿了，就和芸娘去珍味酒楼吃饭去。 刚刚进了珍味酒楼，就被热情的伙计给带上了楼上雅间，然后给上了一大桌子的菜。 姜怀雪很无奈，陈老板总是对她太热情了，每次她来吃饭，总恨不得给她把全酒楼的菜都给上一遍，她有一天不来吧，就差人给她送家里去。 姜怀雪小时候生活在乡下，也帮家里的人种过田，深知道粮食来之不易，她不喜欢浪费食物，和陈老板千说万说，陈老板这才减少了一半的食物量。 但也还是多了些。 姜怀雪只能每天早中晚都给在凤鸣书院的姜行雨送吃的，才避免了浪费食物的情况。 今天也是相同的情况。 姜怀雪先是给在书院读书的姜行雨装满一个食盒的食物，然后请了阿水的兄弟给他送去。 然后才和芸娘开吃。 但也只消灭了九成的食物，剩下的一成就打包给了酒楼后的流浪猫和流浪狗吃。 然后收获了小猫猫的喵喵喵，和小狗狗的撒娇。 姜怀雪摸了个爽 “怀雪，等会啊！”姜怀雪正准备走，就被陈老板给叫住了，“这是酒楼师傅们做的糕点饼子，你拿回去晚上吃着玩。” 陈老板塞给姜怀雪一个食盒。 “你给我们珍味酒楼做的那个什么菜单，再配上菜的画，好多客人都说好呢！看菜单就知道想吃什么了。” 姜怀雪谢过陈老板且正打算拒绝，眼角瞥到了钱大娘，赶紧就躲在了柱子后。 而陈老板怕姜怀雪拒绝，塞了食盒就跑了。 钱大娘今日大赚了，得了姜怀雪家所有的物品而且还多收了半个月房租，就想着今日奖励一下自己，所以来了最近声名大噪的珍味酒楼。 她看着周围精美的装潢，客人身上的衣物精美，谈吐非凡，只觉得自己像是背上压了一块石头，背不由得躬下去了。喉咙也像是被掐住了，说话的声音小了许多。 她可以对比自己低一级的人耀武扬威，但到了这种高档地方，也就被打回了原型。 钱大娘不敢看不敢听，径直走到角落里一张桌子边上坐下。看着伙计递上来的菜单，配合着那菜单上精美的图画，有些不敢接。 “伙计，这好端端的画儿，怎么随便拿出来，不怕弄脏？”钱大娘尴尬一笑，用衣角擦了擦手。 伙计看这两人衣着平凡，倒也没显出不屑之色，只是耐心解释：“写上菜名，配上菜的画，您看着不就更加知道自己想吃什么了吗？这是我们酒楼的一位大人物想出来的精巧法子，您尽管点就是，不过端出来的菜可能会和画上的有些差别。 ” 伙计把菜单给钱大娘一递：“您就拿着点菜吧。” 钱大娘还是不敢接，这心想艺术品一样的画册，居然就是给人点菜的。只是就着伙计的手去看那些菜：“这大人物果真厉害，能想出这样好的法子，我们这样的人是永远也赶不上的了。” 钱大娘也不敢自己拿着翻，害怕弄脏了叫她赔钱，只是叫伙计翻页，到时候脏了就酒楼伙计赔钱呗。 她叫伙计把菜单翻完了，也不知道点什么菜。 无他，这里的菜好看也好吃也不是特别贵……但她舍不得钱！ 最后钱大娘咬牙就点了几盘最便宜的青菜。 伙计面上也没什么不屑的表情，只是笑着叫他们稍等。 她男人不乐意了。 “你个死婆娘，今天敲了那小子的竹杠，你居然连一盘肉菜也不给我点？！” 钱大娘拍桌反驳：“钱是我挣的？老娘想点什么就点什么！” 男人使劲拍了拍桌面：“要不是我？那两个穷鬼会那么快走？！” 钱大娘不耐烦地想撒泼，瞥眼就看到好几个客人正看着他们，心中的火顿时就下去了，脸上也热热的。 也不再嚷嚷了。 男人怒叫：“我要吃肉！” “吃吃吃！”钱大娘不耐烦地招手，声音却小了些，也不敢堂而皇之地叫伙计，只能眼巴巴地等伙计上菜的时候提出加菜。 只能心里羡慕着那伙计刚刚说的大人物，想出菜单且配上精美画的大人物，是他们一辈子都接触不了的人。 想出菜单的，他们一辈子都接触不了的大人物，姜怀雪，正躲在柱子后看完了这场。 姜怀雪看见钱大娘和他男人，只觉得她得做些打扮了，不然走在街上都要随时提防着被认出来。 那活着该多累啊。 姜怀雪拉着芸娘，直奔成衣店。 第48章 第 48 章 姜怀雪带着芸娘去了他们上次去过的成衣店, 先是给自己和芸娘选了一套干净衣服换上。 “哎呀呀，这位小公子这身穿上，不知会勾去多少姑娘的心呢。”成衣店的女掌柜看着姜怀雪换了衣服出来, 眼睛刷地一声就亮了。 这小公子年纪不大, 脸比那春天刚刚钻出泥土被春雨洗刷干净的嫩笋还嫩，穿着一套红色的圆领袍走来, 走动间金线绣的花纹浮动, 就跟树上刚刚抽出的树芽上，那一小截最嫩的粉红色芽尖似的。 又鲜艳, 又这嫩生生的，见了直教人喜欢。 放眼望去，又感觉像是喜欢玩乐的纨绔, 但近了看，还挺乖巧。 和刚刚穿着灰扑扑短打的样子简直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女掌柜一个人把女儿拉扯大, 如今女儿也到了待嫁的年纪, 可惜她女儿眼光高, 不好看的不嫁, 眼前这位小公子这般模样，她女儿一定喜欢。 而且看刚刚的穿着, 不过是最便宜的灰色短打, 招个上门女婿就更好了。这样最好了，对她女儿也好。 “这小公子真是深得我喜欢, 这衣服就送给这位小公子如何。”女掌柜拨弄算盘, “小二, 把腰带和皂靴也给装上。” 还未等姜怀雪回答，掌柜的就道：“公子刚刚说过要再定做几件衣服吧？等几天公子可要亲自上门取衣哦。” 等下次这位小公子来取衣的时候，就安排他和自己女儿远远见上一面。 “掌柜的开店不易, 我还是照价给吧，”姜怀雪垂在身侧的指尖动了两下，“掌柜的，这件衣服多少钱？” 女掌柜对着姜怀雪展颜一笑，招手叫来一个伙计悄声道：“快去叫小姐出来看看。” 伙计得了令，立马走了。 “这小公子当真是正直，我更喜欢你了，”女掌柜倚在柜台上，却是没说衣服的价钱，“今天中午留下来吃饭如何？” 姜怀雪扯扯外衫： “这件衣服的颜色我不太喜欢……” “哎！小公子，”女掌柜见姜怀雪这样，也不调笑了，“一吊钱吧。” 姜怀雪叹了口气：“我还挺喜欢这件的，可惜……” 女掌柜无奈：“好吧好小子！老娘真是怕了你了，衣服一两，鞋子和腰带我送你，你不要的话我什么也不卖给你。” “好的，”姜怀雪不再推脱了， “其实这种颜色看久了也挺好看的。” 姜怀雪是真心喜欢这衣服。 她就喜欢艳的，以前读高中钟情于红色围巾，被家里的人骂太俗，但也还是天天戴着，甚至还买了个一模一样的备用。 而且听女掌柜说平时也基本没人试这件衣服，一般人根本衬不上，恰好这衣服昨天女掌柜刚好整理过，也就没脱，打算今日就直接穿上了。 女孩子换衣物就是要慢一些，姜怀雪就坐在外边等芸娘。 女掌柜就时不时和姜怀雪搭话，就跟查户口似的。 “小公子今年多大呀？” “是京城本地人吗？” “可曾娶妻？” 大晋虽然民风开放，但姜怀雪来了大晋这么久，也没见过像女掌柜这样直接问别人是否婚配的妇人。 觉得颇为有趣，也就一一回答了 “刚满十六。” “三十岁之前没有结婚的打算。” “来京城搞钱。” 两人聊了一会儿，芸娘终于出来了。她挑了一件襦裙，藕粉色上襦，蓝色的下裙，还有藕粉色的披帛。 整个人看起来年轻了好几岁。 女掌柜也笑着迎了上去，直称赞姐姐好看。 芸娘一开始还有些拘谨，后面也就笑着应了。 两人又给还在书院读书的姜行雨挑了几件衣服，芸娘还给姜怀雪挑了几件襦裙和坦领，都是些新鲜活泼的颜色，适合十多岁的少女穿。 打算让姜怀雪在家里穿，姜怀雪也没拒绝。 两人挑好之后，就坐在一边的小几上吃点心，待女掌柜把衣服一一记录好，他们再检查一番，就打算回家。 “掌柜的，那人在门口闹呢，说是我们给的价钱太低，不肯卖，要你出面，”女掌柜正在柜台上写单子，算钱，一个伙计急匆匆地跑了过来。 女掌柜头也不抬，写字的动作不停：“让她闹去，她不卖我们就不收呗，她那些破玩意儿，我肯收都不错了。” 伙计得了令，就朝门口跑去，然后迎面就撞上了背着一个背篼的钱大娘。 钱大娘把从姜怀雪敲诈来的衣服和被子收拾了几下，然后就拿到成衣店来卖了。 有些成衣店会收这些东西 ，然后翻新，卖给穷人。 钱大娘企图卖个好价钱，就和伙计闹了起来，还嚷着要见掌柜。 “掌柜的，我们生活不易，你看我衣服都是补丁，您行行好多给点吧，”钱大娘把背后的背篼放在地上，身后站着她家男人，“三十文实在是太少了。” 女掌柜懒懒地看了钱大娘一眼，波动手里的黑色算珠：“就那些破烂玩意儿，老娘给钱已经是不错了，爱卖就卖，不卖滚。” 钱大娘泼辣惯了，伏低做小又被女掌柜骂了一通，而且见这掌柜的是个女的，又长得跟个妖精似的，火气也上来了。 “你今天不买我就不走了！”钱大娘说着，一屁股给坐在了地上，“你给我五十文，我就带着我家男人走。” 钱大娘斜着眼看着女掌柜：“你一个女子，和男人在一间屋子里这么久……哼！” 钱大娘的男人看着女掌柜，摸着头嘿嘿嘿地笑。 女掌柜也对着钱大娘的男人笑：“这位大哥，我长得比你婆娘漂亮吗？你一直盯着妾身看呢。” 男人摸着头：“你比我婆娘好看！” 钱大娘怒了，揪着她男人的耳朵：“狗东西你说什么呢！” 女掌柜又道：“那这位大哥小声点，我还有贵客在呢。” 女掌柜朝着姜怀雪那边努努嘴。 贵客——姜怀雪浑身僵硬了。 她没想到买个衣服也能遇到钱大娘，本来在钱大娘一进门的时候就打算离开，但是门又被钱大娘给堵着了。 如果走，可能当面就会被认出来，只能调整身体，背对着钱大娘，企图蒙混过关。 这钱大娘是来卖东西的，应该注意不到他这边吧。 但谁能想到女掌柜突然cue她！ 好在钱大娘和那男人只是看了一眼，也没继续看。 “感觉有点熟悉，……”钱大娘又看了几眼姜怀雪的背影，却也无法在脑海里找到对应的人。 也是，这两人穿的衣服都是顶好的，虽然只见了个背面，却也感觉这两人不是她能认识的。 虽然头上的珠翠少了点，但万一人家就是喜欢朴素呢？ 可能是，某家的夫人公子临时起意来外边游玩，她恰好在街上偶然瞥过几眼吧。 钱大娘这样想着，又羡慕地看了看芸娘身上精致的服饰，然后转头看向女掌柜。 她现在最重要的事情，就是把从姜怀雪家里拿来的东西给卖个好价钱。 “五十文！一个子儿都不能少！”钱大娘在地上蹬腿，“哎呀！这君悦衣坊的女掌柜真是不要脸！我和我家男人来这里卖些不要的衣物，这女掌柜当着我的面勾引我男人！” 路人闻言，不少人过来围观。 君悦衣坊的门口呼啦啦地围了一圈人。 在地上撒泼的女人又胖又丑还黑，他旁边站着个身材壮实的男人，而那男人一双眼睛直勾勾地看着长相漂亮皮肤白皙的女掌柜。 好像还真的像那么一回事儿。 女掌柜却是笑道：“照你这么一说，是你本事不行留不了你男人，还怨我勾引？” “没办法，”女掌柜轻抚脸颊，“我长得太漂亮了。我真是个罪人。” 钱大娘被女掌柜这番话给说的一愣一愣的，蹬腿也不蹬腿了。 “呵，”女掌柜拍拍手，立马从后堂出来几个身材强壮的汉子，“又有人来找麻烦了，给我们把他们扔出去！” 女掌柜对围观路人解释：“街坊邻居们实在不好意思，这妇人来我这儿卖些不要的衣物，嫌弃我给少了，就威胁我必须多给，我一个弱女子也反抗不了，也不想这人一直赖在这里坏我店内声誉，只能拜托别人帮忙，叫大家看笑话了。” 路人表示理解，他们都是这条街的住户，对女掌柜家中的情况也了解一些，女掌柜长得确实漂亮，而且只身带着一个女儿，经常被人找麻烦。 他们围过来，有的人为了看戏，有的人却是想给女掌柜扎场子。 一场闹剧收场，最后钱大娘还是把那敲诈而来的东西给卖了，不过女掌柜只给了二十文。 待钱大娘走后，姜怀雪算是松了口气。 看来变装大法有效啊。 姜怀雪与女掌柜核对好衣物数量，并且约好三天后来取第一批衣服，之后姜怀雪就带着芸娘去首饰店买了些首饰戴上。 最后就便回了租的房子。 其实京郊的院子早就收拾好了，家具都在，她之前已经找了木匠订了床，也已经早到了。 他们现在去京郊，就是拎包入住的情况。 若是没什么突发情况，明日她就该去城门口给渣爹演个戏了。 第49章 第 49 章 第二天, 姜怀雪和芸娘早早起来，先是换上了以前的衣物，顺便还给自己“画了一个面黄肌瘦”的妆。 本来是打算背个背篼装作搬家的样子, 不过又想到背篼昨日给钱大娘了，就随便拿了块破布, 然后装了些衣物首饰，背在背上, 走了。 两人来到城门口, 然后假模假样地排队出城。 前后都有人在聊天, 有的说自己投奔亲戚失败的, 还有人说做生意失败了回乡下的。 姜怀雪抹泪：“哎, 你们的故事好像都不够刺激, 不如听听我的？” 众人排队出城也有些无聊，见状都叫姜怀雪讲讲。 “……” 姜怀雪先是沉默了一下, 脑内构思离谱剧本。 “其实我和我娘亲是边上一个小国的公主……她年轻时候喜欢上了去我国交流的某个使者, 两人私定终身, 有了我。使者回了大晋之后，娘亲被人发现, 使者答应娘亲会求娶她的, 却一直没来。娘亲从此在宫里的日子就不好过了，不过这样的日子也过得下去，直到有一天被强迫下嫁给一个残暴的将军。娘亲在宫女的帮助下逃了出来, 不远万里来京城寻爹爹, 好不容易找到了爹, 可是爹爹早已身居高位，我们也被爹爹家的奴仆给打了出来，”姜怀雪叹了口气, 声音哽咽，“娘亲病重，现在爹爹也不认我们，活着也没意思了。” 芸娘见状，不知道为什么有点想笑，只能捂着嘴巴低头，就是肩膀一抽一抽的。 周围的人看到芸娘低头且肩膀抽搐，内心都震惊了。 他们这是听了个什么大秘密啊！？ 卧槽谁还抛弃一国公主啊！ 他们虽然在京城住着，但都是些下层人士，平日里也很少有机会和做大官的人接触，现在猛然之间接触到一个抛妻弃子的大官的丑闻。 被弃的还是旁边一个小国的公主啊，再小的国，那也是公主！ 很难不激动。 有人问：“啊？天子脚下居然还有这样的事情，不报官吗！” 姜怀雪无奈道：“哎……报官啊……” 姜怀雪沉默一瞬。 周围的人见他这样，也沉默了。 咳，反正沉默就是对了，人类的脑补无极限。 这让在一旁悄悄看着的姜文彬心里咯噔一下，想出去阻止姜怀雪乱说，但又不敢。 他今日早起，乔装打扮之后，就在城门口守着，必须亲眼看姜怀雪和芸娘离开京城之后才回去。 谁知道就听到姜怀雪在人群里乱说。 乱说是乱说，好编造什么公主，但是故事的核心却没变。 把他写成了抛妻弃子的恶人。 出去阻止吧，又害怕暴露自己的身份，而且姜怀雪也没直接点明说，而是编造了一下。并且漏洞百出，若芸娘真的是公主，他眼瞎了才抛弃呢。 不出去阻止吧，心里还挺不舒服。 城门口来来往往的人很多，人声鼎沸的，暂时也没人注意到姜怀雪那坨沉默的人。 姜怀雪见沉默的时间够了，又道：“我娘不过是个私自偷跑的公主，直接报官，谁能保证我们不会被大晋的皇帝直接给打包送回国，然后被残暴的将军折磨。” 周围的人其实也没多少人信，大街上随便一人说她是公主就信任了吗？ 不过排队无聊，也就玩玩。等出了城，大家也就互相不认识了。 不过也还是配合演出，建议道： “去击鼓鸣冤！闹大了再说，闹大了就会受到重视。” “大街上拦住他。” “要是我，我就算是撞得头破血流，也要让他不得好死。去大理寺！” 听这些人的办法，姜文彬心都凉了半截。 大理寺，刚好是他官场上的对头的地盘，若他们真的是去大理寺，他这官也说不定真的保不了。 姜文彬垂在身侧的手捏起拳头，眼中最后的一丝温情也消失殆尽了。 “哎呀，你们说的这些，也不失为一种好办法，好像真的会有用呢！”姜怀雪闻言，脸上有了惊喜之色，然后就开始问击鼓鸣冤怎么击，大街上拦人的步骤，然后大理寺在京城的哪儿人。 周围的人见状，就开始仔细说。 咳，毕竟排队真的很无聊，和人聊天的话，时间一下子就过去了。 “我跟你说，击鼓鸣冤使劲击！” “拦人要大胆，直接横在他轿子前。” “大理寺的位置？问捕快就行。” 城门口说话的人多，吵吵嚷嚷的，且人们来去匆匆，姜怀雪他们的声音也没掩埋了，基本上也没人听得到，听到了也没人信。 但是姜文彬做贼心虚，这些话语就像铁一样烙在他的心口。 他看着那对在人群中的母子，他们在和众人聊天，火热地讨论毁了他前程的办法，他突然内心冒出一个办法来，一个让这母女俩永远闭嘴的办法。 但这方法也同样有风险。 当今圣上是个明君，像这样的奇怪案子也会移交到七王爷的手上，七王爷手上也从来没有一件调查不出来的案子。 ……太棘手了。 人群中，姜怀雪觉得够了，就又抹了把泪，脸上有歉意：“真是谢谢大家的好意了，可是娘亲还爱着爹爹，爹爹也是我一直崇拜的人，我们怎么可能报官抓爹爹，毁他前程呢？爹爹当年遇到了娘亲，让一直在深宫里的娘亲短暂地尝到了爱情的滋味，娘亲该感谢他啊。而且我们母子二人早就不想呆在深宫了，现在逃出来了，也就先四处看看。” “若是没有他，娘亲也不可能有逃出宫的勇气，我们该谢谢爹爹呢。” 说完，就开始笑。 周围的人只觉得一口气梗在喉咙，不上不下：“你们就这样回去了？好歹是一国公主！” “你醒醒，你们可是皇室！” 旁边的姜文彬松了口气。 他就知道这娘俩心里还有他……一开始抱怨的时候也是隐瞒了他们的身份，瞎编了个什么大晋旁边的公主，后面甚至还在为他开脱。 也是，谁上京来寻人被赶回去没有一点怨气的？ 就这样在城门口释放了那些怨气也挺好。 只要他们不招惹他，他就不会对她们做些什么。 ……而且雇凶杀人，风险太大。 姜怀雪不想追究了，但是刚刚在旁边给她出谋划策的人却不肯放弃。 队伍太长，演戏太短，根本不够打发时间。 他们劝：“可是你们就这样走了，不觉得窝囊？” “你们想想啊，你们去拼一拼，还可能保全自己的面子，得到点钱财，就这样灰溜溜地走了，什么也没有，而且你们母女二人四处流浪可不安全，路上指不定会发生什么事儿呢。” “你们好歹也要让他身败名裂啊！” 姜怀雪：“其实我和娘亲只要看着他过得好就对了，我们别无所求，他费尽心思爬到这个地位，也是他的努力，我们怎么能为了一己私欲，去破坏他现在的幸福呢？” 姜怀雪努力搜索脑残话语：“这些东西也是他靠自己的努力得来的，他就该这样锦衣玉食地活着，我们怎么能去夺取他自己奋斗得来的东西呢？是，他是抛妻弃子，但他的名利也不是因为抛妻弃子得来的，是他自己很厉害，在官场上得来的啊！人品和能力怎么能放在一起比较呢？虽然他人品不行，但他能力行啊。爱他就是要让他过得好，只要他过得好，我们就安心了。我们马上离开，再也不会回来了。” 姜文彬在一旁闻言，突然觉得姜怀雪说的也有几分道理。 是啊，他的官位，又不是他抛妻弃子得来的，是他千辛万苦在官场上摸爬滚打得来的。 那一瞬间，他觉得姜怀雪的想法颇合他的心意。 “你这是什么想法！有脑子没脑子啊？”刚刚聊天的那群人恨铁不成钢，“他抛妻弃子就说明他品行不行，这样的人入朝为官岂不是害了我们大晋？现在的繁荣不过是表像，谁知道他以后会做什么伤害大晋的事情。” 有人建议：“要不你悄声告诉我们这人是谁？我们替你去报官？” “我爹他虽然是个人渣，但他在朝廷呆了这么多年，好像也没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啊，他不过是人品有些问题，你们居然就这样谴责他，”姜怀雪忍住内心的恶心，继续用脑残话语反驳，也跟着人群朝前走，“贪官和奸臣不一样。奸臣伤害国家根本，是必除的东西。而贪官只是贪，只要他忠心又有能力，那就还能凑合，他贪点怎么了？反正这些钱财也是因为他能力好朝廷才得来的，要是没有他朝廷也得不到这么多东西啊。” “反正都是他赚的，他贪点又怎么了？他那么忠心，” “世界不是非黑即白，从来就没有绝对的好人和坏人。不能因为一个人做了坏事就说他说坏人，不能因为一个人做了好事就说他说好人。要整体看。” “哎呀你真是冥顽不灵！亏你还是一国公主的后代呢！在深宫里养傻了吗？”周围的人简直要被姜怀雪给气死了。 都纷纷不再和姜怀雪聊天，都躲到另一边去了。 旁边的姜文彬把一切都看在眼里，听在耳朵里，只觉得姜怀雪说的每一个字都恰好落在他的熨帖之处。 是啊，他贪点怎么了？ 他给朝廷兜的钱，他就不能拿点？ 姜文彬思考间，姜怀雪和芸娘已经出了城，朝外面走去。 刚才聚在一起聊天的人也就散了。 刚刚聚在一起聊天，不过是排队无聊而已，其实谁都没相信，大家都在玩。 姜文彬见状，在城门口犹豫了会儿，乔装打扮一番，也跟着出去了。 他跟着那娘俩走了挺久，脚底都走疼了，直接走到了京城旁边的一个小镇。 那娘俩没钱，只能住在柴房。 姜文彬看到姜怀雪和芸娘都累得走不动了，也没点些吃食，就跟着小二进了后堂。 ……他们来时也是这般辛苦吧，现在又跋山涉水走回去。 那一瞬间，姜文彬突然感觉有些悲凉。他好像觉得自己悲凉，也觉得姜怀雪和芸娘悲凉。 但他还是觉得自己悲惨一些。 他从乡下出来，满腹经纶，也带着一番抱负，见识了京城的繁华，结识了京城的才子，然后被那些高高在上的人嘲笑……为了融入京城的上层圈子，最后只能改变自己。 他才是最惨的，他不想变成这样的人的，是世间在逼迫他。 他才是最惨的。 他在门口站了站，去柜台那边给那娘俩订了间房间， 然后就反身折回了京城。 现在那碍事的母女俩走了，他也可高枕无忧了。 “那渣爹现在一定在庆幸我们终于走了，然后又在心里对自己的所作所为找借口，甚至觉得自己才是最惨的，”柴房内，姜怀雪对着芸娘道，“不过他高兴地太早了，我是绝对不会让渣爹好过的，总有一天我要揭露他的真面目”。 姜怀雪补充：“娘亲，你到时候可别拦着我。” 经过这几天，芸娘心中对姜文彬的深情已经淡了，她闻言，只是点点头，然后叉开话题：“我们今晚真的在柴房将就了吗？怀雪你饿不饿，要不要叫点吃的，我们不是有钱吗？为什么要住柴房？” “没事娘亲，若是我没有猜错的话，某人应该会自我感动一下，然后替我们付了房钱，还给我们点了不少吃的，若是时间对得上，那小二待会就该来请我们回去了。”姜怀雪摆摆手，然后仰身躺在柴房的草垛上，看着小窗户外边的月亮。 原来古代的柴房睡起来是这样子的？ 姜怀雪翘着二郎腿。 觉得身下的草垛还是挺软，外面的月亮也挺好看。 有一些小二招待客人的声音从前堂传过来，颇有些烟火气。 芸娘虽然不懂姜怀雪为什么这样说，但近日乖女儿的手段实在是让她很信服，也就和姜怀雪并排躺在草垛上。 这躺在草垛上看月亮的场景，让她想起小时候，她的父亲偶然诗意大发，也会带着她在院子里看月亮吃东西。 果真如姜怀雪所言，过了不到半刻，就有人来柴房叫他们娘俩了。 姜怀雪叫伙计给他们叫了两桶洗澡水，把饭食摆在二楼靠窗的位置。 先是洗了个澡，拿出包袱中的衣物换上，然后就去二楼吃饭。 来了大晋这么久，她一直为了生计而奔波，整天埋头写文。 现在趁着出来，也该好好欣赏欣赏。 姜怀雪刚刚在二楼坐下，打算做个古代吃瓜人，就听到楼下有人说。 “哎！你们知道吗？最近大火的那个写话本子的叫姜怀雪的 ，死啦！” 第50章 第 50 章 本来是想吃一下古代的瓜, 没想到小丑竟是我自己？ “咚！”在楼上的姜怀雪，猛然听到有人说他死了，腰撞到了桌上。 姜怀雪揉揉腰, 坐在椅子上吃晚饭。 突然听到自己死了，她还是挺震惊。 那她现在是什么，鬼？ 芸娘也满脸惊讶, 随后脸上又是愤愤不平, 放下筷子，走到栏杆那边看到底谁说她女儿死了。 只见楼下的人已经聚在一起，中间是个年轻的货郎，他坐在他的担子上, 手脚并用地比划着。 “姜怀雪年少凄苦, 父母双亡, 唯有一青梅陪伴在身侧, 他苦读多年，在闲暇之时也有下厨的爱好, 十年过去, 终有一日续写《瀚海行》，之后又写自己的话本《我在京城开酒楼》，其情节精彩, 人物饱满，京城人不知道《我在京城开酒楼》那就是跟不上时代, 书中的一些菜谱更是让人闻所未闻，他偶尔也做一做冰人, 给大家牵线，他筹了些钱，与他青梅也即将准备完婚, 但是——” 货郎一个停顿，喝了口水，等到众人脸上显出不耐的时候，这才继续道。 “天妒英才！他已经死了！据说是写稿之时殚精竭虑吐血而亡，《我在京城开酒楼》下一卷，再也看不到了，从此以后她的话本都是孤本！” 货郎此话一出，周围的人都唏嘘，毕竟一个勤勤恳恳的人且爱好颇多的人，他的生活逐渐变好，但是却在人生的事业上升阶段死去，这无疑让人感到遗憾。 货郎跳下担子，打开盒子，露出里面满满的话本，他招呼客人。 “这样一位颇具传奇色彩的人暴毙，无不令人扼腕叹息，这些都是我以前买来的，不忍姜怀雪如同昙花般一现而过，现在特意拿出来卖给大家。各位客人赶紧买一本吧，收藏一本令人扼腕叹息的天才的话本子，还是挺有纪念意义的，我算便宜点三十文一张小报。现在京城里可是卖五十文一张啊。错过这个村就没这个店了。” 客人犹豫，毕竟三十文还是挺多，都能在次一点的酒楼点一盘肉菜了。 不过也还是有人上前买了，他们大多都是听过姜怀雪的名声，也听别人讲过一些剧情，但却一直买不到话本，现在这货郎的话本子虽然贵了些，但他们觉得姜怀雪值得。 货郎见买的人少，脸上也没什么失落，反而是一种如释重负的脸色，他把书本放回箱子，然后收拾担子也准备走了：“幸好诸位不买，我本来就是不打算卖，只是不忍姜怀雪从此在人们的心中销声匿迹，这才拿出我珍藏了许久的话本，既然诸位不买，我也不卖了。我也不舍得用金钱去玷污这人的话本子。听说公主在赏花宴上也曾看过这话本子呢。这话本子中的一些甜点，在上层官员之中颇为流行……话本子一般都只是在我们这些市民中流行，上层的那些人是看不起这些的，这从寒门而出的姜怀雪，终究还是会被人遗忘……” 货郎摇摇头，挑起担子准备离开。 但有人叫住他。 “我来一本！这样令人扼腕叹息的人，实在是叫我伤心。” “我之前就听说了这话本，现在买来看看也不错……” “买一本吧，这姜怀雪也怪可怜的。” 楼上，姜怀雪吃完了一碗饭，又喝了一口汤，擦干净嘴之后，站在栏杆那边，看向那正忙着买话本的货郎，那货郎也是年轻，看着不超过二十岁。 这嘴皮子挺厉害的啊，推销的方法也挺清奇。 以退为进，实则攻城掠地。 “敢问——你知道姜怀雪死在哪天？”姜怀雪面无表情地看着那卖话本卖的热火朝天的货郎。 货郎显然是早有准备，他头也不抬就道：“三天前，他的尸体，被发现在他的家中。他的青梅在哪之后就眼见地憔悴了下来，见了就让人心疼。” 姜怀雪继续道：“你见过他的尸体？就说他死了？“ “这位客人你问那么多干什么？”货郎终于抬头看向姜怀雪，他这也是道听途说的，自己也摸不准，只是想到卖一个死去的人的话本子赚钱也就这样说了，“您买话本子吗？” “……我记得富贵书局的话本子也才二十文一张吧？”姜怀雪也看出这货郎就是捞钱的，也不怎么客气了，“而且他就算死了，富贵书局也不会放弃抄写她的话本子，怎么说是孤本？” 货郎反驳：“我从京城把这话本拿来，收点劳力费怎么了？” 姜怀雪：“原来卖二十文？你买三十文？你要收辛苦费也最多卖个二十五文。” 货郎嗫嚅，说不出话来，他也就是趁着京城周围的镇子没人卖姜怀雪的小报，且去一次京城劳神费力，也就先抬高价钱多赚点。 定价二十五文才是正确的。 经姜怀雪这么一说，周围的人也都反应了过来。 是啊，就算是作者死了，那书局也可以继续抄写作者的话本啊！ 前朝大儒死了那么多年，他的著作也依旧是每个书局都要卖的东西。 货郎也看到自己被揭穿，干笑两声，立马就想跑，但是被人给拽住了。 “退钱！” “退钱退钱！你个黑心烂肺的，居然用别人去世的说法来卖东西！” “退个五文给我！” 那货郎被众人抓住，无奈，只得把钱给退了，好在姜怀雪的话本子质量过关，也没人退货，也就每人退了五文钱。 他卖出去的话本子也多，算是薄利多销，还是赚了。 姜怀雪趁着货郎给众人退钱的时候，瞥了一眼货郎卖的小报。 字迹端正，且有富贵书局的署名。 看来不是盗版的问题，这货郎不过是个批发商罢了。 不过……好像这货郎还有点用处？ 如果收编的话，那就是一大助力。 现在她的话本也就在京城传得开，周围的镇子也就听说听说，有的人想买，但是为了一本话本子跑一趟京城那就是吃饱了撑的，她以前在现代的时候，也不会专门为了一个小说跑到另一个城市啊，何况还是交通不便的现代。 或许等她回了京城可以和李老板说一声，开展一下批发商。 “来份小报，”姜怀雪扔给那货郎二十五文。 “给你给你，”货郎看到姜怀雪，虽然不情愿，但有钱不赚王八蛋，也就臭着脸把小报卖给了姜怀雪。 姜怀雪捏着小报：“小兄弟，你知道我为什么砸你场子吗？” “不知道，”货郎收了姜怀雪的钱，脸色好了点，不过也没打算和姜怀雪交流，他收拾好担子准备走。 姜怀雪也不急，就坐在桌边。 “那是因为你干的是不正当的生意！” 货郎走路的速度不减。心想，卖个话本子就算不正当的生意了，这人唬他。 姜怀雪继续道：“你恐怕没有和富贵书局的老板说过你倒手转卖他们的话本子吧？不经他人同意就倒卖别人的话本，这就是不正当。根据大晋的律法，要是书局老板发现后去官府告你，那就恭喜你，大牢免费三日游。不过里面包吃包住，里面的人说话又好听，进去不亏。” 货郎的脚步顿了一下，然后前进速度也慢了。 姜怀雪见状，也就没再说话，转而上楼继续吃晚饭。 货郎背着姜怀雪等了又等，都不见姜怀雪有下文，疑惑转头，却发现身后已经没人了。 货郎：？？？ 这种时候不是应该再三劝说他，然后说出他的真实意图，最后他勉勉强强答应吗？ 这人怎么话说一半就走了。 货郎在大堂里巡视一圈也没发现姜怀雪的身影，再抬头，却发现姜怀雪已经在楼上吃菜了。 那一桌菜可不便宜，货郎咽了咽口水，目不斜视。 货郎被姜怀雪给勾地心痒痒，顿了半刻，不是他不想和富贵书局合作，而是他就一走街串巷的货郎，富贵书局怎么看得起他。 而且若不是母亲生病没钱卖药吃，他也不会利用别人的名气卖话本子。 而且这人奇奇怪怪的，莫不是个骗子吧。 不过最后还是忍不住询问。 “你有办法让我和富贵书局合作？” “当然，”姜怀雪把口中的食物咽下才回答，“我和富贵书局的老板人认识，三天之后我回京城，你也和我一起回去，我给你们牵线。” 货郎还是有些疑惑。 你说，这人之前还在砸他场子，坏他生意，现在就突然要帮他给富贵书局牵线。 这谁能信。 货郎：“我不信。” 姜怀雪：“再见。” 货郎：“……” 最后，货郎还是抱着将信将疑的心情留了下来。毕竟若真的骗他，也不会对他爱搭不理的。 不过他没什么钱，正打算睡睡柴房，就被姜怀雪给请了三天的客栈。 若是之前信了六分，这倒是让货郎信了八分。三天的客栈可不便宜，是他卖东西半个月的钱呢。 这人骗他图啥？ 图他睡觉不洗脚，图他身无分文一贫如洗？ 货郎也就跟着姜怀雪在镇子上住了三天。 这三天内，货郎也没放弃继续卖话本子，不过价钱还是调整到了合适的二十五文。 姜怀雪也会帮货郎卖话本子，那娴熟的手法，让货郎一度以为姜怀雪是个退役同行。 不过姜怀雪也只会帮货郎卖个半天的话本子，其余时间都在房里写稿子。 她临走之前已经嘱咐过李老板，她外出办事几天，不要担心。也早就奋笔疾书把这几日的话本子给写好，拜托阿水的朋友交给李老板。 这么就传出了她死了的消息呢？ 第51章 第 51 章 三天一过, 姜怀雪立马就回了京城，不过还是京怕城出了什么事，就用帷帽把自己脸给遮住了, 也叫芸娘留在了京郊的房子里。 姜怀雪这如同通缉犯进城的举动, 让货郎默默后退了一步。 这个人真的没骗他吗？ 这打扮, 怎么那么像是官府的通缉犯。 姜怀雪不会那些弯弯曲曲的，也想不到自己被传出早死了的谣言的原因, 于是就简单粗暴地直接去富贵书局找了李老板。 彼时富贵书局的门口依旧是人山人海, 李老板又像是初见的那般, 在门口对着众人又作揖又鞠躬的。 “不好意思大家, 姜怀雪我们也暂时找不到……死了？他没死啊, 不过是出门办点事，大家冷静冷静, 等姜怀雪回来后, 写了新卷，我们一定派人挨个上门提醒。哎呀大家都累了吧？不如赶快回去休息啊, 这天气热的。” 这等场面，何其熟悉，让她想起之前韩海行消失的时候大家在门口吵架的样子。 姜怀雪嘴角忍不住抽了一抽。 她也摸不准此时的情况, 而且这情况贸然出现在大家面前, 实在不是个明智的举动, 只能拉了一个路人来问。 “这位大哥, 我不是听说姜怀雪出门办事, 但是留了足够的稿子嘛？”姜怀雪把帷帽扶好，以免被大家给挤掉，“为什么大家都传言他死了。” 被姜怀雪拉住的大哥一脸莫名其妙：“什么稿子？自从姜怀雪消失后，富贵书局已经整整七天没出过她的话本子了！至于她死了的谣言, 我也是听别人说的，大家都这样说的啊。” 大哥继而愤愤然：“以前还好，都是半个月出一次小报，大家也都等得起，但是谁让姜怀雪开了隔日发一新卷的头啊，大家现在都被剧情折磨地吃不好睡不好，这不，今日又是发新卷的日子，大家抱着期望而来，这富贵书局却也拿不出新卷！” “大家每次新卷发行日都来，现在已经第三次踩空了！” 闻言，姜怀雪微微皱眉。 他明明拜托阿水的朋友把稿子送到富贵书局。 就在姜怀雪思考之际，人群又是一阵骚动，只见一人架着一个大马车而来，车上有个大木桶。 从那大马车上下来几个伙计，把木桶搬下来，然后开始分发桶内的绿豆汤。 人群安静了一瞬，都接了绿豆汤来喝。 毕竟现在已经是盛夏，喝点绿豆汤解暑也是不错。 跟着绿豆汤来的，还有珍味酒楼的陈老板。 富贵书局和珍味酒楼已经是兄弟单位，兄弟单位遭难，他怎么说也得帮帮忙。 “老陈，辛苦你了，”李老板摸着头上这几天掉的厉害的头发，也喝了一口绿豆汤。 这绿豆汤是放在井水里镇过的，凉爽可口，喝了之后，一身的疲惫也少了一些。 “都是朋友，说这些做什么，”陈老板不以为意地摆手，“就是不知道怀雪什么时候回来，他离开之前曾跟我说过离开三到四天的样子，这样一算的话也该回来了。” 李老板叹气：“是啊，算算日子，怀雪也该到家了……谁扯我袖子？” 李老板感到袖子一阵拉扯，下意识地朝袖子被拉的地方看去，就看到一个戴着帷帽的人。 这人的穿着属于中上层，身姿挺拔，周身的气质独特，就算是放在人群里也会很显眼。 李老板觉得这人的身影颇有些熟悉，但一时又想不起来。 他迟疑开口：“你是……？” 然后就看到一张让他这几□□思暮想的脸。 “怀雪……！”李老板把压低兴奋的声音，立马揽着姜怀雪的肩膀就朝里面走。 来到后堂，上上下下把姜怀雪给打量了一番，才道：“你怎么消失这么多天？！京城谣言四起，那些从前就嫉妒你出风头的人，在暗地里散播谣言说你死了呢！” “……我不是嘱咐人送稿子了吗？锦衣卫找我干嘛？”姜怀雪把帷帽揭下来拿在手里，“如果有稿子的话，怎么也不会说我死了吧。” “嗨！”李老板一听稿子的事情，就忍不住叹气，“你是嘱咐别人送了啊，但是那人把你的稿子弄丢了，那天哭个稀里哗啦地找到我！我看着那哭的一脸鼻涕眼泪的人，也忍不住去骂去打，只得让他给我干三个月的白工了！” 姜怀雪：“！” “那我赶紧去写，我还记得之前的剧情……”姜怀雪一边说一边朝自己平常写稿子的地方走去，“李老板别担心，我马上就能写出来，还能把之前的一些小bug给改了，而且我觉得之前有个剧情点没写好。” “对了，”姜怀雪已经在位置上坐定，“需要我出面去外面稳一稳大家吗？” 李老板闻言，一个激灵，他紧张地四处看看，欲言又止，最后才皱着脸道：“……算了怀雪，你别出去了，你还是回京郊躲几天……最近锦衣卫到处找你呢。锦衣卫都在找你，这就更是坐实了谣言，毕竟和锦衣卫扯上的可都是人命关天的大事。” 锦衣卫找我干嘛？ 姜怀雪疑惑，却也不打算同意李老板的话。 她也就一小市民，就算躲能躲到哪里去？ 她来了大晋三个月，也知道当今圣上是个明君，且上次进了锦衣卫也没出啥事。 姜怀雪最后还是没打算躲到京郊，但也没出去露面，只是叫李老板出去稳了稳场面，答应大家下午一定能出新卷。 书局内，姜怀雪刚刚把被弄丢的稿子补好，正站在外面舒展因为久坐而僵硬的身体，后背就突然被抱住了。 小小的，有些热，然后感到后背一阵温热濡湿。 她轻轻笑了一下，反手拍了拍身后那人的后背。 “行雨，怎么啦？姐姐在这儿呢。” “嗯……”是那种沙哑的，哽咽的，却又极力压抑的声音。 如同小动物没睁眼之前，支着鼻子寻找亲人时那软软的叫声。 姜怀雪想转身看看弟弟，却被弟弟扣住了腰。 “不要看……”弟弟沙哑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于是姜怀雪也只能照顾弟弟那小小的自尊心，没转身了，只是反手轻轻摸着弟弟的头。 姐弟俩谁也没说话，就这样一前一后静静的站着。 姜行雨这三天过的不可谓不艰难。 他之前进了凤鸣书院，就一直努力读书，每天只睡三个时辰，和同学极少交往，也不参与一些集体活动，他期望将来获得个官位，好让姐姐和娘亲过上好日子，也可以对抗那做了大官就六亲不认的爹。 却突然从同窗的口中得知姐姐和娘亲失踪，且大家都在传他们已经死去的消息。 心里像是突然被凿出了一个大洞，里面积了好多的水。 大洞里的水在不停地晃荡，每晃荡一次，都震地他的胸口发疼。 他对那记忆中没有存在过的爹没有感情，对爹的抛弃也不过是觉得有些难受，但是那一瞬间他恍惚以为娘亲和姐姐也不见了。 他是不是以后就一个人，在这偌大的京城。 他面上一派冷静，却双手颤抖地带着几本书给老院长请了假，连夜赶回了他们在京郊卖的房子。 如果姐姐和娘亲出远门，回来的第一时间，定是回家吧。 于是小小的他，拿着几本书，啃着在集市上买的几个硬饼子，就坐在门口的大石头上等娘亲和姐姐。 下雨的时候举一把伞，继续看书。 太热的时候也举一把伞，继续看书。 有时候突然起了大风，他握不住手里的书，那书便如落叶一般纷飞。 他也没有去捡。 只是蜷缩在石头底下，看着小通往院那一条小径，期待着娘亲和姐姐从那一端过来。 问他为什么不进屋去，反而在这里。 然后再摸摸他的头。 再然后，他终于等到了，他的娘亲，穿着柔软的衣料，戴着朴素而合适的首饰向他走来，然后露出紧张的神情。 那一刻，他终于撑不住，倒在了家门口的那块石头下。 等醒来之后，他得知她们这几日安然无恙，只是为了不让渣爹起疑心，这才不敢朝家里递话。 他便是询问姐姐的下落。 得知姐姐来了富贵书局，他立马就飞奔到了富贵书局，跑进内堂，看到了那个在活动身体的，熟悉的背影。 一向不喜欢和姐姐亲近的他，破天荒地抱住了姐姐的后背。 轻轻蹭了蹭。 然后便是不大却温柔的手，一遍又一遍，轻柔的抚摸他的头。 “姐姐……”姜行雨到底还是小孩子，再怎样逼着自己成熟，但是泪水还是无法抑制地漫了出来。 “对不起，”姜怀雪喉咙有些哽，弟弟才十岁，在现代还是个四年级的小学生，却要翻越万水千山来到京城寻找狼心狗肺的爹，过上朝不保夕的日子，好几天内，还笼罩在姐姐和娘亲死去的阴影里。 “这不是姐姐的错，”姜行雨埋在姜怀雪的后背，声音有些闷闷的，“都是他的错，如果不是他，我们不会来到京城，我们一家人不会分开，娘亲不会生病，姐姐不会被打，现在也不会被传死掉的谣言。” 姜行雨的声音带着哭腔，却无比镇定。 “我要努力念书，考科举，当上大官，然后一定要让他付出代价。” “好~”姜怀雪笑了，一直对渣爹漠不关心的弟弟现在已经站到她同一个阵营了，“我们姐弟俩，一起努力，一起干掉他！” 第52章 第 52 章 若是说芸娘之前一直处于渣爹的阵营, 那么姜行雨就是处于漠不关心的状态。 芸娘和她去找渣爹，他不会去。 芸娘和她决意报复渣爹，姜行雨会帮忙, 但顶多打个辅助。 他四岁的时候渣爹就离开了家，现在已经过去六年, 他对那渣爹的恨只是处于一种很浅显的“他为了官位抛弃了我们”的层次。 但现在姜行雨有了一颗打输出的心！ 他对渣爹的恨已经到了“不解决他我们的生活不会好”的层次。 姜怀雪倍感幸慰。 看着姜行雨既然已经回家了, 离他放月假不过是还有两天，姜怀雪提出要不把这几天都休息了。 但是姜行雨严词拒绝了。 姜怀雪：好吧，这就是学霸和学渣之间门的差距吗！ 她以前读书的时候, 周五整个人都是飘的, 就盼着放学呢。 姜行雨本来是打算自己走回书院的，但是姜怀雪给他招了辆马车。 她现在也算是小有成就, 而且弟弟才十岁, 这天气又热的慌, 热坏了弟弟怎么办？ 当然是要用马车。 就这样, 姜行雨虽然惊奇但是按耐住内心激动，且面上表现出平静地坐在马车里走了。家中贫寒，他也从未坐过马车。 姜行雨坐马车走了, 姜怀雪也打算继续写稿子。 要知道那小乞丐弄丢的可不止是一卷阿, 她当初可是留了三卷！ 不过弄丢了也好, 她还能修修bug，改一改不合心意的剧情什么的。 “笃笃笃——”门口一阵马车驶来的声音, 只见已经载着姜行雨离开的马车又回来了，而姜行雨掀开帘子看了过来。 “怎么啦？”姜怀雪迎了上去, 在车窗前看着姜行雨。 只见姜行雨伸手摸了一下姜怀雪鬓边散乱的发，然后迅速缩回身子和手。 然后马车走远了。 姜怀雪在原地愣了三秒，然后才对着走远的马车喊了一声。 “……坐车小心, 头手不要伸出窗外！” 和弟弟道别后，姜怀雪把一直在旁边待机的货郎介绍给了李老板。 双方谈话一番。 货郎给李老板好生道了歉。 李老板也不介意货郎已经悄悄卖了他那么多话本。 双方一拍即合，随即签订契约。 接下来李老板负责出小报，货郎负责走街串巷。 双方交代完之后，货郎蹭到姜怀雪身边，看着姜怀雪写下的话本。 发出疑惑：“一开始你怎么不说你就是作者？那我绝对很相信你。” 姜怀雪恰好写完一个剧情，也就抬头。 “你会信” 货郎想了想。 自己倒卖东西卖地正欢，突然有个人砸自己场子，关键场子还真的被砸了。 又说自己是这个话本子的作者，现在正苦恼话本子的传播范围不够广，希望和他达成长期友好和谐地关系。 ……谁信啊！ 他不破口大骂都是好的了。 “总之谢谢你了，”货郎作揖，若是没再酒楼遇见姜怀雪，他可能一辈子都只能像是老鼠一样搬走别人的东西再偷偷摸摸卖掉，然后还要担心一会儿书局老板会不会找他麻烦。 还有母亲的病，也是拖不得了。 姜怀雪摆手，继续写话本。 “小事儿！” 货郎虽然倒卖话本，但也从未见过别人写话本，于是也有些好奇话本的创作过程，就蹲在一边看姜怀雪写话本。 啊，话本这东西需要阅读很多书籍，那么这人一定读过很多书吧。 写的时候会喝茶看风景找灵感，还是会突然吟诗一首呢？ 感觉文人都是风花雪月的，待会会不会吹个曲？ 然后货郎就看到姜怀雪以头抢桌，大叫“我写不出！” 之后就开始假扮自己文里的主角疯疯癫癫走剧情。 货郎：……谢谢，让我见识到了话本子的创作过程。 转眼间门就到了下午，姜怀雪已经把之前遗失的三卷给补完了，还写得比之前的稿子更好一些。 也算是因祸得福了。 而三次都失望而归的读者们也终于买到了话本，大家都开开心心地看了起来。 而在京城某个地方的某个人，也翻开了最新的话本子。 剧情已经进入后半段了。 主角陈珍开的酒楼在京城掀起了很大的风浪，一时间门风靡京城，然后某天突然被召进了皇宫。但以陈珍的身份和地位，进皇宫是不太可能的。 毕竟若是他一个民间门厨子被皇帝召进宫，不就是打了全御膳房的脸吗？ 他吃食是做得好，但是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皇帝是尝遍了他江山的所有东西，陈珍也就一小厨子。 但陈珍还真的是招进去做饭的。 饭后皇帝还想让陈珍留在宫里继续给他做饭。 就在众人羡慕嫉妒恨的时候。 陈珍却是拒绝了。 “师父，这人陈珍真是不知好歹，那可是圣上，”一个围着围裙的小太监朝天边拱手，对当朝皇帝以示尊敬，“圣上让这人留在皇宫，这人居然还拒绝了！” 小太监挠挠头。 “师父你快翻下一页，徒弟想看他是不是被圣上斩首了？” 他口中的师父心中也很好奇，毕竟这天下敢反驳皇帝的人还没有，就算有，那也被斩首了，于是就翻了下一页，只见写着一排无情的大字。 “预知后事如何，请听下回分解。” 小太监：“！！！” 啊啊啊啊！为什么断在了这种地方？ 他师父周德海却笑了起来，把话本塞进衣服里，蒲扇般的手拍了一下徒弟的头。 “快去做饭，要到宫里的饭点了。这几日皇后可爱吃火锅了，打算之后请了圣上一起吃，都小心点。” 徒弟摸着头，乖乖去做饭了。 而这个大太监周德海，也就是之前在书局吃了姜怀雪的火锅的那人，也是撸撸袖子就去做饭了。 他其实没打算用火锅在皇宫里谋好处，但是事情往往出乎人的意料。 某日，他突发奇想，按着之前在书局里看到的样子做了个火锅，想自己吃一吃。 可是没想到那香味儿传得老远，整个宫殿里都是那味道，自然就传进了皇后的鼻子里。 然后，就自然而然地被好奇的皇后传膳了，不过他可没把这种功劳揽在自己身上，只说是在民间门见的这种食物做法。 并且周德海也打算过几日闲下来了出宫去，给些报酬给那人，若是那人想要来宫中成就一番事业，那他自然会全心全意帮忙。 他也看了那人写的话本，只觉得里面的一些东西会让那人在宫中成就一番大事业。 只写话本，当真是屈才了。 不如来御膳房发光发热。 周德海也只思考了几分钟，也就摇摇头去做御膳了。 圣上仁德，要放御膳房总管出宫去享清福，他的厨艺在宫中也是排的上号的，最近若是努力表现一番，说不定这御膳房大总管就是他的了。 姜怀雪不知道自己话本里的火锅已经被皇后吃了好几次，而且即将端上本朝皇帝的桌子，她现在只觉得大事不妙。 结束了一天的劳累，她本来打算回家吃饭，但她被挡在了富贵书局的门口，而挡着她的人，正是一群锦衣卫。 虽然上次已经和这群锦衣卫打过交道了，但她心里还是打鼓。 “这位小兄弟可是姜怀雪，”厨子笑呵呵地看着姜怀雪，他早就看过姜怀雪的画像，自然一眼就认出来了，只觉得姜怀雪本人比画上更鲜活几分，“你的厨艺太他娘的精湛了，老子很钦佩。都是奇思妙想啊！” 厨子一出口，就知不好惹。 姜怀雪的脚就朝后面退了一步。 “哈哈哈哈，哪里哪里，”姜怀雪立马摆手还一边朝后退，“我不过是会写讨巧的做法而已，任何一位厨师知道了我的法子也都会做的比我好。” 厨子闻言，笑容多了几分真诚，不枉费他一听到姜怀雪回来了就赶了过来，看来还是位谦逊的好少年。 厨子摆摆手，让周围的锦衣卫散开。 “都他娘的给老子散开，吓到姜先生了。”本来聚在一起的锦衣卫刷地一下散开。 姜怀雪：“……” 最吓人的是你吧！ 姜怀雪压力陡增。 穿着飞鱼服的小哥哥一字排开站在眼前，那压力，就跟一排警察叔叔站面前似的。 更别说还有个故作慈祥的土匪头子对着她笑。 简直毛骨悚然！ “这位小兄弟，有没有兴趣到老子的镇抚司当厨师呀？”厨子和蔼提议，“别怕，我不是什么坏人，老子就他娘的是个平平无奇的厨子。” 姜怀雪一时没说话。 厨子见姜怀雪犹豫，又道：“小子你不好搞啊，老子给你开工钱，一个月七两银子怎么样？” 七两银子？！ 姜怀雪首先是被吓了一跳。 要知道在古代，并不是所有官员的俸禄都是银钱，遇到个天灾人祸的，拿米面皮布或者是一些“代金券”充当俸禄那也是有的。 唐朝二品官员的俸禄都不过是九两 到她这儿，直接就一月七两，这都相当于朝廷命官了。 这厨子当得有些玄乎啊。 姜怀雪十分动容，但还是决定拒绝。 她只是个写小说的。 第53章 第 53 章 两人一直站在门口说话也不好, 姜怀雪把厨子给带到书局内找了个地方坐下，还给上了李老板珍藏的好茶。 姜怀雪极力在脑海里搜刮“如何礼貌拒绝人”的说辞，她研究生一毕业就全职了, 社会经验极少，唯一的实践经历也就是大学即将毕业时做过三个月的辅导员助理。 不过因为时间太久，她也记不得该怎么办了。 “首先很感谢你看重我的厨艺, 能给镇抚司做饭, 那该是多大的荣幸啊, 但是我这一普通人去镇抚司做厨师，似乎有些不切实际。入锦衣卫的条件颇多也异常严格, 我五体不勤, 杀个鸡都不行, 估计得拉低整个锦衣卫的武力值，”姜怀雪斟酌着语句， “像你们这种国家重要机关, 对于饭食应该颇为谨慎, 我就一普通小老板姓, 我来做饭，不太好吧。” 姜怀雪补充：“而且就大街上随便拉出一家饭馆的厨子, 他厨艺也比我好啊, 我不过是知道了些精巧的菜谱罢了。我厨艺顶多是不会饿死的水平。” “”你这七两银子, 找个退休大厨也行啊。” 她常年全职, 不过家在某个以宠老婆出名的省市，家里都是爸爸做饭, 她也只有突发奇想做点小吃的时候才会进厨房。 而且自从小时候第一次做饭把锅给戳了个洞，她就再也没进过厨房。 还有一点就是，她活在现代, 要是让她来用古代的厨房，估计都找不着北，首先点火就点不起。 虽然大晋都是把火保存着用，但保不齐哪天就熄了。 她可不会钻木取火，她家里做饭时候都是芸娘点的火。 而且，更重要的是，她是女的！ 这一个猛子就扎到了男人堆里，这很恐怖好吧。 厨子还是顶着土匪脸温和笑着，然后说出威胁的话语：“你小子可真不好搞。要是之前，老子可就没什么耐心了，不过好在你小子菜谱写得真不错……每荀休息两天，月钱七两，平日你只是需要和我讨论厨艺就行，只做饭，其他的不用管。讨论完之后就可以提前回家。” 姜怀雪嘶了一声，她在现代写小说，那是全年无休，节假日更是要加班。 在富贵书局写话本也是差不多。 有点点心动。 做个厨子似乎也不错啊！ 民以食为天！ 不过姜怀雪还是摇摇头：“不妥不妥。感谢您的美意，但我似乎不能胜任这个重担……锦衣卫是大晋非常重要的一个部门，对食物也颇为重视，让我进去，似乎不太好。你就没想过我是被人派来特意引起你注意，然后进锦衣卫的厨房，再在里面下毒？” 厨子倒是颇为惊讶姜怀雪的自知之明，锦衣卫的厨房确实不好进，毕竟在饭菜里下毒药是最容易的。 君不见他做饭那鬼样子，锦衣卫的厨房也还是属于他，不仅是因为他是前任指挥使，还因为他是“自己”人，不会有什么不该的想法。 “月钱十两，有我在，谁能在大家的饭菜里动手脚？” 姜怀雪：“！！！” 她也不想的，但是对方实在是给的太多了！ 锦衣卫，大晋特务机关，皇上心腹。 若是进去做饭，和众人打好关系，那收拾渣爹还不是分分钟的事儿？ 姜行雨不用死命读书，她也不用拼命写话本赚钱，提升社会话语权了。 这好像是个稳赚不赔的买卖。 但是…… 姜怀雪看向书局门口，那里人潮涌动，人们看着她的话本，满脸笑容，不识字的也会央求别人念一念。 而且这条路太危险，她喜欢稳妥的路线。 姜怀雪倏地笑了笑。 “非常抱歉……我平生没什么爱好，也就喜欢写写话本子，真做不了厨师的事情……要不这样，”姜怀雪突然想到了一个妙点子，“我平日里就在富贵书局，你若是有什么疑问，来问我就是。我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对于这个提议，厨子缓慢点头。 刚刚姜怀雪那坚决的态度，他真的把人请回镇抚司做饭也不行。 强扭的瓜不甜。 他坚信，厨师做饭的时候，情绪会影响饭菜的味道。 不过—— “小子，我被你说服了，不过在这之前，你必须先跟老子回镇抚司，咋们先讨论三天，别担心，我们重视承诺，三天之后我会放你回来的。” 厨子又补充一句：“毕竟老……我又不是什么坏人。” 但配合着厨子那土匪头子一样的架势，这句话的可信度为零。 但—— 既然话都说到这份上了，姜怀雪要是再拒绝，那就是不识好歹。 于是只能点头同意，随即去给李老板请了假。 李老板不敢阻挠锦衣卫，当即点头。 然后又去给陈老板报备，毕竟她之前把所有的菜品都卖给了陈老板，现在要去锦衣卫讨论交流厨艺。 陈老板也不敢说些什么，还嘱咐她不要藏拙，锦衣卫虽然看着有些可怕，但是打好关系了，那好处多多。 而且锦衣卫食堂又不和他们抢生意。 然后姜怀雪就跟着厨子回了镇抚司。 上次，她是以囚犯的身份来的。 这次，她是以客人的身份来的。 别说，姜怀雪还真的挺期待的镇抚司的，以前她也看了不少男主是镇抚司指挥使的小说。 可能是觉得姜怀雪对之前的屋子会有依赖感，她这次来，住的还是之前的小院。 小院里的桃花已经开了，远处看去就像是一片烧到天边的火。 一阵风吹来就下了一场粉色的雨。 如果放现代，那就是情侣约会圣地。 姜怀雪足足欣赏了三分钟，这才进去房内。 房内，厢房内的摆设比之前好了许多，床铺都换了新的。 姜怀雪顺手摸了下桌上的茶壶，热的，随即又觉得有些口渴，倒了杯水来喝。 入口清冽。 镇抚司经历过许多次的翻修，这小院就是以前翻修遗留下来的，平时离锦衣卫们住的地方也较远。完全不用担心姜怀雪听到什么机密。 带路的是裴子期，厨子回厨房准备待会厨艺需要用的食材了。 裴子期很郁闷，一路没说话，之前姜怀雪消失几天，他还庆幸，幸好这人不知道跑哪儿去了，他们可以免遭毒害。 而且厨子估计也不会等一个写话本的人那么久。 但他小看前任指挥使的毅力了，厨子每天都到书局蹲点，风吹雨打愣是不动。 然后就蹲到了姜怀雪。 “其实，你不用太认真……”裴子期说话时还警惕地看了看周围，“随便讨论讨论就得了。” “为什么，”姜怀雪有些摸不着头脑，她和厨子厨艺交流地好，他们锦衣卫也会吃得好啊，“你们不喜欢吃好吃的？” 裴子期心想家丑不可外扬，前任指挥使退休之后沉迷厨艺，且做的都是些妖魔鬼怪，让整个镇抚司内愁云一片的事情，还是别往外传了。 姜怀雪结合看的电影和小说，突然悟了：“难道是，你们平日里要出任务，这种时候为了行动方便都带的是干粮，然后吃好吃的吃多了，就会让你们吃不下干粮，影响作战效率？” 裴子期：“？？？” 随即干脆点头：“你说的没错。” 姜怀雪还想说什么，厨子已经找来了。 他踹开房门，站在门口，一只手还拿着一把寒光凛凛的菜刀，活像个巡山的老大。 “怀雪，快来，老子已经把厨房准备好了，”厨子高兴，连带着和姜怀雪的称呼也变了。 裴子期赶紧和厨子打个招呼，然后溜了。 姜怀雪无奈，只得和厨子去了厨房。 镇抚司的厨房很大，食材颇多，工具不愁，堪称厨师的天堂。 而厨房里的厨子只有一人，就是这个疑似土匪头头的人。 姜怀雪突然佩服厨子。 本朝的锦衣卫特别少，只有两百人，但都是万里挑一的，一个顶十个。 能一个人给两百人做饭，已经不能用厉害来形容了。 姜怀雪突然佩服厨子。 一个人给两百人做饭，偶有失误，那也是正常的吧。 姜怀雪觉得一直厨子厨子地叫着好像也不好，于是询问名字。 不过厨子摆摆手，说他就用这个名字。 姜怀雪虽然奇怪，但也没多问，只是开始和厨子探讨厨艺，一起做点东西。 厨子的目标就是——蛋糕。 由姜怀雪率先制作，然后厨子再上手，姜怀雪从旁指导。 姜怀雪观察了一番，厨子的动手能力非常强悍。 他奶油打的极好，还能把苹果给削成一朵漂亮的玫瑰花。 这摆盘一出来，色香味俱全，能勾起人大大的食欲。 但姜怀雪又想起之前，裴子期说到厨子做的饭的时候那要吐不吐的样子。 或许是徒有其表？光是样子看着好看，其实超级难吃？ 姜怀雪这样想着，试探着吃了一口。 好软好柔和！ 这是第一口的想法。 之后就是冰凉甘甜的水果，再是松软的蛋糕。 这三样混合起来，简直棒呆了！ 这，这比珍味酒楼的大厨做的还好吃啊！ 姜怀雪愣了一下。 那裴子期为什么说厨子做的东西他们都吃不下？ 而且厨子好像也有自知之明一般，特意请她来讨论厨艺？ 姜怀雪真的不理解。 “你做的很好啊！”姜怀雪只觉得厨子是没有信心，于是鼓励，“锦衣卫晚上加班吗？你现在可以做一些蛋糕送过去，改变他们的想法！” 厨子正飞快地搅拌奶油，闻言抬起头来冲着姜怀雪笑了笑。 “妈的，你和老子想一块去了。” 于是姜怀雪就和厨子一起开始给大家做蛋糕。 第54章 第 54 章 厨子把姜怀雪从大门领进来,被许多锦衣卫看到了。 一时间，“那个写话本很好看的姜怀雪来我们镇抚司做饭”的消息就传遍了镇抚司。 大家的反应有两个。 1，可以问她剧情了！ 2，写话本的教厨子做饭,什么鬼？ 是以大家今天下午,大家可谓是又喜又悲。 喜的是可以当面和姜怀雪讨论剧情,大家都挺想见一见这在京城下层市民中的名人。 悲的是厨子不知道又要做些什么奇怪的东西出来。 众人叹气，然后飞快地处理工作。 毕竟要是走晚了就要被厨子塞宵夜。 然而人生之事,十有八九不如意。 今日的公务颇多且属于机密，只能是高层人员才能看到，所以留下工作的也不过是十几个人，且需要仔细核对。 人又少，工作量又大，于是就忙到了晚上也没忙完。 再说有了姜怀雪的帮忙,厨子的效率高了许多，不一会儿就把十几份蛋糕给做完了。 厨子端着个大盘子，盘子上放了许多蛋糕，满脸笑容地进来。留在大堂内十几个锦衣卫都心如死灰。 “哎呀,小兔崽子们都累了吧,”厨子把盘子放在中间的木桌上,“快来给老子吃蛋糕，这是最近很火的《我在京城开酒楼》中的甜点，他娘的可太难买到了,大家最近也都喜欢看这个话本不是吗？” 大堂内是诡异的宁静,谁也不敢主动去那看起来还挺漂亮的蛋糕。 但是谁也不敢开溜。 这可是前任指挥使亲手做的饭！ 谁还能有这待遇？ “哈哈哈哈！是啊大家都很喜欢！”裴子期笑着打破了这让人发抖的尴尬，却是转头就看向姜怀雪，“姜先生没想到你真的来了,我很好奇接下来的剧情发展是什么样的！” 其他人突然就懂了裴子期的意思，也围了过来，七嘴八舌的。 “陈珍馐真厉害啊，居然做饭做到宫里去了，接下来是不是要写在宫里发生的剧情了？” “陈珍馐已经被圣上召到宫里去了，这本书也该完了吧？” “哎呀你什么时候开新书？” 对于这些问题，姜怀雪只能笑一笑，然后回答一个词：“保密”。 这让真正心急于剧情的人可谓是扎耳挠腮。 姜怀雪为了转移大家的注意力，拿起一块蛋糕。 “大家处理文件辛苦了，都饿了吧？快吃蛋糕。” 说着，自己就吃了一个。 不想吃蛋糕，然后特意把话题转移到姜怀雪话本子的剧情上，但是又被姜怀雪故意转移话题回到了蛋糕上的裴子期：“……” “唔……这什么味道，”姜怀雪吃了一口蛋糕，只觉得很奇怪，“这咬起来的感觉……？” 她特意看了一眼，只见奶油下的蛋糕里夹杂了些许……鸡肉？ 她见过在蛋糕里加水果的，就没见过在蛋糕里加鸡肉的！ 不过吃了大学七年食堂，她早已见过太多的黑暗料理。 比起大学食堂的蚂蚁蒸鸡蛋、橙子炖排骨、哈密瓜炒苦瓜、西瓜菠萝炒肉，蛋糕里塞鸡肉什么的，她还能面无表情地吃下去。 再者，蚂蚁高蛋白，橙子补维c，且清爽去腻，哈密瓜和苦瓜都降火，西瓜菠萝颜色鲜艳且考验大厨炒菜功底。 这黑暗料理的背后，其实深含厨师的一颗为学生着想的真心！ 这蛋糕里塞鸡肉，一定是想让熬夜办公的大家补补身体吧。 姜怀雪这样想着，觉得蛋糕塞鸡肉还挺好吃，她吃蛋糕只喜欢吃奶油，对下面的戚风蛋糕无感。 这吃着蛋糕突然发现一块鸡肉的感觉，就好像找到了彩蛋一样，于是又吃了一个。 这次里面塞的是鱼肉？她喜欢！ 不过她只见大家都奇怪地看着自己。 姜怀雪咽下口中的食物：“怎么了？都别看着我，吃啊。” 姜怀雪一席话，就好像是打开了某种开关，本来还愣在当场的众人，都开始怀疑今天的食物有了姜怀雪的加入，会不会正常点。 毕竟坊间传言，姜怀雪是不世出的大厨，写话本不过图一乐。 然后大家开吃。 之后瞬间脸绿。 这不是好不好吃的问题。 而是这奇奇怪怪的食物，有着非同一般的口感，再配上厨子审讯完犯人，一身血腥味儿去做饭的问题。 而厨子看到姜怀雪面无表情地吃下自己做的蛋糕，且招呼大家一起吃。 “卧槽！你他娘的！简直是老子的知己！”厨子眼含激动地看着姜怀雪，“妈的，老子就知道，这世上一定还有人和老子喜欢一样的东西，老子以后一定会时常去富贵书局找你。” 一直写话本也挺无聊的，姜怀雪觉得偶尔探讨一下厨艺那也不失为一种放松的方法，于是也答应了。 “可以可以。” 姜怀雪正拿了第三个蛋糕吃，外面闯进来一个锦衣卫，他一过来，就是浓重的血腥味儿，手里还拿着一个沾满了血的辫子。 姜怀雪皱着眉把蛋糕放下了。 那锦衣卫对厨子道：“厨子，这边有个犯人是个硬骨头，他的嘴太硬了，这次又需要你帮忙了，麻烦你撬开他的嘴。” 厨子刚刚结识了一个懂他的人，心情颇好，就跟在那锦衣卫身后走了。 末了，还给乐呵呵地姜怀雪打招呼。 “待会老子回来之后，我们彻夜详谈。” 姜怀雪勉强挥了挥手。 裴子期欲言又止地看着姜怀雪，眉头皱得能夹死一只蚊子。 “有什么事就说呗，”姜怀雪自顾自地倒了热水喝着，企图压下胃里的不适感。 裴子期嘶了一下，到底没说话。 而周围的人见厨子走了，把嘴里的食物吃完之后就没再吃了，一直皱着的脸也舒展开了。 姜怀雪虽然疑惑但也没再询问。 厨子走后，大堂内的人开始处理公务。 这儿的人都在处理公务，姜怀雪一个外人呆在这里，免不得就要听到什么不该听的东西，为了避免麻烦，她打算先回房休息一下。 厨子应该会去忙很久吧，毕竟刚刚来的人都说是遇到了个硬骨头。 姜怀雪把空盘子收拾好就端了出去，然后就在门口遇到了办完事回来的厨子。 他好像是走急了，衣服下摆还沾着新鲜的血，手指的下半截都是红的。 一股浓重的血腥味儿夹杂着地牢的霉味向姜怀雪汹涌而来。 姜怀雪只觉得胃里翻江倒海，她把盘子放在地上，捂住鼻子和嘴就朝外面跑。 厨子举起那染红了半截的手掌，“哎！你跑那么快去哪儿啊！” “我们继续去厨房做东西给他们送夜宵！” 听着厨子从背后传来的声音，姜怀雪只觉得胃里的翻腾更严重了，于是就跑得更快。 最后找了一个隐蔽的地方解决。 只觉得天昏地暗，像是要把胃给翻过来。 直到胃里再也剩下不了东西，还干呕了好久。 解决完自己的事情，姜怀雪喝水漱口，打扫狼藉的地面。 她好像，似乎，大概知道，为什么锦衣卫的人都吃不下厨子做的饭了。 想想，刚刚审讯完犯人的厨子，带着一身血腥味，来到厨房。 在平常的食物中加上常人根本想不到的配料。 然后带着一身血腥味儿，一边爆粗口，一边笑得异常慈祥地把菜端给你。 那菜表面看上去还好看，但一口吃下去，就吃到了常人一时间反应不过来的配菜。 想象力丰富如姜怀雪，脑子里已经开始思考。 里头那吃起来口感奇怪的东西，是不是厨子刚刚审讯的时候不小心带回来的？ 厨子打奶油的时候，会不会溅了血进去？ 姜怀雪身为小说作者，脑子想的东西颇多，已经自动连载几万字了。 她脸色发白，半靠在大堂的一张小几上。 裴子期蹲在她身边，拍着姜怀雪的肩膀。 “现在你懂了吧。” “我……”姜怀雪一说话，就感觉胃里一阵翻腾，于是赶紧闭嘴。 要是让她直观地看到血腥画面，她可能吐干净了，然后脑子里反复播放那恐怖血腥画面。 偏偏厨子不过是衣摆和手指上沾了血，其他的东西倒是没看到过。 但往往一知半解是最可怕的。 因为人会脑补。 而姜怀雪就属于会脑补过度的人员。 小时候不懂事喜欢看鬼片，长大了日常被小时候的记忆加脑补给吓地不敢独自一人走夜路。 “我要死了……”姜怀雪无力望天。 同时，脑子自动脑补着各种血腥画面。：，， 第55章 第 55 章 姜怀雪现在就想用八十码的速度冲回家。 但是她一向注重承诺,她已经答应厨子在镇抚司带三天。 这……这可怕的三天！ 她该如何度过？ 姜怀雪深吸几口气，脑子里完全混乱一片。 最后，以熬夜讨论不如早起做饭的理由拒绝了厨子,回到了自己的那个小院。 小院安静,且一入院门便有一股极其纤细的淡雅香味飘来,再看那静静地散落花瓣地桃花树。 那么一瞬间,姜怀雪觉得自己被洗涤了。 深呼吸几口气，看这儿天色还早，现在是酉时，正是灵感爆发的时候，适合写稿子,姜怀雪深呼吸几口,然后去烧了个热水洗澡。 她烦恼和不舒服的时候就喜欢泡个热水澡。 热水不仅可以洗涤皮肤,也可以洗涤心灵。 洗完后，把头发稍微擦了擦就披着等晾干，换了一套红色圆领，就拿了好几个灯和文房四宝去桃花树下写稿子。 因为前世喜欢夜里看小说,她初中就近视了，从此过上了和眼镜相依为命的日子。 现在穿到古代，这视力估计有53。 即使是迫不得已夜里写稿子，她一定要保护好这视力。 下次发新卷的时间是过明天。 她今日把之前的稿子补完了,故而手指已经酸痛，拿着笔都是不正常的姿势，一动手,手指都在痛。 但是明日估计要和厨子待一天的厨房，还是今天晚上多写写，然后明日中午的时候修修补补,再拜托裴子期给富贵书局送去。 今晚上多写点……明中午就能少写点，还能睡个午觉。 姜怀雪就这灯光在桃花树下写话本，倒是把之前的蛋糕和血腥场面给忘了。 她现在心中只有话本。 与此同时，顾长乐和顾宴清正朝这边走来。 “七哥，我就知道你对我最好了，“顾长乐一摇一晃那只被顾宴清牵着的手，“我最喜欢的就是这里的桃花，那是当年七哥种下的，我看这京城没有一户人家的桃花开得比这儿还好！” 顾宴清：“你不就是想跑出来玩？” 顾长乐回以一个笑容。 她作为公主，长在人人羡慕的皇宫，但是一日复一日地看那样的景色，早就腻了，是以她喜欢看话本，去看话本中描述的世界，去感受别人的世界。 两人静静地走着。 若是说除了皇宫之外最安全的地方，那就非属镇抚司不可。是以，顾长乐提出来镇抚司，顾宴清是不会拒绝的。 而且顾宴清也怕顾长乐再出像五公主那样的事情，他一般不会拒绝顾长乐外出的请求。 好在顾长乐还算是懂事，一个月也就出去那么一次。 两人来镇抚司也来习惯了，是以也没大肆通知。 不过是来折一支桃花而已，用不着大费周章。 穿过镇抚司的房屋，又走过长长的走廊，在绿阴掩映之间，就看到了一处白色围墙。 这围墙边上探出了不少花枝，重重的花瓣把花枝压得极低，好像踮一踮脚就能触到。 有粉白的花瓣缓缓散落，已经在地上堆了一小片。 微风吹来，一片粉白的花瓣就落到顾宴清手心。 然后又饶了一小圈，就看到了小院的月亮门。 走进月亮门，就是那一小片开的茂盛的桃花树，还有坐在桃花树下执笔写字的人。 他身着一身红衣，坐在粉色的桃花下倒是相得益彰，一头长发披在身后，在动作间也有几缕垂在身前。 他执笔写着什么，但动作有些凝滞，还偶尔捏捏手腕。 傍晚，桃花树下，一身红衣写字。 倒也是有种岁月静好的静谧之感。 那人许是发现了有人来，于是就抬眼看来。 一开始是迷惑，然后立马慌忙地站起来，又在地上捡了一根桃花枝把披散的头发给绾了起来。 那落在地上的桃花枝，还有几枚桃花，现在缀在姜怀雪发间，倒也好看。 若说刚刚披散头发时候像是女子，那么现在绾了头发，倒像是个风流俊俏的世家小公子了。 顾宴清觉得此人有些熟悉，但一时之间又想不起在哪里见过。 姜怀雪正在写话本子，看到有人闯进来差点给吓飞，害怕被认出是女孩子，就立马在地上捡了根树枝把头发给绾了起来， 披着头发的时候，头发会起修饰作用，会把眉眼都显地柔和一些，会像女孩子一些。 “哎，你修炼完啦？”姜怀雪绾了头发才仔细看来人，发现其中一人估计就是上次见到的桃花精。 一开始还想不出这是谁，但是这人一开口就突然想起来的顾宴清：“……” 原来是上次把他认成妖怪的人。 顾宴清平日里公务繁忙，再加上姜怀雪也换了一身颇为好看的衣物，还披散头发，是以顾宴清才没有在第一时间认出姜怀雪来，只是觉得有些熟悉。 “什么修炼？”顾长乐疑惑，“七哥，你们怎么认识的？” 姜怀雪正要开口。 顾宴清先行制止：“别问。” 顾长乐是下意识听从哥哥的话。 姜怀雪则是自己脑补，于是停嘴。 据说妖怪入人世都要隐藏身份干大事的是吧？白娘子不就是隐藏蛇精身份和许仙来了段缘分么？ 顾长乐道：“我和七哥来这儿折一只桃花。” 姜怀雪捂嘴点头，把石桌旁边的几颗石凳上的花瓣扫掉，抬手。 “都坐下歇歇吧。” 顾长乐道谢，看了眼哥哥，发现哥哥点头后才坐下。 顾宴清微微点头，却也没坐下，而是去树下，仰头看向漫天粉云，寻找一只适合折下然后插在花瓶中的花枝。 这一小片桃花林已经在这里长了十几年，不可谓不繁茂，顾宴清寻了一小会儿，才在一颗最高的树颠找到了一支合适的桃花枝。 枝叶需要繁茂，只需稍加修剪便能插在花瓶中。 “树下等我，别乱跑。”嘱咐完顾长乐，顾宴清就一跃而上。 他长相艳丽，即使是着一身素白衣服也难掩绮丽，现在处于一片粉色的桃花中，更让人移不开眼。 姜怀雪欣赏三秒，低头继续写稿子了。 心想果然是桃花妖，哪个人类长这么漂亮？ 树下等待的顾长乐无聊，瞥眼就看到了姜怀雪正在写话本，那好像是接下来的剧情！ 不过顾长乐也只看了一眼就收回了眼，偷看别人的东西，不是一国公主该做的。 顾长乐又看到姜怀雪频繁揉手，突然就有了光明正大看接下来剧情的好办法。 “走了，”顾宴清从桃树上下来，拿着一只繁茂的花枝，头发和衣服上都上沾了粉色的桃花。他于是用空余的那只手一片片捻去身上和发间的花瓣。 “七哥，”顾长乐悄声道，“我可以帮她写一写字吗？” 顾宴清眉头微皱，拒绝的话语就要说出。 顾长乐赶紧道：“他在写下一卷！难道七哥你不好奇陈珍馐到底入不入皇宫？” 顾宴清把手里的花枝递给顾长乐，看了眼正在揉手的姜怀雪。 她眉头微皱，揉了几下手又拿起毛笔继续写。 “不好奇，过了明天就能看到，”顾宴清拍拍肩膀上堆积的桃花，因为他周围总是出现姜怀雪的话本，他也看了看，还算是有些野趣，也只是有些野趣。 ……但也会在出新卷的时候派家中仆人从半夜开始排队买就是了。 至于接下来的剧情，他也猜到了，无非就是主角进入皇宫做御厨罢了。 天下之人，对皇宫应当都是向往的。 “哥~”顾长乐抱着顾宴清的胳膊，“上次，上次的蛋糕没吃到……府上的厨子根本就做不出来蛋糕，甚至还有几个刚来的厨子被打击到，连夜跑了。” 顾长乐眼泪汪汪地看着顾宴清，和集市上闹着吵着要买糖葫芦，但是父母不给买的小朋友一样。 “父皇新赐的厨子我又吃不惯，都瘦了……”顾长乐捏捏胳膊上的肉。 顾宴清只是用那双漆黑的眸子静静地看着顾长乐。 双眼对视。 三秒后，顾长乐率先移开了双眼。 顾长乐叹了口气，头也低下来了。 “好吧，是我任性了七哥，我们还是回去吧。我不该提这样的要求，让你为难了。” “你是真的很想看吗？”顾宴清捻下发间的最后一片桃花。 顾长乐神色纠结，还是道：“算了，我过了明天去买新卷。” 顾宴清的声音冷了一下：“说实话，真实面对自己的内心。” “当然想看！”顾长乐突然大声。 这声音有些大，惹得正在揉手的姜怀雪也偏头看了一眼。 这兄妹似乎在吵架的样子。 姜怀雪无意看别人八卦，转头继续写话本。 “可以，”顾宴清摸了摸顾长乐的头，“不过我来。” 姜怀雪写了话本要送到书局供人传抄，而顾宴清不可能让顾长乐的笔迹被太多的人看到。 他会模仿别人的笔迹，所以他来。 顾长乐立马高兴，蹦蹦跳跳去找姜怀雪说明来意。 “啊？帮我写？”姜怀雪揉完了手正准备写下半部分，旁边一个小姑娘就突然说帮她写话本。 她念，小姑娘来写。 这好像是个很好的办法，因为她的手已经太痛了。 但是—— “很感谢你，但我自己可以完成的，”姜怀雪笑着道谢。 “额……”顾长乐愣住，她以为搞定了最难说话的哥哥就万事大吉，没想到被姜怀雪拒绝了。 顾长乐只能把求助的目光投向顾宴清。 顾宴清上前，先是行了礼。 “家妹一直很喜欢先生的文章，现在看到先生手腕不适却也一直坚持写作，故而感动，是以刚才求了我，让我来代先生写字。” 顾宴清看了几眼姜怀雪的纸张，然后随手拿了一张纸，写了一排字在纸张边缘。 这一排字和姜怀雪那一排字简直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除非懂书法的人去刻意观察那字中的意境，否则是看不出来。 而且这新卷抄完之后会入富贵书局的内库，不一个懂书法的人，没事儿也不会刻意去富贵书局的内库里去翻看一卷话本吧。 姜怀雪心想，不愧是桃花妖，连人类的字迹都能瞬间模仿。 姜怀雪赞叹完后，又用毛笔头抵着下巴思索。 给抄不给抄？ 这是个问题。：，， 第56章 第 56 章 小院有微风吹来,盛开的花瓣飘落。 姜怀雪拂去落在衣袖上的花瓣，看着顾宴清笑道：“会不会太麻烦了？” 顾宴清又行一礼，牵着顾长乐转身就走。 思绪一转。 “请等一下！”姜怀雪向前迈了一步,“如果不麻烦的话,请帮我写吧。” 顾宴清这才转身过来。 “磨墨。” 丢下这句话就又带着妹妹走了。 姜怀雪也就在桌边磨墨。 不一会儿就见裴子期满脸奇怪地带人扛了一张看起来就很贵的书桌，椅子,还有一张屏风。还有看起来就非同凡响的毛笔和墨水。 然后依次摆在桃花树下。 桃花下一套书房用品,看着倒也风流。 “你……”裴子期欲言又止,想给姜怀雪提个醒，但又想起顾宴清特意嘱咐过他不要声张。 于是只能憋出一句。 “那两位不是普通人，你担待着点。” “谢谢提醒，”姜怀雪回忆了一下她刚刚与那两人的对话，她语言好像还挺恭敬。 不过对方提出帮她写话本,算不算是担待？ 能让锦衣卫这样敬重的,其中大的那个应该是某位高官之子，被父亲丢到镇抚司历练,偶然发现某处院落的桃花开得好,于是就带了家中小妹来折一只。 绝不可能是皇子或王爷什么的。 毕竟皇子王爷应该看不起她这些话本,更别说提出帮她写一写话本了。 如果里面那两位一个是王爷一个是公主,她倒立写稿。 裴子期放完桌椅板凳就走了。 现在这桃花飘落的小院子就只剩下三个人了。 姜怀雪倒是有些尴尬了，她想象力丰富到没有边界，把人家给认成妖精。 之前她认错，别人反驳她还坚持，现在遇到人家之后,又脑补过度的，现在就脚趾扣地。 她已经尴尬地扣出了一栋别墅。 道歉吧，就提醒人家我把你认成妖精了。 不道歉吧,显得太没有礼貌。 于是—— 姜怀雪只能殷勤地磨墨，然后又笑得像是一朵花。 她也不识货，但也知道这里的桌椅板凳文房四宝均是上等。 这墨，闻着有股厚重的香，这纸，非常细腻雪白。 研好墨，姜怀雪才想起来他还没询问别人的名字。 “鄙人姜怀雪，请问这位公子还有小姐的名讳？” 两人都没说话，姜怀雪也不恼，转而笑笑。 姜怀雪还去屋内泡了茶，放在桌上示意两人喝。 两人也没动那杯茶。 姜怀雪一边磨墨，一边说剧情。 顾宴清只是低头写。 然后顾长乐就挨在顾宴清旁边蹭着看。 其实姜怀雪更喜欢默默地写话本，因为写的时候她还能思考一番，若是直接说，那就太快了，她往往说一句就要想一下。 好在顾宴清也是有耐心，也不催促。 姜怀雪说完一段剧情，但顾宴清却迟迟未下笔，旁边蹭着看的顾长乐也满眼奇怪地看着姜怀雪。 “怎么了吗？”被两人看得一愣，姜怀雪主动询问。 “姜公子，主角这样做真的可以吗？”顾长乐眉头微皱，“我也看过许多话本，从来没见过这样的发展。” 姜怀雪笑道：“这次你就看到了这样的剧情呀。” “可是——”顾长乐还想说什么，被顾宴清一抬手压制住了。 “就这样写吗？”顾宴清现在是一种才认识姜怀雪的眼神。 姜怀雪点头：“自然就是这样。” 顾宴清点头，也没再说什么，于是抬笔写字。 顾长乐眉头皱着坐在了一边。 她是打心底里不是太认可这个剧情。 于是想躲远点，不听，但是姜怀雪的声音偶尔又飘来，她又觉得心痒痒，最后还是又到了顾宴清的身边看。 一个人念，一个人写，虽然念的那个人磕巴了点，但速度也还算快。很快就写完了新卷的六千字。 现在也不过是晚上九点。 “今天真的是非常感谢，”看着厚厚的一沓纸，姜怀雪松了一口气，“新卷发行那日，我会特意给你留一卷。” 姜怀雪说完这句话就后悔了。 这人连名字都不想告诉她，也不喝她的茶水，想来是警惕心较重。 也是，高官之子，稍不注意就会被政敌暗杀，还是小心为妙。 从刚才的情况来看，这人是不会接受自己的好意的。 但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这话也不好收回啊。 姜怀雪只能尴尬笑笑。 “好，”顾宴清却突然答应了。 “啊……”姜怀雪沉默一瞬，又很快反应过来，“那我和书局的伙计说一声！你让你家仆人来找我。” “嗯，”顾宴清点头，顿了一下，“你写的不错。” 被人夸奖无疑是高兴的，姜怀雪立马道：“谢谢！” 顾宴清点头，好像是还想再说什么的样子，不过还是没出声，然后牵着妹妹走了。 姜怀雪一路送到了小院门口，这才回去。 她只觉得这人之前那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疏离，消失了。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这人对她的疏离消失。 姜怀雪把稿子收好，又坐下，看了几遍稿子，又提笔修改了一些语句，和小bug。 修完bug后，又把这偌大的书桌给整理了。 整理完书桌，才猛然发现，这书桌怎么办？ 是刚刚那个人的。 姜怀雪挠挠头，只能等明日，麻烦裴子期再叫人把书桌给搬回去。 整理完之后，已经是人定，大概是现代的晚上十一点。 姜怀雪把稿子收好，也就回房睡觉了。 明日还有一场硬仗要打呢。 第二天早晨，姜怀雪醒来之后先是躺在床上思考了一下待会怎么和厨子说明大家吃不下他做的饭的真正原因。 无非就是血腥味以及心理阴影，做的黑暗料理倒是其次。 但要怎么说呢……难道直接说“要让大家开开心心吃饭，最好的办法就是，把你换了就行。” 这也太伤人了！ 自己一直坚持的，喜爱的东西被别人毫不留情地批评。 姜怀雪以前写文还没出头的时候，也被朋友嘲过她写小说是歪门邪道，内心自然也是万般伤心。 后来那个朋友就变成了前朋友。 “怀雪，起床没，”姜怀雪还在床上思考怎么劝厨子，门就被拍响了，“他娘的，都要午时了！” “等等别进来！”姜怀雪被吓得直接从床上蹦起来，用被子裹住自己，“我马上就出去！” “好，那你他娘的快点，”厨子见姜怀雪反应有点大，也没多说什么，转而到院子里摘桃花。 这桃花拿来做桃花糕也不错。 听着厨子渐行渐远的脚步声，姜怀雪立马下床穿衣，还抽空看了下天色。 最多也是卯时，什么午时？ 这让她想起她放假在家睡个懒觉到九点的时候，她妈就会闯入她房间门说着“快要中午了都不起来，”然后把窗帘拉开，把她抱着的被子拿走。 逼她起床。 姜怀雪洗完脸，立马就出了门。 因为还没睡醒，姜怀雪一路揉着眼睛跟着厨子到了厨房。 厨房还是昨天那个所有厨子的梦中情房，但是姜怀雪却没了昨天的那个心情。 厨子站在灶前，脸上有一种投喂后辈的兴奋。 “今天早上还是做蛋糕吧？老子看昨晚那些小兔崽子吃得还挺开心。” 听到蛋糕二字，姜怀雪只觉得胃部一阵翻涌，于是捂住嘴原地弯腰。 “你怎么了？”厨子上前，想查探一番，“让老子来看看，老子医术也还是可以。” “不了不了！谢谢谢谢！”听到要探查什么，姜怀雪立马飞速后退，这一探，万一看出她是女的怎么办，“我就是早上起床有些不罢了。” 姜怀雪退到门口。 “我在门口吹会儿风，你先做早饭。” 然后退出厨房，关门，坐在台阶上，一气呵成。 厨子见姜怀雪也没什么太大的不适，再加上马上就要到朝时的时间门，也就继续在房内做蛋糕了。 姜怀雪坐在门口，吹着夏日早晨的风，胃里的翻腾终于停下了。 啊……她到底该怎么做？ 刚刚在路上，她有无数的机会向厨子开口询问，以及建议做饭就不要审讯，审讯就不要做饭，但她不好意思开口。 厨子是热爱做饭的，不然也不会一个人做两百份的饭菜这么久，也不会大晚上还给锦衣卫做宵夜。 更不会每天起那么早，然后给做早饭。 而镇抚司也是需要厨子的审讯手艺的，不然也不会冒着吃饭吃不好的情况，还请厨子审讯。 这件事真的不好解决，与“鱼与熊掌不可兼得”一个道理。 姜怀雪捂着胃部，长叹一口气。 干脆，这件事就不管了吧？ 姜怀雪换了个坐姿——把左腿叠在右腿上。 反正她来这儿是和厨子交流厨艺，也不是被请来解决裴子期他们的吃饭问题啊！ ……但又觉得这样，厨子可怜，整个镇抚司也都可怜。 姜怀雪又叹了口气。 “神通广大的姜先生叹什么气呢？”裴子期的声音在背后响起，然后又拿着一叠纸和一只毛笔，坐在姜怀雪旁边，写了几句话。 姜怀雪：“也没叹什么气。” “唔……”裴子期收了笔和纸，突然郑重，“我想拜托你解决厨子的问题。” 姜怀雪疑惑：“……为什么觉得我一平平无奇老百姓会有这么大的本事？” “就连那位都被你折服了，整个大晋就没你拿不下来的人了吧？”裴子期想起顾宴清特意交代给他的多照顾一下姜怀雪的话语，只觉得眼前之人深不可测。 想结交七王爷顾宴清的人都快把王府的门槛给踏破了，七王爷也没正眼瞧过一个人。 不对，他说得还不够准确，那些拜访的人，连王府的门都进不了。 而姜怀雪，不过昨晚见了一面，就让七王爷说出多照顾照顾他的话。 昨晚他听到的时候，愣了好久没反应过来好吗！ 裴子期眼含深意地看着姜怀雪。 “你把这件事情解决了，以后整个镇抚司地锦衣卫都是你兄弟。” “那你以后就有两百个兄弟！” 姜怀雪：“？？？” “等等，你说的被我折服的那个人是谁？” “我什么时候折服了别人我怎么不知道？” 然而裴子期说完话之后就迅速溜了，只留下姜怀雪在夏日早晨的风中凌乱，并且一个人面对厨子做的早餐。：，， 第57章 第 57 章 夏日早晨的风带着一丝凉意,姜怀雪只觉得那份凉意直直插到了心底。 裴子期说完就跑了，跑那么快。 “怀雪，老子做完啦,”厨子的声音随着开门的吱呀声响起，他端着两个大盘子出来了，脸上是满满的笑容,“那些小兔崽子办案累了,就该吃些肉，老子在蛋糕里又加了一些肉，他们应该会喜欢吧，昨日都吃了那么多。” “先给你一个，老子昨日看你喜欢吃这种,”厨子把其中一个盘子放在厨房门口的桌上,然后从中捡了一个蛋糕出来，递给姜怀雪。 这蛋糕上的奶油比别人多了好多，颤颤巍巍的,好像下一秒就要掉下来,姜怀雪拿在手里的时候不可抑制地沾上了一些奶油。 姜怀雪鬼使神差地咬了一口，吃到了鱼肉。 鱼肉很鲜很嫩,和奶油蛋糕混起来有种不可言说的奇怪感觉。 但总体来说好像不错。 “我来帮你拿呀。”姜怀雪从台阶上起身,伸手。 厨子笑眯眯地把另一盘递给了姜怀雪,那张看起来就很凶,而且像土匪的脸也看起来顺眼了很多。 两人走在路上。 夏天惯是枝繁叶茂的,镇抚司的绿化又做得好，赶得上姜怀雪在现代用三本稿费买的别墅。 一路上绿荫掩日，阳光如同金色的丝线把树叶缠绕，然后垂落。 “厨子,嗯……”姜怀雪顿了一下，“你为何在做饭的同时还兼任审讯？” 厨子稳稳地端着那盘蛋糕，语气轻松，日光在他脸上如鱼一般游曳。 “老子喜欢做饭，不过当年有个人可怜兮兮地求到了我身边，他娘的，老子也没办法，就当了锦衣卫。当年若是没有入锦衣卫，老子现在可能是京城名震一时的大厨。也是不舍，于是就用菜刀代替绣春刀，一直用了这么多年。” “至于为何还要兼任审讯嘛，”厨子的语气重了重，因为走到异常茂密地树叶下，脸也沉入了阴影中，“还不是那群小兔崽子，审讯个犯人也审讯不好，整日要我帮忙。” “老子上次都差点把做饭的菜刀和我审讯的菜刀搞混了。” 厨子骂道：“一群不让人省心的小兔崽子！” 姜怀雪：“……他们该好好锻炼自己的技艺了！” 姜怀雪又试探道：“唔……那你有没有想过放手让他们自己来，若是你一味帮忙，他们也不能成长。” “而且，”姜怀雪把挡在身前的树枝抚开，“我认为吃饭是很重要的事情，若是在一片狼藉中吃饭，若是吃饭的地方有血迹之类的，我觉得我会吃不好。若是饭菜半生不熟，我也吃不下，嗨呀，我就是太矫情了。” 厨子看了一眼姜怀雪，笑了一下，然后点头。 “老子知道，不过也改不过来了，”厨子长舒了一口气，“以前太他娘地忙了，好多次做任务都没法吃饭，很多次都是一边审讯一边吃饭……” 厨子低头看着自己的手。 那一双手，伤痕遍布，习惯拿菜刀砍人，早就失去了精细做饭的能力，也不习惯用菜刀切菜。 很多次他切菜，切着切着，只觉得自己切地不是菜，而是追捕的犯人。 姜怀雪点头，随后没再问了。 厨子和她的爷爷奶奶辈很像。 不是喜欢，而是习惯了。 她奶奶很喜欢吃馒头类的食物，每次都是做一大堆馒头，然后就慢慢吃那些馒头，也不吃饭。 她不懂奶奶为什么不吃饭，只吃馒头，长大了才知道奶奶那个年代没饭吃，到了现代物质富裕的年代，意识也还没转过来，只是习惯性地把米留给家里的小辈吃。 改变习惯是一个很难的事情，在姜怀雪穿越之前，她奶奶依旧没改变这个习惯。 厨子的这件事情看来还是很棘手。 不过，她已经想到办法了，可惜就是要再等几天。 一边聊天一边走路，时间总是过得很快，两人很快就到了镇抚司大堂。 镇抚司大堂内的人今天出乎意料的多，大概是以往的两倍，有的坐在位置上和同伴交流，有的走到了院子里比划。 大家以前为了躲避厨子的可怕早餐，大多数人都借口外出巡视，跑了。 但今日不同，据说写《我在京城开酒楼》的作者被厨子给“请”到镇抚司交流厨艺了。 所以说厨艺会不会变好？ 所以说他们因为公务繁忙而没有吃到的小吃能不能吃到？ 是不是以后镇抚司的伙食就包给珍味酒楼了？ 是以，许多人“冒着生命危险”来到了镇抚司的大堂。 “他娘的，今日来了这么多人啊，”厨子一进门就看到了许多的人，脸上的笑容更加灿烂了，心里不禁觉得叫来姜怀雪就是不错。 大家都愿意吃他做的饭了。 他已经习惯了带着血腥味儿做饭和吃饭。 习惯与否，是这些后辈的事情，不是他的事情。 再者，若是这些小兔崽子们审讯厉害点，他也不用每次都帮他们了。 厨子见大家都不动，脸上的笑容更深刻了，一个一个地把蛋糕递到手上，“他娘的，都给老子过来吃饭，这是最近很受欢迎的蛋糕。” “子期，你最喜欢的鸡肉馅儿。” “张指挥使，你喜欢的牛肉馅儿。” “小刘，你最喜欢的羊肉。” 厨子一个一个地发过去，很快就把盘子里地蛋糕给发完了。 末了，笑眯眯地看着众人。 “他娘的，都给老子吃啊。” 众人面面相觑，看着手里的蛋糕，不敢下嘴。 蛋糕原来是像饺子那样有馅儿的吗？ 其中最疑惑的实属裴子期，他吃过蛋糕，在珍味酒楼吃的蛋糕，没有馅儿啊。 “啊，好好吃，鱼肉滑嫩弹牙，奶油绵软，”姜怀雪把蛋糕塞到嘴里，“这下面的戚风蛋糕也还行。” 末了，姜怀雪伸手朝着厨子讨要。 “能再给个吗？我要鱼肉馅儿的。” 厨子笑着把盘子塞给了姜怀雪。 “给老子抱着吃。” 于是姜怀雪就抱着吃了，这让她有种在舅舅家的错觉。 舅舅家是卖卤味的，她每次去玩，舅舅就会给她卤很多鸡肉鸭肉和素菜，然后摆在他们的摊子旁边，让她守着吃。 每每有客人见她吃的高兴，转而来她的私人小摊上买吃的。 现在的情况也是这样。 众人看到姜怀雪吃得快乐，还抱着盘子吃。 而且今天早上厨子的衣服看起来好干净的样子！ 于是众人就开吃了。 “啊，这次好正常。也不是半生半熟。” “这鸡肉不错！” “哦哦，这就是最近风靡京城的蛋糕吗？不错啊不错。” 赞叹地声音此起彼伏。 姜怀雪一边点头一边吃，她也没想到会有这样的效果。 主要是人类都是从众的，她不过是起了领头作用。 不过现在也是治标不治本罢了。 蛋糕当然没有熟与不熟之分，等到做大菜的时候，厨子可能就会露馅儿啊…… 中午必须回小院执行计划。 幸好昨日有人帮忙写了新卷，今日中午她就能把解决办法给完成。 大堂内，众人把蛋糕分食完毕。 “哎呀，厨子，来审讯室帮帮忙！” 众人正准备拿第二块蛋糕，外边来了个审讯的锦衣卫。 “这次的比上次的还嘴硬。” 因着大家吃得开心，厨子高兴，乐呵呵地跟着锦衣卫走了，手里的菜刀都玩出花了。 姜怀雪：“……” 怎么感觉以前发生过这种场景？ 因为厨子很开心，审讯过程也快了不少。 不到一刻，就审讯完了。 临走之前，还告诫了审讯人员。 “你他娘的，这总是叫我，这也不行啊，老子也已经这么大岁数了，”厨子用白布把菜刀上的血迹缓缓擦去。 审讯人员弯腰，拿着一只木桶在地上冲水，一股粉色的血流过。 他闻言，就好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抬头哈哈笑道： “厨子你身强体健的，怎么会呢？我们审讯室，大半的人都是你教出来的！我们连你的皮毛都还没学到，你可不许走啊。” “小兔崽子！” 厨子笑骂几句。 把菜刀擦干净，也就走了出去。 “咦？” 在日光下，厨子发现自己拿错菜刀了。 他审讯的菜刀，在接近手柄的地方刻了一个骷髅头。 他做饭的菜刀，则是刻了一双筷子。 现在他刚刚从审讯室出来，手里还散发着淡淡血腥味儿的菜刀，手柄处刻的是一双筷子。 ……刚看到大家吃得太高兴，拿错了。 厨子眉头微皱，还是回了大堂。 不过已经把这把沾了人血的菜刀放下了。 他得重新打造一把合适的菜刀。 他知道锦衣卫们不喜欢他总是一身血腥味儿做饭，他以前的菜刀，审讯完犯人又用来切菜。 虽然这些人要吃吧，但吃着是生无可恋，吃完是满脸菜色，好像下一秒就要吐出来…… 重新打造一把他习惯的菜刀最快也是半个月，虽然不用菜刀做饭也可，但总归是不方便。 厨子内心叹了口气。 姜怀雪看到厨子回来了。 看到厨子衣摆上溅了血，半截手指都是红的。 只觉得此场景太熟悉了，又觉得胃里一阵翻涌。 于是就熟门熟路地跑出去吐了。 姜怀雪：……必须把解决办法提上日程了！：，， 第58章 第 58 章 中午的时候, 姜怀雪在房间里把解决办法给写完了。 然后就因为中午不睡下午就废，整个下午都处于迷蒙和时刻想睡觉的状态和厨子讨论。 第二天是照常讨论，姜怀雪秉持着认真交流厨艺的姿态，与厨子激烈讨论。 觉得厨子可能是有那么一丝黑暗料理的苗头, 姜怀雪把以前大学食堂的黑暗料理和厨子说了一嘴。 然后不出意外地赢得了厨子的一致好评。 “妈的, 有点紧张, 你说这道菜那群小兔崽子会喜欢吗？”厨子端着一盘菜，眼神往下看向走在旁边的姜怀雪。 那盘子不大, 也就两个成年人手掌那么大, 厨子用一只手端着绰绰有余。 “应该会！”姜怀雪边说边点头，“这道菜还挺有营养的。” 蛋白质多多！ 厨子点头，端着这盘菜到了大堂。 前几日热热闹闹的大堂变得寂静无声。 大堂内只有裴子期一人。 只见他面上生无可恋。 “子期，给老子过来用晚膳！”厨子看到只有一人，也还是热切地招呼裴子期吃饭。 裴子期闻言，条件反射拔腿就跑，但被厨子一把抓住了。 “老子今天晚上试着做了一道很有特色的菜，”厨子把裴子期给按在桌上，然后笑眯眯地把盘子端到裴子期面前。 “好……”裴子期哽咽, 怨念地看向旁边的姜怀雪。 姜怀雪则是回以一个甜甜的笑容。 有多甜呢，酒窝都出来了。 裴子期拿着筷子，手微微颤抖，他只觉得自己拿的不是筷子, 而是通往地府的令牌。 他拜托姜怀雪解决厨子的事情, 姜怀雪好像也答应了。 他以为他们的好日子就要来了, 但没想到姜怀雪是来帮倒忙的！ 不仅不制止厨子做奇怪的饭菜，还给厨子支招，做些更奇奇怪怪的饭菜！ 前天中午吃的是苹果炒肉, 晚上吃的是橘子煲汤，今天早上吃的是葡萄炒玉米，中午吃的是那玩意儿他都认不出来…… 而且还都是厨子审讯完犯人带着一身血做的。 裴子期闭了闭眼，长舒一口气。 大家在第二天中午就受不了然后纷纷出逃，只有他被留下来了。 因为他和姜怀雪最熟悉，也是他找姜怀雪解决厨子的事情…… “今天的晚饭，一定可以给你好好补一补，”厨子捏了捏裴子期的胳膊，露出一个不太满意的神情，“你看你都瘦成什么鬼样子了！” 裴子期艰难点头，揭开盖子。 只见锅内有一盘黑色的东西，这黑色分布杂乱，中间还偶尔瞥见淡黄色。 裴子期莫名松了口气，这好歹有个形状。 “这道蚂蚁蒸蛋，想必吃下去，你这小子的身体一定大补吧！”厨子用看艺术品的眼神看这道菜。 蚂蚁——？ 蒸蛋！ 裴子期的筷子啪嗒一声掉了。 姜怀雪见到裴子期这个表情，像是见到了大学时期第一次在食堂看到这道菜的自己。 也是如此地震惊，以及难以描述。 裴子期看向一边的姜怀雪，再也忍不住，把姜怀雪拉到角落，然后小声又用力。 “你！”裴子期拍了拍自己的胸口，“你不是答应了要让厨子做出正常的菜吗！” 姜怀雪笑得很甜，缓慢道：“我答应了吗？我怎么不记得？” “是我失忆了还是你失忆了？” 被姜怀雪清亮地眸子看着，裴子期突然心虚，一哽，想起自己把事情扔给姜怀雪，不等姜怀雪回答就跑。 “……求求了，只要你让厨子做出正常的菜来，以后锦衣卫都是你兄弟！” “两百多个兄弟，你不心动吗！” 裴子期这次不是丢下要求就跑了，而是站在原地等姜怀雪的回答。 姜怀雪脸上的笑容更盛了。 “嘻嘻，你再求我一次。” 裴子期被姜怀雪的恶趣味给震惊，但还是屈服，不过带着点委屈。 “……求你了。” 姜怀雪：“感觉你求人，怎么有点委屈呢？” 裴子期闭眼，气沉丹田：“求你了！！！” 姜怀雪点头：“好哦。” “等十九吧。” 今天是十七，再过两天就是十九。 裴子期有些迟疑，毕竟要等那么久。 “你有把握吗？为什么要等到十九？” 姜怀雪干脆转身：“你找别人吧。” “别！大哥！”裴子期拉住姜怀雪，“大哥！” 于是三人就度过了一次愉快的晚餐。 当然，吃的只有裴子期。 为期三天的厨艺交流会也愉快地落下了帷幕，裴子期和厨子一起送姜怀雪姜怀雪回京郊的家。 整个路程，厨子对姜怀雪那是依依不舍，恨不得姜怀雪就留在镇抚司和他一起当厨子。 “怀雪！你他娘的真是我知己！以后若是不想写话本子了想回归老本行，镇抚司欢迎你！” “哈哈哈！”姜怀雪干笑几声，心想怎么还有人觉得她以前是学厨的？ 然后干脆拒绝。 不过也欢迎厨子和她讨论厨艺，毕竟写作之余，做做黑暗料理，还挺解压。 咳，不过最解压的，莫过于看大家不想吃，但迫于厨子的淫威必须吃，在那之后露出的痛苦表情罢辽。 “怀雪你为何不多攒点钱在城内买房？”厨子疑惑道，“如果是城内的话，你去书局上工，也还方便啊。” “……城外一套房城内一套房，不仅享受城内繁华，还能享受城外悠闲，这不挺好，”姜怀雪模糊回答。 看姜怀雪不想细说，厨子也就没多问。 不过还是道：“以后想在城内买房，可以找我。” 姜怀雪笑着道谢，承了厨子这个情。 她到底也想买在城内，不过这不是为了躲着渣爹吗？ 如果住在城内，说不定芸娘某天去逛街的时候就遇到了渣爹和现任夫人呢？ 到时候还不得直接上演一出狗血剧情？ 还不得直接暴露他们还没离开？ 男子携现任出行竟与前任当街偶遇！ 现任和前任当街打架男子究竟帮哪边？ 虽然芸娘现在沉迷抄书练字，也不喜欢到处逛，但难免呢，万一突发奇想。 在城外就不一样了。 芸娘每天去了书局就抄书，都坐马车来，坐马车去，也遇不到谁啊。 这多安全。 他们的身份太低微，现在和渣爹对上，没有好果子吃。 不过芸娘每天坐马车也还挺不方便的。 得找时间收个仆人再买一套马车了。 以姜怀雪现在的积蓄，买这些东西也够。 不多时就回到了家。 只看到芸娘满脸焦急，正站在家门口不断张望着。 “怀雪！你终于回来了！”芸娘看到马车驶来，就迎了上去，不过看到还有两个人，就按耐住脸上的焦急，然后努力平静地朝着裴子期和厨子点头。 芸娘想说什么，但看到有两个外人在，嘴唇动了两下，也没再说。 厨子和裴子期对视一样。 “娘亲，这么晚了怎么站在外面？”姜怀雪拉着芸娘的手就朝着屋内走，同时朝裴子期和厨子招手，“走了这么久也累了，快进来喝杯茶。” 不过厨子和裴子期婉拒了，打了个招呼就走了。 姜怀雪眼看天色晚了，也就没有多留。 “怀雪怀雪！”芸娘见两个客人走了，急地拉住姜怀雪的胳膊， “你的话本子出事了！” 姜怀雪拍拍芸娘的手背：“我话本子又丢了？没事，我待会回去没事写一写，还能改改bug。” “不是——”芸娘道，“李老板说，你这卷不能发，你到底写了什么？李老板也不给我们看。” “哦，这个啊，”姜怀雪拉着芸娘到了屋内，先是给芸姜倒了杯茶让她喝了冷静一下。 “这没事的，明日我去找李老板说一说就行了。” 姜怀雪写的时候，就知道可能会被限制发行。 毕竟她写的这个剧情，可能是不怎么符合这个时代的潮流，李老板有顾虑是正常的，但她下一卷会圆回来的。 还圆得颇为狡猾。 “啊！”芸娘受惊般地叫了一声，面上渐渐浮起薄红，声音也变小了，“怀雪，难道你写了那种？” “哪种？”姜怀雪问出来之后，就突然知道芸娘说的是什么了。 姜怀雪连忙起身摆手。 “娘亲，我可不是那种人！我是清清白白的！我不搞黄！” 开玩笑，姜怀雪以前呆的某江以“脖子以下不能描写”，还有诸多口口而出圈，她早已清心寡欲。 让她搞，她也搞不出来啊 。 可是芸娘还是担忧地看着姜怀雪，还劝说，毕竟写那玩意儿也是上不得台面，比写话本子还不受人待见。 “怀雪，我们穷是穷，但也不能写那种东西啊……” “您明日必须去改！” 一向柔弱的芸娘突然就强硬起来了：“我们要走正道！不能赚那些昧着良心的钱。你靠着这些东西赚了钱，娘也不会要！” 姜怀雪无奈解释，奈何越描越黑。 只能选择沉默。 芸娘叹了半天气，心里已经认定姜怀雪写了有颜色的东西，把姜怀雪拉着给教育了半宿。 姜怀雪都不知道最后怎么给睡着的。 好不容易到了第二日，姜怀雪来到书局就被满脸凝重的李老板给拉到了屋子里。 临走之前，芸娘还给了一个“好好改造，重新做人”的眼神。 姜怀雪无奈，内心的感觉，就像是小时候考试考了一百分，然后家长和老师都不信的感觉吧。 然后现在的情况就很像，她被老师拉着去核对分数，然后身为家长的芸娘焦急地在外守着。 李老板把姜怀雪拉进屋子，然后关上门。 眼神很复杂。 先是叹了一口气，然后又喝了一杯茶。 “咚！”茶杯磕在桌上，盖子抖了两下。 “怀雪，你为什么会写这样的剧情？”李老板拍了一下大腿，“幸好昨日我给看了几眼，否则你这样发出去对你以后不好啊。” “我……”姜怀雪刚要说话，就被李老板给制止了。 李老板道：“你先给我说说你为什么要写这样的剧情？” 第59章 第 59 章 姜怀雪被李老板给压在屋子里解释, 愁眉苦脸。 但富贵书局旁边的茶摊上，开茶摊的小贩给笑花了眼，给等在这里的人给上茶。 每当《我在京城开酒楼》发不出新卷的时候, 他这儿总是会来几个人，一座就是一整天, 直到买到了新卷才会离开。 一开始人还少, 也就一两个，现在人增加了一倍。 公主府的侍卫穿着便装脊背挺直, 发呆似的盯着眼前的茶水。 茶水便宜，泛着褐色的光。 没办法, 公主要看话本, 但书局迟迟不发新卷, 就派了他来这儿守着。 他从昨天守到了现在。 七王府上当日小厮，趴在桌上打着哈切，咕咚咕咚把杯中茶水一饮而尽。 他也是被自家王爷给派来买话本的。 昨日他空手回去, 王爷没看到话本，虽然面上不显，但听说练剑的时候折断了一把剑。 然后他就连夜来守着了。 小顺子也无精打采地蹲在地上。 他师父昨日特意出来买话本, 结果没买到，今日实在是没时间，就派了他出来守着。 三人齐齐叹了一口气。 书局内的姜怀雪也叹了一口气。她翻阅过本朝地话本, 其中不乏也有这样写的, 也没出什么事啊。 对于李老板的质问, 姜怀雪也只能回答。 “这样安排, 我有后手，就在下一卷。” 李老板稍稍送了一口气：“你把后手给我讲一讲？” 姜怀雪却不想讲了。 她不喜欢提前把剧情告知给别人，感觉这样就少了种神秘感。 她以前因为一些事情导致一篇文没写完, 那篇文的结局就一直藏在她心底，从未告诉过别人。 “李老板你还相信我吗？”姜怀雪，“我可从不违法乱纪写什么不能见人的东西，我是写话本可从来都遵守本朝律法啊。” 李老板低头看着茶水没说话。 他想起姜怀雪姜怀雪说续写《瀚海行》的时候，又想起姜怀雪搞买一送一的时候。 好像姜怀雪就从没失过手？ 两人无声地僵持了一下，最后还是李老板妥协了。 “你将来要考科举吗？”李老板看向姜怀雪。 意料之中的问题。 “我不考，我弟弟要考。” “你居然不考科举？！”向来和气的李老板使劲拍了拍桌面，“身为男儿不上朝堂就上战场，你是要上战场？现在大晋正是盛世，也不打仗，上什么战场？你好好的文笔白浪费了！” 姜怀雪：“啊，那个，我也不上战场……” “啪啪啪！”李老板又是拍了几下桌面。 “那你给我去考科举！” “今天这卷不准发，重新写了给我看！” 姜怀雪：“我不考科举。” “好好的人不考科举你干什么？上次叫你去书院你也不去！”李老板有些生气了，以姜怀雪的文笔，考科举那是绰绰有余的。 姜怀雪无奈，她穿到古代，还挺想考考科举见识见识。 虽然她穿越前本科是汉语言文学，但上课从来发呆，期末靠室友，期末考试前预习两天课文就上考场，也没学到什么。后来去读研吧，不过是混个学历。 她若是考科举，那还不得从头开始读书？ 不说性别上限制了，他们家这情况也养不起两个考科举的啊。 只得开始编：“我们家，太穷……” 李老板又是一拍桌面：“我出钱还不行吗？” 姜怀雪摆手：“那该多不好意思啊！” 李老板只是静静地看着姜怀雪。 “好吧，”姜怀雪稍微妥协，“李老板我告诉你实情，你可别告诉别人。” 李老板一挥手，示意姜怀雪开始说。 姜怀雪就开始编：“唔……其实我娘亲是周边某个小国的妃子，她多年前被掳到那人王宫，如今趁那王八蛋死了就带着我和弟弟逃了出来。这六年我们东躲西藏躲避追捕，后来就流落到了王宫，毕竟天子脚下，别国也不敢乱来。” 李老板一时没说话，姜怀雪就继续编：“那时候弟弟才三岁，现在长大了他们也认不出来，我那时候已经八岁了，他们认识我，是以我可以让弟弟去考科举，我可不行，我若是到了朝堂上，以后被那小国的人认出来了，就不好办了。圣上也不能因为你我们一家，和周边的小国交恶不是？” 李老板想到这母子三人出众的容貌，又想到芸娘那一手好字，而且也读了很多书的样子，这三人倒不像是普通人家出来的，有点相信姜怀雪的说辞。 但也仅仅是有点相信。 而且，姜怀雪的话说到了这个份儿上，他再逼迫他考科举，也没什么意思了。 “去吧去吧，去写你的新卷。我去把今日的给发了。”李老板挥挥手，打发姜怀雪走。 李老板说完之后就去了大堂，叫众人准备发被压下的新卷。 姜怀雪舒了一口气，她还是不能把真实地情况告诉别人，于是就只能瞎编，幸好李老板没多问。 她在这样瞎编，无疑等于在大街上随便拦着一个人说“其实我是邻国皇子，如今夺权失败败走他国，只要你给我十两银子支持我，事成之后我给你留个将军的位置。” 这谁信啊？？ 姜怀雪见李老板真的没再问她为什么不考科举，于是就准备开始修改明日的新卷。 富贵书局外支起了摊子，店内的伙计把被拖到今日的新卷给摆了出来。 人一下子就围了过来。 首先冲过来的是公主府的侍卫，他身形矫健，把钱一扔，小报一拿就快速跑了。 七王府上的小厮也不甘落后，动作灵活，拿着小报就消失了。 太监小顺子则是差了点，在人群里挤了半天才挤进去，拿了小报就往皇宫跑。 小顺子用自己这辈子最快地速度跑回了贵妃的小厨房，只见自家师父正在搅动一锅汤。 那锅汤正咕咚咕咚冒着泡，因为被搅动，翻出乳白色的水花。 “师父！”小顺子接过周德海手上的勺子，并且把话本子递给周德海，“您要的话本子。” 周德海在围裙上擦擦手，立马给打开看了。 写文一天。 看完不过半刻。 看完之后周德海眉头紧皱，倏地起身，撞翻了桌子，桌上的茶水洒了一地。 “应该还有吧，不会就这样？这次推迟一天发新卷，定是多写了。”周德海喃喃道，随后朝后面翻去，然后只见一排无情的大字。 【欲知后事如何，请听下回分解】 周德海皱眉，把可怜的小报翻来翻去。 “怎么会写这样的剧情！”他把小报拍在桌上。 一旁用勺子搅汤地小顺子抠着头问：“师父，什么剧情啊，小顺子也很好奇，你也给我讲讲呗。” “陈珍馐被圣上召入宫，入御膳房，小顺子，你觉得怎么样？”周德海看向自己的大徒弟。 “啊！这很好啊！”小顺子高兴地搓搓手，“那接下来的剧情，可能是在御膳房中步步高升？最后成为御膳房总管！” “呵，”周德海冷笑一声，“错了，人陈珍馐拒绝了圣上，不想留在宫中，给的理由是母亲时日已经不多，想要留在母亲身边。” 还未等小顺子说些什么。 周德海又道：“然后陈珍馐又自请入大牢！你说你入了大牢，你还怎么照顾母亲？这分明就是不想入宫找的借口。也是圣上英明，也没动气，不过是随了他的愿，押入大牢。” “你说说这都什么剧情啊？入宫不好吗？而且，若是这话本子的作者写出了这样的剧情，若是以后科举，那可就难了。” 小顺子疑惑：“为什么？他不是写的很好吗？” “哎！”周德海叹了一口气，他本来是挺欣赏这个作者的，若是这作者以后入朝为官，他们也可以趁机结识一番，“他写的话本中，圣上让主角入宫主角不入，这不就让人联想到圣上让他当官他不上任吗？你觉得圣上会喜欢这样一个不识时务的人吗？圣上表面上不会表露出来，但总归心里是不舒服的。” 做皇帝的，大多都是傲气的 “啊……”小顺子朝汤里丢了些配料，“哦……我也不懂为什么这样写，我觉得入宫挺好啊，我老家发了饥荒，人人饿肚子，我被买进了宫里，虽然丢了根儿，但是能吃饱。” 小顺子摸了摸肚子。 “御膳房真是个好地方！” 又道。 “陈珍馐真是不识时务！” 周德海和小顺子对姜怀雪的剧情安排颇为不满，但是围在富贵书局内的人就不一样了。 不满的人有，也有觉得写得好的人，特别是不得仕的文人。 他们大多心高气傲却不得仕，整日在酒楼高谈阔论且买醉，大发自己对朝廷，对圣上的不满。 言辞激烈，比姜怀雪的话本子可刺激多了。 是以，看到这样拒绝皇帝美意的剧情，再带入一下自己。 嘿，你让我当官，我直接拒绝你呢！ 于是就，爽了！ 于是就买得很高兴，还有人要找姜怀雪手谈一番，不过姜怀雪却不见他们。 开玩笑，姜怀雪也就一平平无奇写小说的，手谈个啥？ 也有看了没什么感觉的，这类人一般都是平民。 他们对天子有敬意却没什么实感，天子离他们很远，他们平时也看不到天子，也没什么切实的感觉，只觉得天子很厉害而已。 于是乎，陈老板以为今日的话本会卖不出去，但直接给买脱销了。 而姜怀雪，现在只有个写新卷的任务，新卷写完了，于是就出去买马车和收仆人了。 马车倒是很快就买好了。 但仆人却有个难题。 身为现代人，对于买卖人口，姜怀雪心里还是有些适应不了。 她在现代学的法，不仅在纸上，也在她心上。 在奴隶市场门口站了半天也没进去，她还是决定遵从她内心的法。 她来到大晋，选择性适应嘛。 可能是写小说的都有些矫情？ 姜怀雪自嘲一笑，然后就找了个路边的茶摊坐下喝茶。 第60章 第 60 章 此时, 秦王府内。 顾宴清坐在荷花池中央的小亭子，正在看《我在京城开酒楼》的最新一卷，也就是讲陈珍馐拒绝圣上入宫做御厨然后自请入狱的剧情。 “七哥！”顾长乐气呼呼地咬了一块从镇抚司带出来的蛋糕, “我都看了, 姜怀雪居然真的把这样的剧情写出来了？你说他是不是不喜欢皇帝哥哥？” “他不是，”顾宴清抬头看了一眼顾长乐, 后又翻过一页继续看，“……他只是有了一些你们无法理解的想法。” “你们？”顾长乐又拿了一块蛋糕, “你说的这个‘你们’, 意思是不包括你？” “当然，”顾宴清把小报合上，然后走到亭子的栏杆边, 看向在荷花下游曳的鱼。 微风吹来, 把放在桌上的小报吹地掀开，顾长乐眼疾手快地把装蛋糕地盘子压在纸上。 旁边的仆人立马递上鱼食。 顾宴清把鱼食洒在池塘中, 鱼儿便争相涌来吃，于是安静的湖水便荡开一圈圈的波纹。 “什么想法？”顾长乐也走到栏杆处，“七哥能给我讲讲吗？” “她下一卷可能会写……”顾宴清顿了一下，想起和姜怀雪短暂的几次交流，“不, 她不会这样写, 她会写一个更加巧妙的，也更加狡猾的剧情。” 旁边的顾长乐傻了。 “七哥你在说什么？能说明白点吗？” “等下卷吧。” 顾宴清重新坐下, 没再看小报，而是曲起食指敲了两下桌面。 “镇抚司的厨子做的蛋糕，你不是一直想吃吗？快来吃。” 一说到这蛋糕，顾长乐就满脸奇怪。 “这蛋糕里怎么加鸡肉？” 顾宴清没回答, 继续看起了小报。 与此同时，姜怀雪还在街上乱晃。 正是夏日，也是中午，天气炎热，路边的茶摊也没多少人。 姜怀雪咕咚咕咚喝完两杯茶，撑着脸无聊地看向空旷的大街。 “请问是姜怀雪姜先生吗？”一道阴影从上方笼来，过来一个身着褐色短打的年轻人。 “嗯”，姜怀雪点头然后抬眼，声音有些懒懒的，“有什么事吗？” 那年轻人笑了起来。 “哎呀，这不是到了饭点吗？陈老板叫您去珍味酒楼吃饭呢，我刚刚去富贵书局发现您不在，得知您来了奴隶市场就一路找了过来。” 姜怀雪点点头，就跟着小厮朝珍味酒楼走。 中午的日头又大，等姜怀雪到了珍味酒楼地门口，都给晒得头晕眼花了。 心里也盘算着该给文里写点夏日消暑的食物了，这日头大的，空气都给扭曲了。 姜怀雪眼冒金星地跟着小厮朝楼上走，就听到一道尖利的声音。 “姜怀雪这次写的，白白得罪了朝廷那帮人了！” “之前的剧情还好好地，现在怎么变成这样了？他脑子被狗吃了！” 这声音，直接把姜怀雪给炸清醒了。 怎么了怎么了？！ 这是在骂她？ 姜怀雪会意，然后就蹬蹬蹬跑上楼，去了陈老板给自家留的包厢，把饭盛装在盘子里，又夹了些菜，之后又出来，把盘子放在够宽敞地栏杆上，然后一边吃一边往下看。 姜怀雪以前在现代写小说的时候也被骂过，一开始她还挺伤心，但是后面直接把这当乐子。 一般是吃饭的时候看骂她的话，权当下饭菜了。 姜怀雪吃着看着，楼下也在吵着。 把正在说书的阿水也给闹停了。 一身着蓝色衫子地士子合拢扇子指着在台上说书的阿水。 “被圣上请进宫里那是无上的荣耀，但是姜怀雪写的什么剧情？她居然写陈珍馐拒绝圣上的好意！” “这是蔑视圣上！”那人朝着天边一拱手，“对圣上的大不敬！” 楼上地姜怀雪正埋头专心挑鱼刺，对下面的话像是没听到一样。 旁边的伙计看不过去了，他跺脚。 “哎呀，姜先生，那人骂你，您怎么不给解释解释呢？” “解释什么？”姜怀雪把好不容易挑完鱼刺的鱼肉送进嘴巴，嚼完吞下，“看我话本子的人多，骂我的人不可能没有吧，我若是每个人都要解释，我岂不是累死？” “而且，”姜怀雪又喝了一口汤，“每年不知多少人写这样的话本，上次我还看到有人写圣上找人做官都给找到家门口了还被拒绝了的剧情，我这有什么。” “这不是挺好玩吗？看戏。还给珍味酒楼吸引食客，叫阿水别说书了，喝口水休息休息，顺便把午饭吃了睡个午觉。让这个人表演，他看起来很会活跃气氛的样子。” “……好像也是，”伙计一听姜怀雪的说辞，也不急了，给姜怀雪挥挥手，然后就去叫阿水下台休息。 阿水下台休息了，那人还在找事。 他插着腰。 “姜怀雪也不知道她现在话本子在市民阶层流传有多广，居然写这样的剧情，她就等着被抓吧！” 阿水下台吃午饭去了，无人与他对峙，现在珍味酒楼成了他一个人的舞台。 他说得兴奋，一下子就给站到凳子上去了。 “叫姜怀雪出来对峙！” 然而无人理他。 有些尴尬。 他摸了摸鼻子，从凳子上下来。 从怀里拿出一本书举在手上。 “姜怀雪写这样的剧情，不出一个月就要被抓，我看她现在的剧情恐怕还得写很久，估计到时候就没有下卷了。看不到下卷心痒痒啊，”他又站到桌上去，扬起自己手里的书，“我就不一样了，我写的话本子绝对没有这样的剧情，我不会写这样有可能被抓的剧情，大家可以放心看！我已经写完了，现在就可以看到结局，” 楼上吃饭看戏的姜怀雪：“……” 原来是个捧高踩低然后趁机推荐自己书的人。 这种情况她也见过。 她在现代写小说地时候也有人这样在她的评论区里发言 “女主智障，男主傻逼，剧情喂狗，迅速弃文，但我知道一篇好文《xxx》比这篇写得好多了。” 珍味酒楼里一边吃饭一边听书的人，可以说是《我在京城开酒楼》的忠实粉丝，他们一开始听这人东说西说，也没当回事儿，反正就当下饭吧。 不同的读者有不同的看法，他们也不能强迫别人和自己想法一样吧？ 但是这人贬低姜怀雪的书之后，然后又推荐自己的书。 这就有点奇怪了啊，像是打到了家门口的感觉。 怎么说呢，虽然也到不了生气的程度，但是心里总是有些不爽。 “你这人怎么回事啊，拿着你那破书给滚开。” “哎，这人我认识，这人不是写了个圣上找他书中的主角做官都找上门了，但他主角还是拒绝了的剧情？”一个人看着那蓝衣书生，低头琢磨，“你不是被诸多士子给骂地狗血淋头三天不敢出门了？怎么，你的那些剧情删了吗？就来说别人？” 蓝衣书生抖了抖手里的书：“我当然删了!” 众人一阵大笑。 “你也写过这样的剧情，写了就是写了，现在还来说别人。” “你那是心虚了才删的吧，还来说别人，有股欲盖弥彰地感觉。” 众人哄笑，一起嘘他。 那蓝衣书生争执地脸红脖子粗。 楼上的姜怀雪已经把饭吃完了。 哎，这不就是那什么。 “脱坑回踩？” 楼下地书生已经用袖子遮住脸朝外跑。 路过门口 “你连下卷都没看，就这样瞎说呢！”一道属于少年的声音响起，他声音不小，像是个人暗自嘀咕。 “姜怀雪的剧情还在写呢，总得看了下卷再说吧，这人怎么看都没看完就开始瞎评论了呢？要是后面姜怀雪写了个反转剧情，这不是自己打自己的脸吗？” 蓝衣书生听到了，脸色当即就涨红。 能在珍味酒楼中一边吃饭一边听说书的人，非富即贵，这些人骂他，他尚且不能怎么样，但这酒楼外讨吃的小乞儿都这样骂他。 他不能忍了。 “你刚刚说什么！”蓝衣书生瞪着那小乞丐。 小乞丐见状，赶紧捂住嘴，眼珠子转了几圈。 “我刚刚说，客人您给点吃的！”他敲了敲碗边，发出清脆声响。 “客人，给点吃的吧，我三天没吃了，呜呜呜，” 说着，就去抱那蓝衣书生的腿。 故意用黑漆漆地手去蹭蓝衣书生洁白的裤子。 “走开走开，脏死了！”蓝衣书生后退几步，“去！去！去！” “呜呜呜，给点吃的嘛客人！我要饿死了！” 小乞丐追着那蓝衣书生跑。 蓝衣书生一边挥袖子，一边跑远了。 那小乞丐见蓝衣书生走了，就又歪在珍味酒楼门口。 “小孩，你刚刚和那书生说的什么？”小乞丐一睁眼，就看到了个长得很好看的哥哥举着一个鸡腿笑着问自己。 “客人，小乞丐饿地头昏眼花，实在是没力气说话了，”小乞丐可怜兮兮地摸了摸瘪瘪的肚子，“或许吃一个鸡腿我就有力气了。” 姜怀雪挑眉，咬上了鸡腿。 就蹲在小乞丐身前咬。 小乞丐顿时瞪大了双眼，心想这人怎么比我还不要脸。 第61章 第 61 章 姜怀雪咬下一块鸡腿肉, 就蹲在小乞丐身前嚼。 嚼完了还对着小乞丐笑，笑地还挺甜。 有多甜呢，酒窝都出来了。 小乞丐里立马道：“我刚刚说那人怎么没看下卷就出来瞎说！我觉得我们必须了解事情的全部真相才能评论！” “唔……不错, ”姜怀雪在小乞丐说话的时候已经把鸡腿给吃了大半，她点点头, 把嘴里的食物吃完, 又看着小乞丐，“你继续说。” 小乞丐眼含泪水地看着姜怀雪手里只剩下半个的鸡腿。 “你写的话本真好，富贵书局每次发新卷我都在旁边听别人给讲剧情, 我真的好喜欢你的话本！你的话本是我见过最好看的话本！” “其他人写的话本太俗了, 但你的话本简直是一股清流啊。我好喜欢。” “嗯嗯！”姜怀雪把鸡腿的骨头给丢给远处的狗，把沾了油的手绢收起来，“会说话就多说点。” 小乞丐看着那被狗叼走的骨头：“……” 然后转身就走。 “哎呀, 你别走啊, ”姜怀雪绕到小乞丐身前，笑眯眯的。 “……你也听够了吧，”小乞丐摸了摸瘪瘪地肚子。 “还没听够呢, ”姜怀雪从怀里拿出一个被油纸包着的，也比之前大的鸡腿, 塞到小乞丐手里，“跟我走, 每天都有好吃的。” 说完之后感觉自己像是什么骗子。 姜怀雪补充道：“你还挺有趣的, 我雇佣你给我驾马车, 每天就送我和我娘亲来书局工作, 偶尔跑跑腿打杂什么的。” 小乞丐拿着手里的鸡腿就要咬下去，听完姜怀雪的话之后顿了顿，还是没吃。 这熟悉的骗子套路。 “？”小乞丐恋恋不舍地把鸡腿塞回姜怀雪手里, 但还是捏着鸡腿不放。 讲道理，谁家找仆人找小乞丐啊。 都去奴隶市场的好吧。 “是不是觉得我是骗子？”姜怀雪把鸡腿直接给塞到小乞丐嘴里，“我图你什么？图你不洗澡图你身材瘦小柔弱至此？” 鸡腿太香了，没吃还好，但这鸡腿一到了嘴里，牙齿就自己开始动了。 小乞丐一时间没顾得上回答姜怀雪的问题，就开始干鸡腿。 “咳咳咳！！”因为吃得太急切，小乞丐被噎住了。 “慢慢吃，也没人和你抢啊。”姜怀雪赶紧叫伙计端来一杯水，递给小乞丐。 还给小乞丐拍拍背。 “你，”小乞丐喝了水，眼神幽幽地看着姜怀雪，“你刚刚，就在和我抢。” “……”姜怀雪沉默秒，伸手就去拿小乞丐吃了一半的鸡腿。 小乞丐大惊，没想到这人这么不要脸，当即往后面跳了一步，两下就把鸡腿给干完。 末了舔舔嘴唇，觉得鸡腿好香，不愧是珍味酒楼的鸡腿。 在鸡腿的诱惑下，又突然觉得姜怀雪说的好有道理。 他就一小乞丐，姜怀雪现在写话本赚大钱呢！ 把他买了那奴隶市场也不收啊，他之前去过奴隶市场卖自己，可是别人都嫌弃他年纪太小，又看起来瘦瘦小小的，都嫌弃他浪费粮食。 小乞丐答应跟了姜怀雪了。 “大哥！以后我就跟你混了！” 姜怀雪就把这人给带到珍味酒楼她的专属包间去吃东西。 看着小乞丐风卷残云般地吃东西，姜怀雪有些欣慰。 以后可以不用担心吃不完饭菜浪费粮食了。 小乞丐吃完后，姜怀雪又带他去洗澡买衣服，途中得知小乞丐名叫阿羊，据说是因为出生的时候娘亲难产死了，是靠家中一只母羊的奶水长大，是以被父亲起名为阿羊。 阿羊洗干净后还挺可爱的，就是太瘦了。 “会驾车吗？”姜怀雪领着阿羊来到卖马车的店，她之前买了买车，暂时把马车停在店里。若是阿羊不会驾车，那她还得先让阿羊“考个驾照”…… “当然会啊，”阿羊坐上驾车的地方，示意姜怀雪坐到后面的车里，他虽然身材瘦小，但动作倒是挺熟悉的，“我家乡遭了饥荒，父亲和我拉着家中钱财一路逃难来了京城投靠亲戚……但父亲出去找吃的落下山崖死了，后面是我驾着车来的京城。 ” 阿羊说着，声音有些低沉。 姜怀雪坐上马车，一时也不想去戳阿羊的痛处。她刚刚了解到阿羊不过是十四岁，放在现代还是个天天为了课业烦恼的初中生。 她问：“你亲戚呢？怎么不去投靠他们？” “哈哈哈哈，”阿羊驾着车突然就笑了起来，“什么亲戚啊，看我小也不认我。把我给赶出来了。” 他笑道：“不过也很正常，十几年都没来往，我突然眼巴巴地跑去别人家打秋风，别人收留我是情分，不收留我那我也不能怨别人啊。” 姜怀雪看阿羊笑得勉强，也猜到他可能在说谎。 若真的十几年没来往，会来投靠吗？阿羊估计是和她家一样的情况…… 不过为了顾及初中生的自尊心，姜怀雪也没多问了。 阿羊带着姜怀雪在附近兜了一圈，就回了富贵书局。 大家看到姜怀雪是坐马车来的，那马车好像还是自己家的，都羡慕地围了上来。 “哎呀，姜大你可真行，前不久才买了房，现在都有马车了？” “这仆人看起来也挺机灵的，也就是瘦了些。” 面对大家的夸奖，姜怀雪笑着道谢。 不禁想到，这就是传说中的“有车有房”了？ “姜大，来，”李老板笑眯眯地给姜怀雪招手。 “老板，有什么事吗？”姜怀雪让阿羊去后院放马车，就朝着李老板走过去。 “阿水要成亲啦，刚刚送来了请帖，见你不在，就请我转交。”李老板递给姜怀雪一张红艳艳的纸。 “啊……？哦，”姜怀雪接了，拿在手上翻看几遍。 又可以吃席了！ 李老板继续道：“这都是你的功劳啊，你让阿水说书，相当于给他找了个正经营生，而且天天在珍味酒楼，大家都看着的，然后就有一待字闺中的姑娘把他看上了。” “他们都说你是不是还做冰人呢，刚刚还有几个人来找你做媒！”李老板自己说着也笑了，拍了拍姜怀雪的肩膀。 姜怀雪：“哈哈哈哈！对对对，我主业厨师偶尔做做冰人，写话本不过是业余爱好罢了。” 李老板又是一顿笑。 后又摸着胡子乐呵呵地看着姜怀雪。 那个慈祥的，前辈看后辈的眼神，让姜怀雪不由得搓搓胳膊。 “李老板你有事就说，你这样看着我，怪怪的。” 李老板脸上的笑容更慈祥了：“怀雪你今年冬日是不是十六？” 姜怀雪把请帖收起来，点点头。 突然有股不妙的预感。 果然，李老板又笑。 “今晚来我家里吃顿饭？我夫人想见见你。” 姜怀雪心中顿时警铃大作。 因为。 上次去成衣店的时候，那成衣店老板也是这样跟他说的。 还叫她女儿从家里赶过来看他！ 姜怀雪突然明白刚刚李老板的眼神是什么了。 那是看女婿的眼神！ “啊……我……”姜怀雪后退几步，心中狂想“怎么委婉地拒绝上司想把女儿嫁给我”的办法。 她是女孩子！ 不过是迫不得已扮了男装！ “哎呀，不好意思呢，”身后突然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这位小公子可是答应今晚去我家吃饭呢。” 姜怀雪转头看去，只见之前的成衣店老板娘领着个用扇子遮住下半张脸只露出眼睛的少女。 “是把，怀雪小公子？”老板娘把自家害羞的女儿领到身前，“我家珠儿最近学了不少的菜色，怀雪小公子以前是厨师吧，一起交流交流艺如何？” “啊……哈哈哈，”姜怀雪只觉得这更厉害了，李老板都只是叫去他去家里吃饭，这人直接说和她女儿交流厨艺！ “我晚上要去我老板家里吃饭！不能奉陪不能奉陪！”姜怀雪主动站到李老板身边，以表决心。 “是的没错，怀雪今晚要去我们家，”李老板把姜怀雪护住。 成衣店老板娘笑了起来。 “珠儿，快去说。” 老板娘身后的珠儿倒是和她那娘亲不同，是个害羞的，磨蹭了半刻才走上前。 声音如蚊 “珠儿听到外面有许多人说怀雪公子的新卷写的剧情不好，”珠儿眨眨大眼睛，看着姜怀雪，秒之后就用扇子把眼睛给遮住了，露出嘴唇来。 红唇微动 “但是珠儿相信公子这样写是有原因地，怀雪公子不要受到他人影响，珠儿相信怀雪公子……” 后面的话姜怀雪已经听不到了，因为声音实在是太小了。 但她还是对这害羞的小姑娘表示谢意。 “我在这里谢过小姐了，”然后行礼。 珠儿轻轻跺了一下脚，然后把扇子下移，露出眼睛，眼睛也紧紧盯着地面。 之后就快速跑开了。 唯独成衣店的老板娘在后面笑着喊珠儿。 “珠儿你跑那么快干嘛？不多看看怀雪小公子了？” 然后…… 然后珠儿跑地更快了，一直跑到街角，就在街角举着扇子遮住大半张脸，眼睛盯着自己的鞋尖看，等着自己娘亲。 成衣店老板年撩了一下头发，转头对姜怀雪露出一个笑容。 “怀雪小公子，有空到我家里尝尝我女儿手艺啊，她厨艺很好的。” 姜怀雪只得：“好的好的，我有空会去的。” 她这辈子都没空！ 成衣店老板娘看了会儿姜怀雪，这才施施然走开。 姜怀雪和李老板不知为何都擦了擦额头上的汗。 “怀雪，你说晚上……”李老板出声。 “啊！我突然想到一个点，我需要立马动笔修改明日的新卷！”姜怀雪一拍脑袋，赶紧跑到后院，让阿羊架着马车就跑。 “怀雪！你要修改也可以在书局修改啊你回家干什么？”李老板追出门，对着扬长而去的马车喊到。 “我带着阿羊回去熟悉熟悉我家！”姜怀雪丢下一个好像是理由又好像不是理由的理由，然后就催促阿羊赶紧驾车，飞一般地逃离了“突然被催婚”现场。 第62章 第 62 章 昨日, 姜怀雪飞一般地逃离了富贵书局，第一日也就不想去富贵书局了。 万一又被催婚怎么办…… 她现在只需要在截稿日之前按时交稿，办公地点完全不限制。 是以，姜怀雪睡到了日上三竿。 阿羊都把芸娘送去富贵书局又去珍味酒楼把早餐带回来了, 姜怀雪这时, 在床上滚了第三圈。 姜怀雪在现代的时候也全职, 但作息规律，不过到了古代之后每日忙于生计, 倒也许久没睡过懒觉。 又在床上滚了一圈, 姜怀雪这才施施然起床，穿戴好出去打水洗脸。 她在家里一般比较随意, 几件睡衣就能过一年，古代亦是如此。 但阿羊在, 她也没有把自己是女子的事情告诉阿羊, 是以就必须穿戴整齐再出去打水洗脸。。 “啊, 好烦，为什么要洗脸, 要穿衣服……”姜怀雪日常抱怨，然后洗脸梳头。 吃过阿羊带的早饭，就飘去书房写稿子。 这院子的书房还挺大, 且挨着荷花池，窗户开着就能看到满池的荷花。 现在正是夏日荷花开放的时节，风一吹就是满池碧波，其中粉色的荷花摇头晃脑, 不禁让姜怀雪想起姜行雨来。 她在电视上看到古代学堂内的人读书都是摇头晃脑的，姜行雨读书的时候，是不是也想被风吹了的荷花一样摇头晃脑？然后跟着夫子念文章？ 姜行雨那面无表情的包子脸再配上摇头晃脑的动作…… 姜怀雪：“哈哈哈哈哈！” 浇花路过的阿羊看着姜怀雪靠在书房地窗户上哈哈哈大笑, “……”了一瞬，然后继续浇花。 自家公子脑子是不是有点不好使…… 姜怀雪先是靠在窗边欣赏了一下荷花，然后就拿着毛笔准备写稿子。 半个时辰过去了，姜怀雪吃了一盘荷花糕，写了三排稿。 一个时辰过去了，姜怀雪把之前写的稿子给涂了，然后看着窗外地荷花发呆。 一个半时辰后……姜怀雪拿着阿羊做的鱼竿，愉快地钓起了鱼，并准备把钓到的鱼送到珍味酒楼做个清蒸。 “公子，吃午饭了。”阿羊跳下马车，提了一个食盒，放在姜怀雪的凳子旁边。 阿羊瞧了一眼姜怀雪凳子旁边的鱼篓……只有几根草。 “什么！”姜怀雪闻言，扭头，不可置信地看着属于珍味酒楼的食盒，“……我什么都没做，就已经中午了吗！” 突然想起那张被涂了三排的，依旧空白的白纸。 ……原来自己摸了一早上的鱼！ “啊啊啊啊！”姜怀雪一边今年吃阿羊带回来的午餐，一边暗自懊悔。 同时内心下定决心，吃完午饭就开始写！ 写出六千！ 吃完午饭后。 姜怀雪揉了揉发昏的头：“……还是睡个午觉。” 中午不睡觉，下午就废。 与其头昏昏地写稿子，不如睡饱了再写。 姜怀雪把自己给说服了，然后抱着小被子就睡觉。 醒来之后就是下午五点…… 姜怀雪抱着被子坐在床上，揉揉脑袋，怀疑人生。 怎么什么都没做就要吃晚饭了！ 而且她睡了好久，头疼啊。 “咚咚咚！”阿羊在门口敲门，“所以说……公子你醒了吗？” 阿羊心情复杂地站在门口，他本来以为姜怀雪下午要去书局写话本呢，毕竟今天是新卷发行的日子，过了明日就又要发新卷，结果人一钻进屋子就消失了。 他在外面劈柴，里面的人都没醒。 要不是姜怀雪叮嘱过他千万不能擅自进去她房间，阿羊早就进去叫人了。 不知道的，还以为姜怀雪出什么事了。 “醒了醒了！”姜怀雪起床穿衣，把头发随意绾一绾，一边揉脑袋就一边出去开门。 “去书局去书局！”姜怀雪越过阿羊，走到马车旁。 阿羊站在原地：“是吃了晚饭再去书局呢？还是去了书局再吃晚饭？” “……”姜怀雪把手放在下巴上思考了一瞬。 她觉得她今天都没吃饭的资格了好吧！ 从早上就说要写稿子，然后一直吃东西，之后又钓鱼，午饭吃了吧，睡个午觉又睡到下午五点…… 给睡得头昏脑涨的。 要不吃了晚饭再写？ 姜怀雪摸摸自己肚子。 “啪啪啪！”姜怀雪拍了几下马车窗户。 “上车！直接去书局！”然后快速进了马车。 过了明天就要交稿子了，今天摸鱼一天她有什么资格吃饭啊！ 不写完三千不吃饭！ 姜怀雪默默下定了决心。 阿羊内心默念一句“东家脑子没病”，然后去驾车，朝着富贵书局驶去。 富贵书局，此时李老板正拿着帕子擦汗。 他觉得，自从姜怀雪到了他家书局，话本卖得好了，可惊吓也多了许多。 他真的禁不起吓啊。 他面前，一字排开几排锦衣卫，为首地是个长得像是土匪的厨子。 但是……谁家厨子坐着然后一群锦衣卫站他后面啊。 这一看就知道不是正经厨子吧！ 而且上次还把姜怀雪给带到镇抚司给厨艺交流了三天……鬼知道他们是怎么觉得姜怀雪一个写话本的会做饭。 虽然锦衣卫们都穿的便服，但他认得几个来他店里买话本的啊。 “这位……师傅，”李老板尴尬地笑了两声，“怀雪今日可能不会来了，要不你们先回去吧？” “不急不急，老子这次不单单是来找怀雪的，也来看看你们书局。”厨子笑呵呵地摇了摇手里的小报。 这小报正是今天的新卷。 后面的几排锦衣卫见了这话本，不知为何，气势突然变得可怕起来。 李老板……李老板他又擦了擦额头上的汗。 如果他有错，请让大晋的律法制裁他，而不是被几排锦衣卫和一个乐呵呵的厨师给盯着…… “李老板，老子想跟你打听个事儿，”厨子扬了扬手里的新卷，“怀雪他写话本，是有原型的吗？” 虽然不知道这厨子问这个的原因是什么，但李老板还是如实回答。 在锦衣卫前撒谎，简直没有自知之明。 “有一些是有原型的，王顺的包子和赵大壮的驴肉火烧有原型。他们俩现在都在珍味酒楼上工，奶茶布丁蛋糕之类的，就是怀雪自己想的了。” “不过怀雪只是个写小说的……他不会做饭的。” 才怪，他对姜怀雪以前是个厨子的事情深信不疑，现在不过是给姜怀雪打掩护，让这镇抚司的厨子别再找她交流厨艺。 “这样……”厨子点头。 “喔……”身后的几排锦衣卫也点头。 原来是这样的。 厨子看着手里的小报，又缓缓给笑了起来。 新卷是这样的。 陈珍馐被打入大牢之后，发现牢饭做得极其难吃，就主动说要给帮忙做牢饭。 牢头上报圣上之后，圣上也同意了。于是陈珍馐就开始了做牢饭的生活。同时他也注意到，狱卒们吃饭的时候都是皱着脸吃的，弄清楚原因之后发现是因为做牢饭的厨子是从审讯处退下来的。 厨子做饭的同时还要帮忙审讯，通常是做饭做到一半就去帮忙审讯了，然后带了一身血回来做饭…… 再美味的东西都吃不下，别说是因为厨子的离开而没做好的饭菜了。 陈珍馐一听，直接就叫厨子跟着他好好做饭了。 既然喜欢做饭那就别管审讯的事情了啊。 而且审讯部门的人也该提升提升自己的实力，每次遇到解决不了的事情就去找厨子帮忙，这算什么？万一哪天厨子不在了呢？ 然后厨子就跟着陈珍馐好好做饭了，一个月之后厨子做的饭能吃了，陈珍馐也被圣上给放回家“侍候”老母了。 厨子看到这里，再结合刚刚李老板说的姜怀雪有些剧情有原型，就知道姜怀雪这新卷写的是他们锦衣卫里面的事情。 今天早上他本来是在厨房高高兴兴地思考中午该给留在镇抚司的人做些什么。然后就被裴子期给塞了这张小报。 是了，他已经不管审讯的事情了，他就该好好做饭。 是了，锦衣卫的审讯这样差，万一那天他不在了，锦衣卫可怎么办？ 虽然有七王爷在他完全不担心，但锦衣卫是他一手创立，还是有些多余的担心。 同时，裴子期他们也悟了。 他们嫌弃厨子做饭总是带着一身血腥味儿，还不是他们审讯的技术不行？ 厨子人都退休了，还一直麻烦他。 人总是应了这句诗，“不识庐山真面目，只缘身在此山中”。 更关键的是——他们也不敢和厨子明说。 姜怀雪现在以话本子的方式告诉他们，他们也都明白了。 双方虽然也没交流过，但内心都懂了。 从今以后，厨子就做个厨子！ “怀雪今日怕是不会来了，现在已经是酉时，我做东，请各位去珍味酒楼吃一顿？”李老板露出一个笑容，“各位都看过《我在京城开酒楼》吧？书内的食物，珍味酒楼都有呢，现在最热的火锅可是紧俏地很，我已经给诸位订了位置，诸位移步珍味酒楼可好？” “好，麻烦李老板了，”厨子微笑点头，然后叫裴子期给钱，他今日主要是想来见识见识这富贵书局，找姜怀雪不过是顺便，也不知道为什么李老板是铁了心觉得他是来找姜怀雪的。 李老板看到锦衣卫给钱，第一反应就是拒绝。 他哪儿敢收锦衣卫的钱啊。 裴子期把银子扔到李老板怀里。 “就算是锦衣卫吃饭也要给钱的。” 何况还是火锅这样紧俏的，有钱也吃不到的东西。 李老板也不敢推辞，就收了钱，然后带着一群锦衣卫朝珍味酒楼走去。 然后就在书局门口遇见了刚刚来书局的姜怀雪。 第63章 第 63 章 现在已经是酉时, 富贵书局门前的人少了些。 “咦？”姜怀雪一进门就看到了厨子出来。 “怀雪，你他娘的！可终于来了！”厨子见到姜怀雪就有些激动, 毕竟姜怀雪帮他解决了在厨房和审讯室之间的抉择, 于是三步并做两步上前，握住姜怀雪的手，“吃晚饭吗？珍味酒楼的火锅。” 准备去书局赶稿子的姜怀雪：“啊……” “下卷是不是过了明天就能出？”厨子追问。 因为羞愧而排在后面的锦衣卫们：“……我们过了明日也会来富贵书局买话本。期待下一卷。” 周围围观的人：“哇！这么晚了姜先生还来写话啊, 真是太辛苦了，不过期待新卷!” 本来打算顺水推舟去吃晚饭地姜怀雪：“嘶——” 她敢走吗！？ 于是只能正色道：“我要写点稿子，你们先去吃饭吧。” 周围的人肃然起敬：“姜先生真是太敬业了，自从话本兴起, 也没见过姜先生这样笔耕不辍的人，怪不得人姜先生写得那么好呢！” “我看有人羡慕嫉妒姜先生，要先学学别人两天写六千字吧！” 周围的人附和。 “就是就是。” 姜怀雪：“……” 为什么有股突如其来的心虚？ 然后姜怀雪就带着众人敬佩的目光走进了富贵书局。 关上门, 姜怀雪来到自己写稿子专用的桌前。 她叹了一口气。 在古代写文的不方便这不就出来了吗？ 走在路上都能被催更！ “哎……以后再也不能在家里摸鱼了，”姜怀雪又叹了口气, 拿出最喜欢的毛笔就开始写。 算一算现在是下午五点, 写一个时辰能写三千字左右，她在七点的时候就能吃上晚饭。 拿起毛笔, 姜怀雪摸了摸肚子就开始写。 与此同时，厨子等人来到了珍味酒楼。 珍味酒楼在施工, 和旁边的酒楼打通，准备合并为一个更大的酒楼，名字依旧是珍味酒楼。 虽然在施工, 但酒楼内的热闹依旧不减。 大晋没有宵禁, 晚上一般的很热闹，特别是酒楼等地方。 而最热闹的酒楼就非属珍味酒楼不可。 从外面就能听到激动的声音。 珍味酒楼自从成了富贵书局的官方指定合作伙伴，就成了士子们讨论《我在京城开酒楼》的固定地点。 毕竟现在整个京城, 会做《我在京城开酒楼》中吃食的，也只有珍味酒楼。一边吃话本子里的食物一边讨论剧情发表意见，那才是有感觉。 厨子等人被引进了二楼的一个好位置，厨子刚刚上楼就顿了一下。 他看到了一个绝对不会出现在这里的人。 那人的桌子在一个不起眼的角落，容貌平凡一袭青衣，周身的气势却让人难以忽视。 因为厨子一直在看，那人就抬头，对厨子微微点头。 厨子似是才回过神来，也点了点头，就跟着李老板走了。 角落里的人，正是七王爷顾宴清。 因为上次和姜怀雪买画的时候两人交流过，而且他还给自己捏了个“再也不会回京城”的设定，于是只能又换了一张□□。 他来珍味酒楼不为什么，不过是想听一听京城的士子对姜怀雪的新卷的看法。 新卷写的狱卒的伙食问题，那是只有锦衣卫的人才看得懂的东西，他来这里是想听一听其他的东西…… “姜怀雪的新卷我是这样认为的，圣上知道陈珍馐的性格，所以就对症下药了。圣上最终的目的就是让陈珍馐改善牢房的伙食，但又知道陈珍馐意不在此，于是就先假意召陈珍馐入宫，等的就是陈珍馐拒绝他，好把人给塞到牢房里去改造食堂。”一士子一只手摇着扇子，另外一只手捏着才买的小报，井井有条地分析。 “所以说，这波，陈珍馐在第一层，圣上在第二层。” 有不少人附和。 “是啊是啊，那可是圣上啊，自然是料到了陈珍馐的一切，这样写有道理点。” “就是！不然圣上怎么如此容易就放了陈珍馐？” 一拿着酒壶喝酒的士子笑了，他喝了一口酒，后把酒壶当啷一声放在桌面上。 “你这猜想我可不同意。你是不是把姜怀雪的话本子想得太简单了？” 他接着道：“我站陈珍馐。” “为何圣上独独就要找陈珍馐？而不是找京城或者是御膳房的厨子？而且御膳房的厨子，更容易掌控吧？” 这人仰头喝了一口酒，也就停了猜测。 众人嘶了一声，也觉得这人说得好像是那么有一点道理…… 京城出名的厨子是多了去了，皇宫里也有很多厨子，为何单单就花费那么大的精力去找陈珍馐呢？ 在楼上吃饭的不少客人都趴在栏杆上听这人分析剧情，也有几个身着便装的锦衣卫也趴着听。 唯独顾宴清依旧端坐在桌前，把一碟番茄放到火锅里，看着在红艳艳的汤水里翻滚的一样红色的番茄。 楼下那分析剧情的人喝完酒，随便抹一抹嘴，继续道：“我看啊，圣上就是想吃火锅，于是就把陈珍馐给召进了宫里，但没想到陈珍馐不喜欢被束缚，但也舍不得把人给杀了，于是就暂且收押牢房。当然了，陈珍馐也看出了圣上想让他整改狱卒伙食的意愿，所以陈珍馐才会主动请求去牢房中，顺便帮他们改善伙食。” · “呵，”之前扇着扇子地士子反驳，“圣上何许人也？会舍不得一火锅……？” 他的声音到后面也越来越小了。 无他，不过是看到了大家桌上摆放的火锅。 “额，好像圣上真的可能被火锅给迷住……”这士子烫了一片羊肉，放到嘴里。 不过现在火锅被珍味酒楼给垄断了，圣上吃不吃得到火锅还是个问题。 但……火锅这么好吃，圣上可能也是逃不过？ 喝酒的士子喝完壶中酒，哈哈一笑把酒壶给扔了，又和别人攀谈起来。 于是乎，酒楼中的人就分成了两个派系。、 一个派系是觉得圣上掌握一切。 一个派系是觉得陈珍馐早有所料。 甚至还有人开了赌局，打算找姜怀雪验证。 顾宴清把锅中的羊肉捞起来吃了，一个人安安静静地在角落里吃。 “这位兄台，可以拼一桌吗？”姜怀雪飞速写完了三千，就来珍味酒楼吃饭，可惜火锅地生意过于火爆，她来的时候已经没位置了。 于是姜怀雪只能四处转悠，然后找人拼桌。 就看到了一个一身青衣的人在角落里吃火锅。 火锅烟雾缭绕，让这人的面容看不清楚。 不过姜怀雪唯一可以确定的就是——这人看着还怪凄凉的。 吃火锅吃的就是一个气氛，一个人吃简直没有灵魂。 火锅，不就是朋友或者家人一起吃的吗？ 而且这人总是给她一股熟悉感。好像是见过几次面了的样子。 于是姜怀雪发出了拼桌的请求。 顾宴清是想拒绝的，但看到对着他笑的姜怀雪，拒绝的话也说不出口了。 “请便，”于是把自己的火锅朝边上挪了一下。 “好的，谢谢啦！”姜怀雪招呼小二把自己的火锅给放到桌上，又拿了不少菜丢了进去。 用筷子把火锅里的菜搅了一搅，姜怀雪就开始捏手。 她这次为了赶时间，写猛了，手腕和手指都疼。 这不禁让她想起以前，她被朋友推荐了古剑奇谭三，然后沉迷游戏不可自拔，早上七点起床玩到了晚上十一点，连晚饭都忘了吃。 最后为了更新，一小时狂写三千字。 那时候的手也和这时候一样疼呢…… “下次还是不要作死了……”姜怀雪一边揉手一边哽咽，“摸鱼害全家。” 顾宴清看到姜怀雪揉手，眼眸闪了一下，终究还是什么都没说。 揉了揉手，姜怀雪就端了个碗去加蘸料。 她的蘸料一般很简单。 小米椒+醋+折耳根+香菜。 因为姜怀雪之前是蜀地人，吃的比较辣，不一会儿，姜怀雪就端着半碗红的走了过来。 楼下的人还在争辩，楼上的人还在看下面的人争辩，他们的这个小角落却是异常安静。 姜怀雪烫了几根折耳根，就想聊天了 。 国人吃饭的时候喜欢聊天。 而且还是这么有气氛的火锅！ “这位兄台，哪里人啊？”姜怀雪吃了根折耳根，感觉不太辣，又加了两勺辣椒粉，这才满意地吃了起来。 顾宴清扫了一下姜怀雪一片红的碗里，又看了看自己碗里的一片寡淡。 “……京城人士。” “斯哈斯哈！”姜怀雪一边吸凉气一边把折耳根送进嘴里。 吃完后，眼泪立马就下来了。 她喝了口水，又道。 “那不错哈，京城还是比其他地方繁华很多！” “哎呀我们是从江南来的，那地方还算养人，美人特多。”姜怀雪不禁想起了自己老家蜀地。 漂亮的小姐姐，那个多。 走在路上眼睛都看花了好吗？ 顾宴清不动声色地看了看姜怀雪被辣得红肿的唇和流泪的眼睛。 如同雨后初荷，颤颤地滴着水。 随后轻轻点头。 “这位兄台，你是不是哪里不对劲？”姜怀雪突然抬起头来看着顾宴清。 “哪里？”顾宴清不由得坐直了身体。 即使是换了人皮面具，姜怀雪也看出他是之前买画的人了吗？ 第64章 第 64 章 珍味酒楼中讨论地声音都快掀翻天花板, 角落里的两人却是安静无比。 “要是说哪里不对嘛……”姜怀雪拉长了声音，去调料区盛了一盘小米椒过来，“吃火锅怎么能不吃辣呢？这位兄台我看你一直都吃蔬菜, 调料也只有葱姜之类的, 简直没有灵魂。” 要说到吃火锅，那必须是在炎热夏天的下午七点, 叫上好友勾肩搭背找个露天的火锅店，全下肉然后再配上辣得让人怀疑人生的蘸料, 吃完之后再买一小碗路边摊上的冰粉或者是凉糕, 摊在椅子上慢悠悠地聊天。 这, 才叫吃火锅。 凉糕是由米磨成粉制作而成，一般放在碗里成形, 是以凉糕也是个碗的形状。会配上黄糖水, 再辅以葡萄干西瓜菠萝等水果。口感清亮绵软。 冰粉则是简单许多，碎冰加上黄糖水, 再加上果干就行。 这两样东西, 乃是夏天的消暑利器。 姜怀雪把小米椒放到顾宴清面前，顺便把凉糕和冰粉各叫了两份。 “加点小米椒，试试？” 这小米椒被剁碎，单单放在眼前就闻到那辛辣的味道。 吃下去的话…… “我喜清淡，”顾宴清把碗推到一边。 “嗯嗯, ”姜怀雪点头，也不强迫,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喜好不是, “那你试试凉糕和冰粉，这俩就是解辣的。” 于是就把这盘小米椒放在自己手边，准备自己吃。 顾宴清看了眼自己碗里一片绿, 又看了眼姜怀雪碗里一片红，随后又烫了一片番茄。 没有推开凉糕和冰粉，但也没有主动去吃。 火锅的热气升腾，模糊两人面容。 姜怀雪只是觉得这位兄台吃的火锅完全没有灵魂。 众所周知，火锅吃的还有个气氛，大家看到热闹的火锅店，都会被热闹所带动，即使是内向的人也能完全放开。 姜怀雪以前和班上有个内敛的女孩子一起吃火锅，那女孩被气氛所感染，吃到兴头上，和旁边一桌上的大哥聊地很欢。 但到了这位浑身上下散发着“我很冷淡”的兄台这边，就跟竖了个屏障似的，再热闹的人间烟火气也渗透不进来。 没有亲朋好友，火锅乐趣-1 没有蘸小米椒，火锅乐趣-1 没有和隔壁桌的大哥聊天，火锅乐趣-1 …… 姜怀雪戳戳碗里的牛肉，却也没再替这位兄台张罗。 她之前给小米椒让他试一试，纯粹是因为身为火锅传播者的责任感，还有和陌生人拼桌之后打破尴尬的必要性。 现在人不喜欢辣的，那也不碍事。 “姜怀雪你怎么在这里？”裴子期被火锅给辣得不行，于是出来找水喝，就看到了躲在角落里的姜怀雪。 “你朋友？”裴子期扬起下巴点了一下安静吃火锅的顾宴清。 顾宴清是第一次用这张人皮面具，是以裴子期不认识。 “是啊是啊，”姜怀雪点头，把旁边的小米椒给拨到碗里。 顾宴清闻言抬眼看了姜怀雪一眼，没说话。 “你吃这么辣！？”裴子期把手臂搭在姜怀雪椅背上，弯腰看向姜怀雪碗里。 只见碗里红得诡异。 裴子期看了一眼立马就抬头，好像抬头晚了，那碗里的辣椒能把他吃了。 “当然，没有小米椒的火锅是没有灵魂的，”姜怀雪从碗里捞出一片羊肉。 只见小小的羊肉沾满了小米椒和香菜，不堪重负，看着有些可怜。 “……确实没有灵魂，”裴子期看了眼姜怀雪被辣肿的嘴唇，还有被泪水沾在一起的睫毛，以及辣到红的脸，“你现在看着就像没有灵魂。” 姜怀雪：“哈哈哈！” 这不是，这具身体还没有适应她喜欢的辣度吗！ 她在现代是蜀地人，喜欢吃辣，身体早已千锤百炼，这样的辣度她以前吃下去面不改色。 但这具身体嘛……长在江南水乡，是有点受不了辣啊。 裴子期见姜怀雪吃完了，也就顺势在边上坐了下来。 “哎，怀雪，他们在下面讨论，你是站陈珍馐还是站圣上？”裴子期把玩着一个杯子，眼睛看着姜怀雪，“让你这当作者的说给我们听听。” “他们在下面给吵得没完没了的。不如你来给个官方答案？” “他们讨论地还挺激烈哈，”姜怀雪擦擦嘴巴，“那你站谁？” “当然站圣上。”裴子期挑眉。 姜怀雪：“哦哦，那我也站圣上，” 敷衍！满脸的敷衍！都快要溢出屏幕的敷衍！ 裴子期嘀咕：“若是待会来了个人说她站陈珍馐，那你也站陈珍馐？” 姜怀雪毫不掩饰：“是啊。” 裴子期：“……” “……期待新卷，”最终，裴子期拍拍姜怀雪的肩膀，然后端着一碗水回去继续吃火锅。 “为何？”顾宴清发问。 这句没头没脑的发问，姜怀雪居然听懂了。 姜怀雪用一根筷子把雪白的凉糕给戳了两下。 那雪白的凉糕就颤巍巍地抖了两下。 “这个嘛……”姜怀雪放下欺负凉糕的筷子，“当一部作品现世的时候，这部作品就不单单属于作者一个人了，读者的各种猜测和分析也就让这部作品正在完结了，所以说一部作品是作者和读者一起完成的。” “而且，世界上的事情，大多数是没有绝对的定义，我去规定个什么？岂不是太无趣？” 姜怀雪用勺子舀了快凉糕送到嘴边。 “他们讨论着，不也挺好？” 雪白的凉糕送入口中，姜怀雪暂时没说话了。 楼下依旧热热闹闹。 刚刚在楼下争执的喝酒的士子和摇扇子的士子已经在一起快乐地吃火锅了。 火锅热气腾腾，香气四逸，人们热闹非凡。 陌生的人通过这场讨论逐渐变得熟悉起来。 “说的不错，”顾宴清抬眼看了眼姜怀雪。 不给出明确答案，让人慢慢地去猜。 这避免了得罪当今圣上的可能性，若是别人说他话本里不尊重圣上，那姜怀雪便可反驳：“我的书里表达的意思是圣上早已预料到陈珍馐的动向。你却以为是陈珍馐耍了圣上一通，那是因为你打心底里就不尊重圣上。” 够狡猾， 也是够聪明。 顾宴清也学着姜怀雪，舀了一勺凉糕送入口中。 火锅辛辣，看着便是热热闹闹。 凉糕清亮绵软，吃了就是爽快无比。 “再喝点黄糖水！”姜怀雪看顾宴清吃了，立马道。 顾宴清舀了一勺黄糖水喝了。 甘甜浓密。 驱散了不少夏日的燥热。 “顾宴，”顾宴清抬眼看向姜怀雪，“我的名字。” “我是姜怀雪，”姜怀雪看着顾宴清笑，“那我以后叫你顾兄。” “嗯，”顾宴清点头，“姜兄。” 姜怀雪：“顾兄！” 交到了新朋友，还给新朋友传播了火锅，安利了凉糕和冰粉，姜怀雪喜滋滋地吃火锅。 接下来两人便是吃火锅。 顾宴清话不多，姜怀雪吃饭的时候总是逮着空聊天。 顾宴清偶尔点头示意，或者是“嗯”一声。 珍味酒楼中热热闹闹，皇后的小厨房中也是热热闹闹的。 今日皇后娘娘请圣上来宫中吃火锅，整个坤宁宫都忙地不可开交。 “师父，这儿已经完全齐了，把番茄摆好就可以直接上了，”小顺子跟在周德海边上报备。 “嗯，”周德海一边点头，一边也巡视了一下摆放着蔬菜和肉类的长桌。 桌上的盘子均精致非凡，蔬菜和肉类被摆成很好看的形状。 还检查了一下新打造的火锅。 “上吧，”周德海一说，旁边垂手而立的宫人们都小心翼翼地上前端菜。 “师父，最终还是上了火锅啊，”小顺子站在一边感慨。 其实之前看了姜怀雪的上一卷，他师父本来不打算用火锅的，毕竟姜怀雪那话本，圣上看了保不准会心里不舒服，若是用了，万一触了圣上霉头呢？ 不说他们两抱不住，万一牵连到了皇后娘娘就不好了。 但现在看了姜怀雪的下一卷嘛，还是决定用火锅。 因为他们看了话本之后都站圣上。圣上才是掌握大局的那个！ “这火锅确实够精妙，圣上定会喜欢，”周德海就站在门口，看着院子里郁郁葱葱的树木。 此时的坤宁宫正殿，年轻皇帝坐在桌边上，笑道：“皇后叫朕过来吃东西，吃空气不成？” 桌面空空荡荡，只有吃空气。 “当然不是，”皇后嘴角微微弯起，露出一个浅笑，随即拍拍手，“圣上只管看着便是。” 掌声落下，便有宫人抬着火锅进来，放在桌面上。 底料是周德海特意根据皇帝的清淡口味调制而成，被沸水一煮，那骨头汤的醇香便弥漫了整个屋子。 皇帝没见过这东西，就道：“这是什么好东西？” “此物名曰火锅，”皇后给皇帝烫了一片羊肉，放到他身前的碗中，“一边烫一边吃，保证食材新鲜，一出锅便能吃到，而且想吃什么就能烫什么。” 皇后说着，又给皇帝烫了一片白菜。 “不错，”皇帝点头，吃皇后给亲手烫的东西。 到了后面，皇帝也不让皇后给烫了，自己也开始烫。 他是觉得挺新奇的。 他从小就被当做是未来皇帝培养，从未下过厨，今日在皇后这里吃火锅，倒也算是自己初次下厨了。 吃自己煮出来的东西，倒也挺有成就感。 总之，皇帝这次吃得很开心。 “这是谁想出来的点子？”皇帝吃完后，拉着皇后的手询问。 皇后答：“是臣妾小厨房的周德海。” “嗯，”皇帝点头，“御膳房的总管告老还乡了，叫周德海顶上去吧。” “圣上九五至尊，居然来抢臣妾的厨子？”皇后嘴角带着一抹浅笑看着皇帝，“嗯？” “哈哈哈，”皇帝一边笑着，一边挥退众人。 等人都走了以后也不端着了，走到皇后身边，把头靠在皇后的肩膀上小声撒娇，“姐姐，把厨子给我嘛，以后我每天都能接你去我宫里吃饭啦！天天都能见到你。” “就想天天见我？”皇后摸了摸皇帝的狗头，“你能不能勤快点，多批点折子？” “先不说批折子的事情！太可怕了！”皇帝目露惊恐，好像是听见了什么不得了的大事，“我想说的是我能亲一下姐姐吗？” “亲，”皇后伸手，点点唇角。 厨房里的周德海得知自己被升为了御膳房总管，也没太大的惊喜。 他是宫中的老人了，做饭的手艺也很好，不过是火锅这新奇事物让他升得很稳罢了。 “小顺子，准备明日出宫，”周德海吩咐自己徒弟，随后就去休息了。 这几天都在忙着给皇帝筹备火锅的事情，现在终于闲下来了，可以去宫外找那从厨师转行成写话本的作者了。 若是那厨子想进宫，他必然大力扶持，就当是这火锅的报酬吧 第65章 第 65 章 因为昨日的摸鱼行为,第二天，姜怀雪早早就起床，和芸娘一块到富贵书局了。 因为是两天更新六千字,抄六千字也要耗费很多时间，是以姜怀雪一般会用一天半的时间写完六千,然后再给书局里的抄书员抄一抄。 而且,因为现在姜怀雪隔日更六千,富贵书局发行的小报也以姜怀雪的话本为主，余下的一些空间,就写点市井八卦什么的，有时候实在无事发生，姜怀雪还得附赠一个小剧场凑字数。 刚刚到了富贵书局,就很多人给姜怀雪打招呼。 “啊，姜先生今日来得这么早！” “姜先生真是勤勉。” “姜先生可真厉害。” 姜怀雪嘶了一声，单手捂脸到了自己写稿子的专属位置。 大家那么热情干什么，搞得她都不好意思摸鱼了。 于是乎，在大家热切的眼神之下，姜怀雪两个时辰就把三千字的话本给写好了。 于是众人就拿去抄了。 按照现代的时间算一下,她早上八点来的富贵书局,写话本写到了十点,那么问题来了，还有两个小时，她该怎么办？ 继续写？ ……不行，写多了会被榨干。 出去逛街找灵感？ 不行……可能会被读者当街催更。 姜怀雪坐在椅子上揉手。 “怀雪,你这话本子什么时候可以完结？”李老板坐到姜怀雪身边。 “应该快了……”姜怀雪坐正，“主角现在钱也有了，酒楼也开了,圣上也见过了，接下来再打脸一下以前的极品亲戚，结个婚，搞个圣上御赐匾额，番外生个娃，好像就没什么要写的了。” “再过一个多月就能完结，大概是十月份？” 李老板点头：“你这话本卖的那么好，单卷是一定要出的，等过几天，你可以找自己心仪的画师，给你的话本画一些画，一起装订在单卷里。” “好的！”姜怀雪顿时来精神了。 啊啊啊她要出书了！ “小伙子加油干，”李老板拍了拍姜怀雪的肩膀，“等画师找好了，来我家吃饭。” 姜怀雪还沉浸在要出单行本的欣喜中，完全没听到李老板后面说什么，只是回答“嗯嗯，”然后点头。 李老板见姜怀雪答应找完画师之后去他家吃饭，就满脸笑容地走了。 整个一上午姜怀雪都沉浸在兴奋中，于是又挥笔写了两千。 然后手废了。 “怀雪你也真是的，注意自己的身体呀，”芸娘走在姜怀雪边上，一边捏姜怀雪多灾多难的右手，一边埋怨，“我们一家子现在吃得好穿得好，你也不用这样拼。” “没事没事！”姜怀雪笑道，“今天太高兴啦！” 芸娘无奈，叹了口气，又给姜怀雪捏手。 两人很快就到了富贵书局，等到了门口，却被管事告知有人早已等待许久。 姜怀雪闻言，顿了一下就打算去，但芸娘却有些担心。 “怀雪，我们在京城人生地不熟的，也不知道是什么人找我们……”芸娘眉眼之间满是担忧，拉着姜怀雪的手臂。 姜怀雪挑了一下眉，笑眯眯地看着芸娘：“我们不是认识咋爹吗？你说是不是姜文彬找我们？” 芸娘一怔，拉着姜怀雪的手也垂落。 她发现自己已经好久好久没想起姜文彬了，那个人的声音，还有样貌居然已经模糊。 他无情，她也没必要再多做纠缠。 她可以和一双儿女活得好好的。 “……我不希望是他。”芸娘看着姜怀雪的眼睛。 “嗯，”姜怀雪对着芸娘露出一个笑容，“我也不希望是他。” “——但逃避是没有用的，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无论是谁我们都要见一面。” 于是两人就跟着管事上了楼。 雅间内，周德海坐于桌前，小顺子立于一旁服侍。 桌上有个火锅正热气腾腾地冒着烟，周围摆满了蔬菜和肉类。 “小顺子，你想说什么就说，”周德海目视前方，突然开口。 “啊，师父你怎么知道我有话说？”小顺子扣扣头，脸变成了苦瓜。 “脸拉得比马还长，你师父我在宫里呆了这么多年，还没这点眼里劲儿？” 小顺子揉了揉苦瓜脸。 “师父，你真的要把这叫姜怀雪的给接到宫里去？然后还要尽心尽力帮他？” 门外有人路过，周德海看了一眼门：“嗯。” “……但那不就是为他人做了嫁衣吗？”小顺子道，“他是会火锅没错，但若是没有您，他一介平民的身份能把火锅给端到圣上面前？他连皇宫都进不了。” “现在您把他接进宫，又打算在圣上面前把火锅的功劳让给他，这好处全让他给占了！” 小顺子越说越气：“师父你出来找他干什么啊？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天下的东西都是属于圣上的，这火锅也自然是属于圣上的……师父，你眼神好可怕。” 周德海斜了一眼声音越来越大的小顺子，没有吭声，但小顺子的声音渐渐就小了下来。 过了好一会儿，周德海才道：“你跟在我身边有几年了？” 小顺子低着头：“三年。” “三年了！三年了！三年了！”周德海在小顺子头上打了三下，“三年了你怎么还是没有长进！做人是要有底线的，学厨之前先学做人。” “我本来就不会火锅这样新奇的东西，我独自把这功劳给占了，万一以后圣上再让我弄这些新奇的玩意儿，我做不出来怎么办？这可是欺君之罪。” “知之为知之，不知为不知，是知也。你不会就不会，装什么全都懂？” “而且我上次在富贵书局不过是匆匆尝了几口，看了几眼，自己摸索着做的火锅，其他的我全都不知道，我今日是来请教别人的！” “知道啦，师父……”小顺子捂着头，缩在一边，“是徒弟错了。” “哼，”周德海偏过头不去看那糟心的小徒弟，“你把我的厨艺学了个七七八八，但做人的本领还没学到，你让我以后怎么把御膳房交给你？” “嘿嘿，师父你消消气，”小顺子摸摸头，去给周德海捏肩膀。 周德海闭着眼：“待会你对人家姜先生客气点，管好你的嘴！” 小顺子忙不迭点头。 这雅间的门只关了半扇，姜怀雪走到门口就看到了这样一幅画面。 一个白发苍苍胖嘟嘟的老爷子闭着眼睛坐在椅子上，他身后有个面白无须的年轻人正给他锤肩膀。 姜怀雪后退几步，看了看周围。 她来的是珍味酒楼不错，不是什么中老年养生会所啊。 听到门口有动静，一直闭着眼神养神的周德海睁开了眼睛。 看到在门口游移不定的姜怀雪，赶紧笑着招手。 “这就是姜怀雪吧？真是一表人才，快进来吧，我找你有些事情。” 周德海不过是上次在富贵书局对姜怀雪匆匆一瞥，讲道理，匆匆一瞥很难记住人，不过姜怀雪长得好看，印象也就深了些。 “我是，”姜怀雪点头，不过还是站在原地没过去，“这位老先生，请问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周德海见姜怀雪就站在门口没进来，也还是满脸笑容。 周德海：“这火锅一物，你是从哪里得知？” 姜怀雪站在门口，随意捏了个借口：“外公多年前游览蜀地，在蜀地得见。” “那你外公真不错，真是个好厨子啊，”周德海，“游览天下，尝尽天下美食！这才是一个合格的厨师该做的。” “不，”姜怀雪摇头，“我外公是个教书先生。” “哦，”周德海表示理解，“年轻时候是厨师，老了之后也颠不动锅，于是就做了教书先生是吧？” 姜怀雪摇头：“不，他只是个平平无奇的教书先生罢了。” 周德海：“……哈哈哈，那你不错啊，继承外公不能继续做厨师的心愿，做了厨师，然后就想把自己做厨师的经历和手艺写下来，于是就写了话本子。你写完这本之后，还是会回去做厨师吧。” 末了，周德海点头：“这就说得过去了，你外公会厨艺会教书，你也会厨艺，会写话本子。” 姜怀雪沉默：“……” 这人到底脑补了什么？ 怎么想象力比她还丰富啊，还能把逻辑给圆回来。 不过解释还是得解释一下。 “我不是厨师，不过是一个平平无奇的话本作者而已。” 周德海见姜怀雪认真解释，也就信了八成。 主要是姜怀雪好像没必要骗他？ 周德海正要说明来意，突然闯进来一个伙计。 “姜先生，厨房的师父们想让您过去帮忙看看新菜式呢，您今天下午有时间吗？” 因为姜怀雪的话本里美食多，是以珍味酒楼的大厨们也偶尔会拜托姜怀雪推出一些新的食物。 姜怀雪：“……！” 为什么打脸来得这么快？ 她刚刚才说她不是厨子，但是现在厨子都来找她帮忙了！ 姜怀雪无奈摇头，也不想和这位老先生多做纠缠，于是打算躲到厨房里，和酒楼师傅们一边研究新菜式，一边吃午饭…… 姜怀雪拱手，“这位老先生，请问你还有什么事吗？实在对不住，我现在要去厨房帮忙，我估计要忙很久。” “倒也没什么事，就是想见识一下《我在京城开酒楼》的作者罢了，不过——”周德海从椅子上站起来，“我跟着你一起去厨房，我们就在旁边涨涨见识……不介意吧？” 姜怀雪：“自然是不介意的。” 姜怀雪转身朝着厨房走去。 周德海带着小顺子紧随其后。：，， 第66章 第 66 章 姜怀雪只觉得有些尴尬。 刚刚才反驳过自己不是厨子,现在又被酒楼的师傅们叫去帮忙…… 姜怀雪无奈捂脸。 很快就到了厨房。 只见有几个师傅围在一张桌子前正讨论着什么，看见姜怀雪来了，就高兴挥手。 “怀雪,你终于来了，我们正研究其他口味的蛋糕呢，你来尝尝，顺便提些意见。” “来啦来啦，”姜怀雪熟门熟路地去饭桶里打了一碗饭，又去师傅们吃饭的饭桌上夹了菜,端着饭到了师傅们边上。 她一直秉持着“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的道理,也不会每次都直接把现代的菜式说出来。 比如蛋糕，她就只做过简单的奶油蛋糕，其他的蛋糕就厨子们自己想啰。 毕竟菜谱是死的,人是活的。 就比如镇抚司的厨子往戚风蛋糕里加鸡鸭鱼肉,虽然挺黑暗料理的，不过还是证明人的想象力是无穷的。 “怀雪你感觉这个七彩蛋糕怎么样？”一厨师捧着一块蛋糕过来，“绿色用的是青菜汁水,红色用的是番茄汁……每个颜色都有自己不同的味道。” “哦哦！”姜怀雪夹了一块来吃,“不错不错！” 姜怀雪被后厨的师傅们拉着讨论，一群人兴奋地叽叽喳喳。 周德海和小顺子，倒是安静地站在一边。 厨师这行,不喜欢外传手艺的人多。 周德海也想过要不要加入讨论,说一些自己的做菜方法啊什么的,但想想也还是算了。 这些人也不认识他,就这样凑上去说话，太过唐突。 小顺子跟在周德海身后，小小的脑袋却是大大的疑惑。 “师傅,这个人为什么要隐瞒自己的厨师身份？上一刻还否认自己不是厨师，下一刻就到厨房里和酒楼的师傅们讨论地热火朝天的……敷衍我们？” “不是，”周德海摇头，“可能是有什么难言之隐？” “以前是厨师，现在却不肯承认，是不是因为当厨师的时候发生了什么不好的事情，比如说心爱的女子因为姜怀雪是厨师，感觉地位低下，所以就不能嫁给他？所以才写话本，当个文化人？” 小顺子：“这样！” 师徒两人均点头。 这边，姜怀雪和各位师傅们讨论了接近一个时辰，也吃了不少师傅们做的新品。 顺便中途芸娘休息时间结束的时候，师傅们还很热心地把新品拿给芸娘带回家。 芸娘笑着应了，给自己留了些，便把剩下的装进食盒，叫阿羊送去凤鸣书院，给姜行雨尝一尝。 行雨读书辛苦了。 “吃多了，感觉晚饭不用吃了……”姜怀雪捂着肚子从厨房出来，就看到了旁边的周德海和小顺子，倒是有些诧异怎么人还没走。 “老先生还有什么事吗？” 周德海：“不如坐下来慢慢说？” 姜怀雪也同意了，反正她下午也没什么事。 这老先生恐怕是真的找她有事，之前不过是先行了她的方便，这倒是让姜怀雪有些不好意思了。 尊老爱幼嘛，若是这位老先生真的有什么事，她会先听的。 三人又回到了当初的雅间。 火锅早就撤了，那火锅没动过，估计就是今晚酒楼伙计的晚餐了。 桌上已经摆好了茶水。 周德海先开口了，想着先安慰一番：“其实厨师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职业，毕竟民以食为天，大家不吃饭也不能延续生命，所以说厨师很重要。” 姜怀雪不明所以，但还是点头应和。 “说得对，我同意。” 周德海：“所以说倒也不必隐瞒自己之前身为厨师的身份，良缘什么时候都有。不必过于牵挂前人。” 姜怀雪：“？？？” 在我不知道的时候，这老先生脑补了什么？ “啊……”姜怀雪脑子有一瞬间的放空，她最近否认自己是厨师都累了，既然不能反抗，那就只有享受了，“你说的没错，我之前就是厨师，我在我们家乡可出名了！” “不过最后还是走上了写话本这条路。” 周德海觉得姜怀雪有股敷衍的气息，还有股“破罐子破摔”的感觉。 不过也还是正事重要。 “那你有做回厨师的意愿吗？”周德海试探，“我家主人想请你到府上。” “不可能吧，”姜怀雪就从来没做过厨师，别说什么“做回”，她就从来没开始过好吧。 周德海讪笑：“连了解的兴趣都没有吗？” “没有啊，好像没什么好了解的，”姜怀雪回笑。 小顺子忍不住了，他师父怎么磨磨唧唧的，还在打听情况？ 毕竟谁敢拒绝圣上？ “我师父是宫中御膳房总管，此番前来是命你到宫中给圣上做御膳，勿要再推辞了！” 小顺子说完后，就等着姜怀雪道歉，然后乖乖跟着他们入宫，毕竟入宫给圣上做饭，这是天大的福气呢。 周德海阻碍不成，也不好当着姜怀雪的面教训小顺子，只得心中懊悔。 他本来是想温水煮青蛙，慢慢和姜怀雪熟悉再说入宫的事情。 突然来个陌生人说自己是御膳房总管，谁信？ 小顺子说完之后，房间内安静了三秒。 姜怀雪扫视了一下眼前二人。 白发苍苍但精神矍铄，旁边跟这个年轻小伙子……有点像是爷孙出来玩。 然后，姜怀雪面色淡淡地说了一声。 “哦，这样。” “我其实是大晋旁边一小国的冷宫皇子，此番来到大晋是来写话本玩儿的，”为了增加真实性，姜怀雪又补充了一句，“顺便来交流厨艺。” 末了，还拿出前几天去街上玩儿买的玉佩，在眼前之人晃了一圈，然后揣回衣兜里。 “这是我的信物，不能给外人多看，最多给你们看一眼。” 这玉佩他们一家三口都有，她的是海棠花，姜行雨的是菊花，芸娘的是牡丹。 这下轮到小顺子和周德海诧异了。 谁能想到旁边国家的皇子居然来他们大晋写话本玩儿还顺便交流厨艺？ 其实一开始是不信的，但是看到玉佩，又看到姜怀雪那严肃的表情，再加上周德海因为火锅对姜怀雪的天然信任，也就信了个七七八八。 还有姜怀雪那张好看的脸。 还真像那么一回事。 周德海：“敢问是哪国的皇子？” 然后周德海拉着小顺子，要行礼。 姜怀雪哪敢受一个老人家的礼，赶紧把人给扶起来，还不忘给自己身上加设定。 “别行礼别行礼，我出门在外我不便透露身份，您只需要记得我们国和大晋一向交好就是。大晋强盛，周边小国均依附大晋，我仰慕大晋的礼仪和风俗，我只是来学习大晋的厨艺，顺便写个话本子记录生活而已。” “哎……真是可惜了，”周德海坐在椅子上叹气，“若是皇子，怎么可能进宫去给圣上做御膳呢？” “哎，真是可惜，”姜怀雪也跟着叹气，已经完全融入了身份，“可惜我的身份，不适合去皇宫做御膳。” “怪不得怪不得，”周德海喃喃自语，“怪不得你能做出我们从未见过的食物，原来是从他国而来！” “是的没错，就是这样的！”姜怀雪没想到眼前的老先生还能自己把逻辑给圆了，也就跟着点头。 其实偶尔和老人家玩玩角色扮演还不错？还挺好玩。 小顺子从一开始的震惊回味过来了，双手打颤地跟姜怀雪道歉。 “实在是对不住，小人不知您是皇子……” 说着，就要下跪。 姜怀雪眼疾手快把人给捞起来了，也还是不忘给自己加设定。 “没事，我现在不过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异国人，来到大晋学习风俗交流厨艺而已，不是什么皇子，再说你之前不也不知道我的真实身份吗？” “不知者无罪嘛。” 小顺子还是战战兢兢道歉，不过也没跪了。 毕竟他就一御膳房的小太监，邻国的皇子他可得罪不了，虽然是冷宫皇子，但那也是皇子啊。 周德海暗自神伤，他现在恐怕是不能再得知火锅的制作办法了。 “可惜的是，上回我在你富贵书局吃了火锅，回宫中自己试着做的时候，被贵妃娘娘给瞧见了，如今已经入了圣上的眼，我本想出宫寻你，让你入宫，多做些好吃的给圣上，我也保你平步青云，但现在恐怕不能了……” 姜怀雪心想，这角色扮演还说的挺真实啊，她都要信了。 “实在是可惜，我不能入宫。”姜怀雪也摇头感慨，也说不出来让这老先生时常来酒楼和她交流交流厨艺什么的。 若这老先生真的是宫中来人，那她可以传播一下火锅，毕竟宫里也不能跟外面的酒楼抢生意啊。 但这老先生一看就不是宫里来人。 是爷孙俩和他玩儿呢。 谁家御膳房总管来酒楼里找人进宫啊？ 若是这人敲锣打鼓地来，或者是直接带着官兵把她抓走，逼她入宫做饭还差不多。 她要是松口，说“欢迎时常来酒楼和我讨论厨艺”，这不就是违背了她和陈老板签的契约了吗？ “真是打扰了，现在天色也不早了，我们得赶在宫门下钥之前回去，希望小皇子您在大晋玩的开心，”周德海说着，本来是想行个礼，但又想起这小皇子出门在外要隐藏身份，也就放下了抬到半空中的手。 “老先生您满走啊，”姜怀雪对这次的角色扮演非常满意。 她玩儿地挺开心的。 周德海和小顺子走在路上。 小顺子突然发出疑问。 “师父，你说他是不是在骗我们啊？” 周德海掀了一下眼皮：“什么意思？” “你看，”小顺子摸摸下巴，试图分析，“我们堂而皇之地说您是御膳房总管，谁能信？他是不是感觉我们是在骗他。然后他也来骗我们说他是邻国皇子，然后把我们给打发走？” “……”，周德海不说话，眼睛就盯着小顺子。 小顺子欣喜一笑：“师父你是相信了我的猜测吗？我终于有用一回啦！” “信什么信！”周德海都要被小顺子给气笑了，“谁敢假冒邻国皇子？而且还假冒那么自然？除非是真的除非那人是个厉害的骗子！” “他厨艺那么好，写的话本也卖得好，骗我们干什么？！看他模样周正，哪里像是骗子？” “若是说她一开始说我还只相信个七七八八，那么之后我就完全相信了。” “他看我一老人失落伤心，免不了会说一句‘你之后可以来酒楼和我探讨厨艺’，但他什么都没说啊，他虽只是个冷宫皇子，但也有他的傲气，怎么可能去给别国的皇帝研究御膳？” “这样！”小顺子点头，“师父你真厉害！” “哼，”周德海冷哼一声，“你小子还有的学呢。” 于是师徒二人回宫了。：，， 第67章 第 67 章 姜怀雪把周德海和小顺子的事情完全抛在了脑后。 第二天,姜怀雪就和李老板去找画师。 其实姜怀雪对本朝的画师不报什么希望，她之前也留意过，感觉本朝的画师，好像画得也不是很行。 但转念一想,她以前也没像现在这样出名啊,是以那时候看的画师也就一般水平，她现在也算是小有名气,说不定可以找个厉害的画师呢？ 于是,姜怀雪还是有些期待的。 第一次，李老板带姜怀雪见的是个老牌画师,以前李老板的书局出单行本的时候，就是请的这个画师。 李老板已经派人去送拜帖了,姜怀雪也趁机看了这画师的作品。 怎么说呢……人物过于僵硬了，舞女舞动的袖子完全就是一条笔直的线,没有飘逸之感。 但是山水风景那绝对是大师级别的。 但姜怀雪要请这画师画的是人物画像，也不是只画山水。 不过李老板已经让人去下了拜帖,姜怀雪也不好说“我们不去了。” 就在姜怀雪思考她该怎么拒绝的时候,书局的伙计带来了他们被画师委婉拒绝的消息。 因为这画师的名气还挺大，他的活儿已经接到了明年…… 李老板唉声叹气,姜怀雪却松了一口气。 第二次,李老板试着找了个新人画师，虽然开始接活儿不久，但是画工也还算好。 但人家不乐意给姜怀雪画。 一开始那年轻画师还挺有礼貌，甚至还上了茶水，但一听姜怀雪是找他画话本子里的插画，直接甩袖子走人。 毕竟话本只是在市民阶层兴起，许多画师都看不起写话本子的。 文化人也有一条鄙视链,读书的看不起卖画卖字为生的，卖画卖字的看不起写话本的…… 姜怀雪和李老板只能离开。 其实姜怀雪也还是松了口气，毕竟这新人画的人物也不是很好，比之前的老先生还差。 “哎呀……”李老板坐在珍味酒楼的摊子前，捧着一碗茶叹气，“这几天得赶紧把画师找好啊。” “为什么这样急切？我的话本子还有接近一个月才完结呢，等完结了再慢慢找也行啊，”姜怀雪不解。 她以前在现代出版的时候，找画师也没那么急。 “你想想，你话本子吧，少说也有五十万字，字数也多，还需要字形端正，没有错字脏污，我们都是手抄，抄得也慢，一个人做一本最少得半个月，现在不把画师找好，以后不得焦头烂额？” 经李老板这么一说，姜怀雪也反映过来了。她在现代的时候用的是打印机，五十万字很快就打印出来了，而且没有错字脏污。画师的画也能复印。 但古代就不同了，古代可没有印刷机。 那她是不是可以推广一下印刷？ 试着推广一下本朝的生产力？ 但姜怀雪也只是心里一动，很快就把这个念头给打消了。 万事万物有利有弊。 自古以来，机器的推广就意味着人类的失业，当年工业革命，就让许多人失业，人类会累，但是机械不会累。 机械倒逼人类，让工人半机械化。 甚至出现了工人砸烂机器的事情。 姜怀雪环视了一下富贵书局中抄书的人，想了想在另一间屋子里抄书的女人们。 若是她推广印刷术，那对于抄书的需求也少了，那岂不是这半屋子的人都要失业？ 失业人数增多，会引起一些社会动荡问题。 女人们好不容易出来找个抄书的工作，最后可能也会失业然后回家带孩子之类的。 ……但也不能不推广，毕竟人的手抄还是太慢了。 这事儿不好办，只能先行搁置。 现在最重要的还是找画师的事情。 李老板在书局门口捧着一壶茶唉声叹气，姜怀雪也在一边沉思。 “这是怎么了？”刘义山当值路过，“一大一小都苦着个脸。两颗苦瓜？” “怀雪要出单本了，但画师没找好，估计单行本要推迟出了，”李老板解释。 “要出单本了，先恭喜恭喜了！找画师？找我啊，我天天巡街，知道的人多了去了呢，你要什么样的画师？”刘义山带着几个小弟进了富贵书局的门。 姜怀雪的眼睛刷地亮了。 “有没有那种画技好一点，人物动作流畅，要价还便宜且不会看不起写话本的作者？” 刘义山嘶了一声：“有点难度啊。” 姜怀雪叹气，不过也没急，毕竟急了也没用。 “不过——”刘义山却话锋一转，“这不是巧了吗？我前几天巡街遇到了个画师。她的画技就不错，人物动作也挺流畅的，而且喜欢看你的话本，若是知道可以给你的话本画人物，她可能高兴地飞起来吧，我马上把他给你叫来。” “太感谢了。”姜怀雪松了口气。 不过一会儿，刘义山就带了个穿着粉色衣衫的年轻姑娘前来，见到姜怀雪就腼腆的笑了。 “请，请你看看我的画作再说，”粉衣小姑娘说话的声音也细细的，双手举起一本画册挡着自己的脸，然后递给姜怀雪，“这是我最得意的画作！” 刚刚才被一个年轻人给冷眼相对，现在这人如此恭敬，姜怀雪心里好受了不少，于是双手接过画册。 这画册的名字还挺雅致，叫《雪月集》封面是地上被茫茫大雪所覆盖，和天空一轮皎洁的月亮。 姜怀雪心想这还挺有诗意。 她翻开第一页，只见内里的图画还是大雪和月亮，但是雪地上却有一男一女两个人，似乎叠在一起。 画面上的人在干什么？ 姜怀雪一时没反应过来，凑近了看。 然后啪得一声关上了画集。 这、这不是那什么避火图吗！ 话说在雪地上不冷？ 啊啊怪不得刘义山说动作还不错，原来是这种动作。 “哎呀，”粉衣小姑娘看到姜怀雪脸都红了，也脸红红地笑了，“吓到你了吗？” 姜怀雪：“嘶——” 你脸红个什么鬼！ 看着一腼腆的粉衣小姑娘，居然画得这么野！ 还雪地，野外？ “我没有被吓到，”姜怀雪假模假样地咳嗽了两下，她好歹也是个成年人，不过是前世被某江的脖子以下不能描述给吓出条件反射了而已。 粉衣小姑娘抿嘴一笑：“嘿嘿。” 又道：“你再仔细看看。” 姜怀雪面红耳赤地看完了。 虽然画面不可描述，但人物动作确实舒缓些了，比前几个居然都要好，而且人看起来也挺好交流的。 虽然还是差点感觉，但也能将就了。 “那我的人物插画就拜托你了。”姜怀雪把《雪月集》给关上。 “好的我真是太高兴啦！”粉衣小姑娘捂着脸，“请问我是要画陈珍馐和谁的春宫呢？” “啊？”姜怀雪傻眼，“我不画避火图啊。” 粉衣小姑娘把捂着脸的手放下来：“啊？我只画避火图啊。” …… 姜怀雪：“给我画正经话本！” 腼腆的粉衣小姑娘却正色道：“我只画避火图！” 又道：“谁也不能阻止我画避火图！” 那就没办法了，姜怀雪是正经作者，从来不搞脖子以下的。 腼腆的粉衣小姑娘又脸红红地道：“虽然我不能画你的话本，但是我也画了陈珍馐和他青梅的避火图，你要吗？” 姜怀雪“嘶”了一声，她自觉是个正经作者，怎么可能收这种东西？！ “快给我看看！”姜怀雪苍蝇搓手，焦急等待。 最后，粉衣服小姑娘离开的时候，姜怀雪获得了两本不可描述的东西，一本是《雪月集》一本是《厨房密事》 于是，姜怀雪对于找画师也打算先搁置。 第一次吧，人档期满了。 第二次吧，看不起她这写话本的。 第三次吧，只画不可描述的。 她真的…… 现如今，只能先把过明的新卷先给写好。 画师的话，只能看缘分了，实在不行就把那画避火图的粉衣小姑娘利诱一番。 两天的时间过得很快，又到了姜怀雪发新卷的日子。 姜怀雪拿着自己的新卷，总觉得李老板又会阻止她更新。 毕竟她这次写的，可以说是有点点脱离古人的既定观念了。：，， 第68章 第 68 章 姜怀雪是这样想的。 首先,李老板可能会像上次那样，先把他的话本扣下，再把她叫进屋子教训一番,让她改剧情。 然后她再动之以情晓之以理,李老板自己打自己的脸。 最后，在诸位读者的敲门声中,急急忙忙地抄写新卷，发行新卷。 但是—— 李老板看完她的稿子之后，只是神色淡淡地“嗯。”了一句,然后慢悠悠地呷一口茶，挥挥手招来一个伙计把他的话本给送去抄写。 姜怀雪：“咦……？”怎么没教训她，这剧情不对啊。 “嗯？”李老板送走小报,发现姜怀雪还在这里,诧异道，“你怎么还在这里？不去写稿子？” “哦……”姜怀雪有些搞不懂李老板的操作，恍惚地走了。 等到众人抄完小报，支起小摊子准备卖小报的时候，姜怀雪找到喝茶的李老板。 “老板,你就不阻止我一下,我写那剧情……” 姜怀雪还没说完话就被李老板给打断了。 “我阻止你什么？”李老板看着支起来的小摊,反问,“反正我阻止也没用,而且你写的每次都很好，我阻止什么？” “最后打脸的还不是我自己！” 姜怀雪：“哈哈哈哈哈！” 也是哦！ 富贵书局准时开摊，外面的人排队，早已排到了珍味酒楼的门口，没一会儿小报就卖完了。 等轮到墨之的时候,小报已经卖完，据说下午才会有。 墨之可不想等到下午，毕竟这小报是王爷要的，于是就打算使用金钱的力量。 一张小报二十文，墨之拿着一两银子想高价买，但书局确实也没有了。 墨之就说先给他留一份，但书局的人表明买小报者只看排队次序，无高价买小报的例子。 最后，墨之于是只得两手空空地回到旁边茶摊。 顾宴清正坐在茶摊上，戴着上次在珍味酒楼中见姜怀雪用的面具。 他点了一杯茶，但没喝。 他虽然隐藏了样貌，但周身的矜贵气质依旧没变，光是看着就让人觉得此人不好惹，于是本来喧哗的茶馆都安静不少。 “少爷……”墨之垂头丧气地回来，“话本太少，买的人太多，我没排到，高价买也没买到。” “……”顾宴清，“嗯。” 然后顾宴清起身就走。 墨之紧随其后。 “呜呜少爷我真没用，上次买不到画，这次买不到话本子，”墨之伤心欲绝，只觉得自己作为一个小厮的作用完全消失了。 顾宴清目不斜视：“闭嘴，吵。” 墨之赶紧闭嘴。 旁边的老板过来收茶杯，插了一句嘴。 “客官是来买姜怀雪的小报的？”老板收了茶杯放到盆子里洗漱，“那客官你恐怕要五更来排队哦。” “姜怀雪的话本火热，也不高价先卖给别人，只看排队次序。” 顾宴清转头看了眼老板：“多谢。” 然后走出茶馆。 外面依旧有人在排队，墨之便自告奋勇。、 “少爷，要不我继续排队？” “排队，排什么队啊？”有个清朗的声音响起，“顾兄没买到话本，若是不嫌弃，我可以把我的原稿拿给你看，不过字写得随意，没那么端正。” “上次吃火锅你让我拼桌，这次我给你看稿子啊。” 墨之回头，只见一长得特好看的少年正笑着看向他们，白皙纤长的手里夹着好几张纸。 姜怀雪是出来帮着卖小报的，茶摊就摆在富贵书局旁边，她就无意间听到了顾宴清和他旁边人的对话。 她对顾宴一见如故，于是就想到了看手稿的办法。 “多谢，”顾宴清拱手，“不嫌弃。” 姜怀雪就把手稿给顾宴清了。 顺便把顾宴清给引到书局里，给人拿了椅子，还上了茶。 “瘦金体写得不错，”顾宴清打开纸张，就看到几行风姿绰约的瘦金体。 姜怀雪接受他的赞美，然后让他慢慢看剧情。 顾宴清看得很仔细，很慢，看书的时候整个人身上流淌着一股静谧的气息。 顾宴清和姜怀雪在角落里，可能是受到顾宴清的影响，前面在热热闹闹地卖小报，伙计步履匆匆，门外读者喧闹。但是他们这个小角落却是十分安静。 安静到了舒适的地步。 姜怀雪是觉得舒适了。 她自认为是个吵闹的人，曾经和朋友夜谈，把嗓子给说哑了，是以就觉得能安安静静的人特厉害，也喜欢这样安静的人，期待和这样安静的人做朋友，把自己的性格变得稳健些。 话本不长，顾宴清很快就看完，把手稿还给了姜怀雪。 只是眼中有一丝疑惑。 姜怀雪笑了。 “是不是在疑惑，为什么陈珍馐要和哥哥家里断绝关系？” 顾宴清点头。 新卷讲的是陈珍馐的哥哥一家来京城找人，哥哥一家过得很辛苦，哥哥的妻子也生病了，就想向陈珍馐借点钱，还想在陈珍馐的酒楼里打工养活自己。 但一向脾气好的陈珍馐却用扫把把哥哥打了出去。 自己的亲人，为何要如此对待？ 姜怀雪笑了，她看向黑漆漆的屋顶，于是黑色的发就软软地垂落在椅子上。 她轻轻晃动椅子。 “人人都说血浓于水，血缘是联系我们的纽带。这是在大家关系都很好的情况下。但是当亲人伤害了你，这血缘不是纽带，是枷锁，是让大家纠纠缠缠都痛苦的东西，不如断了爽快。” “什么亲人啊？我在路边捡一条狗都比这玩意儿厉害。 “我下一卷会写具体原因的。” 姜怀雪说着，突然想起了那渣爹。 那渣爹，想必现在正美娇娘在怀，可爱的女儿膝前绕吧，真是幸福的人生。 还有那远在江南，霸占了芸娘一家财产并且逼得他们来京城找渣爹的大伯和二伯，想必生活过得也挺滋润吧？ 世界真是不公平，有时候坏人总是过得比好人好。 “但是——”姜怀雪给自己找补，“若是没有涉及到自己的底线，那么亲人永远是亲人。” “嗯，”顾宴清点头，“你写得很好。” “嘿嘿，直接夸人，搞得我都不好意思了，”姜怀雪不再看向黑漆漆的屋顶，而是看向顾宴清，椅子也不晃了，“但是我收下你的夸奖。” “你要去吃火锅吗？我请你。”姜怀雪看着顾宴清发出邀请，说实话她现在心情有些不好，就想吃火锅。 没有什么事是吃一次火锅不能解决的，如果有，那就吃两次。 墨之闻言，赶紧替顾宴清回绝，他们王爷一般不吃外面的食物，更别说是和别人一起吃饭了。 而且听刚刚这人说了那么多话，好像也是个话多的，那王爷就更不可能和他一起吃饭了。 他们王爷喜清净。 墨之：“不好意思，我们少爷一般不和别人一起用膳的。” 顾宴清朝姜怀雪微微点头：“可，走吧。” 墨之：“……” 打脸来得好快！ 顾宴清看了一眼墨之：“你先自行回去。” 然后就和姜怀雪走了。 被留在原地的墨之：“……好的少爷。” 墨之突然有股危机感。 他好像越发没用了。 画买不回来，王爷自己去买的。 小报买不回来，王爷自己去买的。 现在王爷用膳居然也不带他了…… 与此同时，工部。 周若烟的父亲周藩也带着女儿看过的小报带到工部看。 自从上次从女儿那儿看了《我在京城开酒楼》之后，周潘也喜欢上了这话本。每每等到女儿看过之后，就会带到工部去看。 忙完工部的事情之后看一看这话本，放松也挺好。 周潘忙完事情之后休息，就拿着话本在座位上看。 “周大人实为我辈楷模，忙了这么久也不休息，我一人在一边叉着手休息，倒是有愧啊，”姜文彬看到周潘休息之余也捧着什么东西在看，赶紧就不动神色地奉承一下，“我也得学习学习您，也要继续看公文了。” “哈哈哈，”周潘笑着抬头，“我这哪儿是在看公文啊，这工部的事情忙得我头晕眼花的，我这是在看一话本，放松放松。” 姜文彬马屁拍到了马腿上，却也面色不变地恭维。 “被周大人看上的话本想必不是一般的话本了，这话本一定写的巧妙无比！恐怕可没人能逃过这话本子的魅力，敢问这话本子是什么名儿？在哪里买的，我有空也去买一本看看。” 周潘把话本直接递给了姜文彬。 “叫《我在京城开酒楼》我也不知道哪儿买的，是我家若烟带给我看的。你若想看，现在就看吧。” 姜文彬笑着把话本子给接了过来。 他自然是看不上这话本的，但为了能和新上任的上司打好关系，他什么都能看。 话本不长，姜文彬很快就看完了，出乎他的意料，这话本写得还不错。 不过他可不同意书中作者的做法，既然哥哥都带着生病的嫂子来了，怎么也得给接济一下不是？ 这也让他想起芸娘和姜怀雪，若是当初芸娘答应做他的外室，也不必再辛辛苦苦地回到江南，每天种地过活，而他也可以给姜怀雪找个老实人家嫁了。 他也知道他那两个哥哥的德行。 芸娘回了江南，准没好日子过活。 这作者写的剧情他实在不喜，就连买来看看而去讨好上司也不想干了。 姜文彬笑着把话本还给周潘。 “这话本写得确实不错。我也想看看，只可惜我方才太高兴，一时忘了家中妻子惯常不喜欢这些市井东西，若是我带了这话本回去，定是要被她给念叨一会儿，我不想让萤儿伤心。” “姜大人对家中妻子可真好，”周潘把话本接过来放在桌上，笑了。 姜文彬听着只觉得刺耳。：，， 第69章 第 69 章 与此同时,远在江南的姜家村。 芸娘的大伯一伯正面朝黄土背朝天，在地里劳作。 他们村子并不富有，平常的收入不过是靠着买些地里的农产品。读书的人有,但最后大多数都迫于生活的压力，去做农活儿维持生计。 这种时候,他们就会想念以前芸娘的爹开的书院,那是他们这些读书人唯一的出路了。但前几年芸娘的爹死了，书院也关了，再到后面,芸娘也带着孩子上京去找姜文彬。 再然后,他们就不由自主地想到了姜大和姜一，他们两家是芸娘夫家的两个哥哥,而整个姜家村的人都知道，芸娘是被这两家人给逼走的。 是以村子里的读书人见这两家人特别不顺眼。 被读书人看不顺眼的姜大和姜一此刻正坐在田垄上休息。 他们把芸娘逼走之后，自然就接管了芸娘家里的一切,需要种的地也多了不少,是以忙不过来了。 想不种地吧，却也舍不得当这些田给荒着。 种地吧,自己又累得慌。 而且收成不好,他们也经常吃不饱。 想到芸娘一家，姜大看向旁边喝水的自己婆娘,扒了扒碗里的饭和青菜。 “哎,你说，芸娘能找到文彬吗？” 女人渴极了也饿极了，喝水跟牛似的，还有一些水从嘴角漏下来蹭在了前襟上。 她喝完水，嘴也不抹,开始吃午饭，半碗米饭和几根青菜，一边吃一边道：“找到？莫不是闹笑话？”姜大婶嗤笑，“从江南到京城路途何其遥远，可能都死在半路上了吧。而且文彬那么敬重你们兄弟一人，若是真的高中，怎么可能不回家接我们去京城享福？恐怕文彬在京城是遇到什么事了。这天高地远的我们也不能放下家里的活计去找他。” 姜大舔了舔碗底：“这么一说，当初把芸娘逼走还算是好事，找到文彬就好了。我们以前供文彬读书也是出过力，文彬一定会报答我这个大哥。” 不过姜大又道：“但村子里的那些读书人……对我们家实在是厌恶，看不起我们。” 姜大婶把碗里的饭扒拉完，摸摸还饿着的肚子，心里更是火大，把碗扔在地上， “就那几个读书人！他们看不起我们，我们还看不起他们呢！” 姜大和他婆娘吃完不够塞牙缝的午饭，又休息完，正准备继续干活，就看到自己的宝贝女儿哭哭啼啼地跑过来。 “怎么了翠铃！”姜大婶赶紧把自己女儿搂住。 “呜呜呜，娘，”翠铃趴在自己母亲怀里流泪，“我喜欢村头的许书生，我给他绣了一个荷包，我绣了三天，他给我把荷包扔在地上用脚踩！” 翠铃哭的眼泪鼻涕糊在姜大婶怀里。 “他说要不是我们一家人，开书院的姜老头不会死！他现在就能继续读书。我们和一伯家里把芸娘一家逼走了，他们读书的人都怀疑是我们把姜老头给气死的！” “……”姜大婶难得沉默了，若是换了平常肯定就开骂了。 村头的许书生，实在是不可多得的好后生，人长得好，也会读书，说不定将来还能当个官，若是翠铃嫁给了许书生，那将来也能享福了。 若是芸娘在，姜老头在，许书生还可能娶了翠铃。 但现在许书生对翠铃是厌恶至极…… 姜大婶突然有些后悔当年对芸娘和姜老头那样逼迫，也后悔把芸娘一家给逼走了。 与此同时，被姜大和姜一逼走的，可能死在路上的姜怀雪，正和顾宴清坐在京城最近声名大噪的珍味酒楼中，吃着寻常人难买的火锅。 顾宴清不喜和别人同吃一个锅，于是他们就拉了两张桌子，然后一人一个锅。 讲道理，现在打造出来的火锅不多，大多数人都是一桌一个火锅，两人结伴而来，按理一起吃一个锅是正常的。 但他们却豪横地一人一个锅。 路过的人看到这豪横的场面，难免激动。 “卧槽，他们居然一人一个锅！为何不拼在一起吃，剩下的锅，给我啊！”然后再去看姜怀雪的面貌，顿时悟了，“哦，是提出火锅点子的那个人啊，那没事了。” 然后悲戚路过。 姜怀雪笑笑，她为了将就顾宴清的清淡口味，姜怀雪特意去厨房特质了一个番茄锅。 “上次看你喜欢吃番茄，给你做了个番茄锅，”姜怀雪把一片羊肉放到她喜欢的红汤里煮。 “多谢，”顾宴清的脸上依旧古井无波，夹起一片番茄就放到番茄锅里煮。 红色的番茄，在红色的番茄锅里翻滚。 姜怀雪嘶了一声，觉得此情此景有些奇怪。 “唔……番茄锅里煮番茄？好套娃。” 顾宴清吃完在番茄锅里煮地番茄，又扔了几根青菜叶子进去。 两人在夏天里，吃着热腾腾的火锅，有说有笑，当然了，说的和笑的都是姜怀雪。 顾宴清不过是偶尔点头回应一下，但可以看出顾宴清其实在认真听。 姜怀雪对这样的相处模式还挺满意，她只是想说而已，顾宴清看起来是个不错的倾听者。 两人吃了半个时辰，出了不少汗，反正姜怀雪是满头大汗，额发皆湿，脸颊绯红。 反观顾宴清，不过是额头出了些薄汗，他拿起帕子轻轻一拂，依旧是那副云淡风轻的样子。 不像是个在炎热的夏天吃火锅的，倒像是个在树荫底下发着呆钓鱼的。 “你怎么看起来如此清爽？”姜怀雪发问，又用帕子擦擦额头的汗。 顾宴清抬眼，看了姜怀雪黏在额头上的汗，带着红潮的脸颊：“许是我体凉。” “我看看！”姜怀雪脱口而出，下意识把手伸到半空中。 然后手就僵在了半空。 而顾宴清也做好了躲开的准备。 “不好意思哈哈……”姜怀雪把手给收回来。 她是太久没和朋友吃火锅，现在和顾宴一起出来吃，潜意识里把顾宴当成她在现代的朋友们了。 她可太尴尬了，在现代她和自己的同性好友是有一些肢体接触的，摸摸手再平常不过。 但古代可不一样，更别说眼前这个冷冷清清，吃火锅也要分开吃的朋友。 “无事，”顾宴清见姜怀雪收回了手，也放松了身体。 接下来两人闲聊了不少，聊着聊着，姜怀雪就说了李老板准备给她出单行本的事情。 “到时候我会写几万字的番外在单行本里，只有单行本能看到的那种……据说单行本很难做，估计到时候也不好买，不过李老板会给我一本样书，到时候我留给你。”姜怀雪喝了口凉水，消去嘴里的辣意。 “多谢，“顾宴清朝着姜怀雪微微颔首，收了这个好意，“我会叫墨之三更起床去排队的。” 姜怀雪点头，“那你买不到的时候给我说哦。” 顾宴清也点头。 “……但是现在我画师还没找好，单行本可能要推迟，”姜怀雪苦恼地揉揉额角，到时候找不到人，不会真的要找那画避火图的画师吧。 咳，怎么说呢，这还挺刺激的…… 这避火图画师，其实画的都是人类高难度运动，既要保持做出无法想象的姿势，还需要维持在人类可以触及的领域。 这，简直是太厉害了。 顾宴清闻言，黑色的眸子有些许波动。 他前些日子在姜怀雪手里用另一个人的身份买了一幅画，那副画就画得很好，是思衡的画。 既然姜怀雪能说动思衡给她画画，为何现在又在苦恼找不到好的画师。 顾宴清放下筷子喝了一口水。 “据说以前有个天才画师思衡，他的画千金难买，可惜三年前消失了，据说在牢里磨练画技……” “喔……”姜怀雪听着，听着听着就觉得自己好像是忘了什么。 她盯着锅里咕嘟咕嘟的红色泡泡，看泡泡升起又破裂，下一秒好像想起了什么一样猛然起身。 “哎！我想起来一个人！” 是她当初的狱友！ 听这描述，她当初的狱友好像是思衡……但她狱友当初好像在狱里还骂了思衡。 这还兴自己骂自己？ 果然艺术家都是特立独行的。 是不是思衡还有待商榷。 姜怀雪笑着朝顾宴清道谢：“真是你太谢谢你说起思衡了。” 她实在是太忙了，两天要写六千字，脑子里都是剧情，这狱友都是接近半年前的人了，要不是顾宴提醒她还真的想不起来。 “莫谢，”顾宴清微微摇头。 思衡凭心画画，他不过是起了个提醒的作用，具体的还是要看姜怀雪自己，是否能让思衡为她作画。 不过，姜怀雪又想起了什么，心中的激情又褪去了，她又坐下了。 “但他，是我被误抓到牢里的时候结识的，听他说他已经被关了三年，当初也没和我说过，这可能是犯了什么事儿？” 顾宴清说完后就静静吃菜，把事情的决定权交到姜怀雪手里。 姜怀雪坐在椅子上思考。 虽然说“所有罪人都有未来，一切圣人都有过去，”这句话很有道理，但是有些罪行是被迫犯下而且还惹人怜惜，有些罪行是无法原谅的。 她和狱友相处的时候，觉得这狱友还挺有礼貌，是个典型的古代读书人，但知人知面不知心，她和那狱友也没相处几天。 若是她狱友是个恶人，她不会用这个画师。 想了一会儿，姜怀雪还是决定先去狱里看看这狱友，再做定夺。：，， 第70章 第 70 章 周思衡正端坐在桌前画画,他画的很快，下笔几乎是毫不犹豫，很快就画好了一幅画。 画上是一个男人拿着锅铲炒菜的样子,若是姜怀雪在这里，只看一眼就知道这人画的是她文里的主角。 周思衡端详几眼这幅画，就把这画给撕了。就像是几个月前把送给姜怀雪的画给撕了一样。 周思衡，就是姜怀雪上次的狱友。 放眼望去,牢房的地上全都是被撕碎的纸，像是盖了薄薄的一层雪。 “老周，”狱卒用棒子敲打几下牢房的栏杆企图引起注意，“这个月的房租什么时候交？” 周思衡闻言,抬头道：“我已修书一封,让家里人送来了。” 狱卒点头，靠在栏杆上。 “老周，你女儿的画难买啊，能给兄弟我留一本吗？” “好的，”周思衡抬头，“待会她来，我和他说一下。” “多谢老周了,”狱卒站在门口，“……我记得你在这牢房已经住了三年了吧,你说你是来闭关画画的,这都三年了还没画好吗？” 狱卒依旧记得三年前,周思衡突然来到牢房，说想借牢房锻炼画技，让他们把他收了，甚至还拿出了银子。 ——得了,把他们牢房给当客栈了。 牢房可不是谁都能进的，毕竟牢房关的都是犯人，还包吃包住的，为了防止有人到牢房骗吃骗喝，他们只抓犯人。 本来周思衡是进不来的，不过上面吩咐了一下，就让周思衡去了最大的而且采光最好的牢房，他们还得随时提供纸笔。 周思衡微微叹气。 “画的还是不能让我满意，不过近日我女儿给我送了话本，这话本倒是激发了我的兴趣……” 然后又一边翻看话本一边画画。 狱卒见周思衡这样，又沉浸画画了，也没再聊天，去查看其它牢房了。 与此同时，姜怀雪也到了牢房。 领着姜怀雪的依旧是刘义山。 刘义山半侧着身子，“这边走这边走，小心台阶。” 姜怀雪：“……” 熟悉的五星级服务态度。 两人正走着，从后面传来几句谈话声，姜怀雪无意间听到了几句，觉得这声音有些熟悉。 “牢房……唔，是个不错的地方……可以玩的花样好多，哎呀，有点害羞，嘿嘿。” 姜怀雪眉心一跳，突然就知道她身后的人是谁了。 她转身一看，就看到了前几天那只画避火图的画师。 她依旧是一身粉色衣裙，看着是个娇俏的少女，此刻正满脸羞红地观察牢房，嘴里全身虎狼之词。 “牢房，嘿嘿嘿……” 姜怀雪：“……你终于被抓了？” 周暮看到姜怀雪就腼腆地笑了起来，倒是像个羞涩少女。 “人家，嗯……又没有干什么坏事，怎么可能被抓呢？就是画了几张图。” 姜怀雪了然，在古代，避火图随便画的。 两人也算是有些交情，于是就一起走。 周暮低着头腼腆道：“你看完了吗？” 姜怀雪不自然偏过头：“……看完了。” “哎呀，你看完了呀！”周暮捂着羞红的脸，“人家画的避火图被你看完了，好害羞呀。” 姜怀雪：“……这不是你让我看的吗？” 但是周暮一边说着害羞，一边走远了。 只留下原地的姜怀雪不明所以。 等到姜怀雪来到了以前狱友的牢房，就看到周暮也在牢房里，和她以前的狱友正拿着一张画讨论，姜怀雪站在门口也听到了。 “脚画地再高点。” “衣服需要那种要落不落的感觉。” “你要把厨房的所有道具都画上，不然你画厨房这个场景干什么？” 这是姜怀雪的狱友在说话。 紧接着，就响起了少女娇羞的声音。 “是的，爹爹，女儿知道了。” 姜怀雪直接愣在原地。 大庭广众，光天化日，朗朗乾坤之下，居然有人在牢房里讨论本子的技巧？ 等等，这个奇奇怪怪的避火图画师居然是她狱友的女儿，多么巧妙的缘分。 旁边的刘义山看着牢房里的人道：“周小姐，出了新的你记得给我留一本啊，你生意太火爆了，我都抢不到。” “哎呀，你待会就去我小摊子上拿吧，昨晚刚画完一本呢。”周暮抬头，羞涩一笑，看到刘义山旁边的姜怀雪，又满脸通红地点头，后又低着头和爹爹讨论画技。 听到周暮和刘义山的对话，姜怀雪才反应过来。 避火图这玩意，在在古代都是还是较为正常的。 ……嘶，不过这人还是挺大胆的了。 牢里两人在讨论，姜怀雪也不好意思直接进去打扰。于是就拿了张凳子在外面等。 等到两人终于讨论完，已经是接近中午了。 姜怀雪这才把事情与狱友说了。 “所以说，老周你到底犯了什么事？不严重的话可以跟我一起出去画画吗？我要出单行本了，想请你画几张插画。” 周思衡摸着下巴，看一眼姜怀雪又看一眼放在桌面上的话本，那是抄有《我在京城开酒楼》的话本。 说实话，他有些心动，但他的画技还没磨练好，不想出去画画。 “也没犯什么事，”周思衡道，“就是牢里安静，交了点租金住了下来磨练画技。” 姜怀雪内心卧槽，脱口而出：“卧槽，牛逼！” 这就是艺术家吗！这就是为艺术献身吗！ 周思衡又道：“……但是我的画技还没磨练好，不想出去。” “这样啊，”姜怀雪收了震惊，想起当初学的马克思，“其实有这么一句话‘实践是验证真理的唯一标准’而且，不断地练习，最后才有可能量变达到质变，光是憋在一个地方想是不行的。” “光是想，大概不行。” 姜怀雪还想用金钱诱之，但又突然想到这人可能就是天才画家思衡，就打消了这个念头。 主要是，上次有人出高价买这人的画，而且外面传言天才画家周思衡入狱练习画技的言论，和眼前之人还挺符合。 对于姜怀雪的一番话，周思衡有些意动。毕竟他三年以来画技好像没什么增长，是时候出去练练了，而且他颇为喜欢姜怀雪的话本，若是可以和姜怀雪探讨一番，说不定画技会进步。 而且女儿也大了，该出去给女儿找一找合适的夫婿。 然而姜怀雪却转身了。 “我不喜欢逼迫人，老周你慢慢想，想出来就出来，不出来就算啦，我会去等你消息，想出来让刘义山给我传口信就行。” 周思衡:：“……” 不是，你再劝我几句，我说不定就答应了呢。 姜怀雪走到门口，又突然想到一点，转头道。 “不知道你有没有画‘漫画’的兴趣？把我的话本子的每一个剧情都画下来，以画面的形式把我的话本子传播开来？这个工程浩大，会耗费你的很多精力。” 她在大晋这么久了，也没看谁画漫画。主要是画师的精力有限，而且本朝画师大多以画山水和花鸟画为主，画人物画的人还是挺少的。 但这意味着机遇，她以前听过一则故事，两个人到岛上卖鞋子，可谁知岛上的人都不穿鞋，一个人想的是没有人穿鞋子那他的鞋子可能卖不出去。但是另一个人想的是岛上的人不穿鞋，若是推广开来，那他的生意必定火爆。 若是周思衡开始画漫画，就和那个想在岛上推广鞋子的人差不多。 周思衡还是出来了，答应了画插画的事情，又去珍味酒楼和姜怀雪吃了个饭，顺便讨论了画漫画的问题，就和他的女儿一起回家了，先熟悉一下现在的世界，毕竟在牢里闭关了三年。 然后就等着姜怀雪完结发单行本了。 好了，画师的问题解决了，那么现在只需要完结。 姜怀雪觉得压力顿时小了很多，专注埋头写话本。 很快就到了阿水结婚的大喜日子，刚好那天也是姜行雨放假回家的日子。、 于是三人就，吃席去了。 三人来到婚宴上，姜怀雪带着娘亲和弟弟特意坐在了小孩那桌。 又不喝酒，也专注干法，自然来小孩那桌……反正小孩也吃不多，就让他们来消灭这些食物吧。 阿水正敬酒，就敬到了姜怀雪这边。 “姜先生，真是多谢你了，若不是你，我也不可能这么快就娶妻，今天阿水敬你一杯，”阿水一身红，端着酒杯就过来了，红光满面的，看着很有精神。 “谢啦，不过我不喝酒，”姜怀雪舀了一碗排骨玉米烫，“我以汤代酒，干了？” 阿水哈哈大笑，也没劝酒。 干脆地干了碗里的酒。 姜怀雪也笑着干了一碗……排骨玉米汤。 周围的人听到阿水谢姜怀雪，就都好奇为什么阿水成亲要谢谢姜怀雪。毕竟也不是每个市民都看话本啊，他们大多数人也不识字，最多听过姜怀雪写话本子很出名罢了。 阿水就把姜怀雪话本子招亲的绝技说了。 众人对姜怀雪瞬间肃然起敬。 纷纷询问。 “姜先生，我儿子……” “我女儿待字闺中……” “姜先生……” 姜怀雪……她含泪接收了兼职冰人的身份。 毕竟一直解释也解释不清楚，既然不能反抗，那就只有享受了。 咳，其实撮合别人还不错。 不会做饭的冰人不是好小说作者 因为现在还是吃饭时间，大家也没多说什么，纷纷打算吃完饭再说。 姜行雨看姜怀雪得了空，就扯了扯姜怀雪的袖子：“哥哥，你什么时候变成冰人了？” 姜怀雪爱怜地摸了摸弟弟毛茸茸的头。 “其实我从一开始就是冰人，写话本不过消遣时间而已。” 姜行雨：“……” 放开了揪着姜怀雪衣服的手，然后继续吃饭。 姜怀雪也继续吃饭。 她刚刚被人给包围住，一时没来得及吃饭。 现在得了空，那就抓紧吃饭了。 桌上有十个鸡腿，一人一个，现在盘子里还剩下一个。 那就是姜怀雪的了，毕竟就她没吃了。 筷子一伸，一夹。 然后夹到了另一个人的筷子。 姜怀雪顺着筷子看去，就看到一个有着白花花胡子的老头子，此刻正扁着嘴看姜怀雪。 “小年轻，我老头子要饿死了，这鸡腿就给我吧，”说着，还可怜兮兮地看向姜怀雪。 “好吧，您请。”姜怀雪不至于和一个饿肚子的老人抢食物，就收回筷子，转夹其他的菜。 不过姜怀雪突然想到。 这桌，是她精挑细选的，除了他们一家人就只有小孩的那桌。 这老人家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第71章 第 71 章 失去了鸡腿,姜怀雪只能转战排骨玉米汤，同时也不着痕迹地观察面前的老人。 胡子花白,被编成两条小辫子,虽然正在吃鸡腿，但小辫子上依旧整洁。头发梳地一丝不苟，衣服是黑色的,但看起来像是刚刚从缸里被捞出来的酸菜，所以说这衣服的颜色可能不是黑色的，大概是太久没洗就变黑了…… 除此之外，这老人可能是饿极了，虽然吃得快，但动作却不粗鲁。 而且他面前还摆着一副碗筷，显然是之前抱着孩子的女人留下的。 简而言之，这就是个混进来白嫖吃席的。 但看他的衣着和动作,好像也不是什么坏人。 于是姜怀雪便也就自己吃自己的。 不错嘛这老头,知道找小孩儿那桌。原来是同道中人。 但这辫子老头战斗力太强大了，几乎是以一己之力席卷了整个席面。 姜怀雪也不过是吃了个六分饱。还是在芸娘和姜行雨不断帮她夹菜的情况下。 不过好在辫子老头是别人下桌之后才偷摸跑进来的,之前的那些小孩子都吃饱了,而芸娘和姜行雨也吃得差不多了，也才有余力帮姜怀雪夹菜。 所以说只有姜怀雪这个中途被人拉出去说什么话本子招亲的没吃饱。 “……”姜怀雪举着筷子,左看看右看看,最后夹了几截辣椒,把最后小半碗饭给刨完了。 好歹不会饿了。 十个人一起吃席,能吃多少各凭本事，姜怀雪倒是没埋怨这奇怪的辫子老头吃那么多。 只当这辫子老头抢饭的功力高深，估计自己老了 以后也才能达到这风轻云淡席卷整个席面的程度了吧。 而且吃饭嘛，有时候多人一起吃才好吃。 姜怀雪读高中的时候,在晚自习下课之后时常跑去食堂买宵夜，然后带回教室一边吃一边看书，最后宵夜就会被同学们一起吃完。 虽然自己吃到肚子里的没多少，但大家一起吃饭的回忆却是满满的。 姜怀雪这边，就这菜里的辣椒吃好了饭，就听到辫子老头在哭，不由得抬头一看。 “呜呜呜，我好惨啊……”辫子老头，席卷完一桌席面之后，摸了摸辫成辫子的胡子，伤心地哭了起来。、 “孙子不肖啊不肖，真是气死我了，害我不知不觉把饭都干完了……”辫子老头一边说，一边从怀里掏出一个油纸，打开之后，拿出里面的鸡腿，递给姜怀雪，“咳，不好意思，刚刚过于悲愤吃得多了，这鸡腿是我从上一个席上带回来的，这个给你。” 姜怀雪重新拿起筷子，但又想起古代夏天没有冰箱，食物容易变质。 “上一个席面是多久之前？” 辫子老头答：“中午那时候。”现在是傍晚的席。 “谢谢，”姜怀雪接了鸡腿，先是撕了一小块尝了尝，发现没有异味，这才整个都吃了。 吃了个鸡腿，这才完全吃好了，不过这鸡腿吃起来没阿水家的席面好吃，毕竟阿水家的席面可是珍味酒楼的厨子做的。 “哎，你长得真可爱，”老人家看着吃鸡腿的姜怀雪，生出了爱怜之情，“你旁边那是你弟弟吧？也长得好，要是我孙子也长这么好，那就好了。” 姜怀雪一边擦手一边问：“怎么说？” 老人家抹了把泪。 “我孙子，都快二十了还没娶妻，我好想要乖巧懂事的小曾孙，”说着说着，又叹了一口气，摸着自己下巴上编成辫子的胡子，“……那几个老家伙都有曾孙了，就我没有，整天给我晃荡，就显摆那被曾孙编成小辫子的胡子。” 说着，就把胡子解开，“我也给我曾孙留了胡子玩儿……可是我的小曾孙在哪里啊呜呜！” 然后又抹了把泪，自己开始给胡子编辫子。 “不就是曾孙编的胡子辫子吗？我也有！” 可能是业务过于熟练，不到一分钟，就编成了一个整齐的麻花编。 “啊哈哈，曾孙嘛，不急不急，”姜怀雪看到一个老人家伤心，也就安慰了几句，她也算是个和老人聊得来的，曾经和一个陌生老人在公交车上聊了一路的天。 姜怀雪安慰道：“说不定等你回家了，你就会发现你孙子有了心上人呢。” 末了，又补充一句，“只是假如，假如。” “真的吗！”但这位渴望被曾孙玩胡子的老人家，显然没把姜怀雪的后一句话给听进去，闻言，匆匆丢下一两银子就跑了，“麻烦你把份子钱给我交一下。”他虽然随便吃席，但也会交份子钱的。 “哎！老先生，你等等！”姜怀雪捏着钱，想还给这个老先生，这份子钱给多了啊。 无奈老先生跑得超级快，而且现在吃席的人很多，老先生很快就被人群给掩盖了。 姜怀雪只能无奈坐下，顺便把份子钱交给阿水。 姜怀雪忙着写稿子，很快就把这个奇怪还有点可爱的老头子给忘在了脑后。 现在的剧情写到了主角陈珍馐把前来投奔的哥哥一家人给赶出门，那下一卷的话，当然要给个合适的理由啦。 到了发新卷那天，姜怀雪中午吃饭的时候自然又遇到了默默在角落吃火锅的顾宴清。她今日是一个人来的，芸娘打包了午饭去书院看望姜行雨去了。 于是，姜怀雪就迈动双腿，非常自觉地想去和顾宴清一起吃，毕竟一个人吃火锅，看着就寂寞，她今日也是一个人，两个人刚好凑一凑。 但是走了几步，姜怀雪又想到，万一别人就喜欢一个人吃火锅呢？ 而且之前一起吃火锅的时候，顾宴清都是自己吃一个锅的。 她这样可能是打扰别人了。 别人不明说，可能是不好意思明说下她面子。 但看见人了也不能不打招呼。 姜怀雪走过去，笑着跟顾宴清打了个招呼。 顾宴清点头，手已经伸出，正打算把火锅挪一挪，给姜怀雪挪个位置，但姜怀雪却走了。 正打算一起吃火锅的顾宴清：“？？？” 顾宴清就看着姜怀雪换了张桌，坐下点菜。 虽然珍味酒楼的生意很好，但是陈老板还是给姜怀雪留了位置——二楼靠窗之位。 姜怀雪特意要求的，吃瓜+看风景专属地。 姜怀雪坐下，就开始点餐。 每天吃火锅也不太行，而且前一天才吃过席，吃得太油腻了对身体不好。 以前在家里的时候，姜怀雪家里人吃席之后，会吃好几顿青菜。 于是姜怀雪就拜托小二给上了几道清淡的青菜，不过姜怀雪嗜辣，又要了一盘辣椒添点味道。 顾宴清自然是看到了姜怀雪只点了青菜，眉头微皱了一下，招来小二说了几句话。 一刻之后，姜怀雪桌上多了一盘宫保鸡丁。 “嗯？”姜怀雪把嘴里的青菜吞下去，“伙计，搞错啦，我没点宫保鸡丁。” 伙计把盘子放在姜怀雪桌上，顾宴清那边一指，“那位公子给您点的，” 然后就走了。 姜怀雪顺着伙计的手指看过去，就看到了已经吃完火锅正在喝茶的顾宴清。 顾宴清这时候也看过来了，两人的目光在空中相触。 双方皆点头示意。 姜怀雪露出一个笑容，指了指桌上的宫保鸡丁，说了句谢谢。 在高中时期，姜怀雪吃饭的速度就已经锻炼出来了，一般五分钟就可以解决。她其实已经吃饱了，不过在听周围众人对她话本子的评价而已。 但顾兄的好意，姜怀雪得领，于是就拿起筷子吃了几块宫保鸡丁。 吃着宫保鸡丁，吃着吃着就笑了起来。 顾兄，是不是觉得她没钱吃肉了，是以给她点了肉菜？ 也对，之前那一卷对古代人兄友弟恭的观念冲击还挺大的，可能顾兄是觉得他的话本卖的不好了？然后就没钱了。 毕竟她可是无肉不欢，和顾宴清仅有的吃火锅，她就没吃过一口素菜。 吃了几口尝了个味道，姜怀雪就让小二把没吃完的菜收一下，晚上热一热继续吃。 然后就揣着手，笑着坐在了顾宴清对面。 “顾兄，今日也来玩了？谢谢你的宫保鸡丁。” “嗯，”顾宴清点头，“来听听他们的讨论。” 恰好，姜怀雪也听到了吃完饭的人在讨论她的话本。 “我说，这新的一卷看得我可真是气！”有人拍案而起。 “陈珍馐上京，原来是被大哥一家给逼来的！他大哥怎么还有脸上京来找陈珍馐啊？” 另外有人补充道：“而且以前陈珍馐在乡下的时候，他们大哥一家什么活也不干，就靠着陈珍馐做饭赚钱交中公，养活他们一大家子人！” 又有人舒心道：“之前看了这个剧情，我还在想陈珍馐怎么就一直受气养着大哥那家人，觉得陈珍馐也太任人宰割了。不过后来看陈珍馐用这几年的付出换了一个分家，和大哥一家再也没有关系。之后带着青梅上京讨生活，这才发现陈珍馐这一手还是很巧妙。” 大家激烈讨论，毕竟家家都有一本难念的经，特别是还没分家，还受到家中哥嫂压榨的人，更是感同身受。 既然哥嫂都压榨自己，自己为什么还要和他们住在一起？ 不如学书中的陈珍馐分家算了。 但也有人很犹豫，毕竟陈珍馐是话本子里的人，话本子里的剧情都是作者设定好的，有时候一些事情在话本子里好办，但到了现实中就不好办了。 有人疑惑：“所以说陈珍馐到底会不会原谅大哥一家？” 有人看到姜怀雪在这里用餐，也就问到了姜怀雪头上。：，， 第72章 第 72 章 有几个人来到姜怀雪面前,先是作揖然后笑着问。 “姜先生的话本子算是咋们京城独一份儿了，不仅立意好,还每次都给我们意想不到的情况,我们都想不到下面的剧情是什么，每次都抓心挠肺的。” 那人拿了一壶酒，给姜怀雪倒了一杯。 “姜先生可怜可怜我们,就当今日喝醉了酒，给我们透露透露。” 那人把大拇指掐在小拇指的尖上对着姜怀雪比划，“就一点点！” “多谢好意了，”姜怀雪不轻易喝酒，只是笑着答谢，“待会就要回去写新卷，若是喝了酒必定倒头大睡,若是耽误了明日新卷发行，那大家都看不到，岂不是罪过。” 那人也不强迫姜怀雪喝酒，就又道：“看不到下卷实在是吃不好睡不好,姜先生就当可怜可怜我，我昨晚都没睡觉呢,你就给我说一说陈珍馐会不会接受大哥一家人？” “啊……这……” 姜怀雪颇为无奈，她不喜欢剧透。剧透之后，就感觉没意思了。 现代的时候吧，网站上写文，也碰不到读者。 现在吧，出来吃个饭，都能遇到读者催更的。 这读者虽然有些缠人，但她也能理解想看下一章的渴望,她追文的时候，看到但是作者第二天更，那是抓心挠肺，恨不得顺着网线钻到作者脑子里。 姜怀雪深刻理解这读者的渴望心里，所以说她也不好厉声拒绝。 就很无奈。 那人却还是不依不饶，带着几个人围在姜怀雪身边就想让姜怀雪透露透露。 “姜先生，可怜可怜我们吧！” “姜先生，我朋友不行了，走之前，就想知道陈珍馐会不会原谅他大哥！” “姜先生，我家也和陈珍馐这一个情况，若是陈珍馐不原谅大哥那一家，我也着手准备分家了……” 姜怀雪听到最后那可是吓了一跳。 她不过就一写小说的，怎么能去指导别人家事！？ 只能道：“……其实写话本都是灵感啊灵感，灵感来的时候我能写一万，灵感没有的时候七天写六个字也是可能的！” “而且我也就比你们早一个时辰知道剧情，我写话本的时候才会认真想剧情啊，你们现在问我，我也不知道陈珍馐会不会原谅他大哥一家。” 姜怀雪无奈摊手。 “我什么都不知道！” 但这些人还是不依不饶。 因为这些人不过是想知道剧情，不过是一些被剧情搞地抓心挠肺的人罢了。 姜怀雪也不能直接跑掉，只得好声好气地哄着。 ……有点体会到李老板面对诸多看不到下卷的读者的痛苦了。 然后对面几个人露出一副“就知道你会这样说”的表情，一人从怀里掏出一样东西，正好是文房四宝。 姜怀雪：“？？？” 啊啊啊啊啊？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谁来救救她！ 找个理由带她跑！ “诸位抱歉，姜兄已经约好和我谈事了，”顾宴清最后还是出手了。 被几个人围着逼写稿子的姜怀雪实在是可怜至极。 “是的是的！真是很抱歉！”姜怀雪如蒙大赦，主动拉着顾宴清的手就朝外边跑。 不过顾宴清半路上就把手给抽出来了。 姜怀雪带着顾宴清跑到了酒楼后门，她可不敢去书局，她就怕还有人在书局等她呢。 酒楼后门一般是堆放垃圾的地方，难免有味道，不过珍味酒处理的好，倒是没什么异味。 现在是夏日中午，正是太阳热烈的时候，不过好在酒楼把太阳给挡住了，偶尔还要风吹来，也算是凉爽。 “顾兄，真是谢谢你了，”姜怀雪把气喘匀了就对着顾宴清作揖。 “今天若是没有你，我可能就要死了！” 顾宴清理着袖子，抬眼看了姜怀雪一眼。 “无事。” 姜怀雪也不嫌脏，就坐在屋檐下，末了还拍拍身边。 “我们待会再出去，他们可能还在外边受着，来，坐。” 姜怀雪拍了地面，再看自己的手，只见一层灰。 珍味酒楼就算是再打理地好，那也不可能把后门屋檐都给扫干净啊。 顾宴清时穿浅色衣服，脏了很明显，不像她日常穿深色，脏了也不明显。 “算了，地面挺脏的。”姜怀雪站起来伸了个懒腰，“刚刚在酒楼里也坐了挺久，站站也好。” 顾宴清点头。 但是两人躲在小巷子里也挺奇怪，姜怀雪就提议道。 “要不顾兄你先走？他们应该不会为难你，最多叽叽喳喳说几句。” 顾宴清望天，想了一下自己一出去就被人围着打听姜怀雪情况，偏偏自己还不能直接进王府，他这张□□的身份和王府没有丝毫关系。 就道：“不用。” “好的，”姜怀雪点头，“我去敲敲后厨的门。” 后门连接的是厨房，厨房，可谓是姜怀雪的快乐老家。 然而姜怀雪敲了几次都没人应，只得作罢。 “看来我们只能在这儿等等了……”姜怀雪，“今日真是对不起了，天很热。” 顾宴清抬头，看了看天，只见突然风云变幻，天阴了下来。 “无事。” 夏天的天气就和少女的心情一样多变，上一秒晴天下一秒可能是雷雨。 姜怀雪也看了看天，发现阴了下来也松了口气，不过又担忧气待会下大雨的问题。 好在天看起来也不是立即要下雨的样子。 随即两个人就一起站在酒楼后门的巷子里。聊聊天。 两人正聊天，就听到墙角有动静。 顾宴清看去，只见墙边上堆着的杂草动了两下。 “喵呜~” “汪汪！” 钻出来一只橘色的猫和一只黑色的小胖狗。 黑色小狗一边嘤嘤嘤一边朝着顾宴清飞奔，橘色的小猫轻巧地跳到墙壁上，然后朝这边跃来。 顾宴清不喜欢猫狗，于是就一侧身，然后……一猫一狗飞奔到了姜怀雪怀里。 “哎呀，这不是橘猪吗？一个时辰没吃饭又饿了吧？”姜怀雪左手揉猫右手搓狗，“小黑，多嘤嘤几声！” 然后被称为小黑的小黑狗就嘤嘤嘤地叫，一边嘤一边热情地舔姜怀雪的手。 被称为“橘猪”的猫咪就窝在姜怀雪怀里眯上了眼睛，看样子好像睡着了。 见到顾宴清眼中略有疑惑之色，姜怀雪解释道：“吃不完的饭会拿来喂他们，久而久之就熟了。” 姜怀雪本来想提议一下，看看顾宴清要不要抱一抱，但又想到刚刚顾宴清侧开身体躲过这两只，也就放弃了。 顾宴清看着姜怀雪脸上的笑容，又看了眼一直发出嘤嘤嘤叫声的小黑狗，还有闭着眼睛的橘猫。 问道：“为何不带回家去？ “唔……”姜怀雪捡起一块石头扔出去，小黑就撒开脚丫子跑去远处捡。 “我连我自己都养不起，还养什么宠物……捡回家的话，没人陪伴他们玩，我两天要写六千字，弟弟在书院读书，娘亲也要抄书。” 不，其实是有时间门的，挤一挤总是会有。 她只是对生命还没有一个确切的概念，就要突然接受突然的两个小生命。 顾宴清突然感到姜怀雪浑身笼罩着一股不确切的悲伤，还有一股虚无缥缈之感，好像下一秒就要消失。 而姜怀雪看起来是真的喜欢这一猫一狗，特别是那只狗。 但他不知道要说什么。 他其实不善言辞，是以干脆不说。 小黑叼着姜怀雪丢出去的石头回来了，黑色的小尾巴晃得只剩下虚影，似乎下一刻就要飞上天。 “不错不错，”姜怀雪摸了摸小黑的头。 小黑顺势趴下然后露出粉色的小肚皮求rua。 姜怀雪顺势rua了下去。 只余小黑稚嫩的嘤嘤嘤在小巷子里。 姜怀雪正rua小狗正开心，身后的门开了。 “怀雪，快进来。”陈老板一手拉门一手朝姜怀雪招手。 他得知姜怀雪在酒楼被客人给缠住了，就猜了一下姜怀雪可能是躲到后门去了，毕竟姜怀雪时常来后门喂猫喂狗，而且天气太热，姜怀雪可能不会顶着这么大太阳四处跑。 “陈老板，真是救命了！”姜怀雪抱着一猫一狗还不忘和顾宴清招手，“顾兄，快进来！” 随后两人就进了厨房，终于可以坐下休息了。 夏日，正午的厨房很热，炒菜的师傅们满头大汗，但是见了姜怀雪也不忘打招呼，姜怀雪和抱着一猫一狗挨个回应，就和顾宴清坐窗户临近厨房出口那边去了。 窗户外是树，树的阴影遮挡了夏日的高温，他们面前是忙碌的众人。 橘猪和小黑到了人多的地方就都不敢乱跑了，安静地呆在姜怀雪的臂弯里，只有小黑偶尔嘤一声。 姜怀雪觉得橘猪可能是饿了，就讨了一条客人吃剩的鱼给橘猪。 橘猪安静地蹲在和自己等身大的鱼面前吃鱼，小黑在姜怀雪怀里嘤了两声，也下去了。 小黑接近猪猪的鱼，橘猪也没驱赶，两只就一起吃了。 在一片烟火气中，人来人往的厨房里，顾宴清终于知道自己要说什么了。 他看着姜怀雪：“养他们吧。” 姜怀雪没说话，沉默地看着安安静静吃鱼的两只。 约莫半个时辰之后，姜怀雪抱起吃饱的两只。 对着顾宴清扬了扬下巴：“顾兄，他们应该已经走了，待会我要去给这两只绝育，你要去吗？” 顾宴清没听懂：“绝育？” 姜怀雪开朗一笑一笑：“把他们阉了”：，， 第73章 第 73 章 八月底的天,火热的厨房，而姜怀雪嘴里的话居然那么冰凉。 即将被阉的橘猪和小黑还趴在姜怀雪怀里，对即将到来的命运一无所知,特别是小黑，尾巴摇得要上天了。 顾宴清觉得自己听错了：“什……么？” “若是不喜他们,也不必这样对待他们。” “啊？”姜怀雪先是疑惑，反应过来后才道，“阉割之后会让他们性情变得温顺，且寿命延长，最重要的是,可以防止他们出去祸害小猫或者小狗。” “若是祸害了有钱人家的小猫小狗倒也罢了，生育的小猫小狗自然是会遭到善待。若是祸害了穷苦人家的小猫小狗，那养不起只有遗弃,这些被遗弃的小猫小狗长大之后又去祸害其他小猫小狗……那这样,流浪猫狗就会变得很多。” “如果是他们的出生就注定被遗弃的话,那还不如不出生……来世间受苦吗？” 姜怀雪想起以前某站上看到的一只流浪猫,小小的猫，被寄生虫寄生，倒在路边奄奄一息，命不久矣,幸好有好心人把她带去医院。 但是，也不是每次都有那样的好心人。 “嗯，”顾宴清点头,“我同你一起去。” 姜怀雪点头,然后两人就朝着一处兽医的地方去。 古代也有开兽医馆的，但是听到姜怀雪阉割一猫一狗，也还是有些震惊。 “姜先生,你不去写稿子，跑我这儿来阉猫阉狗干什么？”年老的兽医发出疑问，“你新卷写了吗？明日就发了。” 姜怀雪无奈挥手，同时决定以后出门必须变装：“写好啦写好啦！今天早上就写好啦，明日必定准时发！” 年老的兽医这才放下心来。他们被之前姜怀雪接连消失三天都给吓着了。 不过又疑惑：“你真的要阉割这一猫一狗？这，这需要一百文啊。” 一猫一狗而已，不过宠物，为什么要阉割？ 一百文都能买好多只漂亮的猫狗了。 他见过阉鸡让鸡肉美味的，阉马让马匹温顺的。但就是没见过阉割一猫一狗的。 年老的兽医猜测：“要吃猫和狗？” “不是！”姜怀雪连忙反驳，顺便把70文塞给老兽医，“就养在家里而已，老先生你快去阉吧哈哈哈！” 老先生还有什么要问，但拿了钱也不便再问。 进了内堂，过了一会儿，只先听见一猫咪惊恐的喵呜声音，又听见一狗狗激烈的挣扎声。 不过一会儿，一猫一狗的声音就弱了下来。 然后就见老兽医把腹部包了纱布的一猫一狗给抱了出来，交到了姜怀雪手上。 “阉好了，拿回去需要平躺，不要让他们东跳西跳，最好买个铁笼子关着。”年老的兽医给旁边的伙计招手，“给姜先生找个最好的铁笼子，我送。” 姜怀雪哪儿敢收，依旧把钱给了。 怀里的猫咪和狗狗好像是反应过来了，而且回到了主人怀里，于是都喵喵喵嘤嘤嘤地对老兽医骂骂咧咧。 小小的店里，立马就充斥着嘤嘤嘤和喵喵喵的声音。 “好啦，别生气了，”姜怀雪默默猫的脊背，又揉揉狗耳朵， 但两只还是骂骂咧咧的。 突然旁边伸来一只骨节分明的大手，那手抚在猫咪的脊背，缓慢抚摸。 姜怀雪抬头，就看到顾宴清淡淡的眉眼。 一个人安慰猫，一个人安慰狗。 过了半刻，这一猫一狗终于是没有骂骂咧咧了，小黑把脑袋埋在了姜怀雪的胳膊里，橘猪支着脖子，在蹭顾宴清的手。 姜怀雪适当开口：“要抱一抱吗？” 顾宴清收回手，摇头：“不必。” 然后两人就在医馆前分别。 姜怀雪抱着一猫一狗回家了。 顾宴清走了几步，又回头看了几眼，这才离开。 第二日，《我在京城开酒楼》的新卷如约而至，富贵书局的门直接就被挤爆了。 姜怀雪这次没帮大家卖书了，直接从正门走。 她其实还有点忐忑，但也想实验一下这样的变装会不会穿帮，毕竟她可不想每次去走到街上，读者直接掏出文房四宝让她开干。 她从书局中出来，明显看到几个人愣了一下，抓了抓头，然后又把视线给移开了。 “额，那是姜怀雪吗？” “不是吧……” “要上去问问吗？” “万一问错了岂不是唐突？” 然后也没人来拦着姜怀雪说剧情。 姜怀雪顺利离开了富贵书局，走在路上也没人拦她。 她的变装简直完美！ 一路走到富贵书局，来到顾宴清常在的那张桌子。 顾宴清依旧坐姿端正，不过今日点的不是火锅，而是几盘青菜。 他也看出来了，昨日姜怀雪不过是想吃清淡的。 姜怀雪看顾宴清这样，突然就想逗一逗他，若是顾宴清都不认识，那他可就太成功了。 于是清清嗓子，走到顾宴清身前。 “这位公子，我可以和你拼个桌吗？”姜怀雪站在顾宴清桌前。 顾宴清抬头，就看到一容貌出色的女子站在他桌前，笑起来嘴边的梨涡很可爱。 四周的人虽多，但是空桌还是有。 顾宴清眉头微皱，但起身离开：“请便。” 然后就吩咐小二把菜挪开。 “哎呀别挪！”姜怀雪看顾宴也认不出自己，玩心大起，“人家就想和这个小公子吃饭嘛！嘿嘿！” 小二看向顾宴清。 顾宴清微皱的眉头已经松开。 “不用搬了，”吩咐小二不用搬菜，还把一副碗筷朝姜怀雪那边推了一下，“不是要吃饭吗？” “额……”姜怀雪摸了摸垂在胸前的头发，“认出我了？这么快。” 顾宴清点头，“嗯。” 后又抬起头看姜怀雪脸颊的梨涡。 “这个办法不错。” “哈哈哈！”姜怀雪笑了起来，把胸前碍事的头发拨到脑后，“我也觉得不错，刚刚在路上也没人拦我写话本了。” 没错，她的办法就是女装！ 关于女扮男装的我为了躲稿子而男扮女装这件事 记得小时候看一个电视剧，里面有个人让姜怀雪一直分不清性别。 演员是女的，但是在电视剧里演的是一个男扮女装的男人，总之就是多层套娃。 而且……她也想穿一穿古代女孩子漂亮的衣服啊！ 再者，她直接男扮女装，谁脑袋转弯那么多次猜她是在女扮男装的情况下，套娃再女装！ 谁能猜得到！？ 虽然也想过装扮老人的情况，但夏天这么热，还是冬天再扮老人吧，到时候胡子贴着也保暖。 夏天的话，就恢复女装！ 清清爽爽。 姜怀雪美滋滋地坐下吃饭，不一会就有人来顾宴清桌前找姜怀雪。 “哎？姜先生今日没有来吗？”来找姜怀雪试图剧透和讨论剧情的人傻眼了。 平日里姜先生都和这位公子一起吃饭的，但今日为何是一个女子在这里。 而且这位女子和姜先生长这么像？ “请问这位小姐您……？”来人语气试探。 “怎么了呀？”姜怀雪用原本女孩子的声音说话，她原本的声音是柔柔的，配着这好看的容颜，倒是让对面的人渐渐红了脸。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唐突了唐突了，”昨日还纠缠不清的人，现在结结巴巴红着脸跑远了。 待人走远后。 姜怀雪：“哈哈哈哈哈！” 好爽，这就是马甲的快乐吗！ 笑了好一会儿，姜怀雪才继续吃饭。 两人吃完后，就准备在此地听诸位士子讨论剧情。 顾宴清却是难得地起了话头。 “我今日没有去买话本。” “哦？”·姜怀雪一手撑脸，把脸转向顾宴清，“需要我把原稿给你看吗？” 顾宴清摇头，“我猜了一下你的剧情，你是打算让陈珍馐的大哥求原谅，悔过，但是陈珍馐不答应是吗？” 姜怀雪把撑着脸的手放下，也坐直了身体，缓慢点头。 “是的，毕竟坏人，不能因为偶尔做了一件好事，他就是好人了。他过去的罪恶无法洗刷。” “嗯，”顾宴清点头，“我猜对了。” 然后才把墨之给他买的小报拿出来仔细看。 吃完午饭，姜怀雪和顾宴清告别。 顾宴清走王府后门回到王府后，一道黑影子在他身后落下，如同落在地上的一只燕子。 “王爷，需要跟着那位小姐吗？”影卫是等在酒楼外的，是以只看到顾宴清和女装的姜怀雪一同出酒楼，还走了一段路才分别。 两人还一直在说话。 旁边藏着的影卫直接震惊，差点从房顶掉下去。 整整十年了，他跟在七王爷顾宴清身边整整十年了！ 就从未见过七王爷亲近过任何一个女子，更别说一起吃饭，甚至王爷还偶尔点头致意。 这位女子和王爷关系匪浅啊！ 所以说最近王爷日日午膳都在外面用是为了这女子吗！ 所以说王爷为了感受平常人的恋爱，特意戴上了人皮面具吗！ 顾宴清哪里知道影卫脑补过度，只说了一句。 “不必。” “是，”影卫点头，然后消失，他再怎么脑补，也不会枉顾王爷的命令。 不过也向影卫队传递了此女子的画像，以后见到这个女子，要小心对待。 说不定，是未来的王妃。 而这位被脑补为未来王妃的，女扮男装又男扮女装的姜怀雪，正准备去书院接弟弟回家。 八月底啦，弟弟该回家休息啦。：，， 第74章 第 74 章 算算时间, 姜行雨去凤鸣书院读书都快有小半年了，但是姜怀雪却一直都没时间去接姜行雨回家。 之前她迫于生计，在姜行雨放假的时候。她书局昏天黑地赶稿子。 根本没有体会到接弟弟放学的快乐。 天知道她多想体会接弟弟放学的快乐！ 是以, 坐上马车之后，姜怀雪就难掩激动。 等到了书院区域的时候，他们母女下来走路, 就留了阿羊在路边上看车。 姜怀雪因为激动走得飞快。 “哎, 怀雪你等等我, ”芸娘在后边无奈追赶。 姜怀雪这才慢下步子来。 等要到了凤鸣书院的时候, 又赶紧问芸娘自己衣服是否齐整，头发顺不顺。 “好啦，怀雪你那么紧张干什么？”芸娘理了一下姜怀雪有些乱的头发, “你长得好，是个俊俏的小郎君呢。” 姜怀雪这才放下心来。 道：“我这不是, 怕弟弟不适应吗？弟弟年纪小，这儿的人又非富即贵的……” “我得给他扎场子！” 芸娘无奈笑笑。 两人很快就到了凤鸣书院的门口, 门口已经有不少人了，其中有穿着富贵的, 也有穿着朴素的, 还挺热闹，也很融洽, 这让姜怀雪松了口气。 “我儿, 我来接你回家了。” “儿啊, 让娘看看瘦了没？” “吾儿，读书累到了吧？” 姜怀雪张望了一下，就发现弟弟背着一个书袋出来了，他走得很快, 像是在躲什么东西，手里还拿着一本翻开的书。 他年纪小，又因为小时候没吃好，是以身形比一般少年郎又要瘦弱些，家里走在十五六岁的少年中间，难免突兀了。 而他前后左右的少年郎都在开心地聊天，他目视前方，和谁都不说话。 显得十分格格不入…… 姜怀雪内心担忧，眉头也不禁皱了起来。 随即深呼一口气，朝着姜行雨大喊，“行雨！我和娘亲来接你回去啦！” 姜怀雪这声音有些大，惹得四周的人都看了过来。 姜怀雪就笑嘻嘻地和这些人打招呼。 然后他看到姜行雨瞳孔微缩，把书捏着就朝她跑过来。 “快走……！” 姜行雨拉着姜怀雪和芸娘朝外走。 但是现在书院门口的人超多，堪比后世早市买菜的大爷大妈那样的人山人海。 他们被困在原地了。 姜行雨拉着姜怀雪的袖子，力气有些大了，袖子都给扯变形了。 “行雨，你急什么？发生什么事了吗？哥哥和娘亲都在。”姜怀雪试图拯救自己的袖子，而且看到往日一直冷静的弟弟变得这样慌张，颇为疑惑。 “……你们解决不了，”姜行雨把头低着，用书挡脸。 声音是少有的颤抖。 姜怀雪大惊，难道，她这年纪小，但是读过很多书，而且冷静自持的弟弟…… 遭受了古代版校园霸凌！？ 也是，行雨也才十岁，而书院中的一般都是十五六岁，而且行雨在这之前一直生活在乡下…… 她，她可怜的弟弟！ 虽然姜怀雪没见过校园霸凌，但是也听过，总之就是挺可怕的。 “弟弟，有我在！”姜怀雪拍拍胸脯，“谁欺负你了吗！？” 姜怀雪话音刚落，从后面就传来一道声音。 “行雨？你怎么不带我就走了！” 姜行雨瞳孔微缩，脸色都变了，“快走！” 然而已经太晚了，那人拨开挡在自己面前的人，朝着姜行雨跑来。 一只手搭在姜行雨左边肩膀上，语气和蔼。 “哎呀，你怎么不等我，我好伤心哦。” 姜行雨：“……” 沉默地把自己肩膀上的手给扒拉开。 但是那手又搭上了姜行雨右边的肩膀。 “嘿嘿，快给我编个辫子，”那人把白花花的胡子递到姜行雨手边上。 “我认你当曾孙你为什么不答应？你长得这么好，又这么聪明，给我当曾孙不好吗？乖曾孙！” “……你要是不想当孙子，那就当我干儿子呀？乖儿子！” 姜怀雪看眼前捂着脸的姜行雨，又看了眼在姜怀雪旁边，嘴里说着“乖儿子”“乖曾孙”的人。 这人居然就是他们之前在阿水家里吃席遇到的奇怪老头子，他怎么在书院？ 怎么现在缠着他弟弟又是叫乖儿子又是叫乖孙子？ 这好像骂人啊。 “这位先生，”姜怀雪看自家弟弟捂着脸，浑身上下散发着一股“我不想理你”的气息，还是决定解救一下弟弟。 ……虽然弟弟这幅生无可恋的样子很好玩就是了。 “啊，是你啊，”奇怪的老先生看向姜怀雪，眼睛也亮了一下，“你长得也好，要不要给我当曾孙？儿子也可！” 姜怀雪把生无可恋的弟弟从这位奇怪老先生手里救出来，护在身后。 “请问发生了什么？” “那日一起吃席，你不是说我那孙子可能已经有意中人了吗？”奇怪老头见姜行雨不给他编胡子辫子，只能自己把辫子给编了，“但我回家之后那小子还是没有意中人，所以说我损失了一个曾孙，你得陪我一个！” “把他赔给我就是了，”奇怪老头指了指姜行雨，又看向姜怀雪，“再加一个你也可。” 姜怀雪：“？？？” 什么鬼。 于是只能求助于姜行雨来解释。 经过解释，姜怀雪才得知实情。，同时觉得不可思议。 事情是这样的。 下午吃完席之后，姜行雨如同往常一般回书院念书，然后就遇到了同来书院看望友人的奇怪老头。 奇怪老头请姜行雨给他胡子编两个辫子，因为其他小老头都有可爱的小曾孙给编胡子辫子，就他没有，他可真是太可怜了。 姜行雨看他一个老人可怜兮兮的，也就帮忙编了一个……然后就被缠上了…… 要他编胡子辫子，企图认他当曾孙，甚至还让他当儿子？ 还说什么这个月休沐带他出去钓鱼玩儿。 他读书的时候就来烦他，还说什么这样读书简直没有前途，跟着他读书，当朝丞相就是他。 这简直和骗子一个样啊。 姜行雨只想努力读书，其他的东西都不信沾上，自然是拒绝了这个小老头。 然后小老头就缠他缠地更紧了，甚至更过分的是还想收他姐姐当孙子或者儿子！ 他告到教书先生那边去，居然连教书先生也不敢管，还有人让他干脆认了得了。 都说他走了好运，这奇怪小老头是院长朋友，身份地位都挺高的。 但姜行雨只觉得这个人烦。 凤鸣书院人来人往，说话的人多，他们说话的声音也被淹没。 “哎呀，读书有什么好玩的？”小老头拉着姜行雨的手，“祖父带着你钓鱼玩儿去！” 然后偏头看着姜怀雪：“乖曾孙，你也来。” “不好意思，”姜怀雪把小老头的手扒拉开，“请问你看见一可爱小孩儿就要认曾孙？儿子？” “那当然不是！”小老头疯狂摆手，“我就是觉得行雨特顺眼，而且读的书又多，人也聪明，将来必当大官儿。” “最重要的是——”小老头拉长了声音。 “他性格挺闷，逗起来还挺好玩。” 姜怀雪不由得点头。 今天能在行雨脸上看到除了“面无表情”之外的表情，确实不亏啊。 这小老头不愧是可以做出“吃席坐小孩儿那桌”举动的人。 “但这也要询问行雨本人想不想吧？”姜怀雪摸了摸姜行雨的头，“老先生你这样死缠烂打，我弟弟是绝对不会认你当太祖或爹的——而且我娘亲还在呢。” “ 你要当我弟弟的爷爷或者太祖，怎么也得经过我娘亲和我的同意啊。” 说着，朝着芸娘努努嘴。 芸娘无奈一笑，“是的，老先生你这太突然了……” “好吧，”刚刚还热烈的小老头一下子焉了，他看着姜行雨，“你真的不想当我乖曾孙或者乖儿子？” 姜行雨猛摇头。 小老头又看向姜怀雪：“你呢？” 姜怀雪也摇摇头。 小老头又看向芸娘。 “你会同意吗？” 芸娘无奈笑道：“这得看他们的意思。” 被接连拒绝，小老头恹恹的，“那我等你下次来书院了再问。” 见事情算是告一段落，姜怀雪朝着奇怪小老头挥挥手。 “拜拜啦。” 随后带着娘亲和弟弟走了。 姜怀雪和这奇怪小老头说了挺久的话，书院门口的人也早就散光了，是以他们走得异常轻松。 走在去往马车的路上。 姜怀雪询问姜行雨的意见。 “行雨，你觉得他怎么样？” “……”姜行雨眉头微皱，“他讲得确实比书院里的先生好，他闹腾我这几日，学到了和书院中先生完全不同的东西。” 姜怀雪了然点头，看刚才那小老头拉着姜行雨急匆匆去钓鱼的样子，可能是那种实践出真知的教育方法。 其实这种教育办法挺好的，有素质教育那味儿了。 但是这也太奇怪了，这小老头胡乱认人啊，好奇怪。 姜怀雪继续询问：“那行雨打算跟他学习？给他当干儿子或者是曾孙？” “不要，”姜行雨罕见地皱眉了，“他好奇怪，总是企图逗我，说什么想看我变脸……我不想理会他，我要看书，没时间理他。” “嗯，”姜怀雪点头，也没把这古怪小老头放在心上，“所以说，你在书院和同学相处好不好？” 姜行雨点头：“尚可。” 姜怀雪怀疑的眯起眼，头战术后仰：“你的尚可的标准是什么？那我刚刚怎么没看到你朋友和你说话？你能说出每天中午和你去食堂干饭的人的名字吗？” 姜行雨张张嘴。 “我没有和别人起冲突。” 姜怀雪再次战术性后仰。 “你是不是一般不和别人说话？那当然不会和别人起冲突了。” 姜行雨：“……”猜、对、了。 过了三秒才道：“我是去读书的……” “哎……”姜怀雪叹气摸摸姜行雨毛茸茸的脑袋，“哥哥想让你有个美好的读书的回忆。” 读书，不能读死书，他需要交朋友。 她希望弟弟身上有干掉渣爹的果断，但是也要有平常小孩的天真。 若是行雨只是为了干掉渣爹而努力读书，那是不是太瞧得起渣爹了，那行雨的一生是不是过于可悲了。 渣爹不值得姜行雨这样。 第75章 第 75 章 姜怀雪一家人走后, 小老头插着腰还站在门口，微风吹过，就掀起他那被编成两个麻花编的胡子。 而且此刻书院门口无人, 倒是显得有些凄凉。 “明乘, 站在门口做什么？”凤鸣书院的老院长从院内走来，和莫明乘站在一起, “你去外面寻访人，我俩也许久未见了, 快进来与我彻夜详谈。” 莫明乘抬起一只手，拍了两下老院长的肩膀。 “老周，”莫明乘看向周老院长，“你说, 行雨又拒绝我了, 我是应该徐徐图之，等他下个月来书院了我再纠缠他, 还是应该趁热打铁, 明日邀他钓鱼？” “……徐徐图之吧, ”周老院长思索片刻，“行雨看上去淡淡的, 他性子内敛，其实内心也倔，你若是惹了他心烦，还巴巴地凑上去, 只会惹了不快。” “也是, ”莫明乘点头同意，他都七老八十了，还是得稳重些。 两人转身朝着书院内走去。 周老院长又道：“其实你也不必这样麻烦, 你若是挑明你当朝太傅的身份，行雨可能就拜你为师了，虽然你已经退离官场数十年，但你的名气还在啊。” “但我不想，而且我就这样暴露身份然后他巴巴地上赶着来拜我为师？太无聊了，”莫明乘看着自己的麻花编胡子，叹息一声，拆开了，又手法娴熟地编上，“他长得好，头脑又聪明，我倒是想认他做个干儿子……或者曾孙。” 周老院长面无表情，盯着莫明乘看了三秒，然后用手背在莫明乘的额头上挨了一下，嘴里说着“也没受风寒啊。” “干嘛呢干嘛呢！”莫明乘拍开周老院长的手，自顾自地走到屋内的椅子上坐下。 两人谈话间已经走到了周老院长的书房。 周老院长也懒得劝莫明乘收不收干儿子或者是曾孙的事情了，这些事情自然有他家里的人来劝说他，就换了个话题。 “你现在回来了，那《瀚海行》也该继续写了吧？” 莫明乘装模作样地咳嗽几声，仿佛是被编辑催稿催到家门口的鸽王。 “咳，这个嘛，唔……” “我才回来几天，先休息休息再说接着写的事情。” 周老院长丢给莫明乘一张小报。 “大约是半年前，有人写的《瀚海行》的续写。” 莫明乘拿着小报就看了起来，一刻之后，倏地站了起来，看着周老院长，眼睛都亮了起来。 “还有续写吗？” 周老院长摊手，“没了，她说她不过是狗尾续貂，只续一卷，其余的等原作者来写。” 周老院长又递给莫明乘一打小报。 “这是他自己写的话本，你看看。” 莫明乘接了就看，只看了几页，就抬起头询问周老院长。 “谁续写的？这《我在京城开酒楼》又是谁写的？” 周老院长此刻正拿着几个蛋糕吃得正欢。 “就姜行雨的哥哥，姜怀雪——哎，明乘你去哪儿？你把话本给我放下啊。” 然而莫明乘脚步飞快，头也没回，只是举起话本朝周老院长挥了挥手。 “我想了一下，我觉得还是趁热打铁得好。” “他们俩就该是我干儿子或者是曾孙。” 姜行雨好不容易放假回家，还正好撞上姜怀雪也有空，一家人一开始还商量着去哪儿玩一下，但后来又一致觉得出去玩太累了，不如就在家里休息。 恰好家中有个小荷塘，前任主人在这儿养了不少鱼。 是日，姜怀雪正带着弟弟在家中池塘钓鱼，芸娘也请假在家里给兄妹二人做点吃食。 姜怀雪和姜行雨坐在小马扎上垂杆钓鱼，头上遮阳的是一把打伞，旁边的桌上还摆了些甜点和茶水。倒也惬意。 阿羊眯着眼睛蹲在一边，他在外边当了不短时间的乞丐，也没做过别人家的下人，而且姜怀雪也没用下人的态度对他，是以阿羊整个人都比较放松。 “少爷，钓鱼毁一生“，阿羊拔了一根地上的草，“上次你钓了一上午，就钓了几根草，你就别挣扎了，干脆去菜市场买一条。” 阿羊话音刚落，姜行雨的鱼线就动了两下，迅速收杆，一条四斤重的鲫鱼被放进了旁边的盆里。 姜怀雪嘴角带笑，仰着头看向阿羊，“我弟钓到了。” 阿羊看了眼在盆里游的鲫鱼，“是你弟弟哦。” 阿羊话音刚落，姜怀雪的鱼线也动了。 “哈哈哈哈！”姜怀雪一边笑一边收线，然后钓上来一条水蛇。 水蛇弯弯绕绕，把自己扭成了个麻花。 姜怀雪：“……” 面无表情地看着扭成麻花的蛇。 阿羊：“哈哈哈哈哈！” “你来你来，”姜怀雪把杆子递给阿羊，水蛇还在扭来扭去。 阿羊把水蛇给丢回小荷塘，又在鱼钩上串了半条蚯蚓，然后挥杆入水。 “少爷你可算是找对人了，我以前在村里时常跟着父亲钓鱼，钓到家里的盆都装不下！” “哦？是嘛，”姜怀雪又笑得酒窝都出来了，“谁说要你钓鱼的？” 阿水：“嗯？” 突然有股不好的预感。 “这荷塘我们也一直没有打扫过，谁知今天居然钓了条蛇上来，要是这些蛇爬到岸上咬了人可怎么办，所以说——”姜怀雪拍拍阿羊的肩膀，“你不用钓鱼，把这小荷塘里对人有伤害的东西全都钓上来就行，比如刚刚那条蛇。这就是你今天的任务了，今天除了这个你什么都不用干哦。” 姜怀雪话音刚落，阿羊的鱼线就动了两下。 阿羊娴熟地收线，就上来一条三斤的草鱼。 但姜怀雪不要鱼。 阿羊：“……” 心情有些复杂。 “慢慢钓哈，”姜怀雪看着阿羊把草鱼放回小荷塘，又拍了两下阿羊的肩膀，“小荷塘的清洁任务就交给你了！” 阿羊：“……” 心情更加复杂了。 姜怀雪把昨日做的凉糕和冰粉还有冰着的奶茶放到二人不远处的桌上以供二人方便使用。 正打算去厨房帮一帮芸娘，门就被拍响了。 “谁啊？”姜怀雪去开门，就看到了昨日的奇怪老头子，还有她顾兄，还牵着在锦衣卫遇到的高官之子的妹妹，还有个长得挺好看的小少年。 嗯？？？ 看着这奇怪无比的组合，姜怀雪一时间反应不过来。 这是怎么回事？ 她顾兄为什么会和昨日书院的奇怪小老头在一起，还有之前在镇抚司遇到的可爱小妹妹。 顾宴清也愣了一下。 今日他太傅来找他，说带着他们出去踏青和钓鱼顺便传授知识，顺便把长乐和长风给叫上了。 但他没想到是来姜怀雪家里学习。 他戴上□□装作顾宴和姜怀雪认识了。 揭下□□的顾宴清也和姜怀雪有几面之缘，还帮着抄过书。 太傅也不知道他和姜怀雪还有这层关系。 这该怎么解释…… “……诸位请进来坐吧，”姜怀雪虽然愣，但也很快反应过来，看她顾兄的面子，还是把人给请进来坐了。 “哎哎！兄——”顾长乐看到姜怀雪，兴奋地拉着哥哥的袖子，然后就被哥哥禁声了。 “待会什么也别说，”顾宴清吩咐弟弟和妹妹。 “嗯嗯！“顾长乐点头。 “哥你放心！”顾长风拍拍胸脯，“我嘴巴很紧！” 顾宴清眼睛一眯：“你刚刚叫我什么？” “！”顾长风赶紧捂住嘴巴。 啊啊啊！他哥戴了□□，他叫一声“哥”不是就暴露了他哥的身份了吗！ 而这些事情不过发生在须臾之间。 姜怀雪也领了众人到屋内，也叫了还在钓蛇的阿羊给四人看茶。 “哎呀，”莫明乘喝了一口茶，看着姜怀雪就笑，脸都笑皱了，“你可真好。” 这看儿子/曾孙的目光让姜怀雪给起了一声鸡皮疙瘩。 “老先生这是……？”姜怀雪搓搓胳膊。 “我们这是……”莫明乘还未回答，肩膀上的一只手就让他没了声。 顾宴清把手搭在莫明乘的肩膀上：“莫先生带着我们出来踏青钓鱼……这些都是我主子家的弟弟妹妹，我奉命出来保护他们。” 莫明乘：“？？？” 顾长乐：“啊……？” 顾长风：“……”所以说七哥在玩什么？自己给自己当主子又当仆人？ 姜怀雪：“……哦，这样。” 虽然眼前除了顾兄，其他三人的反应有些奇怪，就好像是第一次听说这个说法一样。 但姜怀雪不是个喜欢打探他人隐私的人，也就没在意。 “嗯，就是这样，”顾宴清直视着姜怀雪的眼睛。 莫明乘也很快反应过来，不过是奇怪地看向顾宴清一眼，又去和姜怀雪说话了。 “”乖儿子——”莫明乘刚刚叫出声，就被姜怀雪给打断了。 “别，别这样叫我！”姜怀雪没有认野爹的爱好。 莫明乘换了个称呼，“那——我可爱的曾孙！” 姜怀雪双手举叉，反驳，“这个也不可以！” “哎，好吧，那我待会再叫，”莫明乘拿出昨日在周老院长那边顺走的小报，摊开来，“你怎么不接着续写《瀚海行》了？” 姜怀雪的回答还是和之前回答周院长的一眼。 “我不行，还是等原作者来写吧。” “但是原作者觉得你写的很好啊，”莫明乘摊手，他也有个写手通病——写旧文要死不活，开新文激情四射。 他出去拜访别人都半年没写了，而且接下来还要继续教导八王爷和九公主，以及整理从外面带回来的文章。 写《瀚海行》嘛，那是肯定没时间了。 现在看到个续写，写到他心坎上的，当然要抓个壮丁啦，都续写了，自然要帮他写完。 “我不行，”姜怀雪还是拒绝了，“而且我怎么知道原作者喜不喜欢我写的，万一别人觉得我是在瞎写呢？” 莫明乘连忙摆手：“他怎么会觉得你在瞎写呢，他觉得你写的特好，真的！” 姜怀雪狐疑：“你怎么知道？” 莫明乘指着自己：“因为《瀚海行》，我写的。” “噗——”姜怀雪一口茶差点喷出去，幸好捂住了嘴。 就眼前这个，说话特别活泼，胡子还编成两个小辫子，还哭着喊着要当她和她弟弟爹/太祖的可爱又奇怪的小老头。 就是写出那种豪气万千，剧情激烈且引人深思的《瀚海行》的作者？ 这不能吧？ 在姜怀雪的想象里，《瀚海行》的作者，怎么也该是个仙风道骨的老人，或者是中年历尽沧桑的侠客。 第76章 第 76 章 姜怀雪真的不相信这小老头就是《瀚海行》的作者。 但最后, 这小老头当场写了几百字更新，这熟悉的辞藻和文风，姜怀雪不得不承认这小老头还真的是作者。 简直世界观碎裂啊。 不过姜怀雪转念一想, 还真不能把写的小说和作者本人联系起来。 之前还有人觉得她要么是个胖嘟嘟的喜欢给小孩零食吃的厨子，要不就是个口才特好的冰人。 实际上她不过是个十五岁的小少年罢了。 看姜怀雪信了，莫明乘道出了自己最终目的。 “唔……既然你写得这么好，老头子我就把这话本拜托给你了，反正距离结局也不久了, 你来写呗, 嘿嘿，以后是你们年轻人的天下, 我就不用出来占位置了。” “我拒绝，”笑死，姜怀雪写自己的文还来不及，这么可能去帮别人续写，“自己的文自己完结。” 莫明乘拨弄一下下巴上的胡子辫子：“我太久没写已经没什么灵感了, 你续写的挺好, 你来写你来写。” “……自己的文自己写, 你不知道你一声不吭地消失接近半年, 你的读者等你等得要疯了吗？你走也不和李老板说一声, 让李老板头发都快秃完了。既然开始写了, 你就必须给我负起责任来, 你这和谈恋爱后突然一声不吭跑路的渣男有什么区别。” 姜怀雪越说越气, 想起了自己之前被渣作者坑的经历。 她小学追的文，大学了还坑着！ 找文被坑，追文被鸽，她最后只有自己拿起键盘。 每一个因为追文而成为作者的读者都有一本辛酸史。 “给我自己完结！”姜怀雪把桌子给拍地啪啪响声, 她之前看了《瀚海行》也垂直入坑了，现在好不容易逮到作者，自然要7压榨一番，“反正你也要写到结尾了，九月也应该完结了。” “我们每天可以相约写文，明天早上给我来富贵书局报道。” 两个人一起写，还能拼字呢。 “这恐怕不行，”莫明乘摆手，“我最近还有好多事儿要忙呢……咳咳，你用那种眼神看着我干嘛？我九月份完结！九月份完结！！” 既然莫明乘这样，姜怀雪也不紧逼了，毕竟莫明乘看起来事情确实很多，也不能威胁人家一定要写。 她已经掉坑半年了，现在对莫明乘的要求就是给个结局罢了。 求求了，给个结局就算。 这一谈话算是“宾主尽欢”，姜怀雪留了众人吃饭，众人也没拒绝。 顾宴清在外面吃饭倒是没事，但长风和长乐两个就比较难办了。他们俩年纪太小，在外用膳不安全。 最省力的就是把这俩给送回去。 “你们俩回去吧，”顾宴清把两人拉到门口，给守在门口的暗卫打了个招呼“在外面吃不安全。” 顾长乐：“！！” 顾风风：“！！！” 顾长风率先反应过来，直接瞪圆了眼：“七哥，你这简直就是‘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太过分了！说好的出来踏青呢？我特意带了上好的鱼竿。” 顾长乐紧随其后，拉住顾宴清一边手臂，“七哥，你之前不是说对姜怀雪的话本不感兴趣，但，你看姜先生现在都叫你顾兄。” “你们什么时候认识的啊？” “怎么这么熟了？” “七哥你背着我们和姜先生交朋友。” 顾长风也学着顾长乐的样子，扒拉着他家七哥一条手臂。 “是啊是啊，七哥你简直不讲道理。” 然后他不讲道理的七哥就把他的手臂给拨开了，相当地不讲道理。 “你，”顾宴清伸手在顾长乐额头点了两下，但还未说出下一句，姜怀雪就找来了。 “顾兄，还有两个小朋友，快进来吧，你们在院子门口站着干什么？” 姜怀雪拿了个盘子，上面有凉糕和冰粉。 “上次在珍味酒楼看你喜欢这些，先尝尝。” 顾宴清拿了一碗凉糕。 站在旁边，即将被送走的顾长乐声音幽幽。 “顾兄。” 站在旁边，被不讲道理的顾长风龇牙咧嘴。 “顾兄~” “怎么了？”姜怀雪看向顾宴清。 “……没什么”，然后转头看向门外的两人。 顾长乐立马对着顾宴清笑。 顾长风马上低着头看脚尖。 “进来。”顾宴清朝着两个小的招手。 “好哎！”顾长乐和顾长风跑进小院子去，跑到小荷塘那边，拿着鱼竿就开始钓鱼。 他们喜欢钓鱼，以前还小的时候，他们七哥时常带着他们在御花园的荷塘钓鱼呢。 转到门口，顾宴清给姜怀雪说明了情况。 因为那两个小的身份比较特殊，不能随便在外边吃东西，是以待会他们让其他人接手厨房。 姜怀雪对此表示理解，要是高官之子在她家里出了什么事，她可担待不起啊。 “麻烦了，”顾宴清点头致意。 “没事没事”，姜怀雪摆手，一边朝屋内走去，“我们是朋友嘛，快进来钓鱼了。” “嗯，”顾宴清点头，给在院子外面的暗卫说明情况之后也进了院子。 因为厨房的事情被顾宴清叫来的人一手包了，是以大家都去小荷塘钓鱼。 小荷塘不大也不小，两三个人钓鱼那还行，但他们这儿有七个人，直接给挤到人满为患。 在姜怀雪和顾宴清的鱼钩又缠在一起之后，姜怀雪直接放弃钓鱼转战书房。 顾宴清也转战书房。 顾宴清随便拿了只笔画画玩，问姜怀雪。 “画师的事情解决了吗？” “已经解决啦，我找到了思衡，”姜怀雪靠在面对小荷塘的窗户边，占了半扇窗户。 顾宴清就对着另外半扇窗户画画。 “嗯。” 姜怀雪突然转身看向顾宴清。 “真是谢谢你提醒我思衡在牢里，不然我可能现在都找不到合适的画师，”毕竟她两天写六千，脑子里全是剧情该怎么写，要是没人提醒她思衡，她还真就想不起来。 “等单行本出了，我给你留一本，”姜怀雪其实还想说一声漫画的事，不过漫画到现在都还没影，还是先保留吧。 “谢谢，”顾宴清抬头看着姜怀雪道谢，后又低头蘸了红色的颜料画了一朵荷花。、 他看到姜怀雪背对荷池，身后是轻轻摇曳的碧波，粉色的荷花随风而动，而少年意气风发，眼睛很亮。 中午吃的是火锅，食材由顾宴清提供。 七个人吃得相当热闹，比顾宴清一个人吃有气氛多了。 吃完后众人便四散回家。 马车内，顾长乐捧着脸看向顾宴清。 “你今天笑了四次哦，看起来很开心的样子。” “是吗？”顾宴清下意识拂了一下嘴角，他现在的嘴角是平的。 他很少笑。 “是啊是啊！”顾长乐猛点头，“钓鱼的时候，你和姜先生的鱼钩缠在一起，你笑了一下，虽然很小，但你就是笑了。还有就是你和姜先生在荷塘对面的书房里，你画完画让他去挂，但是他因为太矮够不着的时候，你又笑了。” 、 “还有还有，”顾长乐见今天顾宴清高兴，她也高兴，“一起吃饭的时候你笑了，刚刚我们离开姜先生跟你说下次再来玩的时候你又笑了……啊啊，七哥你刚刚又笑了哎！” “七哥笑起来会很好看的，”顾长乐建议，“如果把□□摘下来笑，就更好看了。” 顾宴清犹豫了一下，把□□给摘下来了。 “那么现在姜先生算是你的朋友了？”顾长乐拉着顾宴清的胳膊，“可以让他提前透露透露话本消息吗？” 顾宴清直接道：“他不喜欢。” “哦哦，那好吧”，顾长乐看了下顾宴清的脸色，觉得他七哥现在的心情应该会很好，就大胆提了一下，“那个，七哥，你终于又交朋友了呀。” “嗯。”顾宴清点头毫不犹豫。 看到顾宴清这毫不在意的样子，顾长乐心里一直挂念的事情总算是落了地。 看来七哥早就不再为了那个人烦恼了。 好事好事~ 要不是因为那个人，七哥现在的朋友估计都能绕京城三圈了， 不过以七哥喜静的性子，估计也不喜欢一群朋友围在身边叽叽喳喳的。 现在这样不也挺好。 顾长风从上来就缩在墙角观察顾宴清和顾长乐的互动，自以为学到了精髓。 于是就想着也表演一下。 也就学着顾长乐的样子，拉着顾宴清的手臂。 “七哥~” 顾宴清顿了一下，把顾长风的扒拉下去了。 顾长风不出所料又怒了。 “为什么又是妹妹可以我不可以。我这声七哥叫地不好听吗！” “你太恶心啦八哥，”顾长乐搓搓胳膊上的鸡皮疙瘩，“大男人说话那么恶心干嘛？” 顾长风可能是记得，上次一个激动站起来顶着马车顶部，结果头被撞倒的事情，这次他有备而来，捂着头站了起来，表示自己的愤怒。 “别叫我那个鸟名儿！” 姜行雨三天的休沐一晃而过，他又该去上学了，期间莫明乘来找过姜行雨多次。 每次来都要问一句“当不当我儿子/曾孙”，但每次都被姜怀雪和姜行雨无情拒绝。 然后，莫明乘就开始给姜行雨展示一下自己的教学能力。 姜怀雪想着，休沐三天姜行雨好像也不能天天看书，于是就把像是长在书房的姜怀雪给提溜出来，扔给了莫明乘。 莫明乘秉持的是快乐学习，让孩子们在实践中获得知识，那就让弟弟起来活动活动。 让姜怀雪觉得意外的是，姜行雨居然没有一点反抗。 姜行雨想的是，反正他不在书院，也没先生教导，那现在巴巴送上来一个先生，当然是跟着他学了…… 而姜怀雪似乎是体会到了接弟弟放学的乐趣，九月份弟弟开学，也想体会一下送弟弟上学的乐趣。 于是就和姜行雨一起来了凤鸣书院。 她这次又被拦住了。 不过唯一的好消息就是，这次拦着她的不是莫明乘。 第77章 第 77 章 这次拦着姜怀雪的是凤鸣书院的周老院长, 说是有事情和姜怀雪说。 姜怀雪跟着周老院长来到了他的院长室。 两人先是聊了一下姜行雨在书院的表现。 得知姜行雨在书院表现良好，写的文章时常被老师点名表扬，姜怀雪倒是没多大意外。 她弟弟那一个学霸样，在成绩上不可能有问题。 她更担心的是弟弟和同学的相处怎么样。 她不希望弟弟是个只知道读书的, 她更希望的是弟弟可以在书院中交到更多朋友。 以前在现代的时候, 姜怀雪在重点班, 不过她也是倒数, 在重点班混个日子。 他们班上学霸很多, 但那些学霸大多是沉默寡言，一个人吃饭一个人做题，和其他人交流很少。 当然了也有那种乐观开朗, 朋友很多的学霸，不过很少就是了。 姜行雨本来就挺沉默寡言的，送到书院来也是为了让姜行雨多交几个朋友。 姜怀雪就怕姜行雨只读书不交友。 而且昨日她还看到姜行雨一人回家, 和旁边的同学也是一句话不说。 实在是太让她担心了。 说道姜行雨和同学的交际, 周老院长叹了一口气。 他捻了胡子道。 “行雨什么都好，书院里他看的书是最多的，也是最聪明的一个, 但他从来不和同窗一起玩，也不喜欢上武课, 无论是蹴鞠还是骑马……大家都看他年纪小, 也不勉强他。同窗们上武课的时候，行雨就在一旁看。” “哎……”姜怀雪叹了一口气。 “我该怎么办呢？”她也不逼迫弟弟变成开朗小太阳，只期望弟弟可以多交几个朋友。 “办法倒是有一个好的, 行雨比周围同学的年纪都小，而且在书院里也没个亲人，若是有个亲人偶尔陪着他, 说不定就好了呢，”周老院长双手扶着椅子扶手微微顷身，“怀雪你如今的话本写的那样好，我老早就想请你到我书院里来教一教这些士子该怎样写文章了，你到我书院里做做老师如何？” 姜怀雪几乎是在周老院子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就在内心极力反驳了，但为了顾及周老先生的面子，也没有立马反驳，转而沉默几秒。 笑死，她自己都不行看书，还去教别人学习？ 她以前考研上岸，有机构找她，让她给正在考研的人做个辅导，她直接就拒绝了。 她自己都不想学习，还去教别人？ 误人子弟吧。 “……周老院长，这件事我还要多想想，”姜怀雪顿了一下，还是委婉拒绝了，“而且，这京城厉害的人太多，为何单单找我呢？我不过会写个话本罢了。” 多想想=永远想不好 “嗯 、嗯，”周老院长摸了摸胡子，朝着姜怀雪眨了一下眼睛，还挺俏皮，“我前几日去巡课，见到几个学生在讨论你的话本，几个向来捣乱且看不顺眼的学生居然一起讨论书中剧情。还在上课抓到一个心神不宁的学生，他说他想看你的下一卷，抓心挠肺的都没心情上课，我就投学生所好，让怀雪你去给他们说说，也就是相当于和他们聊聊天。” “这样呀，”姜怀雪懂了，她读高中的时候，学校也请过本校毕业的学生来给同学们聊聊人生。 不过姜怀雪还是那句回答：“那我再想想。” 毕竟她就是个写小说的，怕误人子弟啊。 又和周院长去学生们念书的地方看了眼姜行雨，姜怀雪就去书局写稿子了。 剧情已经进行地差不多了，姜怀雪打算写写感情戏了。 她以前在现代的时候就是剧情流选手，到了古代也一样，她写小说，一般都是把事业搞得差不多了，就搞感情。 最后男主/女主来个爱□□业双丰收的欢喜大结局。 感情戏姜怀雪惯是不会写的，在书桌前一坐，第一天下午也才把这六千字写完。 姜怀雪以往都是第一天中午就把稿子写完，然后抄书员们就能趁着下午多抄几张小报，然后第一天早上就能卖小报了。 但今日下午才写完，而且已经到了下工的时候，李老板也就没让人加班了，但愿意加班的可以留下，开双倍工资。 双倍工资，自然不少人愿意加班的，不过抄书员们也熬不了多久，是以第一日的新卷，一会儿就卖完了。 买新卷的人还排了老长呢。 李老板只能在书局门口不断地安抚众人。 姜怀雪嘛，无情地换上女装，溜了。 每次发完新卷之后和顾宴讨论讨论剧情，一起吃饭，姜怀雪都习惯了。 刚刚走到珍味酒楼门口，她正踏上台阶，突然就有人大喊。 “小心——” “快躲开——” 只见一装着热汤的盅从楼上落下来，且正对着姜怀雪落的。、先不说这盅砸到人头上会把人给砸得头破血流，就那盅里面的热水洒在人头上，也是极其难受的。 而姜怀雪还没反应过来，只是疑惑地抬头看。 就看到一个盅迎面砸来。 常人根本就反应不过来，姜怀雪是个普通人，只能愣在原地。 眼看那盅就要砸到姜怀雪脸上，周围的人都忍不住露出惋惜的表情。 这么好看的姑娘，若是就这样被砸到了，面上破了相，找不到好人家这可怎么办啊。 不过下一秒，要砸到那直直落下的盅就被一截柔软的布包住，拉开，那盅就落在了街上。 “啪嗒！”盅碎了，里面的热汤也流了出来，在炎热的太阳下冒着热气。布也落在地上，很快被浸湿了。 这布是珍味酒楼的窗帘。 姜怀雪这才反应过来，她刚刚是不是差点被盅给砸到？！ 也不怪她反应慢，她前世生活的国家很太平，就没见过什么危险。 家乡有时候地震，她的反应如下。 “啊？怎么在动？” “啥子？地震了？” “我看下！” “哎呀真的地震了！” 等姜怀雪感叹完，地震早没了。 珍味酒楼的人赶紧出来打圆场，陈老板也看到差点被砸的人就是男扮女装躲读者的姜怀雪，更是吓得冷汗都出来了。 不停地擦汗，若是姜怀雪被砸到，珍味酒楼和富贵书局都要受巨大的损失。但李老板也不是真的担心没了姜怀雪他们就赚不了银子了，在和姜怀雪的相处中他颇为喜欢这个少年，现下也是真的担心。 “怀……这位小姐你没事吧，”陈老板一边擦汗一边让人去请大夫。 “啊……没事，”姜怀雪还处于被吓到的情况下，好像还没反应过来的样子。 直到那不小心把盅推下来的人跑到姜怀雪面前痛哭流涕，姜怀雪这才反应过来。 少年的年纪还小，模样还挺好，看到姜怀雪就抽抽噎噎地叫姐姐，然后解释，虽然还在哭，但好在口齿清晰。 “呜呜，姐姐对不起，我趴在窗户上看外面的景色顺便作诗，仆从在在一旁侍候我，我来了兴致想作诗，但没注意就把盅给掀开了。” 语毕，又把腰上挂着的几块玉佩给扯下来，虽然恋恋不舍，但还是把所有玉佩塞到姜怀雪手里， “这是我祖母送给我的玉佩，现在赔给姐姐了。” 这几块入手细腻，该是上好的羊脂玉。就这几块玉佩都能在京城卖座院子了。 姜怀雪本来就是吃软不吃硬，别人不小心把她伤到了吧，要是还趾高气扬的，姜怀雪能找锦衣卫帮忙。 但这道歉诚心诚意的，还给了这么多钱，姜怀雪心里的气也消了大半。 “行了行了，别哭了，“姜怀雪给少年摆摆手，把玉佩还给少年，只留了一块小的玉佩，“这么多玉佩我拿着也没用，但我还是要收你一块，以示警醒，以后别趴在窗边作诗了，用膳的时候就认真认真用膳，别作诗了。“ 少年点头答应。 不过还哭哭啼啼的，说是什么要登门道歉。 姜怀雪自然是拒绝了，这少年也不依，又守在姜怀雪身边，要看着姜怀雪没事这才敢离开。 顺便还叫家仆给钱，还给姜怀雪在珍味酒楼包了一年的伙食。 不过本来姜怀雪来珍味酒楼吃饭也就不用钱，这少年怕是白给了。 不大一会儿，大夫就来了。这大夫就在珍味酒楼不远的地方，来的自然快。 给大夫姜怀雪把了脉，发现姜怀雪身体好得很，就是有些过于劳累，让姜怀雪多休息就打算走。 不过那少年不依不饶，硬是要大夫开点药给姜怀雪，大夫被缠地没法，只能开了道养身体的方子，也就提着药箱走了。 少年现在终于没哭了，不过眼睛还是红红的，跟只兔子似的，望着姜怀雪，还想邀姜怀雪和他一起去吃饭。 不过姜怀雪拒绝了，她早就看到了人群外等他的顾宴。 顾宴早就到了，不过也就站在人群外看着他，也没挤进来。 “没事？”顾宴清扫了一下姜怀雪。 “哎呀没事，”姜怀雪摊手，“本来以为要完蛋的，不过有个人用帘子把盅给卷开了，就是那救命恩人也不出来一下，我还没当面道谢呢。” “……他可能并不想当面道谢，”顾宴清自顾自地说了一声，他倒是知道是谁救了姜怀雪。 “什么？”姜怀雪偏头询问，酒楼太嘈杂，她刚刚没听清。 “无事，用膳吧，”顾宴清摇头。 两人也就到了惯常的那个小角落用膳。 而躲在酒楼外的暗卫则是又担心又松了口气。 第78章 第 78 章 躲在酒楼外的暗卫, 也就是刚刚救了姜怀雪的人。 担心的是，他们作为影卫, 除了主子吩咐的事情, 不得随意出手，不得随意暴露身份，他的任务不过是守在珍味酒楼门口, 现在出手救了姜怀雪一回，也算是违背主子的命令了。 松了口气, 就是因为救的人是和王爷亲近之人。 他跟在王爷身边十年了，也从未见王爷和任何女子亲近。那现在王爷时常和一女子出入酒楼, 聊天吃饭那么这位女子遇难的时候他是救还是不救呢？ 那当然是救啊！这女子和王爷看起来很熟悉的样子。 但未经命令便出手救人, 也是违背了主子的命令…… 蹲在暗处的影卫叹了口气，把这些思绪抛开继续守卫。 关于他是赏是罚，还得等王爷和这女子吃完饭回了王府再说。 珍味酒楼内, 姜怀雪和顾宴清今日打算吃些清淡的，但桌上已经摆满了山珍海味。 也不必多想了，可能是刚刚那位哭哭啼啼的少年给点的。 这么多，两人也吃不完啊。 不过幸好姜怀雪日常在珍味酒楼吃饭, 待会吃不完的晚上热一热还能吃，顺便喂一喂家里的猫猫狗狗，还有酒楼后边的猫猫狗狗, 也还算是吃得完。 饭很快就吃完了，两人就坐在二楼喝喝茶，听听大家聊天。 不过现在聊天的人还挺少，也没有之前讨论着讨论着就要吵起来的热闹架势。 因为昨日姜怀雪写得太晚，导致小报今日供不应求。 顾宴清，自然已经买到了, 不过他还没看。 他已经喜欢上了猜剧情这一个活动，每次买了小报，要先和姜怀雪讨论一番，然后再看。 也是这种时候，顾宴清的话，才会多一些。 “今日的剧情你可能猜不到哦，”姜怀雪靠在扶手上，手里拿了一杯茶，轻抿了一口。 然后又侧过头抿嘴笑。 “……是陛下的封赏？”顾宴清迟疑了一下。 既然是猜不到的剧情，那就可能和之前的剧情相冲突。 而陛下的封赏，算是一个。 姜怀雪摇头：“不是啦不是啦。” 顾宴清又猜：“陈珍馐的酒楼出了问题？” 毕竟写了接近四十万字，陈珍馐也没遇到过什么磨难，一直顺风顺水的。 “不是不是，”姜怀雪摆手，她写的是剧情流爽文，爽文不会出现这种让人难过的剧情。 顾宴清沉默了，他喝了一口茶，看向姜怀雪，声音笃定。 “陈珍馐死了。” “噗——”姜怀雪一口茶直接喷出来，她觉得虽然顾宴清虽然平时闷不啃声的，但有时候还挺有幽默感的，就那种看上去高冷，其实很呆萌。 顾宴清猜的三个，一个比一个让她都觉得意外。 姜怀雪擦了擦嘴角水渍。 “主角死了我也不用继续写下去了，但我的剧情还没完，估计会被读者觉得我烂尾然后追着我砍吧。” 顾宴清猜不到了。只能疑惑又沉默地看着姜怀雪。 姜怀雪突然就笑了。 “我就知道你猜不到！” “就是——”姜怀雪拉长了声音，“我要发展感情线啦。” 顾宴清反应了三秒，才知道姜怀雪说的什么。 也是，现在主角陈珍馐已经从一个街边摆摊的小贩，成了坐拥京城最大酒楼的老板。 是时候娶妻生子了。 这时候，楼下也热闹起来了。、 有人在争论。 “今日的剧情真是让人意想不到，居然不写剧情写感情了。” “姜怀雪写的新卷就写了两位女性，一位是常来酒楼吃饭的大小姐，人有些骄纵，但长得好，还是兵部侍郎的小女儿，陈珍馐娶了她，那可算是高枕无忧了。” 陈珍馐不过是个商人，若是有个当官的做岳父，那官商勾结……不对，是官商联合，那这酒楼开下去可谓是高枕无忧。 若只是个商人，也没当官的保护，那不就是一块人人可以随时吃下的肥肉吗？ 如小儿抱金行于闹市。 另外有人出来反驳。 “可别是忘了那和陈珍馐一起走过来的青梅，他青梅温柔且善解人意，在陈珍馐劳累时候给他按摩，倾听他的烦恼，还帮她照顾陈珍馐生病的母亲，而且他们可是有婚约的。” 这青梅如同陈珍馐的糟糠之妻了。在他还是一个街边小贩的时候就跟在他身边，可谓是不离不弃。 这样的女子，世间门能有几个？ 于是，接下来众人的讨论，就围绕着“是骄纵大小姐当正妻，还是温柔青梅当正妻。” 反正就是两个都要。 听着下面的人的讨论，姜怀雪一边笑着一边摇头。 她也不确定陈珍馐的感情线会如何。 毕竟她也没谈过恋爱，对感情线嘛，还不知道怎么处理。 不过反正过了明日就会知道答案，她明日就把新卷写好。 两人结伴出了酒楼，又同往常一般在酒楼门口分别。 顾宴清一个人回到了王府，刚刚进书房就有一道身影如同燕子般轻轻落在他身前。 “属下有罪，擅自动手救了在酒楼与您吃饭的那位小姐。” “请王爷责罚。“ 影卫跪了许久，也没见顾宴清落下责罚。 顾宴清其实想解释一下那不是小姐，而是男扮女装躲读者的姜怀雪，不过他惯常不是多话的，于是就没解释。 只是道了一句：“以后可以多管他一下。” 影卫内心震惊，却也没忘了礼数，抱拳称是，然后飞身上房梁。上次擅离职守的影卫，领罚之后可是在床上躺了半个月的，他都做好了躺半个月的准备，没想到居然一点事儿也没有。 影卫内心同时也有股感慨之情，他们王爷都十八了，按照平常王爷那样孩子都能走路了，可王爷身边连个女子都没有。 他之前也很惊奇不近女色的王爷居然和一女子来往密切，还想着这女子可能是他们王爷笼络的人才，但现在破案了。 那女子也不会武功，再说了若是笼络人才，他们王爷需要近一个月都一起吃饭，还聊天说笑？ 这有些离谱了。 可能王府不久之后真的要有女主人了吧。 影卫内心感慨，心里打算以后王爷和这女子同行的时候，也要分出一半的精力照顾一下未来王妃了。 被莫名其妙封了王妃的姜怀雪正要死不活地躺在床上，怀疑人生。 事情是这样的，她今天早上，是被痛醒的，艰难地掀开被子一看，只见一滩鲜红的血。 “谁刺杀我？！”姜怀雪疑惑，这是种田文，可不是什么朝堂权谋文。 姜怀雪愣在床上。 不过肚子一抽一抽地痛起来的时候，姜怀雪才恍惚地意识到——来月事了。 她女扮男装太久，自己都搞糊涂了。 现在这句身体是十五岁，和她前世来月事的时间门差不多。 也是同样疼痛。 “好痛……”姜怀雪捂着肚子半死不活地躺在床上，几缕头发垂在床下。 许是月事初来，这痛不是一般地痛。 就跟一把刀子插在小腹缓慢地搅动，痛到失去想法，只想躺着。 而且大腿处也是一片黏腻，很不舒服。 姜怀雪还是没打算在阿羊面前暴露女子身份，只是虚弱地告诉阿羊给她烧一盆热水，一盆端进来，她可以先擦一擦。 其余的热水的要装进热水袋，拯救一下她的肚子。 阿水得了吩咐，把热水端进来的时候，都震惊了。 姜怀雪捂着肚子虚弱地躺在床上，小脸煞白没有一丝血色，就连平日红润的唇都是白的。 “少爷，你怎么了？要不我去给你请个大夫？”阿羊也没见识过这场面，端着水盆的手都在抖，声音也是抖的，他不过才入了姜怀雪家不过一个月，要是姜怀雪出了什么事，他又得流落街头了。 若是他一直是乞丐那还好，如果被人接回家一段时间门之后又成了乞丐，那才是绝望。 姜怀雪不知道阿羊心里在想什么，她只是用热水擦一擦。 “没事……呃……”姜怀雪的话语被肚子的疼痛所打断，只能皱着眉等肚子的疼痛过去，才虚弱道，“你出去吧，有事情我会叫你的。” 但姜怀雪那好像下一秒就要死的样子，让她这句话完全没有说服力。 “少爷啊！”阿羊给急地汗都出来了，“你不要讳疾忌医！我现在就去给你请大夫。” 姜怀雪现在只想被热水拯救，懒得和阿羊掰扯。 “快走快走，去富贵书局帮我请个假，就说我生病了，说我明日可能写不出新卷。” 阿羊抹了一把泪水，“少爷放心，我会给你请来最好的大夫。” 姜怀雪可不想看大夫，她现在对外的身份是男子啊。这一把脉，不就是暴露了么。 于是不耐烦摆摆手。 “你少爷我没救了，马上就要死了，不用请大夫，你快去富贵书局给我请假！” 她再不被热水拯救，就真的要死了。 姜怀雪赶人：‘你快给我出去！’ 阿羊立马就跑出去了，还被门槛给拌了一跤，不过也是爬起来就跑了。 等到听见马车离开的声音，姜怀雪这才艰难地起床，擦拭身体。 而这边的阿羊，架着马车飞快地进城，然后找到最近的大夫，拉着人家大夫就要走。 “哎呀，阿羊你轻一点，我年纪大了禁不起你这个折腾，”老大夫说话都颤颤巍巍的，走路也慢悠悠的。 “我家少爷要死了！快走快走！”阿羊又抹泪，带着哭腔喊出这句话。 “什么！”老大夫惊了，他认得阿羊，是姜怀雪家的仆人，脸色立马就变了，“我下卷都还没看到姜怀雪就要死了！快带我去！” 然后抓住阿羊就飞快朝外走，堪称古代医学奇迹。 第79章 第 79 章 阿羊带着老大夫走了, 医馆里的人却傻眼了。 姜怀雪要死了？！ 有客人赶紧跑去富贵书局给李老板带话。 “李老板，刚刚姜先生家里的家仆阿羊来医馆带走了大夫，还说姜先生病得要死了, 你快去看看姜怀雪吧, ”来人瞪大双眼，脸上满水急切之色, 满眼写着“不可置信”四个字。 “哦……”李老板倒是淡定, 只是喝茶，点头, “我记得上次怀雪出门办事一时赶不回来，大家也在谣传他死了？” “哎……？”来人顿住, 上次姜怀雪不过是出门办事，给书局的稿子又丢了，然后就有人谣传她死了……但最后人还不是回来了, 而且一口气把弄丢的稿子都给补上了。 最后还查出了几个散播谣言的人呢。 经李老板一句话点拨, 来人也冷静了下来。 这次，想必又是谣传吧…… 哎呀, 姜怀雪就是太出名了, 就惹得整天谣言满天飞的。 李老板更是淡然，继续在书局喝茶。 告诉芸娘倒是不必, 前两天才有人谣传姜怀雪死了呢, 结果芸娘急急忙忙跑回去看，就见姜怀雪正在院子里钓鱼。 阿羊带着医馆的老先生架着马车狂奔, 不到半个时辰就跑到了京郊的家。 老先生晕晕乎乎地被阿羊给扛进小院。 “公子，我给你把大夫带来了！” 阿羊一道声音，让正安详地摊在床上的姜怀雪，给吓得差点摔下床。 她怎么可能让大夫来看她？ 那她女扮男装不就暴露了？ 她之前女扮男装不过是为了更好办事更好赚钱, 也是为了躲渣爹，若是突然暴露女子身份，可能会引出一些不必要的麻烦。 最怕会引起渣爹注意。 若是一个女子靠着话本子出名，那就太引人注目了，毕竟大晋虽然民风开放，但女子会读书的还是极少。 若是一个男子靠着话本子出名，那就相对于平凡些。 她的构想是把一切的事情解决，然后再暴露自己的真实身份。不过因为嫌弃麻烦，还是想保持一下自己话本作者的男性身份。 在姜怀雪思考之间，她房间的门已经被打开了。 姜怀雪平时就告诫过阿羊，不准进她房间，但是显然，因为姜怀雪那看上去下一秒就要死的样子把阿羊给吓到了，阿羊都来不及顾虑这个。 姜怀雪只能无奈地裹紧被子，以防被别人看出来。 “老大夫，快来看看我家公子，”阿羊拉着颤颤巍巍的老大夫就直扑姜怀雪床前。 “我没事，”姜怀雪全身都包在被子里，只露出一张雪白的脸，双手放在小腹，抱着热水袋，朝床里挪了几下，“你看我脸色红润，哪里还有半点之前的样子。” “唔……这，确实面色红润，说话气息平稳，”老大夫进行了“望、闻、问、切”中的第一步“望”，发现姜怀雪没有半点不时的样子。 姜怀雪这种表现，要么是没病，要么就是病入膏肓无可救药，是最后短暂的回光返照。 还是得切脉看看。 “我切个脉，”老大夫在椅子上坐下来，捻着胡须，“手拿出来。” “哈哈，这个就算了，你看我都没事了，”姜怀雪放在被窝里的手已经藏在了背后压着，切脉会看出男女的，毕竟男子脉搏雄厚而女子脉搏纤弱，“劳烦大夫跑这么远了，阿羊，好好地把大夫给送出去，给大夫开双倍诊金。” “还是得切脉，”大夫一个摆手制止阿羊，这种生病了但是不想看大夫，妄想“只要没被大夫查出来我就没病”的人，他见的多了。 阿羊也在一边帮着大夫劝人，苦口婆心的。 “少爷你就看看吧，早点发现病在哪里，就早点可以医治，若是一直拖，可能还治不好了。” “不，不用了！”姜怀雪一个激动，肚子又开始痛，只得捂住肚子。还为了不让阿羊和老大夫发现，就憋着，苍白的脸都憋红了，还有些扭曲。 就看着挺可怜的。 阿羊眼尖地发现了姜怀雪的小动作，“少爷，你又发病了！你别害怕大夫了，咋们早点发现早点吃药早点好啊。” 但姜怀雪宁死不从，好像让她看病就好像是要干什么大逆不道的坏事一样。 “哎，算了，”大夫见姜怀雪这一副“死也不看病”的样子，也不自讨没趣了，把阿羊叫到一边说了几句话，就打算直接离开。 看到老大夫终于要走，姜怀雪松了口气。 只要让她休息三天，她自己就能好的…… 老大夫出门，阿羊送行。 可谁知老大夫在离门还有一米的时候转头就对阿羊道。 “把你家主子给我按住！我来把脉！” “年轻人不肯看病，那就只要用硬的了！” 然后阿羊就快速去按姜怀雪。 姜怀雪被吓了一跳只能破罐子破摔。 “阿羊你敢来抓我试试！” 许是阿羊没见过姜怀雪这凶凶的样子，给吼地愣了一下。 姜怀雪知道阿羊也是担心她，心中有些不忍，但还是继续道。 “我让你找大夫了吗？” 阿羊道：“……没有。” “我跟你说去书局给我请假，你请了吗？” 阿羊的声音更小了：“……也没有。” 姜怀雪叹了一口气。 “其实有时候是好心办坏事，你自以为的好心，其实在别人眼里是帮了倒忙……” 阿羊的头低着。 姜怀雪腹痛难耐，却也不忍心责怪。 “哎，这件事也不能全怪你，只怪我这从娘胎里带出来的病，过往十多年都药石无医，拜访了太多的大夫都说没救，我已经不想再从大夫口中听到“没救”这两个字了，你懂吗？” 因为夏天，姜怀雪又全身裹在被子里，现在又这么一阵折腾，也有些热了，但两人还在她房间里呆着，于是只能悄悄把脚给伸出去。 阿羊沉默良久，才道歉。 “少爷对不起，”他抹了一下眼睛里打转的泪，“我就是怕我又没有家了……” “好啦好啦，不怪你，”姜怀雪摇摇头，偏头看向阿羊，”主人家生病，家仆着急找大夫是正常的，不过我这病，我已经自己放弃了而已。” 后又转头看向一边的老大夫。 “老大夫真是对不起，让你白跑一趟了。” 老大夫捻着胡子，声音淡淡。 都到了这个份儿上，他还坚持什么，姜怀雪说的也对，有时候好心确实容易办坏事。 而且—— 若是真的病入膏肓，那只能在最后的时日吃好睡好开心点了。 “没事没事，姜先生慢慢养病吧，话本那边倒是不重要，更重要的是你的身体。” 最后，还是让阿羊把老先生给送走了。 姜怀雪终于又能安详地躺在床上。 阿羊把老先生给送回了医馆，大家都有些担心姜怀雪的身体情况。 不仅仅是因为姜怀雪话本子写得好，他们想看下一卷，而是因为他们离富贵书局也挺近，平日和姜怀雪也在打交道。 姜怀雪是个乖巧懂事的好孩子呢，是以大家都很担心她。 “哎呀，怀雪说这是他的老毛病了，药石无医，找了医生也没用。”老大夫走到椅子上靠着，他年纪本来就大了，被这么折腾一阵也是累了。 “啊？老大夫，你倒是说说姜怀雪是什么病啊？”有人上前先继续问清楚。 但老大夫已经累得睡着了。 众人询问无果，只能挠挠头疑惑离开。 毕竟让他们又相信姜怀雪要死了是不可能的，自从上次姜怀雪出门三天办事，稿子又丢了然后被人谣传死了，他们就再也不相信姜怀雪死了的谣言了。 更何况这是要死了，也不是死了。 但是当四天过去之后姜怀雪依旧不见人影，还有该有的稿子也不见人影的时候，人们慌了。 上次都是三天，这次怎么是四天？ 有人想要拜访姜怀雪，但又苦于不知道地址，去问书局老板吧，人又不说，也是愁眉苦脸的。 这个情况不禁让大家想起之前瀚海行也是，在即将结尾的时候突然消失不见。 于是。到了最后，传言又变成姜怀雪因为写话本呕心沥血，要死了。 可能要和瀚海行一样，留下一个即将结尾的话本，就此消失不见。 顾宴清也有些许疑惑。 不过姜怀雪一开始消失不见，他倒是没什么感觉，毕竟他们前不久才见过面，他观姜怀雪气息平稳，面色红润，不像是疾病缠身的样子。 不过就是这几日中午没有一起用膳，听姜怀雪说话，稍微有些不习惯罢了。 但是妹妹坐不住了。 “哎呀，七哥，我们都知道姜怀雪住在哪里，为何不去看望？”顾长乐扒拉着顾宴清右边的袖子。 顾宴清正在用右手画窗外的荷花，右手被妹妹抱住之后，就用左手继续画。 顾宴清没回答顾长乐这个问题，只是蘸了绿色的颜料，画一片荷叶。 “七哥，你们不是朋友吗？为何不去看他呢？”顾长乐又去扒拉顾宴清正在画画的左手。 顾宴清从善如流地换了右手继续画。 不过这次倒是回答了妹妹的问题。 “我为何要去？” 他不喜结交朋友，从未在朋友生病时候去看望。 而且就算是病了，他去看望，那人的病也不会好。生病了就应该静养。 “朋友的话，在生病的时候就应该去看望啊，”顾长乐知道自己七哥不喜交朋友，现在好不容易交个朋友，可不能弄丢了。 “若是七哥你连朋友生病都不去看望，姜先生可能就觉得你太冷漠，他会伤心的，最后他就跑啦。” 顾宴清还是不太懂，但他想起以前顾长乐生病，他去看望。本来躺在床上苍白着脸的顾长乐，她眼睛会亮起来，还会挣扎着坐起来。 然后他会拿着一本书守在不远处。 不肯吃药的顾长乐就会捏着鼻子吃药。 顾长乐又道：“你去看他，他会很开心的。” 顾宴清眼前闪过一张笑脸。 姜怀雪一直都是笑着的，好像没有不开心的时候。 顾长乐见自己说了那么多，自己七哥还是无动于衷，面无表情地看着桌上的画。 也就放弃了。 “走吧，”顾宴清放下了画笔，整理被顾长乐扒拉地皱起来的袖子。 “好吧，其实也不一定勉强要去……哎？七哥说什么？“顾长乐怀疑自己听错了。 然而顾宴清已经转身出门了。 第80章 第 80 章 姜怀雪在床上躺了快要四天, 她好歹能下床了。 她初来月事，阵仗有些大，躺在床上苍白一张小脸, 和马上就要死了也差不多。 第一天的时候，姜行雨还跑回来看她，得知她不过是月事来了, 小脸刷地一下就红了, 但还是陪在姜怀雪身边。 就搬了一把椅子坐在旁边看书, 也看姜怀雪。 热水冷了，就叫阿羊去烧热水, 然后亲自给她端进屋子，给她装热水袋。 姜怀雪想吃什么，就叫阿羊去买。东西买回来，姜行雨就接手了。 有皮的给她剥干净, 太大的就用小刀给切成一小块一小块的。 到了后面, 书也不看了，任凭姜怀雪差遣。 姜怀雪想着自己是不是该写稿子了, 但也下不了床，但是就差遣姜行雨去拿笔墨纸砚。 但是拿来了吧，肚子太疼, 脑子是一团浆糊, 于是就不写了。 姜行雨就颠颠地跑去把笔墨纸砚给放好。 毫无怨气。 但是第二天, 姜行雨就必须回去了, 就换成芸娘来照顾她。 芸娘就方便多了, 直接坐姜怀雪旁边。 也是姜怀雪要什么就给什么的程度。 而且看着姜怀雪来月事了，就不可避免地开始询问姜怀雪的婚事。 “怀雪，你想要怎样的夫婿？娘亲可以帮你找找。” 芸娘一脸担忧, 她的爱情不顺利，唯有希望余下的一双儿女顺利。 “……啊……这个倒是不必了，”姜怀雪一手拿着珍味酒楼送来的“慰问甜点”，一手拿着一本别人的话本看的很爽，猛然被问到这个问题，还愣了几下。 “我们现在，还是先以事业为重吧。”开玩笑她才十五岁，这搁到现代就是一高一学生，早恋要不得。 但芸娘却不依不饶。 大晋男子一般二十岁之前就成亲了，剩下的都是些娶不到妻的歪瓜裂枣，芸娘不愿意自己女儿因为姜文彬穿上了男装毁了自己一辈子。 若是将来怀雪找不到好人家怎么办？ “怀雪，我其实已经对姜文彬没什么感觉了，要不咋们就不管他了？你要不就趁着这次机会恢复女儿身吧，”芸娘觉得以前的自己简直是太愚蠢，怎么会放着一双儿女不管，而只巴巴地望着姜文彬呢？ 好在女儿及时把自己唤醒，现在可不能再让姜文彬打扰他们的生活了。 “真的？”姜怀雪有些不可置信，也因为月事期间心情容易暴躁，听了芸娘那好像没什么骨气的话语，还有些生气，“假如姜文彬哭着喊着扒着我们家的门，求你回去，把他现在的夫人都给休了，然后再八抬大轿迎你回去，你都不回去？” “他弃你于不顾，让我们一家人跨越千里来到京城。让你这个正妻子做外室，折辱你。他打我，”姜怀雪摸了摸额头的疤痕，姜文彬杀了她的女儿，她怎么说，也得给原主报个仇。 这是命债，只能用命还。 “……”，芸娘不说话了，她也心痛，几番挣扎之后，叹了口气，“怀雪你也大了，有了自己的主意，但我希望你不要伤害到自己。” 芸娘又好像是想到了什么，脸上扬起笑容后又满是悲戚，“年纪不重要了，找个真心实意爱你的人，就好了。” 姜怀雪看芸娘担忧，也不想让芸娘伤心，于是只能说了个不像人的人设。 “要长得高长得帅皮肤白。” 末了，还添了一句。 “当然了，他只能娶我一个。” 若是把这两个条件分开，那还找得到人，但是合在一起，那姜怀雪可能只能孤独终老了。毕竟古代三妻四妾为主，一个长得好看的人也不可能只娶一个。 但芸娘还是打算找找。 接下来就一直都是芸娘在家里照顾姜怀雪。 直到第四日，来了不少的客人。 先来的是成衣店老板娘和她名为珠儿的女儿。 珠儿也没有进门，就在门口晃荡，一个小扇子遮住下半张脸，露出一双灵动的眼睛，偶尔被姜怀雪看到了，也就刷地把扇子遮住眼睛，然后等了一会又把扇子移下来，继续看姜怀雪。 惹得姜怀雪都不敢朝外面看。 “怀雪小公子，这几日好些了吗？”成衣店老板娘和芸娘坐在一起，笑眯眯地看着躺在床上的姜怀雪。 小公子长发披散，只披了一件青色的外衫，脸色和唇色都有些苍白，如同夏天树上新长出的嫩芽被雨水打了一夜。 这病了，倒是更加好看了。 “我还是病地厉害……”姜怀雪不知道怎么面对这芳心错许的珠儿，心想我装病装得严重点，你们还是不要打扰我了，自请离开吧。 “咳咳咳……”为了装病，姜怀雪故意咳嗽了几下。 “哎呀，这可不行，刚好我女儿除了会下厨，她还会写医术，”成衣店老板娘老板娘偏头，朝着站在屋外的女儿招招手，“珠儿快进来给怀雪小公子切个脉。” 姜怀雪直接震惊，藏在被子里手都直接捏紧了。 赶紧道，“不不不！男女授受不亲！珠儿小姐不能这样，我是外男，怎么能这样衣衫不整地和珠儿小姐接触？我不能污了珠儿小姐清白。” “污了才好呢，嘻嘻，”老板娘笑得风情万种，像是姜怀雪这样长得好又有才华偏偏在京城没靠山的小公子，最是抢手了。 多少小富之家，那些爱女儿的不想把姜怀雪给招婿了？ 这样的男人，顾家又会疼妻子。 不赶紧抢回家，难道等着过年？ “不行不行！”姜怀雪缩到床脚，像是个被逼迫的良家妇男……不对，良家妇女……似乎也不对。 姜怀雪苦不堪言，“我我我我，我觉得我已经好了，好得差不多了不用切脉。” 老板娘站在珠儿身侧，弯着腰，两只手放在珠儿的肩膀上，嘴唇喂喂你勾起，看向床上瑟瑟发抖的姜怀雪。 “好了呀？你这病情如此反复，可真是奇怪，”她把珠儿朝着姜怀雪一推，“喏，还是让我女儿给你切个脉吧。” 姜怀雪：“！” 啊啊啊啊啊！！！ “娘亲！”姜怀雪只得求助于一旁的芸娘。 芸娘在一旁看戏看得很快乐，见姜怀雪实在是可怜，就收了笑容。 “咳咳，怀雪这是老毛病了，不用切脉，多谢赵夫人的关心了。” 成衣店老板娘姓赵。 “哎呀，那好吧，”既然是姜怀雪的母亲也说话了，那老板娘被也就不难再死缠烂打了，不过她被拒绝了也依旧是言笑晏晏，“既然病好了，不如就尝尝珠儿做的玉米排骨汤还有水煮鱼？珠儿做的鱼很辣，刚刚做的时候，都被辣椒给辣哭了呢。” 姜怀雪下意识地去看珠儿的眼睛，只见确实是红红的，简直是我见犹怜。 要是一般男人，遇到个会医术，还给自己做喜爱食物的女子，说不定早就把持不住了。 可……可谁叫姜怀雪是个女的呢…… 虽然也不知道老板娘从哪儿知道的她吃饭时候喜欢喝汤，特别是玉米排骨汤，还喜欢吃鱼，特别是辣椒多的。 “这，这不好吧，”姜怀雪艰难地把视线从那食盒上移开，拒绝了。 “哎呀，这可真是……”老板娘见姜怀雪这堪称是柳下惠的样子，更是觉得此人可嫁。 珠儿也觉得这个公子和那些只看皮相的公子不同，是个不可多得的，品相高洁的公子呢。 更喜欢了。 姜怀雪悄悄瞟了一眼老板娘和珠儿，只见两人眼里都是满意，只觉得要死。 看来只有使用最狠的那招了。 “……珠儿小姐头上的步摇真好看，是在哪里买的呀？”姜怀雪突然笑着找起了话头。 那步摇样式颇为简单却淡雅，不过几朵桃花堆在一起，簪子做成了弯曲的桃花枝，远看倒像是发间簪了一只娇嫩的桃花。 珠儿用扇子捂住眼睛，只露出一小片光洁的下巴和红润的唇，声音很细。 “就是娘亲旁边的店铺……” 不过又大胆提问。 “怀雪公子，是买给心仪的女子的吗？” 姜怀雪：“当然不是啦！我又没有恋慕的女子。” 姜怀雪的这回答，让珠儿松了一口气，不过下面一句话又让珠儿觉得奇怪。 姜怀雪摸了摸自己的头发。 “我是买给自己的。” “嗯……？”珠儿试探道，“怀雪公子喜欢收集步摇？” 姜怀雪手指绕发，“买给自己戴！” 见的不多的珠儿：“？？？” 见多识广的老板娘：“？？？” 看到这母女俩震惊的脸色就对了，姜怀雪送了一口气，看向一旁同样疑惑的云娘。 “娘亲，帮我把衣柜里那些漂亮的裙子拿出来，”姜怀雪表面笑着，实则心情沉痛，不过转瞬心情就好了。 芸娘忽地就笑了。 哎呀哎呀，看来怀雪是打算暴露自己女子的身份，来让珠儿小姐没了嫁给她的心思。 这样也好，恢复女子身份，也可以着手准备选夫婿了。 于是芸娘就把衣柜中的好些女装都拿了出来，放到床上。 衣服太多，把床都给铺满了。 姜怀雪拿了一条淡绿色的裙子，又摸了摸这裙子。 “既然珠儿和老板娘如此相信我，我也不隐瞒了，我虽为男子，但却喜好女子的衣物，我特别喜欢女子的裙子，这些裙子，我不仅在家里穿，还要去外面穿呢。” 以为姜怀雪会暴露自己女子身份的芸娘：“！” 被吓到的珠儿：“！” 愣了的老板娘：“！” 姜怀雪又摸了摸另外一条红色的裙子。 “以后，我与珠儿，可以一起穿裙子……我们去逛街，一起买裙子……啊呀，看我忘记了，”姜怀雪看向老板娘，“赵夫人，你就是开成衣店的，这可真是太方便了。” 这方便，自然是说的，既然我都娶了你女儿，那我这个做女婿的，以后就在你店里拿裙子穿啰。 姜怀雪继续伤口撒盐：“我身体现在也好得差不多了，要不我现在穿这条绿色的裙子，陪着珠儿出门游玩？“ “不用……”珠儿的声音委屈，都快哭了。 即使是见多识广的老板娘也愣了好一下，声音虚弱问道。 “怀雪小公子，你……？” 姜怀雪从善如流地接话，“没错，我就个变态。” 珠儿和老板娘的脸色立马就变了。 姜怀雪看到珠儿和老板娘变了脸色，心里就舒服了，不过她瞥了一眼房门。 只见顾宴正站在门口。 两人的视线恰好对上。 姜怀雪心里一个咯噔。 这、这顾宴听到了多少？！ 第81章 第 81 章 顾宴清说走就走, 说是要去看望姜怀雪就去看望姜怀雪，他很快就到了姜怀雪所在的京郊，家中仆人把他领到姜怀雪门前。 他本没有窥视别人的习惯。 但是姜怀雪房门大开，他走过来就看到了。 他坐在床上, 床上铺满了女子衣物, 他手上拿着一条红色的裙子, 说他其实喜欢穿女孩子的衣服。 言语间还透露了想和屋内女子一起穿女装逛街的想法。 最后一句总结。 “我是变态。” 语言流畅，且神情自若, 完全没有任何异常。 ……所以说他穿女装是因为自己想穿, 而不是装扮起来以免读者大街上催更？ 顾宴清觉得自己触碰到了真相。 他们俩的视线在空中交汇。 顾宴清虽然惊讶，但是也尊重朋友的爱好, 不会因为姜怀雪喜欢用女子的物品就远离他，鄙视他。 是以眼神清明。 但是姜怀雪瞳孔地震了, 他迅速把手上的裙子给扔了。 她现在是男子打扮，说自己喜欢女装不过是想斩断一些烂桃花，她才不是变态。 她本来就是女子，自然喜欢裙子和首饰。 “顾兄……”姜怀雪心情复杂看向门外, 她实在是不想这个朋友误会他是变态，解释的千言万语到了嘴边, 却怎么也说不出来, 最后只得道，“我还未更衣, 顾兄不妨在客厅喝茶等等我。” 后又看向呆在门口的阿羊。 “阿羊，带我顾兄去客厅喝茶。” “啊？哦哦……是的少爷, ”阿羊也被刚刚姜怀雪自称“变态”给吓住了，站在这儿也不是，不站在这儿也不是, 现在听到姜怀雪让他去泡茶后，如蒙大赦，跑得飞快。 顾宴清也微微点头，然后跟着家仆到了前厅。 直到顾宴清翩飞的衣角消失在门外，姜怀雪才松了口气，然后看向愣住的老板娘母子俩。 “咳咳……”姜怀雪咳嗽几声，企图把僵在原地的母子俩唤醒。 “啊……”珠儿反应过来了。 看向自己娘亲。 “娘亲，我们回家吧。” 老板娘一言不发地半抱自己女儿就朝外走。 姜怀雪又补充道。 “希望我喜爱女子衣裙和首饰这件事情，珠儿小姐和赵夫人不要外传，怀雪在这里谢过了。” 珠儿没有转头，不过还是道：“放心吧，怀雪小公子，我会替你保守这个秘密的。” 老板娘在则是道：“我没有和人闲聊的习惯。” 老板娘声音颇为冷淡，和之前的热情似火差的太多。 珠儿也不再是说一句话就害羞好久了，她声音很冷静。 这让姜怀雪好受了不少。 虽然披上了变态的名声，但好歹救了个喜欢错人的姑娘。 珠儿和老板娘走出姜怀雪家里，两人坐上马车，相对无言，沉默许久之后，老板娘开口了。 “……虽然他喜爱女子衣裙首饰，但品行好，前途无量，确实是不可多得的好夫婿，说不定你们俩以后还能玩一玩别人没玩过的情趣，”老板娘好像想开了，“而且他长得好，女装的样子说不定真的还挺好看，你看着挺赏心悦目，每天的心情还好些呢。” 老板娘越说越是激动。 “我们现在回去？” “他这种有特殊爱好的人，若是出现了一个包容他的好姑娘，说不定你们择日就能成亲了呢。” “算了吧，”珠儿把遮脸的扇子拿在手上把玩，“他本来就是够好看的，若是再穿上女子衣裙，我估计我俩出去上街，别人都以为她是哪家的千金小姐，而我是丫鬟……我不能接受我的夫君比我还好看……” 老板娘叹了口气，还是决定尊重女儿的意愿，谁叫她就这一个女儿呢。 于是两人沉默地离开了。 姜怀雪这边，她在纠结出去见顾宴清是穿男装还是穿女装。 最后果断地拿了一套绿豆沙色的衣裙换上。 反正她被误会的也够多了，别人都误会她是厨子退休之后来写话本的，还有人误会她是冰人，写话本不过是为了说媒更方便。 她自己也给自己捏了不少马甲呢，什么邻国公主后代，什么邻国的冷宫皇子…… 再加个喜欢女装和首饰的变态……好像也没差了。 芸娘看着自家女儿自领“变态”称号，愣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 现在又看到姜怀雪直接又干脆地穿起女装，也不会去想“女儿终于要恢复女儿身了”，她觉得她女儿是懒得解释。 但还是想劝一劝。 “怀雪……” 姜怀雪正在镜子前用簪子了头发，闻言便偏头。 “怎么了，娘亲？” 芸娘思考秒，觉得她还是算了吧。 怀雪有自己的打算。 “没事，快写收拾好，去见你朋友吧。” 姜怀雪收拾好就去见顾宴清了。 其实她月事第四天肚子还是痛，脑子也是一片迷茫，写话本是不能写的了，最多见见客人。 而大堂之中，顾宴清已经喝完了一杯茶，此刻正盯着茶碗的茶叶发呆。 他已经在此等了半个时辰，却一点也不着急。 其实他倒是想姜怀雪不来见他最后让他自行离去，或者直接说今日太忙不能招待他的，他觉得今日和姜怀雪不一宜见面了，终究是太过尴尬。 但是偏偏姜怀雪叫他在客厅等他。 姜怀雪也觉得尴尬，不过倒不是因为亲口在交了一个月的新朋友面前承认了自己是变态而尴尬，她尴尬的是她因为她腹痛难耐，她穿衣慢，走路也慢。 头一次觉得家里太大了不好。 等姜怀雪磨磨蹭蹭到了客厅，顾宴清已经喝了第二杯茶，而阿羊还是站在门口发呆。 “少爷！啊……小姐？”阿阳试探询问，生怕又惹了姜怀雪不高兴。 “……”，姜怀雪，“以后就叫我少爷。” 然后才走进客厅。 顾宴清看到姜怀雪直接穿了女子衣裙出来，手里的茶杯差点拿不稳，不过他惯常是面无表情的，而且气势从容，阿阳现在还沉浸在“我跟了一个变态主人”的思想里，倒也没发现顾宴清有什么不同。 顾宴清惯常是冷静的他不过是乱了一瞬，就冷静下来。 文人都是奇特的，他太傅平日里像个小孩子，最近总是喜欢抓姜行雨给他胡子编辫子，还喜欢四处找可爱的小孩子当曾孙或者儿子。 那么姜怀雪，喜欢女子衣裙。 倒也是合理。 “顾兄，不好意思今日怠慢你了，”姜怀雪先行道歉。 只是她因为走了太远而脸色苍白，且步履蹒跚，且一身豆沙色衣裙，倒是多了些楚楚可怜的味道。 别说是道歉了，凭让人心中起了怜惜之情。 顾宴清看了眼姜怀雪苍白的唇，低头又喝了一口茶。 “若是行动不便，也可屋内待客，姜兄这是腿受伤了？”走得这样慢。 “见顾兄你却是不能怠慢的，我这不过是从娘胎里带出来的病犯了，”姜怀雪摆摆手，坐在顾宴清旁边，让阿阳把冷掉的茶水换一壶。 “其实我每个月的这一段时间都会这样虚弱……是因为我还未出身时候，娘亲乘着牛车去赶集，车翻了，我出生后，每到这段日子，都会异常虚弱。”姜怀雪这次说得坦坦荡荡，她又没撒谎，她在现代的时候，她爸带着怀孕七个月的她妈出去旅游出了车祸，她差点没了。 “嗯，”顾宴清其实不太在意姜怀雪的理由，毕竟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不过又想到姜怀雪的身体，“我有认识的大夫，此人医疑难杂症颇有心的需要我介绍给你吗？”若是他没记错的话，太医院有这样一个人。 “哈哈哈，不用啦不用啦，”姜怀雪喝了一口阿阳添好的热水，“我这病不好治，还是不用麻烦了，而且我还能趁着我这几天虚弱，休息几天呢。” 既然姜怀雪执意不想看病，顾宴清也没什么立场去坚持。 不过若是以后姜怀雪想看病，他会为他找太医院的。 姜怀雪害怕顾宴清又说让她看病的事情，于是就把话给扯到了话本剧情上面去。 “哎，其实我倒是挺想写的，但最近浑身无力的，写了几排就腰痛手酸……”姜怀雪揉了揉腰和手腕，来月事就是容易累。 在现代还能打字，迅速写完然后躺床，但古代用的都是毛笔，写久了，也坐得久，腰也疼，然后脑子就一片空白的。 “多修养一阵时间吧，”顾宴清提议，“大家知道你病了之后，也不是很急切看话本，都很担心你，养好了病，再慢慢写。” “谢谢顾兄关心，”姜怀雪看着顾宴清笑，只觉得今天顾宴清说的话可真多。 “唔……不过还是有些想写，其实只要一想到有的人劳累一天，只为了你那几千字来的话本来高兴一下，就想写……” 有的人白天做体力活，累得汗流浃背，傍晚路过富贵书局听别人念一下话本，好像劳累得到了缓解。 有的人在官场中殚精竭虑，累得头发一抓就掉，偶然之间看大了女儿买来的话本，翻一翻，看的也快乐，心中郁闷之情也少些。 有的人之间本来无缘，却因为一个话本子认识，成为好朋友，甚至因此而成婚。 写话本，就像是创造了另一个世界，姜怀雪是创世神，看话本人可以随时进入这个话本，大家在这里忘却一切都很快乐。 却也不是抛却凡尘，而是从中汲取力量，然后再面对着这个复杂的世界。 姜怀雪此刻说话时候是无比自信的，在白日里也像是发着光。 顾宴清下意识的摩挲了一下茶杯，道：“若你想写，也不难，只需你念我写，你意下如何？” 第82章 第 82 章 姜怀雪觉得顾宴的话似曾相识, 突然就想起了很久之前在镇抚司的时候，有个长得很漂亮的不知名美人也是这样跟她说的。那个人也是帮他写稿子, 她念他写, 更厉害的是那人写的字和他一模一样。 看到姜怀雪犹豫了，顾宴清也没有坚持。 “若是不想也无碍。” “没有没有！”姜怀雪连忙拒绝，她刚刚不过是想起另一个人然后失神一瞬, “你要帮忙我很高兴，请你帮我写吧。” 于是二人又转战书房。 姜怀雪走得慢，顾宴清总是走几步就站在边上等他，微分吹来，把栏杆上青色的纱和顾宴清黑色的发一起吹起。 两人谁也没提出扶一把的事情, 毕竟一个害怕暴露女子身份，一个不喜欢接触别人。 姜怀雪觉得月事来了实在是耽误走路，于是就把阿羊叫来, 让他去城内买个轮椅，以后月事来了就直接坐轮椅走动。 两人很快就来到了书房，姜怀雪说顾宴清写。 顾宴清的时候，姜怀雪特意看了一下，只见这人写的是一手端正的楷体, 倒是和这人冷静又平和的性格相称。 写文章的时候打字是最方便的，说出来总是有股谜之羞耻感, 特别是姜怀雪这次写的是感情线，男女主亲密剧情有些多。 “陈珍馐微微俯身……”姜怀雪惯常是脸皮厚的, 念着念着就有些念不下去了，她低头，单手捂住发烫的脸。 吻戏，当着别人的面来念, 太社死了。 偏偏顾宴清还满脸疑惑地抬头看着姜怀雪。 “怎么不念了。” “阿……我有些不知道怎么写了，”姜怀雪把脸靠在扶手上，企图降温。 顾宴清发现姜怀雪似乎有些不对劲，放下笔，撩起衣袍蹲在姜怀雪身前又仰头去看他脸。 姜怀雪皮肤本就白皙，现在脸颊不知为何染上了一层红，如同一瓣荷花。 “可是发热了？脸这般红？”顾宴清道，“需要大夫吗？” “不是发热不是发热，”姜怀雪朝椅子里缩了一下，以手做扇给自己扇风，“夏天，天气太热了，顾兄你把窗户打开一下。 顾宴清闻言，立马去把窗户打开了，书房的窗户对着荷塘，打开之后是一片碧波和粉浪。 恰好这时微分吹来，掀起窗边绿色的轻纱，也送来凉爽的风。 吹散了姜怀雪因为“在别人面前”说吻戏的尴尬。 姜怀雪不想在被人面前说吻戏，只得自己动手写一写，好在吻戏不过七八百字，姜怀雪写完之后就能和顾宴清换班。 两人就这样你写一点我写一点，然后把稿子给写完了。 整整六千字，两人写了一个下午。 晚上的时候，姜怀雪自然而然地留顾宴清吃饭了，顾宴清倒也没推辞。 顾宴清吃饭的时候非常端正，堪称优雅。 姜怀雪只觉得对方可能是个世家公子，倒也没往皇亲国戚那个地方想。 不过她还挺期待遇到皇亲国戚，比如公主啦王爷啦，因为历代穿越者，好多都是和皇亲国戚有关系的。 但她觉得顾宴绝对不会是皇亲国戚。 首先，皇亲国戚怎么可能对她的话本子感兴趣啊。 其次，皇亲国戚，应该不会随意留在农家吃晚饭，甚至还连吃带拿……因为她娘亲给了顾宴一个装了好多甜点的食盒。 姜怀雪和芸娘把顾宴送到门口。 “小顾有空就来玩啊，”芸娘看着顾宴清，越看越满意，“这食盒里都是怀雪话本子里提到的甜点，小顾慢慢吃，给家里人也带一点。” “多谢夫人，”顾宴清提着食盒不便行礼，只是点头示意。 “慢走，顾兄路上小心。”姜怀雪也挥手。 “嗯，之后见。”顾宴清提着食盒走了。 这正是黄昏，天地在一片橘色之间消融，顾宴清今日穿的白衣，也如同白日一般被这片热烈的橘色消融了。 两人直到顾宴清的衣脚都看不见了，都还没回去。 “娘亲，是不是觉得这片树林挡住你看顾兄了，把树林砍了？”姜怀雪抱臂，看着芸娘，“难不成你看上我顾兄了？” “怀雪，你怎么连娘亲的玩笑也开，”芸娘转头拉着姜怀雪回屋，顺道关了大门，“我是觉得这个小公子品行好又懂礼貌，他又高又白，虽然面貌只能算得上清秀，但气质好啊，你难道不觉得他可以做你未来夫君？” 芸娘补充道：“你和他不是朋友吗？打听打听他是否娶妻？若是没娶妻的话，是不是打算只娶一个。” 姜怀雪只得回了一句。 “我们是朋友……” 芸娘道：“自古话本上，朋友变情人的可不少，特别是女扮男装认识的朋友。” 姜怀雪抚了一下自己的豆绿色长裙。 “拜托，我是女扮男装又男扮女装，这根本不一样好吧。” 又怕芸娘又说这些，于是打算用魔法打败魔法。 “说了这么久，你什么时候给我找个后爹。” 芸娘没吭声了，半晌后才道：“……我去洗碗。” 芸娘把碗筷洗碗，阿羊才载着一个轮椅回来了。 其实现在天色也不是很晚，只不过想到顾宴清要回城里，会废些时间，就做饭早了些。 而被芸娘单方面认定为女婿的顾宴清，已经回到了自己的秦王府。 此刻，顾长乐和顾长风两人，还等在秦王府，她正坐在荷花池旁的亭子看荷花，吃甜点，她就是想知道自家七哥去朋友家玩得快不快乐。 担心着自家七哥不喜欢说话，也不会关心人，可能要惹人生气。 “哎……”顾长乐叹了口气，“也不知道七哥看望朋友看的怎么样了？” “绝对没戏，”顾长风扇着扇子，一只脚翘在石凳上，“啪”地一下合了扇子，然后发表意见，“七哥那总是面无表情的又不爱说话，知道的人比如你我，自然了解七哥是去看望朋友的，不知道的呢，还以为七哥是去参加葬礼呢。” “你胡说什么啊八哥！”顾长乐用自己的丝绸扇丢顾长风。 顾长风手忙脚乱地把妹妹的丝绸扇子接好，然后给妹妹扇风，“我说的实话阿小七……还有你别叫我八哥，这太难听了。” “我就叫，”顾长乐嘴一撅，“八哥八哥八哥……” 顾长风捂着耳朵，“别念了妹妹……” 两人正在打闹，顾宴清提着一个食盒回来了。 周身是沉静的气息，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顾长乐也看不出她七哥是喜还是悲。 于是，只能按照着对她七哥惯常的猜测来安慰。 “没事啦，七哥，你也没什么交朋友的经验，整日又只喜欢看书，不会和人聊天是对的……”顾长乐像个姐姐般，安慰找不到小朋友玩的弟弟。 顾长乐也学着安慰，“没事的，七哥你可以直接换个不会生病的朋友……” 顾宴清眼神怪异，把食盒放在亭子中的石桌上。 “这是他娘亲送我的甜点。” 顾长乐还在长吁短叹：“你明日继续去看他，虽然你不善言辞，但……嗯？七哥你刚刚说什么，甜点？” “是，”顾宴清点了两下甜点盒子，然后顺势打开。 第一层是七彩蛋糕，第二层是奶油蛋糕，第三层是荷花酥……然后是第四层第五层，一直到了地七层。 全都是珍味酒楼最受欢迎的甜点。 石桌被摆满了甜点，香气扑鼻，守在外面的婢女可遭罪了。面对食物的香气，只能努力克制，内心都想哭了，谁送王爷这么香的甜点啊！ 顾长乐直接震惊，指着满桌的甜点，一时说不出话来。 顾长风直接上手抓了，然后被他七哥给打了手，被打了手也不放弃。 “嘿嘿！”顾长风右手拿着自己扇子，左手拿着顾长乐的扇子，在顾宴清身边转悠，给他殷勤扇风，“哥！你这是带回来给我们吃的嘛？！” 他们还小，被严禁吃外面的食物，而御厨的手艺虽然好，但是吃了十几年也吃腻了，做梦都想吃外面的食物。 现在这七层点心，不就是特意给他们带的吗？ 七哥这也吃不完啊。 顾宴清掀了一下眼皮：“再扇大些。” “好嘞，哥哥！”顾长风卖力扇风，企图把哥哥取悦，然后吃点好吃的。 风大，这倒也凉快。 “长乐，到这来，”顾宴清招呼顾长乐，顺便把七层的食盒又装了回去。 顾长乐到了这边，只觉得异常凉爽。 “凉快吗？”顾宴清询问。 “凉快！”顾长乐答应地很快乐。 顾宴清点头，然后提着七层食盒走开了。 顾长风这时候才意识到自己又被七哥给坑了，当即停了扇风。 “七哥啊七哥你真是骗得我好惨！”顾长风字字泣血，“你不给我吃，为何还要拿来给我看。” 顾宴清才迈下凉亭的台阶，闻言微微侧身。 “也就拿给你看看。” 顾长乐：“……！” 他好生气！ 顾宴清又吩咐旁边的婢女：“今晚添两幅碗筷……” 顾长风瞬间高兴，“我就知道，七哥你心里还是有我的！” “……再减去一副碗筷，”顾宴清把后半句话说完了，然后看向顾长风，“你回自己府上吃。” 又摸摸顾长乐毛茸茸的头。 “长乐今晚留在府上用晚膳。” 顾长乐欲哭无泪，只觉得七哥真是不讲道理。 第83章 第 83 章 其实姜怀雪把稿子写好就想送到富贵书局的, 但是第一天阿羊把轮椅带回来的时候已经接近下班时间，等再赶到城里，那也赶不及了, 是以姜怀雪第二天才去富贵书局。 好在马车够大, 加上芸娘姜怀雪还能容下一个轮椅。 于是大家就可以看到，姜怀雪今日是坐轮椅来的。 “姜怀雪瘸了！ 这个谣言算是被证实了。 其实昨日阿羊来医馆拉着老大夫走的时候, 大家是不相信姜怀雪出事的。 毕竟自从姜怀雪小有名气之后，隔几天就有人传言姜怀雪要死了。 他们已经差不多习惯了，姜怀雪每隔几天就要死一死。 但是看到阿羊去买了一张轮椅，他们就有些坐不住了。 难道姜怀雪真的出事了？ 有的人相信有的人不相信。 但是再怎么不相信，今日看到姜怀雪坐轮椅进的富贵书局，他们也都相信了。 姜怀雪自己都坐着轮椅来书局了，本人都这样了，那估计谣言也就成真了。 而且姜怀雪腿瘸了居然还坐着轮椅来书局, 这——这也太敬业了！ 诸位街坊邻居直接肃然起敬。 但是, 被认定为依据瘸了的姜怀雪，她至今不知道自己瘸了。 她把稿子递过去之后，就发现李老板满脸悲痛, 颇有些摸不着头脑。 “怎么了吗？”姜怀雪实在看不下去李老板那悲痛欲绝的脸, 于是主动询问。 “怀雪啊……”李老板嘴唇颤动, 似是不忍开口, “写话本固然重要但是你的身体更加重要啊！” 不明所以的姜怀雪：“啊……哦, 那我以后每天多睡一个时辰？” 她是该多休息休息了，昨晚洗头发现头发掉了好多。 等这本完结之后就休息休息吧, 一家人去秋游也可。 “哎！李老板看着坐在轮椅上的姜怀雪，只觉得痛心疾首。 好好一个漂亮小公子，怎么给瘸了呢！ 而且还故作轻松, 真是又懂事又让人心疼啊。 “李老板，快去让他们抄写新卷吧……”姜怀雪看李老板把她的新卷捏在手里，赶紧就催促。 “哎呀！你真是的，你都这样了，还想着新卷，看来我得给你涨涨工钱了！”李老板甩袖子，招呼来书局伙计，让他们把新卷拿去抄写。 想安慰一下姜怀雪，想说几句。 “瘸了没事的，你长那么好看，就算是瘸子也还是有姑娘喜欢你。 “瘸了没事的，你写的话本依旧有很多人看……” 但是又觉得这安慰也太苍白了，人家才瘸没几天，就去别耳朵别上不断提醒人家说“你瘸了你瘸了”。 这不讽刺吗？ 长的好看和话本子写得好，那也比不上一个健康的身体。 李老板摸摸下巴，突然就想到了一个，他前几天就决定，等姜怀雪这话本完结之后，给姜怀雪涨一涨工钱，现在不如提前告知，让姜怀雪高兴高兴。 让金钱来抚慰姜怀雪心中的伤痛。 “之前我们定的是每卖出一份小报，就给抽一成的钱给你，我们换成两成吧。” 姜怀雪：“！” 虽然不懂李老板态度为什么这样奇怪，只当李老板之前的面容复杂和痛心疾首是心疼给她涨工资，“真是太谢谢李老板了！ 好耶！涨工资了！ “没事，快随我去更换契约吧，李老板主动推姜怀雪的轮椅，把人给推到衙门去了。 他们不管是签订契约还是更换契约，都需要到衙门去。 一路来到衙门，姜怀雪收到了无数奇怪的注目礼，但是她一心都在了加钱上，倒也没有注意。 刘义山听说姜怀雪来衙门更换契约，立马就亲自出来迎接，他偶尔也去巡街，自然也是听说了姜怀雪瘸了的事情。 只觉得悲痛万分。 这，好好的人一个，怎么就给瘸了呢。 “姜先生！”刘义山亲自出来带着姜怀雪去更换契约。 就看到以前健步如飞的姜怀雪此时正坐在轮椅上，整个人都给矮了一截。 “你的腿——刘义山话音未落，就被李老板打断了。 “刘捕头！”李老板站在姜怀雪身后，先是使劲儿指了一下姜怀雪的腿，又指了指姜怀雪胸口，然后伸出左右两根手指分别在左右眼下一划拉，做出一个“流泪”的动作。 刘义山瞬间懂了。 虽然他是个大老粗，心思没读书人那般细腻，但在衙门也摸爬滚打接近半年了，察言观色的本领也已炉火纯青。 “哎！”刘义山答应了，然后闭嘴不谈姜怀雪的腿的事情，只是走到姜怀雪轮椅后，和李老板并排，交换了一个“痛心疾首”的眼神，就又若无其事和姜怀雪唠嗑。 到了门槛处时候，两人更是小心。 刘义山：“哎呀小心台阶，李老板这让我端着轮椅过去吧，我们两个人端的话也不方便还容易拿不稳，姜先生，没把你给晃着吧。” 姜怀雪其实很想说，实在不行我下去走两步也行，她就是月事来了走路肚子痛，又不是瘸了。 但看着刘义山那热情如五星级酒店服务员的殷勤劲儿，还是不忍打扰。 算了，看他这样热情，还是让它继续热情下去吧。 有了刘义山帮忙，姜怀雪的契约很快就变动完毕。 以后她的分成从一成变成了二成，直接翻倍。 接下来刘义山就把她给送回了富贵书局。 刘义山还拉着李老板到一旁说了好久的小话……活生生一副官商勾结……啊不，官商联合的样子。 等回到了富贵书局，姜怀雪开始写后日的稿子，她这几日的稿子写完，就差不多完结了，到时候再放一个生娃番外。 但是李老板的态度更是让她觉得奇怪了。 “怀雪，你要不吃点水果再写？” “怀雪，你休息休息吧，这话本什么时候都能写的，但是这从珍味酒楼刚刚送过来的吃食再不吃就凉了呀。” “……要不，要不我给你放半个月假？你放松放松心情再回来。 ” 姜怀雪只觉得好奇怪，好想不明白。 李老板虽然不是那种压榨员工的资本家，也没要求她没日没夜写稿子。 但也是个正常商人，主动给姜怀雪放假，这就有点反常了。 姜怀雪自然是拒绝。 “不用了李老板，我可以写的。” 然后她说完这句话之后，李老板脸色更加复杂了 ，最后只是颤抖着说——“好。” 然后还用袖子擦了擦眼角的一滴泪水。 姜怀雪：“？？？” 怎么了！ 但她现在正是灵感汹涌之时，也就没来得及问，转而继续写稿子了。 李老板只觉得姜怀雪真是个好孩子，身残志坚，当即去了珍味酒楼，他想让陈老板也把涨工钱的事情给提前了。 他们前几天一起商量过，等姜怀雪这本完结了就给涨工钱，现在全都提前涨吧。 姜怀雪腿瘸了却还坚持到书局写话本，他们也得给出诚意啊。 时间过得很快，特别是在写稿子的时候，等姜怀雪写完三千的时候，也就打算去珍味酒楼吃饭了。 女装自然是要女装的，不过也不能坐一张同样的轮椅出去，不然恐怕得暴露。 于是姜怀雪就又差了阿羊去再拿了一张轮椅回来。 阿羊上次去店里买轮椅的时候，就定了两张，一张直接带回姜怀雪京郊的家，一张就暂时放在了店里。 富贵书局的街坊邻居，还有在隔壁茶摊等着买小报的公主府侍卫和顾宴清府上的小厮就更加坚定姜怀雪瘸了的事实。 你看你看，都买了两张轮椅了，这轮椅换着用。 这不是瘸了还是什么？ 于是就更加悲痛。 好好的人，怎么就给瘸了呢！ 而此刻，毫不知情的姜怀雪已经换上裙子，让阿羊把她从酒楼后门给推出去了。 而此刻的墨之也赶紧跑到了顾宴清身边汇报情况。 墨之是跑的，比姜怀雪坐轮椅慢慢推可快太多了。 墨之一进珍味酒楼就直奔顾宴清身边。 “少爷，姜先生瘸了！”墨之小声又用力地汇报。 顾宴清：“？？？” 墨之看着自家王爷疑惑的表情，沉痛地解释。 “前几天姜先生家仆去请了一位大夫去给他看病，不过最后大夫也没看成病，家仆反而去买了一张轮椅，今日我还看到姜怀雪坐着轮椅来富贵书局呢，刚刚又看到家仆又去买了一张轮椅，这不是轮椅换着用，瘸了吗？” 顾宴清梳理了一下来龙去脉。 发现大家都搞错了。 他昨日去过姜怀雪家中探望，自然是知道真相。 大夫没看病是因为这病是姜怀雪从小带来的。 买轮椅是因为犯病时候行走困难。 至于买了第二张轮椅……那是因为姜怀雪要变装出门，自然要避免使用同样的轮椅，而不小心暴露。 墨之不懂实情，还在急切。 “王爷，我们要找人来看看姜先生的病情吗？”他帮着他家王爷买话本，自然也成了姜怀雪的忠实读者。 看到自己喜欢的作者瘸了，后半辈子只能坐在轮椅上，他能不急吗？ 顾宴清这是风轻云淡的喝了一口茶，打算待会姜怀雪来了再与她说。 “无事，你自去书局门口等待吧。” 墨之虽然焦急，但也只能听从主子的命令，自去书局门外的茶摊等着了。 墨之走后，姜怀雪也来到了珍味酒楼。 她本来想自己上楼的，虽然肚子痛一会儿那也能忍。 但楼梯口多了几个身强力壮的活计，看见她来了，二话不说就抬着她的轮椅，然后把她给放在了顾宴清对面。 姜怀雪满脸疑惑，打算和顾兄吐槽一下今日的奇怪现象。 第84章 第 84 章 姜怀雪觉得聪明如她顾兄, 一定可以知道其中实情。 为什么大家看她的眼神都奇奇怪怪的，最可怕的是其中还带着莫名其妙的爱怜之情。 “实在是太奇怪了，感觉今天大家看我的眼神都不一样, 全是那种带着可惜又惋惜的情感，好像我是什么易碎物品, 碰一下就碎掉。” “我去写稿子吧，李老板一直劝我吃点东西, 最后还说要放我假, 让我好好玩一玩。最后还给我涨了工钱。” “来吃饭吧, 本来我是可以走的，但是突然出现几个伙计把我给举过来了……” 姜怀雪咬着筷子望天, 完全想不到被这样对待的原因，后又低头看着顾宴清。 “顾兄, 你比我厉害多了, 你能给我分析分析吗？” 顾宴清正欲开口, 旁边一个伙计跑过来。 “这位小姐，我家老板请你过去一趟。”跑来一个伙计。 “啊，”姜怀雪放下筷子, 不懂为什么陈老板为什么突然找她, 只得转头对顾宴清表示歉意, “顾兄，你先吃吧, 我过去一下。” 顾宴清点点头。 姜怀雪就跟着那些人走了，很快就来到陈老板平常待客的小厅。 陈老板面色镇定地让姜怀雪改了契约，修改契约可以去衙门修改，但也可以让衙门的人带着工具和人证到家里来修改。 之前的李老板属于前者，陈老板属于后者。 陈老板也是把分成从一成改为了一成, 不过陈老板比起李老板来说要镇定多了。 这让姜怀雪松了口气，今天大家都怪怪的，终于找到个正常人了。 但是等衙门的人和伙计走之后，陈老板就没崩住了。 他满脸悲戚地看着姜怀雪，时而大声叹气，不过一言不发。 搞得姜怀雪心里发毛。 为什么大家今天都变得不正常了 姜怀雪想询问，但陈老板只是又挥挥手让人把姜怀雪端走。 姜怀雪又带着满脑子问号回到了吃饭的桌子边上。 她现在满脑子疑问，自己都快变成一个问号了。 “怎么了吗？”顾宴清看姜怀雪满脸恍惚，于是开口询问。 姜怀雪一只手抵在额头上。 “……陈老板也给我涨工资了？” “但是他看我的眼神，怎么说呢……”姜怀雪坐直身体，看向顾宴清求助，“他看我的眼神三分可惜三分心痛三分自责还带着一丝沉痛……顾兄，你能帮我分析一下吗？” 姜怀雪这迷茫的样子，就如同处理不了外界太多的信息，而愣在原地的土拨鼠一样。 “这样……”顾宴清的嘴角轻轻勾了一下， “我也不知道呢。” 又补充道：“或许你看错了，你已经四日没有见到他们了，可能是他们太久没看到你了吧。” “……哦！”姜怀雪觉得自己好像悟了，她顾兄果然厉害，“顾兄，你果然厉害啊，一眼就看出了问题的紧要之处。” 顾宴清的嘴角上扬一下，很快就平了。 “没有。” 于是一人就继续吃饭。 吃完饭喝茶的时候，只见前几天把姜怀雪逼得在酒楼后门藏着的几个读者来了。 见到这几个读者，姜怀雪还是忍不住低头。 被催更的心理阴影，她暂时还摆脱不了。 “这位公子，今日姜先生还是没和你一起吃饭吗？”那人捧着一个盒子。 “嗯，”顾宴清放下茶杯，看了眼低着头的姜怀雪，“他没有。” “哎……”那人挠挠头，面对顾宴清有些拘谨，“我们也去富贵书局寻了，才发现姜先生已经走了……这些是我们送给姜先生的礼物，请您转交一下……” 说着，就把几个盒子放到了桌上。 这些东西其实早就做好了，就是一直没有信心交出去，现在趁着给姜先生瘸了，他们送慰问的机会，终于可以交出去了。 “嗯，收下了。”顾宴清点头。 几个书迷送完礼物之后也没走，站在原地欲言又止，他们其实还想让这位姜先生的朋友转告几句安慰的话语。 比如：“腿瘸了也不要紧，姜先生的才华我们都有目共睹。” 但是又觉得眼前这位垂首喝茶其貌不扬的公子，身上的气势又冷又沉默，他们在这位公子面前连多说几句话都觉得过于拘谨了。 之前敢拦着姜怀雪催更，只是因为有姜怀雪在的时候这位公子身上的气势淡些，而且他们是和姜怀雪说话。 在思考一会儿之后，还是决定不让这位看起来就很冷的公子带话了。 纷纷作揖道谢离开。 之前那股奇怪的感觉又来了。 姜怀雪看着桌上的几个盒子，目露疑惑。 “怎么突然送我东西啊……”姜怀雪疑惑地挠挠头，她自认为还没有达到那种被读者送礼物的程度。 顾宴清放下茶杯，伸出一根手指，把盒子朝着姜怀雪那边推了几下。 “可能是四天没见到你了。” 顿了一下，又道，“他们喜欢你的作品。” 姜怀雪相信顾宴清的话，而且顾宴清不像是会骗人的人，听了顾宴清的理由也就不再怀疑。 也是，现在古代和现代不一样，在现代她也就在网上写，读者最多也就知道个笔名。 古代可就不一样了，她都能当街被读者给拦着，，塞笔墨纸砚以催更。 送礼物也更加方便了。 姜怀雪收到礼物还有些高兴，立马就拆开来看了。 里面是一幅字和几幅画。 字是正楷，一看就是练过很多次的，很好看。 字是一句诗“年年岁岁身长健，负岁年年春草长。” 哦，身体健康嘛，正常祝福。 姜怀雪又去拆那幅画。 居然都是人物画，就是都画得不怎么样，但心意很美，而且风景画得很清新。放到后世那就是小清新类型的画。 估计这画是看了几天前她写的感情线才画的。 画上有三个人，画的是夜晚大家一起吃饭的场景。 陈珍馐在厨房炒菜，他青梅端着一盘菜正在走，而不远处的石桌边上坐着兵部侍郎家的小女儿，正百无聊赖地等着上菜。 画面的右下角有两个字——“家宴” 看完画，姜怀雪把画又收到木盒子里去。 看来这位书迷也觉得陈珍馐会把两个女子都收了啊。 不知为什么，姜怀雪抬头和顾宴清对视一眼，然后两人都笑了。 “看来大家都觉得陈珍馐两个都要。”顾宴清理了一下因吃饭而有了褶皱的袖子。 恰好这时候也有不少人买到了姜怀雪的最新卷。 之前扇着扇子争论剧情的士子站着给大家念剧情。 大家一般都喜欢自己买来收藏一份，但是在买不到又想看后续剧情的时候，一般都会请别人帮忙念一念。 【陈珍馐娶妻，这是大家都关注的事情，一个是兵部侍郎家的小姐一个是陪伴自己一路走来而且有婚约的青梅竹马，他是两个都要吗？毕竟娶官家小姐可以让自己的事业更好，再娶自己的青梅也不辜负一路陪伴。】 【但陈珍馐最后娶了他的青梅竹马，毕竟他和他青梅竹马早已经有了婚约，对官家小姐的求爱这是委婉拒绝了。】 【自然可以两个都娶，但这会伤害两个深爱他的人，两个都娶了，他们会互相吃醋，陈珍馐帮谁都是错，闹得后院不安宁。对尚书府小姐最好的安排，就是不娶她，让她去寻找一个对她一心一意的人。】 【陈珍馐自认为不是心胸宽广的人，他觉得他的心只能放下那个和自己从小一起长大，对自己不离不弃的温柔的青梅竹马。】 念完之后，大家都安静了。 毕竟这是一夫多妾制的时代，一生一世一双人基本上只存活于话本子里。 大家想的都是两个都娶了。 之前那一边喝酒一边评论的士子满脸都给皱起来了。 “宋凉友，你，你快下来！我觉得这次姜怀雪写的不好！”他拍了一下桌子，“别念了！” 宋凉友合拢扇子，敲了两下手心，他母亲苦于后宅争风吃醋，他也深受其害，只觉得娶那么多妻子麻烦，他现在也只是娶妻一位。 对于姜怀雪的剧情安排还是有些同意。 “梅康衍你少发点酒疯好吧，我觉得姜先生这次写得好。他不是两位小姐都娶，他只要了他的青梅竹马梅青，他遵循了婚约，对梅青不离不弃。这是人人羡慕的神仙爱情啊。” 然后又补充道，“娶那么多，这是放在后宅搁这儿斗法呢。” “反正这剧情我觉得不好……”梅康泽还是不同意，“娶回家才是不辜负尚书府小姐吧，怎么能不要她呢？” 宋凉友又道：“那梅兄，你妻妾成群？” “……”梅康泽低头，捂着脸，“在下还未娶妻……” “噗——”在楼上看戏的姜怀雪一个没崩住。 好呀，原来叫嚷着两个都娶的是个单身狗，那就可以理解了…… 楼下的争吵依旧继续。 大家围绕着“陈珍馐娶一个还是娶两个好。” “陈珍馐要娶一个的话，为什么不娶对他好处更大的尚书府小姐”等问题展开了如下的讨论。 有人道：“要我说就娶尚书府小姐好些，好歹和尚书府有关系了。” 立马就有人反驳，“但是陈珍馐已经和青梅竹马有了婚约，现在违背婚约去娶尚书府小姐，尚书府的人也看不起这等背信弃义之人吧。” 有人道：“娶一个只是会发生在话本子里吧，在现实生活中，谁会只娶妻一个？” 立马有人反驳，“你也知道这是话本。” 楼下吵吵嚷嚷，姜怀雪和顾宴清这里可谓是远离一切嘈杂。 姜怀雪借机抒发心中想法。 “我以后也只会娶妻一个……一生一世一双人嘛。” 顾宴清点头。 “你说的不错。” 他倒是没想过娶妻的事情，如今听了这番讨论，也开始思考。 若是他以后娶妻，也会只娶一位。 他小时候长在宫里，自然时常看到母妃暗自垂泪的样子。 帝王多情，妃子众多，那些妃子没有一个是高兴的。 他想他不是帝王，也并不多情。 此生愿得一人足矣。 第85章 第 85 章 两人吃完饭之后, 就各自回家，顾宴清还好心地帮姜怀雪推了轮椅，不过下到一楼自然是酒楼的伙计帮忙推。 二人又在酒楼门口分开，姜怀雪由阿羊推着回了富贵书局, 而顾宴清则是回到了王府。 守在酒楼外面的影卫看到姜怀雪姜怀雪坐着轮椅出来, 差点又掉下屋顶。 怎么了？ 这是怎么了！？ 他前不久才救了这位小姐一次, 而且还奉命必要时候保护这位小姐。 怎么这小姐几天不见就坐上轮椅了都！？ 影卫心里急切，待到顾宴清回了王府之后就出现请罪。 “请王爷赎罪，属下没有保护好小姐，属下该死！” “……”顾宴清愣了三秒, 才反应过来，他的影卫可能也是怀疑姜怀雪受伤了。 “……无事，”顾宴清不是个喜欢解释的性子。 影卫：“！” 为什么是无事？！ 受伤了还无事吗？！ 影卫虽然不懂但是大为震撼。 未来的王妃瘸了，王爷为什么毫不在意？ 当今圣上是不会让一个瘸子当王妃的！ 难道……难道他们王爷好不容易和一位女子相爱, 却要碍于皇家的面子而被迫分开吗？ 若是不被迫分开, 那女子可能也不能见人, 只能被王爷养在别处, 看着王爷与其他女子欢好。 影卫内心极其复杂，想了那么多不过也才几秒，不过面上是惯常的冷静。 “……是, ”影卫垂首，“需要属下派人去保护这位小姐吗？我觉得小姐需要贴身保护……不过才四天不见, 小姐怎么瘸了？” 影卫用冷静至极的声音，述说着残酷的事实。 “不用, ”顾宴清的嘴角弯了一下，不过很快又恢复了惯常的面无表情。 而影卫何其敏锐，自然是看到了顾宴清的嘴角轻轻勾起。 他只觉得很震撼。 为什么！ 为什么未来王妃瘸了, 在他提出保护未来王妃的时候，王爷却嘴角微微勾起？ 这，这到底是什么情况啊？ 啊啊，他们王爷居然如此冷心冷情！ ……好虐！ 影卫不明白，但自己脑补了一番大戏，只觉得好虐。 影卫最后，还是带着一脑袋的迷惑退下了。 而回到富贵书局的姜怀雪，也一脑袋迷惑。 因为富贵书局里有好几个医生在等她。 这是什么情况啊？ 古代版专家会诊？ “李老板，这……？”姜怀雪只能求助李老板。 “啊……”李老板极力思索措辞，其实这些医生都是书迷请来的。 姜怀雪瘸了的消息基本上传遍了，而书迷们都不忍姜怀雪下半辈子坐在轮椅上，就特意找了许多医生来。 但也不能直接说是书迷请来看你那双瘸腿的吧，这也太伤人了。一个腿瘸了的人，被诸多医生围观，诊断，然后挨个地告诉他”我们救不了你”，光是想想都觉得好伤人。 “这些大夫是来……额……”李老板暂时找不到理由。 李老板还在思考理由，但已经有医生上前来了。 “姜先生，可否让在下为你诊脉一番？” 姜怀雪差点就给吓地站了起来，要不是顾忌到肚子疼。 “不用不用，我这又没病没痛的，”姜怀雪连忙摆手。 “姜先生，你还是让医生给你看看吧，”周若烟穿着男装，出来劝姜怀雪，她得知姜怀雪瘸了，当即吓得去请了退休后在京城开医馆的御医。 姜怀雪疑惑：“我没病啊……为什么要诊脉？” 笑话，先不说有病没病，她就不能随随便便给大夫诊脉，而且这里人这么多，万一诊出她是女的怎么办？ 她现在还小，正是雌雄莫辨的年纪，看表面是看不出来，但是把脉一下就看出来了啊。 男子脉搏宽大一点，女子的脉搏就相对细小。 “哎，”周若烟叹气，这种讳疾忌医，生了病但是就觉得自己没病的人她也见得多了。 她以前在村子里，也见过这样的老人。 周围的人也跟着劝。 “姜先生，您还是看看吧。” “姜先生，这是宫里退下来的御医，保准技术好。” “姜先生，这是对骨头病痛方面很好的医生……” 姜怀雪虽然不懂，但是人已经麻了，当即就叫阿羊推着她先跑了再说。 但是人太多，她根本跑不了。 眼看就要被人按住号脉。 “你们消停消停吧！”一道熟悉的声音传来。 是之前被阿羊带到京郊给姜怀雪看病的老大夫，他今天也被请来了。 “姜先生不想看就不看，你们叽叽喳喳围着他，他还能静养吗？” “他心情本来就不好，你们还上赶着给爱他号脉？号什么脉？这不是一次次地提醒他，他有病，给他伤口上撒盐吗？” “你们一个二个的都说号脉，但是你们有把握治好姜先生吗姜先生的病连我都治不好，你们现在赶着去治他？若是治不好，这不是给他心上割刀子吗？” 经过老大夫这三连问，众人都安静了。 老大夫也是京城民间有名的大夫了，连他都治不好，他们之中大部分人也治不好啊。 有不年轻大夫满脸抱歉，然后离开，也有年纪大的老大夫，因为姜怀雪的拒绝，觉得没面子，也走了。 退休的御医也走了，笑话，从来只有别人求他治病的，他上赶着治病的除了宫中的那些贵人，也就没别人了。 不到半刻，刚刚还拥挤着的大堂就空荡荡了，只留下之前的老大夫。 他嘱咐了姜怀雪几句，让姜怀雪静养，也离开了。 只留下满脸问号的姜怀雪，不知所措。 刚刚发生了什么？ 我是谁？我在哪里？我要做什么？ 而李老板也让给姜怀雪放了半个月的假期。 姜怀雪就满脸迷惑的回到了家里，被迫休息半个月。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放假，但是放假就让人非常开心了。 而且她除了学生时代暑假和寒假，之后就再也没放过这么长的假期了好吧。 不过这半个月她也不能闲着，《我在京城开酒楼》已经到了尾声，她打算这半个月把结尾和番外写完。 而小说的收尾部分总是很难的。 很多小说和故事，开头和中间还可以，但是到了结尾的时候，要么事情交代不清楚，要么就是太突然，从而导致整本书的水平大打折扣。 一个好的结尾，也非常重要。 姜怀雪在家中心无旁骛写小说，不知道外界对她的传言。 自从半个京城的民间医生去治疗姜怀雪那“瘸了”的腿，无功而返之后，大家都对姜怀雪表示惋惜。 太惋惜了，一个长得好看，写话本还好看的人，怎么就瘸了呢？ 而之前一直不相信姜怀雪瘸了的人，也只能相信了，不然半个京城的民间大夫到富贵书局去做什么，不去看病去玩的吗？ 同时，大家也都觉得，姜怀雪腿瘸了之后，可能会一蹶不振，先不说《我在京城开酒楼》的结局看不看得到，还有半个多月就要开始的雅集，姜怀雪可能也参加不了了。 与此同时，莫明乘也知道了姜怀雪腿瘸了的消息，他很震惊，怎么前几天还一起快乐地钓鱼，之后没几天就突然腿瘸了呢？ 他打算去看望一下姜怀雪，但是去看望姜怀雪之前，他还需要完成一件事情——给自家孙子找媳妇。 莫明乘很苦恼，他很想早点抱曾孙。 现在家里大家都长大了，也没人陪他玩，这让他只能出去收点小徒弟玩，偶尔见到可爱的小朋友比如姜怀雪两兄弟，他还要哄骗小孩给他编辫子。 是以，这日，他又拿着几幅京城贵女的画像给自己孙子，企图自己孙子看上那一家的姑娘。 给他生个曾孙玩玩。 “孙子，你看看有那家姑娘入得了你眼，”莫明乘乐呵呵地把几幅画像放在他孙子书桌上，“爷爷帮你去提亲啊。” 正在书桌后看书的人翻了一页纸，声音淡淡。 “没事不用看，你先全部给我娶回来，等我考完试我慢慢挑。”莫蔚说着，就拿起笔在书上勾画几下。“你可以去和爹玩儿，他马上就要散朝回来了。” “和他有什么好玩的，就知道教训我……”莫明乘摸了摸胡子，把画像给展开，靠在莫蔚身边给他介绍，“这个，是我一个学生的女儿，现任……” 莫蔚拿着书的手颤抖了一下，终于从书海中探出头来，风流的桃花眼里全是无奈。 “不用说啦，全给我娶回来放后宅，等我考完试慢慢看……”说着，就又拿起笔在书上勾画。 莫明乘也知道自家孙子是京城的风流人士，不过还是被孙子的一句话给气到了。 “全都娶回家，万一别人不喜欢你怎么办！你个不肖子孙，就不能多看一眼吗！” “我长这么帅，还能有谁不喜欢？”莫蔚掏出一个小镜子理了理额头的头发，只见镜中的人风流俊俏，迷人眼睛，“你呀，若是觉得好玩呢，你多帮我娶几个也行。” 实际上他一个也不想娶，他忙着考试呢，哪儿有那么多时间娶妻。不过是说来堵他爷爷的嘴。 他没看过画，没露出一个满意的神情，他爷爷是不会随便帮他娶妻的。 “气死我了！”莫明乘“啪”地一声，把画全都给糊在不肖子孙的脸上，“我去找我新认的曾孙玩。” “你又去外面乱认小辈？！”莫蔚把被糊在脸上的画拿下来，多情的桃花眼都眯了起来，他爷爷喜欢去外面认小辈，那些小辈，十个有八个是骗钱的，还有一个是逗他爷爷玩。 “带我去看看，你别又被骗了。”莫蔚蹭地一声就站起来了。 “什么被骗？”莫明乘吹胡子瞪眼，“你也看话本，你知道姜怀雪吧，她和他弟弟现在就是我曾孙。” 莫蔚一个趔趄，声音都变了：“你还认的是个瘸子？！” 第86章 第 86 章 莫蔚小时候是莫明乘带大的, 爷孙关系亲厚。 他知道自己爷爷隐藏身份在一个小书局写话本，也读了爷爷的话本，当初姜怀雪写的续作他自然也看过, 也自然而然地看了姜怀雪的《我在京城开酒楼》, 也从别人嘴里知道姜怀雪瘸了的事情。 如今听到爷爷收了个瘸子做孙子, 虽然他也挺喜欢那个作者的，但是心里还是接受不了。 当即就要去看看。 莫明乘也很生气，他虽然之前被人骗了多次吧，但是他这次认得曾孙那是真的好。 姜行雨在书院上课, 他是不能去打扰的，看姜行雨那嫌弃的眼神, 他若是再在姜行雨上课的时候去打扰他, 他就再也不能享受到姜行雨给他编的小辫子了。 于是决定去找在家里的姜怀雪。 爷孙两人很快就来到了京郊的姜怀雪的家里。 今日姜怀雪一个人在家, 阿羊去送她娘去书局上班, 还顺便去街上买些生活用品。 姜怀雪正在书房写大结局, 就听到有人在外面叫门。 “怀雪，开门, 老头子来找你玩啦。” 姜怀雪写字的姿势不变，还又蘸了墨水继续写。 外面静了一会儿，拍门的声音又响起。 “怀雪, 我来找你一起写稿子啦。” 姜怀雪把笔放下, 朝外面应了一句，“来了！” 又迅速抽出一张新纸，用镇纸压好。 姜怀雪去开门，就看到莫明乘，还有一长得像是同时有八个女朋友的男子。 “这位？” “来来，快进来, ”莫明乘拉着莫蔚一边进门，一边朝着姜怀雪介绍，“这是我孙子。” 又指着姜怀雪道，“这就是姜怀雪。” 姜怀雪笑着打招呼，“你好，叫我怀雪和姜兄都有行。” “唔……”莫蔚看着姜怀雪，心里的气莫名其妙地消了大半，本来想要好好批判一番，现在也说不出话来。 他好像有点理解为什么爷爷非要收姜怀雪当曾孙了，长得确实好看，就比他差了那么一点点。 可惜就是腿……嗯？腿？ 莫蔚看着姜怀雪笔挺挺地站着，也没坐轮椅。 他沉吟片刻，“你的腿……？” 外界不是传言姜怀雪瘸了吗？ 怎么，现在健步如飞的？ “我腿怎么了？”姜怀雪看向自己双腿，虽然不是很长，但也很正常，没毛病啊。 才见到别人就问“你的腿不是瘸了吗？”是一件非常不礼貌的事情，莫蔚也就含糊应了一句。 “哦，没事儿。” 姜怀雪腿瘸了他是听了谣言，也没真正去看过，想来这谣言必定是假的。 但莫蔚还是不能接受他爷爷受了姜怀雪当曾孙。 虽然姜怀雪长得确实好看，腿也没事，但他们家好歹也是官宦之家，爷爷是三朝丞相不说，他爹还是当朝丞相呢。 不是谁都能当他爷爷曾孙的好吧。 莫明乘看到姜怀雪用双腿走路，也还是很震惊，不过和他孙子想一块去了。 这谣言必定是假的。 姜怀雪把两人领到书房，给莫蔚上了些甜点和茶水，然后就把莫明乘押到书桌前写稿子。 姜怀雪和莫明乘在书桌旁说话，留下一个可怜兮兮的莫蔚捧着一碗茶和甜点在一旁的桌上。 他没用甜点也没喝茶。 莫蔚其实有些小小的意外。 讲道理，姜怀雪不知道他和他爷爷的身份，这种时候不应该和长得帅的人一起聊天吗？ 他长这么帅，为什么姜怀雪去找他爷爷了？ 要是他们两身份暴露了，姜怀雪去找他爷爷，他还觉得正常。 要知道以前他爷爷带着他去看那些认的曾孙，那些曾孙都是围着他转，然后他揭穿那些人的真面目。 ……莫蔚只觉得眼前的这个少年心机深沉，据说长得越好看的越会骗人，眼前这个少年，骗人招数挺高啊。 莫蔚决定先不打草惊蛇，在一旁看看再说。 反观姜怀雪和莫明乘这边。 “鸽子，你该写稿子了。”姜怀雪笑着把一支毛笔递给莫明乘。 莫明乘：“哈哈，啊哈哈，写稿子啊。” 企图装傻糊弄过去。 姜怀雪又道：“你刚刚在外面说的什么，来找我写稿子？” 姜怀雪“啪”地一声拍在桌上，“给我写三千，不写完不准走！” 像莫明乘这种不死到临头不写稿的鸽子，姜怀雪以前见的多了。 只能用逼的。 莫明乘欲哭无泪。 他不过就是带着孙子来看看他曾孙，想要改变他孙子看不起他曾孙的看法，怎么就把自己给带坑里了呢。 “快写！”姜怀雪又“啪”地一声拍了一下桌子，“你今天要是不写，那你也别想看我话本的大结局了！” 莫明乘原本还拖拖拉拉不想写，现在立马精神一振，拿起笔就开始写。 开玩笑，他也是追姜怀雪的话本子的，姜怀雪都要写到大结局了，他要是看不到大结局那岂不是血亏。 反观他，只写三千而已，他的话本至少还有十万字才完结的了。 这怎么算，都是他赚啊。 于是莫明乘和姜怀雪就开始写稿子了。 在一旁看着的莫蔚，。若是一开始还是不屑，现在就直接愣住。 他知道自己爷爷什么德行，他想写的时候就写，一天能写一万，不写的时候，一个字都不会动。 他以前追他爷爷的话本，看到兴头上突然发现没了，就去求他爷爷写下一卷，什么好处都允了，他爷爷就是不写，把他气得好几天睡不着觉。 现在这姜怀雪居然三言两语就让他爷爷写了。 ……突然有些钦佩。 但要让这一个太平凡的人当他爷爷的曾孙，他还是不会答应的！ 起码也得是个三品官员以上的家庭啊。 姜怀雪这边正在写稿子，突然就觉得身上有一股灼热的视线。 抬头一看，就看到莫明乘的孙子幽幽地看着他。 ……如同过年期间被父母带到亲戚家里，而特无聊的小孩子。 姜怀雪瞬间懂了，心中也觉得有些惭愧，她以前被父母带着去亲戚家拜年的时候也特无聊。 她怎么就光顾着写稿子和鞭策莫明乘写稿子，把人家小朋友给忘记了呢。 “不好意思，这位公子，”姜怀雪放下笔，走到莫蔚身边。 “嗯，无事，”莫蔚看着姜怀雪过来了，矜持点头，心想这人终于要巴结我了吗，我得冷淡一些。 姜怀雪建议道：“这位公子你喜欢钓鱼吗？若是无聊可以去外面钓鱼，我和莫爷爷要写好一会儿呢。” 莫蔚只听到了，“莫爷爷”三个字，顿时怒了，这人看来不是想当曾孙，是想和他平辈啊。 “你刚刚叫我爷爷什么？你也叫他爷爷？” “呃……”姜怀雪迟疑一下，“那我叫他莫老……？” 莫蔚点头，幽幽地看着姜怀雪，之前对姜怀雪的好感荡然无存。 之前还在思考姜怀雪为什么不巴结他，原来是在这儿等着他呢。 想必姜怀雪马上就要开始和他套近乎了，看他马上拆穿姜怀雪的诡计，让他爷爷看看这人的真面目。 看到莫蔚半天没说话，姜怀雪就觉得这人恐怕不喜欢钓鱼，也是，现在外面太阳还挺大的，出去钓鱼虽然有伞遮住但还是很晒。 姜怀雪又问：“莫公子，你看话本吗？” 她这儿好像也没什么其他娱乐设施了，只能提供一下话本了。 莫蔚觉得姜怀雪开始讨好他了，想必接下来就是要讨论话本子来拉近两人距离了。 莫蔚只觉得姜怀雪的这个招数用错了，话本子不过是在市民阶层流行，在官宦之家实在是少有，用话本子来拉近和他的距离，那是天大的差错。 不过还是点头，他倒是要看看这人要搞什么鬼，而且讨论事情的时候，从一个人的观点语气都能看出一个人的性格。 “那你看看这些打发时间吧，我和莫老还要写稿子，对你招待不周请见谅。”姜怀雪把自己的话本拿给莫蔚就走了。 她的这份话本是阿羊做的，把每份小报按照顺序用线串在一起，就做成了一份简易的单行本。 莫蔚拿着话本在愣在原地。 他还等着姜怀雪和他讨论书中剧情，来揭露姜怀雪的真面目呢，这人怎么就走了…… 姜怀雪不知道莫蔚心里想的都是些什么东西，她现在只想写稿子。 写小说写到兴头上，却被人打断是一个很痛苦的事情。 打断之后再想要找到之前的那种感觉，却是有些难办了。 莫蔚看姜怀雪和自家爷爷并排着写话本，突然不知道干什么了，就想着还是看看这话本吧，他最近都在准备明年的春闱，已经好久没看过姜怀雪的话本了。 看着看着，莫蔚就看到了姜怀雪写的感情线。 他看到主角陈珍馐只选择了一人，还是放弃兵部侍郎的小女儿，选择了陪伴自己多年的青梅竹马。 莫蔚看完后，愣在了椅子上。 他突然觉得姜怀雪可能不是坏人了。 其实一个人的性格，从他写的东西就能看出来，若是姜怀雪真的是趋炎附势的人，那么他的话本里，陈珍馐一定会选择兵部侍郎家的小女儿。 或许还会为了讨好兵部侍郎家的小女儿，弃自己的青梅竹马于不顾。 而他，虽然长得风流倜傥，给人看上去的感觉就是那种和多个女子纠缠不清的花心男人，但其实心里也渴望一生一世一双人。 因为他父母和爷爷都是只娶一个妻子，他也见识过他朋友家里后宅不宁的样子。他朋友有次差点被一个小妾给毒死。 再想到姜怀雪对自己不卑不亢的态度，还有逼着他爷爷写稿子的事情，莫蔚觉得他好像是误会姜怀雪了。 第87章 第 87 章 莫蔚对姜怀雪看了又看, 还是觉得姜怀雪不行。 起码得考个科举再说吧…… 另一边，姜怀雪和莫明乘已经写完了。 姜怀雪写了一半的结局。莫明乘则是接着写了《瀚海行》。 姜怀雪刚刚写完莫明乘就把稿子给抢去看了，姜怀雪沉默三秒, 也把莫明乘的稿子给抢来看了。 半刻钟之后, 两人都看完了。 莫明乘摸着胡子做世外高人范：“你这样发展，看来是个顺畅的结局。” 姜怀雪也评价：“你写的还挺刺激。” 两人同时沉默三秒，而后两人相视而笑。 莫明乘：“我的稿子给你一起交了，省的我家哑仆人再跑一趟。” 姜怀雪点头, 想着下午阿羊回来了，把两人的稿子都给交了。 莫明摸了摸编成小辫子的胡子。 “要不要当我曾孙, 儿子也行。” 姜怀雪毫不犹豫：“我拒绝。” “哎呀你就同意了吧！”莫明乘可怜兮兮地看着姜怀雪, “我俩都写话本, 还在同一个书局, 这——” 莫明乘双手在胸前夸张举起又放下, 画了个大圆。 “——么大的缘分！” 姜怀雪眯着眼看莫明乘：“你每天写多少？我每天写多少？我要是跟你玩, 恐怕也变成一个鸽子, 我妈不让我跟坑文的人一起玩。” 又接着道：“除非你日更三千字, 九月之前完结。” 莫明乘缩了缩头：“……我，我下次再问。” 在勤奋填坑和收个可爱的曾孙面前，他犹豫了。 旁边的莫蔚听到两人的谈话，却是浑身一震。 他听他爷爷和姜怀雪的话语……怎么像是他爷爷倒贴但是姜怀雪还不愿意那样。 难道一直以来都是他弄错了？ 是他爷爷上赶着让别人当他曾孙，但是姜怀雪一直拒绝。 那么自己之前的那些试探的话语和防备的心理活动…… 莫蔚突然觉得全身都麻了。 只觉得手脚放在哪里不合适, 拉着自家爷爷就要跑。 “别走，中午留下来一起吃个饭吧。”姜怀雪挽留，她在家里写稿子就喜欢摸鱼，要不是今日莫明乘找来，她这结局也不知道要写多久。 “好嘞, 曾孙你可真乖，”莫明乘赶紧拉着莫蔚在餐桌边上坐下，珍味酒楼中的饭菜可好吃了。 莫蔚心里有些复杂。 这种感觉嘛，就好像是你误会一个人，三番几次言语上侮辱，但是那人毫不在意，末了还留饭给他吃。 现在已临近中午，阿羊很快就把饭菜给带回来了，他今日带的是火锅，几个人围着吃恰好。 吃完午饭后，莫蔚和莫明乘一起回家，在路上的时候，莫蔚突然表示。 “爷爷，你想收他当曾孙，我觉得行，我们努力努力，让父亲同意，然后再努力努力让姜怀雪再同意……” 莫明乘笑的开心：“好嘞乖孙！” 阿羊下午就把稿子带到了富贵书局。 李老板看到姜怀雪的稿子的时候，只觉得又心酸又感动。 “如今，这种勤奋的作者已经不多见了……”李老板的声音有些哽咽，腿瘸了，让人在家里休息但还是坚持写作，和瀚海行那个一声不说就消失的人比起来，简直是太伟大了。 “哎，页数这么多啊，怀雪生病了也写这么多啊……”李老板嘀咕着，但是看到那熟悉又陌生的字迹和瀚海行三个字之后，如遭雷劈。 拿着那几页纸不住地颤抖。 他，他看到了什么？失踪半年的作者突然出现了！？ 还带来了一卷话本！！！ “阿羊，这——”；李老板一时间说不出话来，心情就和看见死人从棺材里爬出来一样，只是一只手举着瀚海行的稿子不断地抖，“这这这——？” 阿羊看出李老板的疑惑，解释道：“这是我家少爷的朋友写的……” “嘭！”李老板得知后，一脚踹开门迅速爬到了阿羊的马车上，拿着稿子的手还在抖。 “带我去你少爷家里！” 他要把瀚海行这个杀千刀的打一顿！ 姜怀雪睡了个午觉，起床后就坐在轮椅上发呆，她发现这轮椅有颇多妙用，不仅可以在月经来时充当代步工具，更是一个可移动的坐骑。 走到哪儿都能坐下来休息，以后可以多多使用。 姜怀雪正在院子里的树荫底下发呆，就见李老板“嘭”地一声拍门，捏着一张纸，满脸狰狞地朝她走来。 姜怀雪：“？？？“发生什么事了！ 姜怀雪觉得非常不妙，当即就想起身逃跑，谁曾想被李老板双手按住肩膀。 “怀雪，你认识瀚海行？！“ 纵然李老板努力做出和蔼的表情，但是努力的和蔼和狰狞聚集在一张脸上，实在是恐怖。 姜怀雪把李老板按在她肩膀上的手拨开。 “认识……李老板你找他有事吗……？“ 李老板狰狞一笑：“是啊，有事，我找他有天大的事情呢……“抓住了直接往死里打！ 李老板又继续道：“我就是找他有一点事情而已……“ 是亿点吧！ 姜怀雪脑内呐喊，转眼间看到了李老板手里拿着的瀚海行的稿子。 脑内灵光一闪，突然就明白为什么李老板此刻满脸狰狞地来找她了。 讲道理，如果一个没有任何理由就突然消失的作者，又突然出现且更新了三千字……温和的书迷会感动地哭死，暴躁的书迷想顺着网线去锤作者一顿。 而，李老板这样，就像是被留下来独自承担书迷催更怒火的编辑……大概是想把作者给锤死。 姜怀雪突然知道为什么莫明乘会让阿羊去帮着交稿子了……这是祸水东引啊。 若是随便找个人去交，这太不靠谱。 若是莫明乘让以往的哑仆去交，保不准哑仆会被逮到，然后逼问出莫明乘的住所。 但是让姜怀雪去交，交稿有保障不说，李老板找人也只找得到姜怀雪。 姜怀雪脑子里转了好几转，实际上不过才过了几秒。 于是把实情况给李老板和盘托出，不过看李老板也不知道莫明乘就是瀚海行，姜怀雪还是好心地把莫明乘的真实姓名给隐去了。 李老板听完之后沉默了，只是让姜怀雪若是有了莫明乘的消息，就立马告诉他。 他马上过来逮人。 然而足足过了半个月，姜怀雪把结局给写完了，番外的结婚和生娃养娃都写完了，莫明乘就跟人间蒸发了一样，消失不见了。 姜怀雪无奈，她也不知道莫明乘到底住哪儿，只能又坐上轮椅，去富贵书局交稿。 虽然她月事早就过了，但是走哪儿坐哪儿岂不美哉。 因为今天完结一本书，姜怀雪嘴角都是翘着的，把稿子递给李老板的时候，还有些得意。 “给，我把结局和番外一起写完了。” 写完了一本，这不得在床上躺半个月！ 然后再说开新文的事情。 她穿到大晋，一开始为了生计不得已开了本新文，现在完结了，钱也有了，这不得玩个爽！ “好好好，”李老板大笑，虽然瀚海行这个坑货写了三千字之后又跑了，但是他有姜怀雪这个勤奋的作者啊。 “写完一本了，就好好休息吧，若是见到了瀚海行，立马给我报信儿。” 姜怀雪自然是答应，她还打算等李老板锤瀚海行的时候，在旁边踹一脚呢。 因为临近大结局，书迷们迫不及待想看大结局，是以很多有钱有势之人早就派人蹲守在富贵书局门口。 而姜怀雪不写稿子了，也来帮着抄书。 啊，赚两份钱，好像也不赖。 姜怀雪带着稿子来的时候是早上，到了临近中午的时候，稿子就已经抄了很多了，是以书局门口又支了一个小摊，开始卖小报了。 姜怀雪大结局都写完了，也不怕读者追着他询问剧情了，也就去帮忙卖小报。 虽然李老板阻拦过她，但姜怀雪还是拒绝了。 任何作者，在作品完结的时候，都是无比开心的！ 都想看看读者反应啊。 姜怀雪坐着轮椅，让阿羊把她给推出去，就收获了许多惋惜又带着钦佩的眼神。 显然是觉得姜怀雪即使是瘸了还坚持把大结局写完的事情，非常感人。 瀚海行就该学习一下姜怀雪，这等“瘸了都要写稿子”的大无畏精神。 “姜先生，你——”有位老人上前来，眼含热泪，显然是被感动到了。 “哎呀，老先生，”姜怀雪看到是一位老先生，立马起身去握住这位老先生的手。 然而人群都齐齐向后退了一步，眼神移到姜怀雪腿上，都“嚯！”了一声。 “嗯？怎么了吗？”姜怀雪看到那位老人愣在原地，满脑子疑惑。 有人出声道：“姜先生，你的腿……不是瘸了吗，好的这么快！我大伯的腿也瘸了好多年了，生活上一直都不方便，请把大夫介绍给我。” 姜怀雪下意识反问：“我腿什么时候瘸了？？” 说完之后她只觉得脑子里灵光一闪，之前的一切不对劲全都串联了起来。 她瞬间就悟了。 先是大家看着她的眼神很奇怪，惋惜中又带着钦佩，然后还有书迷给她找大夫，再是李老板欲言又止，止言又欲，还和陈老板给她一起涨工资。 最后还给她放了半个月假期。 她还说怎么了了呢？ 原来是看到她坐在轮椅上就觉得她瘸了！？ 姜怀雪深呼一口气，只觉得不知道该做什么表情，只得虚弱又无力地解释。 “我没有瘸了啊……我坐轮椅不过是因为从娘胎里带出来的病，就那几天虚弱无力，我什么时候说我瘸了？？” “我……” 姜怀雪原地走了两下，还蹦了蹦。 经过姜怀雪一顿解释，再看姜怀雪蹦地还挺高，排队买书的书迷也悟了。 他们误会了都误会了。 谁说坐轮椅的都是瘸子？那还可能是因为生病而虚弱的姜怀雪啊！ 看现在姜怀雪走路顺畅，还能蹦跳。 这哪儿是瘸了？ 他们之前听说姜怀雪瘸了，也没去姜怀雪口中求证，也是怕戳到人家的伤口上。 然后就靠着轮椅自动脑补姜怀雪瘸了。 看来，以后无论什么事情都需要亲自求证…… 经过这回事，姜怀雪看那个轮椅怎么看怎么不顺眼，但也不能直接给丢了，就让阿羊收起来，等下次月经来了再启用…… 姜怀雪觉得自己这本书都完结了，应该不会再遇到当街追更的读者了，于是也没去换女装，直接就穿着男装去珍味酒楼吃午饭。 都半个月没看到顾兄了，还有些想念。 第88章 第 88 章 姜怀雪其实是有问题想询问顾宴。 其实这件事情她还可以找锦衣卫帮忙,毕竟自从厨子的黑暗料理之后，她就拥有了锦衣卫的那两百多号兄弟。 但是这件事情颇为精细，更需要行政类别的人员,她觉得还是应该找顾宴这种看起来就很靠谱的人帮帮忙。 反正就是先讨论讨论再说。 完结了，确实没人再当街拦着姜怀雪催更，姜怀雪一路上脚步轻快地来到了她和顾宴的常用位置。 顾宴像是知道姜怀雪会来寻他一样,早就点好了菜。他自己点的是惯常的番茄锅，给姜怀雪点的是惯常的红汤。 “顾兄,好久不见啊，”姜怀雪刚刚走到楼梯口，挥挥手,露出一个笑容,然后三步并做两步坐到了自己位置上,下了一片羊肉。 “嗯,”顾宴清偏头看了姜怀雪一眼,声音扬起，“好久不见。” 算起来也是小半个月不见了,现在见到姜怀雪,心里有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 “恭喜完结。”顾宴清轻声祝贺。 “嘿嘿，谢啦！”姜怀雪直接笑了起来，眯着眼睛看着额顾宴清,“给你讲个好玩的,我不是因为旧病复发坐上了轮椅吗……” 姜怀雪把之前来了月经坐轮椅，然后被大家误以为瘸了的事情讲给了顾宴清。 末了，姜怀雪忍不住笑着道：“……不管怎么说是，这真的太好笑了，讲道理,听到的不能信，看到的也只能信一半啊……” 末了，姜怀雪又觉得好笑，自己一个人笑了起来。 顾宴清轻笑一声，唇角弯了弯。 他笑得倒不是书迷脑补，误会姜怀雪瘸了，他笑的是姜怀雪之前被书迷误会自己瘸了，但是自己也毫不知情，满脸疑惑还找自己询问。。 这边，姜怀雪看到顾宴清笑了，更是瞪大了眼睛。 “顾兄，我总觉得……”姜怀雪努力思索一番，“总觉得你身上的气质和你的脸不相符……啊，我不是说你长得不好看的意思是。” 就是，顾宴清周身的气势矜贵，给人感觉他笑起来不是眼前这样的感觉。 “……用膳吧“，顾宴清有些顾忌姜怀雪看出他戴了□□，便曲起食指轻敲桌面。 “好的，”姜怀雪也把刚刚的“脸和气质”不对称的疑抛到了脑后，转而干饭。 吃完饭后，两人惯常一边喝茶一边闲聊，姜怀雪打算和顾宴清商议事情。 “顾兄，本朝的书籍话本一律都是人工手抄吗？”姜怀雪端正身体。 “是的。”顾宴清用眼神询问姜怀雪为什么问这个问题。 “那从事抄书的人也会很多？”姜怀雪还是问出了这个自己担心的问题，“若是某天，有一种其他的办法代替人工手抄，那现在抄书的人岂不是会失业？” 机械和人工其实一直都是对立面。 如果姜怀雪的印刷术推广了，那么印刷术就和抄书的人是对立面。 只看到机械多块多方便，殊不知机械是资本的帮凶。 人的岗位被机械挤掉，人抄书，一天原本十文钱的工钱，为了和印刷术抗争，人会自降价格，而印刷术也在不断推广，最后人工直接被机械挤到失业，那这些多余的人，又去哪里呢。 社会的无业游民多了，社会也就会动荡。 有时候，社会可能会承受不住机械的进步。 姜怀雪实在不喜欢本来带来好处的印刷术，会导致大晋的社会动荡。 而且，姜怀雪觉得她因为认为话本手抄太慢就去搞印刷术，就和停电了去研究发电机一样。 但，如果印刷术推广，利于的可能就不知是话本子了，会让大晋的社会飞速发展。她也想过能不能把现代的好多东西都在古代传播，但她是个纯纯的文科生，肥皂啊火药之类的东西她也不会造，就连这个印刷术也是按照自己的理解给做出来的，估计想要推广，还需要不断地改良。 如果有强有力的管理就好了，比如朝廷出面管束印刷术，那社会的动荡也会小点。 姜怀雪这番纠结不过是几秒的事情。 顾宴清也不是傻子，听出了姜怀雪话中之意。 “你的意思是，你有代替抄书的办法，但是又害怕用不好？” “是的……”姜怀雪点头。 顾宴清放在桌上的手，轻敲几下指甲，这是他思考时候的惯常工作。 半晌过后，才开口。 “我认识的人在朝廷中有些分量，若是姜兄信得过，可交由我来办。” “怎么会不信呢，”姜怀雪从袖子里拿出两块木雕的小方块。 这是她自己在家里刻的，可惜她刻工不好，印出来的字歪歪扭扭好不难看。 “我本来就是要找你帮忙，先看看这东西的用法吧。” 姜怀雪把茶水蘸在小方块上，然后放在桌上一印，一个歪歪扭扭的雪字便出现了。 “暂时用茶水。” 姜怀雪又印了几个字。 顾宴清看到了，眼里闪过一丝惊讶，嘴角微勾，最后得出评价，“倒也颇为精妙。” 姜怀雪把小方块往顾宴清手里一塞，“那就麻烦你啦，我不喜欢这个印刷术的推广让很多人失业。” 顾宴清收下小方块，“这等发明，恐会得圣上的不少赏赐……” “……这不是我发明的，”姜怀雪赶紧推辞，她没有把劳动人民的智慧据为己有的爱好，若她有那个心思，早就把现代不少厉害的小说直接照搬了，何苦自己辛辛苦苦每天码字到怀疑人生。 她编了一下。 “这是我在江南老家时，隔壁一个秀才发明的……秀才孤家寡人去世很早……”好了，直接死无对证。 顾宴清觉得姜怀雪是在骗他的，但既然人家都想隐瞒，自己又何苦去揭发。 只是点头，“好。” 说完了印刷术的事情，姜怀雪只觉得浑身轻松。 现在吧，第一本书完结了。 印刷术说完了。 躺两个月再说开新文的事情。 先玩两个月！好耶！ 她来了大晋这么久，也没有领略过古代的风光，现在是时候旅游了！ 姜怀雪高高兴兴喝茶，却没见到几个人急匆匆地朝他跑来。 “姜先生，许久不见。”宋凉友拿着一把扇子，跟姜怀雪打招呼。 他后边是提着一个酒壶的梅康泽，看到姜怀雪之后就冷哼一声别过脸，看起来还是在对姜怀雪安排陈珍馐只娶一个不高兴。 “你们好呀，”姜怀雪笑着打招呼，这两人时常在酒楼中发表对她小说的看法，有一部分人都是听了他们两个的争论就去买自己话本入坑的，简直就是两位宣传大使。 “姜先生这次的结局倒也正常，皇帝给陈珍馐的酒楼赐下匾额，陈珍馐最后名满天下，番外又写了陈珍馐和他青梅的大婚……”宋凉友先是概括了一下姜怀雪这次的大结局，又夸赞一番。 听得姜怀雪怪不好意思的，这被人当众夸奖的飘飘欲仙感。 姜怀雪红着脸，腼腆道：“嗨呀，多夸夸！” 宋凉友：“……没词了。” 不过又补充道，“之前大家都认为你写的短，若是写长了估计也会拖到雅集完了再完结，毕竟雅集比的就是话本或者是作品的人气，一般都是拿正在写的作品参赛……没想到你写了整整五十多万，而且还是在雅集还没开始之前就完结了，是以我们有些担心，姜先生，你参加雅集的作品，想好了吗？” 宋凉友的话如同晴天霹雳，劈走了姜怀雪的躺平和旅游计划。 是啊，她这么就忘了还有雅集这东西？！ 她记得雅集是每年九月开始直到冬日，她现在必须在半个月之内想好一本书…… 本来还高高兴兴准备玩耍的姜怀雪瞬间如同霜打的茄子一样焉了。 没想到啊没想到，本以为完结了就不会被催更，没想到还有催开新文的。 一直在后边看戏的梅康泽出声了。 “姜先生还是尽快把新文想好吧。” 然后就拉着宋凉友走了。 宋凉友走了还不忘提醒。 “姜先生务必在九月之前把新书想好哦！” “哎……”姜怀雪把脸放在桌面上，看着来来往往的人群，“下本写什么啊……” 她真的要好好想想。 她可不想再被人当做退休的厨子顺便当冰人还偶尔写话本…… 顾宴清出声安慰了。 “无事，慢慢想，还有半月时间。” 他垂眼，看姜怀雪无精打采的样子，头发弯弯绕绕地堆积在雪白的颈脖。 顿了一下：“……雅集，也不是非要参加，且话本在雅集中其实并不太……” 后面两个字他没说出来，但姜怀雪也懂。 话本子是市民阶层的东西，文人看不起，而本朝的话本，加上这次的雅集，也才第二次参加。、 可能去了雅集就会被羞辱吧…… “唔……还是得去！”姜怀雪把头拿起来，理了乱掉的头发。 雅集，文人聚会，话本子不受待见，她怎么能不去呢……这不是一个装逼的大好机会吗！！ 而且她早已报名了。 “嗯，去吧。”顾宴清又见姜怀雪打起了精神，“不过我下半年有事要去北漠一次，估计要明年才能回来。” 每年雅集他都会被邀请，虽然他评议的是诗词文章那些，但还是免不了和姜怀雪碰上。 小心为上，还是借口离开。 “哦……”姜怀雪冷不丁听到顾宴要出差，而且还是又远时间又长的差，心里又沉了沉，不过人家那是正经工作，她好像也没立场去劝别人留下来，只能露出一个笑容。 “那你可以在北漠多玩玩哦，据说那边是个大晋完全不同的风景！” “嗯……”顾宴清捏着茶杯的手紧了一下。 刚刚才半个月没见，现在好不容易见着了，又听闻他要走了，好几个月不回来，笑得那样开心。：，， 第89章 第 89 章 两人又聊了会天之后,在珍味门口分别了。 顾宴清回到王府，于书房内，面向荷塘伫立良久。 现在正是中午时分，夏末的阳光洒在水面上,晃动时如同金粉洒落。 一条红色的鲤鱼一跃而上,咬下荷花粉色花瓣。 “影七。”顾宴清一只手搭在窗边,微风吹来,让搭在胸前的发朝后飞扬，却被胳膊挡住,风静后又垂在手肘。 “属下在。”一道黑影出现在顾宴清身后。 “本王这个身份,从现在到明年春日都会在北漠……”顾宴清还想说什么,但好像又不知道要说什么。 但是影七瞬间懂了。 他是负责王爷安全的，而前不久王爷吩咐他在保障王爷的安全时顺便保障一下那位姑娘的安全，而如今王爷的这个身份要去北漠,那，那位姑娘的安全就会长期得不到保障。 这不难推出王爷想吩咐其他人去保护那位姑娘的结果。 毕竟世事无常,且他没在京城的贵女圈子里见过那位姑娘,而那姑娘长得确实好看,可能经常会遇到麻烦。 影七不过是想了几秒,就出声建议。 “王爷,那位姑娘恐非京城人士,且雅集即将开始,到时候全大晋的人都会来参加,可谓是鱼龙混杂，即使精良如锦衣卫，也会有看照不过来的时候，是否要派人贴身保护那位姑娘？” 雅集…… 顾宴清这才想起,去年雅集就有人雇凶杀人的情况。 是一落魄秀才自认不凡，写的文章却连海选都没过，就揣着刀去海选最后入选的一位秀才家里行凶，虽然最后行凶也没行成，但也造成了不小的轰动。 也是从那时起，雅集对个人的住处的保密措施做的很好，有时候还要派出锦衣卫或者是衙门的人守在参加人员的家里。 “嗯……”，顾宴清道，“你去吧。” “属下遵命，”影七拱手，然后消失。 不一会儿就又有一道黑影落下。 “属下影五。” 顾宴清轻轻挥手，那人便上了房梁。 影七被派去保护姜怀雪，飞快地来到了富贵书局。 顾宴清有时候也会在吃完午饭后和姜怀雪一起来富贵书局买书，是以他也知道姜怀雪是富贵书局的人。 他来到富贵书局时候姜怀雪刚刚进门，跟着姜怀雪到了一处卧房，在看到姜怀雪进了一个卧房之后，他就没再跟着了。 他在门口等了会儿，就看到一个漂亮少年推门出来了。 影七：！孤男寡女共处一室！一定有奸情！这让他们王爷怎么办！？这位姑娘都有人了为什么还要找他们王爷！！ 影七只觉得出离愤怒，那一瞬间都想进去卧房当面质问那女子为什么玩弄他们王爷的感情，但又不敢进去女孩子的房间，而且影卫不能随随便便在人前现身，只能在外面憋屈地守着。 他想立刻把这件事情报告给王爷，但是影卫的良好操守还是让他继续在暗处观看，等再多收集一些情况，再去去报告王爷。 姜怀雪换回了男装之后，就想去富贵书局帮忙抄书或者卖书，但是走到半路又想到今天中午被催新文的事情，又果断回卧房把女装给换了回来。 虽然换衣服很麻烦，但是刚刚完结了又被人给催新文，更心累。 换完后，姜怀雪就去前面帮人卖小报了。 而躲在暗处的影七则是趁着姜怀雪走了，直接进去卧房。 不管怎么样，先把那男的套麻袋揍一顿。 但是他进到房间时又发现没人…… “原来如此！”影七脑子里闪过一道光，“是女扮男装！” 然后又跟着姜怀雪了。 姜怀雪穿着衣裙走到外边，帮大家卖小报。 可能是因为形象比较好，卖的有些火爆。 李老板提着一壶茶拿着小杯子，把茶倒在茶壶里，靠着柜台在姜怀雪身后喝了一杯，他咂咂嘴，招手。 “怀雪，过来过来。” 姜怀雪收了钱，把钱放在箱子里就过来了。 因为天气有些热，小摊前的人也多，姜怀雪整个人像是水洗过一道，看着有些湿漉漉的。 “怀雪，前几日不是跟你说过吗？完结了到我家里吃饭，”李老板本来是笑眯眯地看着姜怀雪，但看到姜怀雪还穿着女装就微微皱眉，“你怎么不把衣服给换了。” “啊……”，听见要到李老板家里吃饭，姜怀雪的第一反应就是拒绝，但是又想到李老板都请过她两次了，也就点头，而且她还挺好奇当初李老板的夫人为什么觉得她可以续写《瀚海行》若不是李老板的夫人，她的话本还是可以出名，但就要多费心波折了。 于是，姜怀雪点头：“好的，今晚去。” “……至于为什么还穿着裙子嘛，我觉得女孩子的衣服，超好看，”姜怀雪低头看了眼豆沙色的裙子，“嗯，好看！” 李老板眼角一抽，他承认他是把姜怀雪看成自己未来女婿的，今晚吃饭，也有让自己女儿看看姜怀雪的准备。 但，姜怀雪穿着女装去，他女儿…… 李老板眉头皱地能夹死一只苍蝇，“怀雪，你要记住你是男子，男子！” 姜怀雪甜甜一笑，酒窝都出来了。 “虽然我是男子，但是这女孩子的裙子，确实好看呀。” “不管怎么样，今天下工之前给我换回男装！”李老板顿了一下“你现在就给我去换！” 然后拂袖而去。 姜怀雪挑挑眉，去了卧房，换了件红色的裙子。 李老板看到之后一口气差点提不上来，只憋出一句，“晚上下工之前必须换了！” 藏在暗处的影七，他的心情可谓是七上八下。 一开始看到从姜怀雪房间里出来个男的，他觉得自家王爷的感情被玩弄了，出离愤怒。 后来发现姜怀雪是女扮男装，心情宽慰了。 后来发现这位“姑娘”是个男的，他其实是男扮女装，心情就复杂了。 他脑子里现在只有一个问题——姜怀雪到底是男的还是女的？ 心里怀着疑惑的他，到了下午之后立马赶回了王府。 此刻顾宴清正在书房看卷宗。 “王爷，属下有一事不明，”影七半跪在地板上，脑子都糊，“烦请王爷告知。” “说，”顾宴清的依旧是低头看着卷宗。 “我今日跟着姜怀雪一天，烦请王爷告诉我，这姜怀雪到底是位小姐？还是位公子？”即使影卫努力压制，但话语里是压不下的疲惫。 “……”顾宴清顿了一下，他抬头看着跪在地板上的影七，沉默了。 过了约莫三秒，才道。 “你认为呢？” “他与您在一起的时候穿的是男装，但是回到书局的时候又换成女装了，我就觉得这位小姐是女扮男装。但书局的老板又说他是男子，且还有晚上请他到家里吃饭介绍女儿跟他认识……”影七话还没说完，就被顾宴清给打断了。 “请姜怀雪到家里吃饭？介绍女儿？”顾宴清下意识眉头微皱。 “是，属下后来又观察了一下，书局老板已经不止一次请姜怀雪了。” 顾宴清沉默了许久，他看着窗外在夜色下安静的荷塘，偶有莲花微动，许是鱼在下面游曳。 他最终什么也没说，挥手让影七退下。 影七自然是不敢违背，乖乖退下了。 但是他的问题还没解决。 所以说姜怀雪到底是男的还是女的？ 闯入卧房看一眼？ ……若是男子还好，看一眼也不打紧，若是女子，他就等着让同僚帮他收尸吧。 影七挠挠头，飞身上了房梁找影五。 他伸手戳戳影五的手臂。 “老五，我搞不懂，最近和王爷走的很近，疑似未来王妃的人，我居然不知道他是男是女，我好纠结啊。” 影五回头，一双古井无波的眼神看着影七。 “我又不是姜怀雪我怎么知道他是男是女。” “……” 影七觉得影五说的有道理，飞身下了房梁，准备继续观察姜怀雪。 影七早就把李老板给调查地清清楚楚，直接就去了李老板家。 他蹲在暗处，听到了这样一番对话。 “女儿，那姜怀雪是个好后生，模样俊俏，人品也不错……据说以前还研究过厨艺，婚后他必是不忍让你下厨……你若是喜欢，我就给你们凑几个机会。” “……我不喜欢他，娘亲你别随便给我安排。” 听到这样一番对话，影七心里总算是松了口气。 好险好险，幸好这位小姐对姜怀雪不感兴趣。 而此刻姜怀雪也来到了李老板家门。 “怀雪，就当这里是自己家啊，”李老板带着姜怀雪走进家，“来，这是我夫人。” “怀雪见过夫人，”姜怀雪抬头，就看到一位温婉的妇人，她眉眼温和且带着一股书卷气，给人的感觉很是舒服。 “嗯，”曹夫人看到姜怀雪之后，眼睛一亮。 眼前的少年面容俊秀，身姿挺拔，眼睛很亮。 曹夫人侧身，朝里间喊了一句，“蓁蓁，还不出来？” 又看向姜怀雪。 “我家蓁蓁在看着一锅汤，怀雪你待会可要好好尝尝……记得你以前也研究过厨艺。” 姜怀雪现在已经可以面不改色的认下“厨师”这个名头，“是的。” “怀雪公子，排骨玉米汤，请尝一尝……” 蓁蓁端着一锅汤出来了，她面容清秀，是个小家碧玉类型的女子。 但看着姜怀雪的神色却是冷淡。 她亲手为姜怀雪盛了一碗汤。 在夜晚蜡烛暧昧的灯光下，素手盛汤，洁白的手在白色的雾气和灯光中，越发好看。 姜怀雪却低头看着桌面，也没看到蓁蓁冷淡的神情。 她心想，好的，看来她这个女扮男装的人，又要装一下喜欢穿女装的男子，做个变态了。：，， 第90章 第 90 章 姜怀雪觉得自己这样真的不行, 已经引诱了两个迷途少女。 看来她以后要多穿女装了……做个女扮男装但是又男扮女装的变态。 ……她认了。 她先是顿了一下，才道。 “其实你有所不知，我喜欢女孩子的一切东西, 我最喜欢穿裙子了！” 李老板闻言, 双手捂脸。 就连曹夫人也眉头微皱。 “哎……”姜怀雪表面叹气，实则内心一片平静, “我不想耽搁蓁蓁小姐, 是以和盘托出, ” “没事的。”蓁蓁一改之前的冷淡，突然双眼放光地看着姜怀雪, “我觉得这样也没什么不好……你和我……嗯。” 语毕, 也不知道想到什么了，就脸红了。 姜怀雪：“？？” “我，我是个喜欢穿裙子的变态啊, 蓁蓁小姐你不用安慰我。” “没事的，”蓁蓁红着脸道, “我之前觉得你不过是个普通人，现在看来……我, 我就喜欢你这种, 这种……” 蓁蓁没说话了, 脸红红地, 又激动地看着姜怀雪。 姜怀雪：“？？？……！” 难道是……第四爱！？ “我那里有好多小裙子，你, 你要来看看吗？”蓁蓁红着脸发出邀请。 姜怀雪嘶了一声，“你认识周暮吗？” 蓁蓁红着脸看了姜怀雪一眼。 “我们是好姐妹！你也认识周暮吗？” 姜怀雪不奇怪了，既然和周暮是好朋友，那就说得通了。 对于蓁蓁的提议, 姜怀雪拒绝了。 然后蓁蓁又提出明日一起去河边游玩的请求。 姜怀雪本来是想直接拒绝的，但她都不好意思拒绝了。她都自认变态了，这蓁蓁居然还更加激动了，她再拒绝，就是不给李老板面子啊。 于是只能心情沉重地答应了。 她也没想到蓁蓁看着挺端庄的一小姐，还有特殊爱好呢。 接下来姜怀雪询问了一下曹夫人关于当初为什么允许他写话本的理由。 曹夫人笑着道：“当时谁也没办法，就你站出来了，若是真的可以把书迷们稳下来，那就解决了一件大事，若是稳不下来，不过是让老李再辛苦一些罢了……而且你这样子很像当初的老李，少年意气风发的样子，看到了就让人觉得有希望呢……” 姜怀雪对曹夫人郑重道谢。 在房梁上的影七也心情沉重，他已经确定姜怀雪是男的，不过是个喜欢穿女装的变态罢了。 就算再变态，那也是王爷的好朋友啊。 不过心情又沉重了一番，如果是男的，就不能当王妃了，他们王爷又是孤家寡人。 影七收起沉重的心心情，快速回到秦王府汇报。 “王爷，怀雪公子明日要和一位小姐去河边游玩，”影七语气沉重。 顾宴清却古怪地看了影七一眼。 “只需贴身保护姜怀雪便是，他的私事不必告诉我。” 影七觉得自家王爷可能没感到事情的重要性，于是语气不自觉地又沉重了一番。 “怀雪公子说自己喜欢女装，想拒绝那位小姐，但那位小姐非但不嫌弃，这才约了怀雪公子明日游玩……” 影七这样沉重的语气，还这样上报，顾宴清自然是猜到影七误会了。 影七可能觉得他喜欢姜怀雪。 他放下笔，沉默地看了影七三秒。 他以前怎么没发现，影七脑子里装的都是些奇怪东西。 “我和姜怀雪是朋友。”顾宴清语气平淡，且透露出一丝无奈。 影七：“！” “属下该死！竟敢揣摩您的心思！”影七连忙跪下，“属下自请领罚！” “自去领罚。”顾宴清的声音沉了沉。 影七立马消失在原地。 但顾宴清被影七这一闹，也不想看书了，他走到窗边，看着夜色下的荷花。 水波微动，从荷塘里跃起两条漂亮的锦鲤，他们一起咬了荷花的花瓣，又跌回水里。 那朵荷花正在顾宴清面前，正微微颤动。 翌日，姜怀雪在床上思考人生。 他不知道他该穿女装还是男装。 穿男装吧，去外面游玩，可能会遇到书迷，然后被拉着讨论剧情，更甚者还会催促他开新文。 穿女装吧，蓁蓁好像会很激动，她觉得她可能今天就清白不保。 穿男装还是女装？ 这是个问题。 “少爷，你起床没，今天不是要和蓁蓁小姐出去玩吗？”阿羊在门口催促。 “来了来了！”姜怀雪懊恼地捂着脸。 早知道，她昨日就不答应蓁蓁小姐的游玩了。 她现在最好的解决办法就是不出门！ “天要亡我……”姜怀雪看着一左一右的男装和女装，最后决定两个都带上。 比起应付一个有着奇怪嗜好的小姐，她更愿意应付让人又爱又恨的书迷们。 穿了一套淡绿色的男装，再拿一把挂着绿色吊坠的扇子，就是一个风流漂亮的小公子了。 又带了套嫩黄色的女装，到时候穿上就是个娇俏的小姐。 一风流漂亮，一娇俏，虽然样貌相似，但也只会觉得是姐妹，不会觉得是同一个人。 刚刚出房门，就看到阿羊满脸纠结地看着自己。 “少爷……我怎么发现你长得越来越漂亮了？” 姜怀雪：“……”沉默地看着阿羊。 可不是漂亮吗？这具女性的身体在成长，估计再过一两年，她再女扮男装，别人都会觉得她在侮辱他们的智商。 女扮男装，适用于小时候。 阿羊也知道自己说错话了，哪里有夸奖男子长得漂亮的。 于是扣扣脑袋，说了一个自己最近学到的成语。 “少爷，你简直是面貌闭月羞花，身材婀娜多姿！” 姜怀雪忍无可忍地用扇子敲了阿羊的头。 “没事不要乱用成语。” 阿羊捂着头，赶车去了。 很快就到了李老板家门口。 李老板看到姜怀雪今日依旧是男装，脸色好了不少但又瞬间门惆怅。 曹夫人的神色也越发僵硬了。 他们昨日听说姜怀雪虽然身为男子但是喜欢女装，就歇了把女儿嫁给姜怀雪的心思。 但蓁蓁却好像是看上了姜怀雪，居然还提出了出门游玩的心，他们想阻拦，却拗不过女儿。 是以，现在看到姜怀雪来了，心情颇为惆怅，但是看到女儿不复昨日的热情，又稍稍放下心了。 蓁蓁原本很激动地在房间门里打扮梳妆，穿上最好看的衣服，满怀欣喜地等着姜怀雪，但看到姜怀雪穿着男装来的时候，脸色瞬间门冷淡了。 有多么冷淡呢，招呼都没打一个。 “蓁蓁小姐，”姜怀雪看到蓁蓁冷淡，自己心里就舒坦了，还笑着打招呼。 蓁蓁没说话，只是掀开车帘看外面的风景。 姜怀雪悄悄输出一口气，嗯，看来自己成功了。 但是到了湖畔游玩的时候，就觉得自己好像也不是那么成功。 事情是这样的，即使是秋天，湖边依旧有许多人游玩，其中就包括了宋凉友梅康泽等人，他们带着一群人正在湖边的小亭子里聊剧情，顺便抒发自己的感想。 宋凉友眼尖地看到了姜怀雪，就把姜怀雪给架走了。 其实讲道理，姜怀雪正在和蓁蓁小姐约会，他是不能随便走的，但是祸害其他女孩子和被书迷祸害，姜怀雪选择了后者。 ……要是不敢面对书迷了，他就穿女装跑掉。 姜怀雪和蓁蓁小姐道歉。 “蓁蓁小姐，实在对不起，要不你去姑娘家那边？”姜怀雪指了指旁边的亭子，恰好看到了周暮，她伏在桌上，正对着一张纸在写写画画，“周暮也在那边呢。” “嗯，”蓁蓁对男装的姜怀雪完全没有兴趣，毫不留恋地走了。 “暮暮，前几天我要的东西画好了吗？”蓁蓁主动走到周暮身边坐下。 “这不是正在画吗？嘿嘿，你的兴趣好不一般，但还是有点刺激啊……”周暮把纸挪到蓁蓁身前，“你先看看吧，人我是画完了，但是背景还没画，你想要什么背景？” 蓁蓁看向画卷，只见两人交叠在一起，不过男在下女在上，且男性穿的是裙子。 “嗯，”蓁蓁点头，表示满意，然后和周暮开始思考，“背景的话就……” 这边，姜怀雪被迫参与了讨论。 大家讨论的都是他的结局。 “姜先生，为什么结局，陈珍馐接受了圣上的匾额？他前面不是不喜皇宫吗？” 姜怀雪惬意地喝了口茶，“刷”地一声打开扇子。 “这个嘛……我就想问，圣上给陈珍馐赐牌匾，你看完后，你爽吗？” “额……爽倒是爽，毕竟一个酒楼最大的荣誉莫过于得到朝廷的承认，但就没有具体的原因吗？” “你爽吗？” “爽……” “这不就对了！”姜怀雪又刷地一声合上扇子，“爽就完事儿了，何必纠结那么多呢！” “哦哦，”问问题那人挠挠头，没多问了。 爽就完事儿了！ 还有人问：“姜先生，我觉得你在骗人。” 姜怀雪不由得坐直了身体，“展开说说。” 对方答：“我听别人说的看你的话本送妻子，为什么我看完了没送？我现在还是孤家寡人一个呢。” 姜怀雪：“……”拿着茶杯的手微微颤抖，外界的谣言何时这样恐怖？ “你看了几遍？” “一遍。” “一遍怎么可能有老婆！”姜怀雪恨铁不成钢，合拢扇子使劲敲桌面，“你把话本原封不动背下来，保准有人找你成亲！” “这样啊！”那人就拿着话本到一旁背书了。 还有人问，“姜先生，我听说得你的话本就得厨艺界……为什么我没有？” 姜怀雪又用扇子敲敲桌面。 “你把我话本背下来，直接成厨神！” 于是乎，亭子外多了两个背话本的人。 姜怀雪只觉得有些窒息。 她真的，下本绝对不写和现实生活交织太紧密的话本。 要写个天马行空的！ 然后又有人询问。 “姜先生，你的下本出什么？我家里的驴都不敢像你这样歇气的，你已经好几天没发新卷了。” 然后，本来的读书讨论会变成了对姜怀雪的催更大会。 姜怀雪忍无可忍，借口出恭，在马车上换了女装下来。 她不想被催更了，还是换上女装去玩吧。 她刚刚走到蓁蓁所在的亭子，就见蓁蓁脸色发红，有些激动地朝她走来。 姜怀雪：“……” 为什么有股，才出虎穴又入狼窝的感觉。 第91章 第 91 章 现在是夏末了, 远没有之前那样热，出来游玩的人也多了起来，成群或一人独游。 蓁蓁听见姜怀雪穿着女装招呼她, 就开心地走了过去。 “你本来就生地活泼些，穿嫩黄的更加娇俏了, ”蓁蓁一改之前的面无表情，嘴角带笑, 歪着头看姜怀雪, “我们去玩吧。” “好的好的……”姜怀雪吐出一口气。 嗯，她还是选择女装和女孩子一起玩, 女孩子要矜持些嘛, 比起那些揪着她领子让她快点写新卷的大男人, 还是和女孩子玩轻松些。 虽然要牺牲点色相。 “姜先生不是说去茅房了吗？怎么还没回来？”梅康泽带着几个人和姜怀雪擦肩而过，“我们快去找他，今晚上一定把他扣住，我们彻夜长谈。” “幸好幸好……”姜怀雪后怕地拍拍胸口, 幸好她女装了，不然就会被抓去彻夜详谈, 她在现代的时候一般晚上十一点就困了，可禁不得折腾啊。 姜怀雪和蓁蓁都觉得泛舟湖上赏景再吃点小吃, 不妨为一件美事，于是买了些水果甜点，就上了一条船。 他们船边还有一条没有蓬的小舟, 在他们后面开出，船上是一名明艳动人的红衣女子。 渔夫唱着不知名的曲子，两人在窗内点了香，一边聊天一边吃东西。 “……我上次在君悦衣坊看见了一条水蓝色的裙子, 你可以试试。”蓁蓁兴吃完一枚荷花酥，就开始给姜怀雪推荐衣服。 姜怀雪：“那我下次试试……” 姜怀雪还挺喜欢这样的，与她聊天的人知道她写小说，话题大多都会往小说上引看，而她其实并不喜欢与人谈论小说。 不过她注意到一个点。 “君悦衣坊？”姜怀雪拿了块绿豆糕，“蓁蓁小姐和珠儿小姐认识吗？” “认识呀，”蓁蓁笑了，“她前些阵子还跟我埋怨自己喜欢的小公子喜欢穿女人的裙子，戴女人的饰品，得知你要来我家的时候，我还颇有些期待呢，谁知你却穿了男装来……” 蓁蓁的脸上露出一丝不悦，但是看到姜怀雪之后又笑了起来。 “哈哈哈……”姜怀雪干笑两声，“世界还真小啊。” 两人在船舱里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倒也惬意。 姜怀雪都觉得自己刚刚出门时候拿两套衣服是多余了，她直接穿裙子出来多方便啊。 两人正聊着天吃着瓜果点心，船身突然轻轻晃动了一下，紧接着船夫便站在帘子外面喊道。 “里面的两位小姐，外面下雨了，有位小姐的船没有避雨的地方，她想进来躲一下。 “快请进来吧，”姜怀雪凝神听了一下，果真有雨水打在船篷上的窸窸窣窣的声音。 不过这雨天、湖上，这两个要素倒是让姜怀雪突然想起经典故事白蛇传中，白娘子和许仙的初遇。 不过这个故事也只是在姜怀雪脑子里闪过了一下。 姜怀雪不想和别人坐一起，又见这人进来的地方是船舱的右边，就挪到了最右边坐下，含蓄的表示她不想和别人坐，是以待会那位小姐进来的时候，会下意识地坐到蓁蓁那边去。 姜怀雪刚刚收拾好桌面，帘子就掀开了。 从掀开的帘子处传来一阵潮湿之气，姜怀雪抬眼看去，只见一位身着红色紧袖的女郎版弯着腰掀开了帘子的一半，她只是简单地扎了个高马尾，此刻有几缕湿发黏在她偏暗的脸颊上，头上的红色发带垂在肩膀上。 长相属于明艳动人类别。 “这位小姐快请进来吧，”姜怀雪露出一个和善的笑。 反观蓁蓁则是微微皱了下眉。 “两位好，打扰了。”红衣女子踏进船舱，看向姜怀雪，“这位小姐，可以挪一下吗？” 她双手捻着肩膀上红色的发带，垂眼看向姜怀雪，“我比较喜欢坐这边。” “啊，”既然别人都这样说了，姜怀雪也不好拒绝，于是就挪了一下，空出好长一截位置来，保证两人不会有任何肢体触碰，“请便。” “还未报上姓名，在下陆商羽，”陆商羽坐下来，就撑着头看向姜怀雪，“这位公子，你的名字？” 姜怀雪：“？？？” 啊啊啊啊？？ 她怎么看出来的！？ 看到了姜怀雪脸上的惊讶之色，陆商羽好心解释道。 “我刚刚打算骑马去城外军营演武场玩儿，就看到你一身男装进了马车之后又出来个漂亮的女子，且两人长相简直一模一样。我一时好奇就去马车 看了看，发现已经没人了。” “所以我猜测你是男扮女装……不错，挺漂亮的。” “这样啊……”姜怀雪闻言，送了一口气吓死他了，她还以为这人看穿了她是女扮男装又男扮女装，还以为自己的双重马甲暴露了呢。 论马甲多的好处 “哦，”蓁蓁淡淡地看了眼陆商羽，“陆小姐怎么不去城外，反而上了船？” “这个嘛……”陆商羽摸了摸下巴，看着姜怀雪。 姜怀雪：“……”突然有股不好的预感。 “我自小跟着父亲在边关，就喜欢像这位公子这样柔弱纤细的看起来就很乖的男子，”陆商羽一只胳膊搭在小几上，嘴角满是笑意，“但是大多数人要么是柔弱纤细但长得不好看，要么是长得好看但不乖，而且——” 陆商羽长叹了一口气，语气都惆怅了许多。 “像这样，纤细且长得很乖的，还喜欢穿女装的男子，我长这么就没遇到过，自然是，抓住这千载难逢的机会。” “我也在想这样直接找这位公子是否唐突了，但是刚刚下雨了，我的船没有遮雨的地方，离得近的只有你们的船，这老天爷都在让我勇敢点呢。” 陆商羽语毕，就抓住姜怀雪的胳膊，把人给直接拉了出去，直接上了岸。 而雨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停了。 反应过来的姜怀雪：“……！” 啊啊啊啊！ “这位小姐这位小姐！你不要冲动，你冷静冷静啊！”姜怀雪直接吓到变声，极力忽视掉揽在自己腰间的手。 陆商羽又跑了两步，还是停下来了，她拉着姜怀雪的手。 “没关系，你不喜欢我，过几天就喜欢了，感情是可以培养的。” “放手放手！”姜怀雪挣扎着把手给抽了出来，“这、这这这？！” “这不是感情能培养的问题……说实话，我是病了，活不了几天了，这位小姐，你也不想和一个将死之人成亲吧！” “唔……”陆商羽闻言，沉默了一瞬，然后就突然揽住姜怀雪的腰，“既然你都要死了……那就只能加快动作了！” 姜怀雪：“！” 她又突然觉得很悲哀，她好惨。 讲道理，正常点来讲感情线，她女扮男装，不是应该会和几个男人发生这种两人争一个她的剧情吗？ 为什么？ 为什么现在是两个女孩子对她有好感！？ 这……这就是女扮男装又男扮女装所带来的奇异体验吗…… 姜怀雪想完这些不过是过了几秒，她还在被陆商羽揽着腰往城里跑。 她无奈地做了个决定。 她凑近陆商羽耳边。 “这位小姐，有没有一种可能，我男扮女装，是因为我喜欢男的？” “嘭！”陆商羽直接撞到了树上，她捂着被撞倒的头，眼中满是难以置信。 “你说什么！” 姜怀雪绝望地破罐子破摔。 “我喜欢男的！” “你——”陆商羽瞪着姜怀雪，“你居然——？！” “是的没错，”姜怀雪再次重复，掷地有声，“我喜欢男的！” 陆商羽浑身僵硬，突然转身，然后捂着额头运作轻功飞走了。 姜怀雪也觉得自己的节操，也飞走了。 她觉得她好惨，她本来是女孩子。 可是穿男装时候吸引男的，全都是读者，话本没完结时候被当面催更，话本完结了后被追着写写一本。 然后以男人的身份换了女装吧，又吸引女的，还个个对她图谋不轨，馋她身子！ 姜怀雪绝望的回到马车，又换了回了男装，然后就靠在马车里发呆。 再也没有游玩的欲望了。 不一会儿，蓁蓁抱着瓜果点心回来了。 “咦，怎么又换回来了？”蓁蓁把瓜果点心放在姜怀雪面前，“其实刚刚她带走你我还是很担心的，但我又追不上……” 姜怀雪摇头：“没事，你毕竟是女孩子，那种情况你还是先顾忌你自己。” 接下来马车内便是一片沉静，姜怀雪把阿羊打发去玩儿了，看时间，阿羊最少还有半个时辰才能回来。 “你刚刚是怎么让她放你回来的，”许是刚刚姜怀雪才遭到大难，蓁蓁对男装的姜怀雪也颇为温柔。 “……不想回忆，”姜怀雪生无可恋地搓搓脸。 “哦，哦……”蓁蓁点头，欲言又止，但最后还是把心头所想给说出来了，“其实，我不介意的，我做大，她做小。” 姜怀雪直接掀开帘子就出去了。 蓁蓁连忙追了出去，“怀雪，你到哪里去？” 姜怀雪头也不回：“投湖！” 此刻，刚刚陆商羽撞到树的地方，再几米之外，杂草掩盖后，影七面朝下趴在地上。 明显是蹲在树上，然后收到惊吓后掉下来的。 影七起身，连脸上的泥都来不及抹一下，他飞快回了秦王府，半跪在顾宴清面前。 “王爷……！姜怀雪他亲口说他喜欢男人！” “啪嗒！”顾宴清手上的笔断了。 第92章 第 92 章 顾宴清手上的笔是大晋周边一附属小国所赠, 材料难找，好几年也出不了一只，现在就这样被捏碎了。 “嗯, 我知道了，”顾宴清拉开抽屉，整理其中书籍，想给这碎成两截的毛笔寻个去处。 影七还想说些什么, 毕竟他们姜怀雪喜欢男人，他们王爷与姜怀雪走得近，需要注意。 他们王爷长这么好看, 谁知道姜怀雪会不会起什么歹心！ 但顾宴清已经摆手让他离开。 影七不敢违抗，立马回姜怀雪身边了，影七离开后, 书房越发静了。 顾宴清把抽屉里的书整理好之后, 拿起断掉的毛笔，想放到抽屉里，但脑子里响起影七那一句“姜怀雪喜欢男的！” 这手上的毛笔也落到地上了。 顾宴清眉间门微蹙, 然后抬步走到窗边。 此时恰好有风吹来，吹起窗边淡绿色的纱, 缓缓落在了顾宴清肩头。 姜怀雪说是去投湖, 他其实就想找个地方静一静， 她蹲在湖边，看着远处漫着雾气的湖面, 就看到一艘船缓缓驶来，还有谁在说话。 姜怀雪直接被吓得起身就跑，她现在看到船就心里突突。 “怀雪，别跑啊！” “跑什么跑啊, 我们两个老头子也不会吃人！” 姜怀雪跑了几步，发现这声音有些耳熟，而且是两个老人的声音，于是就停下来朝后看。 只见莫明乘和周老院长正在船上焦急地叫她，还一边叫旁边的船夫快点划水。 看到是两位老先生，姜怀雪也把心给揣到肚子里了，随即又赶紧回到岸边。 “莫老和周院长，你们别急，我不跑，小心落水啊，”姜怀雪看到两位老人试图上岸，捏了一把冷汗。 周老院长闻言，也停止动作，他理理衣服。 莫明乘率先开口了，他是日常一问。 “怀雪怀雪，你今日想当我孙子吗？” 姜怀雪使出固定回答：“不想不想。” 莫明乘也没失落，就道：“那我下次再问。” 周老院长就出来打圆场，“今日和老莫来湖边泛舟，恰好就看到你了。” 周老院长先是和姜怀雪寒暄了几句后才说出自己的目的。 “现在怀雪你的《我在京城开酒楼》已经写完了，想必会有时间门来我凤鸣书院授课吧？你可别推辞——”周老院长看到了姜怀雪嘴唇动了一下，赶紧堵住她嘴。 “……其实我觉得以我的能力去给学生们上课，这是误人子弟啊，”姜怀雪前世虽然读到了研究生，但给古代书院上课还是没有信心。 古代书院读四书五经，也修琴棋书画，她也没读过四书五经，琴棋书画一个都不会。 特别还是凤鸣书院，这种从中央退下来的大佬开的书院，她觉得她真的不行。 “哎，也不是让你去教学生们怎么写文章，”周老院长看出姜怀雪的苦恼，捋了一下胡子，“学生们学了那么久，也该放松放松，而且怀雪现在可是京城百姓里赫赫有名的作者，那群孩子没父辈那么讲究，也时常看话本呢，你去和他们聊聊天呗，他们基本上都是你的书迷。” “我想想……”姜怀雪闻言，望天，其实周院长说的他有些心动。 “怀雪，今天晚上再去我家用膳吧，你可以试试……”蓁蓁因为担心姜怀雪真的跳湖，就跟了过来，看到姜怀雪身边还有其他人，也就把“我的一些漂亮衣裳”给咽回了肚子里。 顾及姜怀雪的面子，有外人在的时候，她是不会暴露姜怀雪喜欢女孩子的衣裙的。 “……恐怕我没有时间门了！真是对不起蓁蓁小姐，”姜怀雪突然就思考好了，她眼中略带惬意，选择了守护自己的节操去书院教书，她才不要和蓁蓁单独呆在一起！ “我已经答应去周院长的书院教书一阵子啦……” “是吗？”蓁蓁唇边依旧带着微笑，看向船上的两位老人，她也听闻过凤鸣书院的名声，里面的教书先生大多都是官场上退下来的，姜怀雪，恐怕还没有到达那个程度，“请问两位老先生，怀雪他说的是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周老院长面上带笑，他可是问了好几次，姜怀雪才答应的。 “好……”蓁蓁眼里是遮掩不了的失落，“那我先回去了。” 语毕，转身就走。 姜怀雪怎么可能就这样让蓁蓁独自一人回去，连忙就追了上去。 周老院长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怀雪你不着急，先回家收拾收拾，晚上再来书院也不急！” 姜怀雪只来得及背对两位老先生挥挥手，立马追上了蓁蓁。 恰好这时候阿羊也回来了，正叼着根草靠在马车上等两人。 “阿羊，送我回家，”蓁蓁说完这句话之后就进了马车。 姜怀雪也立马爬上马车。 蓁蓁一路上都在看窗外的风景，两人就这样沉默了一路。 把蓁蓁送回家后，姜怀雪算是松了口气，立马就回家收拾行李。 现在他穿着男装走在大街上，一群书迷追着她让她写新文。 若是穿着女装呢，又有蓁蓁或者刚刚的陆商羽这些个有特殊爱好的女子追着她跑。 这种时候，还是躲进书院吧。 姜怀雪衣服不多，收拾好了之后就去了凤鸣书院，她来到书院的时候，书院已经下课，周老院长直接把他引到了一处比较偏远的房间门。 姜怀雪无比满意，她本来是女扮男装，而书院中大多都是男子，住得远，不容易暴露。 姜行雨吃完晚饭后又坐在寝室的小院子里看书，凤鸣书院是四个学子一座小院子，每座小院子都有自己的雅名，姜行雨小院名为雅竹苑。院子里按年龄分为老大到老四，姜行雨年纪最小，是老四。 “行雨，出去蹴鞠吗？哥哥教你啊。”雅竹苑的老大站在姜行雨面前，高大的身影遮住了大部分的光。 光被遮住，姜行雨被迫抬头，一张笑脸本是可爱，可惜没有表情。 “不用了，谢谢大哥。” “去玩嘛，你还这么小，就天天看书，”老大不遗余力地叫姜行雨出去玩，蹲在姜行雨身前。 “出去玩的话给你买糖葫芦吃哦。” 姜行雨：“……我不是小孩子。” “才十岁，这么不是小孩子啦？”老大抬手想摸摸姜行雨的头，但是被姜行雨给躲了过去。 他尴尬地摸摸鼻子，垂眼又看到了姜行雨手里的书，这是他们才开始讲的书，而姜行雨也快要看完了。 遭到了拒绝，老大和其余两个人无奈地走了。 “老大，你没事不要找姜行雨出去玩了，”老二手里拿着个藤球，看着院子里的其他学子，“他不想出去玩就不想出去玩，别多管闲事。” “哎……”老大扣扣脑袋，“虽然是这样没错，但他总是好孤独，一个人看书一个人吃饭，也不和人说话，明明是那样可爱的一个小孩子。” “别人不承你的情，你何必呢？”老二说完后就先走一步了，沉默寡言的老三拍拍老大的肩膀，也是先前一步去了蹴鞠场。 老大在原地沉默良久，最终还是摇摇头，也去蹴鞠场了。 姜行雨年纪小，又长得可爱，还聪明，在课堂上被夫子抽问，总是答得很好，写的文章被全书院传阅，简直就是个小神童。 在书院里读书的少年不过十五六岁，心思单纯，对姜行雨又是佩服又是爱怜的。 几乎把姜行雨给当成了弟弟来疼。 但是这个弟弟不喜欢和别人说话，不喜欢出去玩儿，整日里抱着一本书看。 少年人们也不敢随意拉姜行雨出去玩，他们没轻没重的，把弟弟弄伤了怎么办。 先不说他们自己不放过自己，书院里的夫子也不会放过他们啊。 是以他们对姜行雨的态度总是小心翼翼的。 第二天，姜行雨照常一个人去上课，却被夫子告知今日上午的课程全部取消，也不用写文章，他们请了一个神秘人物来给他们上课。 听到不用写文章，好多人都跳着欢呼，唯独姜行雨坐在靠窗的位置，低头看起了自己的书。 “大家好，我便是今日早上给你们上课的先生！”姜行雨正低头看书，突然听到了一个意想不到的声音，他猛地抬头，就看到了他的姐姐，正站在讲台上和大家打招呼。 “啊……这是新来的同学吗？” “这人和我们年纪一样大……就已经当先生了吗？” “管他年纪怎么样，今天上午不用写文章不久很好了吗？大家一起玩啊。” “我不是你们新来的同学，也不是先生啦，”姜怀雪一眼就看到了右排第一个靠窗位置的姜行雨，对着他轻轻一笑，就看向其他人。 “我只是一个话本作者，今天来和你们一起玩！” “哎，我知道！”雅竹苑的老大拍案而起，“我昨天听人说《我在京城写小说》的作者被请到我们书院来了，难道就是这位公子吗！” 这人一说完，整个教室的人就如同开水一般沸腾起来。 “真的吗真的吗？上次我看《我在京城开酒楼》一晚上都没睡着！” “我还上课看被夫子给收了呢！” “这人好年轻，这么小就能写出这样的作品，佩服啊！” 姜怀雪等着大家讨论声音渐小了，才说话。 “我今天呢是来和大家一起玩的，我得找个助手帮帮我。” 全班所有人都举手了。 姜怀雪看向窗边愣住的姜行雨。 “姜行雨同学，过来给老师当助手呗。” 一瞬间门，教室里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到了姜行雨身上 第93章 第 93 章 姜行雨再成熟, 突然被全班的人盯着, 还是有一瞬间的慌乱。不过他很快就收敛好了表情，走到姜怀雪身边。 班上的同学都很羡慕，他们也想和姜怀雪近距离接触啊！ 那可是从厨师退休之后，又靠着写话本偶尔兼职冰人爆红整个京城的姜怀雪啊！ 班上的人都用羡慕的目光看着姜行雨。 “嘿嘿, ”姜怀雪笑着揉了揉姜行雨的头, 成功地把整齐的头发给弄得乱糟糟的。 “别、别揉了……”姜行雨小声抗议，瞪着眼睛, 脸颊微红，看起来很凶的样子, 但是他长得可爱, 故意做出凶凶的样子，只会让人更加想欺负。 班上的同学看到姜行雨那一副被欺负了的样子, 都齐齐吸了一口冷气。 因为姜行雨小，又聪明，还总是冷冰冰的，他们从不敢和姜行雨开这样的玩笑, 更别说突然揉头发了……但是, 冷漠的大佬终究还是个小孩子，这样还怪可爱的。 “咦, 两个都是姓姜？”雅竹苑的老大看着讲台上的两人陷入了沉思，“而且一个雨一个雪……” 早在姜行雨入学的时候，他们就去周老院长那边打听过姜行雨的家庭情况，以免之后相处起来说到别人伤心之处，他们记得当时周老院长跟他们说过，行雨是有个哥哥的。 “好啦好啦，不逗你了, ”姜怀雪停下□□弟弟头发的手，“弟弟。” 班上听到姜怀雪叫姜行雨弟弟，就像是水一样沸腾起来。 “真的是兄弟吗？为什么哥哥的笑那么多，弟弟的笑那么少？感觉刚刚哥哥从进门开始的笑容就已经比弟弟这好几个月的笑容都多了……” “但是不觉得怎样还挺萌吗？像哥哥的弟弟。” “羡慕啊羡慕啊，作为弟弟是不是能提前看稿子！？我也想要这也的哥哥，哥哥你还缺弟弟吗？” 而且班上的人和姜行雨关系都挺一般的。 但是现在看来嘛，是个会因为哥哥揉头就做出可爱反应的弟弟！ 姜怀雪看着底下大家的讨论，也没让他们停止，她俯身在姜行雨耳边。 “弟弟，要和书院的人一起玩耍呀！” 姜行雨无奈地看向姜怀雪。 姜怀雪回以一个甜甜的笑容，有多甜呢，酒窝都出来了。 等大家安静下来后，姜怀雪就让大家自由提问，首先让大家都熟悉一下，之后才好带出去玩啊 。 雅竹苑的老大首先站起来了。 “姜先生你可真是厉害啊，我想请问你怎么在写小说的时候又做冰人的？我哥和我嫂子上个月刚刚结婚，他们俩就是通过你写的话本结识的。” 姜怀雪面不改色：“因为我厉害。” 心思单纯的全班同学：“哦哦！原来是这样！” 然而雅竹苑的老大并没有坐下，他又抓紧时间提了下一个问题。 “请问我可以摸摸弟弟的头吗！” “不……”姜行雨反驳的话被姜怀雪的话语给淹没了。 “当然可以！”姜怀雪答应地超大声，“但是每天只能一个人，只能摸一次！” 雅竹苑的老大兴奋的来到姜行雨面前，但还是迫于姜行雨直愣愣的眼神，只轻轻拍了下姜行雨的肩膀。 温暖而干燥的手，轻柔地搭在肩膀上，带来一片温热，心里是突然住进了一朵被金色的阳光晒得流下甜甜糖水的云朵。 那云朵一颤，就带着甜味。 雅竹苑的老大把手收了会来，然后露出一个爽朗的，如同午后阳光般的笑容。 “弟弟，今天下午一起踢球玩儿，哥哥教你。” 姜行雨没有答应，但是也没有拒绝，只是直愣愣的看着老大。 “没有拒绝，就当你答应啦。”老大乐颠颠地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然后班上的同学又都踊跃举手回答。 “感觉不错是吗？”姜怀雪微微侧身，就看到姜行雨的手放在了刚刚被人搭过的地方。 姜行雨轻轻点头。 姜怀雪笑着把手放在了弟弟的头上。 才十岁的小孩子，不必深沉，不必悲伤沉重的枷锁，他就该无忧无虑的和别人玩乐。 提问环节只持续了半个时辰，姜怀雪就把大家给带出去玩儿了。 在上课时间出来玩是新奇的体验，特别是看到其他班的人都在房间里苦命读书的时候，那个感觉只有一个字——爽！！ 姜怀雪把这群学生带去了离书院不远处的造纸坊和造笔场，周院长早就和造纸坊和造笔场的人沟通过，以后这两个地方可以作为新学子入学时候的实践场所。 其实姜怀雪的目的很简单，就是让这群孩子们看一看，自己平日里在使用的纸和笔是怎么造出来的，最后每个人还能带一份自己做的笔和纸回去。姜怀雪自然也一起做了纸和笔，也带回去了，就当做老师的小福利。 读书读书，读的是书，但是书是什么呢，一直写字，但是写字到底是什么呢？ 姜怀雪大道理不会讲，她只能把学生们带来寻根溯源，然后让他们自己领悟啦。 从造纸厂和造笔场出来后，大家都挺开心的，他们作为学生天天读书写字，但却是不知道纸是怎么造出来的，笔是怎么造出来的，现在他们看了个清楚，还自己尝试做了。 感觉用自己造出来的笔写字，都会更加有干劲呢。 回程的时候，雅竹苑的老大就跑到姜怀雪旁边，扯着姜怀雪的袖子，挤眉弄眼，悄声道。 “姜先生，你能不能多耽搁一些时间，把下午的课也占了呀，大家实在是不想读书看书了，我们就该多出来玩玩！” 姜怀雪偏头看了看这个天真的小伙子，然后露出一个笑容，突然对着她身后的学生们道。 “想必今天大家玩得很开心吧，是不是想保持这样快乐的心情呢！？” 后面的人以为姜怀雪要把下午的课一起占了，继续领着他们玩儿，就大声又干脆然后也很快速地回答了一声——“想！！！” 声音超大，树上的鸟都被震飞了。 “不错不错，”姜怀雪轻轻歪着头看着这群青春洋溢的年轻学子，“那下午就给我写三千字关于上午出游的心得体会” “把今天早上美好的心情留下来！” 全体学子：“……！！！” 看到这群学子天崩地裂爱恨交织的表情，姜怀雪笑了。 哈哈哈哈哈！ 她们以前读书每次秋游春游或者看电影回来都要写心得体会。 现在她也终于让别人写心得体会啦！ 吃了午饭，午休过后，诸位学子带着悲喜交织的表情在教室写心得体会。 喜的是，不用和严肃的夫子上课。 悲的是，为什么要让早上那样美好的记忆就这样葬送！ 众人唉声叹气地在写心得体会。 有的人用了早上做的纸和笔，他们觉得把早上的所见所闻给写到早上做的东西上面，有股凄凉的契合感。 有的人坚决不用，他们不愿让早上美好的回忆染上悲伤的情绪。 姜怀雪就在讲台上欣赏大家或者悲愤或凄凉的表情，还有弟弟寝室老大幽怨的小眼神，只觉得很愉快。 有的人看姜怀雪好说话，就开始和姜怀雪聊天，特别是坐的很近的，其中就有雅竹苑的老大。 “姜先生，写夫子坐的作业真是太难受了，如果我们都是仙人就好了，天天在天上飞，也不用做作业，而且好神秘的。” 姜怀雪：“我以前做作业的时候也是这样想的，我以前学堂背后是一座山，山上有道士，以前一度想跟着道士们脱离红尘，修道呢，御剑飞行超帅的！” 有人加入话题。 “而且仙人做什么都不用解释，因为他们很神秘，我写了作业，夫子就老是问我这个为什么那个为什么，我真的……” 还有人道。 “姜先生……《我在京城开酒楼》已经完结好几天了，你怎么还不开始写下本？你是要参加雅集的吧，该想新文啦！” 有人就跟着这样一条开始起哄，让姜怀雪开始写新卷。 “不如姜先生和我们一起写吧，我记得今天早上你也做了纸和笔，就用他们吧！” 姜怀雪：“！！！” 万万没有想到，她都躲到书院来了，居然还没催更。 “弟……”姜怀雪把求救似地看向姜行雨，企图冷酷大佬出面救他，毕竟以姜行雨冷酷聪明不爱说话的形象，全班的人还不敢在他面前开什么玩笑。 然而只见姜行雨对他露出一个笑容，然后就低头写心得体会了。 报复，姜怀雪感到了报复！ 一定是今早摸了姜行雨头的报复！ 在学生们的声讨中，姜怀雪还是坐下来写话本了。 其实她也该写了，她之前放假十五天，其实也就写了几万的收尾部分和几万的番外，算起来十五天里她玩儿了接近一半，而现在完结之后也玩了好几天。 是该写啦。 而且雅集也快来了，再不准备都迟了，毕竟一本小说如果不存稿的话，少说也要准备一个月…… 姜怀雪拿着早上做的笔，思考三秒之后就知道自己要写什么题材了。 她想写仙侠。 就如刚刚同学们说的那样，仙侠的话，很神秘的，修仙之人做什么，不需要理由。 不像之前她写做菜，人们都要问她做什么菜。 她写修仙的话，估计没人会问她怎么修仙的吧。 写修仙文的人，也不一定会移山填海呀。 第94章 第 94 章 教室里的学子们都很期待看着姜怀雪写话本的样子。 他们有的生在富贵之家, 家中大多看不起话本这东西，平日里别说看人家写话本了，就是见到话本都难。还有的生于贫困之地, 也见过有人过不下去就写话本维持生计, 但大多数都是些酸文酸诗，都是些贫困秀才写闺阁小姐爱上他们的幻想之作。 反正就是都没看到过写出好看又舒心的人写话本的样子。 会沐浴更衣, 焚香斋戒吗？ 他们一齐看过去, 只看到姜怀雪拿起了笔，然后放下了笔，眼神呆滞, 嘴中吐出一句。 “啊, 写话本好难，我真得喜欢写话本吗？请问现在转行做厨师还来得及吗！？” 众学子：“……” 总觉得有什么东西碎掉了。 三秒后, 齐齐埋头写今日的所谓心得体会。 不过, 这人写话本的样子, 和他们写不出夫子布置的作业时候，那抓耳挠腮的样子好像。 心里好像被安慰了。 时间门过得很快，姜怀雪已经在书院潇洒地呆了十几天，也到了八月底。 这十几天她在书院过得不可谓不滋润。 首先，没有书迷冲进书院揪着他的领子催更, 谁也不敢跑到书院里来闹, 他过得很快乐。 其次, 也没有特殊爱好的小姐拉着她搞第四爱。 最后，她已经把新文的前三章写好啦！ 众所周知, 写一本话本，前三章无比重要，其中以第一章为最重要, 因为第一章字数不能太多，还要把故事的一些背景交代出来，主角的性格也需要表现出来，还需要放下勾人的故事，吸引读者继续往下看…… 总之就是超难，姜怀雪光是第一章就写了十天，十二个版本。 但是写完第一章之后，后面的就好写多了，她不过三四天就把后面的两章给写出来了。 “这下，就没有后顾之忧了吧……”姜怀雪一边嘀咕，一边把写好的稿子给揣到袖子里。 讲道理，她写的仙侠，不可能有人问她修仙怎么修。 因为世界上本没有神仙。 她小时候也相信有迪迦，但是随着年龄的长大她也不相信世界上没有光了。 姜怀雪正在房间门里收拾东西，她也要准备回家去参加雅集。 雅集除了报名，还需要作者带着作品到现场进行审核，毕竟若是开始比赛了但是拿不出作品来，岂不是搞笑。 而且还需要现场核实身份，以免有人冒充出名的人假装别人参赛。 幸好姜怀雪和锦衣卫比较熟悉，可以免去核实身份这一点，她只需要带着作品去审核就行了。 若是仔细核实身份，她是女子的身份就瞒不住了。 说起来，仔细核实身份是在近十年内兴起的。 主要是以前雅集规模还不大，朝廷也不是很重视的时候，就有人冒充当朝的莫太傅去参加雅集，而差点夺得魁首。 毕竟而莫太傅的名声摆在那里，不管是谁都挺好奇莫太傅写的文章，就会去买来看看，然后那人就凭着几首酸诗，还有看不懂的文章一路披荆斩棘，来到了决赛，眼看差点就要夺得魁首。 要不是决赛时候，主办方请了莫太傅的徒弟来当个评委，当场把这人给揭穿，这个冒充莫太傅的人可能就真的夺得魁首。 那之后，朝廷正式接管雅集，对雅集越发看重，是以在雅集上每个类别夺得前十的人都能进宫与皇上一同参加宫宴，以表示圣上对文化的扶持，以及对文人的看重。 但若是某个类别的人太少，夺得了前十但是作品质量太差，也不能进宫参加宫宴。不然的话，某些人为了进宫见见世面，而特意去报名没人写的类别，岂不是被钻了空子。 是以，雅集的身份核实也越来越严厉，由锦衣卫接手，报名的时候核实一次，参赛的时候还是会核实一次。 一开始也有想蒙混过关的，但是锦衣卫直接就把人给干脆利落地解决了。 最近几年，也没人敢在身份上动手脚。 姜怀雪把环视屋子，想看看还有没有漏下的行李，门外传来声响。 “哥哥，我和你一起回家，”姜怀雪正在房间门里收拾东西，姜行雨来了，他挎着一个小包袱站在门边。 傍晚的夕阳打斜斜地打在他身上，他的下半身在阴影中，上半身处于一片绚丽的橘色夕阳里。 “好，一起放学。”姜怀雪看没有落下的东西了，就出门。 现在也是书院的学子们放学回家的时候，姜怀雪和姜行雨一出门，就不断有人和他们打招呼。 有的学生正在和父母说话，看到姜怀雪和姜行雨出来了，立马跑了过去，留下父母面面相觑，一脸迷惑。 开玩笑，姜怀雪只要给他们上课，他们不仅能出去玩，还能半天都不用写夫子布置的作业，别提有多开心了。 虽然每次玩儿完之后写心得体会总是让他们头皮发麻就是了。 还有不少人和姜行雨打招呼。 姜行雨虽然冷冰冰的，但是被姜怀雪带着当助手，跑遍了整个书院。 现在谁都知道书院里叫姜行雨的，是一个外表看起来冷冰冰，很严肃，但是被哥哥摸头捏脸，不会反抗只会瞪圆眼睛然后脸红的，可爱的聪明小弟弟。 当然送行的也有莫明乘，他还贼心不死想收两人为孙子或者曾孙。 拉着姜行雨说话。 嘴里还嘀咕着。 “哎，又有好几天看不着我可爱的孙子了。” “哎，我孙子可真是又可爱又聪明，和莫蔚那小子小时候一个样，可惜那小子长大后也心思深沉了起来，一点儿也不好玩了……” 一开始姜行雨还耐着性子听莫明乘絮絮叨叨，到了后面，直接扒开莫明乘的手跑了。 这小老头，要是不拒绝他，能得寸进尺到可怕的地步。 前几天姜行雨还被拉着彻夜聊天，聊了一晚上，第二天直接在教室里睡着了。 虽然姜行雨承认莫明乘讲的是真的好，比书院里的夫子好太多了，但也经不住太困了。 莫明乘老了，觉少，但是姜行雨还是个十岁的孩子，是觉最多的时候。 姜怀雪和姜行雨在书院门口耽搁了许久才坐上回家的马车。 马车上，姜行雨主动开口了。 “哥哥，我答应莫爷爷当他的徒弟了，”姜行雨虽然累了，但也坐得笔直，“……但我不会当他的孙子。” “为什么呢？”姜怀雪笑着询问，对于莫明乘，姜怀雪还是有些感激的，莫明乘授姜行雨知识，带着他和书院里的好多人玩。 而且莫明乘是个很好玩的小老头。 姜行雨去看窗外不断飞逝的风景。 是绿色的树叶和褐色的树干，还有丝丝缕缕垂下来的金色阳光，过了良久，他声音缓慢。 “……真正的亲人尚且会背叛，何况没有血缘。” “行雨，你过来一下。”姜怀雪朝姜行雨勾勾手指。 姜行雨立马挪了几下，然后头上一片温暖。 “小孩子，想那么多干什么……”姜怀雪把弟弟的头发揉乱，又把手放在弟弟的脸颊上朝中间门挤，直到把嘴给挤成了小鸡嘴。 第二日，姜怀雪就带着稿子去审核。 每次的雅集，都会在不同的地方举办，这次举办的园子是七王爷秦王顾宴清的一处别苑，名为碧园。 这碧园是七王爷破获一起大型的妇女儿童拐卖案子之后，圣上赏赐给他的，但他一般都是呆在自己的王府，一开始是想推辞的，但是圣上坚持送。 他最后就把在这碧园内安置了那些被救回来的妇女儿童。 这些被拐卖的人，大多数都从远方被拐来，有的人根本就不知道回家的路，不知道该往何处去，而且回家路上困难重重，可能会死在路上。 再者，一个曾经被拐走的女子，即使是回到了家乡，他们的丈夫可能也不会再把它们给认回来。 有些近的，由家里人来领了，有些人回家了，家里人也不认了，他们通通留在了碧园。 但是他们没有把自己当成碧园的主人，他们只把自己当成仆人，用心侍弄碧园中的一草一木。 那些人也尽心尽力地修饰打扫碧园，让碧园成为大晋最漂亮的园子，这一来一去的恩情，传为一段佳话，也让七王爷声名大噪。 皇家中人，也时常在碧园举办宴席，也昭显了当今圣上与民同乐的品德。 姜怀雪来到碧园，只见空地上已经有了一条弯来弯去的长龙。 这么多人，姜怀雪看到就不想排队，她最不喜欢排队的，因为排队要站着，而且超无聊。 她这人没什么耐心，且最讨厌的就是等待。 但是雅集审核只有三天，后面没带着作品来审核的人也就不用加雅集了。 拿举办雅集之一的一个老先生的话来说。 “明明知道雅集审核文章就那个时候，居然还迟到，说明根本没有尊重学问，没有尊重圣上，这样的人，不配讨论文学！” 一般这种事情，要么来的很早，要么来的很迟。 姜怀雪特意挑了最后一天来报名，本以为最后一天的人很少，没想到还是那么多人。 站在原地思考三秒，姜怀雪还是乖乖去排队了。 排吧排吧，还能和前后左右的人聊聊天呢，她这些日子要么在书局写稿子，要么在书院和学生们玩儿，还没和大晋的文人说过话呢。 就是觉得略显无聊，要是知道排队的人这么多的话，她好歹带点零食来。 姜怀雪排队的时候，不少人都和他搭话，主要是姜怀雪长得实在是好看。 和好看的人做朋友，自然是舒服。 “这位小兄弟，你参加的是哪一个类别呀？我是写文章哪一类的。” 然后有人也说了诗词歌赋，但没一个写话本的。 第95章 第 95 章 话本子, 才在市民阶层兴起不久。 且写话本之人的水平有高有低，内容除了通俗易懂之外还有污言秽语，和高雅的传统文学格格不入, 不少传统文人把话本子归为不入流的东西。 第一年话本子被纳入雅集，不少写话本子的人兴高采烈地去参加了, 然后就被羞辱地抬不起头来。 姜怀雪面色不改, “哦，我参加话本那一类。” 四周静了静, 有不少人的态度减淡了，还有人就没和姜怀雪说话了，还有人就当场劝说姜怀雪不如改行写文章，话本终究是下层人士才喜欢的东西。 但是也有人面色不改地和姜怀雪继续攀谈。 有个青衣士子直接就甩了袖子。眉头皱在了一起。 “话本子？！不入流的东西而已。” 姜怀雪面色不改，和其他人继续说话, 但那人却不罢休。 “一般都只有不入流的人才会去写一写话本子, 话本子根本不能算是文学！你给我说说话本子给你带来了什么好处！？” “什么好处啊……”姜怀雪摸了摸下巴，“好处没有，倒是给我带来了不少烦恼。” 那青衣士子冷笑一声，“别写话本子了, 没有出息，不如写写诗词歌赋，这才是正统——” 姜怀雪静静等着那人把话说完，这才继续道：“买了房买了车，马车和房都太大了, 打扫起来太麻烦，我家仆人有时候还得给我抱怨呢。弟弟了书院，我长时间看不到他，还挺想念。珍味酒楼每天中午给我送菜。搞得我都没法享受做饭的乐趣……家里钱太多了没处放。” 末了, 姜怀雪又叹了一口气，“啊，真是太麻烦了。” 那青衣服士子脸色红一阵白一阵，末了只能憋出一句。 “你为什么要写那不入流的话本子，不写写诗歌文章？” 姜怀雪正色道：“文学的范围何其广阔？你只认诗词歌赋是文学？你的眼光就这样狭隘，止步不前？话本子也是属于文学的一部分，且话本子里也有精彩的诗歌与文章。你不喜欢他，你在贬低文学，你喜欢的是那束之高阁的虚假的文学，你口口声声说文学，但却没有发现你眼前的就是文学。” 姜怀雪其实还想来一句，“文学是大众的，大众就是文学，”但最后觉得不符合这个时代，也就没说。 她接着道：“而且，把话本子纳入雅集的比赛当中，可是圣上亲自下的命令，你这态度，是对圣上不敬啊。” 那书生听到姜怀雪把圣上给搬了出来，脸都白了，看了姜怀雪半天，也说不出话来。 姜怀雪又道：“这位仁兄。，你现在还觉得话本子是不入流的东西，不能参加雅集吗？” 那人脸色涨红，咬牙切齿道：“……能。” 姜怀雪：“声音太小，你是对圣上不敬吗？” “能！” 姜怀雪：“你这怒气冲冲的，对圣上也这种态度？” 那人深呼吸几下，才语气和缓地说：“能。” “嗯，这下不错，”姜怀雪面带笑意点头，“退下吧。” 那人拂袖而去。 姜怀雪的声音从背后幽幽传来。 “你这气势汹汹地离开……？” 那人脊背僵硬了一下，然后端端正正地走了。 经过这遭，周围那些看不起话本子的人，也对姜怀雪另眼相看，这人看着笑嘻嘻，还挺和善的，没想到还口齿伶俐。 但大多数人还是看不起姜怀雪一个写话本子的，毕竟话本子才兴起没几年。 “妈的，姜怀雪，好久不见啊，老子终于等到你了。”姜怀雪正歇气呢，她耳边突然想起一道熟悉的声音。 转头一看，是许久不见的厨子，他今日也穿了飞鱼服，整个人看起来挺拔不少。 就是飞鱼服上还围了个白色的围裙，上面有大片大片的血迹，看着怪吓人的，不过围裙靠近胸口的地方绣了个小小的锅铲，又让他增添了一丝诡异的亲切感。 他的头发有几根散落下来，搭在侧脸，胡子虽然还没刮干净但是也没多长，依旧是一身不羁。 “好久不见，厨子，”姜怀雪和厨子快乐地打招呼，她最近忙于写话本也是很久没去锦衣卫玩儿了。 “你小子，怎么拖到最后一天才来！？”厨子招呼旁边守着的锦衣卫，给姜怀雪抬来椅子和大伞，还上了茶水，“我们负责这次雅集的秩序维护，知道你要参加，我早就在这儿等着你了。” 厨子说话间，也坐在了姜怀雪的旁边。 “我有好些个想法要和你说呢！我最近又开发了一些新的菜式……” ‘’前几天到书院去玩儿啦，雅集不是持续到明年吗？我们趁着这个机会可以好好谈谈……”姜怀雪又招呼她锦衣卫的兄弟又抬了长凳过来，让周围的人随便坐坐。 有刚刚就和姜怀雪攀谈的人，心安理得地坐下了，还有人扭扭捏捏坐下了，有人站了一会儿，也坐下了。 姜怀雪和厨子谈地正起劲，周若烟也男扮女装来了，她自己也要写点话本子，是以今日来审核作品，看见了姜怀雪就聊了几句，且钦佩之意都要漫出来了。 姜怀雪的话本子传播最广，他们这些写话本子的就都期待着姜怀雪在雅集上露露脸，让那些看不起写话本的人对她们从此高看一点，不对，高看倒是不用，好歹也平视吧。 周围本来看不起姜怀雪人此刻不由得瞪大了眼睛。 这人，这人为何与锦衣卫这般熟稔？ 还有锦衣卫给他看茶看坐？！ 为何工部尚书家的公子对此人尊敬有加？ 锦衣卫可是只为皇亲国戚服务！ 而工部尚书嫡子的身份也是高贵！ 难道这人的身份非富即贵？ 不少人开始仔细看姜怀雪的脸，猜这个姜怀雪到底是哪位公主的驸马又或者是那个小王爷？ 但看了半天也没看出来。 倒是觉得这人长得真好看，大有可能是某位皇亲国戚，这倒不是他们看脸下菜，而是身居高位之人才有能力和金钱去娶的美人，生下来的后代自然也是好看。 是以，对姜怀雪和写话本的人倒是不敢多说了。 想想，疑似公主驸马/小王爷的人都来写话本了，那话本子还会是不受高官待见吗？ 莫非话本子即将在上层社会中兴起……？ 有人心里默默打起了算盘，连带着对写话本的人的态度也好了许多。 这就导致今日带着话本来报名的作者也很奇怪，怎么大家今日对话本作者的态度都这么好？ 有人还特意看了看天，这太阳也没从西边升起来啊。 磕唠的时间总是过得很快，很快就轮到姜怀雪审核方，她发现审核的人是裴子期。 姜怀雪把新文递给裴子期。 但裴子期接了新文，却放在了一边。 “怀雪，你怎么拿了新文来参赛，不拿写话本那本？” 一般审核都要现场看作品，裴子期还以为姜怀雪会拿《我在京城开酒楼》来参赛，毕竟这话本真的很火，不仅带火了珍味酒楼，还带来了许多的小吃，更是成就了许多姻缘。 这怎么说也得带这本参加啊。 但是姜怀雪却拿了一本新书。 讲道理，铁打的作者流水的书迷。 书迷只会看自己感兴趣的，即使是同一个作者开的文，书迷也可能不会看。比如这个书迷喜欢姜怀雪的写话本，那姜怀雪开一本修仙的，读者就不看了。 姜怀雪拿了一本新的来，风险真的很大。 “要不，怀雪你回去把写话本拿来？你用新书参赛，风险真的太大了。”裴子期眉头微皱。 “啊……”姜怀雪道，“就这本吧，那本已经完结了，而且规定不是说了话本只能用连载的参赛？” 裴子期：“你可以多写点番外啊，只要番外还在写就算是连载，你番外只写了男女主成亲养娃，你就不能写女主再生一个？” 姜怀雪：“……生那么多干嘛” 语毕，敲敲桌面。 “快点看吧，后面还有人等着呢。” 裴子期看了眼望不到尽头的队伍，大家虽然不敢催促，但是眼神很是怨念。 裴子期最终还是拿起了姜怀雪的新话本，只是匆匆扫了几眼，然后就入库了，不敢眉头皱得能夹死一只苍蝇。 姜怀雪审核完毕，就去碧园准备初赛了。 初赛的形势非常简单，各大参赛者在碧园内摆一小摊贩卖自己的作品，卖的多的人取胜，且每人只能买一次。 这也导致话本子卖出去的少，而不受人待见，毕竟喜欢话本子的人大多数都是下层市民，好几个人凑钱买一份话本的人多得是。 而喜欢那些诗歌文章的人大多都是中层上层人士，买的人多了去了。 但是虽然是看谁卖的多，绝对不能雇人来买自己的书。 以前就出过这样的例子，一富家公子写着文章玩儿，也想给自己搏点彩头，让自己老父亲高兴高兴，就花钱雇人买了不少他的文章，顺利晋级。 要不是后面许多寒门士子集体找到大理寺找个说法，这富家公子可能还真的能“氪金成功”。 是以，那次之后，就不允许花钱雇人买自己的作品，否则直接取消参赛资格。而且为了更加严谨，还组成了一个“巡视小组”，随即抽查买书的人。 到了碧园，姜怀雪先是被碧园的绿化给震惊了一番，然后就赶紧收敛心神去找李老板了。 碧园有个很大的广场，广场上已经摆了很多小摊，叫喊声非常热闹。 姜怀雪钻了半天才找到李老板。 他们分到的位置不错，在拐角处，且上面树荫掩映。 姜怀雪看到李老板，就询问她提出的销售战略怎么样了，李老板乐呵呵地拍着姜怀雪的肩膀，让她放心，他已经全部安排下去了。 第96章 第 96 章 因为这次雅集在碧园举办, 是以名为碧园雅集。 第二日，碧园雅集准时召开了, 而姜怀雪的新书也开始卖了。 她为了从书局引流去碧园, 还特意在富贵书局门口写了一张红纸当告示。 阿水就站在旁边充当解说员。 “各位看一看啊，看一看，姜怀雪新作参加碧园雅集, 购买新作可抽卡, 只要抽到的号码是陆陆陆，即可免费获得《我在京城开酒楼》的单卷一本！” “《我在京城开酒楼》在雅集结束之后才会正式与大家见面, 这三十本书是为了推广新书才临时加紧赶出来的！” 说着, 阿水拿出一本书，在众人面前晃了一下。 里面有字有画, 惹得众人都围上去看。 因为姜怀雪之前拜托了顾宴清推广印刷术, 现在宫里已经开始着手刻字并且准备宣扬, 姜怀雪也不要什么报酬，就拜托他们在雅集开始之前能印刷三十本书出来做个彩头。 《我在京城开酒楼》的知名度很广, 阿水这么一说, 不少人都涌上来买了，有的人是直接就想买下那单行本。 有一衣着富贵的人挤过来, “直接开价吧, 抽奖干什么？” 阿水道, “不好意思，这位客人，这单行本嘛, 只能抽奖抽到，我们是不卖的。” 那人歪着头想了一下，伸出手比了个五, “五两银子，卖给我！” 有人在旁边说，“有钱了不起？都说了这只是抽奖才能抽到的。” “我就是有钱怎么了？” “有钱了不起啊！” 两人对骂，眼看就要打起来。 阿水赶紧出来打圆场。 “这位大哥，很多东西都是钱买不到的，比如说花二十文去买一份小报，来抽一本价值五百文的单卷，这是不是很紧张很刺激？” “而且，姜先生现在正在参与碧园雅集，此番举动不过是要吸引更多人来买东西罢了……毕竟话本子向来不被人看得起，只要看《我在京城开酒楼》大家都是异父异母的好兄弟，怎么就吵起来了呢？” 阿水一番说辞，动之以情晓之以理，两人想了一下，都想明白了，他们也互相道歉。 但很多人都是底层平民而已，谁知道去碧园的路？有钱的人也不过是些商人，大多数还没资格去碧园参加宴席，而少数知道碧园在哪里的人，早已去了。 富贵书局的人出面，带着许多人朝着碧园走去。 阿水继续搞推广。 与此同时，碧园内，姜怀雪的小摊上有些冷清。 毕竟碧园是达官显贵办宴席的地方，那些达官显贵自然是知道碧园在哪里，而喜欢话本子的大多数是平民，大多数人连碧园都没听说过，是以现在人多的地方就是正统读书人买诗词歌赋的摊子。 有的人虽然喜欢话本，但为了面子大多数还是不敢光明正大地来排队，大多都是想晚上看不清的时候再派出家中不常见人的小厮去买。 摊子冷冷清清，姜怀雪倒是一点都不慌，指挥人布置场地。 “怀雪，你在这人摆上那些扇子，还有小零碎做什么？”李老板疑惑不解，“现在摊子上没什么人，你就不急吗？” 话说完之后李老板就后悔了，有哪次，他怀疑姜怀雪然后自己被自己打脸的？ 但是…… 李老板环视了一下四周，摆着话本摊子的人不过十个而已，远不及去年的三十多个，而那些摊子上的人有的人在打瞌睡有的人在发呆，反倒是他们这边，没一个人来，反而还自己鼓捣地热热闹闹的。 这次可是碧园雅集，大晋所有文人的集会…… “这是小时候在集会上玩儿的一种游戏，买一本书就能玩一次。”姜怀雪走在这对零零碎碎的东西面前，又放了几个钱袋，这才走出来。 看着李老板愁眉苦脸的，又看了看四周买话本子的摊子上那些摆烂的人，突然明白了什么。 “李老板，你是觉得我们该和他们一块摆烂？” “是啊……”李老板虽然不知道“摆烂”是什么意思，但也能猜到，“还记得去年，好多人写话本子的作者来参赛，兴致冲冲地来，然后满脸灰败的走，大多数人倒也没说什么，只是那些嘲讽的眼神就让大家受不了了，后面有人侥幸去了宫宴，更是……” “哎呀，这样就不对了，”姜怀雪道，“是觉得不用努力的失败，比努力了之后的失败有面子一点吗？” “这样的话，自己就会在心里安慰自己，不是话本子没人看，是我们根本不屑于参加碧园雅集。” 就像是成绩不好，但是从来不努力学习，最后考试失败在心里安慰自己，不是我成绩不好，我只是不想努力而已。 不努力的失败，比努力之后的失败，会让人心里舒服一些。 “……”，李老板点了点头，想起了去年大家高高兴兴一起努力，但最后却被别人鄙夷的眼神给看得抬不起头来。 “不行的，话本终究是不能和正统的文学做比较……怀雪，别折腾了吧，就当这次来见见世面。” 他的本意，就是让姜怀雪来见见世面，现在看到姜怀雪这样努力地做准备，又想到后面姜怀雪会遭受别人鄙夷的眼神，还会感到话本卖不出去的失落，就有些悲观。 毕竟，话本子在民间盛行十多年了，今年也才是第二次被朝廷官府承认，一个人，真的能改变话本子在大晋的地位吗？ 姜怀雪正在思考该怎么样安慰李老板，却听到了有人敲桌面的声音。 这人敲桌面的声音不疾不徐，透着些许悠哉。 姜怀雪只能拍拍李老板的肩膀，留下一句“李老板，你觉得现在的情况像不像当初你被书迷们声讨，然后我说我能续写《瀚海行》但你犹豫许久的样子？” 李老板缓缓抬头，只见姜怀雪的背影。 那少年的背影纤细，且比同龄人要矮小一些，但很挺拔，早晨的阳光洒在他毛茸茸的头发上，浮现了金光。 “……这位公子，要卖话本吗？”姜怀雪抬头，先是被对面那人的美貌给冲击地愣了一下，才开口，这人不就是之前在锦衣卫的镇抚司帮她抄话本的人吗？ “嗯……给我一张，”来人正是揭下面具的顾宴清，他一开始其实是有些奇怪为什么姜怀雪没叫他的名字，然后下一秒就想起了自己现在不是戴着□□假扮的顾宴，而是七王爷顾宴清。 而顾宴清可没告诉姜怀雪自己的名字…… 顾宴清眉头微皱，有些后悔当时的自己为什么没告诉姜怀雪自己的名字。 姜怀雪叫他公子，他觉得生疏许多，而且姜怀雪对她的态度，不是以往的熟稔。 顾宴清心头几转，还是接过了话本，不过却没心情看，想转身就走。 “这位公子请等一下，”姜怀雪的声音从他背后传来。 顾宴清几乎是立马就转身。 所以她是要问自己的名字吗？这次一定告诉。 姜怀雪道：“公子你看文章末尾的数字是否有陆陆陆，有这样的数字可以免费得到《我在京城开酒楼》单行本。” 以为要问自己名字的顾宴清：“……” 看向文章末尾，有陆陆陆。 “哎呀恭喜你！你运气真好！”姜怀雪也震惊了，刚刚她就随手拿了一张给这位长得很好看的公子，没想到他就中了。 咦，倒不如说她运气好！？这话本是她拿的啊。 姜怀雪满心欢喜的把一本单行本递给顾宴清。 顾宴清面色不变地收下。 他最近就在主办印刷术的事情，这三十本拿来送人的话本都经过他的手。 “哦，对了！我差点给忘了！”姜怀雪突然做出恍然大悟的表情。 顾宴清：所以说终于要问我名字了吗？ “这位公子来这边，购买一个话本都可以参加个小游戏，你拿着这个竹子编成的圈，往中间扔，套中了哪个就可以免费拿走哪个。”姜怀雪递给顾宴清两个竹圈，“你是今天第一个来的，再免费送你一个圈子哦。” 语毕，姜怀雪就站到一旁，免得打扰这人发挥。 她复刻了自己小时候逛集市特别喜欢的小游戏“套圈圈”，和抽卡有类似的原理，买一个圈子便宜，而摆在地上的东西比圈子贵好多。这种用一点钱就能争取贵事物的活动，紧张又刺激。 现在顾宴清拿着两个竹圈，而地上摆着的东西则是完全不会入他眼的东西，但是看到姜怀雪激动的神情，倒是觉得颇有乐趣。 他没什么喜欢的，就随意把圈子给扔了出去。 “哇！”姜怀雪只觉得有什么东西从天而降，落到了他的头上。 她拿下来才看到是两个竹圈。 顾宴清没想到把姜怀雪给套中了，他迟疑开口，“……你要和我回去？” “哈哈哈，怎么给套在我头上了，”姜怀雪把竹圈还给眼前这位长得很好看的公子，心想待会得给方物品的地方划个范围，要是待会书迷套到奇怪的东西那还得了，“……不好意思我是非卖品，不能跟你回家的，这位公子，” “重新来吧，”姜怀雪又站在一边。 顾宴清默默地看了手里的竹圈几秒，然后两个圈套一起套中了姜怀雪脚边的一盆花，是一盆茉莉。 “恭喜恭喜！”姜怀雪把花盆捧起来递给顾宴清，“这位公子，你该把两个圈分开套的，一个一个套才能套到更多东西呀，要不你再来一个？” “不必。”顾宴清接手了这盆茉莉花，这花她见过，他不久之前以顾宴的身份去姜怀雪家里玩的时候，在姜怀雪的书桌上见过。 “实不相瞒这是我书桌上的花，希望公子你好好照顾她，”姜怀雪其实还挺喜欢这盆茉莉的，但套圈的奖励不够，就把这盆花给凑数了，还特意摆的远了些，也在角落里，还指望着没人套中呢。 好家伙，没想到刚刚来就被套中了。 “你若喜欢，等花开的时候到我府上来。”顾宴清轻轻触碰了一下茉莉花白色的花瓣，发出邀请。 “到时候有空就去。”姜怀雪没有到才认识不久的人家里做客的习惯，且此人看起来应该是官宦之家，就含糊过去了。 “嗯，”顾宴清低低地答应了，他自然看的出来姜怀雪话语里的含糊，不禁有些后悔，当初为何要为了避免麻烦而戴着人皮面具与姜怀雪接触。 现在竟落得如此地步，昔日好友对自己极其冷淡，居然连去家里做客都不会。 若是用顾宴的身份，姜怀雪定会答应的吧。 “这位公子，你的名字是什么？”顾宴清心里正想着呢，姜怀雪就问了个让他瞬间心里舒服的问题。 第97章 第 97 章 姜怀雪站在她的小摊前, 一只手拿笔一只手压着纸。 “公子，你需要在这里登记一下姓名和住址，稍后可能会有锦衣卫的人去你家里做调查, 打扰你了真是不好意思。” 以为是姜怀雪主动问自己名字的顾宴清：“……” 他端着那盆茉莉, 走到姜怀雪的小摊前, “笔。” 姜怀雪把笔递给顾宴清。 顾宴清写下自己的名字, 然后抱着那盆花，就坐在了不远处的一个廊下, 不一会便有人给他上了茶水和点心，他望着远处的景色，身上气势有些冷淡。 姜怀雪十分不解这位好看的公子为什么心情突然变得不好, 只能归咎于可能是买她这话本子太麻烦了, 毕竟还要登记名字, 而后还会有人去他家里打扰她。 姜怀雪有些好奇长得这么好看的人写的字是什么样的，于是就低头看他写的字。 姜怀雪一低头, 顾宴清就把视线转到了姜怀雪身上, 就面无表情地看着。 “这字, 长得就跟要飞升了似的……”姜怀雪欣赏完顾宴清的字, 只觉得这字就好像是马上要飞走，就是很飘逸。 欣赏完人的字, 姜怀雪就继续等待客人。 要是她时间算的没错的话，她的书迷们应该就要来了吧。 姜怀雪一抬头，顾宴清就移开了头，还拿了一杯茶以做掩饰。 姜怀雪这边是安安静静的，毕竟也没几个人，但是她周围卖诗歌文章的人可就炸了窝了。 “我刚刚没看错的话，那人是秦王吧？之前他带着锦衣卫办案的时候我远远地见过他一眼。” “秦王怎么会去买话本？他不是不喜欢这些市井玩意儿吗？” 几个士子百思不得其解, 最后只能得出一个结论。 “约莫那人是犯了什么事了，秦王去调查她……？” 思来想去，也只能得到这个结论了。 堂堂大晋秦王，不可能去买个话本子来看吧，按照他的身份 ，怎么说也得买当代大儒莫明乘的。 “市井玩意儿又如何，只要大家喜欢就好啊。”也来碧园闲逛的周潘一边抚胡子一边说话。 一般能上朝的官员是不会来碧园雅集的，碧园雅集是年轻读书人们的娱乐活动他们没必要来，而周潘，主要是来买乖女儿的话本的，买了之后就来闲逛，想领略一下京城人士写的文章，没想到就听见一群人在哪儿讨论。 周潘看着几人呵呵笑了两声。 “不过也不怪你们，话本子的质量层次不齐，市面上的大多都是粗言秽语，确实上不得台面但是也不能一杆子打死，几位为何就想不到是这人写的话本子好看，秦王才去买的？” “几位若是不相信，我立马去买一个，几位观赏一番再做评价又如何？” “……既然是周尚书说的，那我们怎么能不去呢。”几人见周潘这样夸奖一个话本，心里也是好奇。 又想到周潘是不久之前才从偏远地区来的，可能就是喜欢这些不入流的东西，想着恭维一下就好，就跟着周潘去了。 几人见到小摊上的姜怀雪时，先是愣了一下，然后尽是可惜之色。 这小公子长得倒是挺好看，惹人喜欢，一眼看去便非池中之物，若是在书院中认真念书，将来被圣上点为探花也不是不可能，现在却在这里卖话本。 几人思量着待会问问这人家里是不是有困难才出来写话本的，他们可以资助一二，但求将来一同做官，为大晋效力。 “小兄弟，来三份话本。”周潘放了45文在桌面上，他有时候路过富贵书局也去买话本，自然知道小报十五文一张。 “这位客人是熟客吧，”姜怀雪只拿了三十文，递了三分报纸出去，“在书局内因为小报上还有其他讯息，是以十五文一张，但这雅集却是只写了话本，就十文一张。” 周潘笑了笑，当即就看起了话本，在他后面的几人见状，互相对视一眼，也看起了话本。 他们觉得这小公子可以去朝堂上一试，那么文字功底是必不可少的，就先让他们来看看这人文字功底如何。 新文名字是《死了三次之后坚持修仙》 【裴瑶是一只半魔，她修真两世，不是众叛亲离，就是死于天雷之下。第一世她隐藏半魔之身，潜入修真门派，为了门派殚精竭虑，一次秘境试炼为了保护门派众人暴露了魔族身份，被尊敬的大师兄捅了一剑，师尊对她也不管不顾，门派众人皆不信她，痛斥她身为魔族，其心必异，把她逐出师门还追杀她，她侥幸逃脱之后勤于修炼，最后死于天雷之下。她重生了，距离第一世已过百年，她入魔修炼，不问世事，也是死于天雷之下。这是她重生的第三世，离她前两世已经过了千年，她□□已湮灭，神魂寄身于一个戒指内，她发现戒指的主人是一个半妖少年，隐瞒自己的半妖之躯，拜入她曾经所在的修真门派，而当年捅了她一剑的大师兄，正是这半妖少年的师尊。】 几人一开始是漫不尽心但后面却是满脸凝重，正是高潮之处，看到最后一行字，立马就翻页，只见一排无情的【预知后事如何，请听下回分解。】 “没了？！！”刚刚还在说话本子不入流的几人，满脸震惊，把薄薄的一张纸给翻来覆去地看。 “没啦！”姜怀雪让几人看自己文章末尾是不是陆陆陆，可以中奖，但是几人没一个人中的，就把几人给引到套圈圈的地方。 几人心不在焉，一个东西也没套到，反而眼巴巴地追着姜怀雪。 “什么什么真的没了吗？裴瑶她之后会怎么做？她会像是前两次一样修仙还是报复之前的人？” “过了明天你们就知道啦！”姜怀雪把几个人带到小摊上写名字和住址。 周潘看到几个年轻人沉迷在话本里，在一旁摸着胡子笑了。 不管是什么东西，主要是大家喜欢，分什么高低贵贱呢？ 这边，几人登记完姓名和住址之后还不肯走，就缠着姜怀雪想听下面的剧情。 姜怀雪颇为无奈。 几人正在纠缠之际，突然身边一片嘈杂。 “哎，你看那里怎么那么多人啊……我看衣着，好像都是市民们，他们是走错地方了吗？” “这么多人，气势汹汹的，是来打架的吗？” 只见一个伙计打扮的人带着好几十个身穿布衣的人走来，有的人胳膊上还挎着一筐菜，有的人还扛了一个锄头。 倒还真的像是来找麻烦的。 有人见此情景，赶紧把摊上的书给收了起来，还有的人去叫锦衣卫去了。 “哎！姜怀雪在那儿呢！”有人眼尖看到了姜怀雪，指着姜怀雪那边道。 众人齐刷刷地看了过来，随后就气势汹汹地跑了过去。 一旁参加碧园雅集的人直接震惊，这姜怀雪是谁？是偷了老乡的大米吗？怎么还给追到碧园里了？！ 他们刚刚好像看着人扛着锄头来的？！ 不少人闭眼，不忍看着血腥的画面。 看来今年的碧园雅集，要出大事了！不知道还能不能如期举办。 “你，你们干什么？这是碧园雅集，不能瞎来的！” 刚刚缠着姜怀雪要下一卷的几个士子哆哆嗦嗦挡在姜怀雪的小摊前。 然而，老乡们依旧气势汹汹地朝着姜怀雪走来，脸上的表情逐渐凶狠。 有人灵机一动，道，“把人给打伤了，你们是要赔钱的！” 来买姜怀雪话本的人看着挡在他们前面的人，心里疑惑，但是买话本重要，也懒得和这两人扯皮。 有几个人就丢了句——“干嘛？反正又不会死人！” 然后把两人给提溜开，围在了姜怀雪的小摊上面。 周围恶人：？？不会死人！意思是会受很重的伤吗！姜怀雪到底干了什么事啊！ 周围的人虽然看不起话本子，但还是有人挺身而出，但他们根本挤不进去，只能在外面干着急。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时，裴子期带着锦衣卫终于出现了，他们在远处故而先是大吼一声震慑别人。 “闯入碧园的恶徒！不要负隅顽抗！若是乖乖就范，外面还可以网开一面！” 围在姜怀雪小摊的人均是浑身一震。 周围时刻关注姜怀雪这边的人送了一口气。 这下……这叫姜怀雪的写话本的算是没事了吧，他们虽然看不起话本子，但也没到要让人死的一步。 文学的事，就用文学的手段来说，这些写话本子的人，也算是半个文人了。 若是姜怀雪还没来得及和他们做个比拼，就被恶徒给打伤而不能参加接下来的比赛，他们也会很遗憾的。 就在他们以为这群恶徒会束手就擒，或者是抵抗一下拿姜怀雪做人质的时候，意想不到的一幕发生了。 那群围着姜怀雪小摊子的人忽然动了起来，他们飞速地排队付钱，然后跑到一边看话本。 “抢啊，小道消息姜怀雪今天只带了十几分话本来，晚了就没得买啦！据说还能免费抽《我在京城开酒楼》呢！” “那群锦衣卫总是仗着有武功，每次来排队都用轻功赶路，畜生啊！” “有时候还大半夜就来排队，我来排队的时候，话本全被锦衣卫给买走了，一群牲口！” 而一旁的锦衣卫也迅速反应过来，各个收起了武器，运起轻功飞到前面排队买话本。 他们值班不能擅离职守，也就不能出来买话本，天知道他们想看姜怀雪新书，心里有多痒，现在有人叫他们来抓作乱的恶徒，而这些恶徒是来买话本的。 那么……他们趁此机会买个话本，不为过吧。 场面一时很混乱。 因为刚刚来的人们，打算先围着姜怀雪给人来个眼神攻击，顺便给姜怀雪冷清的摊子造势，就都还来不及排队，现在一见锦衣卫来了，大家都匆匆忙忙的，而锦衣卫个个仗着自己有轻功，就灵活地在人群里钻来钻去，有好几个身体灵活的，还排到了前面去。 不到半个时辰，姜怀雪的话本就卖完了，就跟蝗虫过境似的，姜怀雪的小摊子上已经空了。 连套圈圈的好多物品都被拿走了。 一阵风吹过，吹起因为拥挤给落到地上的大葱上，颇为凄凉。 旁边的，以为会出现血案的众人：？？！ 刚刚发生了什么？！ 第98章 第 98 章 “刚刚发生了什么？为何这些人皆是满脸凶狠, 但是却只买了话本去看？我还以为打架呢！”有个黄衫士子擦了擦额角的汗。 “有些羡慕……我还没体会过被书迷这样围着买呢……”有人羡慕。 “但是，这些市民应该也没钱看书吧，字都不识一个, 又怎么能欣赏文学之美呢？”有人发出疑问。 文学文学, 那是一般人可以懂的吗？他们尚且一知半解，更别说这些在底层劳动的人了, 而且若是这些人真的懂得文学，又怎么会一辈子呆在社会底层呢？ 他们觉得这人写话本可能很厉害, 但终究不能登大雅之堂。 而那些想着等晚上暗些再去买话本的人，心里已经开始骂娘。都是一群畜生啊牲口啊, 买那么快，就不能给他们这些不好意思主动买话本的人留一点吗！ “不过是些庸人！”张生一甩袖子, 眉头皱得能夹死一只苍蝇，“不过是个写话本的, 能写出什么东西来？” “这些不能读书的人能看个什么？懂得诗词的韵律之美吗？懂欣赏竹子菊花的韵味吗想必这姜怀雪写的话本里, 不过是些淫邪之物！” “相公, 你快回来帮帮我啊，你这些东西也没写个顺序，我也不知道怎么排序，且这摊子我也不知道怎么搭起来，”一个身着蓝色布衣的妇人，走过来拉着张生的袖子，她清秀白皙的脸上满是为难。 “没读过书就是没读过书, 居然连我的文章也看不懂, 要不是我娘亲当初逼我娶你，让我把你娶回家伺候我和我母亲，我怎么可能让你进我家门？”张生看向自己的妻子, 只觉得碍眼，他本来是要中举，然后被大官榜下捉婿的，现在却娶了个这样粗鄙的女人，将来一定找个机会休了。 “我是要考科举的，来碧园雅集摆摊已经是折煞我，还想让我主动摆摊？”张生把袖子从自己妻子手中扯出来，自寻了一块阴凉之处看起书来。 “不要打扰我看书，你就把我那些文章摆在摊子上，他们识货的人自然会去买……姜怀雪一个破写话本的也能那么多人买，那我的文章岂不是更多的人买？” 周围的读书人哪个不是傲气的，听这人一顿窒息发言，只觉得这人目中无人，写出来的文章估计也就那样，全都散开了。 六娘，也就是刚刚张生的妻子，擦了擦头上的汗水，试图把摊子搭起来，但她一个体弱的女子怎么搭得起来，且他们分到的地方也没个树荫遮挡，就大太阳晒着。 一般来摆摊的，不是摆摊的男人搭小摊子，就是雇人搭小摊子，但是他们家已经没钱了，夫君也要看书，故而就她一个妇人家搭摊子。 他们家里，夫君四十岁了，考了二十多年科举还是个童生，已经到了疯魔的程度，上次还把一本书给煮了吃，婆婆也六十多岁了，生病要钱，她一个妇人家要撑起这个家的一片天，但总是不够的。 是以夫君这才臭着脸来参加了碧园雅集，就看着那头等奖的一千两白银。 六娘正看着这乱糟糟的摊子发愁呢，一道温柔的声音传来。 “这位妹妹，可是为这摊子发愁？”芸娘来给姜怀雪送解暑的冰粉，早就看到了六娘一个女人家在搭小摊子，但是一直搭不起来。 她看到那面对丈夫唯唯诺诺的女子，就好像是看见了过去的自己，是以动了恻隐之心。 “是呀……”六娘抬头，就愣住了，她觉得眼前这个温婉的女人，就算是在烈日下，也好像是散发着夺目的光芒。 因为带来的解暑甜点也多，芸娘就端了一碗冰粉给六娘。 “喝点解暑吧，这么大的天，小心中暑，” 随后芸娘叫了姜怀雪那边的几个伙计帮着六娘搭摊子。 刘娘已经热懵的脑子反应不过来，只是捧着一碗冰粉愣在原地，那冰凉之感一直浸到了心底，让她清醒了不少。 而她身后，好几个身强力壮的活伙计正在帮她搭摊子，已经搭好了一半。 “你愣着干什么呀，喝呀，再不喝就都化啦，”芸娘看六娘愣愣地站在原地，不由得失笑，把碗推到六娘唇边。 唇边一阵冰凉，六娘如梦初醒，看着眼前温婉的漂亮女子，又听着身后众人搭摊子的声音，半天才憋出来一句。 “这位姐姐，我……我没有钱的……” “要什么钱啊！”芸娘眯着眼睛笑了，“先不说你我同为女子，你一个小姑娘满头大汗地自己搭摊子，我怎么能不帮忙。” 六娘十四岁嫁给张生，现在不过十六，又因为吃得不好，身材矮小不少，让芸娘看了，只觉得像自己女儿。 “谢谢姐姐！”六娘的一双眼睛亮了起来，“姐姐……你，你的丈夫对你可真好啊，你这样漂亮，一定很幸福，而且还穿着这样的漂亮衣服，首饰也很精致。” “夫君么……”芸娘笑了起来，“他是个混蛋，我不跟着他了，他整天只知道读书，考科举，我一个人撑起一个家，他考上了就娶了官家小姐，不要我了，我现在跟着我两个儿子一起生活。大儿子本事大，半年前我还穿满是补丁的衣服呢！” 语毕，芸娘又笑了起来。 “这、这样吗！”六娘被芸娘幸福的笑脸晃了眼，虽然心里“以夫为天”的理念冒了出来，但还是羡慕了芸娘一会儿。 她也想像她一样。 “我先去我儿子哪儿了，这些伙计都是她书局的，等他们搭好摊子就会走的，”芸娘笑着和六娘告别。 她倒是没劝说六娘离了她这夫君，毕竟她当初也是“以夫为天”，而且他们才刚认识，她就劝人分开，这多大仇？ “姐姐再见，”六娘羡慕地看着芸娘走远。 芸娘回到姜怀雪的小摊子，只见姜怀雪满脸愁苦地抄书，在她手边，刚刚的凉糕才吃了一半，就放在一边。 “怀雪，来张嘴，”芸娘拿起凉糕主动喂人。 “算了娘亲我自己来吧，”姜怀雪这么大了，而且在外还是以男子的身份，在大庭广众之下被自己母亲喂食，还是有些过意不去，就停了笔，自己吃。 “哎……我也没想到生意会这么好，刚刚的话本都给卖完了，现在只能紧急加抄……”姜怀雪吃了块凉糕，叹了口气，随即又觉得自己有些凡尔赛，她这叹气，叹得是什么？ 是卖得好啊。 “他们每抄十份就会送来，我刚刚走的时候看了一下，已经快要抄完了，”芸娘笑着安慰。 “嗯嗯，”姜怀雪点头，然后低头吃凉糕。 他已经把在摊子上买话本的工作交给阿水了，她现在就在旁边一边抄书一边想明天的剧情。 而顾宴清，还在旁边看着，他在思考，姜怀雪现在在这里写话本，他要让人进屋去写话本吗？ 姜怀雪坐着临时的矮凳，就着矮桌写话本，姿势扭曲，还不时锤一锤背，捏捏手臂。 一看就不是很方便，如果坐在正常的桌面上就好了。 顾宴清记得他在碧园里也有书房，书房正对着一片竹林，风景还挺不错。 但是—— 之前他和姜怀雪第一次在锦衣卫见面，他提出，姜怀雪说他写的主意，姜怀雪还拒绝了。 且刚刚姜怀雪都不问他名字，问了也不过是登记名字和住址。 他顾宴清的这个身份，远不如顾宴和姜怀雪熟悉。 他是顾宴清的话，这样请姜怀雪去屋内写话本，是不是太，孟浪？ 但是他也是顾宴，顾宴是姜怀雪的友人，不可能看着姜怀雪在室外，坐在临时的矮小的凳子上，弯腰写话本……姜怀雪刚刚又捶背了。 顾宴清一想就想了很久，最后就打算让影七来出出主意，他这几日经常跟着姜怀雪，心里可能有底。 “影七，本王有一件事情要问你。” “影七在，王爷请问，”影七落到顾宴清面前，半跪。 “我是说，我有一个朋友，想要请他的朋友去他书房休息，但是我朋友又害怕被他的朋友拒绝，你说怎么办？”顾宴清看着远处和芸娘说话，说着说着就笑了的姜怀雪，自己也嘴角微微上扬。 影七抠抠头，脱口而出。 “王爷，你说的那个朋友是不是你自己？” 顾宴清：“……” 这么好猜的吗？ 空气中弥漫着一丝丝的尴尬，影七立马咳嗽两声企图冲散尴尬。 “咳咳。这大晋还有谁能拒绝王爷你……额，“影七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我的意思是王爷的朋友自然也和王爷一样的优秀有才，怎么可能会有人拒绝王爷你那样优秀的朋友？” “嗯，”顾宴清起身，就朝着姜怀雪那边走过去。 徒留影七在原地忧心忡忡，他跳上房梁询问自己的好搭档影五。 他扯了两下影五的袖子。 “影五，我有种不祥的预感，你说咋们王爷会不会栽在姜怀雪身上啊，他那个奇怪的爱好也太变态了吧，明明是男子，却喜欢女子的衣物与饰品。” 影五面无表情地转头看向影七。 “……我又不是王爷我怎么知道。” 随后拉下面罩，吃了个桃花酥然后迅速拉上面罩，面无表情地嚼嚼嚼，因为是用右边的腮帮子嚼，是以右边的脸把蒙面的黑布都供起来一块。 影七：“？！你值班期间居然偷吃东西……我也要！” 影七抢了一块影五的零食，把面罩迅速拉上拉下，然后用左边的腮帮子嚼嚼嚼，目露担忧地看着他家王爷的背影。 此刻，他是两重担忧的。 第一重，因为他家王爷要和一个奇奇怪怪的变态做朋友，且这个变态还有短袖之癖。 第二重，他害怕自家王爷被姜怀雪拒绝，因为他家王爷刚刚居然犹豫了。 第99章 第 99 章 姜怀雪刚刚把凉糕吃完抄了几行字,顾宴清也走到小摊面前。 阿水看到又客人来了，就马上念起姜怀雪写的推销词:“客官，买话本吗！？《我在京城开酒楼》作者全新力作！十文钱你不能买一件好看的衣服不能吃一顿美味的饭菜,但你可以买一份好看到失眠的话本！” “但是现在买的人太多啦，客官你可能要等等哦……” 顾宴清摇头。 “我找一下姜怀雪。” 阿水转头叫姜怀雪。 “怀雪,有人找！” 怀雪？ 顾宴清看了一眼阿水,这个人叫姜怀雪，叫怀雪？ 他就算是用顾宴的身份，也只能叫姜兄。 这人和姜怀雪关系很好吗？ 是比顾宴还好的关系？ 顾宴清不懂内心的情绪是什么，也就暂时没理,眼前最重要的事情就是请姜怀雪去他书房写话本。 姜怀雪听到阿水喊他,立马就来了。 “这位公子，请问有什么事吗？”姜怀雪看着早上才买过她话本的公子,“……下卷的话要过了明天才能出哦。” “不是,”顾宴清道,“我是看你伏在矮桌上写话本多有不便,我在这碧园内有一间书房，你若是不嫌弃大可去我书房。” 姜怀雪：“……谢谢这位公子的好意，我刚刚不过是把一些灵感记下来而已，写话本我是回家再写的。” 开玩笑，这位公子能在碧园有一间书房,那也该是朝廷命官了，她一个小小的写话本的去一朝廷命官书房写话本？ 这……不对劲啊。 虽然她也没有妄自菲薄，觉得话本比不得文章和诗词，但是现在的大环境，话本就是文学最底层的东西。 而且上次在锦衣卫，二人初见,这人满身疏离，连名字都不告诉她，也不喝她的茶……怎么就突然转性了？还请她去他书房写话本？ 真是奇怪，总之拒绝就对了。 感觉这一去会惹很多麻烦的样子，不妥不妥。 顾宴清当然听得出姜怀雪话里的拒绝，他想，若是顾宴在这里，姜怀雪定会同意。 毕竟姜怀雪和顾宴是关系很好的友人。 此刻，他突然觉得，这个叫顾宴的假身份，夺走了他的一些东西…… 被拒绝了，顾宴清还打算说些什么，但远处却传来一阵骚动。 姜怀雪被拉走，他下意识也跟了过去。 姜怀雪是被她娘亲给拉过去的，到达案发现场的时候，就看见张生把六娘给推到地上，然后抬脚去踹。 “贱人，居然背着我勾引男人！” “好几个男人帮你搭摊子，你勾引地倒是多啊！” 那一脚若是揣到六娘肚子上，可能好几天都下不了床。 “你给我住手！”姜怀雪只是下意识冲上前，想把这人给推开。 “啪嗒！”一颗石子飞来，打在了张生的脚上，他吃痛地叫了一声，就一屁股给坐在了地上。 “谁，谁打我！”张生四处找，就看到了离他最近的姜怀雪，他眯着眼睛扫了姜怀雪一眼。 “好啊，原来这儿还有个小白脸，还是个写话本子的，果然写话本子的都不是好人，勾引别人妻子！” 姜怀雪一脸无辜，她第一次见这女子好吗？ 怎么就勾引了？ 她刚想说什么，那书生的嘴就被一颗石子给打了，力道很大，他整个人都向后退了一步，牙都掉了一颗，血流到了下巴上，嘴巴也肿了。 “夫君，你没事吧……”六娘挣扎着起来，想去扶张生，然后就被张生一把给推开了。 “贱人，别用你的脏手碰我！” 六娘摔在了地上，脸色苍白，捂住肚子痛苦地蜷缩起来。 芸娘见状，立马去扶六娘，然后就冲着张生骂、 “你这狼心狗肺的，读圣贤书读傻了吗？！你妻子顶着烈日给你搭摊子卖书，你倒是到一边躲阴凉去了。我看不过去就找人来帮她，你还诬陷她偷人！” 张生还没见过芸娘这样当街骂男人的女人，只是捂着嘴冲向离他最近的姜怀雪，眼睛都红了，举手就要打下来。 “我打死你这个小白脸！” 姜怀雪心想她刚刚怎么就作死地冲出来了呢！ 这么多人完全轮不着她出手啊，但是刚刚她若是不冲出来，张生那几脚就得揣在六娘肚子上。 六娘一个弱女子，怎么受得了。 有人看到张生失控，也赶紧过来把人给拦住，但张生发狂速度快力气大，几个人没抓住他，且抓住了还给他挣脱了。 眼看张生就要冲到姜怀雪面前。 姜怀雪正想朝后躲，下一秒只觉得手被人拉住，整个人向后一仰，然后她看到几颗石子从他背后飞出，打在了张生的手上，然后是腿上，张生就跪在了地上，恰好是跪在了姜怀雪面前。有人叫了锦衣卫，很快就把张生给抓走了。 “没事吗？”一道淡淡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姜怀雪赶紧站稳，然后把被握着的手给抽出来了。 “谢谢你，这位公子。”姜怀雪朝人道谢也看到了刚刚的石子是顾宴清扔的。 恰好这时候锦衣卫也赶来了，把张生给带了下去，周围的人也散了。 “我的肚子好疼……”六娘倒在地上虚弱地□□，芸娘赶紧把人扶起来，想扶到一边休息，但只见刚刚六娘躺过的地方一大片血。 “她，她是不是流产了！”芸娘生过两个孩子的人，自然是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众人聚在一起想办法，但是碧园离医馆太远了，若是送过去，孩子肯定是保不住的，而且恐怕人也会出问题。 顾宴清立马招呼锦衣卫把人给抬到客房，又叫了碧园里的御医来给六娘看看。 一阵慌忙之后，人虽然是稳住了，但是孩子倒是没了。 六娘脸色苍白的躺在床上，脸上的笑容已经消失了，泪水像是珠子般划过眼角。 “我……我不知道我怀孕了……我时常侍奉婆婆，夜晚也睡在她房间的地上，本没有多少次同房机会。“ 六娘说到这里，再也忍不住，哭了起来。 “我本就没有用，现在连传宗接代也做不了，夫君一定会嫌弃我的。” 芸娘坐在六娘床边，拉着六娘的手，就像是拉住了那个以前的自己。 “傻姑娘，听一听姐姐的话……” 姜怀雪见二人要说女孩子家的悄悄话，又想起现在自己是女扮男装，就退了出去。 她看到了等在廊下的顾宴清。 他身姿挺拔如松，双手背在身后在看远处。 远处是举办雅集的广场，很吵闹，但是那些吵闹均是被他隔绝……这安静的样子让姜怀雪想起了顾宴。 也不知道顾宴在北漠出差怎么样了，回来后会不会晒黑？ 姜怀雪不着调地想着。 “今天真是多谢你了，公子，”姜怀雪走到顾宴清身边，与人并排着。 “不用谢，举手之劳。”顾宴清听到门开的声音就知道姜怀雪出来了，他微微侧身，视线下移，就看到了姜怀雪的手。 纤细，洁白，说句不太像话的，这不像是男人的手，倒像是女人的手。 他刚刚才握过，力气大了些，是以手背上还有红痕，像是在雪地上抹了一道胭脂。 他向来是不喜欢和人身体接触的，但是看到姜怀雪好像要遭遇危险，就下意识拉了一把手。 想到这里，他下意识摩挲了一下手心。 而且……他记得上次姜怀雪为了躲书迷，是拉着他的手出去的，拉了好久都不放，怎么现在就自己放开了。 “这位公子不知如何感谢你，我请你去珍味酒楼吃饭吧，” “……你叫我公子？”顾宴清道，“你不知道我名字？” “啊……知道的知道的，”姜怀雪也没仔细看这人登记时候写的名字，现在仔细回想……想不起来。 只能不好意思朝着顾宴清笑了笑。 “……顾宴清，一顾倾人城的‘顾’，海晏河清的‘宴清’。”顾宴清语气颇为冷淡。 他低头看向姜怀雪，恰好一道风吹来，吹起一缕头发划过他脸颊，自有股风流韵味。 姜怀雪心想，确实是“一顾倾人城”，不过又很快反应过来。 “……你的名字和我一个友人很像，只差了一个字，可惜他去北漠了。” 顾宴清心情莫名好了些。 “你很期待你的那个朋友看你参加碧园雅集吗？” “当然啦，”姜怀雪弯眼笑了，“他是我很好的朋友。” 顾宴清：“有多好？” 姜怀雪：“总之就是很好很好，是个很稳重的人，我拿不定的主意都会问他的。” “嗯，”顾宴清的嘴角弯了一下，但是又想起他现在是顾宴清不是顾宴，嘴角就垂了下来，“……那么有人比他好吗？” 姜怀雪回答地很干脆：“没有。” 顾宴清感觉心情很复杂，他的假身份顾宴是姜怀雪的唯一的友人，但真实身份顾宴清还处于陌生人阶段。 他想让他的真实身份成为姜怀雪唯一的好友，那么就要挤掉他自己的假身份。 既然好友能代替，那还算是唯一的友人吗？ 但他也不可能一直是顾宴。 总之就是心情复杂。 “我该叫你什么呢？都叫顾兄的话感觉分不清，将来若是遇见了，我叫一声‘顾兄’是不是两个人都要答应？”姜怀雪想象了一下那个画面，笑了。 顾宴清建议：“叫宴清吧，” “好的，宴清公子。”姜怀雪从善如流叫了出来。 “嗯，”顾宴清心情好了许多，但若是姜怀雪叫他的时候把“公子”二字给去掉，就更好了。 “现在可以去我书房写话本了吗？”挂顾宴清再次发出邀请，现在他俩的关系，应该是能互进书房的吧？ “……走吧，”姜怀雪也不好拒绝了。 一而再再而地拒绝，就太不识抬举了。 而且这位公子，可以让一个平民女子入住碧园客房，还请来大夫，这是值得结交的朋友。：，， 第100章 第 100 章 二人来到书房,一人看书一人写话本，倒也和谐。 只是这样平和的场面，倒让蹲在房梁上的影七着急。 王爷不是想和姜怀雪坐好朋友吗？ 讲道理，两人单独呆在书房,难道不做点什么吗？ 就一个看书一个写话本,两人毫无交流，朋友之间的感情线原地踏步啊！ 而且,最重要的是姜怀雪,他们王爷长这么好看，那么有才一人,就把人给撂在一边看书？ 简直没有道理！ 影七急的都想跳下去把两人给拉在一块聊天了,但是他是个暗卫,他不能随意下去,于是只能询问自己的亲密小伙伴影五。 “老五，你说为什么他们两都不交流的？” 影五面无表情地看着影七。 “我不过是个平平无奇的暗卫,你总是问我干什么？” 虽然影七在房梁上急地抓耳挠腮的，但是书房内的两人依旧一个看书一个写书,临走之前又寒暄了两句话,然后就各自说再见了。 第二日,姜怀雪早早地就来到了碧园的小书摊。 好家伙，只见宋凉友和梅康泽，还有好多人,她的小摊子直接就被围满了，且众人看见她了,就齐刷刷地看了过来。 “她来啦！”梅康泽拎着一壶酒激动大喊。 众人有一瞬间的骚动，然后又很快平静下来了，但是眼神却还是很激动。 总之就是有一股,故意装作镇定的感觉。 特别是梅康泽，早已不见之前的埋怨，看着姜怀雪的眼神堪称火热，估计点一下就会烧起来。 李老板此时也用奇怪的眼神看着姜怀雪。 姜怀雪：？？？ 怎么了！ 又以为她瘸了！？ 她今天可没坐轮椅！ “怀雪，你过来一下，”李老板脸色凝重地把招呼姜怀雪。 姜怀雪虽然摸不着头脑，但还是跟过去了，但是她走到半途就梅康泽给拦住了。 “李老板，你们不用隐瞒了，只要姜怀雪还要参加碧园雅集，还要写《死了次之后坚持修仙》，她就不可能，瞒得下去！” “是的是的，这种事情瞒不下去的。” 大家符合着点头，顺便用一种“你就别瞒着我们了”的眼神看着姜怀雪。 “怎么……了？”姜怀雪满脸疑惑地看向李老板。 “哎，我怎么觉得自从招了你之后，我一天安生日子都过不了呢……”李老板捂脸，声音是那么熟悉的生无可恋，“但是你藏得够深啊，没想到你小子还有另一重身份！” 姜怀雪：“！” 她，她暴露了吗！ 大家知道你她是女扮男装了吗？ 是啊，这一切都很合理，这无奈但是又激动的眼神。 其实女扮男装也不是什么大事，她一开始女扮男装是为了赶路顺利，在京城好搞钱，后来就是为了混淆渣爹的视听。 现在暴露了，那也只能顺其自然了，还得想其他办法隐藏身份…… “既然你们发现了我就不隐瞒了，”姜怀雪准备承认，“我其实是——” 姜怀雪话还没说完就被打断了。 梅康泽喝了一口酒，压抑着内心的激动，语气尽量平淡，“你打个坐我看看。” “啊，好，”姜怀雪二话不说就打坐。 害，原来是怀疑她文里写的打坐方法是错的。 这年头，不会十八般武艺都不敢说自己是作者。 上次阿水带着很多人在书局门口找她麻烦，就是怀疑没有蛋糕这东西，她当场做给阿水看了。 这次梅康泽又带着人，怀疑她写修仙文，连打坐都不会，她直接来个打坐。 幸好，她在现代时候，大学了还幻想某天能遇见机缘入修真门派，特意选修了黄帝内经，想先把打坐学了，以后若是入了修真门派，还能少点学前教育。 想当初她还认认真真写了好几十页的打坐日记，老师看了之后大为赞赏，直接给她期末成绩打满分。 打坐有散盘、单盘和双盘，姜怀雪就会双盘，来到古代之后，也不忘记修炼。 散盘是随心所欲打坐，单盘是把一只脚放到大腿上，双盘就是把左脚放到右腿，把右脚放到左腿。 “好了吧？”姜怀雪仰头看向梅康泽。 只见梅康泽神色激动，脸都红了。 “你是修仙者的事情已经瞒不住啦！大家都知道这本《死了次之后坚持修仙》其实是你的自传！”梅康泽拎着一壶酒笑得开心，“我喜欢喝酒，有以酒入道的修炼法子吗？” 姜怀雪：“？？？” “我不是修仙的，”姜怀雪站起来，下意识反驳，“写美食文的人不一定会做饭，写修仙文的也不一定会修仙啊，你话本看多了吧。” “那你怎么会做饭？”梅康泽满脸不相信，“而且你写的那么仔细，招式境界好全，就像是你自己修仙过一样，你还会打坐！” 姜怀雪直接震惊，难道她在厨师，冰人，话本作者之后，还即将拥有修仙者的称号吗？ 她最后憋出一句话。 “你，你这证据简直没有道理，你还有其他证据吗？” 梅康泽看姜怀雪居然还催死挣扎，拍了拍姜怀雪的肩膀，“放心，你是修仙者的事情，还有不少人持怀疑态度呢，也就我和他们几个相信，你不用担心身份暴露的事情，毕竟这世上并无鬼神之说啊，不过是人臆想出来的罢了。” 姜怀雪满脸崩溃。 “那你怎么觉得我是修仙者？！拿出证据来我看看。” 我改，我立马改！ 有人道：“半个月前，大家都以为你身患重病，于是为你请了诸多医者，但你拒绝了，想必是修仙者经脉与寻常人不同，你怕暴露了才拒绝的吧，而且你明明瘸了，怎么突然又生龙活虎了？” 未等姜怀雪回答，就有人道：“我们之前从未讲过蛋糕火锅等食物，这些东西，也不是寻常人能做出来的吧。” “还有还有！”梅康泽亲自补充，“昨日那疯书生骂了你几句就跪地上，还满嘴血，但是大家都没看到你出手了，你还不承认？” 姜怀雪：“！” 那是顾宴清出的手！ “而且最重要的是，上本话本写美食，你就是厨师，还给珍味酒楼提供了那么多新菜点子这本，你又会打坐，大家怀疑的很合理啊。” “我还特意向街坊邻居打听过你，你们一家是从江南来的，不是本地人，这就表明了你想隐瞒身份，不想被人探听过去，不然江南那么远你们没事到京城来干什么啊？而且山高水远且有匪徒，你们母子人可是完完整整地倒了京城。” 书迷们，你一嘴我一嘴，靠着蛛丝马迹把逻辑给圆地有理有据，都让姜怀雪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穿到了修仙世界，现在不过是她机缘未到，还没有遇到仙人罢了。 若是潜心修炼，说不定还能以文入道。 不然，她穿越又是怎么说得通的呢？ 但这些想法就在姜怀雪脑子里转了几秒，她只相信科学！ 姜怀雪对着众人，百口莫辩。仿佛回到了当初大家觉得她是退役厨师兼职红娘偶尔写小说的时候了。 前面那些事情她都可以随便承认，大家开个玩笑，但是自称修仙者真的要命啊！ 这就让她想起以前那些，想起来就起鸡皮疙瘩而且恨不得钻地下的中二经历。 她从小就总觉得自己身世不平凡，总有一天，她会在机缘巧合之下开始修仙，拯救世界。 初中了，还相信有迪迦，在最后一集还用手电筒照迪迦胸口的灯。 大学了，她还相信修仙，特意选了黄帝内经，在老师请人说说为什么选择这门课之后，当着大家的面说“我是来修仙的。” 然后获得全班的嘲笑。 回想这些经历，姜怀雪不由得搓搓手臂，太尴尬了！ 她才不要接受修仙者的称号！ 这不就时时刻刻提醒她那些中二经历吗！ 姜怀雪使用拒绝联。 “我不是，我没有，你们误会了！” 大家都觉得姜怀雪在骗人。 毕竟，她都双盘给大家看了，他们普通人可是连单盘都做不到啊。 有人在一边看不过去了。 这个姜怀雪真会给自己博眼球啊。 昨日是那么多人突然冲进来，像是要打她一顿的来买话本，然后又是一个疯书生想打姜怀雪结果自己被送进医馆。 今日呢，今日又是说什么自己会修仙？ 他们踏踏实实做文学的，就是看不起这种吵吵闹闹的。 这样的人，能写出什么好文章？ “你们够了啊，写个话本花样你们多，还修真者？”那人翻了个白眼，“写话本就写话本，别整这些虚的。” 姜怀雪像是找到了救星般，眼泪汪汪地望着这人，她终于找到一个正常人了。 “你也觉得修真者不可能是吧，我真的不是修仙的啊。” 那人本以为姜怀雪会坚持说自己就是修真者，但没想到姜怀雪好像还挺讨厌修真者这个名号的，一时间噎住，转头不管了。 姜怀雪只觉得绝望，她是真的没有想到。 她写《我在京城开酒楼》的时候，总是被别人误以为退休厨子兼职冰人，偶尔写个小说。 她就想写个虚幻的，大家都不相信的，于是就选了修仙。虽然封建社会大家都相信鬼神之说，但，但也不会有人因为一本话本就觉得她是修仙者吧！ 但是，大家又都相信她是修仙者，她写的不是话本是自传。 姜怀雪只觉得写话本真不是件容易事情。 她苦恼。又解释不清楚，想找顾宴商量商量吧，顾宴又去北漠出差去了。 思来想去，最后只得跑到湖边冷静冷静。 “哎，怎么会变成这样呢？”姜怀雪朝着湖里认了个石子，看水波一圈圈逸散开来。 “我只是一个平平无奇的话本子作者啊！” “怎么了吗？”顾宴清的声音在背后响起。：，， 第101章 第 101 章 顾宴清认为, 他本人才是姜怀雪的至交好友，现在却与姜怀雪形同陌路。 他下定决心再也不会使用顾宴这个身份，以后和姜怀雪接触, 就用顾宴清这个名字。 是以昨日他为了方便, 就宿在了碧园。 他早就看到姜怀雪了，但是看到姜怀雪身边围了那么多人，他就没过去, 他不喜欢人多的地方, 打算等人散了再说。 然后就围观了全程，也看到了姜怀雪的烦恼。 虽然顾宴清不知道一个好的朋友该做些什么，但是他知道他此刻应该去关心一下, 于是就跟着姜怀雪来到了湖边上。 然后出声。 “你心中若是有什么烦恼，可以说与我听听。”顾宴清在一旁的石头边坐下来，准备像是一样和姜怀雪聊天。 他在使用顾宴这个身份的时候，姜怀雪就时常找他聊天，无论是猜测剧情还是说印刷术的事情。 “没什么事……谢谢关心。”姜怀雪看到来人之后, 稍微愣了一下, 然后礼貌拒绝。 讲道理, 她不过是个写话本的小市民, 像是顾宴清这般身份高贵的人，居然主动充当她的情绪垃圾桶。 ……现象一下，姜怀雪是个普通的上班族，突然有一天一个身价几百亿家里背景还很深的帅哥主动接近她。 这已经不是不正常的事情了，这是诡异！ 姜怀雪又回想了一下昨日和顾宴清的种种相处，怎么感觉这人像是在故意接近自己？还做出很熟的样子来？ 好奇怪。 许是看出了姜怀雪脸上的奇怪之色，顾宴清心下了然。 他从第一次遇见姜怀雪就知道这人戒备心强。君不见他半年前在镇抚司内遇见姜怀雪，他妹妹看到姜怀雪手痛不方便写字, 要他上前帮忙写，姜怀雪直接拒绝了。 “我这个人因为孤僻没什么朋友，见到你就觉得你有趣，我想和你交个朋友可以吗？”面对姜怀雪，顾宴清不想玩一些弯弯绕绕的，他直接表明自己的来意。 “我现在，约莫就只有你一个朋友。” “……当然可以，”看顾宴清这样说，姜怀雪就懂了。 原来是这样！顾宴清是被她的人格魅力征服了！ 她可真是厉害。 见姜怀雪笑了起来，顾宴清嘴角也弯了一下，又道，“那我能叫你怀雪吗？我没有交过朋友不知道这样是否冒犯？” “可以的可以的，”姜怀雪点头答应，不就是个称呼嘛，再说“怀雪”比“姜兄”好听多了。 “嗯，怀雪。”顾宴清掀起一个笑容。 顾宴都只能叫“姜兄，”他直接叫了更加亲密的称呼，取代顾宴，指日可待。 微风吹来，吹皱一片碧波。 顾宴清看着水下缓慢游曳的水草，又看向姜怀雪，“所以，现在可以告诉我你在烦恼什么了吗？为朋友分忧解难。” “哎，事情是这样的……”姜怀雪道，“……然后他们都觉得我是修仙者，我解释了他们也不听。” 顾宴清起身，看向远处热闹的人群，那些人都围在姜怀雪小摊子的周围，倒是衬托地旁边的小摊冷冷清清。 而旁边写话本的作者们，就一个二个的跑去姜怀雪的小摊子上玩儿。想来也是佩服姜怀雪，而没有了嫉妒之心，再看看不远处那些买诗词歌赋的文人们，个个咬牙切齿地看着姜怀雪的小摊子。却也没做什么出格的事情。 “你的书迷很多，”顾宴清指向广场，“他们的想法也很多，认为你是修仙者的人也可能只是少部分，完全没有必要为了这件事情烦恼。” 姜怀雪回想了一下，当时也就梅康泽闹得最欢，这家伙可能有个修仙梦。 “也是啊……”姜怀雪也站起身来，整理有些皱了的衣服。 “但我感觉，你以后会发生很多这种事情，之前写美食的时候不就被人认为是厨师和冰人吗？”顾宴清说到这里笑了一下，“这其实是对你话本的一种赞赏，写什么像什么甚至还能给酒楼提供新的菜色，你很厉害。” “你不用反驳，就这样承认了也没什么不好，而且——” 顾宴清突然转头看向姜怀雪，“我在十三岁左右的时候，一直相信世界上有仙人，母……母亲她给我讲故事，” “她说世界上有仙人，会和夜晚的月亮一起到来，我晚上就悄悄爬到屋顶上等仙人，望她传授我仙法，等了一夜仙人没看懂，看到了很漂亮的日出，然后就中了风寒，小半个月都躺在床上……” “还被母亲惩罚了、” 顾宴清说到最后都有些懊恼了，他小时候为什么会做出这样的事情。 这种事情怎么说也是老八做的。 “嗯，其实我特别能理解你，真的，谁没有那个时候呢，”姜怀雪捂住嘴，声音闷闷的，“我小时候还拿着把剑想去斩妖除魔呢！” 顾宴清静静地看了姜怀雪有三秒，才无奈道，“你想笑就笑吧。” “哈哈哈哈哈哈！”姜怀雪笑的弯下了腰，“对不起，你好惨但我好想笑啊！” “你这人看着冷冷清清的，但没想到还能一本正经地搞笑哈哈哈哈哈！” 姜怀雪畅快地笑了好一会儿，最后笑的咳嗽起来。 “咳咳咳！” “喝水，”眼前递过来一杯水，姜怀雪赶紧拿着喝了。 喝完水之后，姜怀雪总算是不咳嗽了，不过脸还是红的。 顾宴清把杯子递给站在一边的婢女，就吩咐人下去了。他在姜怀雪开始笑的时候就猜到这人会笑来呛到，特意招人倒了一杯温水。 他用顾宴的身份和姜怀雪聊天的时候，姜怀雪也时常笑到咳嗽。 “谢谢谢谢，”姜怀雪朝顾宴清道谢。 不光是水，还有顾宴清和他说的这些话。 她那么纠结干什么啊。 即使是顾宴清这样看起来冷清高贵的人小时候也做过爬到屋顶上等仙人降临的蠢事，那么她小时候幻想自己有个不俗的身份，给迪迦开过电筒，这有什么好笑的。 谁没有那个时期呢？ 那其实也是一种很美好的回忆啊。 而且，她还能趁着写修仙文圆满一下自己的修仙梦呢。 从今天开始她就是一名修真者啦！ “嗯，不用谢，你开心了就好。”顾宴清看了眼姜怀雪嫣红的脸颊，还有因为水有些潮湿的唇，转开头看向微动的湖面。 “要到中午了，朋友，我想请你吃个饭，可以吗？”姜怀雪发出邀请，人家这么冷清的人，讲了过去的黑历史给她听，她请个吃饭，不为过吧。 “好，”顾宴清点头答应就朝外走，“我们现在就走。” 姜怀雪满脸疑惑地跟上。 “宴清公子，现在离吃午饭还有一个时辰……” 顾宴清：“……” 默默停下。 最后姜怀雪带着顾宴清去了广场那边玩儿。 蹲在树上的影七看完了这一切，很欣慰，自家王爷终于和姜怀雪亲近不少了，成为至交好友，指日可待。 开玩笑，他们王爷那么完美的一个人，不管是谁，都逃不了。 “真好，果然没有一个人能抗拒我们王爷的魅力。”影七不由得发出感慨，“想当初王爷没等到仙人，还染了风寒躺在床上的时候，可是很严肃地对我们说这件事情不准外传呢，现在居然为了安慰姜怀雪就轻易地说出来了。” 蹲在一旁的影五看了一眼影七。 影七早有防备，“我这次好像没问你问题吧。” 影五还是那双古井无波的眼睛，“哦，我就是提醒你一下，你前几天还在思考姜怀雪会不会对我们王爷起歹心。现在就高兴两人关系亲近了。” 刚刚还沉浸在王爷终于主动交朋友的喜悦里的影七：“！！！” 不行，他得提醒一下他们王爷！ 他们王爷当然不会对姜怀雪起了友情之外的心思，他们王爷定力很好，但是保不准姜怀雪会起啊！ 毕竟他们王爷那么优秀！ 影七急得像个热锅上的蚂蚁，因为他不过是个影卫，也不能直接到他家王爷面前说“王爷，姜怀雪喜欢男的，请您小心点”，他这样的话，就得拜托影五帮他收尸了。 他必须，悄悄地暗示…… 影七在思考提醒他们王爷小心一点的方法，姜怀雪已经带着顾宴清要把这一小片场地给逛完了。 碧园雅集，云集了全大晋的文人，会场很大，不止在碧园还有在其他园子的，但是后面的比赛，人少了，也就到了碧园来举办。 他们这一小撮人，不过是恰好就分到了主会场。 在姜怀雪带着顾宴清逛碧园的时候，周围的士子都暗暗心惊。 他们之中有的人也是官宦之家，自然也是远远见过顾宴清。 如今看着姜怀雪和七王顾宴清一起出游，纷纷震惊。 不只是震惊于七王爷的名头，还震惊向来冷心冷情，没有朋友的七王居然和人一同游玩…… 原来这个写话本的姜怀雪真的是大有来头！ 而且，皇室人员和写话本的人做了朋友，那是不是就意味着在不久的将来，话本即将会进入上层人的视线呢？ 一些人已经开始在心里慢慢筹谋。 姜怀雪和顾宴清逛完了碧园，就出门去珍味酒楼吃饭，珍味酒楼和碧园离得有些远，但也不是不能不走。 换做以前，姜怀雪可能会借此锻炼一下身体，但是今日逛完了雅集，有些累了，且阿羊现在在家里，于是就正打算叫马车，却有一辆看起来低调奢华的马车停在了她的面前。 但这马车一看就很贵，她用不起啊。 姜怀雪偏头看向顾宴清。 顾宴清突然就懂了，然后挥挥手，那辆华丽又低调的马车就走了。 他暗自皱眉，他不应该叫这样一辆马车。 他和姜怀雪的身份地位本来就相差很多，他已经竭力去避免让姜怀雪意识到他们之间的差距，从而产生误会。 但没想到还是让一辆马车给破坏了。 第102章 第 102 章 空气中弥漫着一丝淡淡的尴尬, 两人站在路边一时谁也没说话。 “宴清公子，刚刚那辆马车是你家的吗？我还没坐过这样的马车呢？我能长长见识吗？”姜怀雪笑着看向顾宴清。 “……好，可以一试。”顾宴清叫人把马车叫回来。 他其实也应该明白, 姜怀雪不会是那种在意门第和身份的人。 两人乘着顾宴清的马车, 很快就到了珍味酒楼。 姜怀雪对顾宴清的低调又奢华的马车做出以下评价——比她的大，比她的软，还比她的快，车夫技术很逆天，在车上完全感觉不到颠簸。 一人走进珍味酒楼，姜怀雪下意识就朝着她和顾宴常坐的地方去，但走到中途又停了, 转头问顾宴清。 “宴清公子, 你想坐那里？” “看你喜欢, ”顾宴清露出一个浅笑。 姜怀雪不肯：“请你吃饭, 你选呗。” “那就一楼靠窗吧, ”顾宴清经过影七的汇报得知，姜怀雪独自一人吃饭时, 喜欢坐一楼靠窗的地方。 两人在一楼靠窗的位置坐下。 姜怀雪发出感慨。 “想不到宴清公子你也喜欢一楼靠窗的地方, 这地方既能看到酒楼内的动静, 也能观察街道，不管是酒楼内出事还是外面的街道上出事, 都能跳下去呢。” 她当年看武侠剧，主角都爱坐这个位置。 一楼靠窗，简直是各种剧情出发点啊。 “嗯, ”顾宴清笑着应了。 他心情不错，他看得出姜怀雪上楼是下意识就要去他们常坐着的角落，但是她又很快停下来了。 这就意味着, 她和顾宴这个身份吃饭已经形成了习惯，半路停下来是因为他现在也重视他这个新朋友。 这两件事情，都让他开心。 但他没有去他们常去的地方。 毕竟顾宴不过是他一个假身份，而且，他想让他迁就姜怀雪一次。 这顿饭两人可谓是宾主尽欢，在和顾宴清偶尔的聊天中，姜怀雪居然找到了和顾宴聊天的感觉。 但是顾宴清又比顾宴要话多很多，偶尔还要笑一下，不然，姜怀雪都要怀疑这人是不是顾宴假扮的了。 期间，姜怀雪发出感叹。 “哎，不知道为什么，正想把你介绍给我一个叫顾宴的朋友，总觉得你们也会成为好朋友。” 另一层马甲是顾宴的顾宴清：“是吗，我很期待。” 看来，是有必要安排一个意外，让顾宴这个身份死在北漠了…… 第一日，姜怀雪花了一个早上的时间把稿子给写好，让阿羊送去富贵书局供人抄写，就开始躺尸。 顾宴走的时候特意说了，等印刷术推广开来会派人告诉她，现在还没人找到她，而且也没听到印刷术的事情，估计是还在改进，以及制作相关规定。 姜怀雪在床上翻滚了好几圈，最后是趴在床上了。 她有股被吸干的感觉。 两天要写六千，那就意味着每天三千字，看起来不少，但是长期写真的要人命。 “哎……要死了……”姜怀雪又滚了一圈，摊在床上，看着木质的天花板。 她上本写完之后也才玩儿了十几天，根本没休息够，就来参加雅集了。 简直是要累死了！！ 姜怀雪还在床上缓慢滚动，门吱呀一声就被打开了，她瞥了一眼，见是芸娘。 “娘，有什么事吗？” 姜怀雪依旧摊在床上。 “累了吧，来吃个凉糕。”芸娘端着一只婉进来，递给了姜怀雪。 姜怀雪从床上，爬起来，盘着腿端着碗就开始吃。 现在已经是九月了，天气依旧渐渐凉爽，但最近不知怎么的，又热起来了。 “怀雪，我看你也累了，要不等晚上我带你去灯会玩儿？顺便我们去清风观祈福？”芸娘摸了摸姜怀雪的头，“灯会上有很多好吃的好玩的，你也放松放松吧。” 芸娘不觉叹了口气，“你这些日子光是在写话本，必须玩一玩了，我看你也累了。” “好！！”姜怀雪立马就答应了，她还没去过古代的灯会呢！ 很快就到了晚上，他们决定一家人去灯会玩儿，顺便把在书院的姜怀雪也接回来了，毕竟晚上没有课。 而姜怀雪选择了女装，她可不想在灯会上还被书迷追着问，特别是最近书迷都觉得她是修仙的。 感觉在灯会上大家问她修仙秘诀，她会想钻到地下去。 而且新书开坑，书迷们还没有屯书，都特别热情，她脑子里已经有这样一幅画面。 她在路上走，他的书迷看见了他，然后把她围住，企图从她嘴里套话，更过分的是还有人拿来笔墨纸砚，让她现场表演写话本。 蹲在屋顶上的影七，也打算把这个消息传递给顾宴清。 此时的顾宴清正在宫里陪着皇帝下棋，他也是练武之人，自然听到了影七来了，但是影七没有立马来报告，那就说明不是什么危及姜怀雪生命的事情，他也就继续下棋。 一盘很快就完毕。 皇帝委屈，“老七，你今天这么快啊，你就不能给我点面子吗？我知道我下棋赢不了你，但是拖得久一点再让我输不行吗？” 顾宴清用热水净了净手，“属下有事汇报。” 语毕，就到偏殿去听影七的汇报。 “王爷，姜怀雪和家人打算晚上去清风观逛灯会，”影七顿了一下，似乎有些难以开口，“姜怀雪选了一套女子衣裙……他可是亲口说过自己喜欢男人……” 顾宴清听出了影七的言外之意。 灯会人多，姜怀雪穿一套女子服饰，而且亲口说过自己喜欢男人…… “影七。”顾宴清声音有些冷，带了些警告的意味，“做好自己的事情。” “属下该死！”影七有些后悔自己没忍住，这不，让影五给他收尸吧！ 但是接下来顾宴清的一席话却让他有些摸不到头脑。 顾宴清只留下一句。 “退下。” 然后就走了。 影七满脸疑惑，找上了蹲在皇宫房梁上，正和宫里影卫聊天的影五，虽然是宫里影卫说，影五听而已。 影七扯了一下影五的袖子。 “影五，你说，王爷为什么不罚我，我这样的，算是胡乱揣摩主子心意了吧。” 影五面无表情：“我又不是——” 他话还没说完，嘴里就被影七塞进一块荷花酥。 他细嚼慢咽地把荷花酥吃完。 影七道：“这次我是真的想知道。” 影五擦了擦嘴，“可能是因为……你日常汇报姜怀雪的行踪，没有功劳也有苦劳，而且惩罚了你，你起码得在床上躺个十天半个月，换个人的话，也不熟悉情况，就放过你了？” 影五又从影七怀里掏出一个桂花糕，“这次说的话太多，我要两块。” 旁边的皇宫影卫看着影五说话，有些惊讶，“原来你不是哑巴啊。” 影七心里有些奇怪。 他以前被派出去跟着的人多了去了，怎么唯独姜怀雪，居然还能让他幸免于惩罚？ 姜怀雪在他们家王爷眼里这样重要吗？ 这边，顾宴清回到主殿，就向皇帝辞行。 “为什么！”皇帝更委屈了，“我一个人在皇宫真的好无聊，今天晚上说好去御花园的鱼池里钓鱼抓泥鳅的！老七你不爱我了！？”虽然每次都是他抓泥鳅，顾宴清在一边看着而已。 顾宴清语气淡淡，“我有事。” 皇帝开始委屈碎碎念：“要不是我继承了皇位，你个没良心的能无拘无束在外面逍遥吗？当年父皇虽然立了我为太子，但是看中的明明是你，我本来准备离家出走，在外面玩几年再回来，你倒好，直接把我打晕，抢了我的行李就跑了好几年，父皇只能把皇位传给了我，你知道我整天在宫里过得是什么日子吗？” 皇帝无比怨念，他们这群皇子对于帝位置完全没什么欲望，好像是个烫手山芋。 那还是得益于他们父皇那辈见到了夺嫡的血腥，就从小教育他们兄弟间互帮互助，还给灌输了做皇帝很累的观念，结果到了后面，儿子们个个都不想做皇帝。 后面又因为清风观的预言想要换太子…… 顾宴清摸了一把自家大哥的狗头，他们大哥是几个皇子之间最爱玩儿的，是当年带着他们几个去御花园浴池挖泥鳅的罪魁祸首 顾宴清道：“我把老八抓来给你玩？” 皇帝瞬间开心了，拍着手。 “也好，这小子都好久没来宫里被我玩儿了，真是的，他大哥又不是什么魔鬼，怎么见到我就要跑呢。” 顾宴清回忆了一下，那被大哥给玩得半夜翻城墙回家，然后被守卫给逮住的顾长风。 沉默了三秒。 顾宴清出了皇宫，匆匆吃了晚饭就直奔清风观。 他也没带随从，就带了个影五。 清风观是大晋第一道观，观主时常云游四方，但是算卦很准，当初这群到了嫁娶年龄的皇子里，就顾宴清没娶妻，他被几个哥哥给抓去，请观主算了个姻缘。 当时观主只说了一句话，“七王爷的姻缘，不在此界。” 他的哥哥们一致认为，他的有缘之人还没出生…… 顾宴清倒是无所谓，他对男女之事没什么兴趣。 到了晚上出门的时候，姜怀雪穿了一套淡绿色的衣裙。 夏天看见绿色感觉比较凉快，姜怀雪夏天喜欢穿绿色的，不过她首饰倒是没戴上多少，免得麻烦。 芸娘属于最高兴的，她乐的合不拢嘴。 “怀雪，你这么好看，你说你去逛灯会，会不会有人看上你，然后跟我提亲？” 姜怀雪：“？？？” 好家伙，突然叫他去逛灯会，原来是在这儿等着呢。 姜怀雪转身走进屋子。 “哎呀，脑子里突然一道灵感，我去写话本了，你们去玩儿吧。” 芸娘：“！” 推搡一下姜行雨，“快去叫你哥哥出来！” 阿羊现在也还只是知道姜怀雪是男的，在一边一脸疑惑。 夫人刚刚不过是开个了玩笑，好像是夸少爷长得好看，怎么少爷就生气了呢？ 少爷既然喜欢男扮女装，那被夸长得漂亮，不是会很开心吗？ 第103章 第 103 章 虽然说的是不去灯会, 但姜怀雪还是装模作样地在屋子里写了几个字才出来。 “好啦好啦，”芸娘拉着姜怀雪的手，“娘亲知道你不爱听这些话还说, 是娘亲不好，娘亲以后不说了。” 一行人这才一起去了灯会。 清风观在一处不高的山上，离碧园不远，上山不能坐马车，只能步行, 站在山脚处, 姜怀雪就看到了闪着灯光的山顶。 那些细小的灯光在山顶连成一条条的线, 绵延开来, 构成一个个奇妙也有趣的图案。 姜怀雪习惯性走在最后，在暧昧的灯光下, 去看周围的风景。 说起来, 她来了古代这么久，也没认真看过风景。 正走了几步，身旁突然多了个人，然后就是那在夜晚更显冷清的声音。 “好巧，怀雪，你也来这里看灯吗？” 姜怀雪偏头，就看到了顾宴清，他今日穿了一件淡绿色的衣衫, 倒是和她一身行头颇有些相衬。 本就姝丽的容貌，在淡黄色的灯光下，本来是会更显浓艳，但却被他一身青衣和冷冽的气势生生给压了下去。 夜晚总是有很多风的，夜风把他黑发吹乱, 更添了一丝烟火气。 不过是一个晃神，姜怀雪举手打了个招呼。 “好巧。” 姜怀雪放慢了脚步，和顾宴清一起走。 “你居然也会来看灯？” 顾宴清理了一下被风吹乱的头发，低头看向姜怀雪，“怎么说？” “看你那么高冷，总觉得你是那种拿着一本书就着一杯茶坐一天的人，要么就是在书房呆着，画画写诗。” 顾宴清笑了一下，他以前确实喜欢那样。 “有时候会带着弟弟妹妹们出来玩，他们总是吵着来灯会，清风观的灯会，每隔几个月就要带他们来一次。不过这次……他们都去玩别的了，只能我一个人来看灯。” “……若是不介意，可与我家人同游？”姜怀雪想起这新认识的朋友说他之前没朋友，也就觉得这人还挺可怜的，就主动邀请了。 顾宴清浅笑，“那我就却之不恭了。” 两人一边走一边聊天。 “感觉你看起来是个爱护弟弟妹妹的好哥哥，”姜怀雪没想到看起来就不喜欢和人呆在一起的顾宴清，居然也会为了弟弟妹妹来到拥挤的人潮，顿时觉得这人身上的那股冷漠的气质淡了一些。 不过随即又叹气。 “你的弟弟妹妹会和哥哥撒娇出来玩，这才是正常兄弟吧，但我弟弟……呃，就像是我哥一样，整天板着个脸，也不爱笑——” 说道这里，姜怀雪突然盯着顾宴清的脸。 “我怎么感觉我弟的性格和你有些像？” “是吗？”顾宴清浅笑。像姜怀雪这样闹腾的性子，弟弟稳重一些也是应该的。 姜行雨在前面走着，知道自己姐姐喜欢走后面，在看风景的同时也会偶尔看看走在最后的姐姐，但是当他又一次转头看姐姐的时候，突然发现姐姐居然在和一个男人有说有笑？ 那一瞬间，姜行雨只觉得心里一股危机感，他抿唇，下了几步台阶，扯着姐姐的衣袖，仰着脸。 “哥哥，你在后面做什么？” 然后又扫了一眼旁边的顾宴清，这人……他觉得这人不怀好意。 “行雨你来啦，”姜怀雪摸摸弟弟的头，开始介绍。 “行雨，这是哥哥前几日在碧园认识的朋友，那天有人要对我行凶，多亏了这个哥哥呢。这个哥哥还请来大夫救了六娘一命。你可以叫他宴清哥哥。” 然后又看着顾宴清。 “宴清公子，这是我弟弟姜行雨，你叫他行雨就好啦。” 夜色朦胧且冰凉，在灯光的笼罩下多了一丝暖意。 两个男人在无言地对峙。 姜怀雪看不懂两人什么意思，她拉了一下姜行雨的胳膊，想让姜行雨先开口说话。 不过顾宴清先开口了。 “行雨弟弟，初次见面还没来得及备上礼物，这玉佩赠与你。” 顾宴清知道姜怀雪出来游玩比和家人一起，早就准备好了礼物，他变戏法一样拿出一枚不大的盒子，从里面拿出一块温润的玉佩。 在暖色的灯光下，姜怀雪只觉得这玉温润细腻，洁白无瑕，且雕刻的鲤鱼栩栩如生。 价格一看便不菲，姜怀雪可不敢收这玉，但顾宴清也不是送给她的，只能以眼神示意弟弟拒绝。 姜行雨愣了一下，也看到了姐姐的眼神，直接拒绝了，“多谢，但是不必，哥哥已为我买了。” 顾宴清却没把那玉佩收了，只是又装入盒子塞进姜行雨手中。 “这块玉佩乃我多年收藏，却一直找不到合适的有缘人，我看行雨弟弟你与这玉颇为有缘，不如赠你，免得这块玉一直被装在盒子里，不见天日。” “且，‘古之君子必佩玉，右征角，左宫羽。’一左一右，两块玉佩不是正好吗？” 有理有据，实在让人难以拒绝，再拒绝，就显得有些不识抬举了。 姜行雨看了眼姜怀雪。 “长者赐不可辞，弟弟你收下吧。” 姜行雨这才收下。 “谢谢……宴清……哥哥。”姜行雨叫的有些磕巴，毕竟被一个才见过一次面的人送贵重的礼物，又要叫哥哥，让本来就内向的他反应不过来。 他也知道鲤鱼有“及第”的含义，这位宴清哥哥还说什么没来得及准备礼物，看来是精挑细选了很久。 经过“送礼环节”，两个男人之间的气氛缓解不少，但还是有些诡异…… 幸好这时候芸娘发现儿子女儿都消失了，赶紧回转来。 她看到女儿身边跟了个好看的不像是人的男人的时候，眼睛亮了一下，不过顾忌着女儿讨厌谈婚论嫁，也就没说什么。 顾宴清看见姜怀雪家里的人都来了，也就把早就准备好的礼物给拿了出来，芸娘是一只凤凰步摇，就连阿羊也有一个小礼物。 “哎呀，顾公子可真是心细，”芸娘把凤钗看了又看，才放回盒子里，只觉得眼前这人简直是长到了她的心坎里。 眼前的顾宴清是她见过的最好看的男子，而且还温和有礼，还和自己女儿非常熟稔。 顾宴清谦虚道：“都是些薄礼，不成敬意。” 芸娘只是笑，然后夸赞顾宴清。 不过芸娘夸赞顾宴清的时候，就不禁想起许久之前来他们家中拜访过的顾宴。 顾宴去哪里了？ 已经许久不见了，而且她其实更看好顾宴，毕竟顾宴长相比顾宴清低调许多，若是与自己女儿成婚，一定是一心一意，这个顾宴清嘛……长相如此俊美且出手阔绰，家中一定早就姬妾成群了吧。 思及此，芸娘的笑容淡了一些。 顾宴清自然是注意到了。 他感叹。 “我没什么友人，家中也没什么人，见怀雪写的话本颇为有趣，想了许久才鼓起勇气交了朋友。” 他语气有些暗淡。 “今日独自上山游玩，没想到遇见了怀雪，怀雪见我一人孤寂，就邀请我同游，但你们原是一家人同游，我这个外人还是打扰了，我家中还有事，这就回家去了。” 顾宴清说完就走，根本不给人反应时间。 “哎，宴清公子你别走呀，我们同游。”姜怀雪一急，就拉住顾宴清的手。 只觉得此人手有些冰凉，突然抓人的手也有些冒犯，就很快放手了。 顾宴清捻了捻手，语气落寞：“是我打扰你们一家人同游了。” “没事的，人多更热闹的。”姜怀雪极力劝阻，说实话吃人嘴软拿人手短，别人刚刚才送了好些礼物给他们一家人，然后一转眼别人就孤单单地走了，她怎么可能不拦。 一旁的芸娘看着女儿劝说顾宴清的一幕，又回想了一下刚刚顾宴清那些话，和这人周身的冷冽气质，摸了摸下巴，拉起顾宴清叫上阿羊就走。 “娘亲，哥哥还在呢。”姜行雨不解，脚下也没动。 “你哥要和他朋友一起玩儿呢，我们先去玩儿吧，”芸娘劝道，“你哥那朋友看起来是个冷清的，可能我们在他们反而放不开呢。而且顾公子送了那么多礼物给我们，你哥还不得陪陪他？” 姜行雨总觉得哪里不对，但是他还是个十岁的孩子，一时之间好像也想不到哪里到底不对。 然后就被娘亲拉着走了。 这边，姜怀雪好说歹说才让顾宴清留下，回头找家人时候发现已经没人了。 “咦？他们人去哪里了？” 顾宴清提出建议。 “他们想必先走了，不如我们一边逛一边找他们？” 姜怀雪想了一下，便也点头同意了。 两人皆为一身青衣，容貌上乘，且一男一女，颇为登对，看着就像是互相爱慕的男女一起来游玩。 让不少男男女女羡慕。 往常这样被别人打量，顾宴清只会觉得厌烦，但是和姜怀雪一起同游，好像也没那么厌烦。 而且周围人的眼光好像和平时不一样？ 不过顾宴清也没细想。 “娘亲他们说过要去祈福，不如我们先去祈福地等他们？”姜怀雪仰头，暖黄色的灯光就打在她脸上，一片温润。 “好，”顾宴清心里不免想岔了一下。 他只觉得姜怀雪真的像是个女子，心中也期待姜怀雪是女子……但是这种念头只出现了一瞬也就消失了。 他怎么能这样想姜怀雪呢？ 姜怀雪身为男子却喜欢女子的衣物，但是他确实是男子，他怎么能把姜怀雪想成女子呢？ 这是对友人的不尊重。 路过一个小摊，姜怀雪闻着那小混沌的味道就走不动路了，也就带着顾宴清吃混沌。 若是往常，顾宴清绝不会吃外面的食物，但是看着姜怀雪，顾宴清觉得他也不是不可以。 第104章 第 104 章 吃完混沌之后, 两人径直来到了祈愿的地方，却也没见芸娘几人的身影。 也不能就在这里等他们，也只能各自游玩, 碰得上全靠运气。 “反正都来了, 先祈福再说吧, ”姜怀雪拿了个木牌，但是不知道该在木牌上写什么。 姜怀雪在是个唯物主义者, 但偶尔也是唯心主义。 她妈在她高考那年还去寺庙里给她放过灯。 大学时候每次遇见给未来的自己写信的活动都会参加一下。 但是她自己倒也一次没被祈福过。 她想永远不卡文, 想等到自己有了一定的实力之后把渣爹给拉下马…… 有好多的愿望。 这木牌也写不下啊哈哈哈。 “是不知道该写什么吗？”顾宴清也拿着木牌思考很久，也不知道写什么。 “想要的东西太多了，这根本就写不完啊，”姜怀雪说着自己都笑了，“我是不是太贪心了。” “不是，”顾宴清摇头, 看着两人手里空白的木牌，“是你要做的事情很多，你活的很充实。” 他也是空的木牌, 不过他是根本不知道要写什么。 他相信的从来都只有自己, 他要的，他从来都是自己做到了, 是以不知道要写什么。 “啊！我知道可以写什么了！”姜怀雪恍然大悟，然后挥笔，刷刷刷两三下就写好了。 “是这个, ”姜怀雪把木牌拿给顾宴清看。 只见木牌上有四个劲瘦的字——“天天开心！” “其实只要开心就好了，”姜怀雪也很同意自己的想法，她点头，“我那么多愿望, 他们实现的结果都是我会很开心。” 顾宴清忽地就笑了，他也在自己的木牌上写了“天天开心”。 写完后两人一起去挂木牌。 木牌是用红绳穿着之后挂在一颗树上，树下已经挂满了，唯有高高的树颠还空荡荡的。 顾宴清就带着二人的木牌然后运起轻功飞了上去，他一身在屋檐的一角，像是树枝上一蓬绿色的叶子。 姜怀雪也抬头看，然后只觉得一阵风吹来，有个红色的身影落在她面前。 “是你啊，”一道熟悉的女声。 是陆商羽，还是上次见到的装扮。 “啊……好巧。”姜怀雪尴尬地打招呼，她依旧难以忘记在她说“我喜欢男人”的时候，陆商羽那震惊又不可置信的眼神。 对不起，姜怀雪在心里默默道歉，让你三观尽碎。 但是我是女的，喜欢男的没问题。 陆商羽摸了摸下巴，“你知道我许了什么愿吗？” “哎呀，许愿这种事情，怎么能给别人说呢，别人知道之后就不灵了。”姜怀雪看了眼站在屋檐上绑木牌的顾宴清，只希望顾宴清快点下来。 “但是这是关于你的，”陆商羽抓住姜怀雪的手腕，“我写，不想你再喜欢男人。” “男人有什么好，你这样喜欢？”陆商羽语气有些暴躁，“你跟着我，不好吗？” 姜怀雪：“！！！” 姐姐！我叫你姐姐了！ “不能啊这位姐姐，我从小就喜欢男人，这改不了的，”姜怀雪后退两步 “姐姐……？”，陆商羽歪着头回味两下，“你再叫一下。” “我不！”姜怀雪被吓得心惊胆战的，她觉得她好惨，正常女扮男装情况下，不是应该多个男人为她吃醋吗？为什么到了她这里全是女人…… 哦，她女扮男装之后又男扮女装啊，那没事了。 “你在干什么？”正好顾宴清把两人的木牌给挂好，下来之后就看到姜怀雪被一个女子给抓住手腕，且姜怀雪脸上全是抗拒之色。 “宴清，救我！”姜怀雪像是看到了救星一般，挣脱陆商羽的手，就跑到顾宴清身后。 因为急切，就直接叫的“宴清” “咦，你是……？”陆商羽看见顾宴清，晃神了一下，她常年和父亲在边关，对皇室人员也不是很熟悉，但顾宴清长得实在是让人忘不了，“秦——” 陆商羽正要脱口而出“秦王”，就被顾宴清打断了。 “这位小姐，为何拉着我友人手腕，”顾宴清冷冷地看着陆商羽，眼中有警告之色。 陆商羽瞬间就懂了。 秦王这是，掩盖身份和人结识？ 然后又突然想起姜怀雪说他喜欢男人，而这两人今日穿的居然都是绿色，摆明了同游！ 陆商羽脸色一变。 “姜怀雪，你就是喜欢他是吗！”陆商羽心里掂量了一下，她还真斗不过秦王。 姜怀雪直接震惊，这又关她宴清兄什么事，她探头。 “才不是！我心有所属，不是宴清兄，我喜欢的人……”、 姜怀雪顿住了，她在这儿说谁？ 说谁也不对啊，大家见面后岂不是尴尬？ 咦？好像有一个人，明年春天才会回来。 “我喜欢我顾兄，他近日有事去北漠了，要明年春日才会回来，但我会一直等的。”姜怀雪在心里对顾宴说了个对不起，只能拿顾宴当挡箭牌了，反正顾宴没在这儿，也不会尴尬。 等顾宴从北漠回来，估计陆商羽那会儿也不纠缠她了，到时候一定给顾兄多多赔罪。 顾宴清听了姜怀雪的话，浑身一震，回头震惊地看着姜怀雪。 顾宴清是个非常冷静的人，他一般不会吃惊，除非事情过于震惊。 他从来没想到，自己会被一个男人喜欢上，而且还是自己戴上人皮面具，只是普通长相的时候。 许多追求他的人，不过是因为他的一张脸而已。 陆商羽不服：“什么顾宴？我怎么知道你是不是随便瞎编了一个人来应付我？” “他去北漠之前，我每天都和他一起用午膳呢，不信的话，你和我一起去珍味酒楼求证？”姜怀雪也冷静了下来，不就是从“喜欢男人”再到“我有喜欢的人了，他是我朋友”吗？ “不用，”顾宴清的声音有些沉，他看着陆商羽，“我知道，我也认识顾宴。” 灯会上很热闹，人来人往且声音嘈杂。 有人看到这二女一男站在一起，均是不说话，而且气氛冷凝，就纷纷猜测，是不是这两位小姐，都对这位公子有爱慕之情，然后就争执起来。 但是他们不知道的事实是，风暴中心是姜怀雪。 “原来是这样……”陆商羽叹了口气，她虽然不常在京城但也知道顾宴清的为人，顾宴清虽然冷冰冰的不喜欢理会别人，但他不屑于说谎，“我知道了。” 陆商羽转身就走，纠缠别人不是她的风格。 姜怀雪看到陆商羽孤寂的背影，也在心里叹气，她其实还挺想安慰安慰陆商羽，但他如果现在去安慰，不就是个吊着人不放的渣男吗？ 明明不喜欢别人还给别人希望。 她打算和顾宴清继续逛逛灯会，但又眼睁睁地看着陆商羽又快步走回来了。 “陆小姐，还有什么事吗？”姜怀雪也看得出陆商羽是个干脆的人，这次回来应该不是纠缠她的。 “就是——”陆商羽抱臂看着姜怀雪，“我今年十九，看你这样也就十六七岁的样子……你要不要做我弟弟，以后我罩着你。” “啊？”姜怀雪愣了一下又反应过来，立马拒绝，“这还是算了吧哈哈。” 陆商羽挑了一下眉毛，“这样都不肯吗？我这人重视伦理关系，，对自己弟弟不管是亲的还是干的，绝对不会有什么危险的想法，毕竟那是弟弟。但是其他人，我可就……” 留下一个省略号，让姜怀雪自己遐想。 姜怀雪怎么可能答应！ 她两个世界加起来都三十多岁了，怎么可能叫一个十九岁的小姑娘姐姐？ 可笑！她是绝对不会叫的！ “姐姐！”姜怀雪很干脆地叫了，“姐姐，以后你就是我姐了，可不能有什么危险想法啊。” “嗯嗯，不错，以后姐罩着你，”陆商羽点头，眼中的热切也消退了， “自己玩儿吧，姐姐先走了。还有——” 已经转身的陆商羽突然转头，眼中一片冰冷，“你喜欢那个顾宴吧，如果那叫顾宴的人对你不好，给姐说，我带着人去教训他。” 然后运起轻功就走了。 “……这次可真是有惊无险，”姜怀雪擦了擦额头上的汗，她不祈求陆商羽罩着他，只要别遇见就好了。 “宴清兄，继续玩儿吗？”姜怀雪看了眼身旁的顾宴清，她发现顾宴清从刚才起就一直沉默。 且周身气势冷凝。 “你……”顾宴清眼中情绪有一些复杂，“真的喜欢那个叫顾宴的？” 姜怀雪心想陆商羽刚刚走得那么干脆很值得怀疑，说不定还在附近，就等着她露出马脚。 她道。 “我是真的喜欢顾宴，怎么说呢，我总觉得他身上有股特别的气质，和他相处很舒服。” “要不是他说让我收下那一只猫和一只狗，我一个人在家写话本也会寂寞的。” 姜怀雪越说越起劲。 “你知道吗？上次他来我家做客我不知道有多高兴，早上选衣服都选了好久呢。”其实是随便套了一件衣服。 “就连我娘亲都知道我喜欢顾宴，她也同意了，上次他来我家，娘亲可高兴了，还给了顾宴好多甜点带回去。她也很喜欢顾宴。”她娘确实喜欢顾宴啊，她说的没错。 顾宴清下意识看向姜怀雪，只见她，满脸笑容，姣好的容颜在暖黄色的灯光下更加好看了。 她脸上的表情一直很生动，但在提到顾宴的时候，就更加好看了。 她真的是心心念念都喜欢着顾宴。 顾宴清低垂眼帘，“若是顾宴只把你当朋友呢？” 他就是顾宴，他不可能喜欢姜怀雪。 第105章 第 105 章 在顾宴清问出那个问题过后, 气氛再一次凝滞，顾宴清只是想让姜怀雪清醒一下，但是没想到会让姜怀雪这样难过。 “对不起, “顾宴清立马就道歉了。 “没事，”姜怀雪刚刚在心里默默给顾宴道歉, 实在是非常对不起把他当成挡箭牌，等顾宴回来后必须狠狠道歉！是以沉默了一下。 “虽然他不喜欢我，但这是他的事情, 不是我的事情，我只是喜欢他，这不就够了吗？” 顾宴清一时难以表达自己的心情。 他的心情真的很复杂。 姜怀雪居然喜欢上了自己的假身份，还用情颇深……这可怎么办…… 他只当姜怀雪是朋友而已。 顾宴清，难得地叹了口气。 他见姜怀雪也才不足十六岁，这些都是年少无知的错误心动，希望等姜怀雪慢慢明白。不要错误的把其他感情当成了爱情。 姜怀雪也在心里叹了口气, 她何以论若至此？自己假装喜欢男人就罢了，还把自己的好友给拖下水。 躲在暗处的陆商羽也叹了口气。 她心里总觉得姜怀雪是在骗他，是以假装离开，实则是躲在了一边偷听，想看看姜怀雪是不是要和顾宴清解释一下他其实不喜欢他那个叫顾宴的朋友, 刚刚说自己喜欢顾宴，不过是为了打发她陆商羽。 但是看到姜怀雪说起顾宴时候满心欢喜, 还有得知顾宴可能不喜欢他时候的执着，只觉得姜怀雪好可怜，也很钦佩姜怀雪。 她见姜怀雪不喜欢她，也不想放下身段认认真真地追，而姜怀雪却怀着这样卑微的爱恋, 实在是…… 她心里对姜怀雪的最后一丝想法也没了。 那就只能当弟弟了。 躲在暗处的影七差点暴露，他捂着嘴，紧紧抓着影五的手臂。 他目瞪口呆，满眼不可置信。 他就知道！ 姜怀雪对他家王爷有着不可告人的想法！ 他家王爷的魅力就是太大了，就算是戴上人皮面具也掩盖不了。 他家用一张普普通通的脸，居然就能让姜怀雪喜欢上他家王爷。 更别说现在他家王爷根本没戴□□！ 影七回忆了一下，他发现，姜怀雪突然开始穿女装，就是认识他家王爷不久之后！ 嘶—— 影七倒吸一口凉气。 原来，原来那时候姜怀雪就对他家王爷有了不可告人的想法了吗？ 亏他那时候还以为女装的姜怀雪可能是未来王妃呢！ 他被骗得好惨！ “老五！”影七抓着影五的肩膀使劲晃悠，“姜怀雪她，她居然——” 影七话还没说完 ，嘴里就被塞了一块烤馒头。 “闭嘴，吃你的。” 影七叼着一只烤馒头，手舞足蹈，嘴里呜呜呜的。 因为没找到芸娘他们，姜怀雪和顾宴清是打算同游的，但是姜怀雪总觉得顾宴清心不在焉的。 ……嗯？ 难道是，觉得她一个男人喜欢另一个男人是不正常的？ 这也确实正常，毕竟这是小众恋情。 “宴清兄，你觉得我这样执着地喜欢我的朋友，是不正常的吗？”姜怀雪打算把话说开，她可能是让顾宴清为难了。 据他自己说，他以前没别的朋友，现在好不容易看上一朋友吧，还是个喜欢穿女装还喜欢上自己兄弟的变态。 可能心情很复杂吧。 “……不是的，你坚持自己喜欢的东西，很让人佩服，”顾宴清顿了一下，接着道，“世界上又能又多少人，能坚持喜欢一个注定得不到回应的人呢？” 暗自喜欢，注定无法得到回应，这注定是一场悲剧，但不畏前行，又何尝不是一种让人敬畏的勇气。 顾宴清又在心里叹了口气。 他只是拿姜怀雪当朋友而已，他也不喜欢姜怀雪。 ……看来顾宴这个身份是真的不能再出现了，找个机会让顾宴这个身份死在北漠吧，也好断了姜怀雪那无疾而终的爱恋。 作为朋友，他也不希望姜怀雪这辈子就栽在他的一个假身份上去。 姜怀雪看顾宴清就这样开始为她的恋情担忧，然后突然没心没肺地笑了起来。 对不起，她只是觉得顾宴清一本正经地担忧她瞎编的东西，这真的很好笑。 虽然现在笑起来过于没心没肺，但她真的忍不住。 姜怀雪在心里默默为顾宴清道歉，决定等回去之后就立马找机会给顾宴清解释，到时候一定好好给顾宴清赔礼。 许是姜怀雪笑的太开心了，惹得路过的人也多看了几眼。 只见灯光下，娇俏的少女半掩着嘴在笑，而她对面芝兰玉树的男人虽面无表情还有些冷冰冰的，但也颇有些无奈。 他们只是觉得这两人好甜。 “你怎么突然笑起来了，”顾宴清疑惑。 “哎，没事，”姜怀雪收敛了笑容，“我就是说，过于沉湎爱而不得的人也不是什么好事，人不能总是陷在过去，现在放不下，不过是因为见识太少，以为自己和他经历过的便是全部的惊心动魄。” 顾宴清见姜怀雪还能说出这番话来，心中莫名松了口气的同时，也冒了些奇怪的想法出来。 怎么，不是说就算是得不到他的回应也要喜欢下去，现在这么快就看开了吗？ 姜怀雪向前走，看到一处买花灯的，就提议买一盏灯。 来花灯节，怎么能不买灯呢？ 摊贩看到姜怀雪和顾宴清两人，眼睛都亮了，这郎才女貌的，太配了，又是热情地推销起来。 “这位小姐和公子是结伴而游，郎才女貌，二位站在一起简直太登对了！” 姜怀雪懒得反驳，小贩一般都这样，她去看小摊上的花灯。 顾宴清想到姜怀雪现在还执拗地喜欢着顾宴，于是下意识反驳。 “我们只是朋友。” “哦~”小贩露出一个“我都懂”的表情，“朋友！” 顾宴清：“……” 总觉得这小贩说的“朋友”二字，还含有其他意味。 又见姜怀雪也没反驳，反而专注地挑选花灯，心下有些许疑惑。 姜怀雪，不是一心一意喜欢顾宴吗？为何在别人把他们看成一对的时候，却不反驳？ 顾宴清心里正思索，眼前突然出现了一盏六方宫灯，这宫灯是仿制皇宫所制作，形制上错误，材料也是下乘。 姜怀雪询问，“感觉这盏灯怎么样？” “若是喜欢宫灯，我可以为你带一盏回来，”顾宴清心想，他王府书房的宫灯倒是有一盏不错的。 “不是，”姜怀雪把宫灯塞到顾宴清手里，“送给你的……刚刚你送了那么多礼物给我家里人，我好像也没什么可以送你的，看这宫灯典雅，便觉得适合你，就想送你了。” “……多谢，”顾宴清没拒绝，他要是拒绝，姜怀雪心里可能就过意不去了，他把这盏宫灯举在眼前，这时候倒是觉得这宫灯还颇有些野趣。 形制脱离了皇宫规定的死板，却也保留了大体的轮廓，在细节处展现了民间风采，材料虽下乘，却也适合。 看来宫中的宫灯，也该看看民间的了。 姜怀雪又想起顾宴清好像还有弟弟妹妹，就又挑了一盏兔子灯给他妹妹，还有一盏圆灯给他弟弟。 顾宴清自然是全部收下。 但他一个冷冷清清，一眼看过去就让人觉得是个不好相处的人，提着三盏灯，特别是还有个可爱的兔子灯，又让姜怀雪忍不住笑了起来。 “太破坏你高冷的形象了，兔子灯我拿着吧，”姜怀雪把兔子灯拿在手里，现在再去看顾宴清，就觉得顺眼多了。 又是个清冷帅哥了。 两人离了花灯小摊，就去了下一个地方。 小贩快乐地数了钱，但还有些担忧刚刚那位冷清的公子。 这位公子，一看就是个不会追人的。 在别人打趣他们是一对的时候，居然否认？这种时候感情升温的时候难道不是应该趁热打铁吗？怎么还给直接扔到冷水里了？ 买花灯居然还要女孩子掏钱？这种时候不应该豪气地把他的小摊给包下来，一掷千金让这位小姐高兴吗？看这位公子的穿着也不像是差钱的啊。 让女子给自己掏钱买花灯也就算了，也不说给女孩子买一盏灯？ 这还怎么追人家小姐？ 这位公子，看来路很长啊。 小贩摇头叹气，在心里为这位冷冷清清的公子担忧了三秒，看到下一个客人的时候又喜笑颜开。 二人接下来又吃了些小吃，顾宴清本来是不吃外面的食物，但看到姜怀雪递给自己，也就收下了，顿时觉得这外面粗制滥造的食物，也别有风味。 那是与宫中盛在漂亮盘子里，被摆成精致形状的食物不一样的一种风味。 二人一边走一边吃，走累了就到一处树下的椅子上坐着。 四周皆是甜甜蜜蜜的小情侣，姜怀雪倒还是习惯，她大学时期出去看风景，也时常被甜甜蜜蜜的小情侣包围呢，那些小情侣要么黏黏糊糊亲吻，要么就坐在对方的大腿上。 古代的小情侣还好，最多也就拉拉小手，有的连小手都不拉，就坐的近了些。 顾宴清就颇为不自在。 他往年虽然也带着顾长乐和顾长风一起出来玩，但也没来过这种地方，但看到姜怀雪冷静的样子，也压下了心里的不快。 姜怀雪坐在椅子上，正挨个把买的小吃解决完，有时候发现还没动过的，就递给顾宴清。 顾宴清倒也没拒绝。 二人吹着晚风，吃着小吃，倒也快活。 姜怀雪正拿着一块烤番薯，拨开番薯皮，突然跳出来一个穿着破烂道袍的老人。 “这位小姐，我看你天赋异禀骨骼清奇，气势逼人，若是修道必定能必能成就一番事业，只要你把你手里的烤番薯给我，我也不是不可以收你为弟子。” 第106章 第 106 章 姜怀雪剥开烤番薯的皮, 里面金黄的内里就露了出来，还散发着诱人的香气。 姜怀雪看了眼对面的老头子，又看了眼手上的烤番薯。 眼前的老头子穿着个破破烂烂的衣服，胡子花白, 声音苍老但是有力, 手里的烤番薯温度适宜, 散发诱人香气可以直接下嘴。 姜怀雪看着眼前香香软软的烤番薯。 老道士也看着姜怀雪手里散发香味的烤番薯。 姜怀雪举起番薯, 老道士欣慰一笑。 姜怀雪把番薯塞进自己嘴里，老道士瞪大双眼。 姜怀雪当着老道士的面把烤番薯给吃完了，末了, 还不忘评价。 “嗯，又软又香, 好吃！” “你——”老道士目瞪口呆, “我一个饿着肚子的老人家, 还给你表演了一段，你怎么就这样狠心！” “是吗？”姜怀雪又拿出一个烤番薯，“老人家, 你刚刚说什么？” “哼！”老道士拂袖而去, 但是下一秒怀里被扔了个烤番薯。 “哎呀, 这么不禁逗呀, ”姜怀雪把在庙会上买下的, 还没吃完的零食全给老道士手里了，“刚刚也就逗一下你, 怎么就生气了呢。” 如果在仙侠文里, 这老道士就是个身怀巨宝的大能，给主角送经验/灵兽/珍宝/功法……的，姜怀雪承认, 刚刚自己的中二之魂燃烧了一下。 但这是古代穿越，这老道士嘛，估计也就一普普通通老道士而已。 但是，这种疯疯癫癫的老道士，和玄幻小说的戒指老爷爷有异曲同工之处，说不定投喂了小零食，会变出一份功法，然后开启修仙之路？ 姜怀雪不着调地想着。 老道士斜着眼看了姜怀雪一眼，抱着满怀的零食在坐在地上就开始吃。 他吃了一半，摸摸意犹未尽的肚子，看了眼一旁始终一言不发的顾宴清。 “你，过来一下。”他从怀里拿出个浮尘，这浮尘倒是保养地很好，和他那一身破破烂烂的道袍非常不配。 顾宴清毫不迟疑地就跟着那老道士走。 “宴清公子？”姜怀雪疑惑，“世上并没有鬼神之说。” “他是清风观的观主，以前有幸找他算过一挂。”顾宴清耐心解释，见姜怀雪好像没有疑问了就跟着那老道士走了。 咦咦咦？ 这下轮到姜怀雪呆在原地。 她也听人说过，清风观是大晋最大的道观，他们观测天象，预知灾难，呼风唤雨，当年先帝平息国内战事，还有打服周边小国家都有清风观的观主在背后帮忙。 据说当年先帝与敌人战斗被火攻，清风观的观主沟通天地直接来了场大雨，先帝因此胜利。 还有些奇奇怪怪的传说，比如什么求子啊，干旱祈雨，借风之类的。 总之，大晋风调雨顺少不得清风观，就连当今皇上也得给清风观的观主三分薄面。 据说先皇曾邀请清风观的观主入皇宫做国师，却被拒绝。几年前，清风观观主不知为何消失，据人猜测，清风观的观主早已得道成仙…… 与此同时，老道士带着顾宴清来到一偏僻角落。 “观主，许久不见，”顾宴清行礼。 “是许久不见了，七王爷，”老道士抹抹沾在胡子上的油，“……我早年夜观天象，发现七王爷你的有缘人不在此界之中，但是前几日推演又发现此人已经到了此界……” 老道士望天，只见漆黑的天幕满是星星。 星星悬挂于天，而人类总想研究其中奥秘，他研究那些星星一辈子，不过是窥探到了一角。 “多谢观主告知，”顾宴清道谢，只是他对情爱没什么感觉，且有缘人也不一定会在一起。 而且按照这个说法，才来到此界……是才出生吗？ “她来到此界也就半年左右吧……你就不好奇吗？”老道士把视线从天幕上移下来。 顾宴清嘴角勾起一抹浅淡的笑，语气淡淡。 “命定之人吗？” 看到顾宴清脸上的笑容，观主突然想起多年之前了。 那时候他夜观天象，经过一年的推演得出顾宴清会是下一个皇帝，曾经与他征战多年的老皇帝对他自然是深信不疑，当即就秘密下了圣旨，准备废掉已经是太子的大皇子，另立七皇子。 谁知顾宴清得知后，却不愿当皇帝，留下一句“皇兄从小就被按照一个合格的太子来培养，如果他不适合太子，那天底下就不可能会有更比他适合太子的人。” 顾宴清直接走人，然后大皇子顺利继承皇位。 观主也曾担忧不按照预言来，国家是否会遭到毁灭性打击，但是大皇子继承皇位后，国泰民安，人民欢乐和睦，周围的小国被治理地服服帖帖，国力比之前更上一层楼。 这让观主一度不再相信自己，故而云游四方，想要加进修炼。 在云游四方的时间内，也看见了许多东西，他也见到了自己的高傲。 从来都是太过于依赖预言，而脱离了实际。 他太过高傲了，被所谓的预言所控制。 却忘记了人。 观主回忆过往，再看看眼前已经长大许多的顾宴清，突然笑了，笑的很大声。 “七王爷看得很开啊，”他甩了几下浮尘，把飞到他身上的蚊子打开，“但是，真的不想知道吗？虽然我道行还不够高，但我算姻缘还从来没失手过。我云游四方多年，可造就了不知多少姻缘呢。” 老道士朝顾宴清眨了眨眼。 “此女是个特殊之人，她和你很谈得来哦。你们简直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而且她只有一个你，你也只能有一个她，你若是不要她，她的桃花运比较旺，但是你可就会孤独终老哦。” “多谢观主，但是不必了，”顾宴清摇头，动作依旧恭敬。 他向来只相信自己，但他对观主依旧尊敬。 “真不要吗？”观主再次询问。 顾宴清摇头，“多谢观主美意，有缘的人自会遇见。” “好吧，可真是可惜啊……”老道士惋惜的摇头，只觉得可惜。 他已经算到顾宴清和姜怀雪是一对，且两人已经到了一起逛灯会的程度了，这七王爷怎么还不信呢？ 若是他今日告诉七王爷，他和姜怀雪是一对，再揭穿一下姜怀雪女扮男装又男扮女装的事情，这两人还不得火速在一起？ 但是老道士觉得可惜之后，又觉得开心。 既然顾宴清对命定之人没兴趣，那姜怀雪也就归他了！ 从异世来的人，身上自带天地法则，非常适合修道！ 两人一起回了树下，此时周围已经没多少人了。 顾宴清一眼就看到了姜怀雪，她还在树下，夜风吹起她黑发，绿色的衣裙被风吹起，像是他书房窗外被风吹拂的荷叶。 碧波荡漾。 “怎么去了那么久？”见二人回来，姜怀雪连忙迎上来。 “和观主说了一些事情，”顾宴清迟疑了一下，还是道，“……观主是有些真本事在身上的。” “那是，我当年可是很出名的，”观主高深莫测地摸了摸胡子，虽然道袍破破烂烂，但就是有股莫名的气势。 姜怀雪心想难道这真的得道高人……她穿的其实不是古代而是修仙世界？ ……她难道真的要以文入道？ “怎么样，现在还想和我一起修道吗？”观主轻甩几下浮尘，打蚊子，“但是你若是要入我门，必须斩去尘缘，不问红尘，从此孤身一人。” 这样的话，姜怀雪和顾宴清也就再也没有联系了。 姜怀雪思考三秒，她知道清风观的观主就算是皇帝也要给三分薄面，若是做了清风观观主的关门弟子，说不定动动手指就能除掉渣爹……但是从此舍弃娘亲和弟弟，却是万万不能的。 渣爹还没到让她断情绝爱的程度。 渣爹怎么比得上娘亲和弟弟？ 不过姜怀雪还是真诚提问。 “能御剑飞行吗？” “不能。” “能移山填海吗？” “不能。” “能长生不老吗？” “……不能。” “那你这修道能干什么？”姜怀雪挠挠头，“总不能是强身健体吧？” 观主沉默三秒，“要是你这么说的话，好像也不错。” 姜怀雪果断转身，招呼顾宴清。 “宴清公子，天色已晚，我们结伴回家吧。” “哎——”观主追了两步，“你别走啊。” 姜怀雪步伐稳健。 观主又道，“你跟着我，就是我的关门弟子，皇帝也要给你三分薄面。” 姜怀雪已经走远了。 观主没办法了，只得在身后喊道。 “你有一个秘密！” 姜怀雪无动于衷，她秘密多了去了，而且这人一看就是个骗子，不用理会。 观主急得跳脚，小跑追上姜怀雪，在她耳边小声道，“你不是活人。” 姜怀雪：“……！” “你……？” 严格来算，在现代死去的她，确实不算活人。 观主见姜怀雪表情终于松动，笑眯眯地做了个口型，“异界来客” “你 ——？”姜怀雪怎么能不激动。 这人看得出来她是从另一个世界来的？她可太想知道自己为什么穿越了。 但是又很快冷静下来。 “但我不入你门。” “哎呀，知道知道，你要不去我观中呆上一个月再决定也不迟？就当考察考察？” 姜怀雪思考三秒就答应了。 碧园雅集的海选也是一个月，这一个月她就呆在清风观，写稿子的同时，也能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穿越。 观主轻挥两下浮尘，又是打蚊子。 “现在天色已晚，不如就在我观中休息？” 姜怀雪点头答应，后又对顾宴清道，“宴清兄，我在这观中呆上一段时间，你先行回去吧？” “……我今晚也留下。”顾宴清朝观主点头。 他无疑是担心姜怀雪入清风观的，毕竟就算是当今圣上也要给清风观三分薄面。且修行之后沟通天地，在许多人眼中是大好的去处。 入了清风观 ，断情绝爱，从此与红尘再无牵挂，无论是亲人，情人，还是朋友，都化作浮云。 他不想失去姜怀雪这个朋友，而且……姜怀雪不是对顾宴死心塌地吗？为何现在有了入清风观断情绝爱的想法？ 第107章 第 107 章 姜怀雪和顾宴清两人, 和观主一起入了清风观内部。 姜怀雪那个急呀，她跟在观主后面走就想直接问观主为什么知道她是另一个世界来的，还有她还能不能回去, 但是观主好像刚刚才从外面回来, 他一回清风观就被一大群人给围住, 姜怀雪也没时间去问观主，只能由小道士带着去了休息的地方。 清风观大殿里，观主被一群少年道士围着。 他几年前二话不说就跑出去云游, 把这群小道童丢下, 现在几年过去了，小道童也长成了少年道童。 观主安抚了一群少年道士, 就去了师弟的房间。 “这不是师兄吗？守风观主, 你怎么舍得回来了？”清风观的代理观主守清是个看上去十分威严的中年男人，如果姜怀雪在这里，大概会觉得见到了高中的教导主任。 他头发一丝不苟，一身墨蓝色道袍, 整洁干净, 和站在门口破破烂烂道袍的人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哎呀，师弟，瞧你这话说的, 我这不是回来了吗？”守风观主径直走到守清对面坐下，自己给自己倒了一杯茶，然后大口喝完。 “啪”一声，茶碗就放桌上了。 守清斯条慢理地喝了一口茶，轻笑一声。 “师弟，你先别发火啊！”守风看见师弟笑了，背后冷汗都出来了, 他师弟上次笑的时候，还是他们帮着老皇帝把周边一个侵略大晋的小国灭了的时候。 “我这次回来是算到了一个天才，就师父说过的那种从外界而来的人！”守风赶紧给自家师弟倒了一杯茶，“你先消消火，我这几年是出去走遍山川修道去了……才没有四处玩耍呢。” “师尊说过的人？你带回来的那个女子？”守清看在两人师尊的面子上，到底是忍住了。 “是的，没错，她来自异界，对天地间的感悟比平常人快得多了，不出三十年，她就会超过你我。”守风嘿嘿嘿笑了起来，“我就是算了算，算到了她我才回来的。“ 守清也不由得坐直了身体。 “那——我去准备一下明日收徒？” “额，这个嘛，”守风的脸上有尴尬之色，想起了之前姜怀雪对他的灵魂发问，不能御剑飞行，不能长生不老，“……我没骗到她，啊不是，我没说服她，她没决定入我门，我就让她先来住上一个月，你让观里的人注意点，好好待她。” 守清点点头。 然后守风就趁着自家师弟思考的时候，给溜走了。 守风溜到自己的观主院子里，发现里面花草繁茂且有序，屋内整洁，也没人住过的样子，与他走之前没有什么差别，突然就笑了。 “我那师弟，虽然总是笑里藏刀的，但是对我这个师兄也还是很好嘛……” 第二日，姜怀雪想找守风观主聊一聊她穿越的事情，但是又听说守风观主和他师弟因为太久没见面而想彻夜长谈，并且可能会论道很久，于是就会自己小院写稿子去了。 她已经来古代半年了，现在就算是再等等也无妨，而且明日就是交稿日了，得把稿子写完。 小道童赶紧把姜怀雪的消息传递给了守风。 “观主，新来的师弟听说您和监院要论道，就自己回屋去了。” “嗯，退下吧，”守风还是那破烂道袍，他还真的是和守清论道。 “师兄，你躲她作甚？”守清疑惑，“不是要收她做关门弟子？” “啊……这个嘛，”守风咳嗽两下冲淡尴尬，“我只看得出她是异界来客，但也不知道她为什么要来，怎么回去……师弟，你不要用看废物的眼神看我好吗？你这样我很没面子。” 守清：“……那你怎么办？” “先让她住一个月，给她家一般的温暖，大家合伙把她骗进来，待会你给全观的人开个大会，让大家对姜怀雪好点……”守风其实也是第一次倒贴，毕竟清风观在大晋很有名，一般都是别人哭着喊着要入清风观。 那之后，姜怀雪发现清风观对她的态度很奇怪。 她抬个椅子，有人会说着，“你怎么能亲自抬椅子呢？”然后就帮她把椅子抬到指定地点。 她走个路，有人会说着，“你怎么还亲自走路呢？”然后就把她请到轮椅上，推她，让她梦回当初来月经坐轮椅被大家以为是瘸了的时候。 她吃个饭，有人还会说，“你怎么能亲自吃饭呢？” 吓得她赶紧把饭刨完。 这就让姜怀雪很摸不着头脑了，这清风观不是大晋最好的道观吗？ 怎么那么像是传销窝点？ 姜怀雪很不理解，她等到第二天就立马去找观主，想赶紧问完赶紧走了。 但是道童说，“观主和监院论道要论半个月哦。” 姜怀雪也摸不着头脑，但是雅集那边也不能就真的走半个月吧，于是就打算先回碧园把稿子交了，再顺便看看有没有发生什么事。 顾宴清其实早就想全姜怀雪下山了，但是看姜怀雪坚持留在山上，他也不能说些什么。 以他现在的身份，不过是个认识不到半个月的朋友，但若是顾宴，是至交好友，就能多劝一劝了…… 是以，顾宴清看到姜怀雪主动下山，心里松了口气，也跟着姜怀雪下山了。 看到姜怀雪下山，清风观的道士赶紧拦住人，但是听说姜怀雪要去碧园雅集看一看自己的摊子，也就没留人。 碧园雅集他们知道的，大晋文人的盛会，他们怎么敢拦人呢，本来说是要给姜怀雪家一般的温暖，家人看见自家人参加碧园雅集，一般都是支持的。 而且他们道观里的人也要参加碧园雅集啊。 摸不着头脑的众人去找了守风和守清两人。 “碧园雅集……？”守清喃喃几句，“他们的举办人给我们送过请柬，想邀请我们……” 清风观里的道士除了修道，琴棋书画也需精通，守清在年轻时候也参加过碧园雅集，还夺得了魁首。 守风沉吟片刻，决定给姜怀雪家一般的温暖。 “必须对姜怀雪释放善意，快去，去碧园雅集买姜怀雪的作品，不管她的作品是什么都给我买，买了之后还需仔细研读，顺便也和参加碧园雅集的弟子说一声，看见姜怀雪了态度给我放好点。” 诸位弟子一一答应，然后大半的弟子就下山买姜怀雪的作品了。 与此同时，姜怀雪和顾宴清已经下山了，下山就花了半个时辰。好在碧园选在僻静处修建，和清风观的山头坐马车也就半个时辰。 两人在山下寻了一马车，就朝着碧园驶去。 马车上，顾宴清还是忍不住劝说。 “怀雪，修道之事需断情绝爱，不入红尘……”但说到一半又想起他现在的身份其实没什么立场这样说，也就停了。 “我知道，我可没打算修道啊，”开玩笑，这修道又不能御剑飞行还不能长生不老的，顶多也就强身健体，她怎么可能丢下娘亲和弟弟去清风观，“我只是有事情要问观主罢了……” 但姜怀雪想问的是关于穿越时空的事情，她也不便说下文了。 顾宴清闻言，心里松了口气。 一路无言，二人先是去富贵书局把稿子交给抄书员，等抄书员把稿子抄好了，就带着抄好的稿子到了碧园。 他们的小摊前依旧很多人，那些人看到姜怀雪了就一副“再不写稿子就盯死你”的样子，但是看到姜怀雪带了稿子回来，就立马喜笑颜开了。 姜怀雪想着书迷们看完这卷之后，可能会找她要说法，早就识相地带着李老板去了顾宴清的书房。 她主要是想询问她不在的这几天，有没有出什么事。 在得知没什么事的时候，姜怀雪松了口气，她就怕又来一个张生那样一个读科举读傻了的人呢。 想到张生，姜怀雪就不可抑制地想起了课本上学过的《范进中举》，范进中举之后直接疯了……但也不能说科举是坏的，毕竟事物都具有两面性，科举虽然残害人性，让读书人思维僵化，但是也给政治集团输送了人才，让寒门士子有机会进入上层社会…… 想到这儿，姜怀雪就觉得她若是有空，还可以写一篇关于科举的小短篇。 姜怀雪念头来了，就拿起笔把灵感给写了下来。 刚刚写下来，阿水就急急忙忙地跑过来。 “李老板，有人砸场子来了！” 李老板赶紧去了，姜怀雪和顾宴清对视一眼，也出去了。 他们来到广场就看到好七八个人正坐在他们小摊子上，还抬了一张床来，床上躺着个出气多进气少的老婆婆。 姜怀雪：“？？？” 这是什么情况。 有个妇人看到姜怀雪来了，腾地一声站起来指着姜怀雪就骂人。 “这杀千刀的姜怀雪，我母亲变成这样都是你害的！” 姜怀雪何其无辜，她就一写话本的，怎么把她母亲给害成这样的？ “这位夫人，如你所见，我这小胳膊小腿的，也没力气打人啊，而且我都不认识你。”姜怀雪无奈辩解。 “谁说你打的？”那妇人的嘴角因为说话太多起了些白沫，“家中母亲病重，我和几位妯娌在床前服侍母亲，这才腾不出手，我家里的大哥在外做工养活我们一大家子人，本来大家都好好的，但是因为你一切都变了！” “我怎么了？”姜怀雪满脸疑惑，但是在听到这妇人说的他们一大家子人都靠着大哥养活，自己也能猜出来了…… “我大哥看了你那话本，坚决和我们分家，都是你那什么《我在京城开酒楼》的话本里写了分家之后主角一家的生活变好了，大哥才和我们分家的！” 第108章 第 108 章 听了这家人的儿媳妇说的话, 姜怀雪直接震惊。 讲道理，她就是一写小说的，就是把事情给写了出来, 别人怎么看那是别人的事情。 她话本里写分家, 但是也没劝说别人分家啊。 怎么看了她的话本，然后起了分家的念头，就怪到她头上来了？ 就像是刀把你手割了, 你揍刀一顿？ 像是有人看她的话本太入迷, 然后掉到沟里了，然后就来谴责她话本写得太好看了？ 简直是离谱！ 这不禁让姜怀雪想起许多优秀的小说或者是国漫，因为一些熊孩子而惨遭下架。 而且她逼这家的大哥看了吗？ 真的是看了她的话本然后分家了？怎么可能，她可不觉得自己话本那么厉害。要是她的话本这么厉害, 她还在这儿？ 顾宴清拉了一下姜怀雪的衣袖，“交给我？” “……我先来, ”姜怀雪微微转头，“不过还是请你翻一翻大晋的律法, 看看能给他们定个什么罪……待会锦衣卫来了一切听我指挥, 我先骂一下他们，这些都什么人啊。” “还有，待会要是他们对我动手, 你保护我一下。”姜怀雪朝顾宴清靠了一下。 “嗯，交给我。”顾宴清的手在空中停滞几下，然后搭在了姜怀雪的肩膀上, 便于他随时出手。 他低头，就可以看到气呼呼的姜怀雪，于是就拍了拍他的肩膀以示安慰。 今天确实应该是姜怀雪出面的，若她一直躲在后面, 以后闹事的人还不知道会有多少。 既然姜怀雪主力冲锋，他就来辅助一下。 不过几个呼吸之间，顾宴清就找到了几个适合今天这样场面的律法。 这家的三媳妇还在絮絮叨叨地说着，“大哥看了你的话本之后执意要分家……我们怎么办？你让我们躺在床上的老母亲怎么办？她生病了不能停药，你赚那么多钱，不如每个月给我们一两银子就当这件事情没发生过，大哥看了你的话本后执意分家，这你得负责吧？！” 这时候，躺在床铺上的老太太咳嗽好几下，仿佛是要印证妇人的话那样，她的身体真的不好，不能停药。 姜怀雪看着絮絮叨叨的妇人，突然就笑了。 “你一大家子人，也不出去工作，就靠着大哥在外做工？” “是啊，”三媳妇理所当然地点头，“他是大哥，就该照顾我们这些小的，而且你也看到了，老母亲卧病在床，离不开我们。” 姜怀雪看着妇人身后那四肢健全的几个男人，还有个妇人，淡淡道：“这么多人服侍一个老妇人，你们可真是有孝心啊。” 三媳妇得到夸赞挺了挺胸，“那是当然！” 姜怀雪看着后面那几个男人，皱眉，“你们几个男人四肢健全不出门做活，只是指望着大哥给你们钱，哪里来的脸？还是不是男人！” 姜怀雪指着后面那几个靠在树上的男人。 “出来耍无赖也就算了，让自家的女人冲在前面，晒着太阳和我理论，你们几个倒好，就靠在树上多阴凉，不如几个女子！” 姜怀雪话一说，无论是来闹事的妇人还是男人脸色均是一变。 这些男人虽然整日里不务正业，软饭硬吃，但是被这样骂一顿还是心里起了火。 而那些妇人也心里有些不凭。她们平日里在家就伺候这些男人，怎么出来耍无赖还让她们冲在前面？ 姜怀雪和颜悦色地看着几个妇人，脸上带笑，酒窝都出来了，看着就让人喜欢。 “几位姐姐站在太阳下晒着岂不是很辛苦？阿水，带着这几位姐姐去树下休息，好吃好喝地招待着，我和你们家几个男人慢慢商量。我们以和为贵，若是真的是我的原因，一个月一两银子怎么够？起码得十两吧？” 几个女人见这小少年和颜悦色的，心里的气也就消了大半，而且被这样一个俊俏的少年关心，还有些不好意思呢。 而且又见着少年居然说一个月给他们十两银子，更是笑出了声。 姜怀雪又道，“几位姐姐，刚才真是对不住了，我就是看你们几位被推出来当出头鸟有些愤愤不平罢了，毕竟女子是需要更多呵护的。你们家那几个男人真是……哎。” 姜怀雪转身，看着芸娘，悄声道，“娘亲你懂我意思吧？该你上场了。” 芸娘摸了摸鬓间的凤凰步摇，笑了，“交给你娘亲。” 女人被芸娘领到一边喝茶吃点心聊天了，人一下子就少了大半，战斗力直接从十下降到了三。 顾宴清看到姜怀雪这招分散战斗力的方法，嘴角弯了弯。 看到几个男人，姜怀雪语气冷了下来。 “你们知道你母亲生病，还把她给抬出来？不怕她的病加重？这么大太阳晒着，你们看不见吗？” 几个男人没想到姜怀雪会来这么一出，都愣了愣。 周围的人也议论。 “是啊，这么大太阳，还让生病的老母亲出来……” “这家人一点孝心也没有。” “我看到老太太在掀被子。” 姜怀雪看着愣住的几个男人 ，没好气道，“还愣着干什么？还不赶快把老太太给抬到树荫底下？！” 几人无奈，让老太太这么晒着也不是个事儿，要是晒出来个好歹，他们可又要花钱去给老太太买药了。 几人就把老太太给抬到树荫底下，然后回来了。 姜怀雪又道，“就让老太太一个人躺在树下？也不派个人照顾，碧园绿化好，让什么东西给咬了怎么办？” 向来暴躁的二弟骂了句娘，“这儿不是那么多婢女？让他们看着。” “你还真是好笑，”姜怀雪笑出了声，“碧园的婢女只给参加雅集的人服务，你是什么人？你是来闹事的，难道还要让我们给你们服务？” 二弟摊手，“反正我们不会照顾，要是我母亲有事，就找你。” 顾宴清会意，招招手，散落在四周的婢女就消失了个一干二净。 兄弟几个顿时脸色铁青。 姜怀雪朝顾宴清递去一个感激的眼神，又看向兄弟三人，“愣着干什么？还不赶快选一个人去照顾你母亲？” 几个人推推搡搡，最后把最瘦小，也还没成亲的五弟给推出去照顾树荫下的母亲了。 解决了母亲的事情，现在事情就要进入正题了。 但是刚刚几个兄弟被姜怀雪给训斥了一顿，又被周围的人给指指点点说没有孝道，之前的气势都去掉了一半。 “几位大哥，现在是你们一起来和我说，还是选一个人出来和我说说？”面对几个站没站像的无赖，姜怀雪语气冷了下来。 顾宴清又招手，就有人送来了椅子，桌子，还有一壶茶。 “坐下说，”顾宴清给姜怀雪倒了一杯茶。 姜怀雪坐下，也接了茶，她刚刚说了那么多话，也有些口感，喝了一口，只觉得茶香四溢，神清气爽。 “什么茶？” 顾宴清也在姜怀雪旁边坐下，不过却没碰茶，“西湖龙井，觉得好喝过几天给你送一斤。” “那我就却之不恭了，”姜怀雪也知道顾宴清这是再给她涨气势呢，也就没拒绝，但顾宴清若是真的给她送，她也不会接受。 西湖龙井，在现代也挺贵，古代就更难得。 姜怀雪虽不是爱茶之人，但是也听说过这顶尖的西湖龙井能拍出天价。 而且在古代技术匮乏，这一斤西湖龙井，也不知道得需多少钱，耗费多少人力物力呢。 几个男人看着姜怀雪气定神闲坐下喝茶，那个很有气势的男人居然还主动斟茶，顿时觉得自己好像没了什么气势…… 但是死要面子又在这几个软饭硬吃的男人身上体现得淋漓尽致。 几个男人支支吾吾的，他们嘴皮子没有他们婆娘那样利索，以往这种事情都是那些婆娘挡在前面。 这让他们怎么说？ 思来想去，三弟就上场了。 “反正……”三弟也支支吾吾的，他口才也好不到哪里去啊，最后只是咬定一个理由，“既然我家大哥因为看了你的话本才分家，导致我们没钱花，那就该是你负责。” “呵，”姜怀雪冷笑一声，“这话本是我逼着你们大哥买的吗？我逼着他看的吗？话说这话本是谁买的” 三弟脸色一顿变幻，突然想起那话本是他儿子想看，然后他婆娘用大哥给老母亲买药的钱去买的。 姜怀雪又道， “而且你们大哥分家，就一定是我的话本，还没有其他原因？比如和谁吵了架？” 三弟突然想起，他大哥在分家之前和他们家吵了一架，是因为他婆娘偷拿了老母亲的药钱去给儿子买话本…… 而他家大哥为什么会看到这个话本？好像是因为和他吵了架，拍了一下桌子，就正好拍在了话本子上。 看到男人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姜怀雪就知道她搔到痒处了，她继续戳心窝子。 “而且你们几家人就趴在你们大哥一家人身上吸血，你们大哥逃离了你们一家，还怪别人？” 周围的人议论起来。 “是啊，这几个人一看就好吃懒做的，看他那样儿。” “光靠着大哥一家，自己有手有脚不出去工作，简直丢男人的脸！” “……” 听到周围人的议论，还有姜怀雪不留任何情面揭穿他们心里的阴暗，两个男人脸都臊红了。 “你——！”四弟年纪小也急躁，他冲上前几步，“我打死你这个小白——啊！” 那人话还没说完，一条柳条就抽到他脸上。 褐色的皮肤就留下了一条血痕。 顾宴清拿着一条柳枝挡在姜怀雪面前，“我会带你去就医。” 然后轻轻挥动柳条，这家的四弟胳膊上又出现两道血痕。 后面的几个男人见四弟被打得毫无还手之力，就也不敢上前。 顾宴清俯视地上的男人，“两个选择，一，我给你钱自己去医馆，二，我找人给你治好。” 第109章 第 109 章 若是打得过还好说, 但是四弟根本打不过。 “一一一！”四弟惊恐地看着眼前谪仙一般却无比可怕的男人，“我选一！” 顾宴清朝旁边勾勾手指，立马出来两个锦衣卫把男人给架起来朝外走。 “你, 你干什么？我已经选了一！”四弟惊恐地挣脱，挣脱时候又碰到自己的伤口, 痛的龇牙咧嘴。 顾宴清语气淡淡，“你可以选，但我不会照做。” “把人带到医馆，你们跟着他, 他伤势没好, 不准踏出医馆一步。” 四弟还想说什么，但是被锦衣卫捂住嘴巴拖下去了。 看到锦衣卫的人这样凶残的处理办法, 周围围观的人反而不像是以前那样觉得害怕。 这些耍无赖的人, 就要用耍无赖的办法来解决。 锦衣卫, 这做的完全正确。 “宴清公子, 没想到你耍起无赖还挺顺手啊, ”姜怀雪大为赞叹, “无赖就要用无赖的办法来解决！” 顾宴清：“……你刚刚说什么？” “啊哈哈哈，”姜怀雪以笑声掩饰尴尬, “不好意思, 我是说你刚刚收拾那群无赖的样子可真帅气！潇洒！” 顾宴清嘴角一勾，“你可以再多夸一点。” 姜怀雪：“？？？” 我那冷清, 淡雅的顾宴清哪里去了？！ 另一边，芸娘带着几个妇人在树下的桌边吃东西。这地方离姜怀雪远，看不见也听不见那边发生了什么。 芸娘衣服的料子都是极好的，头上的珠翠又漂亮，而这两个妇人都是粗布衣服, 头发上也就一根筷子。 两个妇人，看到眼前优雅的女人，都不由得自惭形秽。 “两位姐姐，先吃点东西，这么热的天气在外面可受了许多苦呢。” 然后把消暑的吃食推到两个妇人身前。 食物精致，就连装着食物的盘子也是做工极好的。 两个妇人面面相觑，都不知道干什么好。 若是恶声恶语对待她们，她们可以吵架三天不休息，必要时还能动手，但是这又给吃的，又细声细语的，他们也都不知道怎么办了。 芸娘见几人面面相觑劝道，“两位姐姐不必担心，这些出来要债的事情就该交给男人们做，若是你们情况属实，我儿子也会给你们相应的补偿，他很好说话的，而且老母亲病得都起不来床了，我们看着也揪心啊。” “一两银子也他少了，不如一个月给你们十两吧。” 两个妇人被这十两银子给砸晕了，缓了一会才反应过来，然后喜笑颜开，觉得今天真是天上掉了馅儿饼下来，这才开始吃东西。 因为没吃过这么好吃的，就一下子就吃完了，芸娘笑了笑，就把自己的那份全都给了两个妇人，还让人继续上甜品。 俗话说吃人嘴软，拿人嘴短。两个妇人吃完之后也放软了姿态， “这位夫人你衣服真漂亮，头上的珠翠也是顶顶好看的，”三媳妇羡慕地看着芸娘，又低头看了看自己脏地看不出颜色的衣服。 她本来也想买一件好看的衣服，还攒了钱，但是被他家男人给拿去买酒喝了。 芸娘听这人说的话笑了。 “这些和我那丈夫没什么关系，都是我儿子给的，他让我过得不舒服，我就不跟他了。我以前舍不得吃舍不得穿，他过得倒好，我连饭都吃不饱呢” 芸娘看着妇人身上的衣服，喃喃道，“以前，我穿的还没你好呢，现在离了那男人，过上了神仙般的日子呢。” 两个妇人心里羡慕，突然想起好多事情。 她想买一个漂亮的朱钗，钱攒好了，但是被自家男人偷去外面吃好的，也不给她留一口。 她费心费力从大房那边扣点钱出来，家里的男人强硬的夺走…… 她想吃点好的，也吃不成。 两个妇人又看看芸娘，年纪和他们一样大，却吃得好穿得好，儿子还那么有出息。 想到这儿，却是有些嫉妒。 “妇人，少爷请你过去了。”阿水奉命来找芸娘，悄悄使了个眼色。 芸娘立马会意，叫上两个妇人回到广场。 “两位姐姐，好像我儿子已经把事情解决了，要不咋们去看看？” 芸娘指了一下桌上还未吃完的糕点，“这些东西姐姐们不如带回去吃？” “走吧，走吧，夫人可真是大方啊……” 两个妇人心里直冒酸水，这女人长得好看，比他们过得好又怎样，还不是那么蠢，上赶着给别人送钱？ 要是他们遇到被这样赖上的情况，还不得拼命。 他们两三下就把盘子里的甜品拿完了，一边走一边吃，其实本来是打算带回家给家里的男人吃，但是又想起男人拿自己的钱去买酒喝，动不动就非打则骂，就不想拿回去给家里的男人吃了。 两个妇人一边走一边吃，想着以后每个月白拿的十两银子回到了广场，刚刚好，就看到了四弟被锦衣卫架着离开，直接目瞪口呆。 怎么回事？ 说好的十两银子呢？ 两个妇人还在愣怔着，手里的甜品也忘了吃。 两个男人看到自家婆娘，心里顿时不平衡了。 刚刚被才被姜怀雪给骂了一顿，又被顾宴清给吓到了，他们不敢惹姜怀雪了，但是心里的憋屈无处可发，现在看到了自己婆娘优哉游哉走过来，手里还拿着吃的，心里瞬间门起了火。 我在这儿辛辛苦苦讹钱，你倒是好，和讹钱的对象一起聊天吃东西？ 他们骂不过姜怀雪打不过顾宴清，难道还收拾不了家里的婆娘吗？ “你们这几个婆娘，自己倒是玩的开心，我们几个辛辛苦苦在这儿讹……要钱！”二弟抓着自家婆娘的头发就扯了过来，“我是你夫君，你拿到东西应该全部给我，你居然自己吃了，不守妇道！” 二弟作势就要像往常一样扇女人一巴掌，但是手被拦住了。 二媳妇挡住男人的手，一言不发，看了眼掉在地上已经被踩烂的糕点。 她平日里自己舍不得吃穿，全给自家男人了，但是男人总是骂她，有时候还当着孩子的面打她。 她今日看到芸娘吃好喝好，儿子孝顺，又看看自己家那满脸扭曲只敢窝里横的男人。 她孝敬公婆，伺候男人，生儿育女，她哪里不守妇道了？ 她想骂些什么，但是张了张嘴，却什么话也没说出来。 她沉默地扇了男人一巴掌。 这家的二弟被激怒了，两人很快就扭打起来。 两□□拳到肉，看着也挺惊心。 另一边，家里的三弟也找自己女人找个说法了。 “你怎么回事，你没事买什么破话本，还让大哥也看了！你整天能不能干点好的？！给孩子买话本子看，你这是害他啊，你是不想孩子能好好读书了？”他语气激动，企图从骂自己女人上找回点面子。 “你儿子什么德行你不知道？还好好读书？”三媳妇嗤笑一声，“他告诉你他去书院了，其实是和他那些狐朋狗友出去玩，那话本是你儿子要看的，求到我跟前，他要，我这个做娘的还能不给？” “而且大哥不是和你吵架之后心情不好，然后想看话本消遣心情？你倒好，全赖在我身上了！” 三媳妇的话直接刺在三弟的心上。 “这还是我的错了！我打死你！”三弟被激怒，扬起手就朝自家婆娘脸上打去，但三媳妇早有防备，她刚刚在路边已经捡了一根树枝，直接就拿着树枝打自家夫君。 “我告诉你我忍你很久了！什么事情都推到我身上！自己从来就没反省过！” 三媳妇拿着树枝追着自己男人打，但是她的力气始终不如男人，只打了不到几下，树枝就被觉得丢尽了面子的三弟给抢了。 然后是三弟追着他婆娘打，但是女人没跑，她顶着树枝也要挠上男人一爪子。 两人尽是打脸，不到半刻，两人的脸上就都是血痕了。 周围的人也就看着他们打。 劝架？ 怎么可能，他们都是读书人，打不过这些人的，而且他们咎由自取。 等到几个人打得差不多了，顾宴清才叫锦衣卫把人给送到医馆去。 但他这次可不会给人治伤了，他们是自己打自己人受的伤，也不是他打的。 现在就剩下个老婆婆了，她躺在床上，看着自己老二老三还有老四，几家人都被收拾的服服帖帖，而且可能以后还要爆发更大的家庭矛盾，气得瞪大眼睛看着姜怀雪。 那么现在难题来了，对付年轻人，姜怀雪倒是可以言语相激，然后再让顾宴清武力镇压，但是老年人就不行了。 怎么样也不能对老年人动手吧？ 她怎么敢动手啊。 日常生活中，最可怕的就是熊孩子和倚老卖老的老年人。 姜怀雪突然就想起以前见到的倚老卖老现象。 老人家仗着自己老，就在公交车上态度强硬的让别人给他让位置，仗着自己年纪大，就倒在人家车前然后碰瓷，仗着自己年纪大假装摔倒，消费别人的好心，然后讹钱，仗着自己年纪大，天天跳广场舞扰人清闲…… 偏偏这还不能直接开骂，不然就得被扣上“欺负老年人”的帽子。 所以说，这还真的不好解决。 “老人家，你看你那些儿子媳妇都回家去了，我也找个人带着你回家好不好？”姜怀雪蹲下，试图和这个老年人讲道理。 “要……要你假好心……！”躺在床铺上的老太太颤颤巍巍地骂姜怀雪，“就是你……你写的话本，让、让我大儿子……” 姜怀雪退开，好吧，她对这种老了的坏人真的没办法。 周围的人也很苦恼，他们对之前的几个夫妻是绝对厌恶，但是看到这老太太都这样老了，他们也泛起了同情心。 毕竟谁家没个老人了？ 而且，话说的难听点，老人家本来就活不了多久了，和他计较干什么。 第110章 第 110 章 这场面确实难办, 也不能对老太太做些什么。 阿水建议。 “怀雪, 要不给点钱给这老太太，打发了算了。” “不行……”姜怀雪直接拒绝。 给了钱，就当他们是好欺负的，下次还会来闹事。 正想着呢, 一群穿着蓝色道士服的人进来了, 领头的是一位清俊的道长。 清俊道长看见这场面不禁挑了个眉，观里的师兄弟接到观主的命令之后就下山准备给小师弟壮壮声势, 先去了另一个会场找了正在参加雅集的他，是以来的迟了些。 没想到赶到后发现小师弟被无赖给盯上了。 小师弟不愧是小师弟, 把一大家子人轻轻松松就打发了，就剩下个老太太。 “师弟, 观主派我助你，”清俊道长, 也就是玄清抱着剑对着姜怀雪行了一礼。 姜怀雪：“？？？” 她一个激灵, 转头看了眼周围看热闹的人。 只见有的人眼神里写着“姜怀雪还会修仙？” 有的人目瞪口呆，眼神里满是“之前他们说姜怀雪会修仙我还不信, 原来她真的会修仙！” 还有的人眼神里是“我就知道姜怀雪会修仙吧。” 清风观，观主能呼风唤雨预测未来，曾和先皇一起打下天下，而姜怀雪是清风观的弟子。 写个修仙话本记录一下自己的修仙过程, 那也没问题吧？ 那么……既然、既然事情已经无法挽回, 她也只能谁其自然了……但是她也没答应入清风观啊，怎么小师弟都喊上了 但是现在也不是发问的时候, 姜怀雪也就暂时没问。 姜怀雪点头，“多谢师兄。” “是……是玄清道长吗……？”躺在被子上的老太太突然用混浊的眼睛看向玄清。 “我是，”玄清蹲在这位老太太身边, “老夫人，您好像已经有好几年没来清风观了，您常带的桂花糕我们都很喜欢吃。” 刚刚还板着个脸的老太太突然就松弛了下来，“人老啦……腿脚也不方便，想着没几年好活了，腿伤了也不想多用家里的钱，把钱留给几个儿子花……这不，”老太太突然笑了，“我就瘸了吗？再也走不动了。” 玄清沉思三秒，从怀里拿出一个符，两三下叠好之后塞到老太太手里，“这个符会保佑你。” “谢谢，谢谢，”老太太紧紧地捏着手里的符，“谢谢玄清道长了。” 玄清又道，“老夫人，切莫再这样了。” 老夫人也知道玄清在说什么，玄清道长这是在说他们一家人讹别人的钱呢，她看向姜怀雪。 “原来这是位小道长啊……还是清风观的道长，我可真是，”老太太脸上露出些许难堪。 “这位老太太，不如现在叫人把你带回去？”姜怀雪适时上前。 在顾宴清的示意下，几个婢女上前搀扶。 这次，老太太可没拒绝了，反而是无比顺从，临走之前还满脸歉意地看了姜怀雪一眼。 姜怀雪无奈地叹了口气。 这老太太回了家，家里也就不会安宁了。 转而又觉得清风观可真厉害，她搞不定这老太太，但是清风观的人搞定了。 上了年纪的人，多多少少都会信一些东西。 感叹一番，姜怀雪对着玄清行礼，“今日真是多谢师兄了。” 又想询问一番她还没入清风观，他们怎么就都叫她小师弟了？但是人家才帮了她一个大忙，现在问起这个好像是兴师问罪，也就没说。 “都是同门师兄弟，互相扶持是应该的，”玄清带着几十个师兄弟走到姜怀雪的小摊子前，在桌上放了钱袋，“给师兄弟们都来一份话本。” “啊？啊……”突然把话题给转到买话本上去，姜怀雪还有点反应不过来，不过也只是愣了两秒之后就去点请了话本，钱倒是没收。 “今日多谢诸位师兄了，钱就不收了。” 玄清顺从地拿走钱袋就要走。 “师兄不多玩一会儿，可以逛一逛碧园雅集。”姜怀雪挽留。 “不必，”玄清拿了钱袋却没放进袖袋，只是放在右手抛着玩，“我也参加碧园雅集，希望在最后的比赛遇到你，我先走了。” 姜怀雪，“那师兄慢走啊。” 玄清右手把钱袋一抛一抛，走出十几米远，背对着姜怀雪一抛，那钱袋就正正好落在姜怀雪面前。 刚刚看热闹的众人不由得“嚯！” “哎呀，我可不能收这个钱，”姜怀雪看着眼前的钱袋有些不知所措。 但是玄清走的飞快，已经走出二十多米远了，她追也追不上。 “我来，”顾宴清拿起钱袋，随手一抛，居然隔着几十米的距离落在了玄清的怀里。 这个难度可比玄清刚刚难上不少。 围观的众人张大嘴巴，连“嚯”也说不出来了。 玄清看着手里的钱袋，和顾宴清遥遥对视一眼，这下，他把钱袋放回了袖袋里。 “卧槽！”姜怀雪离顾宴清最近，他看得清楚顾宴清不过是随手一抛， 她拉着顾宴清的胳膊，不禁冒出了现代用，“宴清，你好厉害！卧槽！” 顾宴清低头就看到姜怀雪满脸崇拜，亮晶晶的眼睛里都是他。 “若是你想学，我可以教你。” 姜怀雪一个激动就要答应。 顾宴清继续道，“卯时初起床练武，练到亥时。” “三年之内，可以练到你的玄清道长那个水平。” 姜怀雪嘶了一声，热情全消，“我觉得我写话本挺好的。” 但还是忍不住打听，“那到你这个地步要练多久？” 顾宴清：“从小练。” 姜怀雪彻底放弃，她就一写话本的，去练那武功干什么？ 一群蓝衣的道长来了又走了，也带走了最后一个麻烦。 围观的众人也就都散了。 但是相信姜怀雪是修仙者的人却是越来越多了…… 也不知是喜还是悲。 “宴清公子，今日多谢你啦，”解决了一桩突发事情，姜怀雪心里松了口气。 “你我之间不必如此，”顾宴清道，“你多夸我几句就行了。” 姜怀雪突然笑了，“宴清兄，我怎么觉得你变了？” 顾宴清，“嗯？怎么？” “以前的你，不喜欢说话，总是面无表情，”姜怀雪想到了当初那个连名字也不告诉她的，冷漠的顾宴清，再看看现在，坐在她旁边，眉眼也温柔了许多的顾宴清，颇有些感慨，“现在的你，爱笑，还说让我多夸夸你，还会开玩笑了。” “嗯！”姜怀雪点头，“不错！感觉更有人情味儿了。” 顾宴清哑然失笑，“那你多再夸夸我。” 姜怀雪深吸一口气，“谢谢今天，英俊潇洒风流倜傥玉树临风芝兰玉树清新俊逸仪表不凡淡定优雅温文尔雅品貌非凡剑眉星眸高大威猛的宴清兄为我解围！” 顾宴清点评，“高大威猛可以去掉。” 两人一边喝茶一边聊天，气氛可谓是轻松愉快。 而躲在树上的影七目瞪口呆。 他僵硬转头看向身旁的影五，“老五，你老实说，王爷对别人也这样热络？在和别人交谈的时候也会笑？还开玩笑？” 影五面无表情地指了指嘴巴。 影七从怀里掏出两块桃花糕。 影五吃完两块桃花糕，才道，“那自然是没有，王爷只对姜怀雪这样。” “完了！姜怀雪在王爷心里变成特殊的那个了！”影七抱头痛哭，“而且……王爷和姜怀雪刚刚是不是在打情骂俏？！” 影五安慰性的拍了拍影七的肩膀，“要我安慰吗？再给我一块吃的，我就可以安慰你。” 影七振作起来，又从怀里掏出早就准备好的豌豆黄。 影五吃完豌豆黄，跟换了个人似的。 “你脑子里整天在想什么啊？见到个人接近王爷就觉得他觊觎咋们王爷？王爷难道不能在朋友面前开开玩笑吗？” 影七：“啊……但是姜怀雪他亲口说喜欢我们王爷假扮的顾宴。” 影五继续道，“……那是顾宴，又不是我们家王爷，两个人根本就不同好吧，你分清楚点。别整天脑子里想些有的没的，王爷和姜怀雪不过是朋友，你的任务就是在暗中保护姜怀雪，在必要时候给王爷提供帮助，帮助王爷稳定的培养和姜怀雪的友情。” 影七，“好像有点道理……但是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影五，“别多想了，我看你还是多准备点吃的，比如马蹄糕驴打滚凤梨酥……我以后可能要经常‘安慰’你了，顺便一提下次我想吃驴打滚。” 影七满脸恍惚地“接受”了影五的“安慰”。 看热闹的众人散去，梅康泽只觉得有些激动。 看来《死了三次之后坚持修仙》还真是姜怀雪的自传啊！ 那么里面会不会有什么修道功法？ 思及此，梅康泽打开买了但是来不及看的话本。 【裴瑶呆在戒指内，打算引诱这半魔少年修魔，顺便给她找一副躯体。某日半魔少年打扫山门，她听见有人谈论当年最厌恶魔的仙君，也就是她师尊，在几百年前入了魔，到现在已经是魔尊，而且向全天下的人宣扬他早已死去的徒弟裴瑶是他魔后。裴瑶直接愣在原地，如果她没记错的话，她师尊只有一个叫裴瑶的弟子，但也不能排除她死后她师尊又收了一个叫裴瑶的女弟子……她很清楚，她师尊修的是无情道，而且当年她被爆出是半魔之后，师尊立即就把她给逐出师门了。】 ’ 梅康泽看完新卷之后也是和书中的裴瑶一样疑惑。 入魔之后的师尊，喜欢的裴瑶是女主？还是之后又收的徒弟叫裴瑶？ 不管是哪种结果都让人匪夷所思。 而且裴瑶的师尊不是最厌恶魔吗？怎么还自己入魔了？还对自己徒弟有了不一样的情感？ 梅康泽百思不得其解，想看下文，但只看到了一排冰冷且无情的大字【预知后事如何，请看下回分解】 第111章 第 111 章 梅康泽看到那排冰冷的、无情的大字,险些突出一口血来。 啊啊啊啊！ 姜怀雪啊姜怀雪总是写到之处就断了！ 让人恨不得以头抢地！ 把他栓在桌边写！ 梅康泽拎着自己的酒壶就去小摊前找姜怀雪，但是人没找到，就看到一个和姜怀雪长得很像的女子在摊子上帮着阿水卖话本,看年纪可能是姜怀雪的妹妹或者是姐姐。 梅康泽气势汹汹地来了,但是看到疑似姜怀雪妹妹或者姐姐的人就焉了。 对身为男子的姜怀雪，他大可揪着领子质问，但是对一个女子，而且还是好看到让他脸红的女子,他非常不好意思。 他好几次看到这女子都不敢上前询问。 但是……他真的被姜怀雪写的剧情给折磨地够呛。 梅康泽鼓起勇气,趁着那疑似姜怀雪妹妹或者是姐姐的人休息的空档上前去。 “这位小姐，打扰你一下,”梅康泽语气都弱了很多。 “……有什么事吗？”姜怀雪笑着道,她早就料到书迷看了她的新卷会找上门来要个说法,于是等那群闹事的人一走,就立马去换了女装。 毕竟当小说作者，断章的功夫必须有,逃跑的速度必须快。 “啊……就是那个,”姜怀雪穿着女装梳着女头的颜值太高,梅康泽看到她笑,就有些恍惚，整个人说话都不清楚了。 “唰！”一个扇子突然挡在梅康泽面前,遮住了姜怀雪的脸，接着便是一道像是淬了冰的声音,让梅康泽清醒了。 “走了,”顾宴清把扇子一收，点了一下姜怀雪的肩膀，然后率先朝外走。 姜怀雪又问梅康泽,“请问有什么事吗？” “……没，没事。”梅康泽看到，那冰冷的男子走了几步，发现姜怀雪的姐姐或者是妹妹没跟上来，就微微侧身朝这边看了过来。 那视线落在他的身上，像是掉进了冰窖里，他脑子里顿时什么想法也没了。 姜怀雪感觉梅康泽是来问她剧情的，毕竟梅康泽手里拿着话本，满脸疑惑，但最后不知道为什么，什么也没问了。 姜怀雪疑惑三秒，然后追上了顾宴清。 盛夏，金色的日光融融，绿色的树叶被风吹动，发出沙沙的响声。 梅康泽看到那个美丽的小姐朝着那冰冷的男子小跑过去，然后他周身的冰冷气息便消失了。 第二天，姜怀雪早上急急忙忙地把新卷给写完，然后送到书局抄写。 她想腾出晚上的时间，请玄清吃个饭，口信已经让阿羊帮着带去了，姜怀雪特意打听了一下玄清在哪个会场。 昨日要不是玄清帮了她的忙，也不知道要闹成什么样子呢，毕竟老太太打也打不动，骂也骂不得。 而且有人来闹事，不管她是正确还是错误，别人都会对她的印象不好。更何况大多数人都看不起话本子…… 可能别人会想，一写小说的也能闹出这么大事儿？ 但是玄清出面就不一样了。 清风观是大晋有名的道观，清风观大师兄玄清亲自给她撑场子，还叫她小师弟，这面子，这名声，不升反降啊。 她赚翻了。 而且她和玄清以及清风观不太熟悉，还是得请人吃饭还个人情。 另一边，玄清收到了阿羊带的信，他本人不喜热闹，但是又想到师父跟他说的要给未来的小师弟家一般的温暖，争取在这一个月内把小师弟给骗……啊不，是留在清风观。 是以玄清答应了。 两方合拍，就等晚上吃饭。 吃饭的地方还是选在珍味酒楼，说到珍味酒楼，姜怀雪就突然想起陈老板已经把隔壁的几个酒楼给打通了，再过几日就要关店大规模动土，然后搞装修了。 这日下午，姜怀雪比往常早了一些开始收拾东西，打算早点去珍味酒楼看看，不过她也没什么好收拾的，顾宴清看他碧园和家里来回跑，就让她住在碧园了。 坐在一旁的顾宴清不禁发问，“今日不舒服吗？这么早就想休息了，我给你找个大夫。” “今日确实热了些。” 说着，就要起身。 “不是啦，”姜怀雪连忙挡住顾宴清，“昨日玄清师兄不是帮了我吗？我今日早些去请他吃饭。” 顾宴清缓慢道，“……师兄？” 姜怀雪赶紧改口，“是玄清道长！” 她又不入清风观，叫什么师兄啊，口误口误。 “请他吃饭啊，”顾宴清若有所思。 “宴清兄，我下次也请你吃饭呀，”姜怀雪怕顾宴清误会，连忙解释道。 她突然想起，她好像不知不觉和顾宴清熟稔了起来，感觉昨日的那些帮忙都是很正常的，根本不需要道谢。 “我们之间，这些小事道什么谢？”顾宴清不以为意，“我们这么熟，请什么请？” “快些去，这些东西我来收拾。” 顾宴清伸手，抚在姜怀雪的肩胛骨上，轻轻推了一把。 “快去吧。” “哦……哦。”因为肩胛骨上的一片热意，姜怀雪恍惚了一下，然后就顺势走了。 不过她却在想，顾宴清看着冷冷清清的一个人，手心居然是热的。 姜怀雪也确实没什么好收拾的，也就几张纸和一支笔。 顾宴清把这些东西叠好，收到一个布包里，就走了。 既然姜怀雪走了，他也该走了。 阿水看到姜怀雪和顾宴清一前一后走了，忍不住和一起看摊子的李老板八卦。 “李老板，那顾公子是什么来头啊？能在碧园有一席之地，看着身份地位都挺高的。” 李老板拿着一个小茶壶喝茶，半晌，砸吧砸吧嘴。 “可能是天上的同事吧。” 阿水：“？？？怀雪不是还在修炼吗？已经飞升了？” 姜怀雪坐马车来到了珍味酒楼门口，虽然珍味酒楼已经放出了明日就要关店搞装修了，但是人们的热情不减反增，毕竟这珍味酒楼一关就是半个多月，他们半个多月吃不到火锅蛋糕冰粉等东西，难熬啊！ 酒楼今日的生意堪比刚刚推出火锅那日，姜怀雪刚刚来到酒楼就听见了巨大的喧哗声，她来了就往后厨赶，想看看她点的火锅做好没。 路过一处角落，看到宋凉友正在一边吃火锅一边哭。 姜怀雪怀着担心的心情凑了上去。 “宋公子，你在哭什么？吃着好吃的，怎么还哭了呢？” 宋凉友擦了擦眼角的热泪，哽咽道，“明天就要关门，只要想到以后大半个月吃不到珍味酒楼的菜，看了话本也不能和大家讨论，我就，我就——” 宋凉友的声音哽住了，然后往嘴里塞了一大片五花肉，然后发出感叹，“真好吃！” 姜怀雪，默默退下，然后去后厨找厨师了。 到了厨房，大家都是老朋友了，姜怀雪一进门就受到了热烈欢迎。 和外面心情沉重的食客做对比，后厨的大家都欢声笑语的。 其中一个厨子插着腰发出感叹，“自从姜怀雪的话本盛行起来，大家每天都忙，起得比狗早，睡得比鸡晚，现在歇业半个月搞合并酒楼的事情，总算是可以好好休息了。” 又有人附和，“虽然赚钱也很好，但是命重要啊。” 后厨的大家都很愉快。 姜怀雪和大家寒暄了一会儿就带她去看她定的菜。 带路的人介绍，“因为要保证新鲜，肉是才运过来，马上给你切，蔬菜也是才摘的。” 巡视一圈，保证没有纰漏，姜怀雪就去了二楼雅间。 等了不是很久，玄清就来了，他依旧是一身蓝色道袍，身姿挺拔，清秀俊逸，有种要飞升的感觉。 和真正修道的玄清比起来，姜怀雪觉得自己简直不像是修仙的。 二人也不熟悉，一边吃一边尬聊。 不知怎么的就聊到了修真和人生哲学上面。 玄清提出疑问，“怀雪师弟，你认为，人是什么呢？“ 姜怀雪哪里懂什么修真，她只能搬出马克思，“我是我娘亲的儿子，是我弟弟的哥哥，是书迷追着看的话本小说作者，这些社会关系交织成一点，而那一点，就是我，我就是人。” 玄清若有所思，他清俊的眉头微皱，又道，“那动物也是人？这只鸡是我们要吃的，是别人卖给我的，也是其他小鸡的母亲，是其他鸡的兄弟姐妹？” 姜怀雪叫玄清等一下，转头找一旁的伙计上一壶热水，她和玄清要开始讨论人生哲学了。 她喝了一口热水，道，“人又和动物有着本质上的区别，人可以思考动物不可以思考，人可以改造世界发觉世界，动物没有人这样的创造能力……” 一番解释，姜怀雪喝了两杯水。 最后又补充一句，“但是，如果人被某种动物养大，比如说狼孩，他们不接受人类社会的熏陶，无法说话，无法思考，那就是动物，但反之，动物在人类社会中也依旧不能思考，动物不能变成人……” 姜怀雪一顿操作，靠着说“人”和玄清熟悉了不少。 就是有点废水。 两人这顿饭吃得好，可谓是宾主尽欢，在吃完饭离开酒楼的时候，玄清还在追着姜怀雪问道是什么。 姜怀雪以前也写过修仙文，也背过几句《太上老君说常清净经》，就捡了开头几句话来解释，“老君曰:大道无形，生育天地;大道无情，运行日月;大道无名，长养万物;吾不知其名，强名曰道……” 两人一边说，一边下楼走到酒楼门口，就看到了在门口接待客人的陈老板。 喜气洋洋地送走客人，满脸笑容地迎来客人，但却在没客人的时候，看着自己偌大的酒楼叹气。 讲道理，今日生意那么好，再过大半个月后，还要并入好几家酒楼，陈老板叹什么气？：，， 第112章 第 112 章 陈老板最近很忧愁,他要合并其他几个酒楼，本来是天大的喜事，但是找不到看风水和做法事道长。 一般的道观吧,他又看不上。 他看得上的吧，别人未必看得起他。 清风观的道长非常抢手,能请到的，不仅要有钱有权,还需要有德行,他就一个小小的酒楼老板,怎么够格呢？ 他只是个普普通通的商人，钱和德行都有，可差权啊…… 但清风观是大晋最知名的道观,而他人到中年,事业进入巅峰时期,若是能请到清风观的道长来为他的酒楼看风水,做法事，那该是多好的彩头啊。 他开了近三十年的酒楼了,好不容易做到合并其他酒楼的地步,就不能奢侈一回吗？ “哎……”陈老板看着人声鼎沸的酒楼,只觉得被热闹衬托出了凄凉。 “陈老板？怎么了吗？”姜怀雪上前询问，陈老板可是她最大的赞助商,她参加碧园雅集的所有东西都是陈老板赞助的,关心一下金主爸爸，那是她该做的。 “哎,”陈老板见有人来询问，立马把自己的烦恼给说了出来，“……但是根本就没有门路,不过我想，如果能找到玄灵道长就好了，我前几日就去找过，见玄灵道长倒也容易，但是我一看周围请玄灵道长的都是六品五品的官员，我就一小小的酒楼老板，这也不敢开口啊……” “唔，确实难做啊。”姜怀雪表示理解，在古代，商人的地位颇为低下，如果没权没势，那就是朝廷的备用小金库，没钱了就找个由头抄家。 即使是开放如大晋，商人虽然没有被打压吧，但处境也没好多少。 自己以及后代不能入官途，更不用说去清风观找道长看风水做法事了。 陈老板见到玄清，还和玄清打了个招呼，他偶尔也去清风观烧香，自然也认得玄清。 不过也不是谁都能见到玄清，他上次是在清风观里迷路了，然后碰到玄清问了个路，后来走了出来，想要报答这位给他指路的道长，顺便结个善缘，于是就去打听，才得知这是玄清，清风观的大师兄。 玄清面对热情的陈老板，只是冷淡地点了点头。 看见玄清，陈老板心想他或许能靠着和姜怀雪的关系，请玄清给他看风水，做个法事。 而且姜怀雪和玄清都一起来吃饭了，他也得知了昨日玄清亲口叫姜怀雪小师弟……但这个几近荒唐的念头在陈老板脑子里只存在了一秒。 玄清是谁？ 清风观的大师兄。 他是谁？ 他一个小小的商人。 他何德何能，可以请到玄清给他看风水做法事？ 请玄清的大多都是朝廷中有名有姓的官员，上次请玄清的还是工部侍郎姜文彬呢，况且还是靠着姜文彬妻子侯府那边的关系，才能请到玄清去他的府上看风水。 虽然姜怀雪和玄清出来吃饭，他昨天也听到了玄清叫姜怀雪小师弟的事情，但姜怀雪也还没入门，他若是拜托姜怀雪去请玄清给他这酒楼做法事，就太给姜怀雪抹黑了。 你一个还没入门的小道士，居然去请清风观的大师兄，去给一个小小的酒楼老板做法事看风水？ 这个太那个啥了，说不定清风观还因此不收姜怀雪了呢。 思及此，陈老板又叹了口气。 要是不让他看到玄清，他也不会肖想玄清，但这让他看到了，却又得不到，他这心里啊，就像是在滴血…… 本来就没有，但是得到了又失去，好像更惨了呢。 陈老板只觉得他好惨。 酒楼门口依旧热闹，陈老板压下内心的背上，和姜怀雪寒暄。也有客人来找陈老板说话。 在一旁的玄清，把一切都尽收眼底，他看了眼姜怀雪，想起了师父跟他说的要给还没进门的小师弟家一般的温暖，而且姜怀雪刚刚说的“人”和“道”，让他感悟颇多，感觉有了新的体悟。 他早就调查过姜怀雪，这珍味酒楼和姜怀雪关系匪浅，且姜怀雪的上本小说《我在京城开酒楼》，对外宣称主角原型还是陈老板呢。 刚刚陈老板提到的玄灵，是个刚刚入门没两年的弟子，陈老板却还是请不到。 “陈老板，你若是不嫌弃，可以你把歇业的时日告诉我，我来为你看风水，为你选取良辰吉日，”玄清斟酌着出口。 陈老板转头看着姜怀雪，“你打我一巴掌先。” 姜怀雪，“？？？” 这什么奇怪的要求？ 陈老板见姜怀雪没反应，自己打了自己的脸一巴掌。 “啪！”一声清响，声音还挺大，可见打人者用了很大力气。 这声清响让酒楼门口的人都愣住了。 “陈老板，你干什么呀。”有人上前劝阻。 “陈老板，是不是最近压力大了？该好好休息了。” 陈老板只是看着自己的手心，又摸了一下刺痛的脸颊，喃喃道，“好痛，不是梦。” 又朝着安慰他的食客拱手道谢，“多谢诸位，就当我刚刚发疯。” 然后做了好几个深呼吸，迈动步子走到玄清身边，但是颤抖的腿出卖了他。 他声音颤抖，“玄清道长能给鄙人的酒楼看风水，实在是三生有幸，您看您是现在和我去雅间商量还是……？” 玄清早已料到李老板这种情况，只略微点头，道，“今日李老板也累了，而且还要处理一些歇业的事情，三日后来玄清观找我即可。” “好好好，”李老板连说三个好字，激动地双手颤抖，顺便递了一个眼神给姜怀雪。 姜怀雪这关系也太硬了，居然能让清风观大师兄主动给他看风水。 姜怀雪被李老板看的一脸迷惑。 也被玄清的一顿操作给搞懵了。 她想，难道是因为她的关系？ 但很快就把这个想法给否决了，她就是一个平平无奇的话本子作者，哪里来的这么大脸。 二人告别李老板就走了，许是玄清看出了姜怀雪的疑惑，主动解答。 “今日与怀雪小师弟在珍味酒楼一聚，怀雪小师弟的想法让我大开眼界，这酒楼与我有缘。” “这样啊……你们的有缘还挺奇妙的，”虽然觉得哪里不对，但既然玄清都这样说了，姜怀雪也就信了。 道长们的想法，总是与常人不一样的。 看到姜怀雪信了，玄清也就松了口气。 毕竟，若是太过于明显的示好，会让姜怀雪觉得奇怪，难免不会起到相反的效果，就该像他这样，润物细无声…… 躲在暗处的影七，见证了一切，他急地差点从房梁上掉下来。 啊啊啊？ 为什么，为什么玄清道长会主动示好姜怀雪？ 他感觉他们王爷危险了啊！ 影七急地要死，但也耐心地跟着姜怀雪回了碧园，在姜怀雪进了屋子之后就去了顾宴清的书房。 此时的顾宴清正在看工部呈上来的改造后的印刷术，还有相关条例。 印刷术，还有几日就可以逐步推广了。 “王爷，属下有要事！”影七的声音都颤抖了。 “说，”顾宴清的视线还在工部制定的条例上。 影七把玄清主动提出为酒楼做法事，疑似无声无息地讨好姜怀雪的事情告诉了顾宴清。 “……王爷，您看怎么办？”影七急的头上都出汗了。 但是顾宴清一点都不急，他的视线始终落在手里的纸上，淡淡道，“知道了，退下吧。” 影七见自家王爷还是那副不急不缓的样子，心里再急切也只能走了。 他直接就上房梁找了自己的好伙伴影五。 “影五，影五，你在上面，刚刚也听到了吧，王爷怎么能不急呢？”影七从怀里拿出一个油纸，拆开来，拿出里面的驴打滚儿，塞到影五嘴里。 “唔……”影五把嘴里的驴打滚吃完，沉默三秒，才道，“……上次灯会你也在吧，看到了清风观的观主想收姜怀雪为弟子？” 影七点点头，等着下文。 但影五点点嘴角。 影七会意，又塞进一个驴打滚。 影五才道，“姜怀雪没答应入清风观，是以清风观的观主可能就告诉了观内的道长们对姜怀雪好点。你不用担心玄清抢了王爷在姜怀雪心中的朋友地位。” 影七急地转不动的脑子这才转动起来，他舒心了。 “原来是这样，我说王爷怎么不急呢。” 他恍然大悟之后，又满脸严肃地看着影五。 “影五，我跟你说个很严肃的事情。” 影五眨眨眼，“嗯？” 影七，“你别把我当成傻子，你今天说了那么多话，居然坑我两个驴打滚！以前也就一个驴打滚的事！” 影五嗓音淡淡，带了些许埋怨，“但是今天这件事情很复杂，我还得分析好久。本来该是三个驴打滚，看在同僚的情分上才收你两个。” 影七：“……！有道理，今天你都沉默了一会才说话的，老五我误会你了，真对不起。” 随即又拿出一个驴打滚塞到影七嘴里，“这个就当赔罪。” 影五点头，“我下次要吃凤梨酥。” 第二日，是姜怀雪新卷发行的日子。 这次等待新卷的书迷比以往要激动很多，毕竟这次的剧情点十分勾人。 梅康泽最是激动，因为他有一颗行走江湖的心，虽然现在还没看到让他为之一振的武侠话本，但是看到了与武侠很相似的仙侠话本。 他这几日都没睡好，做梦都在思考为什么《死了三次之后坚持修仙》中的女主为什么死了三次，为什么女主师尊入魔，还声称女主是她魔后？ 有时候还想着想着，半夜就醒了。 他躺在姜怀雪挖的坑里，不知所措。 梅康泽忧愁地喝了一口酒，排在队伍的最前面，等拿到话本之后就看了起来。：，， 第113章 第 113 章 梅康泽快速浏览了一遍话本后, 瞪大双眼。 他沉默三秒，望天，又挠挠头。 “啊……”他喃喃道, “一定是我刚刚看得太快了，很多细节都没看清，再看一遍。” 但是内容没有丝毫变化，依旧是—— 【半魔少年领了任务下山修炼，裴瑶也趁着这个机会打听最近几百年发生的事情，在一家客栈里，她从说书人口中得知，合欢宫宫主抱着她的灵位披麻戴孝，说悼念亡妻。药师谷谷主为了研究让她起死回生的丹药导致修为倒退, 寿命将尽马上要死了……裴瑶大为震惊，如果她没记错的话，合欢宫的宫主有一百个侍妾，她以前经常把那蠢货按在地上打, 而药师谷的谷主，在她第一世身死之后，把她的尸身投入炼药炉炼化，当时她的灵魂停滞天地间，眼睁睁看着那变态把她的骨头都烧成渣了！】 梅康泽把几张纸翻来覆去，却也没看到下文, 只看到了一排冰冷且熟悉的大字，“预知后事如何，请听下回分解。” “姜怀雪！你个牲口！”梅康泽把话本都给捏皱了。 “你他娘的又挖坑！干脆改名叫姜坑坑算了！”他捶胸顿足。 “还没解释师尊为什么入魔，这次又说合欢宫和药师谷，你他娘的就是个畜生！” 周围也有不少人看完的, 当即和梅康泽一个状态，口口声声要把姜怀雪给撕了。 周围小摊的人看这些人买了姜怀雪的话本就破口大骂催胸顿足，不由得上前提问。 难道是姜怀雪写的太烂了？让他的书迷们破口大骂？ 哎呀这是好事啊，雅集都开始好几天了，姜怀雪一直都在出风头，不是被人讹钱就是有清风观的人给撑腰，可把她厉害坏了。 他们这些写文章，写诗词歌赋的，都像给隐身了一样，要是往年，雅集可是他们的主场，大家一起喝酒写诗，多么逍遥快活。 哪里像今年啊，每天围观姜怀雪。 几个年轻的士子这样想着，就上前询问。 “这位兄弟，是姜怀雪的话本让你如此吗？” “这个牲口！”梅康泽愤恨地喝了一口酒。 “他确实是一个牲口！”年轻士子附和，姜怀雪抢了他们的风头，让他们只能当围观群众。 “她写得太好了，简直是到了勾魂夺魄的程度！”梅康泽转头看着这年轻士子，“我看完剧情我是吃不好也睡不好，就想着后边剧情怎么发展的，今日好不容易买到了话本吧，又给我挖坑！畜生啊！” 梅康泽拍拍这位年轻士子的肩膀，“小兄弟，你也饱受姜怀雪挖坑的折磨吧，你也被剧情勾地睡不着吃不好吧。” “……畜、畜生啊！”年轻士子都要哭了。 他还以为姜怀雪写了什么让大家都讨厌的剧情，特来一起骂，但是是因为姜怀雪写得太好了，大家被勾地心痒痒，就开始骂人。 “简直是没有道理！”年轻的士子好羡慕，如果看他文章的人也能像看了姜怀雪话本那样对他又爱又恨，他简直要笑醒好吗？ ……世界上再没有比姜怀雪更可恶的人了！ “好兄弟你要饱受其害吧，我们一起去找姜怀雪要个说法。”梅康泽揽着这位年轻士子的肩膀就朝外走，“据说她以前写话本被抓到锦衣卫的昭狱去过……我们把她抓起来写！” “我才不去！”年轻士子赶紧挣开梅康泽的肩膀跑了。 开玩笑，去找姜怀雪的人全都是她的书迷，他难道要去听那些书迷看似抱怨，但在他眼里是炫耀的话语吗？ 他才不要！ 年轻士子内心忧愁地跑了，留下梅康泽一个人孤军奋战。 而此刻的姜怀雪，早已料到她这卷发出后可能会被书迷堵住要个说法，早就换了女装脱身。 他打算回家避一避风头，却被顾宴清给拦住了。 顾宴清是来给她说印刷术的，两人到了碧园的书房详谈。 “哎？”姜怀雪疑惑，“我倒是没想到顾宴说的认识的朋友就是你。” “是我，”顾宴清点头，打开书房的窗户透气，“顾宴是我的人，我偶尔会让他帮忙照看弟弟妹妹。” 经过顾宴清这有意无意的提醒，姜怀雪这才想起初见顾宴清的时候，顾宴清身边的漂亮小女孩叫顾宴清哥哥。 而不久之前顾宴到他家做客，也带了这小女孩。 顾宴清脸不红气不喘地继续编，“顾宴给我带来了印刷术，我只此物颇为精妙，就向她打听了你，这才有了和你的缘分。” “这样呀……”姜怀雪想了一下顾宴清说的话，没发现什么纰漏，而且，人家都这样说了，她难道还一点情商也没有地去杠人家？ 姜怀雪平静地接受了顾宴清和顾宴之间的关系，接下来两人又商讨了一下关于印刷术的推广，还有相关的法规，无非就是官府派人传授。 “让以前抄书的人来学习印刷术，不错，这样的话可以解决失业问题……嗯，官府管理，那就不用担心会有商人垄断了……”姜怀雪浏览了一下相关法规，也没发现什么问题，她也不是很懂法。 两人又商讨许久，主要就是顾宴清给姜怀雪解释印刷术的推广以及相关法则，希望姜怀雪能抓住这个变革。 “对了，”顾宴清把写着规则的纸张收好，“圣上说你印刷术很好，想召你进宫去问话，说不定还有些许赏赐？你看你要去吗？” 姜怀雪有些为难了，“可以不去吗……这印刷术也不是我发明的，是我隔壁的老秀才发明的，而且你们也经过了许多改良才推广的。” 顾宴清点头，“可以不去，你说了算。” 姜怀雪回想了一下历史上很多阴晴不定的君王们，又道，“圣上会不会觉得我在挑衅他，然后治我罪？” “不会，”顾宴清拍拍姜怀雪的肩膀以示安慰，“我在，他不会。” 这下姜怀雪就放心了。 这印刷术也不是她发明的，她可做不到拿着别人的劳动成果去皇帝哪里要赏赐。 而且古代等级森严，礼数颇多，她来自现代，也不是很懂这些礼数，还带了现代的一些习惯，要是让她去面圣，估计怎么死的都不知道吧。 不过姜怀雪也觉得顾宴清原来势力这么大的吗？ 居然连圣上也要给他三分薄面。 难道是那种权倾朝野的权臣？ 姜怀雪发挥了话本作者的天赋，脑子里已经自动连载了一代权臣制霸天下的剧情。 “……你又在想什么？”顾宴清看姜怀雪脸上的表情很奇怪，忍不住询问。 “我在想你到底是什么样的大官，”姜怀雪脱口而出，但说完后立即就后悔了，“抱歉，我不是要打听你。” “没事，你不用道歉，大官吗……？”顾宴清道，“我并没有入朝为官。” 准确的说，他全家都没有入朝为官。 只不过朝廷是他家的。 一天很快就结束了，姜怀雪穿着女装躲书迷做出的种种举动总是让顾宴清忍俊不禁。 在别人问她和姜怀雪什么关系时，说自己虽然和姜怀雪长得像但是和姜怀雪没关系。 在别人向她打听姜怀雪的下落的时候，说姜怀雪出去旅游了。 很快就到了晚上，姜怀雪因为今日太累，早早地就睡了。 顾宴清还在书房看印刷术相关的法规。 正看着，影五忽然来报。 “王爷，工部尚书周番和工部侍郎姜文彬求见，是关于印刷术的事情。” “让他们进来，”顾宴清把手里写着法规的纸张放下，喝了一口热水， 周番和姜文彬很快就来了，行礼寒暄过后就进入正题。 周番负责和顾宴清交流，姜文彬负责赔笑。 周番道，“听说这印刷术是王爷从一江湖人士口中得知，我想请问王爷，这江湖人士是否有意到工部为官？” 顾宴清淡淡道，“他是江湖人士，生性散漫，怕是受不了官府之中的条条框框。” 周番笑着摸摸胡子，“那不是事，无非是不喜拘束，我们可以给他最大的自由度，一个灵活的官职，在我之下，平日里只管提供点子如何？” 旁边的姜文彬脸上的笑有些挂不住。 他是工部侍郎，是尚书之下第一人，若是这人真的进了工部，那他其实不是要被分权？ 顾宴清瞥了一眼姜文彬，自从江南税收贪污案之后他一直在调查姜文彬，证据全了不过一直没动手抓姜文彬，他只是在放长线钓大鱼。 他收回眼神，淡淡道，“可是我那友人是个暴脾气，有时候控制不了脾气，若是惹了工部的各位大人……” 顾宴清没再说下去了，但周番理解了顾宴清的想法。 他那朋友不仅要权利和地位，要的还是实权。 不然一个江湖人士进了官场，不明白其中道理，却是不好行走，可能自己想的改造工具的点子被其他人拿了，也没留下个证据，那也无处伸冤…… 周番只觉得，七王爷对这友人倒是颇为看重。 周番诸多想法在脑子里过了一遍，也不过是过了几秒。 他看了一眼姜文彬。 姜文彬内心突然一震，抢在周番之前开口道，“能想出印刷术的人才，我等必然不会亏待，但是这涉及诸多调整，能否等我们回去之后商量。” 室内一片冷凝，顾宴清看着埋着头的姜文彬，语气淡淡道，“回去慢慢想。” “送二位大人出去。” 便有婢女送周番和姜文彬出门。 出了门之后，周番立马道，语气严肃，和平时和声和气两个样，“姜文彬，你刚刚是在干什么？” 姜文彬笑着道，“能造出印刷术的人，我们必不能亏待，须得好好思量他的职位和待遇，我们再回去商量商量？” 周番冷哼一声，道，“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心里想的什么？无非就是怕我把工部侍郎的位置给了那江湖人士？” 姜文彬脸上的笑容僵硬了，他心想这周番果然是从乡下来的，直言直语，连个场面话也不说。 第114章 第 114 章 姜文彬努力控制住自己脸上的表情, 他道，“此人能做出印刷术, 必定天资过人, 也会在其他方面做出改造，比如说水车等，我们必须与工部诸位商量一番，才不免怠慢了这位贵人。” 周番不过是冷哼一声, 后拂袖而去。 他心里知道姜文彬是个什么性子, 本以为在大事上能稳得住, 没想到是个眼皮子浅的。 工部本就是六部之末, 同等级的官员都要低别人一级，若是把那厉害的江湖人士招进来，工部定会在六部之中凸显出来。 他看的是整个工部，而姜文彬只注重他那一个小小的侍郎之位。 难怪做一个工部侍郎, 还需靠着娘家那边的关系, 这几年竟然都没有半点晋升之相。 碧园树木繁茂, 夜晚必是冷清的, 姜文彬站在原地等周番走了一会儿才离开。 他走着走着, 就来到了一处湖边，只见湖边有一青衣男子，那男子把长发随意系在脑后, 身资挺拔如松，偏过头来时，让他觉得无比熟悉。 看这人穿的像是寝衣，且头发披散，大概是住在这碧园的。碧园是七王爷的院子，能在这碧园中留宿的人, 身份地位想必不会很低，姜文彬心中思量一番，便要上前去搭个话。但那人却突然离开了。 姜文彬犹豫二，还是追了上去，既然这人让他觉得熟悉，那定是见过的，说不定还搭过话，眼下他已经得罪了周番，不如主动结实些贵人倒也好。 “外人回避！”姜文彬走到一处院落，就被几个带刀的侍卫给拦住了。 “……我方才见到一位很熟悉的人，二位可否放我进入找找我的熟人？”姜文彬露出笑容。 两个侍卫也还是持剑拦住姜文彬，“外人回避！” 姜文彬见这两人不放人，送了些银子，这两人把银子给收了，也还是那句，“外人回避！” 姜文彬没办法只能放弃，也知再做纠缠恐怕惹得人厌烦，就离开了。 只是在脑子里不断搜寻自己认识的人，企图从中找出些许蛛丝马迹，他什么什么认识和七王爷走得近的人了？ 姜文彬遇见的人不是别人，正是外出纳凉的姜怀雪。 夏日天气炎热，她便走到湖边纳凉，谁知遇上了姜文彬，于是赶紧就跑了。 她怕守卫放姜文彬进来，便躲在一旁偷听，还好门口的守卫把姜文彬给拦下了。 而且看着很可靠的样子。 姜怀雪擦擦头上的汗，喝了几口茶，躺在床上却睡不着。 一直跟着姜怀雪的影七，若有所思，他见姜怀雪好像是怕姜文彬的样子，就把这件事情告诉了顾宴清。 彼时顾宴清已经准备睡了，长发披散，只着一件中衣，他披散头发的样子比白日里要少了几分冷意。 影七半跪在地上报告，“姜怀雪出门纳凉，遇见了姜文彬，他好像是怕姜文彬。” “嗯……”顾宴清从衣柜中取出一件白色外衫披在肩头，“找几个人去姜文彬老家查一查。” “去冰窖取几块冰与我一同送到姜怀雪院子里。” 影七点头称是，不多时便有几个小厮抬着几块冰来到顾宴清房前。 几个小厮内心很震惊，制冰何其难，只有圣上，皇后，公主和王爷才会有份例，宫中的娘娘，位份低地也没有冰呢。 现在王爷居然取了自己的份例给这姜怀雪，看来姜怀雪在王爷心中很重要，以后万不可再怠慢了。 顾宴清带着几个人来到姜怀雪房间门。 “怀雪，睡了吗？”顾宴清抬手敲门。 “啊？！”姜怀雪本来就心神不定，被这敲门声给吓得直接从床上弹了起来，第一反应就是姜文彬来了。 她一时也不敢说话。 门外的顾宴清再道，“夏日炎热，我命人从冰窖中取了冰给你，”随后挥退仆从，“只有我一人。” 姜怀雪看看印在门外的影子，只见到了一个人的人影，这才下床开了门，把顾宴清给迎进来了。 “……我叫人把冰抬进来？”顾宴清看见姜怀雪胸前露出一片细白的皮肤，随即转身。 姜怀雪没想到顾宴清居然亲自给她送冰，“啊，好，多谢宴清兄了。” 随即进来几个仆人把冰抬进来，然后立马走了。 顾宴清关上门，依旧是背对着姜怀雪。 “我不常来碧园，但碧园乃我私人院子，没有我的允许，就算是当今圣上也不能随意来去，”顾宴清依旧是背对着姜怀雪，看向紧闭的门。 姜怀雪还对顾宴清突然深夜来访而没头没脑，顾宴清就自己解释了。 顾宴清接着道，“以后若有不方便，可进碧园。” 顾宴清说着，背着手把一块半个巴掌大的黑色暗纹令牌放在了桌面上，“令牌拿着。” “多谢宴清兄了，”姜怀雪这次倒没拒绝，她确实需要这个牌子，不过她有一点疑惑。 “宴清兄，为何背对我说话。” 顾宴清，“衣服穿好。” 姜怀雪立马低头，只看见一片细腻肤色。 她刚刚在床上翻来覆去，衣服和头发都是乱的。 赶紧走到镜子前整理衣服和头发，这才回到顾宴清身后。 “咳咳，宴清兄，现在可以转身了。” 说完这话，姜怀雪又觉得奇怪得很，这语气，这场景，怎么那么像是女孩子打扮好了之后请男朋友看看？ 姜怀雪被这突然出现在脑子里的想法给整的一阵无语。 她脑子里在想什么。 顾宴清转身，看到了一个衣衫整齐，头发温顺的披在脑后的姜怀雪。 他不禁点了点头，道，“以后在外住宿，当心一点，你本来就男生女相。” “哈哈哈……”姜怀雪一阵尴尬，笑着答应了，她心想我这其实不是男生女相，我只是女扮男装。 第二日，顾宴清和姜怀雪又一起讨论了关于印刷术的各项法规。 到了下午的时候，顾宴清就着手把印刷术给公布于世。 民间门和宫中一齐通用，民间门凡是使用印刷术的书局或者是其他铺子，都可以去官府，免费在宫廷的工匠手中学到。 印刷术一出，许多人还不相信，毕竟手抄书是惯常的方法，可以从宫廷的工匠手中免费学到，那就更没有人相信了。 毕竟而且精密的工匠法子，是吃饭的家伙，没人会传外，更何况是宫中？ 一许多人就在官府门口看个热闹，真跟着去学的人倒是没有。 “我们来学，”李老板带着几个女子从后边来了，他指着几个本来是抄书的女子道，“这些都是我书局中抄书的伙计特来学习。” 很快便有人把这些女子给带去学了。 “老李，你何时也这样莽撞了？”第一书局的刘老板，看着这个老朋友就不禁嘲讽出声，他还不想要富贵书局倒闭，“你向来稳重地一动不动。” “人总是会变的，老刘，”李老板笑眯眯地看着刘老板，“话说，今年蓁蓁生辰，你要不要来我家吃饭？每年都给蓁蓁送生辰礼物，却从不来吃饭，你好亏。” 刘老板冷哼一声，“我还每年给曹小姐送生辰礼呢。” 然后拂袖而去。 老李以往见到好机会都稳得一动不动，今日见到这样奇怪的机会，却突然主动了，估计最后得把富贵书局给赔完。 他倒是要好好欣赏富贵书局最后是个什么惨状，不过待他欣赏完之后，也会暗中接济，老李可以吃苦，但是曹小姐和蓁蓁不能吃苦。 李老板看着刘老板拂袖而去，也没觉得什么伤心。 老刘不过是刀子嘴豆腐心。 富贵书局的几个女子学习印刷术就学了好几日，等学会了之后，又有顾宴清的帮忙，《我在京城开酒楼》在几日内，一下子就印刷出来一百多本。 但能用的也就一半，毕竟文字可以印刷，但是画师们的画可不能印刷，即使周思衡把周暮也叫来帮忙，不分昼夜地画画，也才画了一半的插图。 但这也够了。 姜怀雪把这五十多本单行本全给搬到碧园去卖了，打算给新文引流，还叫了阿水多宣传宣传。 现在珍味酒楼歇业装修，阿水就到了富贵书局帮忙卖书。 “看一看啊各位，《我在京城开酒楼》出单卷了，用的是最新的印刷术印出来的！共五十多本，要买的赶快买，来迟了就没啦！”阿水在富贵书局门口吆喝。 有人觉得奇怪，“这姜怀雪的《我在京城开酒楼》，有五十多万字呢，做一半出来少说也要半个月，怎么突然就这么多了？” 周围也有人附和，“就从没见过这么快的单本，不会是前几页字写得端端正正，然后后面要么是空白页，要么就是瞎写的？” “是啊，该不会是为了雅集而骗人吧。” 确实是有这种情况的，以前有穷困潦倒的书生 ，写了话本又不能短时间门内赚钱，就用空白页混在有字的页面里，充当话本。 好在姜怀雪早就料到了这个情况，阿水拿出早已准备好的几个样本，递给众人翻看。 “诸位不如自己看看？” 几人接住，只见封面是陈珍馐拿着勺子在厨房做饭的样子，他的青梅在一旁给她擦汗。 这是一幅温馨的封面，让不少还单着的人羡慕。 这封面画的很好，人物动作流畅，很多小细节也处理的很好， 光是凭这封面的画，就会让很多人买了。 打开看了，每页都有字，且字端正，剧情连得起来，且里面还有很漂亮的插画，完全不像是他们想的，用空白页填充的。 在场的人传阅后，大家都相信了。 有人道，“这是怎么在这么快的时间门里做出这么多话本的？” 阿水道，“当然是印刷术啊。” 这么多话本，就凭他们书局的几个人自然是做不出来，也不知姜怀雪认识了什么人，宫中的人居然帮着他们做话本。 是以，怎么快就做出了如此多的话本来。 第115章 第 115 章 印刷术？ 众人想起了几天前官府在闹市区曾经张贴过的告示, 上面好像说印刷术可以快速印刷出文字，而且会免费传授给民众，就是需要审核学习人的各种身份条件, 符合条件的才能学习, 比如说三代之内是否通过敌国，有无违法犯忌之事…… 但大家都不信。 如此精妙的技术, 若是在民间门，那是一门谋生的手段, 不可能会广泛传播，若是宫廷中的工匠研发, 那就更不可能流传到民间门了。 是以去学习的没几个，学到了的人，也窥探到了其中可带来的巨大利益, 也就都藏着掖着了。 “印刷术，懂得都懂，不懂的, 说了也白说, ”阿水其实也有些不满, 他知道印刷术是姜怀雪想出来的点子, 居然就这样交给官府，还要广泛传播给民众？ 他们富贵书局独享, 那岂不是能成为京城最好的书局？ 众人见这印刷术好像还真的挺厉害, 就去询问阿水，但阿水臭着个脸道, “不知道不知道，我就一说书的，要先知道印刷术自己去问官府去。” 阿水这样冷淡的态度倒是让许多人越发想了解, 见阿水支支吾吾的，就自己去了解了。 然后摆摊等民众来学的工部官员们都很疑惑，怎么来学印刷术的人突然变多了？ 与此同时，姜怀雪在碧园的生意那叫一个好。 许多对修仙文没兴趣的都来这里买《我在京城开酒楼》的单行本，买了单行本吧，又顺手买了个《死了三次之后坚持修仙》，这一看就看上瘾了。 还有许多人疑惑姜怀雪怎么这么快就做出那么多单行本，一询问才知道是印刷术，不少人也就去工部询问印刷术，倒也促进了印刷术的推广。 但是这人太多，也造成了碧园的拥挤，还把锦衣卫给找来维持秩序了。 “羡慕啊，”几个士子站在一旁，看着拥挤的人潮。 “要是这么多人买我的诗，那我不得笑醒？” “不公平，这根本就不公平！”张生被关了几日就放出来了，他看着那么多人买姜怀雪的话本，而自己的话本无人问津，气得眼睛都红了。 “我已经打听过了，这才半个月的时间门，姜怀雪已经买了几千份，而诗词歌赋的，最多的也才不过五百份儿，”张生不懂，为什么大家都喜欢话本，那种粗鄙的东西卖得再好那也上不得台面，“姜怀雪的话本是连载，一个人会买很多份，但是我们的诗前后文也没有联系，一个人基本上也只买了一本，这该怎么算？” 张生此话一出，周围不少的人露出了思索的表情。 这么一说，姜怀雪卖出去的话本的份数，到底是这么算的？是按照人数，还是卖出去的话本子的数量？ 张生看见大家都望着他，就道，“同一个人买了三次话本，是算一份还是算三份？这种比赛规则对我们诗歌、文章类别的根本就不公平，比赛规则我们是无法改变，但是诸位可以要求改变计算姜怀雪话本子数量的规则。” “若是一个人同时买了三份，那就按照一份来算……话本子不过是不入流的东西，姜怀雪两天就能写六千字，而我们往往是半个月甚至是更多时间门才能写出一篇文章。若是让这种粗制滥造东西压了我们的精心书写的文章，诸位忍得下这口气吗？而且在雅集上胜出的人可是能进宫参加宫宴啊，诸位就不想自己的才华被圣上看见吗？” 经过张生这么一说，不少人都心动了。 是啊，话本子是市民喜欢的小玩意，难道他们就真的要让这种东西进入圣上的眼中吗？ 若是让这些乌七八糟的玩意儿脏了圣上的眼，他们内心也会悲痛无比。 “诸位不妨和我一起去姜怀雪那边要个说法！”张生继续游说大家。 有几个人首先站出来，后面也陆陆续续有人站出来了。 他们这几日过得实在是憋屈，不是在围观姜怀雪打别人的脸，就是在围观姜怀雪的话本卖的有多好。 更过分的是有人骂姜怀雪，他们凑上去听个热闹，还打算一起骂，但是这是因为姜怀雪话本写的太好，让书迷吃也吃不好，睡也睡不好，才痛骂姜怀雪。 简直就是不讲道理。 前些年根本就没有话本这个东西，去年有写话本的人参加雅集，但在他们面前根本抬不起头来，今年怎么就骑到他们头上去了。 文人总是有傲骨的，谁能咽得下这口气？ 许多人当即就跟着张生去姜怀雪的小摊子要个说法。 但是吧……买话本的人太多了，他们根本就挤不进去。 张生对着买话本的人道，“诸位，我们找姜怀雪有些事情，请诸位让开一下。” 有个大娘挎着篮子，篮子里有一排葱，是早上出来买菜，顺便买话本，她看了一眼这几个人的打扮，觉得领头的人有些眼熟，但又想不起来，道，“姜怀雪的话本有多难买，谁不知道？你们不会是装作有事让我们让开，然后自己挤进去吧？” 张生温和的脸庞要绑不住了，他深呼吸一口气，道，“我真的找姜怀雪有事，请诸位让开一下。” 随即拿出钱袋，数了几文钱给那位大婶。 但是大婶也不接钱，“也就几文钱就想打发我？姜怀雪的话本可难买了，给再多我也不让开。” 张生彻底没耐心了，抓着这位大婶的胳膊就把她朝外拖。 周围的人连忙去拉张生，刚刚跟着张生的人也上去帮忙了，他们的本意是找姜怀雪要个说法，可不是去打架的！ “跟你说让开，你不让开！”张生刚刚温和的样子消失殆尽，被几个人给按在地上，还拽着那大婶的一截袖子。 “哎呦！你个疯秀才！快放开我的袖子！”大婶看到张生发疯的样子，突然就想起了家周围经常有个秀才疯疯癫癫地拿着一本书念，据说是读书给读傻了的。 张生终于惊动了锦衣卫。 裴子期一见又是这个疯秀才，眉头皱起，“张生，你是觉得牢里舒服，里面的人说话好听吗？又想进去了？” 张生前几天才因为在碧园捣乱，又打伤了人，被抓进去关了几天，没想到刚刚出来，又来惹事了。 “我要见姜怀雪！”张生红着眼说着自己的要求。 “带走！”裴子期怎么可能让张生见到姜怀雪，要是把人给伤到了怎么办。 张生继续挣扎，“若是不让我见他，我这就咬舌自尽！” “哎！你别！”张生感觉把人的嘴给扒拉开，发现舌头已经流血了。 “去叫怀雪。”裴子期差人去叫了。 跟着张生来要个说法的人不禁捂脸。 他们怎么就跟着这么一个疯子来找姜怀雪了？ 不懂礼仪，且大吼大叫，弄出这么大的动静，等他们见到姜怀雪了，也不知有没有脸质问。 他们就该自己来找姜怀雪。 不一会儿，姜怀雪就来了，她其实可以不来，但是她不想莫名其妙背负上一个人命。 “什么事？”姜怀雪语气有些冷淡。 只觉得张生可怜，把任何一样东西当成自己的命都是可怜的人，有朝一日那东西破碎，或者是遭受巨变，整个人都会疯掉的。 张生看到姜怀雪，突然就笑了。 “你卖出的份儿数可是最多的……但是你的话本是连载，一个人可以买很多，若是一个人买了第一卷第二卷第三卷，那计算的时候，是一份还是三份？” 他不等姜怀雪回答，抢先道，“你都有一千多份了！一定是把一个人买了三卷，算成了三份！” 姜怀雪语气淡淡，“是吗？你想如何？” 张生还是被锦衣卫给制住，他一边挣脱锦衣卫，一边道，“我们去找主办方，把你的份数改回来！你敢去不敢去！” “就是这事，也值得你赔上性命？”姜怀雪看着张生，语气有些不耐，“你母亲生下你，含辛茹苦把你养大，你就为了这种事情寻死腻活？真是个不孝之徒！你今天这样闹起来，丢你自己的脸，也丢你母亲的脸，科举考不上做点营生也可养活自己，何必死磕！可怜你母亲，年近七旬，还要为了你考科举而下地劳作。也可怜你妻子，一心一意喜欢着你！” 张生被噎了一下，只觉得姜怀雪说的还有些道理，但依旧梗着脖子，“你敢不敢去？！” “有何不敢？”姜怀雪摇摇头，心想这张生也是没救了。 有人站出来，是刚刚跟着张生来找姜怀雪要个说法的人，他问，“姜怀雪，你是在抨击科举制度吗？” “这当然不是，”姜怀雪也是看见了张生那疯疯癫癫的样子有感而发，道，“事物向来有正反两面，科举虽然造出了张生这样的疯子，却也让朝廷获得不少人才，也让寒门子弟有了入士的机会。” 姜怀雪能有这样的见解，倒是让诸位士子觉得姜怀雪这人还有点东西。 众人来到了碧园内主办方休息的地点。 碧园雅集是由礼部主持，今日只有一个郎中在，他见这么多人来，倒也没乱了阵脚，反而先叫大家坐一坐，喝一喝茶，叫了仆人去里面叫人。 等里面那人出来了才开始询问。 里面那人出来之后，姜怀雪一愣，这人居然是莫蔚。 莫蔚也是一愣，他爹是礼部尚书，明年科举完了之后也会入礼部，就先来碧园雅集，一边看书，一边学点知识，没想到第一次旁听，就见到了熟人。 但现在显然不是和熟人打招呼的时候，两人互相点头致意，也就移开了视线。 张生把事情和郎中说了，郎中点点头，“本官也觉得这样有些不公平，来人，去把计数的人叫来。” 郎中此话一出，跟着来的书迷颇有愤愤不平。 凭什么，凭什么姜怀雪的话本卖得好就要被削减份数？ 第116章 第 116 章 因为参加碧园雅集的人很多, 是以算份数的人也是很多，且为了确保算出来的份数无误，每个人都会配上几个算份数的人。 恰好今日负责算姜怀雪话本份数的几个人都有事请假了, 就拿了账本过来对应。 但是账本上也只是写了姜怀雪卖出去一千多份，其他的倒是没有标注了。 郎中就吩咐道，“算一算姜怀雪的话本卖出去了多少份，若是同一个人买了三份, 那就只算一次。” 梅康泽眉头一皱，直接出声抗议，他是最喜欢这本修仙文的, 见到这本修仙文被如此对待，心中早就不满。 “凭什么怀雪的份数要减少？怀雪两天发一次新卷，一次就是六千字, 在座的几位能保持这样的写作量吗？” 梅康泽此话一出，不少人都面露尴尬。 是啊，若是他们也可以保持这种写作量, 也不愁卖不出去…… 张生直接道，“话本子是什么东西？不过是写粗制滥造的玩意儿, 她两天就能写六千字, 想必也不是用心写的, 我一年也才琢磨出一篇文章, 这才是精品！” 梅康泽是个脾气暴躁的，当即就要撸起袖子揍人了。 张生也是个疯的，也挽起袖子。 眼看两人就要开打, 双方都上去拦人。 “梅兄，多谢你好意了，”姜怀雪可不想又来这么一出闹剧, 立马上前制止，他把梅康泽拉到一边，“让他们减少就减少，我自有方法。” “你还气定神闲了你！”梅康泽看到姜怀雪那副悠闲的样子就气不打一处来，“你卖出去的话本数量都要比减半还少了，你难道不急吗？” “去年，来参加雅集的话本作者都被这些人给压得抬不起头来，甚至因为最后一个环节众人都觉得话本写得不好，没有入宫的机会，那面子可是被踩在地上啊！” 雅集完成后，每个类型都会被选出三位作者来，但是要入宫参加雅集，还得这些作者互相看文章，互相承认对方的文章写得好，才能入宫参加宫宴。 去年，写话本的作者一个都没有被其他人承认，赢了又怎样，还不是不能入宫参加宫宴。 梅康泽酒也不喝了，“你看看现在，他们看到你的话本卖得好，居然又说什么同一个人买了三份话本，不能算成三份，只能算是一份，这不是把你的面子扔在地上踩吗？” 姜怀雪无奈，只能安慰，“你不要急呀，我早有计谋啦，待会保准吓他们一跳，你喝口酒冷静一下？” 姜怀雪把梅康泽扔在地上的酒壶给捡起来。 “哼，没心情！”梅康泽看到姜怀雪那慢悠悠的气定神闲的样子，就火大，他拿了酒壶就去了外边。 张生看到姜怀雪和梅康泽窝里斗，心情颇好，等梅康泽气呼呼地离开后，才道，“姜先生，这下我们能清点数量了吧。” 姜怀雪淡淡道，“点吧。” 这样的账本一般在参赛人和主办方都有一份，方便对照，姜怀雪差人把账本抬过来，主办方那边也差人去库房拿账本。 讲道理，这样的账本涉及购买人的地址和姓名，一般不会公开，既然现在要清点账目，那就只能给他们清点了。 不一会儿，两份账本都拿了过来。 都是用箩筐给抬着过来的。 在场的人不禁感叹。 “姜怀雪不是才卖出去一千本左右吗？为何账本这么多？” 那一箩筐账本，可不像是记账一千多本的样子啊。 张生也被这么多的账本给吓了一跳，心中隐隐有些不安，但他现在也没有退路了。 “诸位，慢慢数吧，”姜怀雪在一旁坐下，立马就有人来上茶了，她看着挤在大堂的书迷们道，“诸位，这对账本，可能需要许多时间门，诸位不妨先回去休息？” “不走不走，咋们就要看看这能对个什么花样来。” “太气人了，我倒要看看这卖出去的份数后面到底会减少到哪里。” “莫急，我觉得这账本那么多，其中可能有些奥妙。” 众人没有一个走的，都纷纷在大堂坐下了，他们人多该有三十多个了，对着对面的十几个士子，光是气势上就压住了。 三十多个人这大堂也坐不下，婢女们又是加茶又是加椅子。 他们倒也不觉得劳累，只觉得亲切，他们都是被拐卖而来的人，平若离接待的都是王公贵族，脑子里都绷紧一根弦，生怕就错了礼数，给秦王丢脸。 现在见到同样底层的人，都聊得开心，还有人找到了家乡人，用家乡话聊天呢。 大家都聊天地挺开心的。 但是对账本的人就愁眉苦脸了，账目太多了！ 最后还去外面请了好几个账房先生算。 开始算的时候是午后，结束的时候都是晚上了，因为天气又热，又要被人催，数数的人算完之后直接累得倒在了椅子上。 张生与许多士子的脸色也越来越难看，数了这么久，就算是减半再减半，那恐怕也是比一千多份多了！ “这……这全部的数量是将近五千份啊！”数份数的人惊叹，他看向郎中，揉捏打算盘打地酸痛的手，“郎中大人，就算是我们减半再减半，那也是两千多份儿……” “这——”张生嗖一声从椅子上站起来，“这怎么可能！区区话本，短短半个多月居然能卖出去五千多份儿，这怎么可能呢！” 张生看向姜怀雪，质问道，“为什么是五千多份儿？！” 姜怀雪气定神闲喝了几口茶，才道，“本来就是五千多分，但我把重复购买的人刨去，又把一些不想暴露身份地址的人刨去，就是一千多份了。” 她在参加碧园雅集之初，就已经猜到，比卖出去的份数这种比赛形制，会在话本上出点bug，也想到了话本在一些人眼中看来是登不得大雅之堂的事物，而她卖的这样好，定会惹人嫉妒。 就主动把重复购买的人刨除了。 还有一些悄悄来买话本，让她不要暴露的官员或者是士子，给刨去了。 没想到真的被找茬了。 给她时而枯燥时而激动的写话本生涯，添了点乐趣。 不错。 听了姜怀雪的一席话，张生瞪大眼睛，整个人愣在原地。 书迷们一开始还不明白姜怀雪为什么任人欺辱，现在懂了。 原来姜怀雪是挖了个坑，等他们自己跳下去啊！ “哈哈哈，若是按照姜怀雪原本的计算方法，那就是五千多份儿了！” “五千多份！碧园雅集所有的人加起来那也比不上吧！” 书迷们简直乐开怀，笑呵呵地开始讨论。 “这……”士子们见到这种情形，皆是羞愤无比。 他们这是来干什么来了？ 这是来自己打自己的脸来了！ 人家都万分推辞不想打他们的脸了，可他们呢，愣是把脸凑到人家跟前，求着让人打。 太丢脸了！ 郎中抬袖擦擦自己脑门上的汗水，尚书让儿子跟在他身边学习，他却办了个糊涂案子。 让上司的儿子没学到经验，倒是看到了笑话。 “郎中大人，今日在下可是开了眼界了。”莫蔚笑得眯着眼。 “今日确实是本官判错了，”郎中坦然承认自己的错误，“今日是我糊涂了，哎，也不知如何能补偿补偿，但不是公子为何这样说呢？” “这件事情告诉我们，万不可武断，万不可看不起别人，您说是吗？”莫蔚睁开眼睛，看着郎中。 郎中笑了，“公子这番说辞倒也有理，本官只错了，以后定要多看，断不可再判错了，不能丢了礼部的脸啊。” 郎中看向姜怀雪，“姜怀雪，今日是本官错了，本官在这里给你陪个不是。” 郎中说着，就给姜怀雪行礼。 “郎中大人哪里话，这礼我可受不起，”姜怀雪赶紧上前扶着。 郎中都老老实实认错了，那些士子也挨个认错，态度诚恳。 见到这些人认错干脆，态度诚恳，姜怀雪也就不在追究，若是那死缠烂打还不承认自己错误的人呢，姜怀雪就直接死磕到底。 “今日是我们对不起你，”有士子接着道歉。 “那这样的话诗歌一类，却是比不过话本子了？” “这当然不是啦，”姜怀雪连忙反驳，“不管是诗歌，文章还是话本都不过是文学的一种表现形式，从来就没有什么高低之分。我们不能因为他出生不好，就看不起他。” 见姜怀雪这样豁达，士子们就跟羞愧了。 比起姜怀雪，他们心眼小的沙子都容不下啊。 “既然此事已了，我就回家睡觉啦，”姜怀雪见事情好像是告一段落了，就打算回家了。 今天好累，得多睡一个时辰。 “留步，”郎中追上姜怀雪的脚步，“今日之事让本官也看到了话本子与雅集的一些纰漏，本官想在此修改话本子的计数方法……” 郎中顿了一下，“话本数量太庞大了……贩卖五百本一下，就按照份数计算，贩卖一千本以上，就折半？这样如何？” “郎中大人，这种事情我可不懂，”姜怀雪摆摆手，“您自己看着来就好。” “好，”郎中道，“那你的话本就按照折半来算，那就是……两千五百多本了。” 比之前的一千多本又多了一千多本呢。 书迷们都非常高兴。 本来是有人找茬，现在倒变成姜怀雪得了好处了。 暗处的张生瞪大眼睛，怎么也没想到事情变成了这样。 姜怀雪的份数不减反升了…… 他不服。 他叫嚷着自己的不服，但却没人理会他了。 而锦衣卫来了，架起张生就走。他们早就来了，不过受七王爷的命令，等姜怀雪完事了之才来捉张生。 张生今日在碧园闹，要关个好几天。 第117章 第 117 章 莫蔚见事情解决, 也上前和姜怀雪打招呼。 “好好写，最好夺个头筹！”莫蔚鼓励道，“等之后去了宫宴便可大放异彩。” 那样的话他爷爷把姜怀雪给认成孙子, 也算是名正言顺了。 历年雅集上大放异彩的人，只要好好走科举这条路，都能闯出个名堂来。 他父亲也不可能反对他们家多一个人才吧。 “啊……这到时候再说吧，”姜怀雪含糊过去了，她倒也没想什么大放异彩，只求到时候有机会参加宫宴别出什么事就行。 都说自古伴君如伴虎，她还是苟住, 别搞什么大放异彩了。她就是个写小说的, 正论文化底蕴, 可比不上古人啊。 到时候让她七步成诗, 她可做不出来。 这边的郎中见姜怀雪居然和莫蔚很熟悉的样子，心中惊讶。 若是姜怀雪刚才直接表明她和莫蔚的关系，那他不就会正视姜怀雪吗？ 姜怀雪怎么就不说呢？ 郎中只思考了一秒, 却也懂了。 他哑然失笑, 只觉得自己入这官场才几年，却已经丢掉了太多东西。 姜怀雪他不过是想要一个没有掺杂任何“裙带关系”的结果, 若是和莫蔚当场相认, 那还是会有许多人跳出来质疑，质疑是不是因为莫蔚, 姜怀雪沾了莫蔚的光。 要知道莫蔚的父亲可是他的上司。 一群人浩浩荡荡出门，在湖边散心的梅康泽看见大家出来了，还是立马上前询问了。 “事情怎么样了？姜怀雪是赢了还是输了？” “赢得很漂亮！”来人抬着下巴，语气激动，把之前在大堂里发生的事情绘声绘色地给梅康泽描述了一遍, 说到激动之处不免手舞足蹈。 “哎呀！”梅康泽一听，拍了一下自己大腿，声音夹杂无数后悔，“我怎么就一气之下走了呢！这么精彩的事情我都没亲眼看到，太遗憾了！” 梅康泽捶胸顿足，就跟丢了一万两黄金一样后悔。 来人也安慰，“下次不要这么冲动了哦，之前我们看姜怀雪那慢悠悠的样子，也急，也觉得她是不是没有上进心，原来是留有后手啊。” “多谢兄台告知，”梅康泽赶紧道谢，然后冲进大堂找姜怀雪。 “姜先生！”梅康泽老远就看到姜怀雪了，他一边喊着一边跑了过去，“刚才真是对不起了，我就是太急了，我在这儿给你赔个不是。” 梅康泽老老实实鞠躬道歉。 “嗯，没事啦，”姜怀雪觉得自己倒也没必要生梅康泽的气，他急是急了点，不也是为了她好吗。 但也还是要提出建议。 “你呀，你以后可不能这么急了，就算是再想看下一话，那也不能四处找我让我当场给你写啊，更不能想把我关到昭狱写话本呀……” “好的好的，”梅康泽连忙点头，也突然就意识到了不对，“等等？其他的我可以急，但是这话本我必须看！” 姜怀雪：“……” 见缝插针失败。 姜怀规劝失败，然后还被梅康泽缠着要透露下一话剧情，姜怀雪借口回去写话本逃掉了。 刚刚进了自己小院子，就看见顾宴清坐在树下，正喝茶。 “回来了？”顾宴清把手里的茶杯放下，看向姜怀雪。 “今日多谢你了，”姜怀雪顺势坐下，“今日那算我份数的人请假，是你帮的忙吧？” 碧园雅集这么大的事情，工作人员不可能很容易就能请假，而且账本也不可能那样粗糙。 “嗯，”顾宴清点头，“我……” “我身份有些敏感，便不能跟在你身边去见那郎中了。” 他是七王爷，那郎中自然认得他，见到他站在姜怀雪这一边，不管那郎中是个有气性的，还是个趋炎附势的，对姜怀雪总归不好。 他这时又突然觉得顾宴这个身份挺好的，至少在姜怀雪有困难的时候，可以在身边看着。 “我懂，我都懂，”姜怀雪倒也没什么埋怨，人家帮她是情理之中，不帮她倒也正常。 “今日多谢你，想要什么谢礼？”姜怀雪直接就问了，她与顾宴清之间，好像不需要那些虚礼。 “你帮了我那么多次，我总得感谢感谢你吧？” “嗯……容我想想，”顾宴清原本还是想拒绝的，但莫名其妙就应了下来。 只是这谢礼，他该要什么呢？ 蹲在树上的影七震惊了。 “老五！你看见了么？谢礼！”他使劲摇晃影五的肩膀。 影五艰难出声，“晃我……头晕，今天的甜点翻倍！” “你说他们接下来会不会发生这样的情况？”影七拿出一本话本翻开，道，“我们王爷让姜怀雪给他做饭？然后两人眉来眼去，厨房……” 影五瞪着死鱼眼，看着影七，没有说话。 “怎么了？”影七不解。 “你整天脑子里装的是什么？”影五把影七手上的话本拿走，“话本没收。” 影五去抢，但没抢到。 “王爷和姜怀雪不过是友情，你记清楚了，别每次看到咋们王爷和姜怀雪有点亲密举动就咋咋呼呼的，我一直安慰你，掰正你，也是会累的。你的甜点就那几个样式，我腻了。” 影五从影七怀里掏出几个马蹄糕塞在嘴里嚼。 “王爷从小没什么朋友，好不容易交个朋友你整天都觉得他们之间有什么，若是王爷知道了，他心里会难受吧？” “哎……”，影七从自己怀里摸出一块驴打滚丢进嘴里，“我这不是急了吗？王爷这么大了，也没娶妻的念头。京城喜欢我们王爷的小姐都可以绕京城三圈了，但我们王爷丝毫没有那样的念头啊。” “那你倒是不用担心了，”影五拍拍影七的肩膀，“姜怀雪不是兼职冰人？他的好多没娶媳妇或者没嫁人的书迷，最后都因为喜欢看她的话本找到了合心意的人，咋们王爷天天看见许多人因为姜怀雪的话本在一起，心里还能没个想法？” “嗯……”影七点头答应。 是啊，姜怀雪不是兼职冰人吗？若王爷和姜怀雪的关系好，那以后王爷的终身大事那还愁什么啊。 顾宴清的终身大事用不用愁，姜怀雪不知道，但是她的读者的终身大事，大概是真的不用愁了。 “姜先生，若不是你，我们不能走到一起，请几天之后，定要来我们的喜宴，”一对中年男女把喜帖递给姜怀雪。 “啊……我一定去，”姜怀雪看着手里红彤彤的喜帖，有些恍惚……他，他以后写话本混不下去真的可以当冰人？ 对面那对中年男人还在说着。 “前几日你被张生那个疯秀才给找麻烦，我就跟着你去碧园给你镇场子，在那些人数你的话本份数的时候，我就和当时给我端茶的阿秀认识了。” 中年男人继续道，“我是青州人，来京城做些小买卖，昨日见阿秀身上戴着我们青州才会有的香囊样式，就多问了几句，这可算是他乡遇故知了，我们年级也都老大不小了，她贤惠我勤奋，也就迅速结亲了。” 阿秀露出笑容，感激地看着姜怀雪，她容颜已老，却也看得出年轻时候的漂亮。 “这都要多谢姜先生了，我被拐卖而来，本来做好了在碧园内老死的准备，现在却能结婚生子……” 阿秀的眼里蓄满了泪水，轻轻一眨眼就落了下来。 “……好啦，你们都要成亲了，高兴一点呀，你们成亲那天，我一定会去的。”姜怀雪见这阿秀，也是不忍，又看到旁边愣住的中年男人，“你，你还不给你未来的妻子擦擦眼泪？” “啊？哦哦，阿秀别哭了，”男人笨拙的安慰。 姜怀雪又和两人聊了会，两人才告别。 她看着男人和女人的背影，不禁一笑，一个小小的话本，居然能有这样的魔力。 不禁想到在现代的时候，许多人因为一个电视剧，一本小说结缘。进入不同的圈子，就会认识不同的人。 缘分就是这样奇妙。 她写话本本来就是为了让大家开心，开心的方式不同，但只要给人带来幸福，让人开心就对了。 蹲在暗处的影七愣住了，他单是知道姜怀雪写话本可以拉姻缘，但没想到还能这样拉？ 那他们王爷对娶妻没什么兴趣，说不定能因为看话本找到志同道合的小姐呢。 影七对姜怀雪的敌意完全消失了，只觉得他们王爷有这个朋友真是很好。 而且姜怀雪喜欢的是顾宴，又不是他们王爷顾宴清，他在担忧个什么呢？ 几日之后，姜怀雪还是如约去了两人的婚礼。 两人的婚礼来的人不算多，大多是亲朋好友，还有男人的书友，以及阿秀在碧园熟稔的人。 姜怀雪最喜欢吃席了，菜式多，气氛热闹，她这次坐的也还是小孩那桌。 小朋友吃的不多，必须帮助小朋友吃完席。 “姜先生，我能和阿秀走到今天，还得多谢你，”男人拿着酒杯给姜怀雪敬酒。 阿秀也在一边笑着看。 姜怀雪笑了一下，也拿了酒杯一饮而尽。 她一般不喝酒，倒不是因为不能喝，只是因为喝酒伤身体。 但今日看这对新人这样高兴，喝一点也无妨。 姜怀雪一口干了酒，四处叫好。 男人也知礼数，也没劝姜怀雪多喝酒，等姜怀雪喝完后也就没倒酒了。 “姜先生，你讲两句呗！”有人起哄。 “这两人的姻缘是姜先生给带来的，姜先生讲两句！” 正打算埋头吃饭的姜怀雪：“……” 为何觉得此情此情这样熟悉？ 话说她上次参加阿水的婚宴，好像也是吃到一半就被拉去聊天了？ “哎，让姜先生好好吃饭吧，”阿秀出来打圆场。 “那我说两句，”姜怀雪歪着头想了一下，“其实我修的是月老一派，将来若是成仙那就是月老预备役，经过我手成亲的新人，会白头偕老举案齐眉！你俩又是我的书迷又因为我的书而结缘，以后一定是一生一世在一起！” “哈哈哈哈哈！” 姜怀雪一说完，大家都忍不住笑了。 阿秀和男人也满脸笑容。 一场婚礼就热热闹闹结束了。 第118章 第 118 章 自从姜怀雪参加了阿秀的婚宴, 并且开玩笑说自己修的是帮人牵红线的神，一股讨论之风就在书迷中逸散开来。 他们主要谈论的是——“姜怀雪以后飞升到底是什么神？” 有人说姜怀雪修炼的是姻缘神？ 开玩笑, 他们才不信呢。 以前传言姜怀雪死了, 根本没死。 以前传言姜怀雪腿瘸了，人家还能蹦呢。 他们要自己猜！ 因为珍味酒楼现在在搞装修，他们的讨论地点就转移到了富贵书局旁边的小茶摊上， 小茶摊的老板笑的脸都僵硬了, 收钱的手都收到颤抖。 “照我看来, 姜怀雪修炼的应该是厨艺, 以后成神了可能是管天上神仙伙食的, ”一人眉头微皱，轻轻猜测。 梅康泽不服, “为何是修厨？神仙也要吃饭？” 那人道，“神仙与凡人吃的饭自然是不同, 是以才需要精心烹饪。而且大家不觉得管饭的才是最厉害的嘛？掌管众神口粮, 这官职，何止高？简直是掌握了天界命脉！何况天上地下不同, 能修炼成仙的人几万年才有一次吧？那姜怀雪带着咋们凡间的吃食上去, 天界的人没见过, 她一定能在天界横着走。” 此人觉得自己猜的很对，不禁点头。 “我觉得不是, ”阿水也加入讨论，“我觉得姜怀雪管的就是姻缘一事。” 还未等人人反驳, 阿水就继续道, “赵大壮，我，还有前几天成亲的人, 可都是因为姜怀雪的话本走到一起的。管姻缘才是最厉害的。你看这凡间谁不需要姻缘？她管理姻缘受到的香火就多，这不厉害？” 梅康泽继续反驳，“我还是不同意。” 在一旁看了很久的宋凉友道，“诸位听我一言，我觉得姜怀雪是以文入道，你说，她不管是厨艺还是姻缘，哪个不是他话本子里写的？” “嘶——”众人倒吸一口冷气，突然觉得好有道理。 还有股茅塞顿开之感。 是啊是啊，不管是姻缘还是厨艺，都是写在话本子上的，而且姜怀雪现在也是写话本子。 那就是以文入道了！ 众人纷纷同意。 梅康泽眉头皱得能夹死一只苍蝇，他把酒壶砸在桌上，“我还是觉得不行！” 众人怒了，“那你觉得是什么？！” “那当然是修剑道！”梅康泽比划了一下，“修剑，最好还有个女子和他一起，他杀人，那女子就在一旁弹琴，这多潇洒？” 众人问道，“那你拿出理由来。” 梅康泽，“因为修剑很帅！” 众人不同意，又讨论了一番，决定还是去碧园找姜怀雪询问。 “啊……这种事情还要来问我吗？”彼时姜怀雪正和旁边的几个摊主打麻将，经过上次与郎中的对峙，姜怀雪和碧园内的众人都熟了，这些士子天天叫她打麻将。 她乍一听到这个问题，连摸牌的速度都慢了一秒。 梅康泽急问，“姜怀雪，你到底是修的姻缘？还是厨艺？还是以文入道？还是最帅气最潇洒的剑道？” “嗯……”姜怀雪把牌摸起来，“胡了！” “这还不明显吗？”姜怀雪转身看着众人，“我修的是麻将啊！以后我就是天庭第一麻神！” “嚯！”众人震惊。 有人不死心，“那修厨艺？” 姜怀雪：“我随手做个饭怎么了？” 阿水扣扣头，“那牵红线？” 姜怀雪摊手：“怎么？谁还不能有个业余爱好了？” 宋凉友展开扇子快速扇了两下，“那以文入道？” 姜怀雪瞪大眼睛，“你在说什么？我只是用话本子搞钱！” “那修剑吗？”梅康泽觉得自己胜券在握，他又补充道，“主要修剑，闲暇时刻便打麻将愉悦身心。” “你在开什么玩笑，”姜怀雪见和她打麻将的士子已经又重开了一盘，立马帮着搓牌，“打麻将才是我的主业，修剑是什么，我不知道。” 众人集体沉默：“……” 原来，原来是这样吗！ 又胡了，姜怀雪转身对着众人道，面不改色的忽悠，“不管是厨子、冰人、话本作者、剑仙，都是为我打麻将铺路罢了，吃得好愉悦身心，打麻将也快乐。打麻将时候认识单身牌友，立马给他撮合一个，提升牌友幸福度。牌友不开心了，写个话本让她放松一下，我写话本没灵感了，也可以打麻将疏通疏通脑子。要是牌友遇见强盗，我还能提起剑保护大家。” “摸牌的时候锻炼手部肌肉，写起话本来一个上午都不会手酸……” 姜怀雪忽悠书迷很开心。 与此同时，顾宴清被召进宫了。 皇帝把他叫到书房，又开始不知死活地下棋。 “老七，你让你那江湖朋友去工部报道？”皇帝捻着一颗白子，犹豫了几近一分钟才放下。 他最近听说了印刷术，见识到了此物的厉害，这种人才，一定要招揽到朝廷。 也听说了工部没有请到老七朋友一事。 他对于工部一事，倒也不担心，不过是好奇他们家里最冷淡最无情的老七什么时候有了朋友。 顾宴清在皇帝放了白子的第三秒，就随手放了颗黑子，“他是我朋友，给个实职。” “……侍郎之位，该换换了，”皇帝拿着一颗白子紧皱眉头，“姜文彬有问题……啧，当年在宴会上见到此人，感此子若是坚持本心或许可为我所用，但还是人心易变。” 皇帝捻着白子轻轻敲打棋盘。 “你，”顾宴清抬眼看着皇帝，“利用我朋友？” 皇帝眉开眼笑，他家老七什么时候为朋友这样想过，“老七，你这朋友不一般啊，我想见一见。” 顾宴清催促，“快下棋。” 皇帝凝眉思考好久，终于落下一子。 顾宴清立马放了一颗棋子，棋局瞬间结束。 皇帝：“！” “老七你就不能给我点面子吗！” 幸好皇帝在和顾宴清下棋的时候就已经料到此情此景，屏退众人，不然皇帝的颜面危矣。 顾宴清慢悠悠地喝了口茶。 “你们要找我朋友一事，我还并未与他说。” “他是否答应，我不知道。” 皇帝震惊，“老七，看来你很重视你这朋友啊，我一定要把几个弟弟妹妹带着去看看你这朋友！” 顾宴清：“别去。” 皇帝瞬间挎着个脸，幽幽道，“老七，你不是没有心吗？你什么时候交朋友的？” 顾宴清放下茶杯，“缘分。” “嚯！”皇帝瞪大眼睛，“你不是最不相信这些吗？好几年前清风观的观主还给你算了个姻缘，你都不信，怎么现在相信起这些了？” 他又道，“哎？他那时候跟你算的缘分不是说你的有缘之人不在此界？那你的有缘之人现在也该出生了吧？要不再找观主算一算？” 顾宴清：“……” 两人正说着话，一个小太监从外面来。 “圣上，皇后娘娘朝这边来了，她说给您带了您最喜欢吃的。” “嗯，退下吧，”皇帝恢复威严，挥退小太监。 小太监一走，皇帝就原形毕露。 他之前还挎着的脸瞬间明朗起来。 “姐姐来了姐姐来了！”他跑到镜子前理理服饰，又转身询问顾宴清，“老七，我还算是整齐吧？” “嗯，”顾宴清故意没说皇帝后脖的衣领还弯在内侧，他头发还有几缕在衣服里，反正待会皇后来了也会替他看一遍。 皇帝觉得自己的仪态非常正确，他走到顾宴清身前，抄着手道，“老七，除了那几个小的，我们这几个兄弟姐妹，可就你没嫁娶。” “啊……要是你当年也有个青梅竹马就好了，日久生情培养感情，那你现在孩子也能和我儿女一起玩了。” “哎，真是可惜，我和姐姐青梅竹马，到了年纪就成婚了，如今女儿双全。” 皇帝说着，有股淡淡的显摆之情。 顾宴清看了皇帝一眼，然后走了。 “臣弟先告退了。” 皇帝觉得自己掰回一局，抄着手又昂着头在内室走来走去。 顾宴清出了大殿，突然觉得左侧后方一道劲风袭来。 他轻轻一侧身。 “哎呦！”一道红色的身影便扑在地上，还向前滑行了一段距离，替宫人们擦了擦地板。 “哎呦我的小祖宗！”几个宫人感激去拉。 顾长风不等宫人们拉他就赶快爬起来，去拉顾宴清。 “七哥！带我走吧！”这声音可谓是如怨如泣。 “别碰我，你刚才在地上，”顾宴清躲得轻轻松松。 “呜呜呜！”顾长风坐在地上，“七哥你带我走吧，大哥不是人！他大半夜带我去御花园挖泥鳅，我想睡觉他不让我睡！鬼知道他白天批奏折晚上为什么还那么有精神？他说是带我去掏鸟窝，但是皇后找他，他跑的好快，把我一个人留在树上，鸟都在我树上做窝了……” 顾长风顶着个黑眼圈，脸色惨白地控诉着他们大哥的混账事情，殊不知周围的宫人脸色都变了。 啊……他们好像是知道了不得了的宫廷秘事，会被秘密处理吗？ 顾宴清站着听了一会，等顾长风没声了，就道，“说完了吗？” “说完了说完了，七哥，你带我回家吧！”顾长风可怜兮兮的，“我也想长乐了。” “那我走了，”顾宴清毫不留情转身就走，“你或许可以试试晚上继续爬宫墙。” 在路上遇见来的皇后，顾宴清点头行礼之后继续朝宫外走。 然后就听闻了顾长风凄厉的声音，“皇嫂，你要为我做主啊！” 顾宴清想起刚刚他大哥期待见到皇后的那个高兴样子。 又突然想起多年前，他大哥和皇后刚刚成婚那会，他大哥带着他们几个去掏鸟窝，然后为了保护从树上摔下来的老八，在床上躺了半个月，然后就好几个月被皇后拒之门外的事情。 顾宴清摇了摇头，去找姜怀雪了。 既然有了皇帝的保证，那姜怀雪或许可以试试入工部。 算算日子，清风观的观主也要出关了，不知姜怀雪到底会如何选择……反正绝对不能入清风观。 第119章 第 119 章 顾宴清找到姜怀雪的时候, 姜怀雪还在和各位士子血战，场面可谓是又凝重又热血沸腾。 凝重说的是士子们摸排出牌的时候，热血沸腾说的是姜怀雪胡了之后其余士子抱头痛哭的场景。 “一万……胡了！”姜怀雪见几个士子皆是愁眉苦脸, 笑道, “几位愣着干什么，继续出牌呀？” “啊……”几个士子你看看我, 我看看你, 擦擦头上的汗水。 皆在心中吐槽。 妈的, 难道刚刚姜怀雪不是说说而已, 她以后飞升了还真的是麻神！？ 他们要输的倾家荡产了！ 他们不想跑吗？当然想跑, 但是就这样跑了太没面子了。 谁先说散谁是狗！ “哎, 姜怀雪, 有人找你！”有一人眼尖, 看见了顾宴清，激动地直接起身，看着顾宴清的眼神仿若救星。 他们都知道顾宴清时常和姜怀雪一起。 “是啊，既然有人找你，今日我们就不打牌了。”几个人一通说, 然后迅速跑了。 再不跑，估计把衣服都得输掉。 姜怀雪：“哈哈哈哈哈。” 开玩笑, 真以为她以后当麻神是说说呢。 她小时候就跟着她家里人打牌, 过年唯一的娱乐节目就是通宵血战。 “来啦？”姜怀雪把赢来的钱收好，活动活动久坐而僵硬的身体。 “嗯, 去书房，和你说一件事。” 两人走到书房，他先是递给姜怀雪一个袋子。 姜怀雪接了，“这是什么？” “上次和你说的西湖龙井, 这几天送来了。”顾宴清给姜怀雪倒了一杯茶，“这是给你的最新鲜的一批……已经泡好一壶了，你先尝一尝。” “！” 姜怀雪吓得茶杯都掉了。 顾宴清眼疾手快接住茶杯，然后赛回姜怀雪手里。 “拿好。” “这我可不敢要，”姜怀雪捏紧茶杯，开玩笑，这么大一包西湖龙井，把她卖了都不及。 “这可不是白白给你的，”顾宴清，“工部那边想让你去做个官，工部侍郎，你若是想去，这茶叶就当我谢谢你，你收下。你若是不想去，这茶叶你也收下，然后再想一个改变机巧的法子，堵工部的嘴。” “工部侍郎？”姜怀雪抓住重点，她没记错的话，姜文彬就是工部侍郎。 “那原本的工部侍郎呢？”她询问。 顾宴清还以为他是担心，就道，“这个你不用担心，他这个侍郎做得平庸，贬一贬。” 说实话，姜怀雪有一瞬间的心动，她若是做了工部侍郎，搞定姜文彬，还不是分分钟。 但是，她是女扮男装，而且她也不会什么屯田水利的技能。 搞定姜文彬，接下来她也就完了。 先是一个女扮男装欺君之罪就够她喝一壶…… 还是不妥，搞定姜文彬，凭什么要赔上他们一家子人？ “我恐怕去不了……”姜怀雪喝了一口西湖龙井，只觉芳香四溢，温热的茶水让心也定下来了，“这对你我有何影响？” 也是怕连累了顾宴清。 “没什么影响，不想去那就不想去，”顾宴清也早就猜到姜怀雪不想去，从她第一本话本主角拒绝圣上召进宫他就知道姜怀雪对宫中没什么兴趣。 他又道，“茶叶你收好，过几天再给他们出个类似印刷术的技巧，堵住他们的嘴就行。” “嗯，”姜怀雪点点头，她心想，她出个什么东西？ 她高中学的文科，大学学的文学类，研究生研究的语言 ，全和工科沾不上边。 出个什么呢？ 与此同时，姜文彬都要急死了，皇帝那边的消息已经传给他了。 他好不容易爬到工部侍郎的位置，这突然来了个人说了个什么印刷术，就要把他的位置给取代？ 他想改良一下农用工具，让皇帝刮目相看，但是这几年忙于权力争夺，他一时间也想不到什么改良的东西。 “哎……”姜文彬愁得很，坐在门前看着天。 那天是那么蓝。 “囡囡也喜欢这个吗？娘亲也很喜欢……”柳莹儿牵着囡囡走过来，就看着姜文彬满脸愁苦地坐在门槛上，她笑了一下，然后道，“文彬，要找父亲帮忙吗？” “……我先自己想想，”姜文彬皱眉拒绝了，语气有些重，他好歹也是科举考上来的人，总是找老丈人帮忙？ 这怎么行。 柳莹儿见姜文彬直接拒绝，心里有些不好受，抱着囡囡就朝外走。 姜文彬心里一突，柳莹儿从小娇宠长大，他这几年是一句重话也不敢说，就是怕得罪了国公府。 他扯起一个笑容，“莹儿，你去哪里？” 柳莹儿依旧是那副端庄的样子，“我回娘家住一段时间。” “就留在家里不好吗？”姜文彬压抑渐渐上来的火气。 “让你请父亲帮忙你又不肯，我又不想看你那张生气的脸，不如回家，”柳莹儿低下头问女儿，“囡囡，你父亲心情不好，对娘亲一点也不温柔了，我们回外公家吧。” 囡囡还小，哪里懂得大人间的事情，她和自己娘亲亲密，自然是听娘亲的，只软软地道一声，“好~” 姜文彬火气也上来了。 他小心翼翼地哄着这对娘俩好几年了。 ……若是，若是芸娘就好了。 芸娘可以倾听他的所有烦恼，他考试读书不尽人意时候，芸娘总是给他做好吃的，然后细声软语地安慰他。 他那女儿，虽然木讷，但也会真心对他。 “好，”姜文彬依旧压抑着火气，“你们回去散心吧。” 柳莹儿带着孩子，还有一大批女婢回家去了。 姜文彬也后脚去了青楼。 家里的正妻总是给他气受，他外出找个乐子怎么了？ 他漫无目的地乱逛，突然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 “芸娘……！”他急切地攀上那人的肩膀。 那人转过身来，眉眼与芸娘极像，但是整体面目却是不一样的。 那人看见姜文彬满脸愁苦，温柔安慰。 “这位公子，你怎么了呀？” 这人温柔安慰，让姜文彬想起芸娘。 他不禁后悔，若是当初没有急着让芸娘走就好了，他失意时候，芸娘还能安慰他。 他还能有个去处。 他颤抖地抚摸这女子的脸。 “跟了我，你以后就改名叫芸娘……” 姜怀雪思来想去，但是脑子里的知识实在是贫瘠，她也不是工科生啊。 ……要不教大家英语，以后作为皇家暗卫的谜语？ 姜怀雪脑子里出现过这个想法，但还是否决了。 开玩笑，她都不想学英语，还教别人学英语。 而且教导一门语言，投入的精力太大了，她主要是写小说，又不是传播英语的。 她苦思冥想也没想到什么，就让阿羊带着她去城外转一转。 窝在家里闭门造车什么东西都想不出来，出去走一走，放松心情，开阔视野啊。 现在已经是九月底了，碧园雅集的第一阶段也要结束了。 行至一片田地，姜怀雪下车，只见田内许多人都在收谷子。 姜怀雪看着众人收谷子的场景，想起小时候帮家里人收谷子的场景了。 旁边有两个妇人在谈话。 “哎呀，这播种的时候累人，收谷子的时候也累人啊。” “如果能轻松一点就好了……” 姜怀雪脑子里灵光一闪，她好像知道自己改做什么了，当即就上了马车，让阿羊往碧园赶去。 赶到碧园的时候，顾宴清刚好开饭。 “宴清！”姜怀雪急匆匆跑进去，“我想到我该怎么做了，但是不是发明工具，我可以改良工具……” “这种事情待会到书房说，先洗手吃饭吧，”顾宴清道。 “一边吃饭一边说嘛，”姜怀雪朝外面走准备洗手。 顾宴清淡淡道，“我听到你肚子的声音了，先吃饭。” 姜怀雪没说话了，立马跑去外面洗手完了，又回来。 许是太尴尬，席间只顾吃饭，也没说要改良什么东西，吃完了才和顾宴清去书房说。 “保险起见，还是先把本朝播种时候耕地的工具给我看看，”姜怀雪道。 顾宴清从书桌上抽出一张纸递给姜怀雪。 “哦，果然是直的……”姜怀雪看着纸上的直辕犁，指着直的地方，“宴清，你有没有想过把这个地方变成弯的呢……” 接下来，姜怀雪就和顾宴清讨论了变直变弯的问题，成功把直的变成了弯的。 好在她高中时候上历史课，听到老师讲曲辕犁和直辕犁就很震惊，心想为什么直的变成了弯的，耕地效率居然就变高了，然后去网上查了一下。 这才能给大晋的耕地工具来了个升级。 “……大概就是这样，弯了之后更省力，在辕头安装犁盘，转动方向也很轻松，一天能耕的地也可以变多。”姜怀雪喝完一壶热水，也说完了自己的想法。 “你可以拿着这张纸去工部，让他们再改良改良。” 顾宴清久久不能言语，他看着这张纸。 “你，真的不入工部？若你入了工部，前途不可限量。” 若是粮食能种地更多，人也就能养活的更多，不管是经济文化还是军事都能更上一层楼。 他们大晋，至少能保几百年的富饶和强大。 “啊，这还是算了吧，”姜怀雪道，“我不是入官场的料。” 顾宴清拿出一个盒子，把图纸装进去道，“想要什么，我可以让朝廷尽量满足你。” 姜怀雪笑了一下，“这倒是不用了。” 顾宴清继续道，“……你本可以那这些去换取权利与金钱。” 姜怀雪哑然失笑。 “这些都是我偶然听来，算不得是我自己想出来的。” 劳动人民的智慧才造就了曲辕犁，她现在不过是个技术搬运工而已。 顾宴清点点头，却是没再说些什么。 第120章 第 120 章 时间过得很快, 距离碧园雅集第一阶段结束就只剩下三天了，因为只剩下三天，主办方也把各分会的贩卖数量给公布了。 姜怀雪卖出的话本数量遥遥领先，而且因为今年姜怀雪的话本实在出名, 也带动了碧园内其他话本作者的销量。 虽然其他话本作者的销量比以往多的也不是很多, 但至少多了不少啊。 而且还有姜怀雪这个领头的在这里，大家只觉得扬眉吐气, 走路都比往常嚣张许多呢。 还有就是, 碧园分会场的其他士子, 他们卖出去的诗歌阿文章之类的，竟然也比其他分会场的人多。 据调查，这是因为大多数人都到姜怀雪这边买话本了，然后就顺手买了他们的文章来看。 所以总体统计下来, 碧园雅集整个会场全加起来的数量，居然比其他会场的多了一倍。 这让在碧园会场内摆摊的士子，走路时候都要飞上天了。 但是这时候也有不和谐的声音传来。 “我们从未见过卖出去这么多的话本，姜怀雪是否存在刷票嫌疑？” “雇人买话本，可是要取消比赛资格的！” 但这些人都被怼了回去。 “开玩笑！自己没见过世面, 就觉得别人刷票？！” “太酸了太酸了！比陈年老醋还酸！” “姜怀雪做人堂堂正正, 从来不搞那些弯弯绕绕的。” 众人一看这帮姜怀雪说话的居然是一些年轻士子, 顿时心里惊讶。 按照道理来讲, 这些年轻士子可是心比天高，居然帮话本这市井小民才看的东西说话，顿时也没啃声了。 虽然不时还有不和谐的声音冒出来，但总是会被打压下去。 直到今天。 姜怀雪依旧被人拉着打牌，李老板突然兴高采烈地过来。 “哎呀！怀雪你可真是出名了，从昨天到今天, 销量突然猛增三千多呢？你马上就要破万了！” 李老板此话一出，牌桌上的人又是羡慕又是尊敬。 一万啊那可是一万！ 虽然还没到一万，但是四舍五入也是一万了！ 不过姜怀雪倒是没表现出多开心，“一夜之间猛增三千多？奇怪，以往一日最多也就是接近一千，为什么会突然增加三千……” 李老板很高兴，他乐呵呵的拍手，“这有什么奇怪的？你的话本卖得好，名气打出去了，不仅是市民阶层，可能不少达官显贵也买了！” “我们也买了，”牌桌上的人附和。 “我上次买了，给我妹妹看了，她又给了她的那些手帕交……” 但姜怀雪按还是觉得哪里不对，这三千人从哪儿冒出来的？ 她内心隐隐有了一个猜测。 就在众人开心之时，裴子期带着一队锦衣卫笑眯眯地过来了。 “怀雪，打牌呢，”裴子期和姜怀雪招招手，“厨子很想你，想找你讨论一些厨艺，我们来接你。” “……好”，姜怀雪起身，“我们走吧。” 然后姜怀雪就和裴子期走了。 李老板和诸位年轻的士子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皆望天抠头。 姜怀雪是平平静静和裴子期走的，明明是去探讨厨艺，但不知道谁在背后传言。 “姜怀雪为了赢，就雇人买他的话本，现在已经被锦衣卫给抓了！” 有人故意推动，这谣言一个上午就在雅集传地风风火火。 立马有人嘲讽。 “之前谁说的姜怀雪做人堂堂正正？” “市井小民写，惯会用这种阴私法子。” “我就说吧，昨天也才七八千，今天就是近万的话本贩卖数量了，这怎么可能是真的？一夜之间猛增三千？” 有人反驳。 “他们那是去交流厨艺了！” 然后就被怼，“锦衣卫交流什么厨艺？！” “一个写话本的去锦衣卫交流厨艺？这一看就不是什么正经作者和正经厨子吧！” 一群人吵架正欢呢，下午就传出姜怀雪的话本被封禁调查的消息，说的是涉及刷票。 一开始帮着姜怀雪说话的年轻士子们目瞪口呆。 他们倒是想帮姜怀雪说话，但是该如何说？ 说这些都是假的？ 他们说不出口啊！ 姜怀雪都被官方给盖章了！ 啊啊啊啊啊？ 姜怀雪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经过这么多天的相处，他们自然是知道姜怀雪是个正直的人，对这种阴私的事情绝对是不可能沾染的！ 她一定是被人诬陷的！ 但是…… 但是谁花那么大的价钱来给姜怀雪买话本去刷票？ 白白给姜怀雪送钱，谁那么傻？ 一些士子们顿时就气了，他们觉得自己被姜怀雪纯良的外表给骗了。 故意装出一副云淡风轻不在乎名气金钱的样子来唬他们的！ 毕竟也才认识几天，彼此的了解还不够多，年轻士子们又都是年轻人，被人一煽动，火气就上来了。 被刷票的姜怀雪此时正在和郎中喝茶呢，这茶是顾宴清给的西湖龙井，滋味鲜爽甘醇。 郎中喝完一口，叹道，“好茶！” “今日还是沾了姜先生的光，才能喝到这龙井茶啊。” “嗯嗯，确实是好茶，”姜怀雪喝完一口就在一旁放下，“这东西就是给人吃的，郎中大人慢慢喝。” 郎中脸上浮现尴尬之色，“哎，我是相信姜先生你绝不可能做出刷票的事情的，你这卖那么多，也不需要刷票啊，但是有人拿出了证据，按照流程，我们必须调查，这可真是……” “啊，没事的，”姜怀雪倒是淡然，这雅集也就是来玩玩，她倒是不求什么夺得名次，“该走流程还是走流程吧。” “是张生吗？”姜怀雪猜测。 “那当然不是！”郎中立马反驳，他们可是要保护证据提供者的，“不过是个疯秀才罢了。” 郎中又满脸遗憾，“哎，那么多话本，分给我们这儿的锦衣卫也少，这查清楚也要小半个月，除非锦衣卫全体出动，但这是不可能的，他们有许多事情要忙……这样一来，你就无法参加雅集了，真是可惜。” “啊，这倒没事。” 姜怀雪笑笑。 她就猜到是张生。 这种情况她以前就遇到过。 网站作者竞争榜单，她被人买了收藏，她就被编辑查，被编辑警告，然后禁止上榜。 好在最后事情弄清楚，那个给她买收藏，诬陷她的作者被网站惩罚，还了她清白。 不过……事情总有查清楚的一天，而且她这次参加不成还有下次可以参加啊，还给她送了那么多钱，三千多张话本，那钱对于一个一生都在科举的穷秀才，可是天文数字。 张生从哪里拿的钱？ 为何张生还要这样做？ 姜怀雪感觉自己看不清张生的逻辑。 不过她看张生被科举给逼疯了，而且张生的种种迹象，表明他可能有躁郁症等心理疾病。 哎……姜怀雪忧愁地喝了一口茶。 科举制度啊…… 姜怀雪悠闲，躲在房梁上的影七都要气得跳脚了。 啊啊啊啊！为什么姜怀雪还这样悠闲？ 自己被诬陷了还这样悠闲？ 难道不是应该迅速找办法证明自己的清白吗？ 而且居然还有人敢对他们王爷的好友下手，这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吗！ 影七很不服，他决定去看看他家王爷是否有什么行动。 他运起轻功飞到他家王爷的房梁，看到了靠在房梁上的影五。 “老五，王爷采取了什么措施？” 影五指指下面书房，“自己看。” 此时顾宴清已经召了裴子期汇报。 “有多少人手可以调动？” 裴子期道，“最近有个借钱给别人然后高额收取利息的组织很猖獗，可能和上面有关系，兄弟们去调查了，我们这只剩下一半的人，挨个排查话本，少说也得十天。” 顾宴清的手指在桌上轻敲两下，“不用挨个排查话本了，去查诬陷姜怀雪的人，给你们一天时间。” 裴子期领命下去。 张生回到家中，径直走到桌边坐下，看着饭菜还没做好，立马就拍桌子大喊了。 “六娘，饭呢！” 在厨房忙活的刘娘赶紧端了饭出来。 “来了来了，夫君，你去厨房把汤给端出来吧。” 张生眉头皱地死紧，但还是去端了汤。 六娘心里确实一阵欣慰。 前些阵子她被张生给推倒，孩子没了，心灰意冷之际只想回娘家，但是张生来了，照顾了她一天，说好好养养身体，再怀一个孩子。 她心动了，尽管芸娘苦心劝说她还是跟着张生回家了。 她即使与张生分开，但她回娘家，家里人不会待她好的，她是弃妇，她也没用芸娘那么好的命，没一个叫姜怀雪的好儿子。 她能怎么办呢，流落街头？ 还是和张生回家了，至少能吃能睡觉就行。 现在，张生都能给她端汤了，以后会更好的吧…… “六娘，你攒的银子呢？都给我。”张生吃完了饭就伸手要钱。 “……”六娘没说话，过了一会儿才道，“这都是给你科举用的钱，眼下也还没到科举的时候。” “我去找人借钱了，你不把钱拿给我还了，他们就要我一只手！”张生拍桌而起。 “什么！”刘娘吓得脸色苍白，“什么人，居然要你一只手！？” “别废话了快给我钱！”张生走到两人的卧室就开始翻六娘的衣裳，“钱在哪里？” “我来我来，你别把我衣服翻乱了，”刘娘看着自己撒了满地的衣裳，赶紧山前拉张生。 但是张生一点也不让，生怕六娘又把钱给转移地方了。 六娘坐在地上，只觉得心中荒凉。 “……在箱子地下，绿色的那件衣裳里。” 张生翻到钱，急急忙忙出门去了。 六娘看着满地狼藉，心中顿时后悔了。 她真的该回到张生家里吗？ 就算是回娘家，也不过是受邻居的冷眼，也好过这样被人对待啊。 第121章 第 121 章 张生拿着钱去还钱。 “这么点不够啊！”领头的人脸上有一道从左耳拉到右下巴的刀疤, 看着就不是什么好人，他拿着张生给的钱，颠了颠才塞到袖子里。 张生目瞪口呆, “这, 这不是原本的钱吗？我也不过是借了两三天而已。” 刀疤脸给身后兄弟们挥挥手，便有人把张生给按在地上，刀疤脸踩在张生的右手上, 碾压一番。 “借了两天那就还两倍, 借了三天那就还三倍，要是还不上, 那你右手也别要了，懂不懂？”刀疤脸用刀子拍了拍张生的脸，末了，又把叫小弟把张生给拉起来。 “你呢，就尽快凑钱, 凑齐了就还我，凑不齐，把你右手给我也行, 以后你读书写字也就不方便了，”刀疤脸帮张生理了一下衣领子，拍拍他的肩膀, “赶快回家凑钱去吧。” 张生想反抗, 但他一介书生，手无缚鸡之力，哪里有力气来反抗，反倒是别人给打了一顿。 “你怎么敬酒不吃，吃罚酒呢？记得快点凑钱, ”刀疤脸抬脚在张生右手上踩了几脚，然后带着小弟们走了。 张生在地上扑腾半天才爬起来，一瘸一拐地走回家，路过一间药铺的时候，他停了一会儿，然后进去买了一包药。 张生回到家，看到家里已经收拾干净了，他亲自给芸娘倒了一杯水，把买来的药给放进去。 “六娘，你辛苦了，喝杯水吧，”张生把水递给六娘。 “哎……”六娘心里的不满散了，捧着那杯水喝完了。 “喝完了就去睡觉，”张生把六娘推到床上。 “我睡，我睡，”六娘心里高兴，她想人果然是会改变的。 这不是吗？张生都会关心她了。 六娘盖着被子睡着了。 张生在床边坐了一会儿，等六娘睡得差不多了，就去摇晃六娘。 发现六娘摇不醒，就拿出一张纸来，用六娘的手指印盖上去，就出门了。 不一会儿，张生便带着几个人进来了。 “钱先给我再带走，”张生领着人进来。 一个模样俏丽的中年女人看了眼床榻上的六娘，眼睛亮了一下，但是按捺住内心的激动，冷言道，“她已嫁过人，模样也不怎么好，价格只能给一半 。” 张生怒了，他气道，“那你们走！我不卖了！” 俏丽的中年女人呵呵地笑了起来，“这岂能是你说不卖就不卖的，来人，把这女的带走，男的给我架着，架稳了，别让他动。” 俏丽中年妇女冷声道，“狗东西！居然卖了自己妻子！” 她身后出来两个身强力壮的男人，把张生给制住。 俏丽中年女人笑着打了张生好几个巴掌。 “这巴掌是替你妻子打的！” “这巴掌老娘想打的！” “哎呀这一巴掌还是老娘想打的。” 末了把钱扔到张生身上，然后带着六娘走了。 六娘幽幽转醒，只见自己处于一个奢华漂亮的房间内，鼻尖还有幽香萦绕。 “哎呀，你醒了。”俏丽中年女子，也就是丽娘，笑着把六娘扶了起来，“你夫君呢，把你卖进了青楼，你以后就好好接客吧，啊。” “青楼！？”六娘尖叫，“不会的我夫君不会的！他今日才给我倒了水喝——啊！” 六娘被丽娘打了一巴掌，倒在了床上。 “哟，又是个小贱人呢，”丽娘吹了吹手掌心，声音懒懒道，“你夫君给你倒水，是给你放了药呀，小贱人，你还以为你夫君对你好吗？真是天真。他往日都是好吃懒做的，对你大呼小叫的，突然就对你好，你也不起疑？” “那个狗男人，把你卖进我们青楼，你可就出不去喽。”丽娘欣赏着自己的指甲，“虽说现在不能强迫人，但是可惜的是你那夫君悄悄给你签了卖身契，就算是衙门的人来了，也不能把你带走呢。我这楼里也不知有多少人是被自己家里人给买进来的，若是被不认识的人给拐了，那官府还能找我麻烦，但这是你家里人卖你进来的呀，你就算是出去了，又能到哪里去呢？” 六娘说不出话来，她不停流泪，也摇头。 她现在只是后悔，后悔觉得张生会变好。 “你长得也还挺好看的，怎么就死心塌地地跟着那穷酸书生呢？”丽娘笑着把六娘的下巴挑起，“我也不是什么黑心老板，接客随意，你看上的就去和他睡一觉，看不上的那就不和他睡。这世间来逛青楼的男人也不少，有冷清的有乖巧的，还有憨厚老实的，那么多款，你多睡几个岂不是赚了？客人赏赐什么你拿着就是，我也不收，但你一个月至少就给我接一单，楼里管你基本生活，过生辰的时候，还给你庆祝呢。” 六娘还是哭。 丽娘补充道，“但你自己不能赎身，别人也不能给你赎身，进了此楼，可就出不去了哦。但他可以包你。” “……我帮你把那狗男人打了一顿，你开心吗？” “打了他一顿？”六娘顿住，抬眼看丽娘，“……打得重吗？” 丽娘指尖绕着自己的发，反问，“你想重还是想轻？” 六娘流着泪，突然就笑了，“打死了最好……不对，留他一口气，够他受的。” “嗯，不错，”丽娘笑完了眼，“看来是个知错能改的贱人，啊不对，你现在可不是贱人了，你是我喜欢的姑娘了。” “我去把那狗男人教训一顿，你呢就准备准备接客吧，看上谁就睡谁。” “能给我几天世间缓一缓吗？”六娘抱紧自己。 “这当然可以呀，”丽娘笑着来到床前，又打了六娘一巴掌。 “等你脸上的伤好了，就该接客了哦。” “嗯……”六娘捂着脸，哭了，她哑着声音道，“我，我可以出去一趟吗？碧园雅集在即，张生害了姜怀雪，我要去通知他。” “我，我不会跑的，我也没地方去了……” “当然可以呀，姜怀雪的话本在我们这边也很受欢迎呢，”丽娘随手招了一个伙计过来，“你看着六娘，别让她跑了。” 六娘主动到姜怀雪跟前揭发了张生。 “就是这样，他借了钱来教唆人买你的话本……” 姜怀雪早就猜到是张生，听了之后也无甚惊讶，只是道，“多谢。” “我，我真是对不起你……”六娘戴着帷帽，擦眼泪，“我早该看清楚他的真面目，被他随意哄一哄，我就觉得他会变好，我还回他家，我太蠢！” “这世上的男人没一个好东西！” 说完后，又立马反应过来，赶紧给姜怀雪道歉。 “没，我没说姜先生你也是……” 看到六娘这大受打击，而变得偏激的样子，姜怀雪不忍，但也觉得这是六娘应得的，六娘明明有许多次机会，却不离开。 六娘和芸娘的情况很像，但是六娘和芸娘也大不一样，因为芸娘有她，但是六娘没有。 想了许多，但姜怀雪只是叹息道，“你想清楚了就好，以后好好生活吧。” 又瞥了一眼六娘身边站着的高大男子，终是没再说话。 “好，姜先生你之后若是上公堂，只管来找我做人证便是，”六娘起身要走，迟疑了一下再补充，“我如今住在欢乐坊……” “嗯？”姜怀雪疑惑，这名字不是大晋最大的民办青楼吗？ 六娘面纱下的脸挂上了惨然的笑，“张生把我买进去的，他悄悄用我的手盖得章。” 姜怀雪道，“若你想出来，我可以帮忙。” “不用了，”六娘的手捏在裙边，扯出许多褶皱，“我、我也没地方去了，而且，我也不想出去了……” 看六娘的样子，是不想出来了，姜怀雪也不是圣母，既然这是六娘选择的路，她也不必再管了。 六娘抹着泪道，“姜先生，若是我有你这样一个儿子就好了，我也不会落得如此下场。” 姜怀雪叹了口气，话是说真的，若是她没穿过来，芸娘的情况比之六娘也好不到哪里去，她顿了一下，才道，“以后若是遇到困难了，尽管来找我。” 六娘连连道谢，然后离开了。 姜怀雪唏嘘着六娘的遭遇，顺便把事情告诉了顾宴清。 “有了六娘的证词，或许我明日就能把张生告上公堂？” “可以，”顾宴清道，“张生牵扯了一起案子，明日也可以一起审了。” 姜怀雪难得好奇，“张生一介读书人，心里不是只有科举吗？他牵扯进了什么案子？买卖人口？” 顾宴清点头，“买卖人口算一个，还有就是扯进了一个组织内，那组织借钱给别人，还钱时候却要高出许多倍，还不起就用身体的其他部位来还。” “这不就是高利贷吗！”姜怀雪震惊，没想到古代也有高利贷啊，长见识了。 “高利贷……？这名字不错，”顾宴清默默把名字几下，“最近正在思考给这组织起个什么名字。” 很快到了第二天，姜怀雪的案件一起交给了锦衣卫审理。 主审的人是锦衣卫指挥使，本来是要交给顾宴清审理的，但是顾宴清拒绝了。 先是告张生强迫六娘入青楼的事情，再是张生给姜怀雪刷票的事情。 彼时张生已经被丽娘给好好教训过了，已经起不来身，人还是被锦衣卫给抬来的。 他一眼就看到了跪在下方的六娘，连忙破口大骂，“你这个贱人！我——” 他刚刚开口就连忙住嘴。 他悄悄把六娘买入青楼的事情若是曝光，不仅要坐几年牢，这辈子的仕途也毁了。 “六娘告自己夫君张生把自己买入青楼，事情可否属实？”指挥使问道。 “属实，”六娘跪在下方，却是一个眼神也没给张生。 “大人！我是被冤枉的！”张生挣扎起身，“是她这个荡妇自己卖自己！” “啪——”六娘起身给了张生一巴掌，声音颤抖，“张生，你个畜生！” 张生这还是第一次被六娘打，直接愣在了原地。 六娘就让欢乐坊的丽娘出来证明这件事情。 一般烟花之地的女子都怕上公堂，但是丽娘不是，她笑着来，神情从容，然后还把六娘签的契约给带来了。 一般的老鸨都把姑娘看的死紧，生怕姑娘一旦翻案就跑了，但是丽娘就不一样了，她还给六娘作证呢。 她这契约白纸黑字的，除非六娘自己想走，就算是官府也奈何不了她。而且就算她走了，一个把自己丈夫告进牢里的女人，又怎么在人世间活下去呢。不是被娘家嫁给什么瞎眼的瘸腿的，就是被买到其他青楼里。 给六娘做个证，六娘以后还不死心塌地地跟着她？ 也省得她还要调教了。 人证物证具在，张生把自己妻子给卖去青楼这件案子就结束了。 张生判了三年，且之后仕途无望。 第122章 第 122 章 张生这一辈子都在为了科举而奔波, 如今因为卖了自己妻子毁了一辈子，气的眼睛都红了。 “你这个可恶的妓女！”张生挣扎着起身，对六娘破口大骂。 “我的未来全被你给毁了！” 还未等六娘说些什么, 丽娘突然就笑出了声，她上前一脚踩在张生下身, 笑道，“哎呀, 这位公子瞧您说的，你以后可是连□□也上不了呢。” 然后脚下渐渐加大力气。 张生一动全身就痛，一时也逃不了，就连忙大叫，“锦衣卫救我！” 丽娘笑着挪开了脚，语气埋怨。 “这位公子你叫什么呀？不是一般我们妓女叫的吗？” “人家刚刚, 只是和你的那玩意做个亲密接触而已呀。” 张生被吓得满脸汗, “滚开！” 丽娘笑嘻嘻地俯身在张生耳边道, 声音娇柔，“公子, 你最近走路要小心哦, 不然, 你的某个东西要是不小心掉了怎么办呀。” 这声音千娇百媚，如同和情人耳语, 在张生个耳边却如惊雷炸起。 丽娘笑嘻嘻地揽着六娘暂时退下。 留下满脸惊恐的张生, 然而张生还要下一场要审。 是关于给姜怀雪刷票。 其实在雅集中给别人刷票倒没在大晋的律法里，主要是脑子没毛病的人不会做这事儿。 这段审理, 主要是洗刷姜怀雪的冤屈。 “待会不用跪，”顾宴清站在姜怀雪身边。 “好，”姜怀雪, “多谢。” 果然，一上堂，裴子期就给抬了一张凳子来，还贴心地加上了软垫。 “谢谢子期，”姜怀雪悄声道谢。 “这谢什么，”裴子期道，“你难道忘了，锦衣卫两把多号人都是你兄弟了？” “哪里有兄跪兄弟的道理？” 这话说的，姜怀雪忍俊不禁。 张生却又是不满，他现在对姜怀雪充满了怨恨。 若不是姜怀雪，他也不会去借钱雇人刷票，也不会卖了六娘，更不会断送了自己的仕途。 他嘲讽，“姜怀雪你以为你面子有多大？为何在堂上也不跪？真以为你写那破话本，所有人都要敬你一分？” 经过张生这一打岔，外面看热闹的不少年轻士子也疑惑起来，他们今日主要是来看姜怀雪的票数是真是假的。 “是啊，为何姜怀雪可以不跪？” “我就说姜怀雪为何买的那样好，原来是在锦衣卫有人啊……” “原来姜怀雪不是一般人，我还以为是什么草根作者呢，原来是个有关系的……” “安静！”指挥使拍了一下惊堂木。 顿时鸦雀无声了。 指挥使道，“姜怀雪曾在镇抚司内与我司厨子交流厨艺，大大提升了镇抚司各锦衣卫的食物待遇，她上堂，抬个凳子怎么了？” 指挥使此话一出，外面围观的人全都震惊了。 那么那天姜怀雪被锦衣卫带走，真的是去锦衣卫交流厨艺了？！ 张生也想不通，姜怀雪一个写话本的，为什么要和锦衣卫的厨子交流厨艺，他只知道锦衣卫的人她是一个都惹不起。 此间事了，便开始审理张生刷票的事情。 张生咬定他没刷票，他的这辈子已经毁了，他也要把姜怀雪的路给毁了。 在碧园雅集刷票，以后考科举也会被人诟病。 六娘站出来作证。 张生又道，“六娘这个贱人对我怀恨在心，我越是落魄她自然越是高兴，她的证词，指挥使大人，可要好好想想。” “而且，妓女的话，谁信？他们今日跟着这个人，明日又跟着那个人，他们的话不可信啊。” 张生此话一出，六娘和丽娘都沉默了。 尽管他们表现地再是从容，但依旧不能掩盖他们是底层职业这个事实的真相。 也是，一个妓女的话，有多少人会相信呢？ 先前六娘是作为受害者被买到欢乐坊，还有卖身契作证且最后张生也承认了，但是现在六娘她空口无凭啊。 指挥使也为难，他是向着姜怀雪的，但是这没有证据，他也不能徇私枉法啊。 “姜怀雪，你可还有证据？” 张生觉得自己终于是扳回了一成，当即哈哈大笑，“即使是查出是我给你买了票数那又如何？刷票了就是刷票了，还能有什么被迫刷和主动刷不成？” “就算是你赢了，别人只是会知道你刷票！” 张生说的确实没错。 姜怀雪以前在网站里就遇到过这样的事情。 大家都只关心你刷了还是没刷，至于你是被别人刷了还是你自己主动刷，也没人关心了。 大家只会在事情发展地最顶峰的时候来，互相讨论着“哎呀这个作者居然是个刷子。”“她也刷收藏？真是看走眼了以后不会看她的文。” 后面热度淡掉，事情也就退出了人们的视线，等到后面姜怀雪被证明没刷，大家也不会再花费精力去关心这件事情了。互联网上还有许多事情吸引着他们。 即使姜怀雪最后证明了自己，她在许多人眼中还是刷了。 除了这种事，网上很多事也是这样，造谣一张嘴，辟谣跑断腿。 造谣者往往会使用一些吸引人的内容，人们乐于瞧见这样的事情，于是津津有味地讨论，等到辟谣者费尽心力找到真相，已经没人关注他了。 用心险恶的人，往往会利用人们的善心，去给别人造成伤害。 这样一想，倒还真的是凄凉。 但是姜怀雪第二次遇到这种事情，已经很淡定了。 还未等姜怀雪回答，外面突然一阵骚动。 一群人闯了进来，他们的人员成分很混杂，有十几岁的小孩子，还有扛着锄头的中年人。 一群人说着，“我们来为姜先生证明清白！” “是张生给我们钱买话本！” 指挥使眼睛一亮，赶紧一拍惊堂木，就把人给全部迎进来了，但是来的人太多了大堂也装不下，于是就派了几个代表。 “你、你们！”张生见到这些人，大惊失色，心中隐隐有不妙浮现，“你们怎么来了！” 一个扛着锄头的老汉给张生呸了一声，“好你个张生，我们还以为你这个读书人好心呢！见我们买不起姜怀雪的话本，就给我们钱买话本呢！结果是来陷害姜先生的！” 张生目瞪口呆，他当时也找不到什么人，自己常年读书圈子也小，就找了些在田间务农的老人，还有在街边玩耍的小孩子，想着务农老人和街边小孩一个是没钱看话本一个是看不懂话本，就给了他们钱去买话本。 谁能想到姜怀雪的话本，居然连老人和小孩子也不放过？！ “既然这样，”姜怀雪道，“你雇人买话本想栽赃我，但巧合的是，你雇佣的人，不过是一群没钱买我话本的人罢了。他们都是我的书迷啊。” 姜怀雪笑道，“多谢啊张生，没想到你居然还做了好事，居然主动给钱，让我没钱买不起话本的书迷看话本，这背后的原因真是让人温暖。” “你——”张生气得眼睛都红了，“反正不是我雇的人！” 选出来的几个代表纷纷作证，表示就是张生雇佣他们买话本，然后栽赃姜怀雪。 张生气急了，道，“我就不信，所有的人都是你的书迷，敢不敢随即抽查几个人，看他们对话本的剧情熟悉不熟悉？” 张生这话，又让人们心里一个咯噔。 虽然姜怀雪的话本很多人看，但是也总有不看的吧？ 也不可能那好几千人都是姜怀雪的书迷。 张生已经气得头脑发昏，特意点了几个老的走不动的老头子老婆子出来。 都颤颤巍巍的，话都说不清楚，还有一个眼睛看不见的。 开玩笑，眼睛看不见还能说出剧情吗？ 但是那眼睛看不见的还真的把剧情给说出来了。 张生一口气差点上不来。 “你不是瞎子吗？你怎么看的剧情？” 盲眼老人颤颤巍巍道，“哎呀，这不是有个好心的秀才白送我钱给我买话本吗？既然是白送的，我就叫我孙子念给我听啦，他看了也觉得好，也就买啦，哎，也不知道那好心的秀才人在哪儿？我还想感谢他呢，我人老了和孙子辈也没什么话题，现在孙子给我念话本，我都不无聊了，也和孙子更加亲近了呢……” “我……”张生简直要吐血了。 他怀疑人生。 他买这三千多本话本到底干什么了？！ 栽赃姜怀雪？ 但是他雇佣的人全都是姜怀雪的读者，他这是做了次好事，帮姜怀雪没钱的读者买了话本！ 还帮助孤寡老人和家里孩子关系亲近了！ 他现在没了妻子没了钱，连仕途也没了。 张生咬牙坚持，打死不承认他栽赃姜怀雪。 他完全豁出去了。 指挥使面对这种硬骨头可以慢慢磨，但是姜怀雪可等不及，明日可就是雅集第一阶段结束了。 众人正僵持着，顾宴清带着一队人进来了。 他身后的人，抓着几个捆得严严实实的人，其中就有个刀疤脸。 顾宴清看到姜怀雪，微微朝她点头，然后站到姜怀雪身边。 “好了。” 张生看见刀疤脸，心都凉了。 他借钱就是在刀疤脸那里借的，现在刀疤脸居然也被抓了。 刀疤脸刚刚走进来的时候，就和锦衣卫打听了来龙去脉，一看到张生，就哈哈大笑。 “你小子还是不是个男人，连自己做的事情都不承认，简直是个孬种！” “听说还卖了自己老婆，简直是不知珍惜，你不要你可以给我啊，老子还没讨媳妇呢！” 张生本来就气得够呛，听了刀疤脸这些话更是怒火攻心，气急败坏，他想骂人，但又气德脑子昏一时之间还找不到什么骂人的话。 第123章 第 123 章 刀疤脸看张生想骂人又骂不出来的样子,又是大笑。 “张生你真是要笑死我了，是个男人就承认自己的错，天天绞尽脑汁反驳个什么劲儿？我被抓,就从来不反驳，抓就抓了，垂死挣扎实在是太难看了。” 张生也气到了,可能是刀疤脸激起了他心中最后的一丝男人的尊严。 “是是是！是我陷害姜怀雪又怎么了！他不过是个破写话本的凭什么能买那么好？话本是什么？不过是乡野村夫拿来打发时间的玩意儿,当然是按照这他们的兴趣去写，而乡野村妇的文化有多高？整个大晋的人都喜欢看话本,那大晋岂不是走向毁灭？这种传播低俗文化的东西,居然还能参加碧园雅集,而且还卖出去那么多，比整大家精心写成的文章还多”张生看着声旁坐着的姜怀雪，眯着眼睛道，“姜怀雪，你难道要让大晋这个国家毁在你手上？” 姜怀雪沉默三秒，才道,“谢谢你给我的话本这样大的肯定,我才知道原来我的话本居然还可以达到毁灭一个国家的程度？你可真是太看得起我了,若是以后大晋与其他国家开战,是不是只要把我的话本撒在战场上，大晋就直接赢了？这样一看,我的话本还成为一个杀伤力很强的秘密武器啊。” “张生,你让我好感动，你对我的话本爱得深沉啊。” 姜怀雪这番说辞，让围观的人不禁笑了出来。 开玩笑，要是一个小小的话本都能达到毁灭国家的程度,那这话本也太厉害了，大晋的皇帝也不是傻子，还能放任这话本继续祸害自己的国家？ 直接把这东西投放到敌对国家。 张生气得拂袖，“我是在说你的话本传播低俗文化的事情，你别转移话题！” 姜怀雪站起来，俯视张生。 “那请你指出，我的话本低俗文化在哪儿？你给我指出来。给我说是哪卷？哪行字？” “那种东西我怎么会看——”张生话还没说完就被姜怀雪给打断。 “你可真是厉害了，连我的话本都没看过，你就觉得他里面传播了什么低俗的东西，你还有预言的能力，有着能力你考什么科举啊，简直是大材小用了，你不如去清风观，说不定还能混个国师当一当。” 张生，“你们写话本的就是厉害，能把黑的说成白的，白的说成黑的……” 张生又扫视了一圈大堂内的人，嘲讽一笑，“我今日是怎么也赢不了你了，你认识锦衣卫指挥使，礼部尚书的公子居然也和你有旧……为何你们这种趋炎附势的人往往可以成功。地位、金钱权利为什么只是属于你们这种投机取巧的人？而像我一样努力读书的人，竟一直不得志？” “我几十年埋头读书，却比不上你和几个有权有势的人认识……” “我算是知道了，你为什么考了几十年还是个童生，”姜怀雪罕见地生气了，她眉头微皱，“你从不思考自己的问题，只会去抱怨考官抱怨考场抱怨所有妨碍你的人，你从来不审视自己，你以为科举是为你而开的吗？他面对的是全国的考生。科举的本质就是筛选，而你就是被筛选下来的人。” “你有细心研究过考题吗？你有思考过为什么你的答案入不了考官的眼吗？你和同期的考生交流过吗？你去看了高中之人的文章吗？你曾经尝试着改变自己吗？” 张生的脸色越来越难看。他从来就不去看别人的文章，从来都是只顾自己。 他若是改了，那他还算是自己吗？ 姜怀雪冷哼一声，她也是参加过高考和考研的人，“看你那僵硬的表情就知道你没反省过自己，你这人可真搞笑，你既然想心无旁骛做自己的学文，那就不要去在乎名利金钱，自己写自己开心不就成了？却偏偏要去追逐名利，又不去符合市场，反而是拿着自己喜欢但是别人看不懂的东西，在那边长吁短叹，说别人没眼力。” “你要去追逐名利，你也要去看看符合市场的是什么才行啊。你想写自己喜欢的东西，那你就自娱自乐，何必夹在两者中间？” 张生张了张嘴，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你自己不得志，嫉妒别人算什么回事？有嫉妒别人的时间你还不如提高自己？我认识锦衣卫，是因为我曾经去他们小厨房和他们的厨子交流厨艺，这是我的能力，我怎么趋炎附势了？我认识莫蔚，那不过是个巧合，这是我的个人魅力，我怎么就巴结了？” “你一心读书，不善于交际，不过是自认清高罢了。” 姜怀雪只觉得张生可悲又可怜，“张生，你真的很可怜。” 一个被科举制度摧残至此的人。 张生苍白着脸，喃喃道，“科举，害人，我的这辈子人生，就被科举给害了，我这二十多年的人生，全给科举了……” 姜怀雪直接就给气笑了。 “你又这样了，不怪自己不努力，反而怪起科举来了，科举有一定的局限性，但他确实寒门子弟进入上层阶级的一条很重要的门路，万事万物皆有利弊。看任何事情，皆不能过于片面。” 想当年姜怀雪也讨厌过中考高考，她不喜欢学习，却必须学习。 从高一到高三的数学更是很平稳地保持在50分，高三时压力太大，零诊完第二天甚至直接想不开回家，打算辍学算了。 她半夜一点回到家，躺在床上想了很多。最后还是回学校了。 她当时还不懂，只是想到自己读了十几年书，最后还是考一个高考给自己交代一下，高三就是随随便便玩过去的，考完高考了事。 直到后面读了研究生，她才明白，学习对一个人是多么重要。 学习不是唯一的路，却是最容易的路。 她是不喜欢学习，但是有些担心不是不喜欢就能不做的。 她可以不喜欢，但一定要做好。 教育，不是私人的，是大众的，她不可能照顾到每一个人。 教育的本质是培养，而考试的本质，是筛选。 “我……”张生双手捂住脸，他精神已经崩溃。 坚持了二十多年的信念，被姜怀雪的一番话彻底击垮。 事已至此，张生也对自己的行为供认不讳。 案件很快就审理完成，张生的罪行叠加，他会在牢里度过七年。 他的母亲已经半截身体入土，妻子被自己卖去了青楼，未出生的儿子也被自己杀了，或许他在牢里的那七年会是他最轻松的时候。 一切的惩罚，还要等到他出狱。 姜怀雪刷票的污名完全洗去了，而且还白赚了三千多的份数，又白赚了钱，这一切都要多亏张生啊。 事情结束完，不少士子因为刚才姜怀雪对于科举的言论想与她清谈一番，但是都被姜怀雪以“累了，”的理由拒绝了。 还有不少士子约姜怀雪之后有空再谈，姜怀雪也模糊应答了，直说“有空再谈。” 其实她不喜欢谈论这些事情，这种话偶尔提起还好，但是总是提起，说多了都是空话而已。 她知道但是她不想谈。 案件办完，外面看热闹的人渐渐散去，看着散去的人还有天边的晚霞，姜怀雪突然感觉有些悲哀。 就是那种事情已经尘埃落定，但是某些东西随之而消散的悲哀。 又从张生想到教育，从科举到现在的高考。 “哎……”姜怀雪不禁叹了一口气。 “哥哥叹气什么呀？”一个十岁左右的小女孩牵着一个和他年纪差不多的小男孩走过来，递给姜怀雪一串糖葫芦。 “哥哥不要太伤心了，娘亲和爹爹说过，那是因为哥哥太厉害了，树大招风，才让许多人嫉妒你陷害你的。” “哥哥的话本很好看，我最和弟弟都最喜欢修仙那本哦，可以在天上飞来飞去，打败害人的妖怪，真是太厉害了。” 小女孩用黑亮的眼睛看着姜怀雪，露出一个笑容，“娘亲和爹爹是因为哥哥你的话本在一起的，他们谈论你的话本发现想的一样，就在一起啦，我和弟弟也认识了，都要谢谢哥哥呢。” “所以说，哥哥不要因为那些嫉妒你的人而伤心了。” “吃一个就成，”姜怀雪笑道，她吃完一个糖葫芦，酸酸甜甜的味道，倒是让她发昏的脑子清醒了不少。 “我没因为他们伤心，就是站在这儿太久了，肚子饿了，我刚刚叹气，是在想晚上吃什么呢。多谢你这糖葫芦给我垫了肚子。” 小女孩见姜怀雪露出笑容，就牵着弟弟走了。 姜怀雪顺着他们离开的地方看过去，就看见了一对中年夫妻。 那对中年夫妻对姜怀雪露出鼓励的笑容，姜怀雪也回以笑容。 他们一家四口人，走进了晚霞。 这对夫妻姜怀雪倒也是有些印象，她发新卷的时候都跑得挺快。 “叹气什么？”顾宴清轻轻举起扇子敲了一下姜怀雪的肩膀，他刚刚一直在旁边，自然是看到了姜怀雪反过来安慰那对姐妹，“还在因为张生的事情而伤心吗？在我面前的话，你可以放松一下。” “怎么会？”姜怀雪道，“一生那么短，我为什么要浪费我珍贵的生命去为了他而伤神？” “而且他嫉妒我，我该反省自己。毕竟是我不够努力才导致我和他在同一条水平线上，他也只能嫉妒我了，如果我努力一点，到了他到达不到的高度，他还会嫉妒我吗？他只能仰望我了，到时候他和别人聊起天来，反而会因为认识我而自豪呢。” 姜怀雪这想法，顾宴清就完全不担心了。 他笑了一下，“你这几天，就好好休息吧。” “是得好好休息了，我记得雅集第一阶段完毕之后会给各位参赛者休息七天，我得趁着这世间休息休息，先在床上躺个三天吧。” 然后第二天，雅集的第一阶段举办结束。：，， 第124章 第 124 章 碧园雅集的第一个阶段是海选,凡是每个大类在前五十名的人都能入选。 初赛宣布结果，是以张贴榜单的形势，在张贴榜单那日可谓是人山人海，毕竟参加初赛的人多,到了中间的比赛,可能人就没那么多了。 “哎,第一名居然是那个买话本子的，五千份儿！我看错了吗？”有人震惊了，“第二名是丞相家的小公子,也才一千份儿,计数的人是记错了吗！？” 还有人疑惑,“奇怪,姜怀雪话本的数量怎么还带变来变去的，之前是一千，然后突然变成五千，又突然变成一万,今日又变成五千了？变多了还能理解，但是变少了又是怎么说的？” 持此疑惑的人并不少，但马上就有人来给他们解释了。 他们大多数是姜怀雪的书迷,也有的人是参加了碧园雅集的,来看张榜的时候，也顺便解释了一道。 解释完之后,大部分的人都觉得这话本有必要买来看一看,也有人对张生的行为持鄙视态度，也有人觉得可怜至极。 但不管中间经历了什么事，姜怀雪的话本子销量也是第一，她的话本也从市民阶层进入了读书人的眼里。 此时的姜怀雪,正躺在床上睡觉。 她写了那么久，真的好累，这几日发生了那么多事情，她简直身心疲惫。 而且她真的好想玩，所以雅集初赛完了之后她先是玩了个通宵，实在是撑不住了才睡。 这让她想起当年考研结束，她第一件事不是补觉，而是每天早上六点准时起床玩游戏，玩到晚上十二点。 “少爷少爷，雅集你是第一！快起来啊！”最开心的就要属阿羊了，他家少爷虽然是个写话本的，但是在碧园雅集拿了第一呢。 据说凡是在雅集内拿了第一的人，都能认识好多好多官员，而且以后走科举这条路，有雅集第一这个名头，也会比旁人好很多。 若他们少爷以后进入官场当官，那他就是官老爷的仆人啦，让那些看不起他的亲戚们另眼相看！ “顾公子，要不你先去客厅等一会，少爷起床估计还要点时间……”阿羊扣着头道，他今日送了夫人去富贵书局，也在路上偶遇了来找少爷的顾公子，索性就一起回来了，“少爷平时起床，嗯，很慢。” “不用了，我叫他，”顾宴清轻轻敲门，“怀雪，起床了，你雅集初赛第一，我带去你外面游玩一番。” “啊……我知道了，”姜怀雪刚刚醒来，脑子还是迷糊着，只觉得这声音有些耳熟但也想不起来，她在床上翻了个身，趴在了床上，一只手搭在枕头上，一只手垂在床边，黑色的长发一半在背后一半在床边搭着。 “这几天别吵我，吃饭也不用叫我，放门口就行，让我先躺几天。”姜怀雪脑子迷糊着下命令，她趴在床上，是以声音也有些模糊。 门外，阿羊简直尴尬地脚趾抠地。左脚的尴尬是他自己，感觉撞见了自家少爷在朋友面前的尴尬场面。右脚是替他们家少爷尴尬。朋友来敲门了居然没听出来，而且还继续赖床。 “哎，我家少爷就是这个样子的，少爷不准我进去他房间，但顾公子你应该可以进去吧，少爷和你关系很好的，”阿羊又敲一敲姜怀雪的房门，道，“少爷快开门，你的好友顾公子来找你啦！” “啊？”姜怀雪脑子还迷糊着，但也懂了是顾宴清来找她了，她慢吞吞地从床上爬起来，呆坐在床上一会儿，然后下床去开门。 若是别人她可能不会随便开门，但是顾宴清的话，那就没事了。 听到室内有响动，阿羊松了口气，道，“公子，我去大堂为你们二人沏茶。” 然后就走了。 阿羊前脚走了，姜怀雪后脚就把门给打开了。 她衣服睡得有些松松垮垮，但是被批下来的头发给挡住了。 因为还在困，她眼睛都是眯着的，这就把她的黑眼圈展示地很完整。她把门打开之后就又眯着眼睛，凭着对房间的记忆里又趴在了床上。 看到姜怀雪这幅睡不醒的样子，还有眼底的黑眼圈，顾宴清颇有些担心，赶紧走到床边道。 “怀雪，你病了？要我给你找个大夫吗？” “病什么啊……”姜怀雪的脸还埋在被子里，后背的头发陷到颈窝里了很痒她就一直在努力把自己的头发拉出来，可惜头发太多，拉不出来，她气急败坏地把手一放，“我就是雅集完了之后太想玩儿了，就玩了个通宵，我一个时辰之前才睡着呢。” 顾宴清忍俊不禁，“那你先睡吧，我在旁边等你。” 随后又去帮姜怀雪捡落在他颈窝里的头发。 黑色的发移开之后，就看到了白皙细腻的皮肤。 顾宴清把视线移开，又把黑发给放上去了。 ……还是遮一遮吧。 “谁啊？”姜怀雪感到背后一凉又一热，不耐烦地睁开了眼，就看到了站在他床边还没来得及直起腰的顾宴清。 “……” 两人双双沉默。 姜怀雪刚刚开机的脑子还没反应过来，但立马做出了紧急防御姿态，立马埋头，把脸给捂住了。 然后浑身都僵硬了。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啊啊啊啊啊啊啊？ 为什么顾宴清在她房间？！ 还弯腰，他弯腰干什么？！ 两人沉默，姜怀雪是僵硬地沉默，顾宴清是体贴地沉默。 不过最后还是顾宴清体贴地出声了。 “……你给我开的门。” 姜怀雪：“……” ？？？她什么时候开门了？她怎么没有这个记忆！ “是，是吗哈哈哈哈！” 最后只能尴尬地一笑而过。 顾宴清体贴地忽视姜怀雪的尴尬，接着解释，“你雅集初赛第一，我来找你，想着你也累了，就打算与你一起出去游玩，不过——” 他轻笑了一下，气音在安静的室内落入姜怀雪耳中。 “你还是多睡一睡吧，先躺三天，我三日后再来接你。” “嗯……”姜怀雪把脸抬起，但又好像不知道要说什么，“那，咋们三天后再见？” “嗯，”顾宴清出门，关上了门。 看着人影离去，听到脚步声渐渐变小，姜怀雪才松了一口气。 她在床上静静躺了一会儿，然后就开始反过来滚过去。 她好像在顾宴清面前，把面子给丢完了…… 与此同时，顾宴清坐上了自己的马车回王府。 刚刚回到王府，就看到了皇帝。 “你怎么来了？”顾宴清带着皇帝来了书房，一语中的，“皇后又不理你了，因为老八？” 皇帝噎了一下，“你怎么看出来的？我还一句话都没说。” 顾宴清，“你天天粘着皇后，有空出门的时候都是被皇后赶出去。” “……这个死小子，”皇帝苦着脸，“我就带着他玩，他居然还去姐姐面前告我？他注定会缺失一个快乐的童年。以后他找我带他玩儿，我都不带了！” “什么事？”顾宴清开门见山。 “啊，我出宫也是有正事的，”皇帝在一张椅子上坐下，示意顾宴清过来，然后拿出一张图纸摊在桌面上，“你上次说的曲辕犁工部造出来了，而且实验了一下耕田，发现省时省力，这对大晋来说是好事，以后能养活不知多少人口呢，所以说你能不能把你朋友给劝到工部来？” 顾宴清拿了那张纸起来，“他说了他不愿。” “是官场太黑暗了吗？”皇帝皱眉，“这几年，在你我的努力下，官场已经比以前好了很多。” “可能是不适应官场吧，”对于姜怀雪拒绝了工部，顾宴清也有些许遗憾，但也尊重姜怀雪的选择。 “这样？”皇帝摸着下巴道，“那能给我介绍介绍你这位朋友，安排我们见一面？” “这样的人才，若是去了工部，将来必定名流千古，他能想出印刷术，能改良出曲辕犁，必定还能有其他作为。” “可以，不过他这几日因为碧园雅集太累了，正在休息，三日后我带你见他？”顾宴清还是答应了，“但你别用身份压他。” 他其实也觉得姜怀雪完全可以凭借这这些技术入工部。 而且姜怀雪的这两样东西，印刷术和曲辕犁，都是可以大大改变大晋的东西。 三天的时间一晃而过，姜怀雪在床上结结实实地躺了三天，连饭都是在床上吃的。 还被阿羊吐槽，“今日公子又在床上吃饭，报不得以后长成大胖子，看哪个姑娘以后愿意嫁给你。” 姜怀雪对此不以为意。 哪个姑娘不愿意嫁给他？ 说变态的有蓁蓁和陆商羽，说小家碧玉的有珠儿。 她女人缘超好的好吧！ 等等？好像有哪里不对？ 姜怀雪沉默三秒，她不是女扮男装吗？ 完了完了，把自己也给绕进去了。 是以今日，姜怀雪觉得要回归一下本心，穿个女装吧。 今日是和顾宴清约定的时间，姜怀雪在屋子门口就上了顾宴清的马车。 “今日还多了一个人，”顾宴清在姜怀雪上马车的时候提醒了一下。 “哦哦，好的。”姜怀雪提起裙子掀开马车的帘子就进去了。 只见一位浑身贵气，长相丰神俊朗的人端坐与马车内，这人和顾宴清有些像，姜怀雪见了这人，居然还有一股要下跪冲动。 姜怀雪进来时这人正抛扇子玩儿，只见扇子抛起，然后“咚”地一声，落在了那人头上。 “哎呀！好痛！”那人抱着头。 姜怀雪：“……” 谢谢，刚刚那股让人下跪的冲动已经消失地一干二净，：，， 第125章 第 125 章 场面一度很尴尬,但是秉持着友好的原则，姜怀雪朝里面那人点了点头，就进去坐好,好在顾宴清的马车够大,也不用挨得近产生尴尬。 顾宴清上来后，马车也就启动了。 先是介绍人认识。 “怀雪,这是家中兄长，顾慎。”顾宴清介绍。 “怀雪,久仰大名久仰大名！”皇帝,也就是顾慎，满脸笑容地拱手，虽然名字里有一个慎字,但人看起来一点也不谨慎。 姜怀雪也回以微笑。 看着后面没人上来了,马车也开始走了,顾慎疑惑,“弟,你的那位朋友呢？他不来了？” “这就是,”顾宴清看向姜怀雪。 皇帝再次疑惑,“你的那位朋友不是个男子吗？” 皇帝此话一出，马车里空气瞬间门安静了。 顾宴清给皇帝介绍的时候只说了姜怀雪是男子，他哪里知道姜怀雪今日穿裙子？ “事情是这样的，我有一些特殊的爱好,”姜怀雪冷静地把自己身为男子却喜欢女子衣物的事情告诉了这人。 “这样吗！”皇帝不觉得奇怪，但也不冷静，反而激动许多，“据说往往是有这种特殊爱好的人，脑子里才会有些奇奇怪怪的点子呢！” “以往我还不信,现在信了！” 姜怀雪：“哈哈哈哈” 不，你别信啊！ 三人就这样尬聊到了珍味酒楼。 珍味酒楼经过一个月的装修和改造，已经又开始营业了，大体上的样式和以前一样，就是大了些。 陈老板在门口笑容满面地迎客，一看到姜怀雪就立马赶了过来。 “怀雪，来吃饭呐，”陈老板笑的眼睛都不见了，亲切道，“顾公子也在，还有一位面生的公子呢。” 三人依次打过招呼，又与老板寒暄几句话。 “新开业之后生意只比以前好，这都要多亏了怀雪，”陈老板道，“我这也就不耽误你们吃饭了，你们的老位置已经给你们准备好了。” 三人道别，前往姜怀雪和顾宴清的老位置。 他们惯常坐的位置依旧是靠窗边上，不过有时候很也会去雅间门，今日顾慎是来和姜怀雪谈一谈工部的事情的，是以就去了雅间门。 门一关，菜一上，再来一壶任谁，就可以开始说话了。 火锅架起，热气腾腾，姜怀雪依旧是一片红的蘸料，而对面的两个人依旧是清汤。 “敢问怀雪以后是否有入官场的想法？”三人聊了一会儿天，倒也不像之前那样尬聊了，全归功于顾慎是个自来熟。 “官场？”姜怀雪吃完一片牛肉，“我对科举没有兴趣。” “咦？”顾慎道，“为何？科举乃是出人头地的好机会，虽然寒门学子甚少，但当年名震京城的莫太傅便是寒门出生。” 顾宴清面不改色的烫了一块番茄。 姜怀雪望天一会儿，只道，“太累。” “科举要读那么多书，读书完了之后入官场，不管是人际交往还是处理公文，太累了。” “而且当臣子，既要在皇帝昏庸的时候及时规劝，但也不能规劝地太过，不然惹怒皇帝，头都没有了，有时候还要以死明志，撞个柱子给皇帝看看……总而言之，太累，不如我自己逍遥快活。” 偶尔被臣子规劝，有时候也会有臣子撞头给自己看的顾慎：“……” 姜怀雪补充，“所以说还是当个平民百姓好啊，想去哪里玩儿就去哪里玩儿，也不用起那么早上朝。” 因为国事缠身，每天鸡不叫就起床上朝的顾慎：“……” 顾慎突然不知道该怎么规劝姜怀雪去工部了。 他刚刚听了姜怀雪一席话，只觉得自己好惨，要和大臣周旋，偶尔看大臣表演撞柱子，还天天困在皇宫处理国事，又睡不好。 “老七……”顾慎把求救的目光投向顾宴清，他已经劝过了，再劝也不合适了。 顾宴清微微点头，“怀雪，其实今日顾慎找你是想和你谈入工部的事情，但见你实在没有这个想法，也就放弃了。” “啊？哦——”姜怀雪反应过来，怪不得这人一上来就问她是否科举呢。 姜怀雪有些后悔刚刚说的不参加科举的理由了，她刚刚完全就把这顿饭当成了男生寝室睡前座谈会，没想到还是个高端会议啊。 要是一开始表面身份，她也不会说的这样不正经，至少得做个八百字小论文来说明一下科举的弊端和益处，然后再解释解释自己为何不参加科举。 感觉自己的形象崩塌了呢。 “没事，”顾宴清看姜怀雪有些纠结，便直言了，“一开始不表明意图不过是不想勉强你。” “大晋需要你的这些改良的技术，虽说你不入官场，但你可以为大晋提供一些改良或者是新的器具方案吗？” “这当然可以啊，”姜怀雪觉得自己能用未来的一些技术帮到大晋，这是一件不错的事情，千年之后的大晋不就是天朝？帮助大晋也是帮助自己国家。 “但我知道的实在不多，估计也帮不上什么忙，”姜怀雪还是得给他们打个预防针，她是个纯纯文科生，对理科的事情实在不太懂，“别对我有太大希望啊。” “只要你提供一些点子就行了！”顾慎见姜怀雪虽然不入官场，却也同意给朝廷提供一些巧妙点子，当即激动地就握住姜怀雪的手，“哎呀，你想要什么，我都给你？无论是权力还是地位？小兄弟你年纪多大了？是否婚配？我给你介绍一个漂亮姑娘如何？我认识不少贤良淑德的年轻姑娘哦。” “啊啊啊？”姜怀雪被顾慎握住手，给从凳子上带了起来，一时倒也反应不过来，“我？我还小，对成亲没兴趣啊。” “手拿开，”顾宴清把顾慎的手给拨开，又轻按姜怀雪的肩膀让人坐下，“你那么激动干什么？” “我开心呀！”顾慎乐呵呵地看着姜怀雪，像是迷路在沙漠的旅人看见了一杯水。印刷术和曲辕犁可是能让他们大晋的综合实力增长一大步呢。就算周边的小国家对大晋有什么想法，他们也不可能怕。 “既然好姑娘不要，那金钱权力呢？” “这些也不用啦，”姜怀雪道，“之前的印刷术是老家的一个老秀才跟我说的，曲辕犁也是，又不是我创造出来的，我也不好意思要。” 顾慎道，“那若是没有你，这些东西也不可能到了我们手上，你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你要什么？” 姜怀雪心说我想见到圣上，揭穿渣爹的真面目，让渣爹身败名裂，但眼前这人显然办不到。 毕竟顾宴清也说过他们家无人在朝为官，顶多认识一些官员罢了，这个要求说出来就是强人所难了。 “这……应该没有吧？”姜怀雪仔细想了会，好像真的没什么想要的。 她现在吃得好睡得好，娘亲正常，弟弟上进好学，她什么也不差啊。 “这样吗？”顾慎摸了摸下巴，“那你慢慢想吧，以后想要什么了，就找宴清给我说一声，只要是不害人不违背大晋律法的事情，我都想办法给你办到。” “也行，”姜怀雪觉得，那就找个机会让顾慎帮个小忙，比如说找些珍惜的花草种子什么的，芸娘喜欢侍弄花草。 三人说完事情之后就开始吃饭。 顾慎也才开始吃火锅，他在宫里早就吃过周德海做过的火锅，现在吃了珍味酒楼的火锅，只觉得两种火锅各有风味。 而且据周德海说，他的火锅的想法是从民间门而来，想必就是这座酒楼了。 嗯……看眼前这姜怀雪和酒楼老板关系匪浅，他得有点表示。 三人吃完饭后天色已暗，顾慎好像有事，就先二人回去了，只剩下顾宴清和姜怀雪沿着街道慢慢走，散步消食。 顾宴清道，“之前顾慎和你说的，给工部提供巧妙点子，不用逼迫自己。” “我就是想逼迫自己那也逼不出来啊哈哈哈，”姜怀雪笑了，“这改良机械或者是创造一个机械和写文可不一样，那需要扎实的理论基础和实践基础，我这也只能回忆回忆以前和老人们聊天时候谈到过的东西了……” 姜怀雪觉得，她回去之后可能是需要仔细想一想当年在高中历史课本上看到的古代农耕工具了，当年好像有一章是专门讲了好多国家的农耕器具，以及一些水利工程之类。 或许她还能写一本种田文？专门讲水利工程或者是农耕工具。古代也没有网，农耕工具等东西传播速度也慢，若是写在话本子里，传播也快。 “嗯，”顾宴清点头，“不用勉强自己，想不出来也不用太在意，光是印刷术和曲辕犁就已经够了。” 姜怀雪快步走几步来到顾宴身前，道，“而且也不算是勉强吧，这些东西能让大晋变得更好，我也挺开心的，大家都是大晋人嘛。” 说完这句话之后，姜怀雪突然想到，她其实也不算是大晋人，要算的话也是千年之后的大晋人。 且清风观主之前闭关一个月和自己师弟清谈，眼下也应该到了出关的日子了。 她明日就去清风观看看，看看她是否能回家。 很快到了第二日，姜怀雪和芸娘交代的时候，被影七听到，影七连忙就传信给了顾宴清。 所以，姜怀雪就在清风观的山下“偶遇”了顾宴清。 两人携手上了清风观，到了山门正好碰上了同样回观的玄清。 玄清正在舞剑，一身蓝色道袍，黑发束起，身姿矫健，持一把银色软剑，剑招细密如同一团浓雾，像是仙人即将飞升之时足下之云。 姜怀雪伫足欣赏，只觉得玄清浑身仙气，好像离成仙不远了，不禁发出感叹，“好剑法！” 顾宴清在一旁道，“想学的话我可以教你。” 姜怀雪突然想起以前她见顾宴清扔钱袋子扔的好，就想学，但是需要起的比鸡睡得比狗晚，学许久才能学会。 姜怀雪道，“这个嘛，打打杀杀的多不好，我还是老老实实写小说吧。”：，， 第126章 第 126 章 守风早就算到今日姜怀雪会来找他,是以叫玄清在门口舞剑吸引一下注意力，自己窝在房间里思考该怎么应付姜怀雪。 “该怎么办呢？”守风背着手在屋子里走来走去，最后停在自己师弟边上,摊手道，“要是她想入我清风观,那自然是好,但我听玄清之前跟我说的,姜怀雪恐怕不会入我清风观……” 守风看着守清。 守清垂着眼喝了一口茶。 “师弟，你脑子灵光，想的也周到,你给我想想。” 守清放下茶盏，“你都能算到今日姜怀雪来找你了，难道你就不能算到自己该怎么应付她妈？” 守风,“师弟你开什么玩笑，我要是能算到，我也不会这样苦恼了啊！” “哦，”守清道,“对不起,我高看你了师兄。” 守风还想说些什么,门口一阵响动,有人的说话声响起，他赶紧就做到守清面前,拿了一杯茶，半眯着眼,装作高深样子。 “师尊，还有师伯，怀雪小师弟来了,”玄清上前拜见。 “嗯，玄清下去吧，”守风一改之前毛毛躁躁的样子，冷淡地应了一声，轻轻挥手。 玄清行李之后就下去了，心想师尊今日怎么没精打采的，都不想以前那样上窜下跳，生病了吗？得熬个药给师尊喝一喝。 守清退下，姜怀雪立马就上前了，她先是给守清守风行了礼。 “观主，我来赴约了。” “嗯，”守风老神在在地坐在榻上，睁开一只眼睛看向姜怀雪，“我与怀雪之事需二人谈论，其余人都请退下吧。” 顾宴清：“……” 虽然不想走，但还是走了。 现在屋子里只剩下姜怀雪和守风两人了。 “徒弟，你要入我清风观了吗？”人一走，守风就有些绷不住了，他脸上露出笑容，双手与胸前搓了搓，“我们清风观师兄弟关系和谐，绝对没有斗心斗角之事，过节会放假，每个月在清风观都有灯会，你生辰时候我们还会给你庆祝呢……” 守风说了一长串福利，听得姜怀雪还有些心动，比现代好多公司的福利都好，如果她在现代的话，一定入清风观，但她在古代呢。 “那么，你要入我清风观嘛？”守风跳下床，揣着手笑眯眯地看着姜怀雪，“给你一个机会，你要是答应，今天开始就不用走啦。” 姜怀雪：“观主你说的我很心动啊，感觉很多道观都比不上清风观的待遇。” “嗯嗯，”守风满意点头，“听你这意思你是要入清风观嘛？那你今晚就留在这里，你以后的道号……” “但是——”姜怀雪，“我有很多事情要处理，若是离了红尘，那不行。” 守风捋了一下胡子，“你贪恋红尘？” “怎么能这样说呢？”姜怀雪依旧面上带笑，“不入红尘，何谈出红尘？” “斩断红尘入道馆，是不是也可以说是逃避尘世呢？” 守风嘶了一声，凝神思考一会儿，“这是你的那个世界的‘道？’” 姜怀雪：“鸡汤罢了。” 又道，“观主，上次在灯会上遇见，你说我来自异世，可否为我解惑？” 观主，观主沉默了。 关键是他只能算出姜怀雪来自异界，算不出她怎么来的，也不能送她回去啊！ 姜怀雪见守风沉默，突然悟了。 “观主你沉默，是告诉我不要心急，需要多思考思考到，我底是回去还是不回去吗？” “……阿，对对对，”守分没想到姜怀雪自己也能圆逻辑，于是就顺着说了下去，“你来自异界，但你在这边已经与许多人有了缘分，到了可以回去的那一天，你到底是选择这个世界还是那个世界呢？你想清楚了再来与我说吧。” “多谢观主解惑，”姜怀雪点头，“这确实是一件难事……不好思考啊。” “嗯嗯，”守风也点头，“缘分和缘分是非常奇妙的，既然结缘那就需要多珍惜，但是有的缘分到了该断的时候你也不能勉强啊，所以说你与我清风观这样有缘，不如今晚就留下来？我召集全道馆的弟子欢迎你呀……” 守风又是劝说了一番，姜怀雪十分心动，但还是拒绝了，然后也告别守风，准备回家了。 她打算回去思考一个问题。 她到底是留在这一边？还是回到现代？ 现代有网且干什么都很方便，但是古代也还有芸娘和弟弟还认识了顾宴清，且还有读者们呢，这也不能一走了之啊。 不知道该怎么办呢？ 姜怀雪一边思考一边出了大堂，她一眼就看见了背对着她的顾宴清。 他是极高的，身材也还有些消瘦，但被秋日的风吹拂过，也不难看出其身体还挺好。 秋日的风吹过，让他身上的白衣猎猎作响，如同一朵翻腾的云将他托起，好像下一秒就要飞走了，但当他转过身来，那张浓艳的脸，又让他留在了红尘人间。 “怎么样，要入清风观吗？”顾宴清询问。 “嗯，怎么说呢，”姜怀雪走到顾宴清身边，微微仰起脸看他，“应该是暂时不入了吧。” 暂时不入？ 看出顾宴清眼中的疑惑，姜怀雪笑着解释道，“大师说我红尘未净，让我断干净了再来。” “嗯，”见姜怀雪不欲再说，顾宴清也就没多问了。 毕竟，离别总是突然的。 姜怀雪拾阶而下，看着万里无云的天空。 她在看到顾宴清的时候，突然就想通了。 世上本没有绝对的事情，她何必要一定选择是现代还是古代呢？ 她真正的家在现代，她是一定要回到现代的，但也会想着古代的事情，那不如把古代的事情解决了再回到现代。 芸娘和行雨没了她会很辛苦，那不如扳倒了姜文彬再离开。 读者们若是看了个没结局的话本，那估计也很痛苦，不如把这话本写完了再回家。 顾宴清好不容易有个朋友，这突然就消失了，那岂不是从此留下心理阴影，再也不想交朋友？ 还有顾宴，她来到大晋的第一个好朋友，得等他从北漠回来了再好好道个别再走啊。 这些事情办下来还不得两三年？ 此间事毕，那再走不迟。 等等，想到顾宴，姜怀雪总觉得自己好像是忘记了什么事情？ 但是一时半会也想不起来。 姜怀雪走后，守风擦了擦额头上不存在的汗水。 “哎，姜怀雪不愧是写话本的，想象力还挺丰富，自己就把理由给想好了……” 守清从门外进来，“但你想好了以后该怎么面对她吗？她满怀希望要回去，但你也不能送她回去，就连她为什么来也不知道。” “其实这种事情吧，不好说……”守风扣扣头，“我只能算到她来这里完全是天意，回去是不可能的了，我骗她，也是看她情况有些不对。” “她来到古代之后是个写话本的，她笔耕不缀，确实是一件好事，但她却一直用写话本作为借口来把自己和世界隔绝开来，看着和很多人关系都好，但稍微在意一点的人也只有她家里人还有顾宴清了。她不与人交往，心底一直想回去，觉得自己不属于这里。我给她回去的希望，未尝不是想让她放下心，好好地在我们这儿生活一阵子？等她敞开了在这儿生活，估计也就不会纠结这件事情了。毕竟，我算到她在她那个世界已经死了，即使是回去了也是一死。” 守清点点头，也没再说些什么。 恰好这时候玄清端着药进来了。 “师尊，我看你今日安静许多，是不是病了。现已经入秋，很容易受风寒，弟子特地给你熬了药。” 守清突然笑了一下，拍了拍自己师兄的肩膀，“师兄，以后你别装正经了好吗？” 守风：“……” 虽然雅集第一阶段结束了，但是姜怀雪的话本还在更新，第二日便是最新一卷的话本发行日。 而且因为她参加碧园雅集，许多士子也变成了她的书迷，整日地想找她谈论剧情，还想把她关起来写小说呢。 她除了昨日和顾宴清去了一次清风观，打算之后的几天休息日都躲在家里写话本了。 她之前的几卷都在讲述男女主下山之后的历练事情，历练了那么久，也拖了读者那么久，也应该放点猛料了。 “嗯嗯，这样写刺激点……嘿嘿，”姜怀雪笑着，然后下笔。 因为剧情比较刺激，姜怀雪一边笑一边写，半日就写完了。 第二日便是新卷发行日，作为头号粉丝的梅康泽天还没亮就拿着被子到富贵书局门口等，是第一个抢到话本的。 拿到话本之后，他先是快速浏览了一遍。 “哇塞！这次的剧情这么刺激吗！？” 他发出感叹，又觉得好些精彩剧情都没看到，于是就又仔仔细细看了一遍。 【裴瑶和半妖少年出门历练，一路上斩妖除魔完成了好几个师门任务，他们回到师门参加宗门大比，半妖少年在比试之时被人暗算显露出半魔身份，往日里和蔼的同门纷纷变脸要杀他。裴瑶带着半妖少年一路逃跑，终于被逼入了魔界。两人刚刚来到魔界，裴瑶的魂体便被当今魔尊，也就是裴瑶的师尊带走。师尊以往冷清如高山雪，又不喜与人触碰，如今他堕入魔道，披散长发身着黑衣，看到裴瑶便拥她入怀，扬言第二日便是个好日子，宣告魔界，要与裴瑶成亲】 “不错不错，裴瑶真的要和师尊成亲嘛？”梅康泽看完这段，犹豫了一下，才翻开下一页，“按照道理来说下面就应该是一排冰冷且无情的——” “欲看后事如何，请听下回分解。” “果然！”梅康泽叹气一声，“姜怀雪又吊人胃口了！” 旁边也有好多人发出了“想看后续”的声音。 还有几个小姑娘红着脸说，“我觉得师尊不错，以前冷清现在疯魔！”：，， 第127章 第 127 章 其实姜怀雪也觉得师尊不错,冷清的人疯批之后很刺激啊。 在离雅集还有一天的时候，她又迅速出了新卷，然后就躺床上,准备过了明日去碧园雅集了。 后天是去审核身份顺便报名第二阶段的，往年也有许多人因为一些事情，过了第一阶段然后第二阶段没参加的。 她虽然只是来见识见识雅集的,但也要认真参加，还是早早睡了为好。 “他待会醒了我们怎么说？” “还能怎么说，直说！” 姜怀雪睡得迷迷糊糊的，听到了两道女声音。 她愣了一下又立马给坐了起来，她房间里怎么会有人？还是女子的声音！？ 她只见自己在一间陌生的房间内,而自己好像正躺在床上。 “你醒了？”只见一位身着红衣的俏丽女子朝她走来，这人手里还拿着一根鞭子，好像立马就要抽过来。 “你们是谁？！”姜怀雪发现自己在床上，赶紧用被子把自己裹住露出一颗头，“劫财？我超穷的！” “……劫色？！”姜怀雪突然想起了陆商羽和蓁蓁,立马道，“我喜欢男的啊！” “哎，小云，你看你把人家给吓到了吧，让我来,”一白衣的端庄女子从小云身后走出来,朝着姜怀雪露出一道宽慰的笑容。 “实在抱歉,姜先生，在下谢婉莹，这是我表妹顾小云，今日我们是迫不得已才将你请来的,我这表妹实在是心急。” 姜怀雪见着女子称呼她为姜先生，态度也挺好，但没有放松警惕。 在这种被绑架的情况下，对你笑才是最可怕的好吧，而且一般的幕后主使，都是和和善善的，只有手下才咋咋呼呼的。 谢婉莹见姜怀雪还是警惕着，就在一旁道，“几日前，我们与人一同游玩，有人送了小云话本子，小云看了你的话本，迫不及待想看下一卷，就急性子地把你给绑来了。” 顾小云道，“留在我的郡主府上，以后就写点话本供我看，衣食住行都不用担心，每个月还有十两银子拿。” 顾小云再喜欢话本子，但那话本子也是被上层阶级看不起的，是以才想出这样的对策。 以后姜怀雪就留在她府上，专门给她写话本子看。 经过谢婉莹这么一说，姜怀雪突然想起几天前，她被张生诬陷的时候，有士子说他把话本给了小妹，小妹又给了手帕交……而且她也听说过顾小云这个郡主很是跋扈。 虽然顾小云开出的条件很诱惑，让她很向往，但是和这动不动就绑架人的姑娘在一起，也太不安全了。 绝对不能承认她是姜怀雪！ “哈哈，你们绑错人了，我不是姜怀雪啊，”姜怀雪张嘴就说瞎话，“你们不会见了一个人躺在他床上就觉得这人是姜怀雪？我是他的家仆阿羊啊！” “哎？”这下轮到谢婉莹和顾小云愣住了，“我们绑错人了吗？” 觉得眼前这人在说瞎话吧，但是这人表情诚恳，不像是骗子。 谢婉莹疑惑道，“姜怀雪对下人这么好吗？你穿的衣服料子？” 姜怀雪从善如流，“我们少爷是苦过来的，他对下人很好的，从来都是一张桌子上吃饭，衣服也是用一个料子。” 谢婉莹又道，“你怎么谁在你家少爷床上？” “啊……”姜怀雪顿住，这、这要她怎么解释！？ 说她打扫屋子睡着了就躺自己少爷床上？这不现实啊，古代人等级森严，一个仆人累了那也是躺地上，怎么可能躺主人床上？ 说他不小心跌倒，然后撞到了头晕在了自己主人床上？ ……这好弱智，万一这二人觉得她在侮辱他们的智商怎么办？ 等等？她刚刚是不是情急之下说自己喜欢男的？ 谢婉莹和顾小云见眼前这疑似姜怀雪的人突然不说话了，就道，“你就是姜怀雪，我们找对人了。” “我不是！”姜怀雪立马反驳，情急之下就道，“我其实暗恋我家少爷！他英俊潇洒风流倜傥器宇不凡才貌双绝心地善良，我不过是个他随手从街边救下来的小乞丐，他对我很好，我自然就喜欢上他了……我、我就趁着他出门，偷偷到他床上去睡一觉而已，谁想被你二人绑架至此啊……” 姜怀雪抱着头，夸起自己来那是一点也不含糊，心里对阿羊疯狂道歉，又为自己的机智给点了个赞。 装变态的话，这二位也会立马放了她吧。 作为一个仆人喜欢自家少爷那不是变态，偷偷跑到别人床上去，那才是变态啊。 谢婉莹和顾小云听了姜怀雪的话，齐齐后退一步。 “你，你真不是姜怀雪？”顾小云语气是掩不住的失望。 “是的是的，你们放我回去吧，我不是姜怀雪，”姜怀雪本人点头如捣蒜。 “你这抓了我也没用啊。” 顾小云只觉得自己好没面子，但也不能把错抓的人留下，“让我放你回去可以，你要回答我几个问题。你既然那样爱慕姜怀雪，一定知道他不少事。” 姜怀雪，“我不过是一个仆人，只能回答我知道的。” 顾小云把今日早晨才买的最新卷扔到姜怀雪身上，“你看看你主子今日的新卷写的什么东西！” ？ 姜怀雪疑惑地翻开来看，莫非他的话本子今日出了什么问题了？ 【半妖少年下落不明，裴瑶的魂魄被塞回了师尊为她准备的身体，并且第二日就要嫁给以前的师尊，她很疑惑，师尊为何这样做，她想找到师尊询问，但找不到师尊，直到成亲那日她被闯入魔界的合欢宫宫主和药师谷的谷主带走。这两人都不是什么好人，合欢宫那位她越打越是兴奋，药师谷那个变态曾经把她的尸体炼制成丹药。裴瑶可谓是刚出狼口又入虎穴。】 “这，好像没什么问题？”姜怀雪把话本看了两遍，这就是她写的剧情啊。 “什么叫没问题！”顾小云气的眼睛都红了，“裴瑶跑什么跑啊，就和师尊在一起不好吗？我好喜欢师尊的！” “……这我就没办法了，”姜怀雪尴尬笑道，“话本也不是我写的，你得找我们少爷。” “郡主你再生气好像也没什么用，当心气坏了身子。” “我最喜欢师尊，女主必须和师尊在一起，”顾小云捏着话本子狠狠道，“你既然是姜怀雪的家仆，耳濡目染之下，定是也会写一点，或者是说你已经看过了姜怀雪的后续剧情？” “我不过是大字不识的乞丐一个，怎么识字呢？”姜怀雪连连摆手，“而且我家少爷从来不会提前把话本写好，他都是临到头了就瞎编，就比书迷多一个时辰知道剧情而已。” “哎！”顾小云见这人什么也不知道，重重地叹了口气，“事到如今，还是把你家主人抓来问问吧。” 姜怀雪：“！” 她想辩驳一番，抓她也没啥用，她一般都是临到写文时候才会想剧情，而且要是这郡主知道了她是装仆人骗她，会不会更加生气？ 但现在她辩解好像也没什么用，不过马上就要到碧园去住了，希望碧园能保住她。 郡主和谢婉莹一个走前面一个走后面把姜怀雪带了出去，姜怀雪见这不过是一间小院子，往前面走了一段距离才是郡主府，想必是这郡主特意买来让他们这些人住的，打通之后与郡主府连在一起。 ……咦？那岂不是入职郡主府之后还能送一套房？ 姜怀雪按住蠢蠢欲动的心。 快要走到门口时候，姜怀雪突然看见一道粉色的身影，她觉得这身影有些熟悉，但一时半会又想不起来。 “周暮？作画呐？”顾小云见到周暮，便上前去了。 周暮也是她逛街见到的，她觉得此人画技颇高，画的东西她也喜欢，就结实了一番，没事就给她画一些画看看。 “禀告郡主，是的，我在画一个晚上场景的，”周暮见了郡主就开心地说了起来，“这种朦胧的灯光不正好……” 姜怀雪站在一边，面无表情地听完了周暮的花样，心中颇为冷静。 开玩笑，她在现代看过不少，这周暮画的，在她眼里完全是小儿科，好吧，古风小儿科。 不过她是一个正直的作者，从来不会在话本里搞黄色，在脑子里想一想就行了。 顾小云和周暮凑在一起嘀咕了一下，才满意地过来，周暮恰好也看了过来。 “哎——”周暮话还没说完，就被姜怀雪打断了。 “哈哈哈周小姐好久不见啊，我家少爷说甚是想念你呢！”姜怀雪上前几步，对着周暮挤眉弄眼的，期望周暮能懂他现在的处境，配合一下。 周暮奇怪道，“姜先生，你眼睛耳朵鼻子嘴巴出问题了？” 姜怀雪，“……” 突然想起“猪队友”这个词语。 姜怀雪不出意外地暴露了，最后回到了那间屋子，周暮也跟来了。 顾小云拿起鞭子道，“姜先生，你可是把我骗得好惨啊。” 语毕，便把鞭子一扬，落到地上发出巨大响声。 “戏弄本郡主的人，从来都没什么好下场！” 姜怀雪看着地上那鞭子，心想我怎么可能屈服于权贵，她虽然不是正儿八经的文人，但是好歹话本子也写过不少，自然也有一丝傲骨！ 她怎么可能因为金钱和暴力就屈服了呢！ ……好没面子！ “姜先生，”谢婉莹拉了拉顾小云的手，把人给拉到后面去了，“若你留在郡主府，这吃的喝的不会亏待你，每月还有二十两银子，你在外的家人也会给你照顾好，比你在书局里写画本子待遇好多了，你还有什么理由不留下来呢？不仅表妹好奇你的后续剧情，我也很好奇呢。” “哼！”姜怀雪道，“你以为你用权贵压我，用金钱侮辱我，给我好吃的好喝的我就会写下面的剧情吗？不，我不会——” “我只会把整本书的剧情给你写出来！快，拿笔来！我今天不写个三万字我就不睡觉！” 姜怀雪义愤填膺地走到屋内的书桌前，道“郡主你放心，我这个人最喜欢被逼迫了，你尽管用金钱来侮辱我！”：，， 第128章 第 128 章 姜怀雪在郡主私人院子里写不为人知的东西,影七倒也没发现姜怀雪已经丢了。 他虽然贴身保护姜怀雪，但是也从来不敢有多近,姜怀雪在家中,他最多就停在他们家门口的一颗树上。 想来姜怀雪不过是一个平民百姓，谁没事找她麻烦？ 遇到的最惊险的事情，最多被一壶汤给砸了,还有被陆将军的女儿看上。 是以,他今日傍晚趁着姜怀雪已经入睡看起来不会出门，就回去王府给王爷汇报这几日姜怀雪身边发生的事情。 等回来的时候,也没发现什么事。 一夜过去,影七还恪尽职守地蹲在屋外的树上。 一夜过去，姜怀雪也写了接近一万的话本，当然她也不是整夜都在写,她写了一万就睡了。 熬夜,对身体很不好的。 而且写了一万之后有股被榨干的感觉。 当然了，姜怀雪当不可能听顾小云的去改变剧情,她不过是给顾小云写了个“惊喜”。 “砰砰砰！”房门被敲响。 “姜怀雪，写完了吗？”顾小云的声音在门外响起。 “早就写好了！”姜怀雪从床上爬起来,迅速穿好衣服,把散落在桌上的话本给收拾好，等待检阅。 她突然有种奇怪的感觉。 她现在,好像那种被关进小黑屋的作者，写不出就没饭吃。 “……”姜怀雪被自己的想象给吓得一个哆嗦。 她只是一个平平无奇的话本作者而已,不过现在话本作者也是高危职业啊！ 一定得想办法跑了。 顾小云听到姜怀雪的话，狐疑地走进门。 她是存着不信的疑惑的，毕竟写话本的也算是文人，除非迫不得已,也不该被她威胁一阵子就写了。 按照她想象的，可是要一哭二闹三上吊才不情不愿地给她写。 “郡主，我写完啦，你看吧，最好找个没人的地方看，”姜怀雪满怀信心地递了过去，顺便善意提醒，“剧情挺刺激，不要在大庭广众之下打开。” 姜怀雪觉得自己就像是淘宝客服，在好心地提醒客人拿到快递之后不要在大庭广众之下打开。 “本郡主就在这里看，”顾小云心想我什么东西没看过，冷哼一声，拿了那几张纸就看了起来。 看了不过是一分钟，顾小云红着脸把纸给拍在桌上。 “好你个姜怀雪，你怎么敢写这种东西给本郡主看！” “你还是个书生呢，脑子里装的什么东西？！也不觉得自己害臊！” 姜怀雪：“？” “郡主，你不喜欢看这种？我还特意按照你的喜好写的，那周暮是怎么回事，她是画避火图的，别以为我昨天没听到你和周暮的讨论。” 顾小云红着一张脸，沉默了一会儿，才道，“你、你这写的也太、太——” 顾小云支吾着说不出来。 啊啊啊啊啊！ 她口味很清淡的，姜怀雪写的太重了！ 看到顾小云的脸色，姜怀雪也懂了。 “郡主，你是觉得我写的太浓重了，你想要清淡的吗？” 顾小云点头，又摇头，“我要的是看剧情，你给我写那种？！我要看女主和师尊成婚！才不是看风流书生和俏寡妇那个那个……” 姜怀雪无辜道，“郡主，你也不说清楚，我看昨晚你和周暮讨论地那么快乐，我还以为你就好这口呢，我昨晚熬夜写了这些，别提多累了。你不看风流书生和俏寡妇？那冷清书生和害羞的少女呢？这种搭配的话就很清淡，因为两个人都很手生。” 顾小云简直不知道该说什么，把那几张纸扔给姜怀雪，道，“拿着自己看吧！” “郡主小心点，这些都是我的心血，”姜怀雪把那几张纸给接住，郑重其事地揣进袖子里，“如此精彩的剧情，郡主你居然不看，可惜可惜！” 顾小云沉默三秒，讲道理她平日里也看这些东西，要不然也不会把周暮给养在私宅里，但是……姜怀雪写的也太——就算是她也会脸红的那种。 顾小云清清嗓子，道，“速速给我写女主和师尊成亲！” “但是，我只会这些，”姜怀雪为难道，“我的大纲那些东西都在家里，这些没带来，我也不知道怎么写，只能写点这些了。” “如果我的大纲在这儿就好了，哎……” 顾小云警惕道，“你想让我放你回去拿大纲，然后你趁机跑了？” “……当然不是！”姜怀雪义愤填膺，“郡主你这里待遇怎么会，吃得好喝的好，还有钱发，入职还送一座院子，我跑什么？就是要麻烦你找人去我家里的书房找一找我的大纲。” 顾小云觉得姜怀雪说得有道理，要是姜怀雪不愿留在这里，也不会给她写一万字了，虽然那一万字过于不堪入目，但也耗费心血。 顾小云立马叫人去姜怀雪家里找大纲。 与此同时，姜怀雪在京郊的家里，影七正觉得奇怪，现在已经日上三竿了，姜怀雪怎么还不起床，以往姜怀雪虽然也会赖床，但一般也就半个月才赖床一次。 距离姜怀雪上次赖床不过是过了几天而已，而且明日就是碧园雅集第二阶段审核报名了，姜怀雪还要赖床？ 影七心里疑惑，就从院子外的树上，转移到了院子内的树上，却也没进姜怀雪寝室。 他被王爷勒令过不能进姜怀雪寝室。 芸娘被阿羊驾车送去富贵书局，是以现在家里一个人都没有。 影七正蹲在院子里的一棵树上思考，觉得要是影五在就好了，还能和影五商量一番。 正在想呢，就有一群人进门来了。 那群人的穿着好像是郡主府上的，仔细一看，是顾小云郡主府上的。 顾小云是老王爷最宠爱的一个女儿，被养地天不怕地不怕的。 那群人居然就直直地闯入了姜怀雪的卧室，东翻翻西翻翻，却也不忘记翻完之后整理好东西。 影七觉得可能是出什么事了，就凝神听了一下。 “郡主叫我们来书房找姜怀雪的大纲……找不到啊。” “郡主把姜怀雪抓去写话本，我们也能沾点光，看看后面的剧情了……” 一群人说着，又去书房里找大纲，翻了一会儿就拿着几张看起来像是大纲的纸走了。 藏在树上的影七也听到了他们的谈话，立马就到王府了，但是到了王府又得知王爷被圣上给召进了皇宫。 影七又赶去皇宫。 影七朝着皇宫那边赶的时候，姜怀雪正和周暮吃早饭。 讲道理，她实在是没吃过这么丰盛的早餐，主食米粥 其余的有口蘑肥鸡、小葱炒肉、豆腐汤、莲叶汤…… 最后以一道燕窝三鲜汤正式结束。 姜怀雪抹了抹嘴巴，觉得这样的生活简直不要太爽，她还真的有点心动，要是郡主脾气好点，说不定就在郡主府安家了。 “啊，这就是郡主府两日一夜游……”姜怀雪正感叹着呢，郡主就带着一大堆人进来了。 郡主身份高贵自然不会和他们一起吃早餐，郡主是在另一间屋子里吃早餐的。 “姜怀雪，他们把你的大纲带回来了，”顾小云招招手，就有人把几叠纸给奉上。 姜怀雪过去翻看，翻看了好几次，皱着眉头，满脸抱歉。 “郡主，实在是不好意思，这里面没有我要的大纲，”后又对这群仆人道歉，“非常抱歉，你们拿错了。” “错了！？”顾小云皱眉，把姜怀雪手里的纸张找来看，只看见奇怪的且不连续的语言，“姜怀雪，你骗我？” “郡主，我怎么可能骗你呢！”姜怀雪目瞪口呆，“你这吃得好睡得好，还有钱拿，我骗你干嘛？我昨晚还熬夜给你写了一万字的香艳剧情呢！郡主你知道一万字有多难写吗？都是我的心血啊！” “小云，我看姜先生也不至于把自己拿来开玩笑，”谢婉莹拉住顾小云的一只手，她看姜怀雪的神情真挚也不像是骗人的，“且姜先生以往两天才能写六千，昨晚就给你写了一万多字呢。” 顾小云听了谢婉莹一番话，心中的疑虑也淡了，只是脸上的表情还不怎么好，“你大纲藏那么深干嘛？” “我也不想藏那么深，我的话本超出名，我也怕大纲被偷了，就藏得仔细了些，估计你们要找一段时间呀，”姜怀雪叹气，“哎，我好也好想写话本啊，明日就是话本新卷发行的日子，这写不完，就不能给读者们一个交代了，哎呀这事情真是不好办啊。” “若是找不到我的大纲，那我明日的新卷也写不成了呀。”姜怀雪叹气。 “我真的好急好急啊，我平时也不拖稿，都是老老实实交稿的人，现在写不了话本，有断更的危险，感觉好内疚，好愧疚，感觉自己要死了呢。” 顾小云被说的心中烦躁，她只得命令人再去找。 第二次，仆人们带了一箩筐书回来。 姜怀雪蹲在箩筐面前仔仔细细找了半天，说没找到。 “哎，找了好久都没找到我的大纲，真想哭，”姜怀雪找的满头大汗，气喘吁吁。 顾小云看姜怀雪这累住的样子，倒也没怀疑姜怀雪，只是让人再去找。 这时候已经是中午了，顾小云便安排两人吃了午饭。 午饭也是很丰盛，主食是米饭，配着的菜有通花软牛肠、羊皮花丝、见风消、金银夹花、八仙盘…… 姜怀雪吃得很快乐。以往她吃饭偶尔也会和一同吃饭的人聊天，这种时候，她也不聊天了，只管吃饭。 吃完午饭又午睡一番，等到醒来后，又在郡主府里参观了一番，还吃了个晚饭，正在吃饭后水果的时候，听说仆人们也回来了，郡主传她过去。 姜怀雪拿着个香蕉一边吃一边走，等到了大厅香蕉也吃完了，就看到了堆在大厅中的一大堆书。 “诸位这是……？”姜怀雪看向满脸疲惫的下人。 “姜先生，我们把你书房中的纸张全带来了，你慢慢找吧。” 领头的下人，声音中是说不出的疲惫， 这是他们第三次去姜怀雪家里找东西了，事不过三啊事不过三！ 在郡主府和姜怀雪家来回需要一个时辰，更别说他们还要在书房间里找来找去，这花费的时间就更多了。 他们又累又渴又困，每次回来的时候不是看到姜怀雪在吃饭，就是听到姜怀雪在睡觉。 这么一对比他们好像更惨了！ 要不是姜怀雪也满脸焦急，他们都怀疑姜怀雪逗他们玩儿了。 为了防止姜怀雪又找不到，他们就把姜怀雪书房里的纸全都给带回来了。 要是，要是姜怀雪又说没有大纲，他们就——！ 他们就——？ 好吧，他们不过是一介仆人，若是姜怀雪又找不到大纲，他们只能从温暖的被窝里爬出来，迎着秋日的寒风，去姜怀雪家里找大纲。 “诸位辛苦了呀！”姜怀雪笑了，“诸位先去吃饭吧，我找找看哦。” 众人立马就走了，他们奔波了一天，急需吃饭喝水加休息。 现在大堂里就姜怀雪一人。：，， 第129章 第 129 章 郡主一直在等姜怀雪的大纲, 也被折腾累了，现在已经去休息，让姜怀雪找到了大纲就叫她。 而姜怀雪在参观郡主府的时候也把郡主府的地图给摸透了, 而且也和府里的人给混了个面熟。 现在无疑是逃跑的最佳时机！ 她根本就没有什么大纲, 大纲都在她脑子里, 让这些人跑三次不过是逗他们玩儿，顺便把他们给弄得身心俱疲，也惩罚一下他们把她给抓到郡主府。 这个手段参考《水浒传》中，鲁智深给一个姑娘出气，让卖猪的把猪肉细细地切成臊子，先消耗对手体力。 “哎, 现在作者也是高危职业啊，”姜怀雪感叹一番，走出大厅，“啊, 就这么走了也怪可惜的，这儿待遇也挺好的，如果这郡主脾气再好点就好了。” “算了算了，在此宣布, 两天一夜的郡主府游玩结束。” 姜怀雪一边感叹一边走出去, 还模样自然地和周围守着的人打了招呼。 “姜先生出去呢？” “是啊是啊, 出去走走找灵感。” 只要够自然就不会有人怀疑我 姜怀雪一路上畅通无阻地来到了郡主府门口。 她之前都摸清楚了, 郡主府通往大门的路也是顾小云房间通往大厅的路, 只要待会顾小云不出现, 她就能顺利逃走了。 祈祷一下，顾小云已经睡着。 等会她离开府邸就直接雇车去碧园，记得上次顾宴清说过碧园是他私人宅邸, 就算是圣上来了没有他的允许也不能进去。 就是不知郡主府门口的侍卫会不会放她出去。 刚刚走到门口，准备出门，侍卫果然把姜怀雪给拦住了。 “未经郡主允许，姜先生不能出门。”两人把手中的矛挡在大门中央，其中一人出声阻拦。 “但是郡主让我回去找我的大纲，你们这拦着我，小心耽误了郡主的时间，”姜怀雪面不改色地扯谎，“府内仆从迟迟未找到我的大纲，我只能自己回家找……我的话本明日就是发新卷的时间了，再不写，就要迟了！” “而且郡主还在等着看我的话本呢。” 姜怀雪满脸焦急，“你们现在不放我出去，小心郡主拿你们是问！” “这——”门口的侍卫对视一眼，他们都知道郡主把姜怀雪绑回来，就是为了看姜怀雪的话本，也知道今日府中的兄弟们来来回回跑了好几次，就是为了找大纲，要是他们耽搁了姜怀雪找大纲，以郡主的性格，他们绝对会被罚，而且还是重罚，一个月都下不了床的那种。 “但是令牌……”有一人迟疑。 “算了算了，你们不相信那我回去了，反正郡主要罚的也不是我！”姜怀雪摆摆手，转身就走，“还怀疑我呢，要是我想跑，我能安安全全地走到门口吗？真是两个木头，我还是去和郡主说一说……” “哎！”另一人赶紧出声喊住姜怀雪，“姜先生你等等，你出去就是了！” “这样才对嘛，”姜怀雪笑着转身，“你们两个还是很聪明的，继续努力。” 然后朝着大门走去。 “姜怀雪，你去哪儿呢！”姜怀雪一只脚刚刚跨出门口，顾小云的声音就从后面传来。 “艹……”姜怀雪骂了一声，把迈出去的脚恋恋不舍地拿回来，她现在可以跑，但是下一秒就会被抓回来，还是得回去，她脸上瞬间扬起笑容，然后转身，“啊哈哈哈郡主好巧啊，你也出来赏月？” 随后低声对着两个守门的侍卫道，“不想被郡主惩罚就别说出刚刚的事情，反正郡主是不会惩罚我，你们两个不相信我耽误我出门的时间，那绝对是要被好好惩罚的。” 姜怀雪的话让两个守门侍卫噤若寒蝉， 顾小云抬头望天，没有月亮。 姜怀雪也顺着顾小云的视线往上看，自然看到了漆黑的天幕，于是找补，“嗯，天上的月亮常在，不过有时被遮挡，我们看不见而已，我们可以在心里赏月。” 顾小云是去大厅找姜怀雪的，没想到在半路上就看到姜怀雪迈出了大门，她也怀疑姜怀雪刚刚想走，但是姜怀雪又回来了，而且表情自然动作流畅，也就不再怀疑。 以往被她抓到府里的写话本的书生们，要不是绝食，或者是哭闹，还有随时随地想跑的。 反观姜怀雪吃得香，睡得好，刚刚有出去的机会还回来了。 顾小云道，“不愧是修仙的，说出来的话就是不一样，据说你还是清风观的人？” 姜怀雪心里已经急地要死，但还是面带微笑，“那是当然，修仙人士嘛。” 姜怀雪为了转移郡主的注意力，就一直在和郡主说修仙，从修仙的心法说道怎么对抗心魔，直到回到大堂，道，“哎，这么多书，我一定会找很久的，希望郡主把这些书都搬到我的屋子里去，也不要挡着郡主了。” “哎，我只能彻夜寻找我的大纲，然后再把明日的新卷给写了。”姜怀雪叹气，满脸哀愁。 “哎……”顾小云也叹气，“这大纲找不到可怎么办。” 随后就叫了仆人把堆了一地的书搬到了姜怀雪暂住的屋子里。 “不要来打扰我，打扰我会耽搁我找大纲的，”姜怀雪叮嘱顾小云，“我找东西的时候需要全神贯注，一打岔我可就找不到了。” “好的好的，你慢慢找吧，”顾小云走了 ，也没了找个人来帮着姜怀雪找大纲的念头。 姜怀雪迈到那一堆书里找那不存在的大纲，一边找一边听外面的动静，等到脚步声消失，就扑到床上滚了两圈，准备睡觉。 刚刚躺了三秒，又爬起来，把床上的被子拿来垫在地上，又找了一张被子盖在身上，然后把几本书扒拉到自己身上，睡觉，营造出了一种找大纲找得睡着的样子。 姜怀雪安详地睡了，留下想看话本而睡不着的顾小云，还有怕姜怀雪又说“这里没有我的大纲”的而担忧的家仆们。 与此同时，影七也早就赶到了宫里，他是想禀告顾宴清的，但是又听闻顾宴清和圣上在南书房谈话，任何人都不准打扰，就一直焦急地等在外面。 他也想过自己带着人去救姜怀雪，但是对方是郡主他不过是个小小的影卫，他怎么敢去？而且去了也说不定会打草惊蛇呢。 只能蹲在南书房外焦急等待，一直到了晚上。 而顾宴清是因为上次姜怀雪提出的“不去工部任职，但是会偶尔提供一些巧妙的点子”，而被召进皇宫的。 皇帝还是想把姜怀雪召进工部，而且还要和他讨论印刷术和曲辕犁的推广，还有姜文彬背后贪污的一众官员，该怎么调查该怎么处置。 等讨论完毕，已经是天黑了。 顾宴清走出南书房，正准备回家歇息，影七就落在他身前。 “王爷，不好了，姜怀雪今天一早就被顾小云郡主给带走了，直到现在人也没回来。” “……备上礼品，去顾小云的郡主府。”顾宴清想询问影七是怎么把姜怀雪搞丢的，以及为什么不冲进去禀告他，但是现在最重要的就是去救回姜怀雪。 用武力自然是不行，还是以拜见的名义去，顾小云是一个老王爷的女儿，他也不能直接动武。 顾宴清基本上掌控了京城的情报网，知道顾小云嚣张跋扈，也知道她喜欢看话本，还有时候会把写话本的人给抓回府上去让那些人单独给她写话本。 姜怀雪一个普普通通的市民，被顾小云抓了，定是被抓去写话本的，她的安全倒是不用担心，需要担心的是姜怀雪会不会反抗。 反抗易受伤。 他以前看姜怀雪的《我在京城开酒楼》，里面的主角拒绝了圣上留在宫中做饭的要求，就知道姜怀雪是个不喜欢被困住的人。如今被一个郡主抓去，勒令写话本，心里一定不好受。 思及此，顾宴清脚下的速度快了些。 他又突然想起了陆商羽和蓁蓁二人，平日里顾小云就是个喜爱舞刀弄枪的性格，也和老王爷去过边关，和陆商羽还是好友。 ……！？ “影七，把本王的剑拿上！再叫上锦衣卫！” 然后运起轻功，飞快地走了。 影七虽然不知道王爷为什么改变了主意，但还是去了一趟锦衣卫。 顾宴清的速度很快，不到一个时辰就已经带着锦衣卫来到了顾小云的郡主府。 “通报你们郡主，本王来做客。”顾宴清手里拿着一柄通体漆黑的剑，背后是一排锦衣卫，对着郡主府的门房道，“上次郡主不是说喜欢本王的一幅画吗？本王给她带来了。” 哪里有王爷大晚上到郡主家里做客的？ 还带着一群虎视眈眈的锦衣卫？ 门房吓了一大跳，赶紧进去通报。 幸好顾小云这时候没睡觉，正在院子里练鞭子，听了门房的通报连手里的鞭子都拿不稳，只觉得顾宴清这是来搞事情的，但也不敢装睡，更不敢怠慢，立马就准备出门去见人。 顾宴清，别看平日里彬彬有礼的，又面无表情的样子，京城年轻人都怕他。 有次她就亲眼见识了一场惨案。 顾宴清带着顾长乐出去玩，遇到一帮子天不怕地不怕的纨绔子弟见顾长乐长得可爱就想逗一逗，把人小公主给吓哭了，然后顾宴清把这群纨绔全给打趴下，完事了把这些纨绔的钱全给收了，然后把哭累的顾长乐背着，玩了好几条街。 这些纨绔的钱，全拿来给顾长乐买零食吃了。 事毕之后，还把这些纨绔全带回了王府，让他们的爹娘来领走。 那些纨绔，从此见了顾宴清就绕道走，也减少了作恶次数，京城的秩序都变得更好了呢。 顾小云当年还是个小女孩，就有幸在楼上围观了这一切，从那之后她再无法无天，见了顾宴清都是绕道走的。 顾小云连忙收拾好因为练武而凌乱的衣衫，赶紧出去了，只见顾宴清正站在她家门口。 他还是那副面无表情的死样子，一身白衣显得仙气飘飘，手里拿着他惯用的通体漆黑的剑，就添了些许肃杀之意，背后的锦衣卫举着火把，印在他的脸上，还有衣服上。 “顾小云，”顾宴清，“你不是喜欢这幅画吗？给你了。” 顾宴清微微偏头，身后的锦衣卫就递了一个盒子来。 “思衡的画。” 锦衣卫展开画像，只见一副仙鹤图。 那仙鹤于一颗老树下站定，老树枝繁叶茂，仙鹤身姿优雅，动作从容，本是仙气飘飘，但在这漫天的火光中，端的是无边杀意。 就如同现在面无表情看着她的顾宴清一样。 第130章 第 130 章 顾小云被顾宴清的人, 还有他的画给吓到后退一步，说话都不利索了。 “这、这画是秦王心爱之物，我怎么敢拿呢……深夜来此, 秦王有何事？” “何事？”顾宴清冷哼一声，在漫天的火光之下，发觉顾小云衣衫和头发有些乱, 脸红气喘。 “你刚刚在做什么？”他声音冷得掉冰渣。 “练鞭子……”顾小云被吓到，只觉顾宴清下一刻就会拿剑放在她脖子上，乖乖回答了。 顾宴清：“你最好是。” “姜怀雪在何处？”顾宴清慢慢抽出剑, 用剑挑起那副画, 手一抖, 画就扔在了顾小云身上，“带我去。” “好的, 好的, ”顾小云战战兢兢地收了画, 然后带着顾宴清去姜怀雪的房间。 顾小云虽然不懂为何顾宴清大半夜来找她就是为了姜怀雪，但她很懂，自己栽了。 无论顾宴清来找她要姜怀雪是何意图，她都栽了。 早知道抓了姜怀雪会引出顾宴清，她就是被剧情折磨地再吃不下睡不好，那也不会把姜怀雪本人给抓来啊, 更不会闭着姜怀雪改她喜欢的剧情了。 不过说实话—— 顾小云偷看了一眼顾宴清。 他依旧是那副面无表情的样子，好似闲庭闲步，但是脚步很快。是明眼人看得出来的着急。 以往的顾宴清总是“我掌握一切”的从容, 居然也有焦急的一天？ 顾宴清什么时候如此在乎一个人了？ 据她所了解，姜怀雪不过是一个平平无奇的话本子作者，什么时候和顾宴清认识了？ 顾小云不懂, 也不敢深想，只是低头带路。 好在姜怀雪住的地方不远，不过一会儿就到了。 顾小云赶紧解释，“我不过是请姜怀雪过来写话本，我真的什么事都没有对他干。” 顾宴清看向顾小云，道，“待会不准暴露我王爷的身份。” “啊？哦，”顾小云虽然疑惑，为何不能暴露顾宴清的身份，但还是下意识地答应了。 顾宴清推开门，进门，然后关门。 留下顾小云和一群锦衣卫面面相觑。 而这群以裴子期为头的锦衣卫也严肃地盯着关紧的木门，好像这木门对她们有不共戴天之仇。 “他娘的，要是姜怀雪有什么事，老子……”厨子拿着一把菜刀，踩在走廊的栏杆上，骂骂咧咧的。 他的至交好友！ 唯一能懂他菜色的人！ 顾小云满脸无辜。 她平日里虽然跋扈了些，但是真的只是请姜怀雪过来写个话本啊……好吧，也不是请。 门外剑拔弩张，门内还算是和平。 顾宴清绕过满地的书，朝着床上走去，但是发现床上没人，一个转身，就看见了躺在书堆里的姜怀雪。 她躺在书堆里，还盖了床蓝色的被子，黑色长发散落在几本书上，姿势有些不安分，一只脚伸出被子，搭在一本封面写着《雪月集》的书上。 “怀雪？”顾宴清撩开衣摆蹲下，伸手轻拍姜怀雪的肩膀。 但是姜怀雪没有动，好像是死了一样。 “姜怀雪！”顾宴清手下的力气加重了些。 “啊？谁……好凶……”姜怀雪刚刚才睡着，就模模糊糊地听到有人在喊她，声音好凶，就睁开了眼睛。 映入眼帘的是顾宴清，眉眼之间有些许焦急，正蹲在她面前。 他有几缕黑色的长发垂落在地上。 “发生什么事了？”顾宴清询问。 姜怀雪：“……！” 进入休眠的脑子突然清醒了。 姜怀雪直接从书堆里蹦了出来。 “宴清兄！”姜怀雪看了眼门外，发现了许多人的影子，还有火光。 “没事，不用怕，我来带你回去。”顾宴清解释道，“有我在，其他的你不用管了。” “谢谢谢谢，”姜怀雪连忙道谢，“其实也没什么大事，顾小云突然把我给绑了，把我给关起来，让我改剧情，我也没受什么苦……” 姜怀雪把自己戏弄顾小云和她家仆人的事情说给了顾宴清听。 本来还绷着一张脸的顾宴清差点笑了出来，一切的紧绷都没了。 没事就好。 然后欲言又止，止言又欲，憋出一句话，“做的不错，下次可以继续。” “走吧，回去了，”顾宴清转身。 “稍等一下，我有几本书要拿，”姜怀雪蹲身，把《雪月集》给抱在怀里，嗯，除了这本书，其他的好像就没什么要紧了。 “我们走吧，”姜怀雪一手抱书，一手拉着顾宴清的袖子。 其实姜怀雪就是想找个东西拉一下，找点安全感，但又不好意思去拉顾宴清的手，就退而求其次，去拉顾宴清的袖子。 “好，”顾宴清看了眼自己被拉出褶皱的袖子，到底也没说什么。 “吱呀。”门打开了。 门外的人都神色紧张地看着门内。 只见顾宴清还是那副面无表情的样子，就是手的姿势有些奇怪。 手？ 等顾宴清有走出几步他们才看到了后面的姜怀雪。 那个不喜旁人近身的顾宴清居然允许姜怀雪牵着他的袖子？ 锦衣卫这边倒是意料之中，能带着他们镇抚司内全部的人来郡主府捞人，姜怀雪和王爷的感情当然很好。 但是以顾小云为首的郡主府众人，皆是目瞪口呆。 顾小云尤甚。 她、她这次算是提到铁板了！ 啊啊啊啊！ 你个写话本的为什么要和顾宴清有联系？！ 你和顾宴清有联系了为何还是个平平无奇写话本的？！ 顾小云欲哭无泪，只觉得前路灰暗无比。 “这、这画，我还是还你吧……”顾小云把之前的仙鹤图给拿了出来，“思衡已经消失了许久，他的画不多了而你又惯常是喜欢他的画的，我不敢夺爱。” “郡主拿着就好，”顾宴清抬眼看了顾小云一眼，“不过郡主要记住，有些东西可以拿，有些东西不能拿。” “好的好的，”顾小云点头如捣蒜。 “他，”顾宴清侧身，隔空点了一下姜怀雪额头，“我的人。” 还不等顾小云反应，就带着姜怀雪走了。 “我……的……人？”顾小云喃喃，仔细理解顾宴清话里的意思，又看向两人离开的地方。 顾宴清在前，姜怀雪在后。 姜怀雪是牵着顾宴清的袖子的，但是从她这儿看，就好像是两人携手而去。 而且刚刚顾宴清还说不准暴露他王爷的身份？ …… 顾小云看着两人的背影，直到两人消失。 ……？ 顾小云保持着思考，洗漱睡觉。 ……！ “我好像发现了不得了的东西！”顾小云突然从床上起身。 “郡主，怎么了？”睡下榻下的丫鬟赶紧进来询问。 “郡主，秦王已经走了，你不要怕。” “不是，我不是怕，”顾小云坐在床上，只觉得自己看破了一切，“没事，你下去吧。” 丫鬟见顾小云好像没什么大碍，就退出去了。 而顾小云躺在床上，看着橙色的床罩，喃喃道，“原来冷清又不近人情的顾宴清……秦王，居然还有这种爱好……？” 顾宴清居然带了这么多锦衣卫来救姜怀雪。 还特意叮嘱她不能暴露他王爷的身份。 还说什么“我的人。” 还牵袖子？ 这难道不是隐瞒身份和平民百姓谈情说爱吗！ 原来顾宴清，居然是个断袖？！ 啊啊啊啊？原来拉袖子就是侧面表示“断袖”之意吗？ 是呢，怪不得顾宴清都要十八了还不娶妻。 怪不得喜欢顾宴清的小姐们都能从绕京城三圈了，顾宴清居然还一个都不动心。 原来他喜欢男的！ 顾小云，觉得自己简直是太聪明了，居然从蛛丝马迹中发现了秦王的小秘密！ 被“断袖”的二人正坐在马车里。 “今日真是多谢你了，如果不是宴清兄你，我真的不知道怎么出来，”出了郡主府，姜怀雪松了一口气，她可不想被人关起来写话本，这也可怕了。 “你我之间，不必道谢。”顾宴清掀开帘子看了一眼外面又回头，心想也该让京城的皇亲国戚知道姜怀雪是他的人，不然哪天姜怀雪又被人给抓去逼着改剧情了。 “我突然想起上次你帮我忙，你的那个要求还存在我这儿呢，”姜怀雪苦恼，他现在是欠了顾宴清太多了。 顾宴清笑了一下，“继续存着，哪天我需要的时候会用。” 又道，“方才把你从睡梦中叫醒，现在想必还是很困，不必多说，折腾这么久你也累了，休息一下，回去睡觉吧。” 姜怀雪点点头，靠着马车的车厢壁休息。 顾宴清家的马车平稳，仆人驾车的技术也好，姜怀雪休息的很好，人也迷迷糊糊的了。 等到了姜怀雪家门口，顾宴清不想多叨扰，也想到芸娘现在也是急切，放下姜怀雪，看人走到屋内，也就走了。 姜怀雪刚刚下了马车，看见的是焦急的芸娘。 “怀雪，你到哪里去了？”芸娘焦急地迎了上来。 “啊……和朋友出去玩啦，好困。”姜怀雪也是不想让芸娘担心，就随口找了个借口，“就是顾宴清呀，你认识的。” “今日玩的晚了些，他送我回来的。” “那就好，”芸娘悬着的一颗心放下了，“我只有你们了，要是你们出事了，我可怎么办。” “我见你晚上也没回家吃饭，就去衙门找人帮忙呢，但是许多地方也没找到你。” “好啦好啦，不用担心，”姜怀雪揽着芸娘就朝屋里走。 顾宴清回了王府，影七就立马跪在他身前领罚。 “影七看护不周，还请王爷责罚，”影七跪在顾宴清身前，心想他这次算是完了，看来要影五给他收尸了，最好能埋个山清水秀的地方。 “下次这种事情，不管我在做什么，立马禀告我，”顾宴清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影七。 影七：“属下遵命！” “十鞭子，然后继续去保护怀雪，”顾宴清丢下这句话，就走了。 “属下办事不利，还请——哎？”影七正跪着，准备领罚，然而顾宴清已经走了。 居然才十鞭子！？ 十鞭子对他们受尽训练的人来说，完全就是挠痒痒啊，他还以为这次要找影五给他收尸呢！ 影七一直保持着疑问到被打的时候。 “老五，你说王爷这是怎么回事啊？”阴暗的地牢内，影七翘着二郎腿坐在凳子上，他上本身裸露只穿一条裤子。 而在他不远处影五正拿着一条鞭子准备打人。 或许是因为不想在刑罚房里吃东西，影五这次直接就回答了。 “或许有一个成语，叫做 ‘子凭父贵’啊不是……嗯，就是和这个意思有点像的成语。” 影七突然一拍大腿，“我悟了！你说，是不是因为姜怀雪？因为我要时刻护卫姜怀雪，把我给打残了，就没人可以护卫姜怀雪了？毕竟影卫之中，我武功最高。” “王爷还真的拿姜怀雪当至交好友。” 影五的语气甚至有些欣慰，“影七，你变聪明了。” 又道，“嘴闭上，我要开始打了。” 第131章 第 131 章 第二日就是雅集的第二阶段报名和审核时间。 许多在其他场地参加雅集第一阶段的人, 都很好奇姜怀雪是何人。 毕竟雅集办了这么几十年，这还是头一次由写话本的人得了第一阶段的第一名。 还有就是她一个买话本的，居然还能带动其他作者的销量？ 在碧园参加第一阶段的好多作者, 他们诗歌或者是文章, 都比其他场地的作者卖得好。 他们都很好奇, 就在碧园内等待。 还有的人想给姜怀雪找点麻烦，他们向来傲气惯了，见姜怀雪一个写话本的人得了第一，心中颇有不凭。 估计姜怀雪也很激动，会早早地来排队吧。 但是众人来排队的时候没能等到姜怀雪, 等众人都报名完了, 姜怀雪也没来。 “姜怀雪怎么不来了？”有人疑惑, “她一个写话本的得了第一, 难道不是应该激动得半夜就来排队就来显摆了么？怎么都要中午了还没来？” 也有人猜测，“难道是姜怀雪放弃比赛了？” 放弃比赛的也不是没有, 据说秦王顾宴清就曾经放弃过比赛，但他放弃比赛是因为连续七年魁首, 第八年的时候，初赛过了, 第二阶段没来报名, 那是人不想再拿第一了。 雅集对他来说已经是没用的且无聊的了。 有人担忧, 姜怀雪怎么还不来，担心姜怀雪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有人觉得有点屈辱，若是姜怀雪不来, 他们就算是赢得了比赛，那也没劲儿啊，这场雅集, 姜怀雪才是最大的对手。 而打算找姜怀雪麻烦的人……因为等太久，人没来，之前积蓄气的那股劲儿也消失了。 眼看要中午了，都回家吃饭了。 而大家都翘首以盼的姜怀雪，还在床上做梦。 她昨天在一堆书里翻，人累着了，而且晚上还折腾地大半天没睡，就睡到了日上三竿。 家里的人见她昨晚上很晚才回来，也没叫她。 顾宴清站在门外，想推门进去，但是又想起上次推门后，姜怀雪衣衫不整的样子，举起的手又放下了。 直接进门，还是不太妥当。 他昨晚是宿在碧园的，今早起床也听闻了姜怀雪很久都还没来的消息，就想到昨晚姜怀雪累了那么久，可能是还没起床，就来了姜怀雪家里。 在门外站了三秒，顾宴清道，“影七，影五，你们在门外把姜怀雪给叫醒。” 躲在房梁上的影七和影五面面相觑。 咦？他们暗卫终于在除了房梁和树上的地方出场了？ 随即立马下了房梁。 影七问，“王爷，怎么叫？” 顾宴清后退几步，“只要不打开房门，随意。” 影七挠挠头，从怀里掏出个唢呐，影五沉默三秒，掏出一个二胡，打算给影七伴奏。 他们影卫在休息时间都被要求有个爱好或者是特长，以打发时间，毕竟当影卫是一个枯燥的事情，总要寻点兴趣爱好。 两人一阵讨论，决定合奏一首“抬花轿”，一首成亲时候用的曲子。 霎时间，这个安静的小院子都热闹起来了。 吹完一首“抬花轿”，影七见王爷不知为何从他身旁已经走到了院子里，但现在叫醒姜怀雪的任务是首要的，就没深入思考。 影七凝神听了一下，没听到起床的声音，就又开始吹“喜拜堂”，又是一首成亲时候用的曲子，而影五则是沉默地伴奏。 小院子里又响起了非常欢快的声音。 姜怀雪正在睡觉，就听到一阵非常欢快的唢呐声，还隐夹杂了二胡的声音。 “嗯……吃席了？”她迷迷糊糊地睁眼，“谁家迎亲队伍从我门前过去了？” 一听，才发现唢呐声音就在门前响起。 “谁？”姜怀雪叫了一声。 听到这声音的影七连忙就上去了，因为慌张，唢呐就掉在了地上，而影五因为够稳重，二胡拿得稳稳当当。 影五想下去捡，但是又害怕暴露自己影卫的身份，只能委屈地蹲在房梁上，眼巴巴地看着自己亲爱的唢呐。 呜呜，他的唢呐啊，他吹了好多年的唢呐。 只能希望王爷和姜怀雪忽视地上的唢呐，等两人走了，他再去捡起来。 要是两人有其中一个捡起来了他都很难做的。 若是王爷捡起来了，就等着影五给他收尸吧，要是姜怀雪捡起来了，那还是王爷给他收尸。 唢呐的声音戛然而止，顾宴清也听到了房里的动静，就快步走到房门前，轻敲了两下房门。 “怀雪，是我，今日你要参加雅集，你忘了吗？” 然后顾宴清就听到房间里一阵乒乒乓乓的声音。 “你怎么了？” 顾宴清抬手推门，到底还是放下手了。 “没事没事！”姜怀雪正努力套衣服。 啊啊啊啊啊！ 她睡过了！ 昨日发生的事情太多，她太累了，居然睡过了报名日期。 这种感觉就和开学报道迟到了一样！ 虽然下午报名时间也够够的，但是计划被打乱的感觉真的很不爽。 姜怀雪匆匆忙忙穿上衣服，就开了门，然后一眼就看到了静静地躺在地上的唢呐。 因为刚刚影七害怕姜怀雪听不清楚，特意贴在姜怀雪门上吹的。这一掉，就掉在了门口。 “宴清兄，你好厉害啊，”姜怀雪捡起地上的唢呐，递给顾宴清，“居然还会吹唢呐，这个乐器超帅的！” 顾宴清，“……嗯。” 然后接过了唢呐。 蹲在房梁上的影七，看到唢呐经由姜怀雪的手到了顾宴清的手上，趴在影五的肩膀上，无声痛哭。 “我刚刚好像还听到了二胡的声音，”姜怀雪四处张望，企图寻找到二胡。 “……刚刚有一人路过墙外，听到了我的唢呐声，就起兴合奏了一番。”顾宴清道，“我们走吧，去碧园。” “哦，好的，多谢宴清兄啦，叫我起床，”姜怀雪也不追问，只觉得两个不相识的人合奏好诗情画意。 “你我之间，无须多礼，”顾宴清走在姜怀雪后边，一挥手，就把唢呐扔到了房梁上。 影七伸手一够就把唢呐给够到，放回了自己的袖子里。 影七放心了。 马上就要到中午了，一群人唉声叹气地从碧园里走出去。 “哎，没想到姜怀雪居然不来报名了吗？还挺期待他第二阶段写什么呢？” 有人发出疑问，“报名时间不是持续三天吗？姜怀雪后面也可能来啊。” “拿到第一名，难道不应该是早早来排队，显摆，然后接受众人崇敬的目光，然后三天都在这儿，和别人吹牛吗？”那人立马反驳，“啊，有一个人除外，据说当年秦王就从不这样，但是好多人都这样。” “你得了第一，但也要让大家看一看你是谁呀？怎么姗姗来迟的。” 又有人感叹，“姜怀雪实在是太高傲了！居然不屑于这么早来。” “没错没错，她实在是太高傲了！”姜怀雪刚到碧园，就看到一群人在门口说些什么，好像还听到了她的名字，于是就凑上去听了一耳朵，然后又适时的发表了自己对自己的看法。 等那一群人走后，才到碧园内报名加审核，途中又遇到几个士子苍白着脸走出来，嘴里还在嘀咕着“锦衣卫实在是太可怕了呜呜。” 姜怀雪伫足看了一眼，然后又继续走了。 因为现在是中午，大家都去吃饭了，报名的地方人也少。 这次负责第二阶段审核与报名的还是裴子期，他看见姜怀雪的时候，连忙把人给招呼过来。 “哎呀，真是意外，我一开始还以为你拿新的话本不行呢，没想到出了个这么漂亮的结果！”裴子期一边登记姜怀雪的信息，一边感叹，“之前是我低看你了。” 两人正在寒暄，厨子把一盘看起来很漂亮的糕点放在了桌上，“怀雪，好久不见，老子最近又做了几样新东西，你来品尝品尝？”厨子笑眯眯一只手撑在桌上，一只手叉腰，看到顾宴清之后点点头权当打招呼了。 “啊……厨子又来了，”裴子期见状，单手捂脸，“厨子又在研究奇奇怪怪的东西了，非要让来报名的人们吃一个尝尝，让大家神色萎靡了不少呢。” “难怪刚刚看到几个一脸菜色的人出去，”姜怀雪一边说一边拿了一块看上去平平无奇的糕点放进了嘴巴，“让我看看到底有多奇怪？”有大学食堂的饭菜奇怪吗？ “唔唔唔，”姜怀雪嚼了一下，“虽然不知道里面包的是什么，但是味道还行。” 厨子得意地笑了，“怀雪，你刚刚吃的是老子的得意之作！鱼肉加炸苹果馅儿的桂花糕。” “哦哦！”姜怀雪适当发出惊叹，“原来刚刚吃到的那个脆脆的东西，是苹果吗？不错！” 厨子热情地把东西分给顾宴清吃。 顾宴清默默偏头，表示拒绝。 厨子又热情地把一个黑暗料理升级版塞进裴子期的嘴巴里，裴子期眼含热泪地吃了。 “哎，还是怀雪和老子有共同语言啊，”厨子最后感叹道。 姜怀雪心想，这是熟人吃还好，但要是随便送给一个陌生人吃，当他们吃到奇怪的东西的时候，难免不会乱想这小小的甜点里到底加了什么东西。 就好像是让一个人去封闭的黑色箱子里拿东西一样，看不到，也不知道自己拿的什么玩意儿，然后会被自己的脑补给吓到。 厨子和姜怀雪在锦衣卫的歇息处交流病情，啊不对，是交流厨艺。 报名继续进行着。 姜怀雪正在和厨子讨论如何在一块小小的糕点里加亿点东西，突然有道熟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姐姐，没想到在这里居然能遇见你！” 姜怀雪听着，这声音也不像是姜行雨的，而且今天也不是姜行雨放假的日子，于是好奇转身，见到了一个老熟人。 第132章 第 132 章 在不久以前,姜怀雪才刚刚开始以女扮男装的身份男扮女装，她去珍味酒楼吃饭，差点被一盅汤给砸了。 而那盅汤就是这位小少年写文章写得忘我,不小心掉下来的。 当时姜怀雪为了让这个小少年在长点记性,还惩罚性地拿了这小少年的一块玉佩以示警醒，现在这块玉佩还放在她书桌上。 她打算等有缘再次遇见这个小少年,就询问一下小少年是否又因为写文章写得忘我给别人添麻烦了？ 若是没有,就把这玉佩还给这小少年,再给予鼓励。若是有的话，那就再没收一段时间。 她的目的是为了让这个小少年长记性,又不是罚款。 “咦？你是？”小少年走近了才看到这人是个男的,不是他以前遇见的姐姐,“你是姐姐的亲人吗？” “你是？”因为姜怀雪没有以男装的样子在这人面前出现过,就还得装作不认识的样子。 “我是萧愉辰,”小少年,也就是萧愉辰笑的眼睛都眯了起来，“之前在珍珠味酒楼遇见了姐姐……” 然后绘声绘色地把他和女扮男装又男扮女装状态下的姜怀雪的初遇给说了清楚。 于是两人愉快地变成了熟人。 “所以说，你知道姐姐在哪里吗？我想见她,”萧愉辰歪着头笑着说,“自从上次一见,我就回去准备雅集了,倒是很想念姐姐呢。” 萧愉辰看了一眼姜怀雪身旁一直没说话的顾宴清，笑意更浓了。 “愉辰弟弟,不急，我妹妹这几日不在，她后天会在家，我们就约在碧园见面如何,就今日这个地点这个时间？”姜怀雪安排了一下自己的时间，雅集第二个阶段报名也是天，还是在雅集开始之前把事情解决。 “那就多谢了，”萧愉辰笑容明媚，任何人见了都要到称赞一个好一个可爱又阳光的小少年。 萧愉辰又补充道，“不要叫我弟弟，我二十了，年纪比你大。” “咦？”姜怀雪心想你怎么叫我女装状态下的人叫姐姐？我女装状态下看起来年纪更小一点，而且我这个身体也才十五岁吧！现代和古代加起来都十多岁了。 而且你这还带着婴儿肥的脸居然已经二十岁了！ 但姜怀雪还是找了个折中的，“愉辰公子。” 萧愉辰点点头，就走了，临走之前还不忘道，“记得告诉姐姐哦，我与她后日，此时此地见面。” 姜怀雪点头答应，又挥挥手告别。 “不要理会他，”顾宴清等萧愉辰走远了才出声，眉头微皱，“我认识他，他心机深沉。” “少和他接近为妙。” “好，”姜怀雪有些意外刚刚那带着婴儿肥的少年居然被顾宴清评价为“心机深沉”，但还是下意识地听顾宴清的话了。 毕竟比起这才见过几次面的看作弟弟读作哥哥的人，她还是更相信顾宴清。 嗯，等她把玉佩还给这萧愉辰，然后就和这人没什么关系了。 雅集报名完后，姜怀雪赶快去富贵书局写稿子。 昨日被顾小云按着写了一万字黄文，今日该写正经话本了。 就是昨晚写了一万字，觉得有些被榨干。 姜怀雪来了书局，还以为会看到李老板又被书迷围困的场景，谁知竟然没被围困，而且书局门口也没她的书迷。 以往她新卷推迟发行，李老板不都被书迷围住吗？ 书局旁边的小茶摊也才坐了不到一半的人呢，往日里她新卷发表，旁边的小茶摊简直人满为患。 姜怀雪思考秒，得出一个结论，“我变成过气作者了？” “什么过气作者啊！你还正如日中天呢！”李老板提着一壶茶出来了，他先是给自己倒了一杯，喝了，才道，“我被你的书迷围困那么多次，我早就相出了应对办法好吧。我看你昨日也没送话本来，我就想你都连续写了这么久了，也才刚刚参加完雅集，想你看你正处于灵感枯竭的状态，猜你可能拖稿，于是在昨天下午就在书局门口粘贴告示，说你新卷发行推迟一日，那些特别暴躁的书迷，我叫了人特意上门通知的。” 李老板又给自己倒了一小杯茶水，“好在大家也都知道你刚刚参加完雅集第一阶段，很累，又见你得了第一，都替你高兴呢，就也没说什么。” “原来如此，”姜怀雪理解过来，也就进书局写话本了。 就是昨日开了一万字的车，有股被榨干的错觉，今日的六千字，写的那是磕磕巴巴。 写几百字吧，姜怀雪就要摸一摸猫，逗一逗狗，效率极其低下。 这狗和猫就是之前在珍味酒楼后门捡的，有次姜怀雪来富贵书局，因为太困，就没注意这两只也跳上马车跟着来了，姜怀雪本来想让阿羊把这二位给送回去，却被李老板给看见了。 李老板当即就爱不释手，左手一只猫，右手一只狗，把二位给抱进了富贵书局。 这二位一亮相，就靠着萌萌的外表，成功俘获了书局内众人的心。 在众人的投喂之下，橘猪更加胖了呢。 写完了稿子，第二日发行新卷，场面那叫一个火爆，富贵书局的门都给挤掉了，伙计站在柜台上卖话本，书局旁边的小茶摊，茶摊老板收钱收得手都颤抖了。 因为姜怀雪的话本实在太好看，富贵书局就给姜怀雪单独设了一份小报，这份小报上的内容就只有姜怀雪的话本。 这也就节省了还要抄其他小资讯的时间，拿出更多的时间抄姜怀雪的话本了。 因为场面一度很混乱，姜怀雪都不敢出门，害怕出门了就被人抓着求剧透，求新卷，就窝在富贵书局内帮着大家抄写话本。 其实往日的场面还不像这样火爆，这次火爆，主要是因为姜怀雪残疾了碧园雅集，还得了第一名，许多人闻风而来。 顾宴清看着这样火爆的场面，沉默地进了富贵书局，打算找姜怀雪要原稿来看看。 他经常会看姜怀雪的原稿，原稿上有许多姜怀雪个人的想法和思路。 有人见顾宴清畅通无阻地进入了，不满道，“你们把我拦在外面，为什么把他给放进去了！” 伙计抽空扭头一看，道，“那位公子是姜先生的至交好友！他来我们书局那是随便进……客人们不要挤了啊，哎呦别睬我鞋子！” 相比于书局外的喧闹，书局内就安静很多，不过气氛也很紧张。 大家都在位置上紧张地抄书，不时的走动也是急急忙忙的。 顾宴清走到姜怀雪专属的房间内。 只见姜怀雪把脸趴在橘猪的肚子上，一只手还摸着小狗的头。 “怀雪，起床了，”顾宴清拿起桌上的一只笔杆子，戳了一下姜怀雪。 “我写完了，我就是趴会儿……”姜怀雪从橘猪的肚子上起来，从怀里摸出几张纸，递给顾宴清，“看原稿是吧？这里。” 顾宴清接过姜怀雪的原稿就要打开看。 “哎——等等！”姜怀雪及时出声制止，“今日的新卷有些刺激，不好意思在人前展示，要不你回家了再看。” “你当着我的面看，我会不好意思的。” “嗯，”顾宴清点头。 到了晚上，姜怀雪脱衣服的时候，从衣服里掉出几张纸。 “嗯？这是什么？”她捡起来，发现这居然是她的话本的原稿。 室内，安静了秒。 “卧槽！”姜怀雪不禁冒出了文明用语，“原稿在我手上，那我给宴清的是什么！？” …… 与此同时，顾宴清才回到王府，他今日一出碧园就被皇帝召进宫讨论事情，一直到现在才回来。 等到洗漱完，顾宴清坐在房内的小榻上，就着烛光看起了姜怀雪的原稿。 “天色昏暗，寡妇见一风流俊俏的书生搂着一娇娇气气的小姐进了一间屋子，隔壁传来那书生与小姐调情的声音，不一会便传来水声，那寡妇满脸绯红，心中意动且情难自禁，淫水直流……” 顾宴清面无表情地把这几张纸扣到桌上，过了半晌，才道，“都出去。” 几个夜间看灯的婢女互看几眼，还是出去了。 王爷不喜人贴身服侍，他们不过是看灯的婢女都要让他们出去……看来王爷越发不喜欢女子近身了，也不知这饭碗还保得住不。 屋内安静地可怕，隐隐约约还能听到风吹过树叶的沙沙声。 顾宴清盯着窗外暖黄色的灯光，喃喃道，“我看漏剧情了？” 然后去桌上找了上期的话本来看，发现他没看漏。 那么答案只有一个，姜怀雪拿错稿子了。 “怀雪还要写这个吗？”顾宴清看了一眼桌上的几张纸，论厚度，恐怕字数上万了。 顾宴清生于皇族，从小就知晓这些事情，但他对男女之事没什么兴趣，启蒙也拒绝了，但是该知道的都知道。 那么，他该拿这个稿子怎么办呢。 …… “我该怎么办！”姜怀雪哀嚎，“我居然把之前在郡主府写的东西给了宴清！要死了要死了！！” “这简直是社死！” 有什么比把自己写的黄文误发给了朋友更社死的？！ 而且这个朋友还是一脸禁欲，浑身仙气，一看就对男女之事不感兴趣的朋友？！ 姜怀雪急地在屋内走来走去。 “我现在去拿回来？” “不行！已经过去了怎么久，宴清一定早就看到了！但他一直没有表示，我现在去简直是太尴尬啊！” “装作没发生！？” “好像可以……但是——但是显得我好傻啊！！” 姜怀雪蹲在地上抱着头。 “这真的是太尴尬了！” “……唯一希望的就是宴清对这种话本没兴趣，看了几行字就不看了。也是啊，宴清一脸禁欲的样子，明显就不会看黄文。” 姜怀雪悬起来的心，放下了一点点。 但也只是一点点。 …… 顾宴清沉默了一回儿，然后把桌上的纸给拿了起来，顺势拿了笔。 “怀雪可能会觉得不好意思吧。” …… “我当然会不好意思啊！就算是宴清只看了几行字，但他一定知道这黄文是我写的，我在宴清眼里的形象，也一去不复返了……好吧，虽然我没什么形象，在他眼里，我还是个喜欢穿女孩子衣服，戴女孩子首饰的变态呢。”姜怀雪转移阵地到了床上，抱着被子都觉得自己很社死，“还是躲一躲宴清！” “祈祷！希望宴清是那种对男女之情没有兴趣的人，他只看了一行就把我那一万字黄文放下了。” 然后长叹一口气，抱着被子，逃避现实般地睡去了。 而顾宴清，拿着稿子拿着笔，在榻上坐了大半夜。：，， 第133章 第 133 章 第二日一大早,姜怀雪就跑了，她主要是怕顾宴清主动来找她……要是顾宴清主动来找她，她简直是想找个洞钻进去。 误发黄文给一位禁欲系朋友,朋友找上门来，这太可怕了，还是先躲躲。 姜怀雪来到了朱雀街,打算找一个老朋友，曾经著名的天才画家周思衡。 他有事情要请周思衡帮个忙。 自从上次姜怀雪把周思衡从牢里接出来之后,他就和自己女儿周暮住在一起，他们住的地方也离富贵书局不远。 富贵书局在朱雀街的中间，那他们父女二人就住在朱雀街街尾的居民区。 这居民区规划得还挺整齐，再加上姜怀雪之前送周思衡父女的时候也来过，很快就找到了周思衡的家。 来到门口，发现大门紧闭,敲了几次门之后发现没人开门，姜怀雪就试着推了一下,发现门“吱呀”一声就开了。 一入眼的全是画，还全都是姜怀雪话本里的人设图。 院子里支了很多架子，那些画都被挂在架子上,风一吹，画上的人都像是活了一样。 而风吹动后,就露出被许多画遮住的一张桌子。 桌边,周思衡和周暮正埋头画画,两人头发都有些散乱。 周暮还是一身粉色衣裙，若是忽视掉她是个避火图画师的身份，她还是一个可爱的少女，这头发有些散乱的样子,倒也有些俏皮。 可惜，她开车速度超快，姜怀雪都直呼内行。 “周暮，你画得还挺开心啊，”姜怀雪一看见周暮就有些来气，前天晚上若不是周暮叫了她一声，她昨日也不至于迟到，也不至于把自己写的黄文给了顾宴清。 “啊哈哈哈哈！你来啦！”周暮看见姜怀雪，自知理亏，就满脸笑容地迎了上来，“前天晚上真是太对不起了，我只是个弱小可怜又无助的避火图画家，我见到你的第一反应就是和你打招呼呀？” “我可真是太无辜了，”周暮那时候脑子也是没转过来，就直直地给姜怀雪打招呼，谁知竟会坏姜怀雪好事。 周暮拿起桌上的一幅画，展开来给姜怀雪看，“嘻嘻，最近爹爹在画你的‘漫画’，人家也在在跟着爹爹画，他画一幅正经的，我画一幅不正经的，预计明年春天就能画完一本，到时候，我第一个给你呀，就当给你赔罪了，”周暮朝姜怀雪眨眨眼。 ——是涩图！ 姜怀雪闭眼，偏头，轻抚额头。 她现在不想看到任何有关于会被晋江屏蔽的东西！ “哼，你以为我会被你的几张涩图给收买了！？”姜怀雪冷哼一声，伸手道，“先拿来我检查检查画得怎么样，过几天还你。” 周暮乖乖地把桌上的画递到姜怀雪手上，“大人请看！” “不过我还是很疑惑，为何大人不趁热现在就看。” 姜怀雪把画拿在手里，满脸正经道，“你在开什么玩笑，我是个正经的人，从不白日看涩图。” 姜怀雪鄙视地看了周暮一眼，然后走到周思衡边上，看了一眼思衡正在画的画，又看了一眼刚刚周暮塞给她的画。 好家伙，刚刚周暮说的不正经还是真的啊。 思衡画的是陈珍馐在厨房做饭，他的青梅在一旁洗菜，周暮画的就是厨房py。 姜怀雪看了一眼就走开了。 她不喜欢别人在她写稿子的时候打扰她，看周思衡沉浸在作画中，想必也不喜欢别人打扰她吧。 周暮把姜怀雪引到一边喝茶。 喝了几口茶之后，周暮搓着手道，“姜先生，有一事不知该讲不该讲。” 姜怀雪，“快说。” “哎呀，有点害羞，”周暮捧着脸，脸颊泛红，扭捏道，“顾小云郡主是时常看我避火图的，居然连她都觉得不好意思看的话本，那一定非常的，非常的……非常美妙！我、我想提高自己的技术，就想，就想让姜先生把你的话本，给我也看看，我学习一下啦。” “哎呀，说出来了！好羞人！” 周暮脸色泛红，声音扭捏，若是忽视她口中的话语，还以为是个怀春少女告白呢。 可惜，她是个光天化日之下，索要黄文的少女。 “看什么看！长相可爱，一身粉色，居然不学好，脑子里整日都在想些什么东西！？”姜怀雪义正言辞地拒绝了，她倒是想给周暮，毕竟一个人开车，有点寂寞，但是那原稿在顾宴清哪儿！ 她想给也没法。 可惜，太可惜了，好心痛。 “啊？”周暮被姜怀雪严肃的样子给吓到了，委屈道，“你那么凶干嘛？人家之前还给了你《雪月集》《厨房密事》，你现在手里还捏着我的避火图，怎么突然就翻脸不认人了？” ……这话说的，让姜怀雪倒是不好意思了。 怎么有种提起裤子不认账的渣男既视感？ 周暮继续道，“再说了，何必把这种事情遮遮掩掩的，大家不是都在做吗？这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吗？你凶我干什么？” 她又道，“你写的那话本想必很刺激，我画出来岂不是更刺激？我画出来第一时间就送一本给你，岂不是很快乐？” 姜怀雪倒吸一口冷气，一拍大腿。 “好！你等着！我过几天就把那个稿子给你，你画完必须给我检查。” 开玩笑，社死怎么能和涩图想比？！ 不过是从一脸禁欲的顾宴清手里把黄文拿回来？ 这有什么难的？ 简直是小菜一碟！ 而且这种事情，怎么可能避而不谈呢，这种事情，明明是研究生命的起源的伟大实践！ 好伟大好高尚的。 周暮满意地笑了，她的技术又能提高了呢。 接下来两人有围绕着“技术”两字，热烈讨论了一番。 姜怀雪和周暮热烈讨论，周思衡一直画画，到了饭点，三人都收获了很多。 周暮和周思衡，两人都是画画的好手，就顺理成章地不会做饭，也不能让姜怀雪一个客人来做，于是就到了珍味酒楼吃饭。 但是到了珍味酒楼吧，因为有姜怀雪在，陈老板也不收他们三的钱。 雅间里，三人一边吃饭一边谈事情。 “周先生，我想请你画一幅仙鹤的画，”姜怀雪昨夜也注意到了，顾宴清救他出来，还用掉了一幅画呢，必须把画给人家补回来。 而且她早就猜到了周思衡就是传说中的那位天才画家。 找原本的画师再画一幅画，这是最好的找补了。 “唔，”周思衡摸了摸胡子，“我画人多一点，画山水和兽类很少，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仙鹤我只画过一次，不知道被谁给买去了……” 周思衡陷入了回忆，他画仙鹤的时候应该，那时候他应该在皇宫里，那副仙鹤图到底给谁了呢？ “咦？给谁了？”姜怀雪追问，她难道可以知道顾宴清的真实身份了？ 她还挺好奇顾宴清的真实身份的，可以在碧园内随意进出，还能从郡主府里抢人，这到底是是个什么身份啊？ 她很好奇，就是不好意思问。 如果听八卦可以听到的话，那她就听听。 “已经好几年了，我忘了，”周思衡实在是想不起来，“我主要画人，画其他的我就随便画画，画完了就随手一丢，谁喜欢的话，我也就送了卖了……眼下倒真的想不起来了。” “这样啊……”姜怀雪只不过是稍微有些遗憾。 虽然不知道顾宴清的真实身份，但他们是朋友的话，就不用在意那么多啦。 “我要先把手上的这几章画给画完，仙鹤的话，我就半个月之内给你画上吧，”周思衡算了算时间，“对了，你的话本画成漫画，估计要挺久之后的了，我一个人画起码明年秋天，但是我找了暮暮和我一起画，到了明年春天的时候，第一本就能画出来了……” 接下来，姜怀雪和周思衡，就讨论了一下“漫画事宜”。 三人吃完饭，就一起朝外走。 刚刚走到门口，姜怀雪就看到顾宴清朝他迎面走来，见了她，还抬手打了个招呼。 姜怀雪心想。 好！现在就勇敢地上去，让顾宴清把黄文还给你，然后你就能把黄文交给周暮，之后就能等着看涩图啦。 姜怀雪鼓足勇气走了上期。 “宴清，好巧，没想到在这儿遇见你了。” ——很好，完美地打招呼。 “嗯，正巧，”顾宴清从怀里拿出一个信封，从中取出几张纸，“这是你的东西吧，我是为了这个特意来找你的。” 特、特意来找我？！ 姜怀雪脸上的笑容僵硬了。 这是什么开端？ 她想过顾宴清紧皱眉头说不出话的样子，想过顾宴清厉声斥责他的样子。 就是没想过顾宴清面无表情，一脸禁欲地拿着她的黄文，语气还挺温柔地说“我是特意来找你的。” 还把她的黄文给装进信封给保护起来了？ 这是什么奇怪的发展？！ 他看过了！？ 他很喜欢？！ 顾宴清：“你的这个……” “哈哈哈哈哈！我突然想起我要回去收衣服，宴清再见，有空再聊！” 姜怀雪觉得事情不妙，立马跑了。 啊啊啊啊！ 姜怀雪一路跑到富贵书局，然后坐着阿羊的马车跑回了家。 啊啊啊啊！ 姜怀雪跑进了屋子里。 啊啊啊啊！ 姜怀雪把头埋进被子里。 窒息！ 没想到顾宴清看起来光风霁月。 居然也看黄文？ 还拿信封保护起来了？！ 更窒息的是，顾宴清看的黄文是她写的！ 要是顾宴清看别人的黄文，姜怀雪倒是觉得没什么大惊小怪，男人嘛，正常男人都会对这个有兴趣的，不感兴趣的那才要命。 但是，顾宴清看的是她的黄文！ 黄文，很私密的。 她，很不好意思的。 “要死了要死了，一定得躲着他！”姜怀雪蒙着头，仰躺在床上。 欲哭无泪，大概就是这种感觉了。 她以后，还怎么和顾宴清和平相处？ 她的形象，在宴清心里一家碎裂成渣了，不，或许她本来在宴清眼里就没有形象。 完全没有被自己安慰到，感觉更伤心了呢。 不对！ 姜怀雪突然从床上蹦起来。 “我看到宴清拿信封包起来了，不代表他看过，他可能是看了一行就给我放起来了，然后害怕掉了，就特意拿了信封给我装起来……哈哈哈哈，我看到宴清把那一万字黄文装进信封就觉得他看过，是不是太过武断了？” 姜怀雪突然就舒心了，安慰自己，“是啊是啊，宴清那么冷清，那么禁欲的一个人，一定不喜欢看这些的吧。而且他刚刚也没说他看过啊，说不定只是找我归还的呢，我就这样跑了，实在是太不礼貌了。下次见面的时候，一定要稳住。” 姜怀雪也只能这样安慰自己了。：，， 第134章 第 134 章 第二日,姜怀雪非常无奈地起床，准备去参加雅集的第二阶段,还有对小少年的思想教育。 “祈祷,不要遇到宴清兄，”姜怀雪一边穿衣服一边嘀咕，“我也不是要一直躲着他啊,好歹让我缓几天吧……” “我真的不是躲着他，我还要把那一万字的黄文给拿回来,让周暮画涩图呢？” 其实还有一种办法就是,姜怀雪重新把之前的黄文给写一遍，但是写黄文,这种事情是很感性的，有感而发的东西,第二次写就没有灵魂了。 所以说，还是要从顾宴清手里把那黄文给拿出来！ 姜怀雪下定决心,打算等几天之后就去找顾宴清,面无表情地,一脸正经的讨要黄文。 只要我一脸理所当然,尴尬的就不是我。 下定了决心，姜怀雪就坐着阿羊的马车去了碧园。她这次是不打算在碧园住的了，不然见到顾宴清太尴尬。 但还是要去自己在碧园的屋子收拾东西，因为她有一支很喜欢的笔留在了那间屋子里,只有拿着那支她很喜欢的笔，她写话本才能很顺畅。 姜怀雪一路畅通无阻地来到了碧园，一路顺利地来到了比赛的大广场，没有遇到顾宴清，简直完美。 今日是碧园雅集的第二阶段,来的人不多但也不少，第二阶段开始的第一日，只有参赛人员和工作人员。参观的人凑热闹的人，在第二天才会放进来。 姜怀雪来到广场的时候，比赛还没正式开始，她看见有人独自在湖边沉思，有人在树下看书，还有人两两聚在一起讨论。 姜怀雪一来就受到了几个士子热烈的欢迎，被这些士子们给拉去打麻将了。 虽然士子们一直被姜怀雪狠虐，但他们在这休息的几天内，天天聚在一起思考战略，现在已经具备了打败姜怀雪的实力！ 他们踌躇满志，然后被姜怀雪再次狠虐。 “你们这样，让我很难做，”姜怀雪看着眼前几个垂头丧气的士子，姜怀雪叹了一口气，“你们天天给我送钱，我都不知道怎么花了。” 听到前半句开心，但是听到后半句就想揍姜怀雪的士子们：“……” 不过他们也不伤心，打算第二阶段完了之后再次凑在一起锻炼牌技，然后找姜怀雪找回场子。 他们还挺感激姜怀雪的。 他们能进入第二阶段，还得多亏了姜怀雪，若是没有姜怀雪的话本引流，他们来参加第二阶段的人，还得刨除十分之一。 同样的，话本作者们也挺感激姜怀雪，因为以话本作者参加雅集的人很少，他们几乎是全员晋级，以往他们晋级之后都不会开心，而是很苦恼，毕竟他们晋级是因为他们这类别的人人少……这晋级了不就是去第二阶段丢人现眼？ 第一阶段全员晋级，第二阶段全员落选，这简直是令人恨不得当场挖个洞钻进去的屈辱。 但是这次比赛有姜怀雪，姜怀雪是写话本子的，姜怀雪的话本子卖出了将近一万份儿，他们现在走路都非常嚣张。 过了不久，雅集的第二阶段就开始了，这次主持比赛的还是之前的那个礼部郎中。 郎中看见姜怀雪在底下，被一群人围绕着，朝他微笑点头，然后开始讲话，“先恭喜诸位能进入到碧园雅集的第二个阶段，能进入第二个阶段那就说明各位的能力……” 郎中先是发表了一番好像重要但是又不重要的讲话，又请其他官员发言，姜怀雪直接就神游天外了。 自古以来开大会，领导全都讲废话。 “姜怀雪此人……” 突然听到了自己的名字，姜怀雪一个激灵就朝着台上看去，只见一留着山羊胡的男子站在台上讲话，看他的官服，是礼部侍郎。 他道，“姜怀雪此人虽是一介写话本的，但却卖出了一万份儿的数量，虽然之前有刷票的嫌疑，但是好在是洗清了，她话本卖的不错，大家都要想她学习啊……” 此人的话一出，台下的人都讨论起来。 有人道，“姜怀雪不过是个写话本的，我们还需要向他学习？” “雅集已经进入第二阶段了，可不是光靠着贩卖数量取胜，而是诸位大人一起品评……” 也有人为姜怀雪辩护的，大多是之前在碧园参加第一阶段的人。 这人是来挑事的。 姜怀雪很笃定。 这人看样子是在夸奖她，实际上是激起了众人的怨恨之情。 碧园的人才见识过她的实力，而其他会场的人，不过是听说过她而已。这人就贬别人而褒奖她，注定引起别人的不满。 而且这侍郎大人让众人学习她的什么？ 学习她的销量？ 还把她之前被刷票的事情拿出来？ 若是说学习一下她的写作手法，她估计众人的不满还少些。 来者不善啊这人。 姜怀雪翻了一下自己的记忆，发现她不认识这个人的脸。 那么这个人为何要针对她？ 难道是姜文彬知道她了？ 还是她损坏了这人的利益？比如说这人的侄子参赛，他挡了他侄子的路？ 姜怀雪在思考着。 而一群士子激烈争吵，眼看就要打起来。 郎中赶紧劝说，“袁大人，这，底下的人都要打起来了，赶快叫锦衣卫的人过来劝一劝吧。稍后还要宣读题目，要是有人打伤了进医馆，这比赛怎么继续下去？” 礼部侍郎，也就是袁大人摸着自己的山羊胡，乐呵呵地笑了，他正期待这样的场面呢，要怪也只能怪姜怀雪坏了他的好事，“年轻人，有血性是好事，你我官场沉浮多年，已经被磨的没有了血性。” 就在袁大人话音刚落，就从外面冲进来一群锦衣卫，把已经给打起来的人给拉开了。 “打架什么？明明是参加碧园雅集，还打架，有本事就用笔杆子打，”裴子期对打架的人一阵骂，然后就带着人走到一旁去维护秩序，临走之前还丢下一句狠话，“再有打架的，和我打。” 刚刚还一脸凶相的人顿时焉了，他们打架是菜鸡互啄，要是和锦衣卫的人打，会立马升天吧。 于是众人纷纷站好，气氛顿时和谐了。 裴子期在人群中搜寻姜怀雪，看到姜怀雪之后就点头致意。 他们知道姜怀雪会被人针对，就怕出什么事，就一直注意着里面的动静，随时准备冲进来。 姜怀雪也点头致意，这二百多个兄弟有事是真上，能处。 “诸位不必为了我打架，”姜怀雪觉得自己还是要说几句的，就说了，“我会准备好，与你们认真比赛，我会用尽全力与诸位比试。” 众人心想，谁为你打架了？你配吗？ 但也觉得这人还挺真诚的，要是姜怀雪谦虚，说什么她不过是个平平无奇的话本子作者，他们会觉得姜怀雪虚伪，而且姜怀雪自己说自己话本不行，那么他们这些贩卖数量没她多的人又算是什么？ 现在这样认真应战的样子，倒还让人觉得这人还不错。 好像对姜怀雪的敌意也消失了些呢。 “袁大人，咋们继续吗？”郎中问道。 “继续继续！”袁大人甩甩袖子，把手背在背后走到自己的位置上坐好。 他的脸色很不好看。 今日本来是要让姜怀雪成为全体士子的敌人的，怎么就起了反作用，让诸位士子对姜怀雪另眼相看了？ 郎中对这个场面很满意，对着姜怀雪遥遥地点头笑了一下，然后开始宣读第二阶段的比赛。 “第二阶段的比赛，有台上几位大人品评，等级有个，从低到高分别是差、良、优。得最多的‘优’，为胜者。” “这次给的题目是‘讲一讲你对科举制度’的看法，限时十日，写完后随时可以送到评阅处……” 郎中接下来又宣读了一下比赛规则，无非是不能代笔，不能抄袭，不能贿赂评阅人之类的。 郎中宣读完之后，又叫人把题目给张贴到了布告栏上以供大家随时看，然后就让诸位士子原地解散了。 不少人聚在一起讨论该怎么写，还有人想和姜怀雪说说话，也有人已经拿出纸笔开始写了。 姜怀雪拒绝了想和她说话的人，也没开始写比赛稿件，她不慌不忙地去碧园内自己的房间，准备换个女装去见萧愉辰。 她当然不慌啦，有句话叫“小考小耍，大考大耍，”现在第二阶段，她当然是先玩个爽再说稿子的事情。 而且，还有十天呢！ 先玩了再说。 当务之急就是萧愉辰的思想教育，还有从顾宴清哪儿把黄文给拿回来。 姜怀雪慢悠悠地走到自己的小院子，就看到顾宴清坐在小院子里的石桌上喝茶。 现在是秋天了，桂花开放，不少桂花被风吹到桌上，铺了一片金黄。 地上也是满满的桂花。 而顾宴清姿容浓艳，黑发被风吹起后就落在他脸侧，在这一片金黄中喝茶，颇为赏心悦目。 但是，姜怀雪脑子里只有“好黄！好黄！这就是看了黄文的结果吗！”这一句话。 她现在欣赏不了顾宴清的美。 “我特意在这里等你，”顾宴清把手中的茶水放下。 特意等我？！ 姜怀雪下意识地就窜出了小院子。 但是跑了几步又想起自己要换女装去对萧愉辰做思想教育，就磨磨蹭蹭地回来了。 只能祈祷顾宴清已经走了！ 可惜回到小院子的时候，顾宴清还在哪儿。 姜怀雪躲在院子的月亮门后，探出一颗脑袋偷看，猝不及防就对上了顾宴清的目光。 “怀雪，一直逃避不是个好习惯，”顾宴清轻轻摇了摇头，从袖子里把姜怀雪的那一万字黄文拿了出来，“你今天下午有事要办，我们下午再说你这一万字的事情。” 逃不掉了！ 姜怀雪只小声道，“好的好的。” 然后从月亮门后出来，迅速跑进屋子里换女装。：，， 第135章 第 135 章 姜怀雪在屋内换女装,她系衣带的手微微颤抖。 梳头发的时候也微微手抖，期间还把梳子给掉在了地上。 情况很不妙啊。 下午，下午回来就要面对顾宴清了！ 关键的是,顾宴清还在特意等她？！ 还叫她不要逃避？！ “这都是什么事啊……”姜怀雪站在镜子前整理衣服，“我不过是一个平平无奇的作者,为什么要面对这样可怕的事情？” “哎……”姜怀雪偷偷打开门缝,看了一眼院子里喝茶的顾宴清。 他脊背挺直，拿杯子的手也很稳,整个人看起来就很冷静,沉着。 “这样一对比，我是不是太怂了？”姜怀雪喃喃道，突然觉得自己就像是在课堂上看黄文，然后被巡课的教导主任抓住的高三学生。。 教导主任还让她去谈谈话,而她还要想方设法把黄文从教导主任手里骗回来，然后让同样搞黄色的朋友去画涩图。 ……太刺激了。 看了眼院子里稳重地喝茶的顾宴清,又回想了一下刚刚过于激动而胡思乱想的自己。 只觉得自己太怂了！ “我觉得我需要冷静、沉着地应对，不然好没面子的，这种事情有什么好怕的？”姜怀雪自我安慰一番,就整整衣服，咳嗽两声,径直去了院子里。 “咳咳！”姜怀雪在顾宴清背后咳嗽两声，表示自己来了。 顾宴清微微侧身,递给姜怀雪一杯热茶。 “咳嗽？入秋了也要记得加衣服，否则很容易染上风寒,先喝一杯热茶吧。” “啊？哦哦，”姜怀雪拿了热茶，一饮而尽,同时内心流泪。 她，真是一个罪人。 顾宴清这种禁欲系的美男子，一看就知道从来不看黄文，而她居然把一万字的快车塞进了他的手里。 她，真是罪大恶极。 突然觉得自己玷污了某种神圣又纯洁的东西！ “喝完了就去吧，不要和萧愉辰做过多的交流。”顾宴清嘱咐道，“早点回来。” “好的好的，”姜怀雪怀着愧疚的心，还是冒死问了一句，“宴清兄，你看了吗？就是那个。” 顾宴清点头，“看了，看了许多遍。” 啊啊啊啊啊！ 姜怀雪立马就跑了。 啊啊啊啊！ 不仅看了一遍，居然还看了很多遍？！ 我有罪！ 我为什么要写黄文？为什么？！ 姜怀雪的身后，顾宴清突然就笑了起来。 “这么慌张？” “我很慌啊！”姜怀雪心想，看来今天下午注定是个不平凡的下午。 姜怀雪怀着沉重的心情来到了之前和萧愉辰约好的地方。 她见萧愉辰居然已经在这里了，他坐在一颗树下，双手放在膝头，看着前方的木桌，这模样看起来还挺乖巧。 而木桌上还摆着各色的甜点。 萧愉辰听到了脚步声，立马就转头过来看。 “姐姐你终于来了，我等了你好久呢，”萧愉辰起身迎来。 姜怀雪听到萧愉辰叫她姐姐也觉得有些奇怪，萧愉辰不是都二十了吗？为什么还叫她姐姐，而且昨日她叫萧愉辰弟弟，萧愉辰还主动澄清了……奇怪。 不过姜怀雪并没有在这个问题上多做纠结，反正以后和萧愉辰也不会有多少交流了。 姜怀雪对着迎面走来的萧愉辰道，“不好意思我来晚了。” “我好期待见到你，于是从早上就在等你啦，姐姐，”萧愉辰歪着头，笑着看向姜怀雪。 咦？ “你不是也要参加碧园雅集吗？你早上没去吗？”姜怀雪跟着萧愉辰坐在他对面的椅子上。 “一定是很长很长的开场白吧，老头子的话就是多，我不想听，看布告栏就行了呀，”萧愉辰又笑了，露出一颗可爱的虎牙。 原来是同道中人，姜怀雪心想，要不是她第一次参加碧园雅集不好意思逃跑，也不熟悉流程，她也要跑了。 “等一下，不要动，”刚刚还好好说这话呢，萧愉辰脸上的笑容突然就没了。 “怎么了？”姜怀雪一时也不敢动了。 只见萧愉辰满脸严肃地靠近姜怀雪，“不要动哦。” 姜怀雪见萧愉辰靠近，下意识地想拉开二人的距离，但听萧愉辰这样说，也就暂且没动了。 “怎么了？”她还是忍不住问了。 他没有说话，只是靠近她，一股浅淡的花香也慢慢地出来了，那花香浅浅淡淡的倏尔又略显浓烈，轻轻地萦绕在鼻尖，像是站在了春日的花园里， 黑发滑落，在姜怀雪眼前晃动，她只感到头上有股轻柔的触感。 而后那清淡的香味就倏尔远逝了。 “你头上掉了一个，毛毛虫，”萧愉辰把一个绿色的小虫子放在扇子上，递给姜怀雪看。 他已经做好了看见姜怀雪大惊失色，被吓到仪态皆无的样子。 “哦，这个啊……”姜怀雪随手捡起一个树枝戳了一下那毛毛虫，她小时候生活在乡下，毛毛虫可谓是天天见到，“还挺可爱的。” 萧愉辰眼里闪过一丝诧异，“姐姐觉得这毛毛虫可爱吗？” “白白胖胖的，看久了还挺乖，”姜怀雪想起自己小时候因为无聊把毛毛虫当成宠物养的经历了。 姜怀雪叹了一口气，“不过可惜——” 萧愉辰笑着问，“可惜什么？” 姜怀雪用树枝把爬到扇子边缘的毛毛虫给戳了回去，“看着挺可爱，不过还是要被鸡吃，但是鸡长大了我就可以吃鸡了。” 小时候她养的毛毛虫最后被奶奶拿去喂鸡，她哭着吃了半个鸡。 “噗——哈哈哈哈哈，”萧愉辰突然就笑了起来。 笑什么？ 姜怀雪满脸疑惑，不过还是等萧愉辰笑完。 “你真是有趣，”萧愉辰轻轻歪着头笑道，“姐姐。” 这声姐姐，标点符号都在打转，听得姜怀雪心里怪怪的，而且她总觉得刚刚的萧愉辰和其他时候都不一样。 但是又立马恢复成正常的样子了。 “先不说那些啦，”姜怀雪拿出一个红色的小锦囊，“你最近在吃饭的时候，因为写诗写文章写得太入迷了，然后伤到别人了吗？” “没有呀，”萧愉辰面对着湖面，轻轻一抖扇子，把上面的毛毛虫给抖落，后又把扇子给合拢，放在桌边，“上次差点把姐姐砸到，我可是被吓了好久呢，从此我吃饭都在一楼，吃饭的时候也不写东西了呢。” “嗯嗯，不错不错，没有再砸到人就好，”姜怀雪把红色的小锦囊递给萧愉辰，“这个你收好。” 萧愉辰脸上的笑容淡了，刚刚还觉得这人挺有趣，和那些小姐贵女们不一样，怎么现在又暴露出本性了吗？ 才见面不过几次，就送香囊？ “谢谢，”萧愉辰接了香囊，随手放在桌上，看着远处的湖面。 “里面是你上次给我的玉佩，既然你没有再犯，那我还给你吧，”姜怀雪起身，准备离开，她要回去冷静一下，思考晚上怎么面对顾宴清。 “我的……？”萧愉辰看着桌上那香囊，然后立马拿在手上打开了。 手感熟悉，雕花是大晋的富贵平安，挂在玉佩上的绳子也是他家乡惯用的那一种。 萧愉辰手指勾起挂在玉佩上的绳子，把玉佩晃了两下，“怎么还给我了？姐姐？” “之前收你一块玉佩，不过是让你长一长记性，现在你记性也长了，自然还给你，”姜怀雪道，“目的是让你长记性，不是惩罚你。” “好啦，玉佩给你了，我走了。”姜怀雪转身就走。 “等等——”萧愉辰快走几步，想伸手去拉姜怀雪的手，不过手抬到半空，又停下了，转而挡在姜怀雪身前。 “还有什么事吗？”姜怀雪疑惑。 萧愉辰看着姜怀雪突然就笑了，他把那块刻着富贵平安的玉佩送到姜怀雪面前，“这块玉佩送你了。” “之前拿在手里仔细看了一下，玉佩上刻的是花瓶和牡丹，牡丹表示富贵富有，花瓶为平安之意，想必是公子远行之时亲密之人送的，他们对你的祝福和思念全都在这块玉佩上，这样的玉佩，公子还是留着吧，”姜怀雪对着萧愉辰行了一个礼，淡然笑道，“公子，我还有些事，就先失陪了。” 萧愉辰这次倒没拦着姜怀雪，他只是站在原地看着姜怀雪的背影，直到看不见人。 “真是有趣的人，不要财也不要色……”萧愉辰喃喃道，把那块玉佩拿在手里端详，后又举起来对着秋日的阳光。 秋日的阳光大多是温柔的，这白色的玉佩也染上了几丝暖意。 “原来，在大晋牡丹和花瓶的意思是希望外出的人平平安安吗？” 在秋日的阳光下，仔细看了一下玉佩，萧愉辰就把玉佩给收起来了。 当时他走的时候，随身的行李都是婢女收拾的，他并未在意，后来也没有在意他都带了些什么，想必这玉佩是拿错了。 “既然姐姐都这样说了，以后就贴身带着吧，”萧愉辰把玉佩小心地挂在腰侧，后又离开了。 他路过一个婢女时，把刚才的扇子丢个了那婢女，“赏你了。” 婢女曾在宫中呆过一段时间，她打开扇子一看，发现居然是宫里的物件，连忙道，“多谢大人！” 姜怀雪一步也不敢停，她很快就走出了那湖边。 她总觉得这萧愉辰很奇怪很奇怪，当萧愉辰把那玉佩送她的时候，这种奇怪的感觉越发浓烈了，是以就随手说了个理由糊弄过去。 牡丹插在花瓶里确实是祝愿远游的人平平安安，不过她也就是现场看现场瞎说的，倒也没提前看。 看萧愉辰穿着富贵，谈吐非凡，应该是官宦家庭出身，来雅集玩一玩，以后也不会遇见了吧。 姜怀雪心想，要是能像糊弄萧愉辰一样，把顾宴清糊弄过去就好了。：，， 第136章 第 136 章 解决了萧愉辰的事情,姜怀雪就想把黄文的事情给解决了。 她面无表情、冷静沉着地走到了自己在碧园的院子外，决定一脸冷静地和顾宴清说，“把那黄文给我。” 但是当在离自己院子还有十米的时候,她停住了，然后猛然往外跑。 不要鄙视，她不是逃跑，而是讲究。 顾宴清说的是下午，现在也才中午，她是个严谨的人，当然要等到下午才来啦。 姜怀雪一路跑到碧园大门口,决定还是逃避三个时辰，但看到了一道意想不到的身影。 他靠在门边上，今日是一身青衣,如松如翠。 “你跑什么？”顾宴清靠在门边上，他看见姜怀雪跑过来,就慢慢直起身体。 “我——我没跑啊,”姜怀雪一边喘气一边道,“你听我狡辩，啊不是你听我解释……” 顾宴清：“嗯，狡辩吧,不,你解释给我听。” “哈哈哈……”姜怀雪一边干笑一边朝外挪,然后就被顾宴清给抓住了袖子。 “走了，”顾宴清扯着姜怀雪的袖子朝里面走，“狡辩给我听听。” “好的好的，”被抓住，姜怀雪也就放弃了逃跑,关键是逃也没用，顾宴清武力值那么高，让她先跑五十米，顾宴清也一个轻功就追上了。 “我，我狡辩给你听……” 顾宴清拉着姜怀雪的袖子到了姜怀雪惯住的小院，只见一地金黄的桂花。 “这还真是……入眼皆黄啊，”姜怀雪坐在石桌边感叹，又看到顾宴清把她的黄文给拿了出来，心想，这简直太完美了，在一片黄色中搞黄色。 姜怀雪连忙挽回自己的形象，“宴清兄，我是个正经的作者，我一般都不会写这些的，这个是顾小云逼我写的！” 没错，要不是顾小云抓她，逼她改剧情，她怎么可能写黄文来堵顾小云呢。 “顾小云……？”顾宴清喃喃道，是该给顾小云一点小小的教训了。 “是啊是啊，”姜怀雪叹气，“我是个无比正经的话本作者！” “嗯，你是个正经的作者，”顾宴清点头，把那一万字打开，推到姜怀雪面前，“但是有些东西还是需要修改，我看了几遍，批注了一些错误之地，比如说这个——” 姜怀雪顺着顾宴清的手指看去，只见一片会被晋江口口的东西。 “这种姿势，持续不了太久，而且正常人做这个姿势会很痛，你可以换一个……这个姿势名称不对……这个姿势……这个名称有一种更为淡雅的称呼……” “！” 姜怀雪满脸震惊地看着顾宴清，已经完全不知道顾宴清在说什么了。 顾宴清难道不是那种仙气飘飘，不食人间烟火的人设吗？ 为何会对黄文颇有心得？ 他人设崩了啊！ “怀雪，所以说这个地方你懂了吗？”顾宴清抬头，只见姜怀雪目瞪口呆。 “怀雪，你怎么了？”顾宴清伸手，在姜怀雪眼前晃了晃。 “你把这段改一下吧，我在这人看着你改，这些不和逻辑和人的身体的地方我都给你圈出来了。” “改？”姜怀雪回魂，为什么有股课后辅导的感觉？！ 若不是他们讨论的内容过于和谐，这该是一幕多么温暖的老师课后指导学生的场景。 姜怀雪发问，“这怎么改？” 顾宴清耐心道，“那？我写一段给你示范一下？” 姜怀雪恍惚，“你居然还会写吗？！” 然后姜怀雪就看着顾宴清拿着一支笔就开始写，十分钟后就还给了姜怀雪。 姜怀雪愣愣地接了开看，只见那纸上写着，“一段古色古香的会被晋江口口的句子。” “宴清兄，你竟也通晓此道？”姜怀雪艰难出声，“不，是你的气质和外貌太有欺骗性了，我还以为，我还以为你——？” 姜怀雪大脑宕机，一时语塞。 顾宴清接着道，“是不是觉得我无欲无求又气质出尘？” “嗯嗯！”姜怀雪猛然点头，在她眼里，顾宴清一直都是小仙男，不食人间烟火的。 顾宴清轻轻笑了一下，撩起垂落在胸前的黑发，“我是对这些东西没有兴趣，但不代表我不知道。怀雪，你懂了吗？” “这样啊……”姜怀雪，“所以说顾兄你知道很多？” 顾宴清，“知道一些，但不多。” “来，你先改吧。” 顾宴清把纸推到姜怀雪面前，还把笔塞给到姜怀雪手里。 事已至此，姜怀雪也就改了。 车技，又能提升了呢。 顾宴清一阵指导，姜怀雪的黄文变成了一篇古色古香更符合逻辑的黄文。 姜怀雪看着自己改完的，更符合逻辑和人体构造而且有些用词变得高端的黄文，觉得自己以后也是个非常有文化的作者了。 “改完了吗？”顾宴清道，“拿来我看看。” 姜怀雪递了过去，“……顾老师请看。” 嗯，等顾宴清看完了，她就能把她的黄文拿回来，然后去找周暮画涩图！ 顾宴清看了一眼姜怀雪，却把那一万字古色古香已经升华了的黄文放进袖子里，“今日天色已晚，我改日再看。” “啊？”姜怀雪傻眼，“那，那顾老师你什么时候还我？” “你要那来干什么呢？怀雪。”顾宴清坐在石桌旁，一只手横放在身前，一只手撑着头，又抬眼看姜怀雪，他叫“怀雪”二字的时候，语气是意味深长。 他嘴角微微勾起，一身青衣，仰头看她，整个人浸在秋日傍晚橙色的落日里。 “我——”姜怀雪顶不住顾宴清仰视她的目光，她坐下以求与之平视，“我拿来学习！想要锻炼自己的技巧。” 顾宴清：“你，和谁学？和谁锻炼技巧？” 姜怀雪艰难道，“我自学……自己和自己锻炼……” 她眉头微皱，满脸写着为难，偶尔抬眼偷看一下自己，像是不敢又像是难以启齿。 明明是自己写出来的东西，居然自己也不好意思了。 顾宴清看着姜怀雪这幅为难的样子，不知怎得，轻声笑了起来。 他在秋日，这橙色的夕阳中，这充满了桂花香味的院子里，笑了起来。 姜怀雪有那么一秒的时间被顾宴清的笑容给迷了眼睛。 他本身长相是浓艳的，但是他总不笑，而且浑身散发着冰冷的气质，也时常让姜怀雪忽视他过于艳丽的长相，而顾宴清的笑容总是淡淡的，如果湖面上的薄雾，一吹就散了，但他现在笑了起来。 是比淡然的笑多一丝笑，但又比开怀大笑要端庄很多。 如果冰雪融化，天光乍破。 而且在秋日这日渐暗淡下来的天幕下，有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勾人味道。 姜怀雪不知道顾宴清为何而笑，只能等他笑完。 咦？ 为什么她今日遇见的人见了她都要笑？ 萧愉辰笑，顾宴清这时候也笑了。 她有那么好笑吗？没想到她还有喜剧天赋的吗？ 将怀雪虽然疑惑，但也欣赏眼前顾宴清的笑容。 若是有个相机，她都想拍下来了。 顾宴清的笑，持续时间不长，他笑完之后，眼角眉梢仍有笑意。 “给你，”他把那一万字古色古香二人共同修改的黄文递给姜怀雪。 “哦，”姜怀雪拿着那黄文，觉得，要是他和顾宴清手里的东西不是黄文这种破坏气氛的东西，若是一杯茶一枝花。 在夕阳下，快乐的气氛中，顾宴清递给她，那该多诗情画意。 “怀雪，”顾宴清笑着叫了一声姜怀雪的名字，语气温柔，“要努力学习技巧啊。” 姜怀雪觉得气氛极怪，但还是应了，“好的，顾老师。” 然后顾宴清就踏着满地的桂花走了。 姜怀雪在原地站了会，也走了。 蹲在暗处的影七满脸激动，小声且用力地跟影五说话。 “你，你看到了没有！王爷和姜怀雪的友情，居然已经到了一起谈论这种事情的地步了！试问？要多么亲密的朋友才能坦然地谈论男女之间的事情？！” “唔……”影五低着头沉思。 “你说话啊，”影七把一块驴打滚塞到影五的嘴巴里，试图启动影五。 “感觉有些奇怪，”影五一边嚼一边道，“他们二人之间的氛围，有些奇怪，我们什么时候见过王爷那样……就是很奇怪。” “奇怪什么？”影七疑惑，“我们王爷和姜怀雪之间，是纯纯的友情啊。” 影五喃喃道，“是吗……？” 顾宴清回到自己在碧园的房间，便叫人把画纸和颜料送来。 他在桌前立了一会儿，最后也还是没下笔，然后放下画笔，出门了。 “桌上的画纸不收，”顾宴清在离开房间之前留下这句话。 守在门口的婢女微微屈膝，应答称是。 就这样一直到了晚上，顾宴清洗漱睡觉。 半夜，他好像听到了有人笑的声音，于是就醒了，醒来之后发现笑的人是自己。 被笑醒了？ 顾宴清哑然失笑，随即批了一件衣服起床。 屋外的婢女听到动静便进屋询问，“王爷有何吩咐？” 顾宴清走到桌前，一只手垂于身侧，一只手轻抚上桌上的画纸，“点灯。” 昏暗的房间立马就亮了起来。 顾宴清拿起画笔，略一思索就开始画画。 纸上画面渐渐成形，如云如雾的桂花掩盖了大片的天空，与秋日橙色的夕阳融在了一起。 顾宴清就站在桌前略一思索，提笔画了姜怀雪，是她想要但是又不敢说满脸纠结的样子。 不过顾宴清画的是扮女装的姜怀雪。 画面上的两人可谓是郎才女貌，手中还拿了几张写着字地纸，若是不知情的，还以为是一对两心相悦的人，在一起吟诗作对。 不过可惜的是，两个人讨论的是黄文，其中的女子是男子所扮。 等待墨迹干掉，顾宴清就把画卷起放在了木箱里。 顾宴清画画，惯常是要把才画的画挂上那么几个月，不过这幅画倒也没必要挂上，他不想别人看到这幅画。：，， 第137章 第 137 章 在一番努力之下,姜怀雪终于拿到了心心念念的黄文，而且自己又彻夜欣赏了许久。 她，是个正经的、不搞黄色的好作者,她才没有被黄文吸引! 她彻夜观看这一万字,是因为这篇一万字黄文饱含了她和顾宴清二人的努力，而且这篇黄文修改之后,辞藻文雅，逻辑通畅，已经不是一篇简简单单的黄文了。 这是一篇艺术品。 且，顾宴清是古人,他书法又很好,这篇经由他批改过的一万字黄文，是古物啊，若是千年之后有缘被后世的人发掘……顾宴清,也能社死了呢。 思及此，姜怀雪毫无心里阻拦地看了一遍又一遍,甚至熬夜。 熬夜的后果就是,姜怀雪第二日早上起不来，只能下午行动。 既然这古色古香的黄文已经拿到，那她就要移交给周暮，让周暮画涩图啦。 下午的时候，姜怀雪把黄文带着，就去找朱雀街找了周暮。 二人还是如她上次来的一样,在院子里画画。 周暮见了姜怀雪，眼睛一亮就凑了过来。 “怀雪，你拿到了吗？快给我看看。” “拿去拿去，慢慢欣赏罢,”姜怀雪大方地把古色古香的黄文给了周暮，拿出了传阅修仙秘籍的腔调，“此物不凡，只能于昏暗之地观看，身旁有他人亦不可打开。” “若习得此书上之技巧，修为可一日千里。” “那我看完就开始画哦，”周暮捧着那黄文兴高采烈地走开了。 姜怀雪站在原地，脑子里冒出一个想法。 她把黄文带给周暮看，还真像是两个女学生在班上私下传阅小黄书。 “嘶……”姜怀雪倒吸一口冷气，“我怎么能怎么想呢？我把现代的技巧传给古人，我是在传播生命的火种，这是一件神圣的事情！” “曲辕犁增加播种效率，可以养活更多的人，那这些人又是从哪儿来的呢？所以说人口的增长，少不了我的技巧好吧。又是帮到大晋的一天呢。” 突然觉得自己肩负的使命好重。 就这样，五天的时间一晃而过，过了一半，姜怀雪还没开始写。 但她有自己的安排，倒也不用着急，一切尽在掌握之中。 而且她在酝酿一个阴谋。 那些人不是看不起她吗，不是不服她一个写话本的居然也能取得雅集第一阶段的第一名吗？ 那她就给他们一个惊喜。 但是其他人不是这样看的。 其他人看见姜怀雪每天写完自己话本的六千字，就四处溜达，还时常跑去找周暮不知道干什么，也不写第二阶段有关科举的比赛文章，就很急。 “怀雪，你近日每天都要去找周暮周小姐，甚至是一天去两次，你是心悦于她？”李老板眉头紧皱，“你确实是到了谈婚论嫁的年龄，但你现在参加碧园雅集更加重要，怀雪，你可不能为儿女私情而耽误了碧园雅集，你是第一阶段的第一名呢，不知多少人看着你。” “啊……”姜怀雪眼珠转了转，道，“我和周暮没有什么呀，我之前不是让她和她父亲画‘漫画’吗？我这几日是去看她的进度了。”嗯，看她画涩图的进度。 “这样吗，那我就松了一口气了，”李老板见姜怀雪神色坦然，也就相信了，“但是你得快写，就只剩下天时间了，也不见你写，好多人本来就不服你，现在外面都风言风语呢。” 姜怀雪点头，这些人因为她还没开始写就对她嘲讽，她也是料到了，不过还是好奇，就询问，“他们说我什么？” 李老板只道，“你最好不要知道，不然让你心情不好。” 姜怀雪了然地点点头，然后道，“我再琢磨琢磨，嗯，不急不急。” “李老板，你放心，我自有安排。” 她给这些人准备的惊喜，正在酝酿中呢。 她也想过要不要给李老板说一说她的“惊喜”，但又害怕无意间泄露出去，她也不是担心李老板大嘴巴和别人说。 她是担心李老板被有心之人给套话了。 虽然姜怀雪信誓旦旦说他有自己的安排，但是李老板还是很担心。 他就怕姜怀雪是真的写不出来，但是为了让他们不要担心就强装镇定的样子。 思考一番之后，他去找了珍味酒楼的陈老板商量，两人凑在一起，皆眉头紧皱。 他们倒不是担心姜怀雪碧园雅集丢了面子，比赛也没比好，就影响了他们的生意。 他们担心的是，姜怀雪才刚刚开始，就遭遇了挫折。 她才十五岁，就有了这样大的成就。一个酒楼和一个书局因为她的话本而扩大规模，她的话本几乎传遍了整个京城，而且也流向全大晋，想必她压力很大，于是就写不出关于“科举”的指定文章。 但她又不敢让人看出她的苦恼，因为这样会遭人笑话，而且那些蛰伏在暗地里的人会闻风而动，在京城里四处流传姜怀雪已经江郎才尽的话语。 让人痛苦的不是得不到，而是得到了又失去。 于是就选择了表面风轻云淡，实则心急如焚。 “……怀雪可能是没有灵感，我们两个要不要帮怀雪找一找灵感？”李老板提议。 陈老板道，“但是我们两个对话本也不懂，如何帮她找灵感？” “那该怎么办？李老板摊手，“我们之前担心的还是发生了。怀雪才十五岁，她怎么能经历得起大起大落？她之前受到众人吹捧，如今却因为缺失灵感，无法参加下一场比赛，她可能就此封笔。” 两人叹气。 室内是长久的沉默。 突然，陈老板道，“我记得怀雪是清风观的小师弟吧，她的师兄玄清也要参加第二阶段的比赛，而且听说玄清道长早已写完了指定的稿子，我们何不去拜托玄清道长。” “拜托玄清道长带着怀雪找灵感？” 李老板觉得有道理，二人找到了玄清道长，向玄清道长说明了这件事情，玄清道长也立马答应了。 玄清觉得自己的机会来了。 自从上次姜怀雪离开了清风观之后，师尊和师叔就一直苦恼，该怎样让姜怀雪在某一天主动加入清风观。 若他现在去帮助小师弟，那小师弟对清风观的归属感也会比较强吧。 玄清打定主意，就下山了。 姜怀雪不知道李老板和陈老板非常焦急，为了她的参赛稿子都去找玄清帮忙了，她现在正朝周暮的家里走去。 她要去催稿！ 她被催了那么多次稿，现在也要享受享受催稿别人的感觉。 因为淋过雨，就要把别人的伞给扬了！ 姜怀雪走到门前，推了一下周暮家的大门，发现推不开。 “哎，可惜可惜，我刚刚写的一万字文章，没人欣赏了，”姜怀雪从袖子里掏出几张纸，“本来想找周暮一起品鉴一番，她居然不在家，只能我自己独自欣赏了。” 他又写了新的！？ 门内的周暮，被姜怀雪催稿催的很痛苦，这几天都不敢出门，她趴到门缝向外看去，只见姜怀雪手里拿了好多张纸。 周暮倒吸一口冷气。 说真的，她超想看，毕竟姜怀雪会的花样真的多，而且她按照姜怀雪写的来画避火图，她的技艺真的有所提升。 但是她不想被姜怀雪逼着画画，她真的好累。 姜怀雪每天比鸡起得早，来叫她起床画避火图，她不起床就吹唢呐叫她起床，姜怀雪她吹就吹吧，也没个技巧，好像杀猪，想睡也睡不踏实，就只能起床画画。 到了晚上，姜怀雪走的比狗还晚! 她长这么大，就没被逼到这种境地过，每天除了画就是画，昨天洗头时发现掉了好多头发，她觉得自己下一秒就要死了。 她已经天没画了，她完全画不出来。 门外，姜怀雪长吁短叹，把几张纸捏着，“真是可惜呢，没有人和我一起看，还不如不写，撕了吧……” 她双手各捏着纸张的左右两边，作势就要撕开。 “手下留纸——”在千钧一发之时，周暮家的门打开，周暮冲出来，按住了姜怀雪的手。 “周暮，舍得出来了啊，”姜怀雪笑了起来。 周暮把那几张纸给抢了过来，“有什么事你冲着我来，不要那平白糟蹋了那宝贝啊！” 周暮赶紧检查一番，发现上面只有一句话—— 周暮，被骗了吧v。 “你——？”周暮气极，转身就走，却被姜怀雪给拦住了。 “周暮，画完了吗？昨晚上画到了桃花树那段，”姜怀雪善逸提醒，“锻炼技巧呀。” “……我画不出来啊！”周暮崩溃，“说实话我也没体会过男女之间的事情，我都是全凭想象好吧！我画了这么多天，我脑子里的东西全都给画完了我实在是不知道该画什么了！” “现在这种情况除非去青楼看看，不然我真的没什么灵感了！” “青楼？”姜怀雪毫不犹豫，“我们一起去。” “啊……？”周暮愣住，“你陪我去？你要去？” “都到了这种地步，你也不肯放过我吗！” “走吧走吧，你是直接以女子的身份去，还是扮男装？”姜怀雪一脸冷静地商量。 “那，那你等我一下，我换个男装，”周暮想了一下，还是打算去，毕竟她也想看避火图，她偶尔也会到青楼找找灵感，都是扮男装。 周暮去换男装了，姜怀雪就在院子里等待。 她去青楼也有点事，之前张生事件的时候，六娘帮了她， 她想去看看六娘过得怎么样。 过得好，她自然高兴，过得不好，也可以帮衬帮衬，若是六娘想走，她可以帮忙叫衙门的人。：，， 第138章 第 138 章 姜怀雪和周暮换好衣服之后一直等到了下午才出发,毕竟烟花之地晚上才开放，白天去只能看到空荡荡的大街。 大晋对狎妓管控很严格，一般都是卖艺不卖身,类似于艺术会馆。 衙门定期巡查，一旦发现被拐卖妇女被迫接客,老鸨和青楼都会被查处，但若是那女子自愿的,那衙门也拿这个没办法。且大多都是官营,或者是官民一起办,最大的官营是教坊司,最大的官民互办是欢乐坊。 还定期派人检查身体健康，算是一个较好的环境了。 但姜怀雪还是喜欢不起来,这是历史的糟粕。 到了晚上,位于百花街的各色青楼就挂上了红色的灯笼,整条街都笼罩在一片朦胧的灯光里,增添了不少暧昧。 两人漫步于街道上，听着从街边青楼里传出来的丝竹声，来到了欢乐坊。 欢乐坊的丽娘见到姜怀雪,眼睛一亮，然后就甩着手里粉色的丝巾迎了上来。 “姜先生，第一次来？”随即又看向周暮,“周公子又来找灵感啊？” 周暮和丽娘熟稔地打了招呼,他在烟花之地挺出名的,也时常女扮男装来欢乐坊找灵感。 姜怀雪点头道，“我就随便看看，来看看六娘。” 丽娘脸上的笑意真诚了几分，把二人引到了一处安静地方。 “姜先生,奴家劝你这几天不要来了，最近礼部侍郎蒋大人在这儿请客呢，凡是骂你话本的人，都能喝好酒，吃好肉呢，听说你的话本还没写出来，你就不要去里面听那些糟心话了，你现在好生回去写你的参赛稿子去，等雅集完了，你到我这儿来，奴家免费请你呢。” 姜怀雪沉默了，他眉头微皱，好像在思索什么事。 丽娘见姜怀雪低头沉默，也叹气，“哎，这边都是礼部管，我也不能反抗。姜先生你别忘心里去啊，你若是写不出来稿子，有什么需要帮忙的，你尽管找我。” 姜怀雪“你说，只要骂我话本的人，就能吃喝好？” “是啊，其实骂你的人不多，但蒋大人给的多，有的人也就跟风骂你了。”丽娘叹气，她见姜怀雪还那么小，怎么能受得了那些人骂她，“我看啊，好多人都是冲着免费吃喝去的，毕竟你的话本那样出门。” 姜怀雪喜笑颜开，“天底下还有这等好事？！那我骂我自己，岂不是也能白吃白喝！？对了，丽娘，可以打包吗？” “……噗——！”丽娘先是愣了一下，然后又笑了起来，“哈哈哈哈，怀雪你可真有趣，若是我再年轻个十几岁，我还不得把你绑回家去成亲！？” 周暮在一边目瞪口呆，对姜怀雪的不要脸程度叹为观止。 姜怀雪不以为意，“他骂我，我又不会少几块肉，我难道还不能进去白嫖一下他？能白吃白喝，这种事情，一辈子也不能见到几个吧。” “不过为难的是，他们都认识我，我得打扮一下……”姜怀雪为难，她选择扮女装，但是她都没有带女装。 丽娘笑道，“怀雪，你跟我来，姐姐帮你。” 姜怀雪跟着丽娘走了，周暮在原地呆了会，也跟着走了。 好吧，她也想去白吃白喝。 丽娘带着姜怀雪和周暮从后门进了欢乐坊，她得知姜怀雪对女装没有排斥，就叫人拿了一套和她身量相同的女装来，叫姜怀雪换上，又拿了胭脂水粉，准备大显身手。 丽娘见姜怀雪长得还挺讨喜的，是清纯可爱那一挂，却让姜怀雪穿一件红色的衣裙。 所谓乔装打扮，就是要穿一些和自己平时风格大大不同的衣裙。 姜怀雪平日里可爱嘛，现在就穿个妖艳的。 那张清纯的脸配上这红色衣裙，反差大，冲击大，也就更加吸引人了，谁也认不出来。 再等到姜怀雪放下头发的时候，丽娘倒有些为难了。 “皮肤也好，长得也好，我倒是不好下手了，”丽娘用手指挑起姜怀雪的脸，左看右看，“怀雪，你虽为男子，但长得和女子真像，若是你披着头发，穿着男装，别人会以为你女扮男装。” “说的没错，我有时候看着镜子里的自己，也觉得像是女孩子呢，”姜怀雪叉开话题，“丽娘，赶紧为我上妆吧。” 丽娘也就不再说话，，专心为姜怀雪上妆。 半个时辰后，妆上好了，丽娘满意地把姜怀雪的脸看了又看，最后道，“怀雪，你这就像是雨后初荷，那嫩红的荷花尖还滴着水呢。” 姜怀雪朝丽娘道谢，然后开始着手安排接下来的计划。 好了，现在变装也变了，那就能进去白嫖吃喝了，但是为了真实度，还是得给两人安排一个身份。 姜怀雪道，“那我就暂时扮演一下欢乐坊的清倌，周暮你演一下客人，可以吗？” 周暮满脸崩溃，“你确定你这勾死人不偿命的样子，我做你的客人，我不会被那些男的用眼睛给戳死？！” 姜怀雪正色，“周暮，你要相信你自己的魅力，谁能拒绝一个会画避火图的人呢？你，我直接倒贴！” 周暮垂死挣扎，“姐，我叫你姐姐了，你好歹戴个面纱吧？我带着你，我都不敢出去。” “戴什么面纱？”姜怀雪拉着周暮就出门了，“戴面纱，会影响我干饭的速度的！” 周暮面如死灰地被姜怀雪给拉了出去。 她真的好后悔和姜怀雪来青楼找灵感，现在灵感没找到吧，还被姜怀雪拉去蹭吃蹭喝。 两人来到一楼的一个角落坐下，因为光线昏暗，周暮也有意挡着姜怀雪，而且大堂中许多人也都在激情地骂姜怀雪的话本子，倒也没发现这两人。 两人在桌边坐下，就听到中间的台子上站了几个人，正在激情辱骂姜怀雪的话本子。 蒋乐康道，“我昨日看了姜怀雪的《死了三次之后坚持修仙》的最新卷，已经讲到女主裴瑶被迫和堕入魔道的师尊成亲，但是被故人救走。谁知女主体内早就被下了情毒，不及时纾解就要爆体而亡，要么把女主送回师尊那边让师尊给解药，要么就在药谷谷主和合欢宗的宫主二人选一个来解毒。谷主和宫主因为争夺女主，就打得不可开交，女主趁着二人争吵之际就跑了，恰好遇到了焦急寻找她的半妖少年。” “然后呢然后呢？是师尊？还是谷主？还是宫主？还是那半妖少年？”不少人被这香艳四射的剧情给勾起了兴趣，急切地询问下文。 他们不过是路人，听到这边有人说只要骂一个人的话本就能白吃白喝，就高兴地来了。 谁知这话本剧情这么精彩。 蒋乐康脸色露出了不赞同的神色，“你们那么急切听下文干什么？骂人啊！先骂了再说！” 众人纷纷扣头。 这——？这怎么骂？ 这挺精彩的。 一时间，场面冷了下来。 有人道，“姜怀雪的文笔太差了！这种文笔居然也敢出来写话本？” 还有人道，“写这种香艳剧情吸引人？真是太粗俗了！” 蒋乐康脸色不满，“你们这骂地可太没有水平了……” “姜怀雪的话本简直没有水平，他还参加碧园雅集呢，还不如回家种地去！”突然，角落里，姜怀雪站起来，皱着眉头道，“修仙是什么？有的人修仙，凡人为了突破人体极限，逃避生老病，有的人修仙是为了铲除妖魔，维护世间太平，姜怀雪写修仙却不写修仙，反而全在写男女之爱，简直是侮辱了修仙这个题材！人生在世岂能因为儿女私情而要死要活？飞升证道才是正确的道路！” 蒋乐康脸色浮现喜色，“这位姑娘骂得好！简直是鞭辟入里！从题材就否决了姜怀雪的话本，不知姑娘芳名？可否出来一叙？你坐在昏暗的地方，我等瞧不见姑娘容貌。我乃当今礼部侍郎的嫡子蒋乐康。” 姜怀雪声音淡淡，“我不过是这欢乐坊一清倌，不足大人牵挂，小二，给我来一壶白水。” 小二快速地上了一壶白水。 周暮小声道，“怀雪，你骂自己骂得那么狠，就要一壶白水？亏了啊，枉我还以为你多聪明呢。” 姜怀雪回以一个神秘的笑容，把白水倒进杯子里喝了一口。 大堂中央的台子上，蒋乐康听闻这女子居然只要一壶白水，就道，“小二，把楼里好吃的好喝的都给这位姑娘端上来！” 姜怀雪立马阻止，“蒋大人，不必为我一小小女子破费，我刚刚那不过是妇人之仁，上不得台面的。你们说的才是正确的。” “且我不过是一人，吃不了那么多，之后免不得浪费食物，这些食物浪费了，还不如给那些吃不起饭的穷人呢。” “这位姑娘不仅有见地，心底也善良，不必推辞，就当我蒋乐康请你了，”蒋乐康笑道，又转头吩咐小二，“只管端贵的上来，菜的分量取原来的四分之一就行了，价钱我照给了。” 小二高兴地嘴巴都咧到了后脑勺，心想这新来的姑娘，手段高明啊，把帕子往肩膀上一搭，“好嘞客官，您请稍等！” 蒋乐康差人倒了一杯酒，朝姜怀雪坐的地方隔空敬了一杯。 而角落里的姜怀雪，也遥遥敬了一杯酒。 周暮，她目瞪口呆，“怀雪，你，好手段啊！” 周暮不禁给姜怀雪竖起了大拇指，“你暗中恭维这蒋乐康，满足他的虚荣心，还以退为进，装腔作势地点了一壶白水，反而让那人给你点了一桌子菜，真是诡计多端！简直是太狡猾了！” 姜怀雪淡定地拿起筷子擦拭，“或许，你可以把‘装腔作势’这个成语换成‘机智’，再把后面那两个明显带有贬义的两个换成冰雪聪明和足智多谋。” 周暮：“……或许，我刚刚在暗讽你？” 不过一刻，姜怀雪的桌上就摆满了菜。：，， 第139章 第 139 章 姜怀雪快乐地吃了起来,这欢乐坊里的东西，居然有郡主府上的不少菜色，有诗礼银杏、玉带虾仁、佛跳墙等。 而大堂内,大家都跟着姜怀雪骂了起来，批判这《死了三次坚持修仙》只懂小爱不懂大爱。 蒋乐康听得很高兴。 他参加碧园雅集，就是为了这个第一的名誉，以后入了官场也有面子，但现在姜怀雪这人挡在了他的路上,也没什么后台，那他就直接动用他父亲礼部侍郎的权势打压。 他父亲在雅集第二阶段报名那天已经给姜怀雪拉住了别人的怨恨,他再在烟花之地出钱让人骂姜怀雪。 等这些言论散播出去，那姜怀雪估计就彻夜难眠，食不下咽,最后连参赛的稿子也交不上去，从此姜怀雪便沦为笑柄。 而且据说,姜怀雪还没把稿子给写出来呢。 蒋乐康笑了起来，举杯朝着刚刚骂人的人所在地敬了一杯酒。 这人不知是谁,骂得颇合他胃口。 姜怀雪所在的地方昏暗,只能窥得她影影绰绰的身影，但也看得出此女身材窈窕，且蒋乐康方才听此女声音如珠落玉盘般清脆,且她方才之言颇有见地，还心地善良，心觉喜爱,想必这是哪家的小姐，因为家中父亲获罪而被充入教坊司。 若接下来这小姐再说些话哄得她高兴了，他就把这人带走,置办一座小院子养着。 蒋乐康又道，“这位姑娘颇有见地，不如我再说一说这话本接下来的剧情，姑娘品评一二？” 姜怀雪把一盘吃光的红烧鲤鱼拿开，擦了擦嘴，才道，“蒋公子你尽管说，我早就看不惯姜怀雪此人了。” “此人只会写些粗鄙文章，真的不知道她怎么敢出来卖话本。我看还是回家种地适合他。” 一旁的周暮闻言，已经麻木了，反而是高高兴兴地吃着碗里的菜。 不管了，跟着姜怀雪混有肉吃就行了，自己骂自己，何不为一种鞭策自己的方法？ 蒋乐康命人拿了一把扇子来，他自诩风流地打开扇子摇了两下，继续道，“事情已经到了这种地步，裴瑶显然是要选一个人的了，她对师尊、宫主、和谷主都有隔阂，于是只能请半妖少年帮忙，但这半妖少年却拒绝了。半妖少年的理由是——”蒋乐康拿出几张纸展开继续道，“以下是半妖少年的原话，‘你身中情毒，要我帮你，这是不得已而为之。但我不想让你后悔，我不想你在以后的某一天突然想起来，当初身中情毒，迫不得已委身于我季青临，迫不得已与我在一起。而我，我会因为这样唐突了你而觉得愧疚，想要弥补你，我们之后的感情，是建立在我的自责和愧疚中，而不是建立在你我之间的喜欢。多年后想起，我们还是会觉得很难受。因为这一切不过是因为药物，并不是发自本心。’” 然后蒋乐康就没有再念了，底下的人急的跳脚。 “蒋公子，您接着念呐！” “蒋公子，后面怎么样了？裴瑶不用季青临解毒？那怎么办？还是说最后还是和季青临解了毒？” 蒋乐康摊手，“后面只有一句话‘预知后事如何，请听下回分解。’” 不少人觉得心里痒痒，朝旁边的人打听姜怀雪的话本在哪里卖，他们明日也去买来看看。 不看着女主这情毒是如何解开的，他们简直要吃不好睡不下了！ 蒋乐康见众人居然开始好奇姜怀雪这话本后续的发展，脸色一黑，想骂人，又想到旁边角落里还有个漂亮的小姐，想在美人面前做个君子，就忍住了，只是道。 “诸位是在讨论什么呢？骂人啊！” 蒋乐康这句话，把台下众人给喊醒了。 是啊，他们是来骂姜怀雪的话本，来捧蒋公子的场子的，怎么反倒是好奇起姜怀雪话本子的后续剧情了？ 有人道，“姜怀雪品行不端，是人就该把后续解毒怎么解给写完，怎么就卡在这里不动了呢！姜怀雪简直就不是人！” 有人道：“姜怀雪真是心机深沉，让我们看了之后吃不下饭睡不好觉，脑子里想的都是她那话本，这是折磨我的精神和□□！让我明日做工都不专心，她太恶毒了。” 蒋乐康：“……” 我为什么要指望你们？ 他顿时就想甩袖子走人，也想把这群骗吃骗喝的人给赶出去，但是面子重要，还是忍忍。 他道，“这位小姐，你的评价呢？” 此时，姜怀雪吃了桌上一半的菜，已经六分饱了，她喝了口汤润喉，才道，“姜怀雪真是太自私了，她怎么知道裴瑶不想让半妖少年季青临给她解毒？她只顾着写季青临的想法，都没写裴瑶的想法呢？裴瑶身中情毒，季青临给她解一下又怎么了？婆婆妈妈说话一大堆，裴瑶早就毒发身亡了，这剧情简直是荒谬！” 然后，姜怀雪用一句名人名言结尾，“子非鱼焉知鱼之乐。” 又道，“这些都是小女子粗浅的看法，蒋公子聪慧过人，想必早就已经想到这些了，我这是在你面前班门弄斧，真是献丑了。” “好！好！好！”蒋乐康连连道好，心中更是高兴，大堂里这么多人，只有这不露面的小姐是真心在骂姜怀雪的话本的，其他的都是骗吃骗喝。 蒋乐康又道，“据说姜怀雪现在还未写出参赛的稿子？这位小姐又是怎么看的？” 姜怀雪休息完毕，又已经开始吃了，她放下抓着鸡腿的手，喝了口鸡汤润喉，只道，“这么久还没写出来，想必是写不出来了吧，她也不主动退出比赛，只怕是在强撑着，不过也撑不了多久，再过两天就要把稿子呈送给各位评审官员了，他到时候拿不出来，最后也会沦为笑柄。” 又道，“姜怀雪年纪到底是小了点，做事不周全，他也算是少年得志。只怕这次失意后，他便会一蹶不振，以后也不会再写话本子了吧。不过也好，他心里脆弱，想法也稚嫩不成熟，以后就不要在文学这条路上混了，以后做个山野樵夫，倒也是好的了。” 听了姜怀雪自己骂自己的一番话，周暮到底还是忍不住悄声道，“你这样骂自己真的可以吗？” 姜怀雪轻飘飘的看了一眼周暮，“姜怀雪是姜怀雪，我是我，我骂她，和我有什么关系？” 周暮：“……” 好不要脸啊这人，长见识了。 台上的蒋乐康听这小姐说的话，心里极其舒坦，可谓是春光满面，他挥手召来自己家丁，道，“给这位姑娘送些金银首饰，捡贵的送，动作快些！” 家丁领命走了，他们少爷来欢乐坊本来就有找美人的习惯，那些拿来送美人的珠宝，早就备好了。 而大堂里的众人，都顺着刚刚姜怀雪自己骂自己的话说了下去，全在骂姜怀雪写了“子非鱼焉知鱼之乐”的剧情，顺道还嘲讽一笑姜怀雪这么久了参赛的稿子还没写。 姜怀雪吃了许久，也吃好了。 “嗯，现在白嫖了一顿饭菜，不错不错，”她起身，活动了一下手脚，然后用手帕打包了桌上的桂花糕，“特意留了吃不完的桂花糕打包……现在我们去看看丽娘吧？” 周暮沉默地点点头。 她已经不会再惊讶了呢。 刚刚走出几步，就迎面来了一个小厮打扮的人，周暮连忙把姜怀雪给遮住了。 小厮不过看见一片翩飞的红色衣角，还是道，“这位姑娘，方才你说的那番话深的我家公子的喜爱，我家公子特意来送你这些东西。” 小厮背后，跟了一长串的人，他们端着盘子，盘子上的东西非金即玉，看着就很贵。 咦？ 这位蒋公子，好大方！ 姜怀雪却道，“我不过一个平凡女子，蒋公子能欣赏我，已经是天大的荣幸了，怎么能要这些贵重的东西呢，这位大哥还是把这些金银首饰拿走吧，我也不喜欢这些东西。” 小厮挠挠头，让端着首饰的人留在原地，“那姑娘稍等，我去请示一下我家公子。” 小厮走了，端着首饰的人还在，颇有一副“看管”的架势。 周暮脸都皱了起来，偏头痛苦道，“你看你，浪什么浪，现在掉沟里了吧，那啥蒋公子一定想睡你，你待会怎么脱身？” 姜怀雪神色不变，“莫慌，既然人家请我吃了饭，见个面也正常。” 周暮，欲哭无泪，也还是道，“你待会就呆在我身后，把你脸给挡住，不然，我怕那什么蒋公子兽性大发，连你是男是女也不顾。” “我有一个无论什么时候都惯用的的计划，别怕。”姜怀雪面色冷静。 周暮：“真的？你别骗我啊。” “我什么时候骗你了？”姜怀雪依旧是那副冷静的样子。 周暮也就相信了。 是啊，既然敢浪，那就一定有计划。 与此同时，小厮带着疑惑，把把姜怀雪的话原封不动地说给了蒋乐康。 “好一个清纯不做作的女子！”蒋乐康激动地一拍桌就站了起来，“想我蒋乐康阅女无数，也见过故作矜持的女子，但也撑不住几下，但还没见过这种一再推迟的女子，平常女子不是展示一下自己才华，然后就顺理成章地收了我的东西，我俩就成就好事吗？” 蒋乐康刷地打开了自己的扇子，“带我去找这位姑娘，这种姑娘少见，我定以礼相待，至少相处三天再说包她的事情。” 以往他可是见了姑娘觉得好看就包呢。 蒋乐康随着小厮来到了姜怀雪所在的角落，就见一男子挡在一姑娘身前。：，， 第140章 第 140 章 蒋乐康眉头微皱,不满这眼前男子挡住了他看美人。 不过蒋乐康想在美人面前装一装君子，就站在几米开外，还装模作样地行了个礼,“这位姑娘,你刚刚的话语让蒋某钦佩无比，不知是否能借一步说话？进行更深一步的讨论呢？” 姜怀雪道,“小女子惶恐，蒋公子身份高贵，万万不可与我这种低贱的人交往。” 蒋乐康又道，“这位姑娘为何让人挡在你身前,是否能让蒋某一睹姑娘芳容，日后也好来找姑娘。” “小女子容貌平平,可能要让蒋公子失望了,”姜怀雪推辞。 蒋乐康心想,你这种性格的姑娘不少见,主要是那张嘴会说，长相看得过去就行,毕竟蜡烛一吹，什么都一样。 “姑娘不必这样,蒋某也不是以貌取人的肤浅之人。” “那就献丑了，”姜怀雪推开周暮的肩膀,从阴影处走到了暧昧的灯光下,只听到好几身倒吸冷气的声音，面前的人都愣在了原地。 “姑娘……你，你是仙女吗？”蒋乐康愣愣道，他阅女无数，也没见过这样的人。 她眼睛灵动,脸上的妆容却妖艳，一身火红的衣裙，虽然不似寻常青楼女子般暴露，却勾勒出纤细腰身，她身材娇小，似乎一揽便可入怀。 清纯秀丽之貌，却妆以浓墨重彩之色。 “蒋公子，既然见过，那小女子就告退了，”姜怀雪道，然后拉着周暮就走，步伐沉稳，不过等走过拐角，就开始跑了起来。 周暮愣怔，“你跑什么？你不用你那个无论什么时候都能用地办法吗？” 姜怀雪缺乏锻炼，跑了几步已经是气喘吁吁，她抽空回答道，“无论什么时候都适用的办法，就是跑……，什么情况下发现不对只要跑得快就好了……别说话了快跑，就怕待会他们反应过来了追上来。” 周暮一阵无语，只能跟着姜怀雪跑。 她之前还觉得姜怀雪冰雪聪明、机智无比，现在收回这句话。 而蒋乐康在原地愣了数秒，等姜怀雪人消失之后，才道，“快追上去把人拦住！都给我礼貌点。” “我今晚就要包她！不对，我要以礼相待。” 蒋乐康，觉得自己遇见了真爱。 这姑娘不仅说话舒心，长得也很合他的胃口，简直是他见过的最好看的女子！ 而且还不要他的金银首饰，要知道好多女人都是因为他的钱还有他礼部侍郎嫡子的身份而接近他。 而眼前这位姑娘呢？ 给钱，她不要。 知道了他礼部侍郎嫡子的身份，居然还主动离开。 这，好特别的一位姑娘！ 他一定要认真地追求这位姑娘，决不能唐突。 是以吩咐手下的人一定要以礼相待，万万不可伤了这位姑娘。 蒋乐康手下的人立马就追了出去，他们跑了一会儿，就看到了两道身影，且这两人还在跑。 于是就出声喊道，“这位姑娘——等一等！” 然后那两人就跑得更快了，拐过一个拐角，人影也消失了。 拐角后，只见一间房间，也没路了，姜怀雪靠在一处门边大喘气。 “哎呀，没路了，这可怎么办！”周暮急的要死。 “我——我——”姜怀雪剧烈喘气，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她时常写话本，缺乏锻炼，现在已经完全跑不动了。 “哎——？”她靠着的房门突然被打开，她只觉得右臂被人给抓住，就被拉进了门。 周暮心下一惊，也立马进了门。 而刚刚追来的人，拐过拐角，发现居然没了人。 而面前的这个房间，是欢乐坊最好的房间，他们公子再挥霍，一个月也只住一次。 住在此房间的人，非富即贵，他们现在进去询问、搜查，可能就会得罪不该得罪的人。 而对方可能不会为难蒋公子，但他们这些下人就是可以随意打杀的了。 众人站在原地面面相觑，最后也只得去禀告自己主子。 而他们才走出几步，突然就有东西从四面八方砸过来，砸的他们大呼小叫，低头仔细一看，居然是几颗瓜子，然后又是瓜子从四面八方砸来，砸得叫出来，就赶快抱着头就飞快地跑了。 而房梁上的影七，抛了抛手里的瓜子，冷哼一声，继续蹲着了。 他是影卫，不能随随便便出现在姜怀雪面前，但是在暗地里丢暗器，还是可以把人给砸走的。 与此同时，屋内，是一片尴尬的安静。 姜怀雪没想到，会在这里遇上顾宴清……等等，顾宴清是来干什么的？ 他是来……来……？ 而且他脸上的表情现在好可怕，好像很生气的样子。 似是看出了姜怀雪脸上的疑惑，顾宴清主动解释了，不过声音冰冷地可怕，“我来谈事情。” 顾宴清扫了一下姜怀雪，她今日上了妆，眉眼之间透露出一股媚气，且她神色慌张，双颊绯红，很难不让人联想到一些东西上去。 思及此，顾宴清脸上的神色又冰冷了许多，而且向着可怕的地方蔓延。 他沉默两秒，把自己外衫脱下，一挥手就盖在了姜怀雪头顶。 姜怀雪虽然诧异顾宴清的动作，但也没把这外衫给掀开。 他的外衫有股很淡的冷香，似高山雪。 现在已经是秋季了，他的外衫有些厚，把她笼罩其中，只看得见朦胧的灯光，还有面前模糊又笔直的人影。 姜怀雪和顾宴清认识这么久，还是第一次见到顾宴清这样的神色，她现在虽然看不见顾宴清的神色，但还是觉得可怕。 “姜怀雪，你来干什么？”顾宴清看着被淡绿色外衫罩住的姜怀雪，声音已经恢复了平静，却还是冷得掉冰渣。 姜怀雪把来龙去脉给诉说了一遍，说的时候还有些心虚……有种自己偷跑出来喝花酒，然后被家里的丈夫找上门来的错觉。 “哈哈哈哈哈哈！这位姜姑娘，你可真是个妙人！”姜怀雪说完，从一边的角落就突然传出几声大笑，“他骂你，你就去白吃白喝，还逗他玩儿，哈哈哈哈你简直是太有才了！” 齐君回笑得拍桌。 “我说宴清啊，我不过是走了几个月，你什么时候认识了这样一位姑娘？” 然而顾宴清没理会齐君回，听了姜怀雪一番话，他的气已消了大半，只道，“这种事情，你可以来找我，何必去招惹蒋乐康，他惯是好色，他见了你这幅模样，日日念着你，以后你怎么办？” “若是今日我不在这里，你又是如何脱身？他若不顾你是男子，你又怎么办？” 姜怀雪小声嘟囔，“但是我不知道去哪里找你……而且他骂我哎，我也想整一整他，我这样子，也只是今日……如何脱身，我很会演的。” “……”顾宴清拉着姜怀雪的袖子，把人引道桌边坐下，“惹了就惹了，我在这，他还能把你怎么样？” 他生什么气？ 生的是姜怀雪一人以身犯险的气？ 他该想的是，该怎样全方位地保护这人，让他随意闹腾也不会有事找上门。 “宴清，你真好！”姜怀雪也听得出来顾宴清语气缓和，道，“你真是我的至交好友！” 一旁的齐君回大惊，心想，顾宴清这厮冷心冷面，有时候还颇为无情，什么时候这样宽容又纵容地对待过一个女子！ 难道，这木头开窍了？ 至交好友？ 这个交，是哪个交？ 齐君回道，“这位姑娘，外衫挡着视线了你行动也颇为不便，不如掀开。” “也是啊，”姜怀雪掀开这淡绿色外衫，首先就找到了顾宴清，然后笑道，“宴清，这次多谢你啦。” “你我之间，不用多谢，”顾宴清拿回自己的外衫，套上，闻到了一股极淡的脂粉香气。 他惯是不喜这类脂粉味的，但此时闻到便觉得也极其婉转缠绵。 齐君回见了姜怀雪容貌，直接愣在原地，他长这么大，也没见过这样好看的人。 “宴清、这、这位姑娘，是、是你的？”刚刚还说话顺畅的齐君回，突然就结巴了。 顾宴清瞥了齐君回一眼，“不是。” “那！”齐君回眼里放出了光。 顾宴清淡淡道，“不准。” “啊？”齐君回愤愤不平，“为何？你既对她没那个意思，为何不准我追求这位小姐？” 顾宴清刚要说话，姜怀雪适时解释了。 “这位公子，其实我的男的……”姜怀雪解释了一番。 “你你你——？”齐君回突然从凳子上蹦起来，目露伤心之色，“我，刚刚恋爱就失恋了！” “这位公子，不要伤心呀，我给你吹奏一曲，安慰安慰你？”姜怀雪拿出一个喇叭，自从上次听了顾宴清吹喇叭，她就随身携带喇叭呢。 “好吧……”齐君回低着头，失落道，“谢谢哦，虽然你不是女子，但你长得真的很好看，若你是女子我一定追求你，不管怎样都要追求你。” “诸位请听！”姜怀雪拿着那喇叭，一脸兴奋地走到房间中央。 第一次在这么多人前表扬吹喇叭，还有点紧张呢。 顾宴清心中觉得不妙，默默捂住了耳朵。 齐君回竖起了耳朵，准备听一听这人要吹什么曲。 姜怀雪对着众人浅淡一笑，然后吸气，开吹！ 只听闻一道道又一道道如“杀猪”的声音，以姜怀雪为中心，散了开来。 房内几人表情多次变幻，旁边几间房间听到这杀猪的声音，立马出门准备骂人，但是寻到这“贵宾房”也只得默默地回去了，心想这欢乐坊房间隔音不行。 房内，姜怀雪已吹完一曲。 齐君回一脸煞白，“请问这位小姐……公子，你这曲子名为？师承何处啊？” 姜怀雪收了喇叭，“我自创的，可以把人从任何一种悲伤情绪中拉出来，我叫它‘杀猪’”。 “宴清，我吹得怎么样？虽然比你上次吹得差多了。” 顾宴清把捂着耳朵的手拿下来，“吹得很好，下次不要再吹了”。：，， 第141章 第 141 章 与此同时,被影七用瓜子砸了满身的几个仆人回到了蒋乐康面前。 “人呢？”蒋乐康见之前那位貌若天仙的姑娘没过来，脸色有些不好。 “禀告公子，那姑娘跑进那最贵房间了,房间内的人我们不敢惹，这才来禀告您。”仆人摸着脸色的包，惨兮兮地回答了，“小的们不知被谁给暗算了,现在也被砸得浑身疼痛……您看着……” “好了好了,没用的东西，”蒋乐康抬起一脚就踹了最近的仆人,“叫你们带个人过来都带不好,你们伤成这样，根本不能见人,你们几个滚去医馆,剩下的人跟我走！” “哎哎,好的少爷,”那领头的仆人从地上爬起来,一瘸一拐地走了。 而蒋乐康却是带着剩下的几个仆人去了那贵宾室。 想他礼部侍郎嫡子，只要不是皇亲国戚，谁都会给他一个面子。 行至门前,蒋乐康叫人上前叫门。 他拿着一柄扇子道,“姑娘,在下之前多有唐突，现特意来赔罪。” 屋内,刚刚吹完自创歌曲的姜怀雪正喝水休息呢，就听见了门外蒋乐康的声音，正要站起来,就被一只手给压住了肩膀。 “你在这休息，我去。” 然后不等姜怀雪回应，径直走了出去。 出去不过一分钟，门外安安静静，然后突然听见蒋乐康一声惨叫，也没听见顾宴清的声音。 然后顾宴清关上门就回来了。 “哇，”姜怀雪捧着茶杯瞪大眼睛，“宴清，你好快！” “嗯，”他应了一声，又道，“等会出去换一身素净的，把脸上的妆洗了……我本不该说你，你之前不过是喜欢女子衣物，现在怎的化起妆来了？” 姜怀雪点头，乖乖称是。 一旁的齐君回双手支在桌上，捧着脸看这两人，觉得好奇怪，但是哪里奇怪，又说不上来，只能问询问旁边从一开始就很安静的哥们。 “这位公子，你有没有觉得很奇怪？”齐君回侧脸看向一直很沉默的周暮。 周暮抬头道，“齐公子，我其实是女的……哪里奇怪了？” “……？”齐君回迷茫的抠抠头，“我脑子完全昏了，姜怀雪是男扮女装，你是女扮男装，你们二人到底是男是女？原来最奇怪的竟然是我自己？” 几人寒暄通，姜怀雪又去看了六娘，然后就各自回家了。 …… 而蒋乐康满脸惊恐地朝外走。 “快走快走，给我让开别挡着我——”蒋乐康拨开仆人，手忙脚乱地朝前扑，“顾宴清！顾宴清来了！” 他永远也无法忘记，在几年前他见小公主长得可爱就想逗一逗，然后被顾宴清痛揍一顿的记忆。 顾宴清专挑经打的地方打，也不是一次性打趴下，打完了还要说话激他们，让他们还有力气爬起来。 然后顾宴清就再打，再说话激他们，他们又爬起来冲过去被打。 如此循环往复，直到他们耗尽力气。 本以为这就完了，顾宴清那厮还把他们身上的钱给拿个一干二净，给小公主买东西玩儿。 这也就罢了，顾宴清还差人把他们都拖到秦王府，请医师来治他们，说什么他不小心打了这些大人的儿子，不治好他们就不能放他们回家去。 还带着人去他们各自的府上，给他们的家里人赔罪送礼，顾宴清挨个去，挨个赔罪。 然后，他们就在秦王府住了小半个月，那小半个月他们都不知道怎么过的。 那之后他们被被自己父亲带回家，本以为会被好生抚慰，谁知道被打了个半死，那小半个月好了的伤口全给裂开，然后就被抬上门给秦王赔罪。 那之后他们在床上躺了大半年才好，还禁足了足足一年。 足足一年半！还两次被打！ 那件事情之后，蒋乐康听见顾宴清这个名字就颤抖，见了顾宴清就尖叫逃走。 思及此，蒋乐康浑身都颤抖，然后一个腿软加不慎，就摔倒在了地上。 “废、废物！快把我扶起来！快、跑快跑！”蒋乐康叫几个仆人把他放在椅子上，然后让仆人扛着椅子跑了。 大堂里的客人都很奇怪，这蒋公子，刚刚不是还神奇地站在台上骂姜怀雪的话本子，还得了一位美人的青睐。 眼看就要名声在手，美人在怀，怎么现在一脸见了鬼的样子，还摊在椅子上被人给抬走了？ 众人百思不得其解，然后继续吃饭。 管他呢，反正不关他们事情。 第二日，离碧园雅集的也还有两日了，两日过后，就是最终的截稿日。 除了真的写不出来的，那就只有姜怀雪的稿子没交了。 李老板和陈老板愁地脸都皱在了一起，期待玄清道长能带着姜怀雪找一找灵感。 而姜怀雪，已经被找上门来的玄清给带出去找灵感了。 姜怀雪当然不需要找灵感，但是她听玄清说的是去某个王府给人看看风水，就满脸兴奋地跟过去了。 她这次写的是奇幻剧情，对于这类事情非常感兴趣，她在现代的时候，不过是通过网上的视频才能看见道长们，现在能亲身体验道长看风水，当然要去啦。 “玄清道长，我们去哪里？”姜怀雪坐在马车上，眉眼之间都是激动。 “秦王府，”玄清看了眼姜怀雪身上的道袍，点点头，姜怀雪的道袍一样是蓝色，都是他最近抽时间一针一线缝出来的，穿起来还算是合身。 “以后叫我师兄，”玄清又补了一句。 姜怀雪倒也不在意，叫声师兄又不会少块肉，而且她就当角色扮演了，“师兄好。” 两人寒暄之间，已经到了秦王府。 而顾宴清，正在大厅等着玄清的到来，他每隔一年都会请人上门看风水。 清风观的大师兄，还是值得他亲自迎接。 但是当他听到影七报告的，姜怀雪也来了的时候，手里的茶杯差点没拿稳。 而他已经看到了姜怀雪的身影。 她今日梳了个丸子头当道童，露出纤细白皙的颈脖，此刻正歪着头看院子里，秋日早晨的融融日光洒在她脸上，似乎悦动着金光，让她颇有些不谙世事。 顾宴清无处可去，只得一跃上了房梁。 然后顾宴清便和影七影五面面相觑。 “王爷，你、你也来了啊，”影七颤抖地往影五那边挤去，又想到他挪走地那么明显，又愣在中间不敢动了。 而顾宴清，理了理头发，即使是斜坐在房梁上，身上矜贵气质也依旧不改，还因为斜坐于房梁纸上，多了些潇洒之意，若是带上一柄剑，便可直接闯荡江湖了。 顾宴清并未理会影七和影五的小动作，只是看向下面。 管家看见王爷突然上了房梁，也是莫名其妙，但是又看到了姜怀雪，就心下了然了。 他们王爷早就和她说了姜怀雪的事情，王府的下人们都知道王爷有个至交好友叫姜怀雪。 管家乐呵呵地笑道，“玄清道长真是对不起了，王爷突然有事被皇上召进宫了，不能亲自接待道长。” “无事，”玄清已经开始看起了院子里的风水，“出家之人，不在乎这些。” 玄清开始看屋内的摆设，姜怀雪也跟着玄清到处看。 她就是纯粹好奇古代的道士是怎么看风水的，和现代有何不同？ 她在现代写玄学小说的时候，也会去看一些玄学方面的书，不知这个世界的玄学和她现代的玄学是否有不同？ 两人一边看一边讨论，姜怀雪时不时用些现代的玄学知识，还有马克思的理论，两人倒也是可以谈一谈。 但是姜怀雪总觉得有些奇怪，她和玄清在王府里走动的时候，难免要经过一些人，那些婢女之前还讨论地热火朝天地，但是她一走近，这些婢女就立马住嘴了，还直直地盯着他，就跟玩游击一样。 好像他是什么行走的八卦？ “哎呀，你看他，他和……” “原来我们王爷……” “他……” 又来了，姜怀雪远远地听到了几个婢女在讨论，她快速走近，这些婢女却突然没了声音，要么低头扫地，要么低头拿着抹布擦桌子。 姜怀雪实在是好奇地要命，走近询问。 “几位姐姐，不知你们方才在说些什么？可否让我也听一听。” 她们只是道。 “我们看道长你长得真好看呢。” “是啊道长，我们从未见过你这样好看的道长呢。” 几个如花似玉的婢女笑着道，然后就没了下文，就这样笑着看着姜怀雪也不说话，且这笑容里还带了不少揶揄。 而且眼睛里全是八卦。 这笑容看得姜怀雪浑身颤抖了一下，赶紧告辞。 到了中午的时候，姜怀雪心中的疑惑变得更大了。 她看着眼前堪比满汉全席的席面，还有这大桌子，估计说话要用喊吧？ 她疑惑地看向玄清，“师兄，你之前来这秦王府，也是这样的待遇？” 玄清思看到这排场，也知道这是顾宴清特意给姜怀雪准备的，不过他也没必要揭露顾宴清的真面目，只是道，“之前来，饭菜是其中的三分之一，想必是最近秦王有所变动吧。” 然后就开始吃饭了。 姜怀雪疑惑一会儿，也开始吃了，不吃白不吃。 她吃得时候还发现居然都是她喜欢吃的，她喜欢吃鱼，喜欢重辣的，京城这地吃的口味偏向咸，面食也多，以往她在珍味酒楼吃饭都要单独要一盘辣椒搭口味。 现在这桌菜，鱼类多，且偏辣，而且还有好多川菜。 姜怀雪倒是有种这桌菜是为了她准备的错觉，不过这种猜想只在她的脑子里存在了一秒。 秦王又不认识她，怎么可能会特意按照她的口味来做菜呢。 而此刻的秦王顾宴清，正站在厨房门口，让大厨把饭菜做辣一些。：，， 第142章 第 142 章 秦王府的大厨欲哭无泪,几个时辰以前，秦王突然就来到厨房,让他今日给玄清道长的饭菜,按照圣上来的时候做，而且食物需要重油重辣向着川菜的方向靠拢，且多做鱼肉相关菜色。 这可把大厨给忙地四脚朝天,按照圣上来的规格,那菜色可多了，那他得从前几天就开始准备啊。 但时间紧迫，大厨苦着脸就开始做菜,幸好他早年学过川菜,不然今日还真的交不了差。 “王爷，这最后一道就是川菜著名菜色回锅肉了，”大厨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其他的譬如开水白菜,现在做是真的来不及了，且食材不够，现在采购也来不及。” “嗯,就这样上吧，”顾宴清回想了一下已经上了的菜色，“现在开始准备晚上的菜色。” 顾宴清说完就离开了。 大厨点头称呼是,回到厨房坐下休息。 几个帮厨也累得够呛，现在休息了正在聊天。 “哎，你们说,今日到底是来了什么人啊，上这么多菜，我们这忙得跟圣上来了有的一拼啊。” 有人猜测,“该不会是王爷未来的王妃？你们说，王爷母亲随着先帝去了，圣上来了我们也会知道，几个公主王爷来了，也不会这么大阵仗，这就只能是王妃了啊。” 几个厨子在厨房讨论得热火朝天。 几个收拾房间的婢女也忙地热火朝天。 他们正在收拾倚竹苑的另一间屋子，确切的说是收拾王妃住的屋子。 倚竹苑是顾宴清所住之地，而倚竹苑有两间屋子，一间是王爷在用，一间是留给未来的王妃的。 而这突然开始收拾倚竹苑，难道是王妃来了？ 几个婢女一边震惊一边收拾。 正好这时候顾宴清来了，几人赶紧放下手里的活向顾宴清心礼。 “继续做自己手里的事情，”顾宴清侧身，“把东西都放好。” 然后就是无数昂贵摆设搬了进来。 婢女们不一会儿就把房间给收拾好了，他们王爷没有王妃，但屋子还是要收拾的。 婢女们收拾好了，顾宴清就让仆人们摆好那些摆件。 这些摆件的摆放位置他都询问过玄清了。 摆好之后，顾宴清进门巡视一圈发现没什么纰漏，就带着人走了。 待走到门口，才发现这儿都种的竹子。 但是姜怀雪喜欢花，他每次去姜怀雪家里，都能看到姹紫嫣红的满院子的花。 “多搬些花来，”顾宴清丢下这句话，就走了。 留下目瞪口呆面面相觑的下人们。 “王妃这是真的来了……”一个婢女喃喃道。 “王爷向来喜欢竹子，居然有一天能为了王妃换鲜花。”又有一人道。 随即便是阵阵的欣慰感。 他们王爷终于要成亲啦！ 但是当管家领着一个道士打扮的人来，全部的人都震惊了。 这……这？ 难道他们王爷真的是个断袖……是断袖也罢了，但是为什么是个道士？！ 这不是出家人吗？ 姜怀雪也很震惊，特别是当他看到这屋子内的摆设的时候。 虽然她不识货，但是这些摆设看着都超贵！ “姜先生，您就在这里歇息吧，”管家笑眯眯地看着姜怀雪。 姜怀雪看着如此富丽堂皇的房间艰难开口，“管家，你确定不是带错了地方？” “没有没有，”管家笑了，“这就是特意为姜先生安排的地方，姜先生困了吧，赶快歇息吧。” “若是没有什么事，我就告退了。” “好的，多谢管家了，”姜怀雪疑惑，但还是去了里面准备午觉。 其实玄清说过，他们出来看风水为了求快是不睡午觉的，她也抱着“中午不睡，下午就废”的心态来了，没想到吃完饭半个时辰后，管家就来找她，说的是带她去午歇。 她疑惑地询问玄清，玄清最开始也很疑惑，不过后面又放心的让她去休息。 “啊，可能是秦王家大业大，这不过是最正常的待客方式吧，”姜怀雪解开头发，又简单洗漱一番就上了床。 而屋外，几个好奇又震惊的婢女拦住了管家，想管家给他们透露些消息。 “管家管家，为何一个道士进了王妃的屋子！？” “管家，我怎么看这人有些眼熟，好像那个话本写得很好的姜怀雪啊。” 管家一边走一边解释，“这人就是姜怀雪，是王爷的至交好友，你们注意点，王爷不想暴露身份。” “那为何王爷要让他的朋友住特意留给王妃的屋子呢？”有婢女不解。 管家看了一眼提出问题的婢女，摸了一下胡子，“王爷对娶妻也没什么兴趣，那件屋子算是废了，但是既然至交好友来了，也不能随随便便打发，整个王府最好的屋子在倚竹院，王爷也不能把自己的屋子让出来，自然就用王妃的屋子将就一下。” “原来是这样，那就说得通了，”几个婢女点头，他们还以为王爷喜欢男的，要带个男王妃出来呢。 还有人惊讶，“哦！原来真的是他呀！他写的话本真的很好看，据说还获得了这次碧园雅集第一阶段的第一名呢！” “但是据说她第一阶段的参赛稿子还没写出来……” 众人七嘴八舌地讨论，管家乐呵呵地一笑，也任由众人讨论了。 秦王府邸往日过于安静了，今日倒是多了些欢快的声音。 姜怀雪只睡了一会儿就醒了，虽然这床舒适无比，但她不习惯在陌生的环境睡觉。 下午便是跟着玄清在王府里四处看风水，和上午差不多，唯一不同的就是感觉看自己的视线更多了呢。 不过姜怀雪也懒得追究，可能这些婢女整日呆在王府里，见了外人都一样激动吧。 晚上吃饭的时候，姜怀雪又被这丰富的菜色给吓了一跳，不过也只是在内心“嚯！”了一声，面上倒是没多明显。 仅仅是对待来看风水的道士，便是这样的大方，姜怀雪结合今日在王府上看到的摆设，字画，还有演武场，对这秦王有了些许好奇。 这秦王不知会是什么人呢？ 而且据说京城喜欢秦王的小姐们能绕京城三圈，这妥妥的千万少女的梦。 不过姜怀雪也只是在脑子里想了一下。 她不过是一个平平无奇的，写话本的作者，怎么能见到秦王那样的皇亲国戚呢。 吃完饭之后姜怀雪就跟着玄清去了马车上，然后就在门口偶遇了顾宴清的马车。 顾宴清的马车像是刚刚从这儿经过，他正探头出来的时候，便于姜怀雪视线相撞了。 “哎，宴清，好巧啊，”姜怀雪连忙上去打招呼，“没想到能在这儿遇到你。” “好巧，”顾宴清脸上也有些许诧异，他立马就下了马车，“你这是……” “哦，我刚从秦王府出来，和师兄……玄清道长来秦王府看看风水，散散心，找灵感。”姜怀雪道。 “如此，恰好我路过此地，不如我送你回去，”顾宴清看了眼远处等着的玄清。 玄清朝着顾宴清行了个礼，“小师弟，我突然想起来有些事情，不如你就跟着你朋友回家去吧。” “啊，好的，师兄去忙吧，”姜怀雪没有丝毫怀疑，然后就跟着顾宴清上了他的马车。 马夫虽然疑惑他们家王爷为何要在自己家门口假装路过，偶遇友人，但还是驾马车走了。 马车内，顾宴清掀开帘子看了一眼外面，后道，“你叫他，师兄？” “啊？这个啊，叫着玩的，”姜怀雪连忙解释，“玄清道长怕我话本写不出来，就说带我出来找灵感什么的……” “你不需要找灵感，”顾宴清轻轻笑了一下，“我猜，你是在布一个局，等着那些人钻进去，是也不是？” “！”姜怀雪眼睛亮了，“知我者，宴清也！” 几日一晃而过，终于到了交稿的那一天，恰好今日也是姜怀雪话本子更新的时候。 挤在富贵书局门口的众人，一边好奇今日的更新，一边也好奇姜怀雪到底把参赛稿子写出来没有。 不少书迷之前还表示，“若是写《死了三次坚持修仙》耽搁了姜怀雪写参赛稿子，那我们暂时不看话本子也行的，先写参赛稿子，这个现在欠下的话本子，那就之后加更补回来……” 但是姜怀雪也只是回应让他们安心，而且《死了三次依然修仙》的最新卷依旧是按时更新了。 早就成了死忠粉的梅康泽立马就拿起来看。 【季青临没有在混乱之时也一起乱了，而他自小长于魔族山中，对魔族山中的草药也颇为熟悉，裴瑶中的情毒恰好可以用一株他熟悉的草药解开。他快速地拿到了草药，也意外收获了一颗高级的魔兽蛋，待裴瑶解毒之后，两人打算现在魔界待上一阵子，打算靠着拳头先魔界站稳脚跟。这日，裴瑶与季青临准备收服一个特殊的城池，此城池内全都是因为科举而入魔的人……】 这页完了，但是后面还有许多张纸呢，梅康泽又看了一下已经阅读完了的页数，感觉后面见到的会是一排冰冷且无情的大字。 而那些多出来的纸，可能是伙计拿错了，拿了两份吧。 可能是姜怀雪良心发现多谢了几千字？ 梅康泽才不信，因为不久之前他发现买的话本厚度比平常多，他就以为姜怀雪多写了几千字，然后满怀期待地去看，谁知道不过是伙计拿错，一份拿成了两份。 满怀期待而去，带着遗憾而返回。 但还是带着期待，翻了一下后面的几页。 “咦？姜怀雪居然多写了几千字！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与此同时，碧园内，郎中在门口焦急地走来走去。 今日就是最后的交稿截止日了，姜怀雪难道真的不来吗！？ “哎呀，可急死我了……”郎中喃喃道。 “郎中大人急什么啊，不如坐下喝杯茶，”蒋侍郎坐在一旁端着一杯茶，笑呵呵的。 “下官……哎！”郎中站在原地叹了口气，还是坐下了。 他是评审作品的一员，为了避嫌也不能亲自上门催稿去，于是只能在这里干着急。 而姜怀雪，带着自己的作品来到了碧园内。：，， 第143章 第 143 章 今日是雅集最后一日报名,顺带是最后的审核。 为了保证公平，都是现场看了直接打分，直接公布结果。 参加雅集的投稿分为四大类,分别是诗歌、散文、戏剧、话本,每类就五十个人，每个类别有十个才华非常出众的官员评阅。 从早上把稿件收起来,再开始看,等评阅完,汇总完，再宣布名次，大概也就是晚上戌时。但是话本子类别的评审员总是找不齐，导致话本子一天之内评审不完,不能进行下一个阶段,也让其他类别的人对话本子怨声载道的。 姜怀雪拿着自己的稿子,刚刚来到门口,就被全部的人注视了。 大部分的人都用“你居然还敢来”的眼神看着她。 有人道,“姜怀雪,你不是写不出吗？写不出还来参赛是自取其辱吗？” 还有人道，“你居然还来？你写出稿子了？” 对于这些质疑的人，姜怀雪报以一个神秘的微笑。 看着姜怀雪脸上淡淡的微笑，众人都觉得有些奇怪。 太奇怪了。 按理说,姜怀雪写不出参赛稿子她不是应该以头抢地胡言乱语,衣衫凌乱蓬头垢面吗？ 反正他们若是写不出那肯定是这个鬼样子。 为何姜怀雪是这样干净整洁,似乎是胜券在握的样子，而且脸上还有淡淡的微笑？ 众人突然觉得姜怀雪这个人意志力还是不错的，若是以后入了官场，或者是不写话本写其他的,可以交个朋友。 “怀雪，你还好吧，”又是一群士子，不过他们眼里都是担心，他们是之前在碧园参加雅集第一阶段的人，对于姜怀雪写不出这件事，担心为主。 “你不用硬撑着的，”周若烟也十分担忧，她也是话本那类的参赛者，虽然想姜怀雪赢了第二阶段，但还是更担心姜怀雪的身体情况。 “啊，多谢你们担心啦，”姜怀雪笑道，“我写出来啦。”姜怀雪从袖子里拿出她的话本子来。 众人正欲说些什么，就被一个人给挤开了。 “你终于来了！”郎中也在门口蹲守，看见姜怀雪来了，立马让人把挡路的人给挥退，然后跑到姜怀雪身前。 郎中的眼神很复杂，他现在的心情大概和陈老板和李老板一样，都是惋惜。 惋惜一个少年起飞太早，飞得也太高，然后跌落时候摔得太狠。 “你也才十五岁……”到底是顾忌着人多，郎中也没说太多。 “郎中大人，我写完啦，”姜怀雪见郎中和之前那拨人也担心自己写不完，特意把自己的话本给拿出来四下挥动。 “你写不出就写不出吧，回再锻炼三年……什么？你写完了？！”郎中觉得自己可能是年纪大了耳朵不灵了，他刚刚听到了什么？ “是啊是啊，”姜怀雪，姜怀雪又把自己的话本在以周若烟为首的人面前挥了一下，“你看看？我话本写完啦，今天是来交稿的。” “……”郎中沉默地看了眼姜怀雪手里的话本子，“怀雪你跟着我去交稿子吧。” 而以周若烟为首的人则是面面相觑。 写完了？ 前天不是还听说姜怀雪因为写不出来被玄清道长给带出去找灵感了？ “姜怀雪真的写完了吗？”敌视姜怀雪士子和拥护姜怀雪的士子们第一次达成了一致。 “我的诗歌写了七天，姜怀雪一天就能把话本子写好？” “我记得姜怀雪的话本都是六千字吧？一天能写六千字？” “等等？我记得姜怀雪的话本子是写的修仙？这怎么和科举联系起来？修仙还要考科举？” 同样的，郎中也很疑惑。 他带着姜怀雪走到了僻静之处，苦口婆心道，“怀雪，雅集三年一次，今年你若是写不出那就算啦，可以三年后再参加，你这一天之内怎么写出来？而且听说你的话本不是写修仙吗？怎么和科举联系在一起了？” 姜怀雪把话本递到郎中面前，“郎中大人不相信，不妨自己看看？” “哎哎哎，这可看不得，”郎中直接跳开，“我也是评审人，我虽然评审的是诗歌那一类的，但也不能坏了规矩。为了保证公平，评审人不能在评审时间以外看参赛作品。” 郎中看着姜怀雪又叹了一口气，这孩子人品好，写的东西也不错，而且也长得好，若是参加科举，保不齐就是个探花了，可惜这孩子也没什么科举的想法。 又道，“走吧，我带着你去交稿子，不管这次的结果如何，你都不能过于伤心了。” 郎中挥了挥手，就像是招来族中小辈，“你这孩子，想走科举这条路的时候随时和我说，我虽只是个郎中，但也是当年的榜眼，也够指导你了。” “谢谢郎中大人，”姜怀雪笑着道谢，跟着郎中来到了交稿处。 交稿的最后期限是午时一刻，也就是中午十一点十五分，现在不过是辰时初，各位参赛人员的稿子已经交齐了。 交稿处现在就剩下话本子这类的人还没评审了。 其一是因为姜怀雪还没交，也不能直接就开始了。 其二是因为话本子根本就没有评审员。 话本子不入流，无论是看话本子的还是写话本子的，都被看不起，那么还有谁愿意来评审话本子？ 去年都是其他的类别看完了，然后大家都催着进入第二阶段，这才派了几个人去评审话本子，而且也没认真评审，不过是胡乱看了一通。 “怀雪，别担心，等我把诗歌那边的看完了，会来帮着看话本的，”郎中安慰姜怀雪，但是他也知道，这么多话本子，他也不知道会看到什么时候。 “多谢郎中大人，”姜怀雪从屋内走到院子里，看着碧园内郁郁葱葱的树木还有繁盛的花草，“这话本三十多份儿，您年纪也大了，一个人也太操劳了，我去找人来帮着看呗。” 姜怀雪转过身来看着郎中，道，“我记得，评审员的要求，最大的要求就是文学上的造诣要高，是否是官员也并不重要？” “你说的也对，但你从哪儿找人来看？”郎中疑惑。 “嘿嘿，等着吧，我待会去找个人来救场，”姜怀雪说着，就走了，“郎中大人我就不耽搁你时间，我去找人救场了。” 姜怀雪的身影消失在了郎中眼里。 “怀雪能找到什么人？”郎中嘀咕着，“我还是赶紧把诗歌那边评审完，来帮着看看话本子这边吧。” 姜怀雪径直去找了顾宴清。 她看顾宴清能在碧园里有一席之地，然后还能去郡主府找人，虽然不当官，估计也是什么大文人的弟子。 她时常也和顾宴清讨论剧情，发现顾宴清剧情涉及绝佳，而且她不久之前和顾宴清一起改黄文的时候，还发现顾宴清文笔绝佳。 找顾宴清帮忙，这绝对是妥妥的！ “你说，让我去帮着评审话本子？”顾宴清正在碧园的书房里看书，姜怀雪就进来提出了这个要求。 “是呀是呀，宴清，可以吗？”姜怀雪双手撑在桌上，小鸡啄米般点头，“事成之后我请你吃饭！” 顾宴清放下手里的书，一只手搭在书上，一只手撑着脸颊看向姜怀雪，露出一个极其浅淡的笑容。 “当然可以。” “太感谢啦！”姜怀雪笑道，“那你先忙，我去找其他人了。” “等等？”顾宴清觉察出了一点不对劲，“你还要找其他人评审？” 姜怀雪把转了半边的身体又转了过来，“是啊，大家都不愿意来评审话本子，后面也耽搁最后阶段，于是我就想着去找点人。” “是吗？”顾宴清换了个坐姿，他收起放在脸颊边上的手，神色冷凝，“我记得礼部负责雅集的一切，话本子没人评审，便是他们玩忽职守了。” “没办法，”姜怀雪摊手，“大家都觉得话本子是不入流的。” “好，我知道了，我现在马上去，”顾宴清起身走到姜怀雪身边微微侧头看了姜怀雪一眼，“怀雪，你去忙吧。” “哦哦，那我走了，”姜怀雪立马就走了。 姜怀雪走了，顾宴清却没走，他站在原地说了一句，“影五，去锦衣卫，让陆指挥使过来碧园一次。” 他记得陆指挥使曾是榜眼。 影五从房梁上反身而下，半跪道，“是。” 然后又消失了。 顾宴清这才离开了房间，他直接去了评审员所在的大广场。 评审员都是直接露天在广场上评审的。 以碧园内的大广场当场地，摆了几张桌子打了几个伞遮阳，然后再派了几队锦衣卫围着，评审员在圈内评审，然后参赛人员就在圈外焦急等待，虽然结果是下午才出，但是大家都迫不及待了。 且为了让评审员们不受打扰，参赛人员都被隔了有十米以上，眼神不好的看向评审员那边，只看得见几个模糊的人影。 大多数参赛人员都在抄手游廊里走来走去焦急等待，连婢女奉上的瓜果和茶水都不想吃。 顾宴清一来，就引起了不小的轰动，好几个评审员都起来行礼。 顾宴清抬手压了一下，道，“无须行礼，诸位做自己的事情吧。” 几个官员和京城享有盛誉的人，也都坐下继续了。 顾宴清找到了摆放话本子的地方，发现摆放话本子的地方，果然一个评审的人都没有。 他也没特意坐在为话本子划分的地方，随意找了个地方就坐下开始看话本子。 坐下的官员们，虽然都听顾宴清的继续做自己的事情，但也还是把注意力分了一些在顾宴清身上。 见顾宴清居然坐下来，看样子好像是在评审稿件的时候，都交流了一个震惊的眼神。：，， 第144章 第 144 章 顾宴清是谁？帮着皇帝稳固江山的秦王？ 但这文化人的地方,皇亲国戚不是万能的，何况文化人骂人超凶，游手好闲的皇亲国戚往往是他们痛骂的对象。 最重要的是,顾宴清是当代大儒莫明乘的关门弟子！还曾经连续七次夺得雅集的魁首！ 在京城搞文学的，谁不敬仰莫明乘？ 参加雅集的，谁还能连续七次夺得魁首？ 何况顾宴清还是莫明乘的关门弟子！ 而且莫明乘还亲口预言过，顾宴清的文学造诣超过他是迟早的事情。 是哪个类别居然能请得动顾宴清来当评审员？ 评审诗歌类的说,“不是诗歌，你们谁请了秦王？厉害啊！我看秦王好像坐在你们评审散文那边。” 评审散文的说,“我们可请不起秦王啊,秦王想坐哪里就坐哪里好吧。是戏剧类的？听说礼部侍郎的儿子也参赛了，投稿的就是诗歌。” 评审诗歌的人道,“怎么可能，礼部侍郎怎么请得动秦王？我看是你们吧！” 然后众人相视而笑，实则在心里暗骂，好家伙，这些人是怎么请到秦王的？嘴上不说清楚,就等着之后公布结果的时候出风头吧！ 众人倒是没想到顾宴清是来看话本子的，毕竟顾宴清从未看话本子,而且谁能请得动秦王去评审话本子？ 而秦王居然来参加雅集的评审的消息也不胫而走，传到了不远处焦急等待的士子耳中。 诸位士子不渴了不饿了，几乎所有人都满面红光。 若是能让秦王看见他们的文章，或许可以由此结识秦王？！ 或许他们写的文章能让秦王刮目相看？ 然后就能飞黄腾达了！ 有的人兴奋，有的人也更加焦虑了。 啊啊啊啊啊！ 他们写得好差,秦王看了会不会生气？ 秦王会不会对他们印象很糟糕啊！？ 与此同时，姜怀雪来到了京郊的凤鸣书院。 她以前就听李老板说过，凤鸣书院的院长曾经在朝廷内做事,周院长算是从中央退下来的高级干部。 那么，若是找周院长去评审一下话本子，周院长应该会答应吧……？ 其实姜怀雪也没什么把握，但是现在也只能试试了。 姜怀雪运气好，来到院长室的时候周院长也没上课， 她对周院长简单地说明来意。 周院长摸了摸花白的胡子，沉思片刻，然后从自己的书桌上翻出了雅集的邀请函。 “既然怀雪都来了，我当然要去，”周院长把邀请函拿在手里起身，“怀雪给我们带来了行雨，我很感激你啊，行雨在书院表现很好，我和老莫脸上也有光，明年秋天就能开始考——” “老周，我也要去！” 周院长话还没说完，莫明乘就窜了进来。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他那编着辫子的小胡子，他红光满面，嘴角带笑 “我也要去给怀雪撑场子！”莫明乘强烈表示，他一定要让姜怀雪知道他的好，然后主动给他当孙子！ 到时候他一出场，八方震动，姜怀雪满脸震惊，在他平淡的神情之下，哭着求着给他当孙子。 他当然要表现地矜持一点啦，他就微微点头，勉为其难地收下这个孙子。 “当然可以！真是太感谢了莫先生！”姜怀雪虽然不知道莫明乘的真实身份，但是也隐隐感觉莫明乘是个大佬，不然他这欠打的性格，早就被人给打死了。 周老院长在一边摸着胡子幽幽道，“老莫，你真的要去？你这又爱跳爱闹的，不怕让怀雪陷入两难的境地？本来就是找人撑场子的，但是你万一让怀雪更难堪了怎么办？” 姜怀雪虽然也有这样的担忧，但是——“我相信莫先生，在这种场合下，一定端得住！” “你是不是觉得我不够沉稳？”莫明乘语气沉下来，故作深沉地捻了一下胡子。 姜怀雪嘶了一声，道，“我觉得，在大场合下，你应该稳得住吧？” “哼！”莫明乘冷哼又拂袖，“你错啦，我就是这么不靠谱的人，大场面我也稳不住！” 想当年他还是丞相的时候，还和别人在朝堂上干过架呢。 “我得去找人帮我稳住，”莫明乘留下这么一句话，然后就走了。 “莫先生去找谁？”姜怀雪多问了一句。 “……多半是他儿子？”周老院长道，“我现在就去碧园，我们同行？” 姜怀雪想了想，然后点头答应了。 有顾宴清，再加上周老院长，然后是莫老先生，或许还能加上他找的帮手？还有礼部郎中大人，这样的话，人也找的差不多了，而且话本子也就三十多份，估计下午就全都能看完。 两人驱车赶往碧园，在碧园门口遇见了莫明乘，他也正在下车。 他这次下马车是慢慢走的，以往下马车，都是直接蹦，偶尔还来回蹦。 看起来好靠谱的样子。 而且编成辫子的胡子也散开了，还面无表情，这花白头发，胡子垂胸口了，还精神矍铄，像是世外高人，倒还真的可以唬住人 莫明乘见到姜怀雪，也不过是微微点头，“怀雪，你来了？” “我让我儿子来把我给稳住，他还有些事情要处理，估计也快来了。” “嘶，”姜怀雪不由自主后退一步，“这是谁？” 周院长道，“老莫，装的好像。” “嘿嘿！”莫明乘一秒破功，两只手叉腰，笑了起来，“我就说我能稳住！” 然后意识到自己刚刚好像是露出了真面目，就立马恢复了之前那面无表情的样子。 几人也就结伴朝碧园里面走，才走了几步，就有人叫了一声姜怀雪。 “怀雪！”守风一下马车就看到正朝里面走的姜怀雪，就热情地打招呼。 “守风道长和守清道长，是来看玄清道长比赛的吗？”姜怀雪也立马转身应答。 “不是的不是的，”守风笑眯眯地把浮尘甩了几下，“玄清派人跟我们说你们评审话本的人数不够了，我们就下来给你撑场子呀，若你不嫌弃的话，可以考虑一下我们清风观，我连你的道号都给你想好了，不如今晚就随我上山……” “守风，多年不见，什么时候清风观也追在别人屁股后面求人入观了？”一直在旁边端着的莫明乘忍不住说话了，不过他正在装呢，他说话也很稳。 姜怀雪未来注定是要入官场的，断情绝爱入什么清风观。 “老莫，你说话怎么变了？这几年修身养性了？”守风早就看到了莫明乘，本来是不打算理会的，但既然莫明乘出声了，他也要接住。 “你被人给教训了？” 想稳一点的莫明乘：“……” 我装一装样子容易吗我。 “怀雪走了走了！”莫明乘不想不着调，他今天想要稳住，于是就放弃了和老对头的口舌之辩，拉着姜怀雪就走，“我们去评审话本子，不理会他们。” “我们也去，我们也是来帮着怀雪评审话本子的！”守风拉着自己师弟，就走到前面去了。 “走那么快干什么？怀雪我们也走！”莫明乘拉着姜怀雪快速走了起来，然后超过了守清和守风的师兄弟组合。 爷孙组又被父子组超过。 不一会，师兄弟组合又被爷孙组超过。 两组人，居然就这样比起了谁走得快。 姜怀雪就这样被迫卷入了两位老人的较劲儿中。 “我不行了我不行了，休息一下吧呜呜！”才走了十几米远，姜怀雪哀嚎，然后不走了，蹲在地上眼巴巴地望着莫明乘。 “那边有一张长椅子，我们休息一下吧，” “既然怀雪都这样说了，那就休息一下吧，我可不是认输了！”莫明乘走到一边的长椅坐下。 “怀雪还这么年轻身体就不行了，我看你还是跟我去清风观，每天早上和我一起锻炼……”守风也坐在了椅子上，坐得离莫明乘超远。 他们一个人是天涯，另一个人就是海角。 “守清道长，麻烦你稳一下他们俩，”姜怀雪把守清道长拉到两人中间门，然后就小跑回去找周老院长了。 她不是真的走不动了，她是故意停下来的。 两人都是来给她撑场子的，不能让两位老人还没进场就先吵起来了。她得去问问周老院长，这两人之间门有什么龃龉，她也好避雷。 “周老院长，莫先生和守风道长认识吗？”姜怀雪跑到周老院长身边。 “啊，老莫以前在朝堂上和守风道长打过架呢，”周老院长拿出了讲故事的态度，“文化人嘛，好像都有个臭脾气，也不是光凭嘴，有时候也是会打架的。” “事情是这样的，守风和老莫之前关系还挺好的……当守风会观星看天向，先皇就带着守风外出征战，老莫是先皇父亲给先皇留下的丞相，就在朝堂上稳住国内政事。两人一外一内，不免会有书信来往，又因为许多想法都相同，于是渐渐就有了私交。当先皇基本平定了天下之后，守风道长回了京城，两人就促膝长谈了许多个晚上，成了无话不谈的好朋友，然后在一次上朝的时候，因为政见不和打了起来。” 说到这里，周老院长笑了一下，看向前方。 姜怀雪顺着周老院长的视线看过去，两人各自占据长椅的东西两头。 两人的视线偶尔在空中接触，然后又互相冷哼一声，转过头，而守清就担任了两人的调解员，坐在两人中间门，免得两人打起来。 周老院长继续道，“老莫一直在朝堂之上，就觉得既然周边的小国都被打服了，那就应该管理管理国内了，国内因为连年打仗，已经民不聊生。而守风道长一直随着先皇征战，就觉得都基本把周边的小国给打服了，那就应该再多下点功夫，把周边的小国完全给收服。一个人说国内的财力物力不能支撑打仗了，一个人说打了别国就能从别国拿财力物力……” “两人都觉得对方懂自己的想法，觉得对方不会阻挠自己，当两个人意见不和的时候，就对对方都很诧异，然后不知怎么地就打了起来，然后就几十年没有来往了。” 姜怀雪追问，“那先皇用了谁的办法？” 周老院长道，“先皇能怎么办呢？这两个人都不能得罪，一个帮着自己管内，一个帮着自己管外，就一边打外面一边恢复民生了。” “这些陈年旧事就别提了，你的话本子评审要紧，走吧。”周老院长止住了话头。 姜怀雪点点头，然后跟上了。 这么多人帮着评审话本子，希望能在今天把第二阶段结束。：，， 第145章 第 145 章 碧园内的大广场,郎中快速又保证质量地把诗歌给评审完了，然后就去帮着评审话本子。 “哎，我记得话本子也就三十来份,我若是不休息,晚上应该能批完……”郎中嘀咕着，就去翻了几下话本子的摆放的地方,然后就发现有好几本话本子上面已经有了红批。 他也不知道除了他还会有谁来帮忙,这群人里面太多自命清高的人了。 “谁在上面乱写乱画？”郎中看到上面用红笔写了优良,顿时有些不开心了,“就算大家不待见话本子，那也不能乱写乱画啊！” “郎中大人，许久不见,我平时办案子也挺忙，你处理礼部的大小事件也腾不出时间聚一聚,”陆指挥使把批阅完了的话本子放到桌上，顺便把一只手放在生气的郎中肩膀上,“我来帮着你们评审，早些评审完,我们喝酒去？” “咦？”郎中愣了一下,他和陆指挥使是同乡，陆指挥使是当年的状元,但是他投身锦衣卫之后,他们就很少见面了，“陆指挥使,你怎么在这里？” “上面的吩咐呗，让我来帮一帮姜怀雪，”陆指挥使又拿了两份话本子,走开了，“先不多说了，我们赶紧评审完，赶紧就把第二阶段给结束了喝酒去。” “上面……？”郎中心想陆指挥使直属上司不就是秦王吗？秦王让陆指挥使来看话本子干什么？ 难道是秦王派陆指挥使来调查姜怀雪？ 可姜怀雪不过是个普普通通的话本子作者，调查他做什么？ 郎中赶紧快走几步追上陆指挥使询问，“陆兄，是不是怀雪犯了什么事了？你们锦衣卫在调查怀雪？怀雪这孩子挺正直的，将来若是科举，必能做出一番事业来！” “调查？”陆指挥使都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然后就不由得哈哈大笑。 待笑完之后，才道，“你想什么呢？我是来帮着评审，而且就算是上面不吩咐我也准备来的，以前怀雪帮过锦衣卫一件事情。”把他们从厨子可怕的黑暗料理中拯救出来！ “哦，这样啊……”郎中放心了。 不过有一个疑惑来了。 姜怀雪一个写话本子的，能帮得了锦衣卫上面？而且到底是多大的帮忙，才能让陆指挥使来帮着评审话本子？ 而且他没有记错的话，陆指挥使是只受秦王命令的。 难道秦王也喜欢话本子？而且刚刚秦王不是也来碧园了？ 不对，秦王怎么可能看得上话本子？约莫是其中有些许误会吧。 郎中想不通，也不打算想了，还是先把这些话本子给评审完，一切事了之后询问陆兄一番。 郎中又拿了几个话本子，准备评审，刚刚坐下，就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声音。 “郎中大人，我找来了帮手！”姜怀雪一进场就看到了郎中，主要是其他地方都是成群，就他那地儿一个人没有，他四周都空旷，很惹眼。 姜怀雪一路小跑过去。 “帮手？”郎中心想能在雅集内评审的人要么在朝中任职且在文学上有一定的造诣，要么就是京城内的文学大家，而姜怀雪一个写话本子的普通民众，怎么可能认识这些人？ 认识也就罢了，怎么可能让他们来帮着评审话本子？ 他好心提醒道，“怀雪，碧园雅集也不是谁都能——莫太傅！？周院长！守清道长守风道长？您居然来雅集了？！” 郎中声音突然拔高，让周围正在看散文或诗歌或戏剧的人纷纷抬起头来。 他们脸上皆浮现惊喜之色，有人还吩咐小厮去给那边抄手游廊下的学生道喜——莫太傅周院长还有两位道长来看他们的文章了！ “快快快，把已经评阅过的文章再多看几遍！”评阅的评审员们也赶紧多看几遍文章。 这四位泰斗级别的人物来了，他们还是多看几眼保险。 好像突然就回到了被私塾先生检查作业的时候呢。 也有人立马起身去接待四人，几个有着白花花头发的老头子凑在一起寒暄。 “周院长，您最擅长散文，不如来看看这一届参赛人员的散文？这其中有几个孩子，有几丝您当年的洒脱之意呢。” “二位道长，你们师兄弟二人不如来一起看看戏剧？其中有几个参赛的，戏剧中都提到了清风观。” “二位道长别听他胡说，我们这儿有好几个孩子写的诗歌都是赞美清风观的！” “莫太傅，久仰久仰，您对诗歌散文戏剧均是精通，世间能有几人及您？” 四人被众人争抢，但众人还是知礼数的，也没让四人手忙脚乱。 最后发展成众人争吵，四人在一边观看。 莫明乘一脸得意地看向姜怀雪。 “怀雪，怎么样，现在还想做我孙子吗？我可是三项全能，跟着我，前途无量！” “不了谢谢，”姜怀雪再次拒绝。 她倒是没多大惊讶，毕竟守风和莫先生两人的性格都很奇特，这一看就是什么隐世大佬。 莫明乘震惊，“我难道还不够厉害？！” 姜怀雪称赞：“谁说的？你明明超厉害！” 莫明乘心想你这称赞太假了，正打算与姜怀雪辩驳一番，有人突然大声说话掩盖了他的声音。 “大家静一静大家静一静！”只见拥挤的人堆里突然伸出来一只手。 想必这人还是个有头有脸的人物，在他的呼喊之下，场面也顿时安静了下来。他们倒也不是真的在争吵，不过是难得看见大佬，想把自己的想法和见解说给大佬听，得大佬的青睐。 紧接着一个人爬上了一个凳子，这才发现是蒋尚书，他道，“诸位别争论了！我们争论有什么用？且也浪费时间。” 底下的人也同意了。 他们刚刚真是失策，见到了大佬，就有些绷不住。 蒋尚书人走到三人面前，行了礼，“莫太傅，守清道长、玄清道长，你们三人随意看看，我们就不打扰你们了。” “也不能因为我们来了而影响你们，你们继续做自己的事情吧，我们几个会选自己感兴趣的东西看，然后结束后我们再探讨，”守清给诸位解释。 而莫太傅和守风，已经开始帮着姜怀雪看话本子了。 他们都想在姜怀雪面前秀一手，让姜怀雪主动跟着他们混。 诸位评审员看到这三位泰斗级别的人物坐在了评审话本子的区域，也没想到这三人是去评审话本子的。 毕竟这样的大佬，怎么可能看话本子？ 这些大佬已经十多年没来雅集看一看年轻人们写的文章了，这才参与雅集不过两年的话本子，凭什么能请得动这些大佬？ 这些大佬来这儿的原因，只有一个——他们这届的士子非常优秀！ 且，他们主办方没想到这三个泰斗级别的人要来，凳子也只准备了这么多，且他们这儿的位置也有些挤了，这三个大佬去话本子那边的区域，还宽敞些。 而小厮已经带着惊讶跑去抄手游廊去道喜了。 “各位士子们，你们可太幸运了，当初提出设立雅集的莫太傅、守清道长、守风道长来了这次碧园雅集，他们可是有十几年没回应我们的邀请了。诸位的文章若是得了其中一人的夸奖，以后的路可就好走多了！” 众士子吓了个仰倒，其中也有人觉得这小厮是骗他们的，但是这样骗他们有什么好处？ 且这小厮他们也都很眼熟，这人传的话，绝对是真的！ 一个人被吓了个腿软，扶着一根柱子爬起来，“听家父提起过，当初提出创建雅集就是莫太傅、守风道长、守清道长三人牵头的！” 有人激动道：“莫太傅擅长散文，守风道长擅诗歌，守清道长擅戏剧，若是我们的文章给这三位看了，那吾此生无憾了！” “啊啊啊啊，我好紧张！若是早知道这三位来雅集了，那我还不得多看几眼我的文章，再改个千八百遍的！？”当然也还有焦虑的。 郎中大人也很焦虑。 三位泰斗级别的人物，都是做大学问的，想必不会对话本子感兴趣，若是看到了话本子，再在晚上的颁奖会上批评一下话本子。 那姜怀雪第二阶段也就不用参加了，说不定话本子还会被除名雅集。 三位大人来了，对诗歌散文戏剧那边是好事，但是对话本子就不一定是好事了。 “哎……”郎中不禁叹了口气。 “郎中大人叹什么气？”姜怀雪凑到郎中身边，“我找了帮手来哦，郎中大人不如休息一下再看，长时间看文字，也会很累的。” “帮手，什么帮手？”郎中疑惑，刚刚因为三位创始人来了，场面一度很混乱，他倒是没在意姜怀雪说的帮手。 且他刚刚也没见姜怀雪说的帮手掀起什么大的浪花，想必是籍籍无名之辈。 “喏，”姜怀雪扬了下巴。 郎中顺着姜怀雪的视线看过去，只看见了三位大佬正在看文章。 “哪里？”郎中朝四周看了看。 姜怀雪：“就是莫太傅、守清还有守风道长呀，他们就是我请来的帮手。” “噗——”郎中被姜怀雪给逗笑了，“怀雪，你是否觉得我看文章看得累了，在逗我笑？” “哎呀，真的是，他们就是我找来的帮手。”姜怀雪解释。 “他们是不是你的帮手我不知道，但是我知道，陆指挥使来帮你看话本了，你特意去请了陆指挥使？”郎中收敛了脸上的笑意。 “咦？”这下轮到姜怀雪疑惑了，“我没请陆指挥使啊？” “好啦，看你一脸迷惑的样子，你还是先去到那边的抄手游廊等待吧，”郎中拍了拍姜怀雪的肩膀，以示安慰，“你是参赛者，不能在我们评审员这边多呆。” “有了陆指挥使，我们今日下午定能把这些话本子都看完，一定不会耽搁到很晚。” 姜怀雪见状，也就不再解释，也想起之前裴子期跟她说的锦衣卫两百多号人都是他的兄弟…… 她也没去抄手游廊，而是径直往自己房间休息去了，今日跑了老远的路，可累了。：，， 第146章 第 146 章 姜怀雪回了自己房间就赶紧洗漱休息,连午饭也不吃了，睡醒后就在房间里写话本。 与此同时，评审有条不紊地进行着,或许是因为有四个大佬来了碧园，各种类别的评审都是又快又好。 到了下午的时候,就已经评审完毕了。 这算是提前完成工作了，大家都很高兴,提前完成工作，那剩下的时间,就能和大佬们聊天请教了呢。 但是礼部郎中有些焦虑。 “他们倒是评审完了,我们这儿只有两个人啊……咦？”郎中本来想看看还有多少没评审完毕的，但是发现居然已经评审完了。 陆指挥使动作这么快？ 郎中随便翻了翻,发现有好几种字迹，但这些字都写得很好，就连他也不及。 “怎么回事？”郎中翻阅着这些话本，想仔细看看，但是已经有人过来通报了。 “郎中大人,其他人都在等着您呢,其他类别都已经评选出了前三名，现在就差话本子这边了。”来人恭恭敬敬道。 “哦，好，我们立马过去吧,”郎中放下心中的疑惑,心想可能是陆指挥使的工作因为涉及了国家机密，是以需要练习多种笔迹…… 现在是颁奖阶段了，诸位士子也都从抄手游廊到了广场内。 散文、诗歌、戏剧颁奖完毕那就是最后的话本子了，且时间已经持续了一个时辰,不管是评审员还是参赛人员，都累了，有些参赛人员拿到了自己的名次，已经走了。 是以轮到话本子公布名次的时候，都有些倦怠。 玄清站在姜怀雪身边安慰，“师弟。” “师兄不必安慰我，”姜怀雪伸了个懒腰，看了眼候在广场的人，“主角都是最后登场的。” 然而等到宣布了前三名的获奖人员，居然没有姜怀雪的名字。 “咦？怎么回事？”姜怀雪疑惑，但也冷静地等在台下看后续。 同样疑惑的还有郎中，若不是有人拦着，他都要冲上台了。 “糟糕！我评审话本子的时候就没见到怀雪交的稿子？是怀雪没交稿还是怀雪的稿子被别人拿走了！？”郎中连忙去找了陆指挥使。 然后陆指挥使也是同样的答案，他也没看见过姜怀雪的话本子。 “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郎中赶紧找到姜怀雪询问，“怀雪，你确定你交了话本？” 姜怀雪：“我敢确定我交了，难道稿件遗失了？” “一定是有人拿了你的稿件！雅集管理严格，不可能遗失稿件，”郎中气得脸都红了，“既然是文人，怎么能做出这种事情，简直丢脸！” “我原以为，莫太傅他们来了，这些自以为清高的人会收敛些，没想到他们居然还丢了你的稿件……我居然会与这样的人同朝为官！今日我就是不做这个礼部郎中了我也要给你讨要个说法！” 郎中拉着姜怀雪上了台，就要找个说法。 姜怀雪本来是想等事情结束之后去问一问莫太傅他们几个，然后调查一下她的稿件去了哪里，没想到还在思考呢，就被郎中给拉上了台。 两人刚刚上了台。 “哎！怀雪你来啦，我们刚要把你的稿件拿出来呢，”莫明乘看见姜怀雪被人给拉了上来，连忙起身，“你的稿件我留在了最后，就是想让大家多学学你呢。” “什么？”姜怀雪和郎中一齐愣住。 “我的稿件，怎么在你这里？” 同样愣住的还有台上的其他人，台下的士子们。 姜怀雪的话本子怎么在莫太傅手里？ 而且莫太傅好像和姜怀雪很熟悉的样子？ 莫太傅直接叫了怀雪？ “是啊是啊，”莫明乘从袖子里拿出姜怀雪的稿件，“你的稿件不必放在话本子里评审，你写得这么好，不是欺负其他作者吗？是以我们几个商量了一下就给你做了个特等名次。” “特等名次……”蒋尚书喃喃道，内心冒出一股不安。 “怀雪的话本写得极好，他看科举制度看得很清楚啊，”莫明乘把姜怀雪的话本展开，“我们几人都看了怀雪的话本子，且全都给怀雪写的‘优’，怀雪比在座的各位写得都好，若是第二阶段要论个高低，怀雪是当之无愧的第一。” 莫太傅语毕，台下一片哗然。 要知道雅集的第一阶段有第一，但是第二阶段就是分小方向评名次，没有确切的第一之说，毕竟类别不同，不好比较。 各位参赛人员也时常因为这第二阶段谁可以当第一，而吵来吵去。 但是莫太傅居然说姜怀雪的话本，可以评第一？ 莫太傅是大晋的大儒，他说姜怀雪可以评第一，那可能就真的能评第一。 但是这怎么可能？ 话本子不过是近两年才兴起的东西，为何能第一？ 现在的情况就像是一群大佬推崇一个三岁小儿的文章，说着三岁小儿的文章写得比他们这些几十岁的人还好。 这让人怎么相信？ 这背后一定有内幕！ “为何？！为何姜怀雪是第一？”但是台下还有士子反驳。 “姜怀雪此人，难道背景很厉害？” “莫太傅，您不是特意来评审我们的文章吗？怎么也看了姜怀雪的文章？”有士子疑惑，“姜怀雪的话本子入得了您的眼？” “谁说我是特意来看你们的文章的？雅集我都十多年没参加了，这次来参加是因为怀雪啊，”莫明乘满脸疑惑反问，“我是特意来帮着怀雪评审话本子的。你们是不是误会了什么？” “什么！”台下有士子目瞪口呆，“那我们方才如此激动，期待你们看我们的文章，给我们指导，都是错的？” “你们根本就没有看我们的文章，我们白等了怎么久！” 台下的士子都愤愤不平的，他们还以为这几人来碧园雅集是看他们的文章，还为此高兴，为此焦虑。 谁知道却根本不是？ 这几人是特意来看姜怀雪的话本的，还是他们最看不起的话本。 他们的满腔激动都喂了狗。 莫明乘莫名其妙，“我们来了，你们一群人就呼啦啦地围了上来，还说什么让我们给你们看文章，我们虽然只是被怀雪请来的，但也对现在的士子们写的文章挺感兴趣，你们的文章我们多多少少都看了，若是想讨教，我们也不会拒绝。” “这——这，”莫明乘的一席话，让台下的士们顿时羞愧了。 他们看不起姜怀雪的话本子。 看到当初创建雅集的几位大佬来了，他们就天真的觉得这些大佬是认为他们这些人写的文章好，特意来看他们的文章。 没想到，这些大佬是特意来评审姜怀雪的话本子的。然后他们又质疑这些大佬根本就没看过他们的文章，谁想得到，这些大佬连带着他们的文章也看了。 他们完完全全的是沾了姜怀雪的光。 而且在大佬面前全方位地展现了自己的愚蠢，还有自大。 台下的士子觉得羞愧，台上其他的评审员也目瞪口呆。 是啊，他们完全就是一厢情愿。 这几位大佬也没说他们是来看看诗歌看看散文看看戏剧的，他们就呼啦啦地围了上去说这说那，是他们太过自以为是了。 “您？”蒋尚书愣了许久，才找回了自己的声音，“那、那——？” “哎呀，”莫明乘叹了口气，“为何大家都变得如此狭隘了，写诗歌散文的看不起写话本子的，岂不是就如同在官场上那些官宦出生的官员，看不起寒门出生的官员？” 蒋尚书本来就不知道说什么，现在就更加哑口无言了，也不知道该不该宣布姜怀雪的名次。 台下的士子们也心思各异，皆沉默。 这偌大的广场，也就沉默了。 “丞相大人来了！”不知是谁这样叫了一声，凝滞的空气终于流动起来了。 “丞相，既然是丞相，那……”蒋尚书喃喃道，心想丞相绝对是来看他们的文章的。 那可是丞相，日理万机。 怎么会有那个时间去看话本？ 要看也是看经典作品。 “丞相大人一定是来看我们的文章的。”有士子这样安慰自己。 “是啊是啊，我还看过丞相大人的一篇文章中写了看书要挑着看，只看经典！吸收的是经典，写出来的才是经典，”有人立马附和。 “不管丞相大人是不是来看我们的文章的，丞相大人一定不会看话本这种底层文学。” 诸位士子刚刚还很低落，现在好像是找回了力量。 这几位大佬都十多年没来雅集了，是否已经与他们年轻人有了认知偏差？ 姜怀雪的话本子，是否只是这几个大佬觉得好？ 然后，不一会儿丞相大人在诸位士子的期盼中出现了。 他是一个脸色很冷硬的中年人，一声棕色衣袍，他身上有股不怒自威的气势，一双眼睛扫过来，让人有些胆寒。 众人看到丞相就放心了。 丞相身上就散发着“我只看名家名作，除经典作品不看”的气势。 “丞相大人，您终于来了……”蒋尚书赶紧上前迎接，还不忘用袖子擦了擦汗。 他完全不知道怎么办了。 几个雅集创始人都是站在姜怀雪那边，说明姜怀雪是真的有这个实力，但是若是真的承认了姜怀雪这个特殊名次，那其他的士子该怎么抚慰？ 这些士子本来就看不起话本子，若是话本子骑到他们头上了，岂不是闹翻了？ 这些士子中的大多人将来都可能入官场，他可不能让这些士子对朝廷失望，然后让朝廷损失人才。 “什么情况？”丞相扫了一眼整个广场。 台下的士子满脸气愤。 蒋尚书跟在丞相身边，连忙把姜怀雪的事情说给了丞相。 “真是麻烦丞相大人了，难为您还亲自来一趟，就为了主持大局。” “？”丞相疑惑地看向蒋尚书，“我不是特意来的，我记得雅集是你们礼部全权负责。” 蒋尚书：“……！” 突然有股不好的预感。 然后他看到，莫太傅笑眯眯地朝丞相招手。 “澜生，你怎么才来，快过来。” “好的，父亲大人，”丞相，也就是莫澜生恭恭敬敬地隔空给自己父亲行了个礼。 “啊？”蒋尚书愣住，“丞相大人，这个场面不知道怎么收场啊。” 是得罪这群血气方刚的士子？还是得罪几个远古大佬？ 若是丞相大人来处理，不会有异议。但他一个尚书，不敢得罪上面，安抚不了下面。 但是莫澜生没理会蒋尚书的求救，径直走了。 就在蒋尚书不知怎么办时，有人传报秦王的管家来了。 蒋尚书连忙出去迎接，若是秦王能来处理这件事，那可就太好了。：，， 第147章 第 147 章 秦王,要身份有身份，要文学造诣有文学造诣。 实在是非常适合眼下的这种情况。 不少士子们听说秦王可能会管这件事情，心里都舒了一口气。 说实话,他们看到几位大佬站在姜怀雪那边的时候，心里又是羞愧又是难过。 羞愧，他们是沾了姜怀雪的光，然后才得以见到这些大佬，还能和大佬讨论。 难过的是,他们耗费心力写出来的文章,当真就比不过姜怀雪的话本子吗？ “秦管家许久不见，请恕在下无礼，现在情况紧急，寒暄就不寒暄了，”蒋尚书擦了擦额头的汗水，道，“敢问秦王是否已经来了？” “王爷还有其他事情要做,他早已料到这样的情况,他说与其你们几个评审的人在此争辩,不如让这些士子和姜怀雪自己讨论一番，让那些士子对姜怀雪提出疑问，再与其他的我文章做对比，那岂不是大家都心服口服了？”秦管家笑着道。 蒋尚书嘶了一声,沉吟片刻答应了。 历来的雅集，第一和第二个阶段一般都是让民众或者是官员文人来评审参赛者的文章，最后一个阶段才是参赛者之间的互审。 那这次的雅集，直接把第二阶段和第三阶段压缩在了一起了。 “多谢秦管家了，”蒋尚书略微点头,然后快速回去了。 当蒋尚书宣布了把第一阶段和第二阶段结合起来后，姜怀雪舒了一口气。 再这样僵持下去也不是个办法，而她现在正处于风口浪尖，不管提出什么办法都会被人质疑，只能被迫沉默。 现在这种情况，让诸位不服的士子和她互相讨论才是最正确的，让她把这些士子的疑问全都解决，都说服，那就没什么好争辩的了。 姜怀雪同意了，士子们也就同意了。 “诸位，你们有什么想问的就问吧，我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姜怀雪朝着台下拱拱手。 “那——”有一人也朝姜怀雪拱拱手，但话到了嘴边又不知道该问些什么。 因为他根本就没看过姜怀雪的话本！ “怎么了吗？”姜怀雪，“这位公子不必顾忌，你想说什么便是，我不会生气。” “我还未看你的文章……”这位士子脸上的激奋之色淡去了，或许一个时辰之前，他未觉得自己自傲，毕竟不过是一本话本，但是现在看到这么多大佬力挺姜怀雪，他倒是有些惭愧了。 他小看了姜怀雪，以至于要声讨别人的时候，居然没有依据。 而且听说姜怀雪的这稿件，是在书局同步发行的，谁都能看。 “哦，”姜怀雪淡然点头。 这士子惭愧地去要了姜怀雪的文章来看，突然有种被夫子抽问然后答不上来，被罚在走廊背书的错觉。 这位士子到一边补课之后，其余的人暂时没法发表意见，毕竟他们也没看。 在场面又陷入一片冷凝的时候，突然有人道，“姜怀雪，我有问题！” 此人穿过重重的人堆，走到姜怀雪面前，来人一身紫色的衣服，大冬天还拿一把扇子，正是蒋乐康。 看到蒋乐康，姜怀雪就想起之前在欢乐坊白嫖了一顿饭，她嘴角弯了一下，“这位公子，请说。” “我想说，既然是仙侠，为何你主要写情爱？主角不是应该以天下的苍生为己任，或者是专注于修仙吗？为何你写了一个女人和几个男人纠纠缠缠？”蒋乐康直接把之前在欢乐坊听见的问题照搬了。 听到这个质问，姜怀雪不禁笑出了声，她还以为蒋乐康要说什么呢，原来就是把她之前在欢乐坊瞎说的东西搬了出来。 她清清嗓子，要了一杯热水，喝了一口才道。 “这位公子，你是否搞错了什么？我只负责回答关于我投稿碧园雅集的剧情，你问的是我几天之前写的剧情干什么？” 姜怀雪此话一出，蒋乐康有些赫然，却又见姜怀雪话锋一转，道，“虽然你问了无关的问题，但是为你解答一二还是可以的。我觉得蒋公子你很矛盾。你想看那女主专心修仙的文，想看男女主心怀苍生心怀天下的剧情，你尽管去看。为何要特意来看我写的情情爱爱，男女纠缠，然后又说我写修仙却写男女主感情纠缠，你不觉得你很矛盾吗？” 姜怀雪最后一句话总结：“你这简直是鸡蛋里挑骨头啊蒋公子。” 蒋公子倒吸一口冷气，捏着扇子的手都紧了，又道，“那你让男主拒绝为女主解情毒，你想过女主自己的感受吗？万一女主想让男主给她解毒呢？若是男主和女主解毒了，那感情线简直突飞猛进好吧。” 姜怀雪这次却没说话，而是一直面无表情地看着蒋乐康。 “怎、怎么了？”蒋乐康巴结地反问。 “我就是在想，这个话本的作者是我还是你，”姜怀雪又喝了一口热水，“我是作者，男女主都是我创造出来的，没人比我更了解男女主的性格和想法了，我这个原作者都认为的事情，你在质疑什么？” 蒋乐康还想说些什么，却只见台上一声传来自己父亲带着怒气的声音。 “够了！你还要在这儿丢人到什么时候？”蒋尚书看见自己儿子，就右手“啪”地一下搭上额头，声音有些无奈，“乐康，你要还在这里卖傻多久！还不给我滚回家去！” 蒋尚书招来两个人，“少爷累了，你们去把少爷带回家。” 两个仆人应声，然后去带了蒋乐康回家了。 他是想让自己儿子在雅集出一出风头，也在暗地里故意打压姜怀雪，但是姜怀雪背后那么多人，他们也惹不起。 蒋尚书思及此，暗自庆幸，幸好自己不过是散播了一些谣言，也没做什么出格的事情。 看见蒋乐康被带走，姜怀雪也颇为无奈，她想与这些人争论一番，然后说服这些人，但是这些人又没看过她的话本，出来个蒋乐康质疑她吧，又不是质疑她的参赛稿件的。 总之就是挺无奈的。 玄清左看看右看看，捏着自己早上在富贵书局买的话本子，主动站了出来。 他先是简单讲述了一下其中剧情。 “怀雪这卷的剧情主要是，男女主逐渐培养在魔界的势力，来到了魔界一座最不起眼的小城，里面的魔皆是考科举之人被心魔侵蚀而成，他们入了魔也只读书不提升实力，魔力很低，是以被许多魔族看不起。男主收服这个小城，却为后面管理魔界帮了大忙，毕竟魔界以实力为尊导致管理混乱，而因科举入魔的魔对规章制度和管理很在行，读了许多书，帮助男主管理者偌大的魔界……” 玄清又道，“那么怀雪，你的话本里可以看出你的对科举的态度好像赞同好像反驳？可以解释一下吗？” 终于有人问到点子上了！ 姜怀雪感激地看了一眼玄清，随即解释，“其实我觉得呢，世间并没有绝对的对与错，科举制度，有好有坏。” “其实科举制度比以前的察举制要好的很多了，察举制受各人影响因素很大，难免有不公平的现象，比如贿赂啊之类的。科举制是考试，是看大家的真材实料，提高了阶层流动性，但又能流动多少呢？考的卷子差不多，但是各地区的教育水平参差不齐，虽然卷子也分南北卷，但是在一个大地区里有的人出生寒门，买不起一本书，有的人出生书香门第，在书堆里长大。” “这其实也还会造成许多的对立，以及党派勾连。京城氏族出生的人看不起寒门出生的人，寒门出生考的比他们好，心中更为恼怒。然而寒门出生的人，通过努力考了状元，中心也看不起那些达官贵子，在他们心中，他们的一切是努力得来的的，而他们会鄙视那些考不上科举的人，他们会认为那些考不上科举的人没有努力。在推行政令的时候，代表氏族的人，会维护氏族的利益，然后代表底层人民的人，会去维护底层人民的利益。” 姜怀雪的一席话，让不少士子陷入沉思。 在场的士子们大多都是京城人士，他们一出生就在别人的终点上，他们当然也认识不少寒门出生的人，多多少少了解过他们的生活，但从未细想。 而他们再反观自己的文章，大多是赞叹科举制度有多么多么好，对大晋未来的发展有多么多么好。 词藻华美，行文流畅，是一篇很精美的文章，但确实过于片面，而且没有灵魂，如同一个虚假的空壳。 还有的人大肆批判科举，因为他们是书香门第，家里人希望他们继续考下去，但他们根本不想读书，于是就反抗家里，写一些批判科举的文章。 而且他们也确实看不起寒门出生的人，毕竟那些人见识少，身上又散发这一股寒酸气，只有学文比他们厉害。 贵公子们，赞美科举的看不起寒门出生的人谈吐不行，整日就知道埋头看书。 而那些出生富贵人家看不起科举的人，觉得寒门出生的人，为了一本书缩衣节食简直太过可笑，他们家里的书多到拿来烧着玩。 也有几个寒门后来取得成绩的人在这里，他们已经有了一定的成就，但还是站在了阴影里。 他们不屑于这些京城的士子们为伍，他们也确实是在心里鄙视他们，觉得他们科举不行，是因为不够努力，整日里就知道吃喝玩乐。 现场的气氛有些凝滞，姜怀雪喝了杯热水继续道，“但是——” “这也不能说科举制度就是不利于发展的，正是因为科举制度，才挑选更多的人才，才能让更多的人为国家做贡献，若是连科举制度也没有，那寒门出生的人，又怎么能站在政治的舞台上呢？双方的人即使是对立的，但都是在努力让这个国家变得更好，正是这种竞争，才让双方不断成长。所以，不要把科举制度妖魔化，也不要把科举制度神化，要用平常的眼光去看待，要这就是我这篇文章要表达的意思。” “大家还有什么疑问吗？” 这不禁让姜怀雪想到了高考，她高中时代抱怨学习抱怨高考，天天不想学习，这时候她把高考妖魔化。 后来认识到更多东西之后，才发现在人数众多的天朝，还能有什么比高考更公平的选拔人才方式呢？那时候她把高考神化。 再后来，她又觉得自己片面了。 其实向上走的路很多，高考不过是其中最容易的一条路。这时候她才把高考看作是一个普通的手段。 “我还有一些想问的，”从一旁的角落里传来一道声音。 姜怀雪转头一看，这才发现这人居然是萧愉辰。：，， 第148章 第 148 章 萧愉辰正坐在广场的侧边,他歪着头靠在椅子上朝姜怀雪招了招手。 众人这才发现原来台子侧面还有一个人。 广场是原形，在圆形的最上方搭了一个台子,上面放了一张长桌,而各位评审员们就坐在长桌后。 等待最后结果的士子们都聚在台子前面，在台子侧面倒是没人。 现在天色已经有些暗了，若不是萧愉辰主动出声,他们都不会发现萧愉辰。 “刚刚这位姜公子讲的可谓是鞭辟入里引人深思,”萧愉辰站起来，走近几步以便听清楚姜怀雪的话语。 在他身后，有一个脸部被头发遮了大半的少年，把凳子抬到萧愉辰身后。 萧愉辰坐到椅子上，微微直起身体,支起一只手放在椅子的扶手上，“姜公子刚刚实在是自信，只是不知姜公子有没有这个自信,相信自己的言论到了千年之后也是否能成立呢？你言语中的科举是一半好一半坏，但是千年之后呢？也是这样吗？” 他姿态慵懒,做出了一副听下人汇报的姿态。 姜怀雪心想科举制度在公元1905年就废除了好吧，但这里是千年之前，她说了也没人会相信。 萧愉辰继续道,“你要怎么解释呢？姜怀雪？” 姜怀雪后退几步,坐到椅子上，拿了一杯龙井喝了半口，才慢悠悠道。 “萧公子,你就这些问题吗？还有没有什么想问你的。” 像是一个活生生的关心后辈的慈祥长辈。 萧愉辰挥去心中这奇怪的想法，微笑道，“我就这些问题。” “不知萧公子可否听过‘井底之蛙’的故事？”姜怀雪询问。 “当然听过,”萧愉辰解释道，“一只青蛙呆在井底只能从井底看到那一小片天空，便觉得那一小片天空便是整个世界。” 姜怀雪放下拿来装逼的茶杯，道，“那萧公子是否觉得，我们用现在的目光去看未来，也是如同这只井底的青蛙，坐井观天呢？我不敢去预知未来，我自信，却不会自大。” “这样吗？”萧愉辰喃喃道，“姜公子的一些想法真是有意思。” 萧愉辰身体微微前倾，脸上已没了什么表情，“不知姜公子为何选择话本这个类型？你的这些观点若是加在散文诗歌中也能表现，甚至更能让人同意，若时加在戏剧里说不定还有戏班子找你排戏。” “为何？你为何有这样的思想，还要写话本子？” 萧愉辰此话一出，不少人讨论起来。 围观的梅泽康酒也不喝了，“是啊，为何姜怀雪选择了话本子？明明还有其他的类型。” “其实换个想法，姜怀雪对科举的看法真的很不错，若是写在散文、诗歌或者是戏剧里，那我们绝对会极其推崇的。”不少人赞同道。 要是有人有这样的想法，用诗歌等表现形式表达出来，他们直接义结金兰，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在这儿怀疑这儿怀疑哪儿。 宋凉友收了扇子，只是思考。 其实戏剧和小说有很多共通之处，若时姜怀雪用戏剧的形势表现自己的观点，那今日的局面就会更好了。 台下的姜怀雪罕见地沉默了，她摆出了思索的模样。 萧愉辰见状，笑了起来，又道，“姜公子，你为何选择了话本子呢？是觉得其他的类型不配吗？” 姜怀雪看了萧愉辰一眼。 萧愉辰给她的感觉很奇怪也很割裂，之前姐姐姐姐的叫她，现在又对与她针锋相对。 她站起身走了两步，才道，“萧公子向来都是关在家里读书吗？从来不出去走一走？或者说，你这个人很守旧不懂变通？” 萧愉辰脸上的笑容依旧，“姜公子，你这是什么意思？” 姜怀雪停止踱步，转身看着萧愉辰，她现在是站着的，萧愉辰是坐在椅子上，是以居高临下。 “话本子不过是才出现几年，却已经是市民们消遣娱乐的主要方式，他去年也被纳入雅集，而他的出现时间比诗歌、散文、戏剧要短的多，却已经有与他们齐名的势头了，他的潜力很大哦。” “我想我是极度虚荣的，我想让更多的人看到我写的文章。” “我使用其他的表现形式，或许会让在场的诸位更加赞同，但是这些形式还有写这些形式的人，除了你们其他人可看不懂，这些其他人，我指的是众多的人民，他们不识字，却可以听别人念，这些简单的剧情还有其中所表达的简单的感情，可以让他们开心，我就觉得我很满足。” “在写话本子的这段时间，有人因为我的话本而相识相爱，因为我的话本，原本濒临倒闭的书局现在如日中天，我的话本可以让一个平平无奇的酒楼创造以前无法想象的辉煌。” “但是若我使用诗歌、戏剧、散文的形式，很多人就看不懂了，相爱的人根本就不会认识，书局可能倒闭，酒楼可能就一直籍籍无名。” 姜怀雪看向台下的诸位士子，“我写的东西，不是给你们看的。山不就我，我就山。既然人们没有识字的基础，他们不能将就我，那我何必执着，我不如写一写让人们喜欢的东，所以雅集的第一阶段我能卖出一万份儿。” “文学从来不是束之高阁的东西，他是要传播到人群中去。你们写的东西你们自己看，这该是多么无趣。” “他们想看，天天催我写，我在无奈的同时，其实也找到了自己被人需要的地方。” 姜怀雪这席话，让不少人陷入了沉思。 他们向来是在自己的圈子里写东西的，向来都是互相欣赏或者是自己欣赏。 他们从未想过他们写的文章，还能让两个不相识的人认识甚至成亲，还能让濒临倒闭的书局起死回生……若是他们能做到这样的事情，那该多激动！？ 到底是血气方刚的少年，不少人心里甚至已经开始思考要不要悄悄写个话本子…… 姜怀雪适当地停顿几秒，留下给现场诸位思考的空档，然后又道，“但你们也别想着自己去写话本子啊，以上这些都是我的想法，你们按照你们的想法生活与写作就行，不要被我鼓吹了。” 说完这些，姜怀雪又重新坐下看向萧愉辰，“萧公子，你觉得我说的这些，还行吗？” 萧愉辰忽地轻笑，他似乎是无奈了，他起身，“萧某还有一些事情，就先告退了。” 然后也不等姜怀雪回答，径直走了。 几个士子看到萧愉辰居然主动走了，这就算是主动认输，不禁道。 “这个萧愉辰，他自从秦王不再参加雅集之后，就一直蝉联雅集的魁首，这都有两年了吧。” “但是在秦王没退出雅集之前，他一直都区居第二，现在又和姜怀雪当堂对峙也好像说不过他……” 有人眼尖地看到萧愉辰来了，几人的讨论声音顿时戛然而止，转而尴尬地朝萧愉辰笑了笑。 萧愉辰也对这几个人笑了笑，然后就转头立马走了，不过在转过头之后，脸上的笑容立马就消失了。 在萧愉辰身后，沉默的抱剑少年询问，“皇子，需要我让这几个人消失吗？” “不用，”萧愉辰手里把玩着那个牡丹花瓶的羊脂玉佩，“我最近对一个有趣的小姐很感兴趣，暂时就不增杀孽了。” 抱剑少年又道，“他们说了不该说的话，我不喜欢。” 萧愉辰嘴角微微勾起，轻轻点了头。 与此同时，姜怀雪这边，有几个人又提了些小问题，都被姜怀雪很好地回答了，一时间也没人质疑了。 这样血气方刚的少年们，只要能让他们信服，他们或许会心生不凭之心，但却不会怨恨，这就是少年人。 蒋尚书眉开眼笑地宣布了最后的结果，好在姜怀雪够给力，把这些血气方刚的士子给说的心服口服，不然他都不知道要怎么收场。 “既然没人反驳，那我就先解释一下，因为这次比赛形式有所不同，第二阶段的评审员评审和第三阶段的参赛人员互相评审合在了一起，那这就是碧园雅集的最后一次评比。” 蒋尚书扫了一下台上台下，发现没人反驳，心里舒了一口气， 他继续道，“那我就宣布这次结果，各类别散文、诗歌、戏剧、小说前五名的人，还要再加上特殊名次的姜怀雪，都能去皇宫参加宫宴。” 蒋尚书又说了一些收尾的事情，碧园雅集也就落幕了。 但是基本上没人离开。 主要是今日大佬云集，他们都要留下来和大佬讨论问题。 其实也有不少人心怀不满，觉得姜怀雪不配，但又被姜怀雪所理解的科举以及“井底之蛙”的说法给折服，一边是不甘心，一边又是感谢。 主要是要不是姜怀雪，他们也见不到这些大佬啊。 而以周若烟为首的，一开始就支持姜怀雪的人可谓是扬眉吐气了。 几个人非常嘚瑟，“我就说吧，不要小看任何人，姜怀雪她是写的话本子，话本子是一直被看不起，但是他发展快啊。” 有人想争辩一番，但想了想又发现自己好像没什么可以争辩的，于是只能咬咬切齿的。 而礼部郎中满脸恍惚地拉着姜怀雪，他刚刚一直处于震惊状态，这个事情震惊完了，另外震惊的事情就来了。 他满脸复杂，道，“我是真的没想到，那几位居然真的是你请来的。” “吓了一跳吧！”姜怀雪也笑了。 “好了好了，我就不多说了，我要去找我一直很崇拜的莫太傅请教了！”礼部郎中拍了拍姜怀雪的肩膀，“你小子，今天可是出了风头了，但也累得够呛，你快去休息吧。” 姜怀雪闻言，赶快就走了，若是她没猜错的话，每次她在公共场合发表一些意见的时候都会—— “快，你们看见姜怀雪了没？找她讨论讨论！她的一些观点和看法我很赞同。” 几个人找了半天都没找到姜怀雪这个人，就追到礼部郎中身前询问，毕竟他们看姜怀雪和礼部郎中很熟。 “郎中大人，请问你有没有看见姜怀雪，我们有事情找她请教。”然后露出笑容，但是这些人心里多少有些不服气，都是想找姜怀雪理论的，于是这笑容就显得有些可怖。 礼部郎中道，“啊……我没看见他啊，他不知道哪儿去了。” 而此时的姜怀雪，回到了自己在碧园的小院子打算休息休息，她是真的累了。 和这么多人解释又理论，就跟打车轮战似的。：，， 第149章 第 149 章 看着熟悉的小院子越来越近,姜怀雪才放松下来了。 虽然把大家说服才是最好的办法，但是风险也大，若是她刚刚接不住任何一个人的话,那下场都不会好。 “好累……”姜怀雪嘀咕着,站在自己小院子边上伸了个懒腰。 这座小院子处于碧园的后半部分，平时一直都很安静，院内的装饰也是典雅大气，现在是秋日便是满院金黄的桂花，总而言之，这座小院子还挺深得江怀雪的喜欢的。 不过现在雅集已经结束，她也不能再住在这里，想到这儿还有些遗憾，但也不是不舍。 刚刚迈进小院子的月亮门,就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从姜怀雪这里看去,只能看到他的侧面，他一只手撑着脸,一只手横放在桌上,眼睛轻阖，似乎是在休息。而在他面前是一桌色香味俱全的饭菜，最重要的是有姜怀雪最喜欢的火锅鱼。 看到顾宴清在自己小院子里,姜怀雪已经习惯了,不过看顾宴清似乎是在休息，她就放轻了脚步，但即使如此，顾宴清还是察觉到了姜怀雪的动作。 他直起身体，转过头看了姜怀雪一眼，轻轻点头,“你回来了”。 “回来啦，累死了，”姜怀雪也不再小心翼翼地走，快速小跑坐在顾宴清对面。 顾宴清，“给你准备了饭菜，虽然累了，但也吃些东西再睡。” “好的，多谢！”姜怀雪被这么一说，肚子还真的有些饿了，就捧起碗准备吃饭，从红红的汤汁里夹了一片鱼肉，正准备吃，又突然想起一件事情，于是就把碗筷放下了。 “你今日去了前面的雅集吗？我太忙了没顾及到你，”姜怀雪的声音带了些歉意，“要应付太多的人了。” “这些事情稍后再说，你先吃饭。”顾宴清也拿起碗筷，“方才去忙了一些事情，也没来得及吃饭。” 姜怀雪连忙点头，随后吃饭。 院子里一时只有两人吃饭的声音。 不多时，两人吃完饭了立马就有婢女进来清理。 再待到婢女清理完之后天色已经暗了下来。 院子里暖色的灯点起来了，带来一片柔和，而秋日的风是带着凉意的，姜怀雪想让顾宴清进屋子里讲话，但又觉得自己虽然是女扮男装但好歹也真的是个女的，这孤男寡女在屋子里……感觉有些怪怪的，所以也没提出进屋子里谈话。 “好了好了，吃完了，”姜怀雪双手重叠，把下巴放在手臂上道，“今天应付的人太多了，我也没去找你。” 顾宴清端了一杯茶，掀开茶盖轻轻吹了一下茶水面上的浮沫，“去了，中途有事又走了。” “嗯。” “离开了一会儿，不过后面又回来了，”顾宴清喝了一口茶，把茶杯轻放在桌面上，抬眼看着姜怀雪，眼中含着些许笑意，“你再把你写话本但是不写其他表现形式的原因说一遍？” “……哈哈哈哈哈！咳咳咳！”姜怀雪忍不住笑了出来，然后因为笑的太猖狂就咳嗽了起来。 她偏过头头去剧烈地咳嗽。 “喝水，”和声音一起送来的是一杯茶。 姜怀雪赶紧拿过茶杯喝了几口，不过因为刚刚剧烈的咳嗽，白皙的脸有些泛红，声音也有些沙哑，“原来你看得出来吗？！” 顾宴清的语气中有些无奈，“你方才说，写话本是为了让自己的作品被更多的人看见……怎么说呢——” 他手指轻点了几下桌面，“你这个理由太正经了，这不太像是你的风格。” “其实也有点这样的意思，”姜怀雪深呼吸几下，又喝了几口水，“但其实真正的原因是——” “我懒得写啊，”姜怀雪笑着摊手。 “写话本是一件事，写参赛稿子又是一件事，我为什么不把这两件事合成一件事呢？我还在愁男女主去收服魔界该怎么开始呢，这雅集就给我提供了一个灵感，然后我就把科举城作为男女主的智囊了，这样的话，参赛稿子也写了，话本子的更新也搞定了！” “而且若是写其他的文学形式，诗歌散文之类的，我感觉会有很多人找我探讨人生哲理，我根本不想探讨这些，这些观念偶尔说一说就行了，说多了好烦，所以选择话本子，他们也看不起我，应该不会找我探讨人生吧？” “嗯，应该是这样，我这次雅集之后可是要先睡个十天半个月的，我才不想一出门被很多人堵着想和我思考人生哲理，一进书局就看到很多人等着我……” “这听起来才是你真正的原因，”顾宴清赞同地点点头，“不过我得提醒你一下，宫宴在半个月之后，不要忘记。” “半个月，”姜怀雪点点头，“我到时候会去的。” 其实她有点不想去，她好奇皇宫，但也有些害怕，总觉得看起来是光鲜亮丽，但内里却腐烂……可能是宫斗剧看多了…… 看到姜怀雪不再说话，顾宴清猜了一下姜怀雪现在的想法，道，“本朝君主是个明君，后宫中的人很少。” 语毕，他安慰地笑了一下，“你不必担心，不会出什么事的，若是出了什么事，也还有我。” 看着顾宴清橙色灯光下带着淡淡笑容的脸，姜怀雪嘶了一声，心中突然有股不妙的感觉。 她和顾宴清也认识许久了，对他的那张脸也有了些许的抵抗力，但是他现在在他面前，两人之间相隔不过一米，而且鼻尖还浮动着稍显浓郁的桂花香气。 还说出了这样让人觉得很放心的话，她突然就觉得顾宴清这个人是真的不错。 虽然面冷，但是心热。 “你怎么了？”顾宴清发现姜怀雪突然就不说话了。 “没……就是累了……” 这浓郁的桂花香味似乎太浓了些，让姜怀雪有些喘不过起来，连语气都弱了许多。 顾宴清点头，“嗯，那你多多休息，” 姜怀雪站起来就朝里面走，因为心不在焉且又累了，走路也摇摇晃晃的。 若是一般人，见朋友走路摇摇晃晃早就上手扶了。 顾宴清也是这样想的，他已经上前几步，手也微微抬了一下，但还是放回了身侧。 顾宴清，“我扶你？” “不用了不用了，”姜怀雪连忙摆手，看也不看顾宴清一眼，然后就快步走回了自己房间。 而顾宴清就站在原地，看着姜怀雪走，而且保证自己可以在姜怀雪快要摔倒的时候能把人扶住。 也想在姜怀雪回头看他时候正对上她目光，然而她始终没有回头。 “怎么回事？”看着紧闭的房门，顾宴清独自喃喃。 但他也不知道，最后只能把这转瞬即逝的念想给放在了一边。 他扫视了一下这个小院子，随后也离开了，他打算让碧园里的婢女按时打扫，顺便派人护卫这一座院子。 姜怀雪都住过了，那这院子自然就是她的了。 碧园的墙头上，蹲着两个黑衣人，正是影七和影五，他们正在说悄悄话。 影七有些激动，他小声但用力，“感天动地兄弟情！！！经过碧园的事情之后，王爷和姜怀雪的关系好像更好了呢，王爷不想暴露他的身份但又答应过姜怀雪要看她参赛，就和我们一起躲在暗处听姜怀雪和那些人扯皮，末了又给姜怀雪准备了饭菜，还贴心地告诉姜怀雪去参加宫宴不要害怕，要是惹了事也会帮他处理掉。” “我们王爷，终于有了可以交心的好朋友，感慨！” 影七发表完意见之后，发现影五居然一句话也不说，就了然地给影五嘴巴里塞了一块桂花糕，“喏，这桂花糕就是这小院子里的桂花做的。” 然而影五还是没说话。 “你怎么了？”影七戳了一下影五的胳膊。 “我、我在思考一件事情，”向来稳重的影五，声音里有些慌乱，虽然他极力地掩盖，但完全就是徒劳。 “什么事？”影七疑惑。 “等我再观察观察，”影五深吸几口气，然后无论影七怎么问都不说话了。 姜怀雪先给书局请了七天的假，她真的是累了，必须在床上躺个七天。 雅集也就个阶段，但时间长，非常磨人和考人心态。 有的人可能因为心理压力大，在第一阶段参加完之后就放弃了，而留到最后的人，在等待评审的时候也非常焦虑。 焦虑自己没选上，又焦虑自己选上了但是写的不好真是太丢脸之类的…… 而姜怀雪这次的雅集可谓是跌宕起伏，情况多发。 总而言之就是身心俱疲！ 而李老板也体凉姜怀雪，直接把假期给她延长到了十天，让她好好补一补，多喝点鸡汤养养。 而等更的读者们，这次也很宽容地放过姜怀雪了。 毕竟姜怀雪给话本子长脸了。 是第一阶段的第一，然后最后还是凌驾于众人之上的特殊名次！ 他们以前看话本，其他人都会鄙视地瞧上一眼他们，但现在他们走路都嚣张许多呢。 但是，在大家其乐融融，非常悠闲的时候，有那么一群人是心急火燎地想找姜怀雪谈人生。 他们就是参加雅集第一阶段被姜怀雪给堵地哑口无言的那群士子。 他们觉得姜怀雪让他们好没面子，又觉得姜怀雪讲的好有道理，回家之后躺在床上冥思苦想，就想怎么反驳姜怀雪了。 但是想到了怎么反驳姜怀雪吧，他们又找不到姜怀雪这个人。 去书局，但是姜怀雪放假十天。 去问书迷，书迷们也给姜怀雪放假了十天。 他们又不知道姜怀雪住哪儿，想询问呢，又问不到。 因为他们很耿直，别人问他们为什么找姜怀雪家地址的时候，直接就把真实原因给说出来了——我要反驳姜怀雪的观点！我要找她谈话！ 然后就收到了一枚白眼。 各位找不到姜怀雪地址的士子简直欲哭无泪，心想姜怀雪果然是个牲口！ 而此刻的姜怀雪，已经在床上躺了天，每天就是看一下别人写的话本，钓一钓鱼，连饭都是在床上吃的，过得美滋滋的。：，， 第150章 第 150 章 雅集结束的第四日,姜怀雪正躺在床上看别人写的话本。 芸娘推门而入，担忧地看着躺在床上的姜怀雪，她知道怀雪是累了该好好休息，但是一直这样躺在床上,不是吃东西就是看别人写的话本,也不走动，对身体也不好。 “怀雪,给行雨送点好吃的去吧,我把食盒放在厨房了,”芸娘坐在姜怀雪床边上，撩起姜怀雪一缕垂在脸颊的发，“你也许多天没有走动了,趁着这个机会出去走走吧。” “唔……”姜怀雪把注意力从别人的话本转移出来，然后点点头,“说起来行雨很久都没回家了，他上次来了书信说要留在书院学习,等我参加完宫宴，我们一家人去哪儿玩一玩。” “好,我们一家人出去玩，”芸娘点点头。 芸娘说完话就出去了。 姜怀雪在床上翻滚了几下才起床，去衣柜里拿了蓝色的衣服穿上，又去厨房提着食盒，跳上阿羊的马车,走了。 坐在马车上,姜怀雪也不忘把刚刚看得话本给带上。 “写文哪有看文爽……”姜怀雪看完一个剧情，不禁喃喃出声，随后马车突然就一阵晃荡。 “哎呀——”姜怀雪的身体突然前倾,好在她眼疾手快地抓住了马车壁，不然就会撞倒阿羊背后去，或者更倒霉的是直接掉下马车。 “阿羊，发生什么事了？”姜怀雪掀开帘子询问，就看到一个长得和阿羊很像的中年人拦在马车前。 阿羊眉头紧皱，“你拦马车干什么？要是把我老板给摔了怎么办？” 那和阿羊长得很像的中年男人搓了搓手，语气亲厚，土黄色的脸上显现出了些许焦躁，“阿羊，我是哥哥啊，你怎么用这种眼神看着哥哥？” 那人走到马车边上，仰头看着阿羊，“你一个人住很辛苦吧，我来接你回家了，上次没让你住在家里，实在是因为家里腾不出房间，而且家中困难，现在家里宽裕了，我就立马来接你了。” 阿羊冷哼一声，“滚开，离我远点。我还要送我老板出门办事。” “哎，你怎么连哥哥也不认了？”那男人满脸失望，“今天你不答应和我回家，我就在这儿不走了。” 阿羊满脸厌恶，“你再不走开我直接驾车从你身上压过去！” “我是你哥哥，哪里有弟弟要驾车压哥哥的！”那男人也横气起来，插着腰挡在马车前。 阿羊换方向，那男人也跟着换方向。 那男人苦口婆心地劝，“阿羊，之前是哥哥对不起你，你跟着哥哥回家好不好，哥哥在这里向你道歉了。” 说着就要爬上阿羊的马车。 “阿羊你干什么呢，你怎么不走了！”姜怀雪夺过阿羊的马鞭子就“噼啪！”一声打在那男人手边。 那男人的手一下子就缩回去了。 姜怀雪拿着鞭子恶狠狠地看着这男人，“这小子打碎了我一个很贵重的花瓶也赔不起，我就让他给我驾车养马还债，给我做一辈子的仆人，一天只能吃一顿，睡在马厩里。看你样子和阿羊长得很像，你是他哥哥吧？他欠了我三百两你替他还钱？” “三百两！？”中年男人诧异，“你不过是个写话本的，哪里来的这么贵的花瓶。” 姜怀雪狞笑，“我话本名气大，那花瓶是读者送的，你要帮他还债吗？哎，你别走啊——” 刚刚缠着不走的男人一溜烟跑了。 “喏，驾车吧，”姜怀雪把鞭子递给阿羊，“怎么一听要赔钱就跑得比兔子还快。” 阿羊捏着鞭子，道，“你不问我？” 姜怀雪反问，“问你什么？” 阿羊突然笑了，才十多岁的稚嫩脸庞染上了忧愁，他干脆盘腿坐在车架上，把马鞭子甩来甩去，“母亲早逝，是父亲把我们养大。那人是我哥哥，当年拿了家里所有的钱到京城做生意，说的是做出了名堂就把我们接到京城，七八年了也没回来，今年家乡遭了干旱，我和爹从南边一路赶来，也不是要投奔他，毕竟离开那么多年也没回来估计感情也淡了，我只想让他出些钱把父亲的尸体安葬了，谁知……” 阿羊没再说下去，就是干笑了一下。 “他可不是什么好心人，这次来找我，估计也是你雅集第一名的名声给打出去了，然后想来沾点光，他就是在京城开了个小小的饭馆，老板你别理他。” “行，”姜怀雪看刚刚那人那焦急担忧的样子，还以为真的要上演一幕什么兄弟情深的画面呢，原来是见人现在生活过得好了，就来沾光了呢。 “别瞎想了，”姜怀雪见阿羊还低着头想什么，就伸指头戳了一下阿羊的头，“你哥那破事儿让我来，我写了这么久话本，也该找点乐子，快驾车，我还要去给行雨送吃的呢。” “哎！”阿羊大声答应，压下内心的伤感，架着马车朝凤鸣书院驶去。 很快就到了凤鸣书院，姜怀雪来到门口，发现周院长正跨上马车。 “周院长，这是去哪里？”姜怀雪打了个招呼。 “哎！怀雪，我正要去找你呢，你怎么就来了？”周院长一看见姜怀雪，就下了马车，“你快跟我进学院。” “有什么事吗？”姜怀雪让阿羊去放马车，自己领着食盒走在周院长身后。 “你是行雨的哥哥，你雅集又的了第一名，好多行雨班上学生们跑我院长室来跟我说，想再次请你来讲课呢。”周院长，“怎么样？怀雪，你再给学生们讲讲课？” “当然可以！”姜怀雪也是学生时代过来的，当然懂学生们在想什么。 想让她来讲课当然是假的，重要的是带他们玩儿。 “周院长你帮了我评审话本子，我还想说怎么报答你呢，这报答的机会不久来了吗？但人多了我可控制不了，我还上行雨那个班级可以吗？” “哈哈哈哈，这当然可以，你跟我来，我们立马去教室，”周院长笑了起来，带着姜怀雪就朝教室那边走。 姜怀雪饶了个路，把甜品暂时放在了周院长的院长室，打算等上完课了再给姜行雨。 放完了甜品，两人才去教室。 教室外夫子刚刚抱了书进门，就被周院长给叫住了。 周院长和这位夫子说明了情况，这位夫子也没觉得被冒犯了，反而开开心心走了，他夫人才生产不久，虽然有下人照顾着，但他也放不下心，现在能提前回家陪着夫人，当然开心。 教室里的学生们很不开心，少年人到底是活泼好动的，他们都唉声叹气地准备上课，但是发现进来的是姜怀雪，又突然激动了起来。 “大家好啊，我又来给大家上课了！”姜怀雪笑嘻嘻地进了教室，然后收获了大家热情的掌声。 她在这个间隙里，对着坐在最左边窗户边上的姜行雨挥了挥手。 有其他班级的人听见了这边的动静，连老师都惊动了，毕竟上课了还出这么大的声响，很可能出事了，于是去姜怀雪所在的教室看了。 等老师回来了，带回来“姜怀雪去了隔壁班上课”的消息之后，其他三个班的学生都羡慕嫉妒恨。 为什么姜怀雪来上课的班级不是他们班级？！ 他们也想玩！他们也想被带着出去自己做纸做笔！ 上次姜怀雪就去的那个班级为什么这次还要去？ 难道是因为姜行雨在那个班级？ 可恶，他们也好想和姜行雨一个班级。 其他三个班的学生哀嚎，但是也改变不了姜怀雪又去了姜行雨班级上课的事实。 此时，姜怀雪正在教室里和大家玩……啊不对是上课。 周院长突然又出现在教室门口，对着姜怀雪招手。 “怀雪，过来一下。” 姜怀雪出去了。 教室内的人突然就提心吊胆了起来。 出去了？ 难道取消上课了？他们已经学了好久不想学习了呜呜…… 周院长眉头微皱，“怀雪，隔壁的月见书院听说你来了，他们院长也想让你帮着带几个学生见见世面，只有三个学生，你看……” “这当然可以，月见书院，我超欢迎他们的！”姜怀雪眉开眼笑，颇有些迫不及待，“学生在哪里？” “好的，你答应了就好，他们来了三个表现最好的学生，他们院长也会全程陪同，我这就叫他们进来吧。” 周院长招手，一个仆人就小跑着出去了，不一会儿就来了四个人。 领头的是个身着华袍的中年人想必这就是月见书院的院长，他身体富态，而他身后的三个学生皆是衣冠华丽，不过姜怀雪只看见了一个学生，因为还有两个学生被前面的月见书院的院长给挡住了。 月见书院的院长看见姜怀雪在这里，心下疑惑。 这不是上次带着弟弟来他们书院的穷鬼吗？怎么在鸣凤书院的教室门口……不过他没多想这无关紧要的人，还是那位的了雅集第一名的姜怀雪重要些。 他被书院内的事情给绊住了，也不知道传说中的姜怀雪长什么样，这次可要好好见识一下，免得以后见面了冲撞。 “周院长，我带着学生来了。”月见书院的院长朝周院长拱手，又道，“请问姜怀雪姜先生在何处？” 周院长指了指姜怀雪，“就在这儿，你与学生跟着他进去吧。” “跟我来，”姜怀雪给了月见书院的院长一个笑容。 “！”月见书院的院长目瞪口呆。 几个月前，穿着布衣，拿着寒酸的束脩来他书院的穷酸小子，怎么变成了现在声名大噪的雅集魁首了？！ 这是在和他开玩笑吗！？ “月见书院院长，你好像很惊讶啊，”姜怀雪笑着道。 “啊……我、我只是没想到夺得雅集魁首的人，这样年轻，这样俊美……”月见书院的院长，做了许多年的院长他也练就了喜怒不形于色的本事，他在原地愣了数秒之后反应过来。 不停地拿着袖子擦汗。 完了，让他看不起人，现在得罪人了吧。：，， 第151章 第 151 章 姜怀雪就是看着月见书院的院长笑,笑的很甜，酒窝都出来了。 “院长，你好眼熟,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 “啊？这、这——”月见书院的院长心里一个咯噔。 他已经很确定眼前这个少年就是上次被他拒绝的穷鬼。 说认识吧,太尴尬了。 说不认识吧,好像更尴尬了。 月见书院的院长背后，三个来旁听的华服少年面面相觑。 他们院长这是什么回事？跟耗子见了猫似的。 “哎，想了一会儿想不起来了,”姜怀雪道，“几位快进来吧,上课了。” 姜怀雪话说完之后就进了教室。 而月见书院的院长重重地舒了一口气。 几个华服少年也没上来询问的意思，他们是花了大价钱来月见书院消磨时光的，这院长不过是服侍他们的人而已。 教室内,让班长又清点了人数之后,姜怀雪就带着人出去玩了。 顾忌着月见书院那三个小少爷,姜怀雪特意带着学生们去了农地，帮着一个家中贫穷的鸣凤书院学生收农作物。 这相当于研学旅游了。 鸣凤书院要收寒门子弟，在农忙的时候帮着家里人收东西那是经常的,而且鸣凤书院坚持素质教育，就算是官家子弟也会收稻子。 他们这边的人收得飞快。 但是反观月见书院这边,一个院长带着三个学生,愣在了原地。 他们是来学习的？怎么让他们收玉米？ 几个少年都是心高气傲的，还喜欢惹事，都是被家里人送来书院管一管，现在被丢到农田里做农活儿，顿时不乐意了。 都纷纷让院长把姜怀雪给叫来。 “哎……这可如何是好，”月见书院的院长两边都惹不起。 这些少年家里非富即贵,他不过是个小小的院长，平时就是收点钱把这些少爷们伺候舒服了了事。 而姜怀雪嘛，他还是惹不起，他上次见到姜怀雪的时候，姜怀雪还是个穷酸小子，这次再见面的时候，姜怀雪居然已经是雅集第一名，那下次见到姜怀雪的时候他又是什么成就？ “院长，我们是来见识见识姜怀雪这个人的不是来种地的，你快把他叫来，我们要问他话，”三个华服少年语气已经有些不耐烦了。 “马上马上！”院长最后还是顶不住压力，咬咬牙去找在地里收番茄的姜怀雪。 刚刚收了一筐番茄的姜怀雪，听了月见书院的院长的话，不禁笑出了声。 “你大人有大量，应该不会和我这个小人物计较吧哈哈哈哈，”月见书院的院长，尴尬又不失爽朗的笑着。 “怎么会呢，”姜怀雪把篮子提着，放到一边，又把挽上去的衣袖撸下来，“院长啊，你不知道，我这个人有多小气，别人要是看不起我，我可以记一辈子。” “啊……”月见书院的院长突噎住，估计也没见过姜怀雪这么耿直的。 “不过去见一面还是可以的，”姜怀雪拿着一根树枝，把黏在鞋底的泥土刮掉，这才正眼看向月见书院的院长，“院长，你带我去吧。” “哎！好，”院长本来以为姜怀雪不会答应他，正在脑子里思考怎么给这三位学生交代，猛一听姜怀雪答应了，脸就笑得跟朵花。 姜怀雪跟着院长，不多时就来到了这三位华服学生面前。 其中看起来大概是十五六岁的少年神情倨傲地朝姜怀雪点了点下巴。 “你就是姜怀雪？” 姜怀雪摊手，“我不是。” “啊？”月见书院院长傻眼。 姜怀雪继续摊手，“你们刚刚听错了，我就是。” 倨傲少年又道，“把你写话本写的那么好的心得体会说给我听一听。” “嘶，”姜怀雪神情突然凝重，“我想请问一下，你是否有什么兄弟姐妹？” 倨傲少年没想到姜怀雪突然转移话题，不过还是回答，“我有几个兄弟姐妹。” 姜怀雪又道，“那有没有一种可能你是我失散多年的弟弟？” 倨傲少年满脸疑惑，“你在说什么？想攀附我？” “没有没有，”姜怀雪连忙摆手，“我就是很疑惑，既然你和我不是亲戚，为什么你让我把我的心得体会说一说，我就必须说呢？你是我的谁？或者说，你是谁？” “喂！你什么意思？”倨傲少年的脸色彻底黑了，“我让你说一说你写话本子的心得体会是看得起你，你不过就是个写话本子的，谁看得起你一样。” “既然我就是个写破话本子的，你听我的心得体会干嘛？”姜怀雪摊手，“你这不是又当又立吗？既然看不起为什么还要学习我？” 倨傲少年噎住，只能朝月见书院的院长发难，“我叫你把人带过来，你就是这样带的？” “对不起，三位少爷真是对不住，”月见书院的院长擦擦额头上的汗，他以往也遇到过学生发了少爷脾气的，都好好哄一下就行了。 但今天实在是处理不了了，坏事都撞到一块去了。 “诸位请自便吧，我还要去收番茄呢，”姜怀雪说完就走，根本就不留给几人反应的机会。 而几个华服少年对着月见书院的院长发了一通脾气之后，甩手就回家了。 他们要回家告诉家里人，给他们换一个书院玩儿。 而月见书院的院长，站在原地重重地叹了一口气，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左思右想，把袖子挽起来，衣服下摆塞进腰带里，去帮着这些学生们干农活儿了。 姜怀雪看着月见书院的院长下来干农活儿，倒也是吃了一惊，她还以为这院子是从钱堆里爬出来的，没想到干起农活儿来还是一把好手。 大家一起休息喝水时候，月见书院的院长也和大家一起坐在地上聊天。 “没想到你干起农活儿来还挺厉害的，”姜怀雪靠在草堆旁喝水。 “我当年也是经常帮着家里干活儿的，”月见书院院长现在身形狼狈，头上还有几根草，但是脸上的笑容比刚刚讨好那些华服少年真诚多了，眼里也有了光。 他看着四周的学生感叹，“都说缺什么就喜欢什么，我以前特别缺钱，没钱给娘亲看病，没钱买书看，没钱进书院，后来读书出了点名堂，也没想着做学问，就一股脑给扎到钱堆里了……” 姜怀雪目视前方，也没特意去看月见书院院长现在的神情，只是道，“给你灌一碗鸡汤，种一棵树最好的时间是十年前，其次是现在。” 然后直起身体伸了个懒腰，朝着学生们大手一挥。 “走了！” 于是学生们勾肩搭背，迎着夕阳回书院去了。 月见书院的院长，看着这些英姿勃发的少年们，突然也道，“我也走了！” 那之后，月见书院消失了，鸣凤书院突然多了个教书先生。 这先生干起农活儿来还挺厉害，又经常关心学生，要是哪个学生家里有困难，这先生还借钱给那学生，不过这可不是白给，要还钱的。 第二日，姜怀雪特意又去了一次朱雀街的居民区。 周暮闻声开门，看到姜怀雪之后就防备道，“你干什么？你之前那一万字我给你画完了避火图啊，我暂时不想画画了，我得在床上躺一个月。” “周暮，”姜怀雪抄着手，用鄙视的眼神看了一眼浑身防备的周暮，“我鄙视你，你看到我就想到避火图？你的脑子里装的都是些什么？我今天可不是来找你要避火图的！” 周暮道，“你除了找我要避火图，还能干什么？” 她一边说着一边侧身让姜怀雪进门。 姜怀雪嘶了一声，发现自己好像每次来找周暮都是要避火图的…… “我是来找你父亲拿画的，”姜怀雪踏进院子，“上次拜托你父亲给我画衣服关于鹤的画，他画完了吗？” “还真的不是来找我要避火图的啊，稀奇了，”周暮诧异地看了一眼姜怀雪，从一堆画里翻出一卷画，“喏，这就是父亲画的鹤，他这几天出门了，让我转交给你。” 姜怀雪拿到画，先是打开看了一眼。 她不是画画方面的专家，但也觉得这幅画仙气飘飘，特别适合顾宴清。 这在画下起舞的白鹤，像是下一秒就要飞走。 “嗯，多谢，”姜怀雪把画收好，又悄声问道，“所以说你之前画的那不正经的画册，画到哪里了？这都过去十天了，你画出了新的没有？” 周暮：“……你的目标果然还是避火图！” 姜怀雪：“嘿嘿v”。 离开了周暮家里，姜怀雪的怀里多了一份“不正经的画册”。 为了避免又把这避火图误交给了顾宴清，姜怀雪特意先回家把那十分不正经的画册给放下。 然后就打算去找顾宴清。 不过在踏上阿羊的马车的时候，就突然意识到一个问题。 她好像、大概、似乎，不知道顾宴清家在哪里，也不知道该怎么联系顾宴清…… “阿羊，先去碧园吧，”姜怀雪还是打算先去碧园撞一撞运气，也不知道碧园雅集结束后，顾宴清还在不在碧园。 而一直躲在暗处的影七，立马把消息递给了顾宴清。 彼时，顾宴清当然不在碧园了，雅集完了之后他就回了王府。 听了影七的消息之后顾宴清立马整理衣冠，在出府的路上，还还叫管家去拿了两只鸽子过来。 顾宴清带着鸽子来到碧园的时候，还没看见姜怀雪的马车。 他立马就带着鸽子去了自己在碧园的书房。 半个时辰后，姜怀雪来了碧园，抱着一幅画到了顾宴清的书房。：，， 第152章 第 152 章 姜怀雪到了书房,见门开着就直接进去了。 他见顾宴清正伏案在写上面，直接就来到书桌前。 “宴清，我给你带了一幅画,”姜怀雪把画展开放在顾宴清桌上，“上次你那副仙鹤图不是没了？” “不必多谢……”顾宴清抬头,在目光触及这幅画的时候突然愣住,他抬手抚上画上仙鹤洁白的羽毛，“这幅画,怀雪你是从哪里得来的？如果我没认错的花，这是思衡的画，他已经消失三年了……这幅画比起之前的那一副要好一些，仙鹤的神韵出来了,这个羽毛……” 姜怀雪这才发现，思衡在众人眼中还处于消失状态,于是就把自己在牢里意外遇见思衡，还有请思衡画漫画的事情说了。 顾宴清听完之后，赶紧道,“你那所谓的‘漫画’出来之后,先送我一本？” “这当然没问题！”姜怀雪立马就答应了。 其实顾宴清还想让姜怀雪带着他去找思衡，但是又想到见了思衡之后他的身份会暴露，就没提起。 还是让影七去打探一下。 说起来，他已经隐瞒自己的真实身份很久了，这样隐瞒下去也不是长久之计，这小半年的时间他与姜怀雪相处下来,也知道姜怀雪不是在意身份地位的人。那么是时候主动揭示自己的身份。 现在姜怀雪已经与他很熟悉，还互相去过对方的家里，保不准哪天就突然被暴露真实身份,被动暴露到底没有主动暴露好。 “说来，你送我，我也得送你东西……”顾宴清道，“你有没有什么喜欢的风景？或者是你喜欢什么花？我画给你。” “花？”姜怀雪低头沉思，“我好像没什么特别喜欢的，感觉花都很好看。” 顾宴清把书清理开来，抽出一张宣纸铺平，“再想想。” 姜怀雪在书房走来走去，突然就看到了窗外的残荷。 现在已经是秋天了，荷花凋零，荷叶枯黄，就剩下一根根的根茎戳在池塘里。 而在残荷的上方，有许多柳树，叶子黄了被风一吹就扑簌簌地落在湖面上，还有枯黄拜倒的荷叶里。 “不如就画这个吧，”姜怀雪指着窗外那一片秋日万物凄凉的景色。 “嗯，我会画上好几日，之后给你，”顾宴清也没多问，直接就开始画了。 随后顾宴清又拿来两个鸽笼，他现在才发现和姜怀雪没有一个固定的联系方式，若姜怀雪想找他，找不到他怎么办，靠影七传递消息到底慢了些，他也会手忙脚乱的。 “这两只信鸽可以用于你我之间传信？算一算距离，若是你在家里放出这只鸽子，我三刻之后就会收到信，你选一个？” 姜怀雪把手指伸进鸽笼里逗了逗两只小鸽子，这两只小鸽子，一只白色一只灰色，颈脖有蓝紫交织的漂亮羽毛。 白色的那只鸽子很高冷，姜怀雪把手指伸进去逗他，他都不动，而那只颈脖有蓝紫交织羽毛的鸽子，一亮相就跳来跳去。 “按照我的性格来选，我当然选这个白色的，看起来很稳重的鸽子啦，”姜怀雪把鸽笼提起来，“我这人，其实还挺靠谱的。” “嗯，”顾宴清煞有其事地点头，然后要了那只颈脖有蓝紫漂亮羽毛的鸽子，“我其实不稳重，比较贪玩，还喜欢装稳重。” 姜怀雪：“嘶……你刚刚是不是在内涵我？” 阿牛满脸忧愁的回自己在贫民窟的饭馆，说是饭馆，其实不过是几间屋子，一个厨房，屋子里摆了些满是油污的桌子。 这家餐馆开在贫民窟，就注定餐馆内消费不高，是以他的这家餐馆不过是让他们一家人吃个饱腹。 他看到自己婆娘邓氏脸上堆满笑容给客人上菜，然后又近了厨房忙活。 他站在远处扣了扣脑袋，顿时还不敢过去，他家婆娘很凶，要是知道他没有带回弟弟，会骂死他的。 他又不敢回家里去面对那个母老虎，又觉得愧疚不想去找弟弟，干脆在城外破庙里和几个乞丐混了几天，几天之后实在讨不到饭，就回家去了。 “阿牛！你站在外边干什么？你这几天哪儿去了？怎么这幅鬼样子？”邓氏看见自己丈夫回来了，感觉擦了擦手上的油污，殷切地跑到阿牛身前，“你把弟弟带回来了吗？” “……这几天去外面做工，想补贴家用的，但是做工的几十文被小偷给偷走了，我去找过弟弟了，他其实不是在姜怀雪家里做工，他是因为打碎了姜怀雪家里的花瓶，然后被困在姜怀雪家里做工的，他现在还欠着姜怀雪三百两银。”阿牛先是编造了自己这几天不回家的谎言，然后老实解释了关于弟弟的事情。 “三百两！？”顾氏瞪大双眼，而后又沉默片刻，“等等，你见你弟弟身上穿得怎么样？” “我认不出料子，但是他干干净净的，也挺有精神头……” “这就对了，”顾氏笑着拍手，“那姜怀雪写话本子出了名，赚了不少钱，据说雅集第一名是两千两白银呢，这种时候我们找上门，她一定觉得我们是来讹钱的，就随便编了个理由打发我，我待会把店关了，闹到他写话本的书局里去，看他怎么收场。” “要不是几天前我去菜市场买菜，看到一个架着马车的人很像你，就特意打听了一下这人，才知道你弟弟现在日子过得可好了，在富人家里做工，穿的是棉布吃的是白米面。” 阿牛扣扣头，“我看还是算了吧，之前弟弟想来投靠我们，你没答应，就连我爹的尸首也随便埋了，现在这样找上门去……” 顾氏眼睛一横，“我怎么不去？！你弟弟当初带着一个死人上门，简直晦气。家里穷得都揭不开锅了还要去出钱安葬一个死人？活着的人还没饭吃呢，还管死了的人？我和你儿子重要还是你死了的爹重要？而且若不是之前我赶你弟弟走，你弟弟能被富人看上？你弟弟卖身进了姜怀雪家里，那卖身钱呢？还不如给你这个大哥，现在饭馆里生意也不好，难道你就要看我和你儿子饿死？” 恰好这时候最后一个客人走了，顾氏把围裙脱掉，关上门就拉着阿牛去了富贵书局。 阿牛这满身脏污不用洗了，让那些人看看，把事情闹大点。 顾氏来了富贵书局就要找老板，起初这里的人还不让她进去，但是顾氏让阿牛洗干净脸之后，凭着那和阿羊非常相似的脸，李老板还是出来见人了。 顾氏一上来就开始哭自己多么多么惨，简直哭声震天。 李老板耐着性子听顾氏哭，喝完了一杯茶，顾氏也哭完了。 最后，李老板只是道，“姜怀雪已经七天没写稿子了，你认识姜怀雪家里的阿羊，你去姜怀雪家里帮我催催稿子吧。” 然后就让人带着顾氏坐马车去姜怀雪家里。 顾氏到底还是去了姜怀雪家里，说到底她和这书局也没多大关系，闹半天可能还会被捕快抓起来，她丈夫的弟弟是在姜怀雪家里做工的，他们最该找的是姜怀雪才对。 坐在马车上，顾氏欣喜道，“你说，我们从弟弟那里拿到钱之后，也买一辆马车如何？” 阿牛沉默地扣扣头，而顾氏则是沉浸在自己的幻想里。 不多时就到了姜怀雪家里，顾氏看着眼前这又大又漂亮的小院子，突然道，“真羡慕弟弟能住这么好的屋子，他得感谢我，要不是我之前把他给赶走，他能有机会住这样的屋子吗？” 阿牛沉默了一路，终于开口了，“要不，我们还是回去吧。” “回去干什么！？”顾氏拉着阿牛的胳膊就朝里面走，一边走还一边叫，“弟弟，我们来接你了！” 正在院子里喂牛的阿羊顿了一下，然后丢下草就跑进屋里找姜怀雪。 此时姜怀雪正在书房写话本呢，她马上就要恢复更新了，要找一找手感。 刚刚写了一小段，就见阿羊气喘吁吁地冲进来 “老板，我哥他们来了。” “不怕，”姜怀雪闻言，把手里的毛笔放下，“带我出去会会他们，写话本正好写烦了，他们是来给我送乐子的，待会无论我说什么你都别出来。” 阿羊点点头，就出去了。 而顾氏则是直接进了姜怀雪家的小院子，看着满院子漂亮的花草啧啧称奇。 “富人家就是有闲心啊，家里花花草草养了那么多，我们家就连人都养不活，还说什么养花花草草。” “哎，你看什么呢！小心把花给我看枯萎了啊，他要是枯了，我要你赔钱！”姜怀雪走出来，先是恶声恶气了一通。 顾氏之前本来想的是，若是这户人家的主人和善些，他们就直接蛮横，但这户人家的主人一看就是个穷人突然变富，然后看不起他们的人，顿时打消了这样的想法。 他们好像也惹不起这些人。 顾氏赔笑，“这位少爷，我们是来找阿羊的，我们是他的嫂子和哥哥。” 姜怀雪抄着手把阿牛和顾氏扫了两下，“哦，我想起来了，你就是前几天拦着我马车的那人，你弟弟打碎了我的花瓶，现在还欠着我三百两，你们既然是他的嫂子和哥哥，不如就替他还了吧。” “哈哈哈，”顾氏尴尬得笑了两声，“这花瓶是他打碎的，又不是我们打碎的，怎么要让我们来陪呢？” “倒是阿羊当初的卖身钱要分给我们一半，毕竟长兄如父，这两兄弟的母亲早逝，阿羊可以说是阿牛一手带大的呢。” 顾氏说完话之后，姜怀雪也不出声，只是沉默地看着两人。 面无表情地看着两人。 顾氏本来底气很足，但是姜怀雪这样面无表情又不说话的看着她，倒还真的把她给看得有点心虚。 “哦，也对，”姜怀雪点头，“一码事归一码，我先把阿羊的卖身钱给你们吧，你们先走，下午再来。” 顾氏疑问，“为何是下午再来，就现在不行吗？” 姜怀雪掀了眼皮，看着顾氏，“我要睡午觉，别在这里碍着我的眼，让你下午来那就下午来，废话那么多干嘛？还想不想要钱了？” 顾氏面上堆满笑容，心里其实把姜怀雪给骂得狗血淋头。 又心想这人果然是人傻钱多，蠢蛋一个，居然要白给他们钱。 一直在一旁藏着的阿羊也傻了，想出去阻止姜怀雪吧，但是姜怀雪又不让他出来，到底忍住了，只是等自己的哥哥嫂嫂一走，就冲了出来。 “老板，你怎么答应他们了？！” “这钱可是你辛辛苦苦写话本赚的，怎么能给他们？” “莫慌，我有一个阴谋，”姜怀雪露出了神秘的笑容，“你附耳过来，我说给你听。” 说完之后，就去拿了昨日顾宴清给送的鸽子。：，， 第153章 第 153 章 昨日顾宴清才送了鸽子,今日就有用了。 放完鸽子之后,姜怀雪就睡午觉去了。 邓氏和阿牛也没走多远，主要是想着这人应该也睡不了多久，于是就在院子门口找了颗石头坐下。 “哎，你说有了钱我们干什么？”邓氏询问自己丈夫,然后还未等阿牛回答就自言自语,“换个房子，再换个地方开饭馆……” 阿牛抓了抓脖子,犹犹豫豫道，“不然我们还是把弟弟接回来……” “接什么？！”邓氏因为可以讹到钱而眉开眼笑，听了阿牛的话又竖起了眉毛,“他跟着我们干什么？我们自己的钱都不够用，还要养一个他？姜怀雪那么有钱,他跟着姜怀雪日子不知道过得比我们好多少。” 邓氏不再理会磨磨蹭蹭的丈夫,开始畅想自己有钱的未来。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他们感觉地面震动，而且有马蹄声传来,不一会儿只见一队锦衣卫策马而来,还有人架着囚车，而且好像目的地是姜怀雪的小院子。 “这是姜怀雪的家吗？”为首的年轻锦衣卫问道，他面容肃杀,手里拿了一把刀。 “这——我们不知道啊,我们只是路过的！我们和姜怀雪一点也不熟！”邓氏见一群锦衣卫来了,被这个阵仗给吓住了，而且看这群人似乎是来者不善，在他们普通人眼里，锦衣卫一般可是抄家的。 “不熟悉怎么可能在他家门口？”裴子期厉声,随手一挥，“把这两人绑起来！” 邓氏和阿牛一听这话就想跑，但是他们普通人根本跑不过训练有素的锦衣卫，开始跑的下一秒就被抓住来了个五花大绑。 “大人！我们冤枉啊大人！我们根本不认识姜怀雪，”邓氏死命挣扎，“我们不过是本本分分种地的，赶路去我丈夫的老家，路过他家门口就想休息一下，我们根本不认识姜怀雪！” “绑树上，”裴子期骑在马上，看着两人，道，“姜怀雪此人胆大包天，居然在话本里写对圣上不敬的话语，他这辈子是要在牢里度过了，你们两个嫌疑很大，先抓了再说。” 而后吩咐，“留两个人在这儿看着这两人，其他人随我进去抓姜怀雪。” 然后不理会邓氏哭天抢地，直接带着人进去了。 邓氏没想到写话本也这么危险，姜怀雪才出名就突然被抓了？ 于是哭哭哀求旁边的锦衣卫小哥，“大人，你们不能错怪好人啊！” 她开始哭诉。 然后锦衣卫小哥只是冷静地说了一句，“嘴不想要了？” 邓氏瞬间停止了哭嚎，只是脸色比苦瓜还苦。 他们不过是来讹钱的，怎么就突然有了无妄之灾？！ 不一会，他们就看到姜怀雪被几个人给绑着手拉出来。 “你们抓我干什么？！我写的是话本，那是话本，能当真吗！？”姜怀雪据理力争，拖拖拉拉不肯走。 然而没人理会她。 路过被绑着的邓氏还有阿牛的时候，姜怀雪又道，“这两个人和我没关系，你们放了他们吧。” 邓氏和阿牛眼里突然放光。 “是啊是啊，我们根本不认识姜怀雪，这件事不关我们的事，我们只是路过啊。” 裴子期大手一挥：“姜怀雪本来就是被抓的嫌疑人，她说放这两个人走，那这两个人一定就是同伙，一起押到昭狱去。” 邓氏绝望，“我们只是普通的市民，根本就是被突然卷进来的！” 裴子期冷声反问，“你们既然不认识姜怀雪，又怎么知道他叫姜怀雪？” “……？！”邓氏脑子一下就懵了，她背后冷汗都下来了，又道，“她——她……” 她突然想起姜怀雪是因为话本子里写了对圣上不敬的话才被抓的，就立马解释，“是这样的，大人，姜怀雪是写话本子的，我有次买菜路过书局，看到她了，就认识她。” “我们根本就不知道这里是姜怀雪的屋子，若是知道，我们才不会在这里休息呢。” “哦？”裴子期语气松了些，“那这么看来，你们确实是无辜的了？” 邓氏欣喜点头，“是的是的，大人，你们抓错了。” “怎么可能抓错了，”姜怀雪道，“这件事是我们一起做的啊！我刚刚假装不认识你们好让你们走，你们居然背叛我！” 邓氏突然板起脸来，心想姜怀雪这人真是太恶毒了，自己被抓了还要拉她下水，“你在和谁说话？我们根本不认识你！” “你们——？”姜怀雪目瞪口呆，“你们居然背叛了我？” 裴子期拔出一把刀，对着邓氏比划了两下。 “大人，你干什么，刀剑无眼，小心啊，”邓氏极力缩自己，努力离开那闪着寒光的剑。 “我的剑有眼睛，”裴子期朝邓氏划去，在邓氏惊恐的表情下用刀把绳子挑断，“你们走吧，以后别吃饱了没事干跑别人家门口来。” “谢谢大人谢谢大人！”邓氏连忙道谢，拉着阿牛就跑了。 邓氏不敢回头不敢停下，一口气跑到了自己贫民窟的家里，连忙收拾东西准备跑。 谁知道锦衣卫会不会反悔，谁知道姜怀雪会不会又出些幺蛾子连累他们？ 还是赶紧跑了好些。 两人赶快收拾东西跑了，一番商量之后决定去阿牛的老家。 与此同时，姜怀雪被锦衣卫给塞进了囚车。 直接被拉到了京城门口。 “这下应该没问题了，”裴子期下马，走到姜怀雪所在的囚车，手指敲了两下栏杆，“怀雪，兄弟们陪着你演戏把事情都解决了。” “多谢兄弟们啦，”姜怀雪盘腿坐在囚车里，朝着四周抱拳感谢，“我写信给宴清让他找几个演员，没想到他直接找了你们哈哈哈，当时看到你们来了，我愣了一下直接进入表演状态。” “魔法就要用魔法来打败，对付无赖的方法就是要比他更无赖，我想这两人以后不会来打扰我家阿羊了。” 裴子期比了个大拇指，“演技精湛。” 然后又道，“你要出来吗？你换个马车。” “不用不用，换车麻烦得很，你们就这样把我拉回家吧。” 姜怀雪盘腿，一只手撑在下巴上，“感觉这个囚车还挺酷帅，纯狱风。” 姜怀雪现在的心态，大概就和大学生开学用双胞胎猪饲料装行李差不多。 图一个与众不同。 “好的，”裴子期翻身上马，然后队伍就把装着姜怀雪的囚车给拉进城了。 “咦？这路线不对啊？”姜怀雪疑惑，“我是要回家，不是要进城。” 裴子期骑马走在姜怀雪身边，“怀雪，你的假期马上就要结束了，你话本子写完了吗？我记得过了明日就发新卷了，你上次的新卷里写了男女主决定统领魔界，想好下一卷写什么了吗？” “我们一致觉得你需要一个安静的环境，镇抚司就不错。” 姜怀雪：“？？？” 姜怀雪：“……我写了一半的稿子还放在家里。” 裴子期从袖子里拿出几张纸，“早就料到你会这样，我进去的时候特意给你带了，这就是你那写了一半的稿子，我看了一点，觉得你这卷写出来之后会让许多小姐们争吵起来。” 姜怀雪嘶了一声，没想到裴子期还有这样的准备？ 她回想了一下自己在家里写作的状态。 三行字能写三个时辰，其中有两个时辰又三刻是在摸鱼。 这样一想，好像去镇抚司写话本也不错，没有鱼给她吊，没有猫狗给她摸。 略一思索，姜怀雪也就同意了。 反正来都来了。 姜怀雪就这样坐囚车进了城池，锦衣卫特意挑了人少的地方绕着走，但也不可避免地让姜怀雪坐在囚车里的样子被一个小贩看到了。 然后就传出一个留言——姜怀雪被锦衣卫抓了！他犯事了！ 但是让这小贩疑惑的是，几乎没人相信他的言论，他找到姜怀雪最出名的书迷之一梅康泽。 “我说的是真的啊，我昨天中午还看到姜怀雪坐在囚车里，你们怎么就不信我呢？那可是锦衣卫阿锦衣卫。” “你是第一次认识姜怀雪吧？”梅康泽平静地看着眼前这小贩，“姜怀雪犯事了被抓，这个谣言在第20章的时候就写过了，你换个谣言吧。” 总而言之，姜怀雪演戏很成功，然后也很成功得把自己给送进镇抚司写话本了。 也非常成功地在镇抚司把话本给写好了。 他送给李老板的时候，说了一句。 “嘿嘿，这一卷出了之后，又得吵个好几架吧。” 李老板突然有股不好的预感，但还是收了这次的稿子，他之前时常怀疑姜怀雪稿子有问题，已经被打脸太多次了。 然后等到第二天，姜怀雪新的话本发行的时候，还没开门呢，富贵书局门口就排了一条长龙。 他们已经十天没看姜怀雪的话本子了！ 喜欢看剧情的，想看季青临和裴瑶统一人魔两界，收服灵宠，闯荡秘境，接收上古传承，一路装逼打脸。 喜欢看感情的，在焦急地等待裴瑶后面要和谁发生感情线。 他们好多人都喜欢师尊，毕竟师尊是为了裴瑶入魔，为了裴瑶放弃在正道修仙门派的一切。这种为了一个人放弃全世界的感情，简直戳中他们的少女心。 而且师尊身份高贵实力强大，长得也好看，这样的配置，不是男主还是谁？ 现在师尊是魔界的王，女主要在魔界发展势力，那肯定要和师尊接触的。 长乐公主府的管家把话本买好，直接运轻功回了公主府。 顾长乐满心欢喜地打开话本，准备看女主和谁会发生感情线。 最好是师尊，她最喜欢师尊了。 但是看完一遍之后，顾长乐沉默了，她喃喃道，“……一定是因为我刚刚没有仔细看，再看一遍。” 她又重新看了一遍，看完之后，她僵硬了，话本子直接从她手上落下。 “师尊！我的师尊啊！” 顾长乐抱头痛哭。：，， 第154章 第 154 章 顾长乐抱头痛哭,然后直接去了顾宴清府上。 “哥！你一定要带我去找姜怀雪！他今天写得实在是太让人难以接受了！”顾长乐扒拉着顾宴清的袖子。 “这么哭了？”顾宴清蹲下，招来婢女拿了手帕给顾长乐擦眼泪。 “呜呜呜，姜怀雪为什么要这样写？”顾长乐把纸攥得很紧,“你一定要带我去找她。” “走吧，别哭了,”顾宴清牵着顾长乐就出了门,然后在门口也遇到了一脸苦样的顾长风， “哥！你一定要和我一起去找姜怀雪！”顾长风也是攥着拳头,一脸愤恨,“我最喜欢师尊了,为什么要这样安排师尊的剧情？！” 他也去扒拉顾宴清的手,企图得到和妹妹一样的待遇，但是被顾宴清无情地伸手指戳在了脑门上。 “多大人了,”顾宴清手指一用力，顾长风就被推开了，“注意仪态。” 顾长风指着拿着帕子擦眼泪的顾长乐,“我就哭丧个脸怎么就不注意仪态了,妹妹都哭了呢！” 顾宴清看了一眼顾长风,然后牵着顾长乐走了,上了马车也不等顾长风,直接就走了。 “哎！你们两个等等我啊！”顾长风追着马车跑了一阵，还是被丢下了。 最后幸亏管家给准备了一辆马车，才没有让刚刚遭受了巨大打击的顾长风再次遭受打击。 顾宴清和顾长乐来到富贵书局的时候，就见到许多人堵在门口，且大多都是女子。 以往到了这种时候，富贵书局门口的人都很少了，毕竟大家把话本子买完就走了,也不会停留。 马车刚刚停下，顾长乐就窜了出去。 凭借着娇小的身躯挤到了前面。 “为什么！我的师尊！”顾长乐攥紧了拳头，气呼呼地质问站在门口应付书迷的姜怀雪。 “你——你——”她简直一口气提不上来。 姜怀雪见状，赶紧递上一杯茶，拿出了前世哄自己侄女的口吻。 “慢点来，我今天都会在这里，不急不急。” 顾长乐小口小口地喝了几口水，满脸不解，“为什么要写这样的剧情？我好喜欢师尊，你居然这样安排师尊的剧情？” “你写了裴瑶三世，第一世师尊不管裴瑶死活，在得知裴瑶是半魔的时候甚至主动追杀她，第一世的时候对她冷淡。但是在裴瑶第三世的时候为了她入魔。师尊第一世的时候喜欢裴瑶，但是师尊修炼的是无情道，不能动心，一旦动心就会导致修为倒退。师尊是修仙界最锋利的一把剑，只要他出事，魔界都可能对人界和修仙界有危害，所以师尊故意对裴瑶冷淡，还在她被暴露出是半魔的时候追杀她，直到她死。” 顾长乐说着说着就哭了，“师尊也很苦啊，师尊修炼的是无情道注定不能动情，他动情了修为倒退，如果这时候魔族趁着这个时候打过来，修仙界和人界怎么办？所以他压抑自己对裴瑶的感情。他是修真界的一把剑，修真界举全界之力培养他，他是该报答他的门派，但是他已经被折磨地不算人了，连自己喜欢的人也无法守护。” “师尊生性冷淡又喜清净，他收徒之后山上也只有他们师徒一人，他第一次见到裴瑶这样鲜活的人，和裴瑶日夜相处，就慢慢喜欢上了。裴瑶我也很喜欢，明亮又勇敢，任何时候都不会放弃，师尊和这样的人日日相处，怎么能不喜欢？” 顾长乐说着说着，居然已经平静了下来。 “师尊第一世看着裴瑶死了，他想尽办法让裴瑶复活了，是的，裴瑶的每一次复活，都是师尊做的。第一世，师尊不能接受裴瑶是半魔，他生来就接受了魔都是必须消灭的想法，他很犹豫，又看着裴瑶死了，然后第三世，他直接有了心魔，所以入魔，他什么也不要了，他只想要裴瑶。他已经换完了欠修真界的一切，想去追求自己真正喜欢的东西，但是他还是什么也得不到。” “师尊想让裴瑶和他就这样一起呆在魔界，裴瑶也知道师尊这么多年的苦难，但你为什么让裴瑶拒绝了师尊？师尊什么都没有了，就连裴瑶也和他站到了对立面。” 顾长乐说出了现在堵在，门口的女子们的心声，他们都很喜欢师尊，特别是知道了师尊三世以来的事情。 觉得师尊又惨又美又强，一心一意喜欢裴瑶，为什么裴瑶还拒绝了师尊？ “是啊，师尊这么喜欢裴瑶，为什么裴瑶不答应师尊？答应师尊的话，魔界不用打了吧。” “裴瑶是不是有些不识好歹？要是有这样一个身份高贵实力强大的人，我早就嫁了吧！” “嗯嗯！”姜怀雪听了顾长乐和这些人的阐述，连连点头，“你们说的都有道理。” 顾长乐一脸期盼地看着姜怀雪，“那按照你的意思，你要改剧情吗？” “这怎么可能？”姜怀雪掷地有声，“我不会改的！” 顾长乐气急，“为何？！” 其他的女子也气急，简直想把姜怀雪关起来改剧情，他们询问道，“为何？！” “唔……”姜怀雪沉思片刻，她张望了一下茶摊那边，看到茶摊老板收钱又收地手抖了，脸上的笑容就没停过。 “哎……先给我来壶龙井吧，”姜怀雪后退几步，坐在富贵书局的门槛上，“我给你们慢慢解释。” 等到龙井一入手，姜怀雪还发现了一张椅子。 “坐椅子上，”顾宴清指了下椅子。 “谢啦，”姜怀雪对顾宴清笑了笑，就专心对付难缠的书迷们。 这种时候他就特别想念现代网文，她写什么样的剧情，读者都找不到她。 在古代吧，她直接被堵在了书局出不去。 姜怀雪先是喝了一口热茶，才道。 “其实嘛，师尊我也很喜欢。美强惨谁不爱呢。第一世他选择了苍生，放弃了女主，他开局那么顺利，只要说几句话，就能和女主在一起。修为倒退就修为倒退呀？难道男主不能换个道修吗？其他的道也可以守护修真界，非要放弃女主？” “第一世，他犹豫，他这种时候还是有回转余地的，只要勇敢地出手，就能和女主在一起，但是他膈应女主是半魔，然后女主死了……” “第三世嘛，就是现在，他放弃一切，只要女主了……但是女主也没有受虐倾向，她会爱上一个对自己前两世不管不顾的人吗？而且师尊是她最仰慕的人，之前还派人追杀她，然后又嫌弃她是半魔。师尊失去了一切，可裴瑶是死了两次呢。” “哎……这么一说……” “师尊白白浪费了两次机会……但是师尊也很无奈。” 姜怀雪这么一说，不少人沉默了。 “我不同意！”顾长风，他突然跳了出来。 “裴瑶之所以能复活两次，都是师尊做的，师尊虽然杀了她但也救了她。抵消了这不是吗？” 姜怀雪解释道，“长乐公子，你设想一下，如果，我是说如果，邻国一个公主喜欢你。但是和你成亲会损害他们国家的利益，所以她就不管你，而且还追杀你。你死了，他把你复活了，然后又在国家和你之间犹豫，你又死了。她又把你复活了，说什么只要你，你会觉得怎样？” “她像是把我当成了她的所有物一样……而且最后居然放弃了自己的国家，怎么说呢……”顾长风也反应过来了，“但是……” 姜怀雪摊手，“师尊从未和女主交流过，他都是在自己感动自己，他觉得自己付出了很多，但这些都是他自己选择的，裴瑶也没逼他啊，而且他最后生出了心魔然后入了魔界，那要是不生出心魔，是不是就不入魔界了？” “而且，有没有感觉师尊想要裴瑶，其实是为了自己的心魔，根本不是很喜欢裴瑶呢？” “额……这个……那个，我觉得……”顾长风扣扣头，他想反驳什么，但是又不知道说什么好。 “但是——”姜怀雪看顾长风纠结，拉长了声音，“这个观点是从女主的角度来看师尊，现在让我们从师尊角度来看师尊。师尊被门派培养为对付魔界的一把剑，他从小被灌输的观念就是屠尽天下魔，他的徒弟是半魔他没有痛下杀手已经是很好了，他也很无奈，他一直被那些修仙门派束缚，他不断地在追寻答案，最后他也想通了，他不想再被门派束缚，他想真正地做回自己，所以就堕入魔道，寻求裴瑶。而且，也不是说入魔了就对修真界没什么好处，师尊入魔把魔界管理的井井有条，也不犯人界与修真界，这也不失为一种降魔办法呀。有时候打入敌人内部，不失为一种好办法。” “阻止敌人进攻的办法，就是当上敌人的头领，下达停止进攻的命令。” “嗯，”姜怀雪点点头，“就是这样，你们选取哪个观点都行，大家的观点各有各的道理。不过我看你们你们大多数人选择的是从师尊的角度。” 顾长风挠挠头，觉得从女主的角度出发来看的观点也对，从师尊的角度出发来看的观点也很对，最后放弃挣扎。 “我以后，真的！就算是有疑惑我也不会来来找你了，你完全把我给说服了！” 顾长风扭头就上了马车，郁闷地走了，走的时候，嘴里还嘀咕着，“我最喜欢师尊了，我最喜欢师尊了，我师尊角度……” 而堵在门口的读者们，也默默嘀咕，“哼，我们也是师尊的角度，我可太喜欢师尊了，克制又疯狂，很带劲！” 顾长乐握紧拳头，“不管怎么样！我永远喜欢师尊！只要你文章没完结，在我心里师尊和裴瑶就是一对！” 姜怀雪：“那要是我写了大结局呢？” 顾长乐抹泪，“哼，我才不看大结局呢！” 这样闹了一通，姜怀雪也喝完了一壶茶。 人慢慢地散了，书局门口的茶摊老板也可以休息了。 “哎，终于可以回家了……”姜怀雪伸了个懒腰。 “这个你拿着，去宫宴的时候有用，”顾宴清把一个木盒子递给姜怀雪。 “什么？”姜怀雪接过盒子。 “给你准备的衣服，那天无意间看到，觉得很适合你，”顾宴清帮着姜怀雪打开盒子。 “你先试一试合不合身？”他提议道。 “……这就多谢了！我去里面试一试，”姜怀雪也没拒绝。 这是顾宴清的好意。 她也不是在官场上混的人，就一平民，在她眼里很贵的布料，可能在宫里就不是什么稀罕物。 她倒是不在意这些，就是别人看见了，可能会对她颇有微词，而且还可能说她对圣上无礼，居然穿得这样寒酸。 姜怀雪穿上身之后，发现这样式就是她惯穿的，不过料子摸起来非常细腻，而且还有暗纹。还是她最喜欢的绿色，这是略微带着点暗的绿色。 她在镜子前整理了一番就出去给顾宴清展示一番。。 “嗯，不错，”顾宴清点点头。：，， 第155章 第 155 章 讲道理,雅集算是一个中高档的活动，未来不少朝廷官员在入朝之前都会去玩一玩，所以关注雅集的也有不少在朝的官员,但也不会太关注了，毕竟他们作为朝廷命官还是挺忙的。 但是这次雅集连莫太傅还有清风观的那几位都出现了,就引起了不少人的注意，特别是姜怀雪，这个用话本子得了第一的人，而且还听说是这个人请的那几个大佬。 工部，大家在闲暇之余也聊起了此事。 “我看啊,这姜怀雪背后势力一定很大,几个远古大佬都是来给她铺路的。”有人猜测。 “看来这叫姜怀雪的人未来一定会入朝为官，这背景这么大……” “哎，文彬，你觉得怎么样？”有人转头询问姜文彬， “啊……？”姜文彬从沉思中抽身，抬头询问刚刚的同僚,“不好意思,我有些不舒服,你们刚刚在说什么？” “在说一个叫姜怀雪的人的事情,说这人背景厉害着呢，”同僚一句话带过，然后道,“反正今日的事情已经做完了，文彬你要是不舒服不如先回去休息吧。” “是啊是啊，文彬你还是先回去休息吧，这儿一切有我们呢,以往多受你照顾，今日你不舒服，就先回去吧。” 身边的同僚都在劝姜文彬休息。 “今日却是有些乏了，但怎么说也得去和尚书大人说一声，”姜文彬起身，朝几个同僚行礼，“那文彬就先失陪了。” 有人嘀咕，“还和周番说啊？文彬你想回去不就可以直接回去吗？” “他到底是尚书大人，”姜文彬淡淡一笑，然后就离开了众人集合之地。 他走到自己的位置，打算收拾收拾桌面，但收拾的太急，好几本书给掉地上了。 他蹲下身去捡，嘴里喃喃道，“姜怀雪？男的？背景很大？” 捡起书后，姜文彬逼着自己把书堆叠整齐，然后去找了周番，请假。 他急急忙忙出了工部，先是换了一身粗布衣裳，把头发扒拉下来遮住脸，又涂了些黑灰在脸上。也想过派人去查看，但是他习惯了小心翼翼，若是派人去查看，容易留下把柄。 姜文彬径直去了之前芸娘呆过的那片贫民窟。 走到那座小院子，发现属于芸娘的那间小屋的面前居然有炉灶，他心下一惊，然后立马跑到那屋前查看，屋子上了锁，他转身去了窗边，居然发现里面有被子有桌椅。 “难道他们没走？！”姜文彬内心振动。 “哎！臭要饭的你干嘛呢！站在我屋前！”姜文彬正趴在窗户前看里面的情况，身后突然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 “……啊，我来找一个之前住在这里的女人，他们欠我钱一直没换，”姜文彬随口编了个理由。 “还钱！？”来人是个年纪大的男人，他一身灰扑扑的，“我几个月之前就住在这里了，没听说过有什么女人，你趴在我窗户前干什么？再不走我打你了啊！” “哎，等等，”姜文彬掏出几十文钱塞给眼前这男人，“这位小兄弟，之前的一家子人欠了我好几两，我是来找他们还钱的，可否行个方便？” “好说好说，”那人一见了钱就眉开眼笑的，立马把钱攥到手心里，“我是几个月之前搬进来的，在我之前是有个女人住在这里，不过有一天突然走了，连剩下的房租也没退，那些锅碗瓢盆啊也都不要了，这么傻的人，还被周围好多人给嘲笑了好久呢？” 姜文彬追问，“敢问是几个月前？” “这个嘛，”那男人搓了搓手。 姜文彬又给了几十文。 男人拿了钱才道，“大概就是三个月前吧，夏日的时候。” “好，多谢了，”姜文彬问完之后，就走了。 他很疑惑，他当初明明是亲眼看着姜怀雪和芸娘离开了京城，而且他的女儿姜怀雪是女子，这写话本出名的姜怀雪是男子……而且他作为姜怀雪的父亲，怎么不知道他女儿还会写话本。 而且若是姜怀雪会写话本的话，那为何他们娘俩刚刚来京城那会儿还住这种腌臜地方？不是应该来了京城就写话本赚钱吗？ 姜文彬带着满肚子疑惑，收拾好自己回了府上，刚刚回府，就有丫鬟来通报他说宫里的公公送来了消息，且公公已经在书房等了他一个时辰。 姜文彬心下一惊，但也顾忌自己的形象，快步走向书房。 本朝的皇帝有时候会让身边的太监给官员传口信，说是不拘小节吧，但其实有时候让一些官员很难办，这口信太突然，让他们有时候都没法准备，有时候也会让传信的公公不高兴，白等了那么久。 是以许多人都会打点一下皇帝身边的太监，让这些太监可以提前给他们透个消息，他们也好准备。姜文彬自然也这样做了。 但今天实在是太突然了，姜文彬因为姜怀雪提前从工部离开，又去了一趟贫民窟，府上也没回。 姜文彬快步到了书房，就看到了正喝茶的李公公。 “李公公，今日真是不好意思，有些事耽搁了，”语毕，就从书房的抽屉里拿出一个小茶壶，“公公喝一喝这壶茶，我珍藏了许久的茶叶。” 姜文彬把这壶茶放到桌上，揭开茶壶，只见茶壶里塞满了金叶子。 “呦，这茶我可不敢喝，”李公公看了一眼那茶壶，又道，“今日我先是去了工部，得知姜大人身子不舒坦提前走了，又到了你府上，姜大人也不在，又给等了一个时辰，姜大人可真是公务繁忙。” 姜文彬尴尬地笑了几声，“今日辛苦李公公了，这茶喝了提神醒脑，李公公尝一尝，不知李公公要传的是什么口信？” 李公公还是没看那壶金叶子，只是道，“圣上让我来给你说一声，两天后你和周大人务必去参加那雅集的宫宴，那提出曲辕犁的人也会去参加，到时候你们接触一二。” “姜大人今日提前离开工部，明日晚上的宫宴，不会因为身体不适然后不去吧？” “当然不会，”姜文彬赔笑，“还烦请李公公告知，这人是谁？” 李公公，“好像是叫什么什么雪吧？咋家可记不清楚了，” 姜怀雪！ 姜文彬脑子里直接就冒出了这个名字。 脸上的笑容立马就消失了。 李公公起身，“咋家也乏了，先回去了，莫送了。” 然后不等姜文彬回答，就走了。 姜文彬回过神来，赶紧去送了李公公。 送往李公公，姜文彬站在他侍郎府的门口，只觉得周遭的空气都很沉闷。 姜怀雪 他被这三个字给压得喘不过气来。 也不知道这姜怀雪是不是真的是他的女儿？ 他印象里木讷沉默的大女儿，不仅写话本出了名，还能被皇帝给关注了？还提出了曲辕犁这样奇妙的想法？ 姜文彬深呼吸几口气，转身回了府。 不管怎么回事，过两日参加宫宴一切都会揭晓。 大晋如此之大，同名同姓的人亦多，他还遇到过和自己同名同姓的人呢。 而且这写话本出了名的姜怀雪，认识莫太傅，还有清风观的道长们……怎么可能是几个月前连饭也吃不上的他那女儿？ 思及此，姜文彬舒了口气。 而且若是真的是他那女儿，也不必太过担心，芸娘那样爱他，他的女儿也是对他尊敬有加，说不定，这还是好事呢。 姜文彬这样自我安慰着，等待着宫宴的开始。 姜怀雪也在等宫宴。 她其实也担心会不会碰见姜文彬，但她打听过后就放心了，为了雅集准备的宫宴，是民间还没有官身的学子和皇帝之间的交流，根本不会邀请任何官员。 雅集从下午申时持续到晚上亥时，姜怀雪在家里睡了个午觉就准备出发。 她走到门口等阿羊把马车给驾出来，她的马车也被顾宴清给来了个大改造，顾宴清给的理由是——你雅集得了第一，就当是我送给你的礼物吧。 之前那马车很普通，简直是大写的“穷”，现在这马车，大写的“高雅”。 这改造的钱都够姜怀雪换一辆新的马车了，当时姜怀雪还吐槽了，不过顾宴清也只是笑了笑。 坐上马车很快就来到了京城，不一会就到了宫门，递交了邀请函，又经过了一系列的检查之后，姜怀雪才被放进去，而他也只是一个人进去了而已，阿羊作为仆人只能等在宫外。 姜怀雪在走之前让阿羊先回去休息，等晚上亥时记得来接她就行，然后就走入了皇宫。 刚刚进入皇宫，姜怀雪就觉得一股威严之气扑面而来，黄墙红瓦，紫珠金梁，大气又显奢华。 姜怀雪被分配了一个小太监领着， 有个太监领着他，也照顾到他初次进宫，小太监也一直跟他介绍着。 这小太监口才好，说得有趣又详细，姜怀雪也能和这小太监聊上一两句。 最后这太监居然还来上一句，“姜先生，今日你来参加宫宴了，那明日的新卷，你还会按时出吗？” 姜怀雪失笑，心想自己的话本可能通过雅集给宣传到了宫里，只道，“我今日早晨就把写好的稿子送到富贵书局了，明日当然正常发新卷。” 小太监乐了，一路上只顾着逗姜怀雪笑，还说已经给姜怀雪留了个好位置，那位置隐蔽，圣上看不到，但是他能看到圣上。 两人之间的气氛也轻松，正朝前走呢，就遇到了一群人。 这群人都是熟面孔，都是参加雅集的士子们。 这群士子也看见了姜怀雪。 他们看看领着姜怀雪的一个太监，那太监和颜悦色的还和姜怀雪聊天。 他们又看了眼领着他们一群人的太监，那冷冰冰又阴阳怪气的脸庞。 突然心里就不平衡了。 凭什么！ 凭什么姜怀雪就是一个讨喜的小太监领着他进去，他们就只能跟着这个阴阳怪气的老太监？！ 但在宫里也不敢乱来，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姜怀雪和那小太监有说有笑地路过他们。：，， 第156章 第 156 章 对比一下两边的情况,姜怀雪也愣住，等走远了才开口。 “敢问小公公，这是怎么一回事儿？” 小公公从善如流，“我很喜欢姜先生的话本子,一听姜先生要来宫里,我就主动和大太监说了要来领你进门呢。” “哦，这样啊,”姜怀雪了然。 “是啊,就是这样的,你写的话本真的很好看，”小太监也附和着,不过心想若要是不是秦王他可来不了。 宫里的太监宫女们生活单调,因为雅集知道了姜怀雪的话本子，又听说姜怀雪要来宫里，都争着想去接姜怀雪进宫,和姜怀雪近距离接触一下。 但是他们不过是一般的宫女太监,这种轻松事情也轮不到他们，若不是秦王传消息要找一个讨喜的太监接姜怀雪进宫，他们还来不了呢。 他可是凭借着顺溜和口才和讨喜的长相才从这些人里面杀出来的。 不过小太监心里也对姜怀雪很疑惑,为何姜怀雪一个写话本的，会让秦王主动来打点他们？这姜怀雪估计有什么来头吧，既然能让秦王主动关照,那他多恭维恭维就对了，而且姜怀雪写的话本很好看呢。 不多时,也便到了今日举办宫宴的会场御花园。 或许是考虑到了士子们潇洒不羁的性格，宫宴没有选择在严肃的室内，反而选在了较为开放的御花园,姜怀雪到了的时候，大半部分的人已经来了，有几人站在湖边高谈阔论，也有人坐在位置上和临近的几桌人悄声说这话，还有宫娥端着美食美酒穿行，看起来好不和谐。 但是这样的和谐情况，在姜怀雪进了会场之后就消失了，好像是按下了一个开关，他们都齐刷刷地盯着姜怀雪，视线像是好几把刀子，在姜怀雪身上刮来刮去。 特别是蒋乐康，那眼睛瞪地比牛还大，好像是下一秒就要冲上来找姜怀雪索命。 姜怀雪嘶了一声，觉得大事不妙，赶紧寻找友军。 “姜先生，你终于来了！”周若烟女扮男装来参加宫宴，她一看到姜怀雪就带着众人迎了上来，挡住了其他人虎视眈眈的视线，让姜怀雪的心理压力小了不少。 “哎呀你们也来了啊哈哈哈，”姜怀雪赶紧上前几步与周若烟说话。 姜怀雪和众人寒暄着，说着说着就说到打麻将上面去了，有 几个年轻士子更是跃跃欲试，他们好几次输都在姜怀雪手里。 他们被姜怀雪狠虐了之后，可是天天勤奋苦练的！ 这次一定可以血虐姜怀雪，写东西没姜怀雪好看，打麻将一定要找回场子！ 而一旁以蒋乐康为首的士子们，也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尤其是蒋乐康，他上次在雅集上质问姜怀雪之后，就被自己爹给教训了一顿，并且被嘱咐要好好地和姜怀雪相处，交个朋友，有事没事就一起聊聊天，谈谈文章怎么写。而且他也觉得姜怀雪是个值得结交的好朋友。 但是该怎么和姜怀雪相处？ 他们这群人之前过多地贬低姜怀雪，尤其是他，居然还花钱在欢乐坊让人骂姜怀雪。 他们坐下的种种错事导致他们不知道怎么开口，只能紧张地盯着姜怀雪，希望姜怀雪能看到他们眼里的善意，也企图脑子里能蹦出个好想法和姜怀雪好好结交一下。 蒋乐康瞪得最厉害，也觉得自己眼里的真诚最多了。 他们去结实之前在雅集上就和姜怀雪交好的人，那些人总是会嘲讽他们，说什么“你们之前看不起就姜怀雪现在却上赶着巴结了？” “我们太低级了不配和你们讨论……” 诸如此类的话语，他们一急上头，就要和人吵架，然后就再也和睦不了了。 “那我们该怎么办？”蒋乐康和众人聚在一起，冥思苦想还是想不出办法，“我们也不能一群人就过去了吧，这样会不会打起来？找一个人过去，之前我们把姜怀雪得罪的那么惨，谁过去好像都不好，找个面善口才好，稳得住的人去？” 蒋乐康扫了一眼这群血气方刚的士子，他们好像都不是很适合…… 就在众人纠结之际，一旁的萧愉辰出声了。 “不如由我去试探一番？”萧愉辰正撑着脸看来来回回走动的宫娥，“我和他之前就认识，我去探探他的口风如何？” “……那就多谢愉辰公子了，”蒋乐康犹豫一下，还是答应了。 讲道理，萧愉辰是除了圣上和王爷公主最尊贵的存在，萧愉辰的面子，姜怀雪会给吧？ 而且萧愉辰人也不错，长得好，性格温和。 萧愉辰起身，整理了一下肩膀上的乱发，就去了姜怀雪那边。 此时姜怀雪正被宋凉友和周若烟拉着在一旁的空地上打牌。 她气定神闲，其余的众人皆是面红耳赤抓耳挠腮，摸了一张牌之后要思考好久。 “你们快点打一张出来啊，我都要睡着了……”姜怀雪打了个哈切，“这搓麻将本来是刺激又紧张的一个活动，现在都变得慢悠悠的了。” “别催别催！让我再想想！”那人冥思苦想，脸上露出了思考被打断之后的懊恼表情。 其他人也紧张得很，周若烟来来回回地看桌上打出去的牌和自己手里的牌，计算着自己胡了的可能性，而宋凉友则是一直看旁边，也没有人来找姜怀雪，若是有人来找姜怀雪的话，那他就能休息一下了。 姜怀雪打麻将那是又快又狠，打牌快，胡地也快，还一副气定神闲的样子，搞得他们全程紧张。 他眼尖地瞥到了萧愉辰，见萧愉辰正朝着他们走来，又想起之前在雅集上萧愉辰和姜怀雪的辩论，顿时觉得自己有救了。 他连忙用扇子戳了戳姜怀雪的肩膀，“哎哎！你看你看，怀雪，萧愉辰是不是找你？” “嗯？”姜怀雪揉揉眼睛，看见萧愉辰的时候，萧愉辰已经停在五米开外和她打招呼了，看样子是要和她说些事情。 “那你们先打吧，我去会儿就来，”姜怀雪起身，走到萧愉辰旁边。 “姜公子，”萧愉辰微微拱手，露出一个标准的微笑，“你半月之前的言论至今让我记忆犹新。” “萧公子半个月之前的言论也让我记忆犹新，”姜怀雪，“不知萧公子找我有什么事？” “不知姜公子的小妹在宫宴之后是否有空，萧某想请小妹赏这冬日的第一场雪，”萧愉辰道，“清风观的雪是一绝。” 姜怀雪疑惑，“小妹……？” 萧愉辰解释，“就是你的妹妹，之前我们在碧园见过不是吗？” 姜怀雪：“……！” 萧愉辰说的是她上次女装在碧园与之见面的事情。 她抬眼看眼前这男人，他脸上虽然还带着婴儿肥，但是其实已经一十岁了，且谈吐和举止优雅，带着股上层人的矜贵，这种感觉姜怀雪只在顾宴清和他的弟弟妹妹还有哥哥身上见过。 一十岁，疑似身份尊贵，见面第三次就约别人的妹妹看雪——图谋不轨！ 姜怀雪对眼前这人的印象简直刷刷刷地掉。 如果之前对萧愉辰的感觉是“稍微熟悉的人”，那现在对萧愉辰的感觉就是“看见了都要绕道的人”。 姜怀雪脑子里转了那么多，其实也不给是几秒之间的事情，他道，“啊……这，我妹妹不喜欢外出，身体也不好，看雪会受风寒。” 萧愉辰追问，“那看枫叶呢？在秋天，鸡鸣寺的枫叶是一绝。” 姜怀雪继续拒绝，“我妹妹不喜欢外出，她就喜欢在家里看书。” “这巧了，”萧愉辰一伸手，他身后的抱剑少年就递上两本书，“我特别喜欢这两本书，特意带来送给你妹妹。” 姜怀雪觉得这萧愉辰可能还会多说些什么，比如问他妹妹的名字之类的，没想到这萧愉辰送完书之后，直接干脆利落地走了。 只留下姜怀雪捧着两本书站在原地。 萧愉辰回到蒋乐康等人的聚集地之后，立马就被众人给围了上来。 蒋乐康连忙询问，“怎么样？” 萧愉辰微微皱眉，“我也不敢明说，就探了探他的口风，他不像是那种会轻易松口的人，估计要废很大一番功夫，如果只是口头上的道歉，估计很难。” “哎——”蒋乐康长叹，“居然连脾气最好的愉辰公子都被堵了回来，我们怎么办？” 蒋乐康看向远处，恰好看到了姜怀雪的侧面。 姜怀雪正撑着脸百无聊赖地打着哈切，而他旁边是三个冥思苦想出牌的人。 他其实也是想接近姜怀雪的，主要是他觉得姜怀雪和他之前在欢乐坊遇见的美人很像，就骂姜怀雪骂得特不留情面的那个美人。 他自从遇见那美人之后就茶不思饭不想了，这半个月几乎是住在了欢乐坊，也没等到那美人出现，说不定姜怀雪身上有那美人的情报呢…… 蒋乐康思索一番，找上了梅康泽，他与梅康泽认识多年，知道梅康泽此人洒脱，是属于两边都吃得开的人，找他也不错。 就是喜欢数落他喜欢逛欢乐坊，若不是实在没办法 “康泽，你与我们两边的关系都不错，你有没有什么好办法？让我们和姜怀雪交个朋友，”蒋乐康垂头丧气的 “这还有什么办法？当然是去道歉啊！”梅康泽半靠在一张桌子上享受着宫里的美酒，“你们得罪了人家，难道想几句话就让人家原谅你们？你送点钱送点东西，再请人家吃几次饭，这都不够好吧。” 梅康泽把酒杯放在桌面上，看着眼前这群心比天高的士子们，“你们傲气，她难道就没有傲气？在雅集上多次怀疑，还说话本子是不入流的东西，姜怀雪不揍你们几顿就算是好的了，若是别人说你们写的东西不入流，上不得台面，你们恐怕会见那人一次就打那人一次……你们自己慢慢想，像个真诚的办法出来……我去那边看他们打麻将了。” 梅康泽起身，然后走了。 “也是，我觉得我们该给他好好道个歉，”蒋乐康开始和众人商量，“然后明日再请他出去吃饭喝酒……不用担心所有的钱我来出……” 小顺子从后厨溜达着出来看宫宴进行地怎么样了，看看场地是否整洁，检查检查食物供应。 自从他师父周德海当了御膳房总管之后，也会派一些小任务给他，今日的雅集宫宴就是给他练手的。 他走着走着，就看到了一个眼熟的人，那人正在场上和一些士子打麻将。 “咦？他怎么在这里？”小顺子揉揉眼睛，“他不是邻国皇子吗？怎么都不通报一声就来了皇宫了，怎么回事……”：，， 第157章 第 157 章 小顺子看着远处和人打麻将的姜怀雪,陷入了沉思，最后还是决定去找自己师父了。 小顺子一路小跑，去了御膳房。 “师父！我看到之前提出火锅的那个人了,他好像就是那个雅集第一的姜怀雪,”小顺子来到正看着一锅汤的周德海边上,“他不是邻国的皇子吗？他来宫里是涉及两国交好的大事应该大办，我们做膳食的都该知道啊……” 周德海把视线从汤移开，“一个别国的皇子,来咋们京城参观是可以的，但是也没说一声就来了皇宫,这就不对了……其中恐怕有什么阴谋？” “但是——他又是以雅集学子的身份进来的，这还真是奇怪……”周德海把勺子递给小顺子，“帮我把汤看一看，我去见一见圣上,这种事情可马虎不得，若是真的来京城看看那还好,若是邻国间谍混进来那就麻烦了……”。 周德海连忙跑去皇后的坤宁宫。 要说为什么不是乾清宫，当然是因为周德海每次去乾清宫找皇帝,最后都要去坤宁宫找。 通报之后,周德海进了坤宁宫,禀明了此事。 顾慎挥手道，“好,朕知道了，你退下,暂时先不要行动，宫宴照常举办。” 周德海告退，皇帝拉着皇后一只胳膊,“哎，其实我是不相信的，之前和姜怀雪相处觉得他这个人还不错，而且这人还又传了印刷术和曲辕犁给我们，这好像也不是对我大晋有害？” 皇后摸了摸皇帝的头，“你要仔细想。” “一个邻国的皇子，暗中来了我大晋的国都，现在又悄悄进了京城，这很难让人不怀疑。他若是来皇宫内打探消息，不可能以参加雅集的身份进来，他这样堂而皇之地进来，别说等到晚上我主持宫宴了，就侍卫宫女也能发现，他不是应该多加掩盖吗？比如装扮成太监，或者是宫女？” 皇帝沉默三秒，还是招来暗卫，“你们先暗中监视姜怀雪，不要妄动，他是宴清的朋友……对了，宴清，去通知一下宴清这件事。” 暗卫领命消失。 皇帝叹了一口气，看着空荡荡的宫殿，“也不知道姜怀雪接近老七是不是带了其他的目的，希望不是吧。” 几个暗卫潜伏到了宫宴上，影七自然是发现了，不过这是皇宫，多些防备是正常的，也就没有多想，转而认认真真看着姜怀雪了。 宫宴，嗯，宫宴人多眼杂的，得认真保护姜怀雪。 小顺子又回到了宫宴上，他站在一旁观察着姜怀雪。 嗯，模样漂亮，气质嘛，不像皇子，打牌嘛，技术没的说。 谁家皇子千里迢迢跑别人国家，不带侍卫不带金钱，还做饭当冰人修仙又写话本的？ “真的有那么阴谋吗？”小顺子嘀咕，他突然想起了许久之前听到姜怀雪的说辞。 姜怀雪说他是邻国皇子……但是他那时候好像也是突然说他们是皇宫里面的御厨，谁会相信？ 想想，一个老的带着一个小的，突然说“我是宫里的大厨，现在因为竞争御膳房总管而四处寻找新奇食谱，只要你把你的食谱告诉我，我让你进宫享福。” 这也太像骗子了！ 一般人遇到这种情况，会觉得是骗子然后不再理会吧。 也可能是有人像姜怀雪这样演戏逗他们玩儿的。 小顺子越想越是觉得可能，想去禀报圣上，但是他也不够格面见圣上。 而且——谁没事冒充邻国皇子？ 小顺子只觉得这事情真是好复杂，到底是关乎国家安全的大事，他还是谨慎点好。 “啊……看来会是个不平静的宫宴呢，”小顺子觉得自己好像已经看到了平静宫宴下隐藏的暗流。 “我不过是个小小的太监，还是做好我自己的事情……圣上都说了一切照旧，”小顺子猜测完毕，就去看宫宴上的食材。 这边，姜怀雪正百无聊赖地打着麻将，等别人出牌都要等睡着了，为了醒神所以四处看。 突然，她看到了某个熟悉的脸。 “这人？好熟悉，我再看看，”她揉了揉眼睛，仔细看那走在诸多位置间查看食材的小太监。 好熟悉，但是又想不起来。 “你们先慢慢想怎么出牌，我看见个熟人过去打个招呼，”姜怀雪直接就过去了。 她也没啥仇人，看见熟悉的脸的话，那应该就是认识的人，远看想不起来，直接上去打个招呼，那就想起来了。 “咦？你怎么在这儿，我们有好久不见了吧，你最近过得怎么样？”姜怀雪面带笑意朝这人打招呼。 正在低头检查宴会食物的小顺子：“！” “啊……是好久不见了，”小顺子看见姜怀雪过来和他打招呼的那一瞬，是震惊的。 如果这人是间谍的话这不就等于是自投罗网？ 小顺子也不敢表现地过于僵硬，就支吾着回答，“我师父上次做了火锅给圣上还有皇后娘娘吃，他现在已经是御膳房总管了呢……” “那还不错啊，当上了御膳房——等等？”姜怀雪突然觉得不妙，她好像想起眼前这人是谁了，“你师父？御膳房总管？！” “啊？怎么了吗？”小顺子已经在看周围有没有侍卫了。 “我……”姜怀雪后退几步，上上下下扫视了小顺子。 这，眼前是个太监。 那能让这太监叫师父且毕恭毕敬的人，那肯定是个大太监。 她许久之前，在珍味酒楼见过小顺子，那时候小顺子直接说他们是皇宫御膳房的人，还以为是逗她玩，没想到是真的！ “你，你师父在哪里，快带我去见他！”姜怀雪只觉得自己声音大概有些颤抖，这种事情必须解释清楚，她可不是什么邻国的皇子！ 若是他师父相信了她那开玩笑的说辞……那她现在在别人眼里可能就是“隐瞒身份混入大晋国都的间谍”！ “我师父？”小顺子已经摸不着头脑了，要是眼前这人是间谍找他师父干什么？ 要是眼前这人不是间谍，那找他师父交流厨艺？ 小顺子心里更倾向于后者，他也不想别国来个间谍。 小顺子自然是带着姜怀雪去御膳房找周德海。 而盯着姜怀雪的暗卫，分了一个人去给皇帝禀告，其他的继续跟着姜怀雪。 跟着姜怀雪的影七疑惑，这群宫里的暗卫跟着姜怀雪干什么？ 他疑惑之下就去询问这些暗卫兄弟，谁知道这些暗卫兄弟比影五还锯嘴葫芦。 一个字也没给影七说。 影七没办法，只觉得不妙，他也不能离开去报信，现在姜怀雪看起来处于危险之中，但是不报信的话，那王爷怎么过来解决？ 影七愁了一会儿，还是跟上了姜怀雪。 自从上次姜怀雪被郡主给抓了一次之后，他们王爷就允许他在非常时刻直接带着姜怀雪走，不管什么身份的人都不用管，他自然会料理。 但是谁能想到这次要找姜怀雪麻烦的人是皇上？ 影七罕见地叹了口气，决定还是待会见机行事，要是情况实在不对就直接带着姜怀雪跑，他武功高强，带着姜怀雪逃出皇宫，也才去半条命。 这边，姜怀雪已经跟着小顺子来到了御膳房。 御膳房很大，里面来来往往忙碌的太监和宫女很多，姜怀雪穿过这些忙碌的宫女来到了另一个厨房。 这厨房比外边的那件厨房都大都宽敞，装饰也很好。 一个胖胖的穿着太监服的老太监，正一只手叉腰，一只手拿着一个勺子，缓慢地在锅里搅动着。 这人是背对着姜怀雪的，但是姜怀雪知道，这就是几个月前来珍味酒楼找她讨论火锅的那和蔼老大爷。 她突然觉得好心塞。 她不过是个平平无奇写小说的，写个美食文还能遇见御膳房总管。 她写修仙文，也没见有神仙找她啊……咦？清风观的观主不就是？ 姜怀雪觉得参加完宫宴之后，自己要去清风观一趟，说不定真的能修仙呢。 回归正题，姜怀雪尽量让自己呼吸正常，走路姿势自然，举起手，像个机械招财猫一样摆动手臂，给这位背对着他煮汤的御膳房总管打了个招呼。 “这、这位老人家许久不见啊，”姜怀雪尽量让自己表情正常，“你、你还真的是御膳房总管啊。” “唔？”周德海转身，看着姜怀雪的眼神有些防备，“皇子殿下来这里找奴才，有什么事？” 姜怀雪：“……” 啊啊啊啊啊 啊啊啊啊啊！ “别，别叫我皇子殿下，”姜怀雪声音无奈扶额，“我都是都逗你们玩儿的！” 她解释道，“之前你们来珍味酒楼找我，直接说什么御膳房总管，这谁能信？谁没事假扮御膳房总管啊，我还以为你们是逗我玩儿的，也就逗你们玩儿了，我不是什么邻国皇子，我连大晋有什么邻国我都不知道，我就是个写小说的。” “我还以为你们是逗我玩，我就演起来了。之前说的都是假的假的！” 周德海听了解释之后，缓缓道，“谁没事假扮皇子？” 姜怀雪无奈扶额，有种搬起石头砸了自己脚的感觉，原来在这儿等着她呢。 躲在暗处的影卫，听了姜怀雪的说辞，又分出一人去向皇帝汇报。 而影七已经傻眼了，他傻愣愣地看着姜怀雪，原来姜怀雪之前还干过这种事情？那他的真实身份到底是什么？是邻国皇子？ 还是大晋一个市民，不过兼职厨子副业冰人偶尔写话本。 影七一时半会也想不明白。 但是他知道若是待会打起来，他还是要把姜怀雪给救出去，王爷会处理好一切的。 此时此刻秦王府，宫中的暗卫已经把姜怀雪可能是敌国的间谍这件事情告知了顾宴清。 顾宴清正在看卷宗，他听了宫中暗卫的消息后，神色淡然道，“好了，你下去吧。” 他起身，道“影五，去姜怀雪老家打探的人还有多久回来？” “禀告王爷，”影五轻巧地落在地面上，“算一算日子，他们回来就在这一两天了。” 顾宴清点点头，出门吩咐管家。 “备车，进宫。”：，， 第158章 第 158 章 可喜可贺,在姜怀雪的一番解释下，周德海完全没信，最后还劝说姜怀雪不要再解释了,快回去参加宫宴吧。 姜怀雪解释无用，只能回了宫宴,就是希望她开玩笑说她是邻国皇子这件事情不要引出什么麻烦就好。 而暗卫也把姜怀雪对周德海的一番说辞给报告给了皇帝,皇帝正在御书房。 “咦，这样吗？他主动去给周德海解释自己不是邻国皇子,”皇帝摸着下巴，询问身旁的一个太监，“……宴清还有多久到？” “已经来了，”顾宴清抬脚走进御书房。 “老七,你终于来了，这件事情还是你来管最好,”皇帝挥退殿内所有人,他坐在桌后一只手撑着脸抬眼看着自己弟弟，“我记得,你和姜怀雪关系颇好。” “我来管,”顾宴清点点头,随便找了张椅子坐下，“我已经派人去他家乡打听，就这几日回来。” 皇帝摸了摸下巴,“你和他关系很好,这么多年来,我还是第一次看到你这样在意一个人，我觉得如果他是女子，是你能立马娶回你秦王府的程度。” 顾宴清看着自己脸上挂着纯良微笑的皇兄,也笑了一下，他直直地看着皇帝的眼，“我不相信他是骗我的，我在锦衣卫这么多年，他是不是骗我，我怎么会看不出来。” “他的习性和皇族根本不一样，身上甚至带着些散漫，遇见麻烦事情第一个想法就是跑，若不是逼急了根本不会去接触麻烦事情。” “他身上没有带任何的皇族习惯，我不相信他是邻国的皇子，也不相信他是间谍，他更不会是故意接近我。” “皇兄，我来这里不是来抓他的，我是来洗清你们对她的怀疑。” 皇帝眼带笑意看着弟弟，“看来你很相信他。” 顾宴清点头，“以我对她的了解，他多半是说着玩的……在影卫的报告里，我得知，周德海说自己是宫中御厨，然后询问姜怀雪愿不愿意去皇宫做御厨，皇兄，你想一想，一个写话本子的平民，突然有一天一个人到你面前说他是御厨，要不要去皇宫里当御厨，一般人不会相信。” 皇帝还是嘴角带笑，“但是一般人不会说自己是邻国皇子。” “他不是一般人，”顾宴清笑了笑，“他的想法有时候异于常人，他，嗯……比较活泼，有时候还有点调皮，他可能觉得当时周德海在逗他玩儿，然后也说自己是邻国皇子，然后逗周德海玩。” “宴清，你说的很有道理，我也和姜怀雪接触过，不相信她是间谍，但是——”皇帝的声音逐渐冰冷，“若他真的是呢？” “真的是的话，”顾宴清搭在桌上的手指轻点桌面，“这样善于伪装的一个人，可见其城府颇深，且可能窃取了我大晋不少机密，我不会放他走。” “……若他真的骗我，那我就把他拘在我秦王府一辈子。戴上镣铐，永远也不许踏出他的院子一步。” 皇帝笑了起来，“嗯，这是个不错的解决办法，虽然我更倾向于杀掉此人。留着终究是祸患。” “但我相信他不是，”顾宴清，“皇兄，我看人很准。” “看来你是真的很喜欢姜怀雪了，”皇帝摊手，“那我也希望他不是了，不然老七你绝对会哭。” “啧，老七，我就看过你小时候哭过，小时候你长得又漂亮哭起来还挺惹人喜欢的，长大了还没看过呢。” 顾宴清拿起茶喝了一口，“我不会哭。” 姜怀雪沿着来时的路回宫宴，刚走到半截就被蒋乐康还有他带着的一帮子人给拦住了。 这么多人围住她，而且还和她有些不愉快，还特意挑选了一个僻静的地方。 怎么看都是来找茬的。 姜怀雪抱臂，给了个眼神让蒋乐康自己体会。 “先说好，我们不是来找找茬的……”话说到一半，蒋乐康看见自己身后这一群人，对上姜怀雪一个人，还在僻静之处，好像就是把人给堵住干架的。 “我们真的没有恶意啊。” 路过的宫女，看见这堵人打架的架势，还特意说了一句，“各位参加雅集的公子们，还是快快回到宴会上去吧……宫里禁止私斗。” “也不要全都堵在这条小路上，这条小路是外面通往御花园的路之一，待会有人来了就会堵住呢。” 蒋乐康：“……” 姜怀雪：“……噗。” “好了有什么事快点说吧，我还得回去打麻将呢，”姜怀雪开门见山，“先说好，我可不想再给你们解释什么什么了，雅集最后那天我已经解释完了，你们错过了找我要解释的机会。” 蒋乐康直接道，“之前是我们无礼冒犯了你！现在我们能交个朋友吗？有什么能补偿你的你尽管提，我能做到的绝对不含糊！” “我说了，我现在啥也不想解释，我好累——咦？”姜怀雪愣了一下，“做、朋、友？” 她这才上上下下打量了以蒋乐康为首的那些年轻士子。 唔，这群心高气傲的士子，居然主动给她道歉。 旁边一直以为这儿要打起来的宫女也愣住了。 没想到啊没想到，有些人交个朋友也做出了打群架的气势，宫女摇摇头然后就走了。 “……你揪一下自己胳膊？”姜怀雪摸了摸下巴，“用力点。” 蒋乐康虽然不知道姜怀雪的用意，但还是听话地揪了一下自己的胳膊，因为太用力，然后直接惨叫。 听着蒋乐康的惨叫，姜怀雪点头道，“原来刚刚不是做梦。” “可以，朋友是可以做的，毕竟我也不是那么恶毒的人，”姜怀雪轻轻点头答应了，“补偿就算了，我没那意思。” 毕竟也不是什么打算深入交流的朋友，就保持见面了可以点头打个招呼的程度吧。 姜怀雪这轻松答应的样子，让不少士子有些震惊。 他们之前和姜怀雪那些书迷接触，姜怀雪书迷嘴巴跟刀子似的，把他们嘲讽地想当场钻到地下。 但是没想到姜怀雪本人这么好说话，他们都做好了被一顿嘲讽的准备呢。 要是他们被人看不起，还屡次出言嘲讽，不暴打一顿那人简直不解气，要是那人主动道歉做朋友，不阴阳怪气个十几天都不会放过那人好吧！ 之前他们那样怀疑姜怀雪，在雅集上质疑过来，质疑过去，当着那么多人的面不给她台阶下，现在这样一回想，他们真是太刻薄了！ 蒋乐康感慨，“那我们做了对不起你的事情，给我们个补偿的机会吧，你是写话本的，我们送点纸笔给你可好？我从我父亲那边给你拿，他喜欢搜集这些，他哪儿全是好货！” 有人附和，“我也搜集了一些，但我爹哪儿的藏品更好啊！” “我爹哪儿也……” 突然变成了大型的卖爹现场。 “哈哈哈，你们不用给我，这些东西我都有，还是留给你们爹吧，”姜怀雪有顾宴清送的笔，那笔一看就很高端，她暂时没有收藏笔的习惯。 与此同时，姜文彬终于还是来到了宴会里。 他其实想称病不想来，他其实有些逃避，不想知道那写话本很厉害的姜怀雪，到底是不是他女儿，他打心底里不想这人真的是他女儿。 但是之前得罪了来传口谕的公公，那公公还阴阳怪气了一顿，说他别用生病了来不了的借口。 他也不好做，也只能来了。 那就趁着这个机会看看这姜怀雪究竟是不是他那女儿吧。 他特意避开了一起来宫宴的礼部众人，独自来到了宴会上，在临近宴会的一条小路上，他见前方有许多人，还有喧哗声。 姜文彬正想着换条路，一道声音让他顿住。 “姜怀雪！” 姜文彬停止了脚步，他愣怔在原地，保持着侧对着前方的样子，片刻过后，才缓缓转过身，朝着那边走去。 他看到一个男子被许多人围在中间，那人背对着他，但他从心底里涌出一股熟悉感。 虽然离得远，但他看到那模模糊糊的背影，还是打心底里有股熟悉感。 他也不知怎么了，就在不远处，愣怔的盯着那背影，既期待这人转过头来让他看一下，又期待这人就这样背对着他走了。 “姜怀雪！你就提点要求吧，你这样什么都不要让我很不好意思的！”蒋乐康简直要给姜怀雪跪下了。 他也嚣张惯了，从来都是别人求着他给点好处，他还没有试过他求着被人收他点好处。 “不用不用，这需要啥好处，”姜怀雪心想我又不打算和你们深交要什么好处，就当个熟悉的陌生人不好吗。 蒋乐康摸着下巴，低头沉默两秒，道，“既然我之前在欢乐坊给人白吃白喝让别人骂你，那我这次去欢乐坊给人白吃白喝骂我怎么样？哎对了，你还没去过欢乐坊吧？我带你去玩，你跟着我什么都不用带，就带个人就行了，他们那边漂亮的姑娘挺多的，饭菜也很好吃……” 说到漂亮姑娘，蒋乐康就来劲儿了，一个劲儿地给姜怀雪介绍。 然而姜怀雪根本就不想听他介绍，只觉得蒋乐康像是一只非要把骨头让给主人吃的小狗，“打住打住，我已经不怪你了，我们就这样吧，你让一下，我要回去打麻将了。” 蒋乐康道，“好的好的，我也要和你打麻将。” 姜怀雪，“醒醒好吗，我俩的交情打什么麻将。” 姜怀雪无奈扶额，转头不想看蒋乐康那张刻意讨好的脸，然而她却看到了一个本来不该出现在这里的人。 那个人穿着普通的文人服饰，就站在远处看着她。 他离得远，身形有些模糊，但是她还是一眼就认出了他。 姜文彬也没想到姜怀雪会突然转过头来，他看着眼前这和他大女儿一模一样的脸，像是冻在了原地。 脑子里是一片空白。 姜怀雪也愣了，不是说朝廷官员不会来参加雅集吗？她那便宜爹怎么在这里？：，， 第159章 第 159 章 名义上的父女两人隔空对视许久,还是姜怀雪最先反应过来。 “蒋兄，”姜怀雪突然亲切，“我觉得我们可以聊一聊出去玩的事情，欢乐坊是吧,我觉得我可以,你多给我介绍介绍……来来来我们这边走,先回宴会上去……” “哎！好啊好啊！”蒋乐康正愁怎么让姜怀雪同意自己的补偿呢，姜怀雪突然就同意了，然后就去拉姜怀雪的肩膀,但是被躲过了。 姜怀雪撇开蒋乐康的手臂,“大男人勾肩搭背像什么话,害不害臊啊你。” 然后率先走了。 剩下的人,还在勾肩搭背的人，立马就分开了，然后跟着姜怀雪走了。 之前还挺热闹的小路,现在就只剩下姜文彬一个人。 一阵风吹来,带来些许凉意,把还处于愣怔的姜文彬给吹了个激灵。 他离姜怀雪颇远,只看到那群人突然就呼啦啦全走了，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不对不对……”他低头喃喃，“怀雪看见我了怎么会不和我打招呼呢？上次我去他们居住的贫民窟找他们的时候，怀雪那孩子又乖巧又懂事的，而且他们之前连饭都吃不起，怎么可能现在都到了能参加宫宴的程度呢？” 姜文彬不断地自我说服，“蒋乐康是礼部尚书的嫡次子，平日里嚣张惯了，怀雪也没什么背景,性子又沉默，怎么能让这位公子讨好地和她说话？” “是了，一定是长得相似的人，之前在欢乐坊也有和芸娘长得像的人，这人穿着男装，或许是男子呢，且他身上穿的料子可是只能在宫中和秦王府上才能看见的，不管是宫中还是秦王，都不可能和我那女儿有什么交集……再说了我这离得这么远看的，说不定近了看根本就长得不像呢？” 说起那欢乐坊的妓子，姜文彬心里熨帖了许多，那女子又温柔又体贴，最重要的是长得和芸娘很像，每每和她在一起，他总是觉得自己还在江南那温柔的水乡与芸娘一起生活的日子，不过可惜的是欢乐坊的妓子都不能赎身。 “哎，等今日的宫宴结束后去看看她吧，她也老是抱怨我不常来，”姜文彬抬脚朝着宫宴走去，打算早早结束了这宫宴。 他一进了宴会，第一时间却是搜寻刚刚遇见的那和姜怀雪很像的人，没找到人，姜文彬却是舒了口气。 不过他就看到许多士子围在一起。 这是很奇怪的现象，年轻士子大多数心傲气高，往年都是几个人聚在一起，这样全都围在一起的景象真的很难见到。 他多留意了一会儿，然后就见从那人堆里出来一人，正是刚刚那长得和姜怀雪一样的人。 现在离得近了，姜文彬只觉得这就是他女儿。 两人又对视了。 现在的情形是姜怀雪背后跟着一大堆人，对面站着个姜文彬。 这都面对面了，好像不打个招呼不太好，但是姜怀雪是打算装作不认识姜文彬的，她现在的情况，对上姜文彬赢不了，所以沉默。 突然有些尴尬，还是蒋乐康打破了尴尬。 “姜伯父，许久不见，您身体可还好？”蒋乐康虽然在外比较浪荡，但面对长辈的时候，该有的礼仪还是有的。 “啊，是乐康贤侄……”姜文彬若无其事地和蒋乐康寒暄，但是眼睛却有意无意地朝着姜怀雪那边瞟。 他见那人领着一众人走到了另一边，开始打麻将。 “姜伯父认识怀雪？”蒋乐康见姜文彬一直在看姜怀雪就提了一嘴，“咦，仔细一看，姜伯父与怀雪还有些相似？啊，还都姓姜。” “哈哈哈，”姜文彬掩饰尴尬地笑了，“天下之大无奇不有，大晋姓姜的人比比皆是，长相相似的人也多了去了，上次我还在东城那边遇到个和你长得几乎一模一样的人呢，我见了还以为是你……” “哎哎！？真的吗！”蒋乐康的注意力顺利地被姜文彬转移了，“那姜伯父您还记得您是在哪里遇见的那个人吗？我想找找他，这事儿也太稀奇了……” 另一边，姜怀雪见姜文彬和蒋乐康聊得欢乐，松了口气。 嗯，她承认蒋乐康有时候还是挺有用的。 恰好这时候也到了开宴的时候，姜怀雪立马去了那小太监给自己选的隐秘之地，树木一遮，谁也看不到。 其实他也想过立马就走，但这也太刻意了，反而会惹姜文彬怀疑。 见刚刚姜文彬这态度这动作，可能还在怀疑她是不是他的那老实巴交的女儿呢。 毕竟几个月前连饭都吃不起的人，现在就能被邀请参加宫宴了，那确实有点魔幻。 现在她只需要装不认识就好了，如果只是见面但是不接触的话，那姜文彬绝对不可能认出她来。 姜怀雪长舒了口气，就等着宫宴开始。 宫宴正式开始是需要等着皇帝来的，等皇帝来宣读一下，慰问一下，差不多就能开始了。 等了好一会儿，皇帝没来，他身边的大太监却来了，说的是皇帝临时有重大国事要处理暂时不能来。 太监这话一出，现场的士子情绪可见地低落了，他们进宫来参加宫宴就是为了面见圣上，展现自己的才华，现在圣上却因为国事繁忙不能来了。 但还是表示理解，毕竟国事重要。 太监又道，“但诸位士子若有什么想法，可在半个月内进宫面圣……” 士子们：“！！！” 听到这话，竭力忍住欢呼的。 圣上却允许他们有一个月的时间进宫，那就不一样了，在宫宴上是大家一起说，个人很难出头，且时间超短，展现也展现不完，现在直接能单独面见识圣上，那展现自己的才华就非常容易了。 太监说完话就走了，让士子们不要拘束，好好享受这宫宴。 大太监一走，宫宴上一时间爆发出阵阵欢呼声。 皇帝不来其实也有好处，他们可以尽情欢呼。 姜怀雪也高兴，省去了那些繁文缛节，她现在就躲在这个角落里享受美食吧。 希望今天的宴会不要再遇见姜文彬了。 姜怀雪刚刚吃了个半饱，之前领姜怀雪进宫的小太监跑了过来。 “姜先生，圣上说你和工部侍郎姜文彬大人谈一谈吧，他们在曲辕犁和印刷术上有许多想询问你的。” 正在喝茶的姜怀雪：“噗——” 赶紧用手捂住嘴，好歹没让那口鲜香的茶给喷出去。 姜怀雪顿了三秒，道，“可以等会吗？有点事要做……顺便给我准备一套纸笔。” “姜先生您请便，我在外边等你。”小太监说完后就去找了纸笔。 “哎，我说他怎么来了呢，原来是在这儿等着我……”姜怀雪忧伤地掰了一只鸡腿，“还是吃吧，待会见到他我保不准就没什么胃口了，白浪费了这些好菜。” 姜怀雪干完一只鸡，突然想起要是待会见到姜文彬给恶心吐了怎么办…… 嘶，都吃了，还是算了吧……希望今天的姜文彬没那么恶心。 吃完好菜，姜怀雪就跟着小太监去见姜文彬，好在不是什么僻静的地方，就在宴会上。 姜文彬看着走来的姜怀雪。 只觉得背后冷汗直冒，一阵密密麻麻的像是针扎一样的痛在背后弥漫开，在姜怀雪在他对面坐下的时候，脑子嗡地一声，像是炸开了一样。 这是他的女儿。 这就是他那沉默寡言的女儿！ 他的官途要没了，他奋斗了七年的一切都即将消散！ 这几句话一直在姜文彬脑子里转。 他就算是多年没有见姜怀雪，但是到底是有血缘关系的，怎么会不认识呢。 “你……”姜文彬出生，这才察觉自己的声音嘶哑难耐。 他想拿桌上的茶杯润润喉，却把茶杯打倒，自己衣服下摆全都给沾湿了。 他却无暇顾及了。 秋日的茶水沏得有些烫，浇在腿上有股火燎般的灼热，然后那水就慢慢变凉了，让他清醒许多。 “你是哪里人？”姜文彬竭力稳住自己的声音。 姜怀雪指了指自己的喉咙，无奈摇头摆摆手，随即挥笔在纸上写了几个字，把纸举起来给姜文彬看，恰好遮住了自己的脸。 幸好之前离姜文彬够远，估计也没看到他说话。 “我是个哑巴”。 在傍晚斑驳的烛光还有晚霞之下，姜文彬看到纸上是这样写的。 哑巴……他那女儿可不是哑巴！ 姜文彬想起之前在小路上遇见这人，他离的太远，也没听见这人到底说话没说话。 姜文彬心里的石头放下了一些。 “你家中可有父母？”他继续询问。 姜怀雪挥笔在纸上写了，又举起给姜文彬看，又是挡住自己的脸。 “我爹早就死了，据说是欠钱不还被赌场的人给宰了，扔到了乱葬岗又被野狗给吃了，尸首都凑不齐。娘亲还健在正考虑再嫁，日子过得不，弟弟也乖巧可爱。” 姜文彬心里的石头又放下去了不少。 这人的父亲早死了，还是个赌徒，他可是个读书人。 这人的娘亲再考虑再嫁，他的芸娘对他可是一心一意，七年了都忘不了他，还带着女儿来京城找他呢。 而弟弟？他上次听说他那小儿子在来京城的路上就死了呢。 眼前这人一定不是他女儿，不过是个和他女儿长得很像的人罢了！ 思及此，姜文彬脸色放松了不少。 姜怀雪见姜文彬脸上那放松的神色，就知道这货在想什么恶心的事情，又挥笔刷刷刷地在纸上写。 “这位大人，这曲辕犁和印刷术都是以前的邻居告诉我的，我实在是不知道其他的东西了，也没什么可以告诉你的。” “嗯，小友也已经尽力了，那我这就不叨扰你了，快去宫宴吧，”姜文彬做出一副温和长辈的形象，但是紧绷的身体还有略微颤抖的声音出卖了他。 姜怀雪收了纸笔，也没有纸挡着自己的脸了。 姜文彬看姜怀雪那张脸，心里又突突了。 他有一个可怕的猜测，会不会……会不会眼前这人真的是他的女儿？ 他突然想起他上次去贫民窟找姜怀雪和芸娘，那沉默寡言的女儿突然能言善辩。 眼前这人是不是真的是他的女儿？他们一直潜伏在京城就是想找机会报复他，现在突然遇见他，没有积蓄完对付自己的力量，于是就装哑巴骗他？ 姜文彬如坠冰窖。：，， 第160章 第 160 章 姜怀雪不再理会姜文彬,和他多呆一秒那都是容易暴露，现在并不是个暴露的好时机，于是赶紧就走了。 而姜文彬在原地思索良久,现在是宫宴,不易声张,他决定多观察姜怀雪几天，这几日就多去富贵书局。 姜文彬和姜怀雪之间发生的事情,被暗卫一并报给了皇帝和顾宴清。 “唔,看起来这两人之间可能会有什么关系？”皇帝看向顾宴清，“宴清，你说,我该怎么办？” “我派人去了怀雪家乡打探消息,不日便要回来，到时候便可洗清他身上一切嫌疑,”顾宴清起身，整理衣袖褶皱，“这几日就让她呆在碧园，让宫中那些影卫离开。” “皇兄,若无其他事情，我就告退了。” “嗯，去吧去吧,你急急忙忙跑来皇宫也很累的，快回去休息吧，”皇帝笑着摆手，还把顾宴清给送到了门口。 等顾宴清走了，皇帝脸上的笑容也就消失了，他冷哼一声,“看来宴清真的很重视姜怀雪，本来说是在调查清楚姜怀雪之前把姜怀雪押在昭狱，但没想到宴清会主动提出让他住碧园……若姜怀雪真的欺骗宴清……” 顾宴清稍微有些苦恼。 虽然说是要让姜怀雪在碧园待上几日，但他还没想好怎么让姜怀雪到碧园来。 他主动提出？ 但是他从未主动提出让姜怀雪出来住……这太奇怪也太唐突了。 最好的是让姜怀雪自己提出来碧园住。 可是这该怎么让姜怀雪主动提出来碧园住呢？ 同样的，姜怀雪也很苦恼，她想躲姜文彬，她现在完全没有做好面对姜文彬的准备，她现在的情况就好像是刚刚出了新手村就遇上大魔王。 之前装哑巴不过是临时计划，姜文彬脑子应该没那么蠢认不出来她，姜文彬现在可能只是没反应过来，毕竟在他的想法中，她还是个沉默寡言的人设。 等姜文彬反应过来之后，她可能没什么反抗力。 呆在家里，姜文彬消息灵通，找得到她家。 呆在书局，那就更不行了。 “哎……脑子里全是怎么躲，写话本也写不下去了啊……”姜怀雪趴在桌上，拿毛笔在纸上戳了一个又一个黑点。 “去镇抚司……嘶，我不想与黑暗料理亲密接触。姜文彬想找人的话还是能进来的。” “必须找一个姜文彬进不来的地方，这种地方也只有皇宫了吧，我怎么进得去啊。” “咦？”她瞥到一块巴掌大的令牌，那块令牌正摆在她的笔筒旁。 “这个好像可以用！”姜怀雪迅速起身，把那块令牌拿在手里。 那令牌是顾宴清之前给她的，说的是凭这块令牌可以自由出入碧园，而碧园就算是皇帝也不能自由出入。 而且她上次不小心被姜文彬给看到了，姜文彬都被门口的护卫给拦住了呢。 “去碧园或许是个不错的选择，”姜怀雪把鸽笼提到书房，又写了几个字，让鸽子给顾宴清带信去了。 虽然她可以凭借着这块令牌自由出入碧园，但也得给主人打个招呼不是。 顾宴清正在苦恼，就收到了姜怀雪的来信。 信件如下：宴清，我在家写话本容易去钓鱼摸狗摸猫，我可以来碧园闭关式写作吗v 顾宴清挥笔写了回信。 信件如下：收拾东西，我来接你。 于是姜怀雪顺利地到达了碧园，完美地解决了所有问题。 到了碧园后，顾宴清还是把姜怀雪领进了她之前就住的院子。 “其他人没住过，一直在为你打扫，”顾宴清摸了摸桌上的茶壶，顺手给姜怀雪倒了一杯，“茶是热的，你先喝口茶。” 姜怀雪接了茶，喝了一口，再看看着打扫的干干净净的屋子，觉得顾宴清真的是她的好朋友，这个朋友可交得太值得了。 “宴清，你真是我最好的朋友，”姜怀雪不禁发出感慨。 “……嗯，”顾宴清听到了自己最期待的话语，但不是很高兴。 他在刚刚以顾宴清这个身份和姜怀雪交往的时候，那时候还挺想让自己取代顾宴在姜怀雪心中的位置。 但是现在姜怀雪真的说出了这句话之后，他内心其实并不是很高兴。 他隐约觉得，他和姜怀雪还应该是某种更亲密一些的关系。 但那更亲密的关系，他一时半会也想不起来。 看到姜怀雪和顾宴清的这一幕，躲在房梁上的影七眼含泪花。 “呜，真的太感人了，姜怀雪居然说我们王爷是他最好的朋友！”影七抹泪，声音哽咽，“我们王爷他也只有姜怀雪这一个朋友，这样的话，他们之间的感情对等了，感天动地兄弟情！” “这一路走来，不容易啊……”影七感慨。 “老五，你怎么看？”影七感慨完，伸出手指戳了戳影五的胳膊，但只见影五僵硬在原地。 “你怎么了？”影七好奇地凑近影五，又使劲戳了下，谁知影五竟然直直地朝下倒去。 影七：“！” 赶紧捞起影五飞到外面去。 “老五！你怎么了！是吃了什么奇怪的东西吗？”影七把影五平躺在角落里。 影五像是才回过神，他语气是少有的悲痛，声音颤抖。 “老七，难道你不觉得，姜怀雪和咋们王爷之间的气氛很怪吗？我之前就怀疑了，但是一直不敢相信，所以观察了很久。” “什么气氛，挚友气氛吗？”影七挠头。 “嘶，”影五从地上爬起来，“难道你不觉得，额……他们两人——” 影七不爽，“你说话能不能说完，这说一截藏一截的，很让人没有耐心啊。” 影五破罐子破摔：“我觉得我们王爷喜欢姜怀雪！但是姜怀雪只把我们王爷当朋友，而且我们王爷还没意识到他喜欢姜怀雪！” “你想想，这么多年不交朋友，现在突然交朋友。给了碧园的令牌，碧园令牌他可是连圣上都没给。还给留房间，日日派人打扫，也不准其他人住。” 影七惊恐，“我不信！之前我怀疑姜怀雪对我家王爷有不轨之心，你还劝我说是兄弟情，怎么你现在觉得我家王爷喜欢姜怀雪？” 影五搬出最后理由，“那王爷让他住王妃的屋子！还各种重视，王爷每天早晨起床第一件事就是去给姜怀雪送的茉莉花浇水呢！” 影七崩溃，“你脑子里装的什么，看我给你打飞，我一定要把你脑子里奇奇怪怪的想法给打出去！” 然后影七崩溃地打了影五的头。 影五想跑但是跑不过影七，只能被这个脑子不好使但是武功超高的人给制服，逼着承认姜怀雪和顾宴清之间是清白的友情。 影五表示很憋屈。 同样的，姜文彬也很憋屈。 他想的是宫宴人多不好试探姜怀雪，等姜怀雪去富贵书局之后再打探，但是他第一天去的时候姜怀雪根本就不在。 他写了几首诗装扮做一个从外地来与姜怀雪讨论话本的书生，也打听不到姜怀雪的下落。 书局的李老板给的理由是，“你诗确实写得不错，但是每天找姜怀雪的人那么多，我若是给每个人说姜怀雪住在哪里，那姜怀雪岂不是天天被你们烦？然后话本子也写不了多少。” 然后无论姜文彬怎么说，李老板都不透露姜怀雪的住址。 这让自从当上工部侍郎之后的姜文彬内心有些烦躁，他是工部侍郎，一般都是他不见别人，且他若是想见别人，除非皇亲国戚，他都可以见到。 没想到现在连一个小小的写话本的书生也见不到。 “这就是没有权力……”书生打扮的姜文彬走到一边，默默叹了口气，心想若我表明我工部侍郎的身份，这小小的书局还不把我迎进去？ 但是他不能。 他若是暴露自己的身份，麻烦事会很多。 最终，姜文彬没有得到姜怀雪的住址，只能买了姜怀雪全部的话本想了解一下，但没想到话本是残缺的，有许多卷都卖断货了。 姜文彬掩住内心的焦躁，把那些话本带到了之前在欢乐坊包的妓子那边看。 虽然姜怀雪的话本子得了雅集第一，但他家里那柳莹儿是高门闺秀，看不起这些东西，还是不能给她看到。 姜文彬心思烦躁，姜怀雪就比较舒适了。 碧园安全，也不怕姜文彬来找，碧园又很安静，写话本的速度也快。 “哎，这卷发出去之后，可能又要吵几个了吧，”姜怀雪看着自己写的最新卷。 把新卷托人送去富贵书局，姜怀雪就看着桌上的一封信发呆。 这信蒋乐康已经连续送了三天了。 信件内容大致如下。 “好啊你个姜怀雪，之前明明答应好的去欢乐坊，我顾人骂我自己给你赔罪，你却不知道跑哪儿去了。 我就四处给你留了一封，书局留了一封，之前参赛的碧园留了一封，你家里给你留了一封，你弟弟的书院给你留了一封……所以你看到信之后速速来欢乐坊让我给你赔罪，不然我日日来烦你！” 姜怀雪不想去，但是也不想让蒋乐康日日烦她。 “还是去把事情完全解决了吧，既然那蒋乐康想给我赔罪，那我就装一下，别来烦我，我原谅你了……” 姜怀雪也怕遇见姜文彬，但阿羊送来信息，姜文彬只在富贵书局出现过一次，那之后就再也没出现过，他可以稍稍放下心，不日便可以回家了。 那，为了自己之后住家里不被蒋乐康给骚扰，还是得先把蒋乐康给解决了。 姜怀雪去和顾宴清说了出门的事情，但也没有把出门的地点和顾宴清说清楚……总觉得说清楚之后顾宴清会生气呢。 “宴清，我待会有事出去一趟？” “想去就去吧，不用和我报备，碧园你大可随意出入，”顾宴清正给桌上的茉莉花浇水，他轻戳了一下微微变黄的叶片，“早些回来便好。” 他想让姜怀雪来碧园住，目的是保护他，而不是监视他。 姜怀雪愉快地出门了。 在姜怀雪出门后不久，顾宴清得知，他派去打探姜怀雪老家的那些影卫回来了。：，， 第161章 第 161 章 欢乐坊在白天也会开门。 姜怀雪这次是一个人去的欢乐坊,他刚刚进门就听见台上一个说书人在很大声地说，“蒋乐康此人，游手好闲,纨绔子弟一个……” 而一旁的蒋乐康还在带头叫好，又撒了一把钱在台上。 姜怀雪看不懂蒋乐康的操作,但是大为震惊。 “怀雪,你终于来了！”蒋乐康一直关注着大门,看到姜怀雪就立马站了起来，他跑到姜怀雪身边，“快来听他们骂我。” 姜怀雪躲开蒋乐康的手,“骂人干什么，叫他们夸我就行了。” “哦哦！好！”蒋乐康快速点头,然后就又跑去那边台子上和人交涉。 姜怀雪则是找了个隐蔽的地方坐下来,她喜欢坐在角落里,这样就可以观察全局了，只要场上有什么异动她都能知晓。 这边，蒋乐康已经和台子上的说书人交涉完毕，说书人收了钱立马开始夸赞姜怀雪。 他刚刚骂蒋乐康可还有些惧怕呢,这什么人啊怕不是脑子有问题,自己雇别人骂自己,但现在是夸赞别人,那就没事了。 台子上说书人这次声音都洪亮了不少,“那姜怀雪啊可这是神了，平民出生参加雅集,还用的是话本子，大家都知道话本子不受待见吧，在雅集上写话本子那会被好多人给鄙视,但是你猜怎么着？姜怀雪他……” 蒋乐康站在旁边听了会，确定这人讲的不错，就想回去给姜怀雪复命。 他四处寻找姜怀雪，在寻找姜怀雪的时候，他下意识地往上次那个神秘女子坐的地方看，他看到了一道模糊的身影。 一股熟悉感冒了上来。 是她来了？ 蒋乐康快步走了过去。 自从上次在欢乐坊见了那漂亮的女子，也听到了那女子对姜怀雪话本子的见地，他就再也忘不了那女子了。 “小姐，许久不见，我最近几日——”蒋乐康的话语戛然而止，因为他看见坐在这个位置上的人是姜怀雪，不是他日日夜夜念着的人。 “咦……你？”蒋乐康在姜怀雪对面坐下来。 “怎么了？”姜怀雪，“那边的人谈好了吗？别骂你了夸我吧。” “谈是谈好了，”蒋乐康瞪大眼睛仔细观察姜怀雪，“你真的没有什么失散在外的姐姐或者是妹妹吗？” 姜怀雪：“怎么说？” “我上次在欢乐坊遇到个美人，仔细一看的话，她和你长得好像，特别是你坐在阴影里只剩下一道模糊的身影的时候，刚刚我还以为是她来了呢。”蒋乐康撑着脸看姜怀雪的脸。 “我家就我一个，我还有个弟弟，没有姐姐妹妹，”姜怀雪没想到这蒋乐康对自己上次的女装这么上心，“你离见到那女子多久了？一定是你的记忆出现了偏差，或许是我和那人的身高差不多，你才认错了人。” 姜怀雪面不改色的忽悠，“这个世界上好多人长得相似……而且你居然把我认成了其他人，说实话有点生气。” “哎哎！你别生气，”蒋乐康一听姜怀雪的声音冷了下来，立马就慌了，“你一点也不像他，真的！” 姜怀雪的声音这才舒缓了，“哼，这还差不多。” 与此同时，影五向顾宴清报道，他们派出去调查姜怀雪家庭情况的人回来了。 “立刻来书房，”顾宴清把正在看的书给收了，那几个派出去探查姜怀雪家庭情况的人也进来了。 “属下前往江南……发现姜文彬和姜怀雪有关系，我们找到了他们的大伯二伯一家人，姜文彬是七年前来京城，而姜怀雪是姜文彬的女儿，因为姜文彬迟迟未归，是以一家人上了京城来寻找姜文彬。” “……女儿？”顾宴清搭在桌上的手动了一下，“你说女儿？” “是的，”影卫依旧低着头，“我们从他们大伯二伯口中得知，姜怀雪其实是女子，不过临走时芸娘让姜怀雪扮了男装，江南离京城很远，男装方便些。” “继续汇报，”顾宴清端起一杯茶喝了一口。 回来的影卫又汇报了许多事情，再加上顾宴清的推测，得出了两件最重要的事情。 第一，姜文彬是姜怀雪的父亲，而两人还没有相认。 第二，姜怀雪其实是女扮男装。 汇报完毕，影卫安静地半跪。 “备车，去皇宫，”顾宴清走出房门。 秦王府离皇宫不远，半个时辰就到了，顾宴清到的时候，皇帝恰好在御书房处理政务。 影卫给皇帝解释了一番，不过还是隐瞒了姜怀雪是女子的事实。 “哦，原来是这样，”皇帝摸了摸下巴，“那这就没问题了，你的怀雪不是敌国的间谍，就是调皮了些……没想到啊没想到，本来以为姜文彬只是慢慢地被京城的繁华迷花了眼，没想到一开始就是个抛妻弃子的。” “宴清，你很高兴吧，你的友人没有任何嫌疑了，而且身世好像还很可怜，你要好好安慰他哦，”皇帝扔下笔，走到顾宴清身旁，笑着拍了拍顾宴清的肩膀。 “哦，对了，要不要询问询问你好友对姜文彬的看法？她是想让姜文彬好呢？还是不想让姜文彬好呢？我们现在追查的一个案子，可是要姜文彬放长线钓大鱼的。不然等到时候抄姜文彬的家，你那好友会不会站到你的对立面去？” “我找机会问……不过以我对怀雪的了解，她大概是恨急了姜文彬，而且还想自己报仇。”顾宴清点头，“那没什么事我就走了。” “不对劲，”皇帝拦住顾宴清，又绕着顾宴清走了两圈，“今天的你很不对劲，你浑身上下散发着一股‘我很开心’的气息，我记得上次你这样还是在你十二岁那年秋猎第一的时候。而且还那么急着走？好不容易来一次皇宫，也不陪哥哥下个棋再走？” “今天发生什么好事了，给哥哥说一说呗。” “是吗……？”顾宴清愣了一下，“没什么事情发生。” 皇帝反问，“那你从刚刚进来就一直在笑。” “我一直在笑？”顾宴清摸了摸唇角，这才发现唇角是微微上扬的。 “绝对有情况！”皇帝就像是发现了新大陆，“按照我对你的理解，还有你这个应该成家的年纪，我合理的推断，你是不是遇到了喜欢的姑娘？只要你和哥哥一说，哥哥直接就下旨——哎，宴清，你怎么走了啊！” 顾宴清无视了皇帝的呼喊，无情地走掉了，他坐上马车。 “影五，” “属下在。”影五在暗处回答顾宴清。 若是仔细听，可以听出影五的声音里带了丝颤抖，但现在的顾宴清无暇顾及这些。 “知道怀雪……姜怀雪去了哪里吗？”顾宴清放在膝盖上的指尖轻点。 影五：“……属下不知，影七也没告知属下。” “嗯，去怀雪家里，”顾宴清留下这句话就没再说什么话了。 顾宴清乘坐马车来到姜怀雪家里，只见阿羊在门口喂马。 “咦？顾公子，你来找少爷吗？”阿羊把顾宴清引进去，倒了一杯茶。 “嗯，她在吗？”顾宴清拿着茶杯的手微微用力。 “不在，”阿羊奇怪，“少爷不是说他去了你们碧园吗？” “你——”顾宴清抬眼，“一直叫怀雪少爷吗？有没有其他称呼。” “这当然是有的，”阿羊点头，“偶尔我也叫他老板。” 顾宴清追问，“没其他的了？” “没了啊，”阿羊疑惑。 顾宴清喝了一口杯中茶，“怀雪平日里可有什么异于常人的举动……啊，我最近想多了解一下她，又不好直接询问。” “我想想啊……”阿羊一点也不怀疑顾宴清的说辞，挠挠头陷入了沉思，“少爷好像没什么奇怪的地方，就是偶尔会在书房一边用头撞桌子一边大叫‘我写不出’然后好像就没有了。” “……”顾宴清看了眼手里被捏出裂痕的杯子，默默地把杯子放在桌上，“怀雪允许你进他房间吗？” “哦！是的！”阿羊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顾公子你不说我还想不起来呢，少爷从不让我进他屋子，有时候他睡到日上竿，也只是让我把饭菜放到门口，等我走了在开门，就这个最奇怪了！” “我是家中仆人，少爷居然不让我帮忙打扫房间，一开始我还以为少爷不打算让我久留呢……” “嗯，”顾宴清换了个杯子倒茶，“怀雪的那些裙子……？” 阿羊嘶了一声，“说起少爷的那些裙子，其实一开始我是觉得有些过于变态了，一个男子居然穿女子的裙子？！但是后来见少爷偶尔穿一穿，觉得还是很漂亮，也期待少爷没事就穿一穿……首先声明，我不是变态，但是少爷穿裙子真的好看，我不是变态，但是那裙子是真的好看，有时候也会觉得少爷像个小姐呢。” 顾宴清：“……” 他怎么知道的比我还少。 “……我先走了，”顾宴清放下茶杯起身，顺手放了些银子在桌上，“把茶具换一套。” “顾公子，你在找少爷吗？需要我帮忙吗？两个人的话，也快些。”阿羊追上顾宴清。 “……不用，我只是随便走一走，顺便来问一下，”顾宴清回答完阿羊的话，快步上了马车。 “真奇怪，”阿羊看着顾宴清的马车消失在视线里，“明明少爷就在顾公子的碧园，顾公子却出来找少爷……我提出要一起找，顾公子也拒绝了？明明顾公子可以直接询问少爷的事情，为什么还要找我打听？” 阿羊想了会没想清楚，兀自回屋喂马去了。：，， 第162章 第 162 章 顾宴清离开了姜怀雪的家,来到了富贵书局。 富贵书局的生意依旧火爆，许多读者都被堵在了门外，毕竟今日是姜怀雪发新卷的时候。 顾宴清顶着门外书迷杀人般的眼神进了富贵书局。 书迷们羡慕啊,他们也好想做姜怀雪的好友，然后别人挤不进去书局的时候，他们随随便便畅通无阻就进去了。 顾宴清进了富贵书局,直接就找了李老板。 “李老板,怀雪在书局吗？” “咦？”李老板正拿着一壶茶在书局里巡视,“怀雪不是说他去碧园了吗？他不见了,需要我们帮忙找吗？” “不是，”顾宴清摇头,看来怀雪也不在书局,“我只是有点事情想找他……也不用你们帮忙。” 顾宴清追问，“……李老板知道当初怀雪为何拒绝了蓁蓁姑娘？” “哎，说起这个就有些遗憾,”李老板脸上挂上了惆怅的表情,“现在像怀雪这样长得好,还性格好的公子不多了,我本意是想把蓁蓁托付给他的,但是他就是不肯,我也没办法。” “这样吗……”顾宴清心想,就连书局的李老板也不知道怀雪其实是女子。 怀雪当初拒绝蓁蓁,只能因为她自己是女子了。 “多谢李老板了,我还有事先失陪了,”顾宴清问完话，立马走了。 “怎么感觉顾公子很急切呢？”李老板，“既然找怀雪那么急,为何不让我们帮着寻找？” 李老板摇摇头，“年轻人的事情真是奇怪。” 在富贵书局没找到姜怀雪，顾宴清又乘坐马车到了珍味酒楼。 现在已经是傍晚了，怀雪若是饿了，定会来珍味酒楼吃饭。 “啊？怀雪？怀雪今日没来啊，”正在打算盘的陈老板抬头，“顾公子找怀雪有事？” 顾宴清：“……不，我就是随便问一问，” “最近很少见到怀雪，新的甜点又出了，顾公子与怀雪形影不离，这些糕点就拜托顾公子带给怀雪了，”陈老板一边说着一边把一个巨大的食盒拿了出来。 “多谢，”顾宴清领着食盒出了珍味酒楼。 姜怀雪不在家里，不在书局也不在酒楼，那怀雪还能在哪里呢？ 顾宴清思索一番，然后去了朱雀街的居民区周暮的家。 除了以上他走过的三个地点，这是姜怀雪来的最多的一处地方了。 幸好他早就让影七给他查了周暮的地址。 顾宴清亲自下车敲门。 “这次应该在了吧……”顾宴清下意识地捏了一下手心，只听见“咔嚓”一声，还握在手里的食盒手柄被捏断了，食盒就这样静静地躺在地上。 好在食盒离地面不高，这属于是垂直降落，盒内点心都还完好无损。 顾宴清少有地抿了一下唇，弯腰捧起食盒，把食盒放进马车了。 赶车的车夫满脸惊恐。 他们王爷这是怎么了！？ 平日里冷静沉稳的一个人，今天四处跑，先是捏碎了被子，现在是捏碎了食盒的手柄……难道是出了什么事情吗？需要他们王爷独自一人暗中查访……大晋要变天了吗？！ 而躲在暗处的影五努力，嘴角控制不住地上扬。 看，他早就猜到他们王爷对姜怀雪有意思！得知姜怀雪是女子之后就立马找了出来呢，还连续找了四个地方 之后一定要让影五这个脑子不好使的相信他的猜测。 他们王爷和姜怀雪之前绝对有情况！ 顾宴清放完食盒，站在周暮家门口，深呼吸一口气，然后轻轻敲了门。 “姜怀雪你敲什么敲啊！别来催我画避火图！我真的是画不出来了！今天你就是当着我的面把你写的那黄文给烧了我也不会出来的！” 从门内传来了周暮气急败坏的声音。 顾宴清：“……” “我不是姜怀雪，”沉默三秒，顾宴清还是解释了。 他只感觉周围的气氛凝滞了，且门内的人迟迟没有动静。 于是顾宴清再次敲了门。 门终于开了，露出里面满脸正经的周暮。 “不好意思，顾公子，刚刚我还以为是怀雪来了，”周暮把顾宴清迎进屋内，“怀雪整日要我画避火图，我真的画不出来了……哎，我是个正经画师的，但是他总是写那些不正经的话本子让我画，他威胁我啊，说的是如果我不画就把我写进话本子，写成那种出场半卷就死的炮灰，我真的是被逼的……” “……”顾宴清，“他写的什么？拿来我看看……我是他的朋友，想多了解了解他。” “啊？朋友，了解这些干什么？”周暮疑惑，既然是朋友，那关避火图什么事？ 顾宴清脸不红气不喘，“我想了解他的方方面面，我只看过他的话本子，还未看过他写的其他东西。我只了解他的一部分，这还算是至交好友吗？” “你这朋友还不错，那你等一下……”周暮赶紧进房间门拿了很多画集出来，“这边是姜怀雪写的话本子，这边是我根据他的话本子画的避火图，顾公子，你是要先看哪些？” “好多，全都在这里了吗？”顾宴清上前翻看几下。 “怎么可能只有这点！？”周暮领着顾宴清进了屋子，指着一个书柜，“这些都是怀雪写的。还有我画的。他写的比我画的多一些。” 那柜子连着屋顶，又宽又大，三人合围，里面满满当当。 顾宴清沉默了。 他默默地扫视了这一可以称为“壮观”的避火图，才道，“可以都看吗？我看完之后立马就还给你。” “唔……”周暮沉思三秒，但还是同意了，“好，最近怀雪说她要写大结局，在大结局完之前都不会看避火图，你在她写完大结局之前还回来就行。” 顾宴清朝车夫挥手，“这些，搬我马车里。” 车夫立马就上来搬了，搬了挺久。 顾宴清看着车夫满头大汗地搬避火图，还是忍不住发问，“怀雪……她经常来这里，与你讨论这些？” “是啊是啊，”周暮点头，“怀雪说曲辕犁可以养活很多人，但是这些人是从哪里来的呢？这就要用到避火图了……她说这些都是研究生命的伟大实践。” 顾宴清忍不住轻笑一声，“研究生命的伟大实践？他还有做其他事情吗？” 周暮摊摊手，“没了。” “好，今日多谢了，我走了，”顾宴清转身准备离开。 “咦？秦王！您怎么来了！”周思衡从屋内出来，就看到了许久不见的秦王，“秦王您的画技也颇好，自从三年前阔别就再也未与你讨论过画技了。” 顾宴清回身打招呼，“思衡，许久不见……烦请不要将我今日来此之事告诉其他人。” “懂，”思衡快步上前与顾宴清寒暄，“多年未见……” 顾宴清耐着性子与思衡寒暄几句话，“……如此，我还有事，先走了。” “您今日来朱雀街查案子？”思衡见顾宴清急切地想走的样子，“您看起来很急。” “有吗？”顾宴清又和思衡多说了几句话再走。 顾宴清走了，小院子恢复了安静。 唯独周暮还愣在原地。 “爹！那位顾公子居然是秦王吗！”周暮直接震惊，“那怀雪知道他有个朋友是秦王吗！” “自然是知道吧，秦王做事从来都是光明正大，怎么会对朋友隐瞒身份？”周思衡走到一张桌后，拿了画笔就准备开始画，画笔还未触及纸张，就突然收了笔“我突然想起来了！三年前我那仙鹤图就是卖给了秦王，怀雪上次不是还问我我的上一副仙鹤图是送给谁的吗？我已经想起来了，等她下次过来我就告诉他。” “秦王果然是在暗中查案子吧，甚至不让我对外人提起他来过这里……暮暮你还愣在哪儿干什么，还不过来练习画画？” 周思衡叫了一下发呆的女儿。 “啊……好，”周暮过去拿起画笔。 怎么觉得哪里不对？ 离开了朱雀街居民区，顾宴清坐在马车里思考。 他把手肘放在马车窗户上，撑着脸看窗外。 现在已经是晚上了，街边挂起了灯笼，那飞檐就笼罩在灯笼朦胧的灯光中。 “在哪里呢？”顾宴清看着飞檐上的灯笼喃喃出声。 其实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要找姜怀雪，就是想见她而已。 当着怀雪的面说“我已经知道你是女子”？ 好奇怪。 那——找到她之后静静地看着她？ 更奇怪了。 他并不是要当着她的面揭穿她女扮男装的事情，但是他现在特别想见她。 “回碧园，”顾宴清下了命令，马车就动了起来。 一个时辰之后，马车到了碧园门口。 “王爷，碧园到了，”车夫在车边恭敬回答，却怎么也不见顾宴清下来。 “去清风观。”顾宴清下令。 车夫又赶起了车。 幸好碧园离清风观近，不到半个时辰就到了清风观的山下。 顾宴清运轻功上了清风观，询问了观主之后，发现姜怀雪不在清风观，确切地说是自从上次来了清风观之后，姜怀雪就再也没来过了。 临走之前，观主守风突然叫住了顾宴清。 “咦？秦王，我方才观你面相，你红鸾星动啊，嘶——”守风拿出龟壳，“需要我给你算上一挂吗？” “观主，我并不信任这些，”顾宴清直接拒绝。 受风立马收了龟壳，“不是吧秦王，红鸾星动你都不信？我怎么有股你马上就要成亲的预感。” 顾宴清摇头，“不信。” “我还并未有……” 他话还没说完就顿住，然后摇摇头，转身走了。 “都到这种程度了也不信我？偶尔相信相信我又怎么了？”守风叹了口气，不过立马就高兴起来了，“嗯嗯！秦王红鸾星动，想必就要成家了，那皇帝也不会每天上山找我给秦王算姻缘了……终于能好好睡上一觉了……” 守风见顾宴清不信，就蹲在山门，也拿出龟壳算了一挂，反正皇帝每天都让他给顾宴清算姻缘，他早就熟悉的不能再熟悉了。 “啊，我看看，”守风蹲着看卦象，“意中人就在身边，还未发现，……秦王的正缘桃花很旺，很久之后才能成事。” 守风把龟壳收了，摇摇头，让小道士给皇帝送今日的卦象。 顾宴清下山是慢慢走的，他走到山脚下回了马车上，也没说去哪里。 顾宴清看着那断掉手柄的食盒发呆，然后问，“影七，怀雪除了以上几个地方，还会去哪里？” “禀王爷，姜小姐她平日里也不怎么出门，不是在家里写稿就是在书局写稿，剩下的去过的地方，那就只剩下欢乐坊了。”影七说到后面，声音已经变小了。：，， 第163章 第 163 章 影五汇报完之后,就是死一般的寂静。 影五擦擦头上的冷汗，也不敢催促，只得在一边候着，车夫也觉得这寂静有些吓人,连呼吸都轻了许多。 也不知是过了多久,顾宴清才道,“去欢乐坊。” 影五和车夫如蒙大赦,一个开始驾车,一个继续在暗处。 姜怀雪这边,他正吃着饭听着说书人夸自己，虽然这说书人吹牛的成分居多，但是谁不喜欢被夸呢？ 说书人在台上讲得激情洋溢,台下的人也听得津津有味。 毕竟姜怀雪以话本子夺得了雅集的魁首，姜怀雪现在是京城的名人呢。 说书人双手比划着，“……姜怀雪写话本厉害，想必大家都知道吧？但你们知道他与各位小姐的缠绵往事吗？” 底下的人齐齐摇头，“不知道不知道，你快讲。” 姜怀雪也很好奇,不由得认真听了听，她也想知道她到底和哪个小姐缠绵了。 说书的人道，“这姜怀雪还真是个风流人物,书局的蓁蓁小姐,隔壁衣坊的珠儿小姐都对姜怀雪有意,两位小姐为了姜怀雪可谓是吃尽了飞醋，但是姜怀雪却对两位小姐看也不看一眼，这是为什么呢？大家可能不知道吧，上个月雅集第一阶段刚刚结束呢,姜怀雪就被顾小云郡主给接到郡主府去给住了好几天呢！这过夜啊，就……” 底下的人发出“噢——” 还有“咦——” 以及“哇——” 的声音。 唯独姜怀雪：“？？？” 等大家惊讶完之后，说书人又道，“你们以为这就结束了吗？！姜怀雪还时常去找那位有名的避火图画家周暮！两人在一座院子里一呆就是一天，据人说姜怀雪出来的时候脸上是无比满足的神情，有时候姜怀雪连着去三四天，但就是一次也不留宿，哎，真是个无情的人，可能两人就是简单的肉/体关系吧。” “总结一下，姜怀雪可谓是事业和情场都很得意，现在是雅集第一，且有好几个小姐是红颜知己。真是羡煞旁人！” 底下的人发出“噢——”的声音。 唯独姜怀雪“嘶——” 这夸得也太离谱了吧！ 但是大家都兴致勃勃，看来无论古今人类都逃不过八卦。 “要去阻止吗……”姜怀雪望天，结合了一下自己以前的事情，解释自己不是瘸子，大家都觉得她在掩饰，解释自己不是厨子，大家觉得她谦虚，解释自己没有冰人这个副业，大家都找她牵红线，解释自己根本不会修仙，大家都觉得她世外高人的形象拉满了…… “算了，越描越黑，这种事情听个乐呵就行。” 姜怀雪继续吃菜，白嫖的晚餐，多吃点。 “怀雪，没想到你与顾小云郡主还有一段姻缘……”一旁的蒋乐康也听得津津有味，拿着把瓜子磕，“大哥！真是我大哥，你能传授我与诸位小姐交往的秘诀吗？你没被打吗？顾小云郡主她脾气可不好了。” “我们关系有那么亲密吗你叫我怀雪？叫大哥还行，”姜怀雪都不知道从哪条开始反驳，只能无奈地喝了口水，“这说书人嘴里的话能相信吗？他都是瞎编的，我和那些小姐那是什么也没有啊！” “我还住在碧园呢，他们怎么不说我和碧园的主人有什么关系？” “……咦？你住在碧园！”蒋乐康直接震惊，其他的那些暧昧事情也顾不上调侃了，“碧园不是秦王的私人宅邸吗？雅集不过是借用场地，你居然能住在碧园你认识秦王？” 蒋乐康的表情逐渐惊恐，“秦王，你居然认识秦王，太可怕了！没想到你也是变态！” “啊……？秦王的私人宅邸？”姜怀雪有些反应不过来，“我一个朋友请我去住的，我一个普通老百姓怎么认识秦王。我怎么就变态了？” “大晋人都知道秦王这个人心狠手辣不近人情，根本没有朋友……”蒋乐康看着姜怀雪的眼神越发惊恐，特别是看到姜怀雪背后出现了一个人的时候，“你——？” “啊啊啊啊啊！”蒋乐康话还没说完，突然惨叫然后就跑了，他跑得太快以至于跌了一跤，但是一边爬起来一边惨叫，“为什么那个变态会在这里！” “废物！快来扶我！” 他身旁的仆人赶紧过来，把蒋乐康架着就跑了，只留下姜怀雪一人在桌边。 “怎么回事？”姜怀雪被蒋乐康这顿操作给整懵了，举着筷子，吃也不是不吃也不是，“这钱他付了吗？” 姜怀雪正在思考蒋乐康付了钱没有，头顶突然响起一道熟悉的声音。 “怀雪，还不回去？” 顾宴清从姜怀雪背后转过来，站在姜怀雪面前。 “啊……我不是自己要来的，是蒋乐康，这人不知道有什么特殊的爱好，非要带我来这里吃饭，”姜怀雪把筷子放下，义正言辞，压下不知道为什么会有的心虚，“他之前在欢乐坊找人骂我，现在被我折服了，就找人骂他自己，就是我闯进你房间那次。” “嗯，”顾宴清点头，也不坐下就抱臂站在一边，“你吃完了吗？” “吃完了吃完了！”姜怀雪点头如捣蒜，“我们赶快回去吧，我一般不来这里的，真的，你信我。今天完全是个意外。” “好，我信你，我们回去了，”顾宴清点头，与姜怀雪并排一起离开。 路过说书人站着的台子的时候，两人猝不及防地听了一耳朵。 “据说有人看见姜怀雪与大将军的女儿陆商羽有来往，那陆商羽眼曾经扬言终身不嫁，谁知这朵花被姜怀雪给摘了去，姜怀雪手段可谓是高超……” 姜怀雪：“……” 啊啊啊啊啊！别夸了别夸了！！这哪儿是夸人啊！ “我，我和陆商羽没什么，我怕死他了，”姜怀雪艰难转头，看向顾宴清，“我还是她认的义弟呢，她总不可能乱来吧？” 然后只见说书先生又道，“你们不知道吧，姜怀雪和陆商羽玩儿地还挺花哨，两人还是名义上的义姐义弟呢……” 姜怀雪：“……！” 我谢谢你啊！ “快走快走！这些东西听不得，都是瞎编的！”姜怀雪一急就拉了顾宴清的手然后飞快地朝外跑。 为什么！为什么顾宴清会来找她！ 为什么还要让顾宴清听到她被人瞎编情史，好想找个地洞钻进去！ 姜怀雪跑到了门口，就看见了丽娘，心里顿时觉得非常不妙。 “哎呀，怀雪你怎么这么早就回去啦，”丽娘正在门口送客揽客，就看见急急忙忙出去的姜怀雪，立马喊了一声，“之前就说过雅集结束后姐姐亲自招待你呀，你这么早走了干什么？” “哎，你跑那么快干嘛！？姐姐长得很吓人吗？” 丽娘拦住姜怀雪，“你跑什么跑，待会姐姐亲自招待你呀。” “不……我不需要招待，”姜怀雪一紧张就下意识地捏了顾宴清的手，“丽娘姐姐，我这儿有事呢哈哈哈我要回家了。” “这儿也可以是你的家呀，”丽娘笑着，就伸手朝姜怀雪脸上去，可是刚刚伸出手，就被一根簪子给挡住了。 “这儿还有一位俊俏小哥呢，”丽娘被簪子给挡住了，也不恼，依旧是满眼含笑，“怀雪，你披着头发真是比我楼里好多姑娘都好看。” “嗯？”姜怀雪用另外一只手摸了下自己的头发，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散开了。 而顾宴清拿来挡住丽娘的簪子，好像就是他平日里拿来束发的。她还未到加冠的年纪，平日里就用这发簪给束一下。 “宴清……” 姜怀雪还没说完话呢，顾宴清就很快速地用簪子给她束好了发，动作迅速。 给姜怀雪束完发之后，顾宴清顿了一下，还是把手和姜怀雪给牵着了。 丽娘眼神下移看了看两人牵着的手，眼中的笑意更深了，“怀雪和这位公子感情真好，手牵那么紧。” 姜怀雪：“！” 赶紧把顾宴清的手给放开。 丽娘用袖子遮住嘴，笑道，“我一说，怀雪你就把这位公子的手给放开了，莫不是你们之间有什么……” 姜怀雪吓得立马握住顾宴清的手，双手握住。 丽娘笑道，“怀雪你可真心虚呀。” 姜怀雪脑子懵了，放开顾宴清的手也不是，不放开好像也不对。 最后还是顾宴清掰开姜怀雪的手，两人又恢复成单手交握的姿势。 “哈哈哈哈，”丽娘笑得扶住旁边的柱子，“怀雪你真是好玩。” “你现在的情况，就好像是出来鬼混被老婆逮住，然后在老婆杀人般的眼神下灰溜溜回家的那些男人！战战兢兢的。” 姜怀雪：“……哈哈哈哈！你这比喻真有趣啊丽娘姐姐。” 为何！？ 为何今日有那么多人拆她台啊！ “走，”顾宴清拉了一下手，把姜怀雪给拉走了，两人离开了欢乐坊门口暧昧又朦胧的灯光，踏入了微凉的黑夜。 “怀雪，下次来找姐姐玩儿啊！”丽娘对着两人的背影挥手，看着两人上了马车。 而姜怀雪腿软了一下，幸好那位公子眼疾手快把姜怀雪给扶住了。 “走个路也不小心……”丽娘嘟囔着，继续送客，“咦？不对……” ……等等？ “怀雪那么心虚干什么？他好像很怕他旁边那位公子，这种情况适用于被老婆抓住鬼混的臭男人啊……”丽娘愣住，“我刚刚开的这个玩笑，难道也适用于怀雪！？” 好像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秘密！ 丽娘转身去寻那辆马车，可那马车早已不见了踪影。：，， 第164章 第 164 章 马车里,两人都没说话，气氛有些尴尬。 姜怀雪贴着角落，悄悄撩开帘子看窗外。 现在刚刚入夜，其实正是热闹的时候,小贩的吆喝声还有路边摊吃食的香味顺着马车上窗户的小小缝隙飘了进来。 往日里姜怀雪都要嘀咕一声“香”,但是今天是完全没心情了，她现在只觉得如坐针毡。 她去欢乐坊,被人八卦到了天上,然后顾宴清来找她回去,回去的途中听了不少八卦然后还被欢乐坊的老板拦住调笑。 太社死了,怎么不找个洞钻进去呢！ “想找个洞钻进去吗？”一道声音响起。 “我可太想了！”姜怀雪下意识回答，等回答完才反应过来刚刚那声音是顾宴清的。 “……”，好吧，装傻也没用了,姜怀雪沉默地放下帘子,准备面对一切。 “宴清,你——” “少看些这书……” 两人的声音一同响起。 又一同沉默了。 姜怀雪没说话,于是顾宴清继续了。 “我不是说不能看的意思,”顾宴清从马车的暗格内拿出之前从周暮那边收缴来的避火图之一，轻轻放在姜怀雪手边，“你也到了年纪，不看也不正常，但是，也太多了……” 他从周暮那儿收来的避火图，占了一个书柜。 姜怀雪：“！！！” 身体瞬间僵硬，她低头看放在自己手边的书，仿佛可以听见自己脖子扭动的咔咔声。 姜怀雪几乎是下意识地去那那本书,但是那本书迅速地被顾宴清拿走了。 “这避火图，是从周暮家中得来。”顾宴清把书拿在手里，看着姜怀雪。 姜怀雪突然有股跳车的冲动。 这是周暮按照她的《我在京城开酒楼》画的不正经版本，内容之劲爆，就算是她看着看着也要缓一会儿再看。 周暮怎么不藏好一点，被人给抓住了！？ “这……”声音有些艰涩，突然好想解释但是感觉解释好像也很苍白。 别人都把犯罪证据砸她脸上了，她还要垂死挣扎吗！？ 姜怀雪低头，“我，我错了……” 她错了，她错在没有把这些东西藏好，下次一定藏在没人找得到的地方！ “也不是错，”顾宴清的声音带上了无奈，“看避火图不是错，但你也要节制。” 顾宴清低头看着姜怀雪的头顶，道，“那边传来消息，你的话本子《我在京城开酒楼》就要发单行本了，难道你这些避火图，也要一起发吗？” “这当然不可能！”姜怀雪道，“就算我想，那周暮也画不过来啊！” 顾宴清，“你的意思是，你想吗？” “这当然不是，”姜怀雪连忙摆手，“避火图这种事情，还是不要大张旗鼓。” 顾宴清眼里带上了笑意，“避火图没必要遮遮掩掩的，曲辕犁提高粮食产量，可以养活更多的人，但是这些更多的人从哪里来呢？这就要用到你的避火图了，你的这些避火图其实是在研究生命的起源对吧？让更多的人得意存在于世上，对吗？” 姜怀雪：“……” 这话怎么有点熟悉……等等这不是她之前忽悠周暮的话吗？ 所以说周暮这个猪队友到底是把她给卖得有多彻底？！ 她在顾宴清心里，形象何在？ 看到姜怀雪不说话，脸上都是懊恼的神情，顾宴清突然就笑出了声，在寂静的马车里显得格外明显。 他道，“其实能让更对多的人得以存于世上，避火图还是不错的。” 顾宴清把手里那避火图放在姜怀雪手边上。 姜怀雪迅速地把那册子拿起，然后抱在怀里，像是抱着什么无与伦比的宝物。 姜怀雪抬头瞄了一眼顾宴清，见他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意，好像是心情颇好，然后又迅速低下头紧紧地抱着那避火图，扭捏道，“那、其他的避火图，你还会还给我吗？你那么喜欢读书的人，很冷清，很稳重的样子，那么多避火图放你书柜里，别人看见了有损你形象，而且也占你书柜。今天回去就把你的书柜腾出来吧，不要占你位置了。我以后三天只看一副避火图。” ——三天看一副，一副看三天。 顾宴清静静地看了会姜怀雪，才道，“放我这里。你写话本子，写了一卷新的，我就给你一副避火图。” “哎，那、那好吧，”姜怀雪其实还想争取一下，但是一抬眼，看见顾宴清冷冷清清的眼睛，又不敢说了。 马车里凝滞的气氛终于开始流通了，避火图一件事就此告一段落，姜怀雪只觉得一身轻松。 她好奇道，“宴清，你会不会看避火图？就看看从我哪儿收的那些？” 顾宴清看了一眼姜怀雪，淡淡道，“会看。你好像很喜欢，我很好奇究竟画了些什么。你难道忘了之前你那一万字我还给你改过？” 姜怀雪：“！” 看姜怀雪那目瞪口呆的样子，顾宴清轻轻笑了一下，“骗你的，我对这些事情没有兴趣，我不会看。” 姜怀雪顿时舒心了。 幸好幸好，这些避火图里面好多奇奇怪怪的xp，顾宴清看了之后，可能会怀疑人生吧。 既然都说开了，姜怀雪也就没了估计，还能调侃顾宴清了，“宴清，没想到你这看起来很沉稳的人，也会开玩笑挤兑人了啊。” “我不沉稳，”顾宴清，“我其实比较跳脱，之前拿鸽子，我也拿的是在笼子里一直跳的那只。” 姜怀雪：真的变得会挤兑人了！ 车厢里的气氛活跃起来，姜怀雪也不缩在角落了，转而坐到了顾宴清身边，“宴清，你今日急急忙忙来找我回来，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吗？” 我知道你是女子。 顾宴清脑子里冒出来的回答就是这个，但他觉得没必要当着姜怀雪的面说出来。 姜怀雪女扮男装，有自己的苦衷，是要避开姜文彬，他最好还是装作不知道。 他沉默一小会，才道，“天色已晚，该回家了。” “哦……”姜怀雪听到“家”这个字的时候，第一反应是她在京郊的家，然后又反应过来，顾宴清说的可能是碧园。 马车还在行驶中，姜怀雪也无聊，于是就找顾宴清聊天。 “宴清，你认识秦王吗？”姜怀雪仔细地盯着顾宴清的脸，想找些微表情。 “不认识，”顾宴清回答的从善如流，“秦王是皇族，我不过是平民。” “这样啊……”姜怀雪再次问道，“那我听人说秦王长得青面獠牙喜食小儿，还暴虐无常，京城中若是有哪家的小孩子不听话，他母亲只要说一句‘再不听话秦王就把你抓去吃了’，那小儿也不敢哭了，你觉得这是真的吗？” 顾宴清：“……” 他在京城的传言已经变成这样了？ 顾宴清抚袖，“信与不信，自在人心，你信吗？” 姜怀雪嘿嘿一笑，“这个嘛，我信呀，我听说了秦王不少事迹呢，刚刚蒋乐康给我讲了好多，比如说打遍了京城纨绔子弟，喜欢吃小孩……” 姜怀雪期待着顾宴清脸上有什么神情变幻，或者是顾宴清出口反驳，但是顾宴清只是安静地看着她。 终于，顾宴清说了一声停车，然后直接下车了，不一会就回来了，他怀里抱着一堆东西，摆在了马车的小桌上。 “吃，”顾宴清举起一块马蹄糕送到姜怀雪面前。 姜怀雪刚刚只顾着听自己那些吹到天上的八卦，也没怎么吃东西就被顾宴清带了回来，现在看到吃的，也不说话直接吃了。 车厢里一时只剩下姜怀雪吃东西的声音。 马车到了碧园，姜怀雪也刚刚吃完。 两人进门歇息去了。 影七和影五也跟了一路，他们在暗处争辩起来。 影七感叹，“哎，多么真挚的兄弟情啊，我们王爷害怕姜怀雪避火图看多了对身体不好，劝她少看点。天黑了还去接她回来呢。也不拆穿姜怀雪是女子的事实，我们王爷真的把姜怀雪当成好朋友了。” 影五愤恨地从影七的袖子里掏出一块桂花糕，“醒醒，什么友情？这是爱情！姜怀雪和别的男人呆在一起我们王爷不吃醋吗？被别的女子调戏，那也会吃醋吧。所以王爷才把姜怀雪带回来的。至于避火图，当然是以后一起看！现在姜怀雪自己看了，以后岂不是没有新奇感了？” “王爷为了找姜怀雪，跑了她在京郊的家，又跑了富贵书局珍味酒楼朱雀街居民区还跑了清风观，最后才去的欢乐坊，这难道不是爱情？我们跟着王爷这么久，这还是王爷第一次为了一个人连轴转了几乎一天……影七别骗自己了，我一开始也觉得是友情，但是这不是渐渐地就变味了？所以说是爱情！” 影七反驳，“我一开始觉得姜怀雪对咋们王爷有不可言说的感情，是我狭隘了，还是你劝我的说她们是友情。现在倒是反过来了，我坚持友情说，你坚持爱情说。” 影七举起拳头，“看我不把你把龌龊的想法给打出脑子！我们王爷怎么可能看避火图，他对男女之事从来就不感兴趣啊！” 影七脑子不好，但是武功第一，很快就把影五给打服了。 两人在碧园门口短暂的会面，以影七单方面殴打影五的头结束，然后分别去跟着自己的主子了。 影五抱着头，躲在房梁上，想着待会等换班的时候他去找个大夫看看，这影七脑子虽然不好使，但是武功那是实打实地好。 正蹲在房梁上休息，影五就听到了顾宴清叫他的声音，于是赶紧落在顾宴清面前，就是落下时候身形有些凝滞，还总是想摸一摸自己被打的头。 “去打听一下，方才怀雪在马车上说的关于我的传言是否属实。” 顾宴清有些不放心，他觉得怀雪可能在猜测他的真实身份了，在马车上突然说关于他的传言，或许是想看他是否反驳或者是脸色出现变化，然后以此推断。 若怀雪真的在猜测，那还不如主动告诉她。 若是让怀雪自己发现他隐藏身份，可能有些不妙。：，， 第165章 第165章 第二日, 顾宴清早早地起来了, 他准备向姜怀雪坦白自己的真实身份，他们的交流越来越密切, 姜怀雪迟早有一天会知道他的真实身份。 与其被动不如主动。 “怀雪, 你在吗？”顾宴清站在姜怀雪门前，轻敲房门，但是过了许久也未有应答。 顾宴清想直接推门进去, 但是又反应过来姜怀雪其实是女子, 他就这样进入实在是唐突, 就叫了一个婢女进去查看。 “禀告王爷，屋内无人, ”婢女垂头应答。 顾宴清轻点头, 自己也走了。 既然怀雪不在，那他现在就回王府准备准备坦白身份。 与此同时，姜怀雪来到了朱雀街的居民街。 她深呼一口气, 压抑住内心的情绪轻轻敲了门。 “周思衡先生在吗？我找你有些急事。” 没一会儿门就开了, 是周思衡开的门。 “怀雪，正好你来了, 我有件事情要告诉你, ”周思衡把姜怀雪引进屋内, 让周暮倒了一杯茶。 “请先等一下，我有话要与周暮说，”姜怀雪, “或许等你把要告诉我的事情告诉我, 我可能就没有精力去与周暮说话了。” 周思衡点头。 姜怀雪指尖轻轻戳了一下周暮的肩膀，“跟我来一下。” “怎么了？”周暮跟着姜怀雪走到外面院子里，“你不是说要闭关写大结局吗？又来看避火图, 你上次熬夜看避火图，差点连新卷的稿子都忘了写吧。” “……你，”姜怀雪看周暮这坦然的样子，心里顿时有了猜测，可能这货还真的就是稀里糊涂把那些避火图给送到了顾宴清手上。 姜怀雪：“为何把避火图都给了顾宴清。” 周暮一脸坦然：“顾公子说他想多了解了解你，想看看你闲暇的时候都在看些什么东西，我就都给他看了，你若是想看就直接管他要呗，你们不是至交好友吗？这样更加方便一些吧。” 姜怀雪：“……” 就是因为是顾宴清那才很不好意思啊！ 也不知为什么，在现代的时候她还能和朋友分享学习资料，讨论学习资料中的各种姿势，但是和顾宴清讨论这些，她简直不敢想象！ 难道她每次去见顾宴清，就直接说，“给我一副避火图”？ 这画面太美了她根本不敢想象。 就和被父母抓住看小电影的高中生一样。 “算了算了，”姜怀雪自己安慰自己，“你也不知道，我不怪你，以后我隔一天就去和他要避火图，这样还能增进感情，嗯……我找他找避火图会觉得羞耻那是我们之间感情还不够深，嗯，是的，找他要一年的避火图，我们之间感情也能增加了。” 姜怀雪安慰自己一会儿，然后又在院子里站了一会儿。 插着腰望天还在叹气。 周暮疑惑，“不是有事找我父亲？怎么还不进去？” 姜怀雪惆怅，“其实我宁愿不知道，毕竟装傻有时候很管用，但是事实好像已经摆在了我的面前，我不去寻求一下事实，好像很可惜的样子。” “想知道又不想知道，挺纠结的。” 姜怀雪在院子里叉腰叹气，最后还是进去了。 被留在原地的周暮，“最近写大结局，终于是疯掉了么？” 屋内，姜怀雪已经收拾好了心情。 “思衡，先让我猜一下，”姜怀雪拿了茶盖在手中把玩，“你要告诉我的事情，是关于顾宴清的吗？” “哎，就是！”周思衡，“我想起来了，三年前买我那副仙鹤图的人就是顾宴清，他就是秦王，当时是除夕夜宴，我被请入宫中……” 接下来思衡说的什么，姜怀雪已经听不见了，她也没兴趣去听了，她出了周暮家的大门。 她想去锦衣卫看一看，但是想起秦王管的就是锦衣卫，也就没去。 思考了一番，最后去了清风观，毕竟清风观的观主可是连皇帝都能拒绝的人，若是姜文彬在清风观找到了她，估计也不能对她怎么样。 而且上次还说雅集完了之后就去清风观看看。 她写美食文，御膳房总管都来找她了。 她写修仙文，清风观的观主来找她了，说不定真的能修仙呢。 来到清风观，姜怀雪受到了热烈的欢迎，最高兴的莫过于守风。 “哎！怀雪你终于想通了吗？我们清风观永远欢迎你！”守风高兴地满脸笑容，“今晚上就在这儿住下吧，我连你的道号都给你想好了呢。” “哎，”姜怀雪叹了口气，“我住几天，思考一下人生，顺便把大结局给写完。” “要大结局了吗？”一旁安静的玄清出声了，“最近你的剧情已经写到女主摆脱了情爱的束缚，而努力提升自己实力，一心修剑道，只盼飞升，你写的对，我们修剑的人最忌讳的就是一个‘情’字”。 说到话本，姜怀雪心情好了些，“没错，但是大结局之前我还要来那么一下，到时候看了你可要稳住。” 玄清，“我是修道之人，我们修的不仅仅是身体还有心，我很稳。”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玄清把姜怀雪带去了她的房间。 身为大晋最出名的道观，清风观的待遇还不错，姜怀雪一人一间房，她左右两边的房间都是空的，只有对面房间住了玄清。 虽然比起碧园来差了点，但也很好了。 姜怀雪一进房门就把自己给关在里面写大结局。 而守风则是美滋滋地开始占卜姜怀雪的姻缘，还让自己师弟守清陪同。 “哎，刚刚看怀雪那表情像是不开心，”守风拿出龟壳和铜钱，然后开始占卜，“可能是姻缘已经到头了，被伤了心，那也该入我清风观了……师父他老人家传下来的东西你我都无法参透，说不定怀雪能把这些东西给参透呢，毕竟异界之魂，对玄学很敏感……我看看占卜的结果。” 室内突然安静。 守风嘶了一声，他脸上满是不可置信。 他看着自己师弟，“师弟，我觉得我的功力是不是后退了，我占卜姻缘也不准了？” “怎么？”守清询问，“占卜结果是什么？” “我先不说，我不相信这个结果，怎么会是怎样呢？”守风一改刚刚的高兴，整张脸都皱了起来。 “……师弟，你来，你来占卜一下姜怀雪的姻缘，”守风不信邪，他在室内来回走了几步，“我觉得我一人占卜可能会有出错的地方，我们二人一起占卜，若是你我的结果都相同那才行。” 守清拿出自己的龟壳与铜钱占卜了一下。 片刻后，他缓缓念出自己占卜出的东西。 “感情很顺利，还在持续上升，预计在最近三天内会上升到更高一个阶段。” “师兄，你的结果是这个吗？” 守风叹气，“我就是这个结果……我不懂，为何姜怀雪都上山了，她的姻缘还正浓？” “而且她刚刚不是还一脸‘我很不开心’的样子？” “如果喜欢一个人的话，会全部是开心吧？为何会伤心？” 守清端起茶呷了一口，“师兄，你道术天赋很高，但是对于感情一事简直比不过三岁小儿。感情一事，正是让人高兴又痛苦，有时候吵架，是为了两人更亲密。” “原来是这样……”守风经过点拨，觉得自己好像懂了，他又叹了口气。 “看来这次怀雪又不能留在山上了……我们修道的主要讲究个你情我愿，否则之后道心不稳，我也不能把怀雪给绑在山上，那我只能期盼怀雪以后看破红尘了，断情绝爱了。” 室内安静了一会儿，守风突然觉得哪里不对，“师弟，你不是道士吗？怎么对感情一事如此了解？” 守清但笑不语。 顾宴清现在想笑也笑不出来，他又默默在心里念了一遍向姜怀雪坦白一切的稿子，但是现在好像用不到。 他看着眼前的美酒和美食，又看了眼漆黑的天空，现在已经是戌时，比昨日他们从欢乐坊回来还晚了。 “影五。” “属下在，”一道黑影落在地面上。 “影七与你说过，怀雪去了哪里吗？”顾宴清让人把冷掉的饭菜撤了下去，自顾自地倒了一杯酒。 “影七未与我说过，”影五半跪在地上，身影几乎与黑暗融为一体。 “又去哪里了……？”顾宴清呢喃，他知道他不该把姜怀雪束缚在一个地方，但是总是让他找不到姜怀雪，他很不高兴。 若是永远在他眼前，只要一抬眼就能看到，那该多好。 喝完杯中酒，顾宴清沉默许久。 他不常喝酒，酒会放大人的**，也会让人失控。 他想去找姜怀雪，但却不知去哪里找，且现在也很晚了，去找姜怀雪倒不如就在这里等她。 而且，姜怀雪并不受他管控，怀雪想去哪里就去哪里。 昨日去欢乐坊把怀雪接回来，已经是越界，若是今日再去接人，可能会引起厌烦。 顾宴清在院子里坐了许久，直到桌上的饭菜都被撤完。 顾宴清，“影五，把鸽子拿来，还有纸笔。” 鸽子和纸笔很快就被呈上来。 鸽子在笼子里跳来跳去，还一直“咕咕咕”地叫。 顾宴清用毛笔逗了逗那鸽子，那鸽子就追着毛笔跑。 “就不能消停会儿吗？一直跑。”顾宴清把毛笔收了，那鸽子还一直四处看在找刚刚陪他玩儿的毛笔。 展开纸，顾宴清思考了一下，还是写了一句，“天色已晚，可食晚膳？” 鸽子带着信件飞走了。 姜怀雪正在房间内写大结局，窗户突然响了起来，就像是小鸟在啄窗户。 她写话本时不喜别人打搅，也就没理，可那声音一直持续，而且她也觉得有些熟悉。 听出那是顾宴清的鸽子之后，姜怀雪愣了一下，然后没理会那只鸽子。 第166章 第166章 姜怀雪用毛笔飞快地写话本,无视了窗外鸽子啄窗户的声音。 “笃、笃、笃、” “笃笃笃！” 鸟嘴啄窗户的声音越来越大。 “……”拳头硬了。 起身，刷地一声打开了窗户。 “咕咕！”灰鸽子立马就飞进来，然后挥舞着翅膀在姜怀雪头上拍了两下。 然后落在姜怀雪的桌上,拍了两下翅膀。 姜怀雪把绑在灰鸽子腿上的信件取下,还没开始看呢，这灰鸽子立马就飞到屋子角落。 这灰鸽子站在白鸽子的笼子前一直咕咕咕地叫,还试图伸脖子进去。 而笼子里的白鸽子,默默后退了几步。 那灰鸽子又“咕咕咕”地叫,还一直拍打翅膀企图引起白鸽子的注意力。 白鸽子始终很沉稳的站在笼子里。 两只鸽子一个沉稳一个跳，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无视了一直拍翅膀还咕咕叫的灰鸽子，姜怀雪打开信件看了。 看了之后沉默片刻，又拿出纸写了一句话。 “小白,麻烦你跑一趟,”姜怀雪把白鸽子放出来，把信件绑在小白腿上。 小白带着信件起飞，灰鸽子也跟了上去。 一刻后,小白带着姜怀雪的信件到了碧园。 顾宴清书房的窗户开着,小白畅通无阻地进去了。 顾宴清把信件取下，还拿了鸟食给小白吃。 小白安安静静吃鸟食,灰鸽子则是紧紧地贴着小白,终于不闹了。 信件内容如下： “我下个话本打算写武侠文，主要就是讲一位少女闯荡江湖的故事，她有一个朋友,乃是当今皇子，不过皇子隐瞒了他皇族的身份与少女交友，宴清你觉得如何？” 顾宴清来回一共看了两遍，结合现在的情况,他觉得信件内容的重点在后半部分。 “皇族……隐瞒身份……”顾宴清在屋内来回走了两步，“难道怀雪知道了？” 但是怀雪是怎么知道的呢？ 顾宴清仔细端详这张纸，思考这封信上面提到的“假扮身份”是不是在暗示他。 他是知道怀雪的性子的。 发现了什么事，为了给别人留面子，也不会主动说，只会等对方自己坦白，有时候也会给点线索。 顾宴清无意识地摩挲这张纸，突然发现这张纸不像是怀雪家中或者是富贵书局的纸张，倒像是清风观的纸张。 “怀雪惯用的纸张从没有纹路且摸起来略微粗糙，清风观的纸隐有暗纹且光滑……且信鸽回来也不过一刻，怀雪现在在清风观？”顾宴清推断，然后立马出门让人备车去清风观，顺便多带几床被褥。 在临走之前，还让人把两只鸽子也带上。 现在已是亥时，清风观也准备熄灯关门了，现在也不是花灯节，他们修道之人睡得很早的。 “施主，今已关门，请您明日再来吧，”关门的小道士把脸从门缝中露出来，语重心长，“施主要早睡呀，早睡对身体才好。” 小道士看眼前之人有些熟悉，就多看了几眼，待彻底看清楚之后，他整个人都愣住了。 “秦王殿下您怎么来了！”小道士立马就把门打开，“您快请进，我得告知观主一声。” “劳烦小道长了，不必多礼，”顾宴清挥退跟着的人，只提了两只鸽笼，“现在天色已晚，就不必去通报观主他老人家，本王来山上小住几日，直接带我去房间就好。” 小道士高兴地带路，“早就听闻秦王殿下剑术高超，观中许多人都想讨教一二呢！秦王殿下可要多住几日。” 顾宴清，“敢问小道长，今日可有一名为姜怀雪的人上山来？我与她是旧识，把我的住处安排在她旁边即可。” “好啊好啊，”小道士高兴地应了，“正好怀雪师弟的房间就在玄清大师兄旁边，秦王您可以和玄清大师兄讨教一二呢。” “怀雪师弟？”顾宴清提着鸽子笼的手紧了一下。 “啊？这个啊，其实怀雪师弟并没有入清风观，不过观主想让我们这样叫的，”小道士不好意思地摸了一下头，“观主说怀雪师弟天赋高超，就算是现在不入清风观，以后也是要入，就让我们先叫着，给小师弟家一般的感觉。” “是吗……？”顾宴清身体放松了不少。 “秦王殿下您怎么亲自提着鸽子？”小道士不解，“这种事情不该您做，而且这两只鸽子还装在一个笼子里，不会打架吗？” “特地来送与友人，”顾宴清提起鸽子笼看了下，“不会打架，他们都很喜欢对方”。顾宴清视线下移，看向两只鸽子。 两只鸽子紧紧地贴在一起。 灰鸽子把白鸽子都挤到了角落里，偶尔还扇一扇翅膀，“咕咕”地叫上两声。而白色的那种鸽子，这是安安稳稳地站着。 本来是想一只鸽子一个笼的，但那只灰鸽子始终不肯离开白鸽子身边，只要仆人去抓他，他就飞起来，索性就都放在一个笼子里了。 两人又走了一会儿，很快就到了姜怀雪所在的那处院落。 “此处有四间屋子，大师兄住的是右边那间，怀雪师弟住的是左边那间，还剩下两间，秦王殿下您可以任选一间，”小道士尽职地解说着。 “嗯，劳烦小道长了，”顾宴清看向左边那间，那间屋子窗户的灯还亮着，隐约可以看见有个模模糊糊的人影在动。 “小道长去休息吧，剩下的我自己就好。” “不麻烦不麻烦！”，小道士连连摆手，“秦王殿下剑术高超，能见上您一面，我就心满意足了呢。” 顾宴清略微点头，小道士则是恋恋不舍地走了。 小道士走后，顾宴清就提着鸽子来到姜怀雪门前，抬手敲门。 “笃、笃、笃”。 富有规律的敲门声响起，姜怀雪也就停笔了。 从顾宴清和小道士进了这个院子她就已经知道了，主要是这鸽子时不时咕咕咕地叫。 “已经睡下了，请明日再来，”姜怀雪把头发放下来，增加可信度。 “山上天凉，我给你多带了一床被子，”顾宴清话音刚落，影五就抱着一个被子落下，把被子递给了顾宴清。 此时的顾宴清是左手一个鸽笼，右手一床被子，站在姜怀雪门前等开门。 屋内，姜怀雪看了眼床上的两床被子，到底是开了门。 屋内暖色的灯光就铺散开来。 她长发披散，立于朦胧的灯光之下，其实与女子无异。 顾宴清只觉得以前的自己被姜怀雪欺骗的很深。 怀雪这披散头发的样子，分明就是一女子，现在他终于明白，为何在镇抚司刚刚见面的时候，怀雪一见到他就急急忙忙找了根桃花枝也要把头发绾上去。 实在是因为他披散着头发过于柔和，就算是穿着男装，别人第一眼看过去都会觉得是女扮男装。 但是怀雪掩饰地很好，主动穿着女装出来，还表明自己虽是男子却喜欢女子装束，给他来了个女扮男装又男扮女装，让他混淆。 骗过了众人。 还真是不走寻常路。 这千头万绪不过是过了几秒。 顾宴清很快就进屋，顺便把门给关上了。 门外的影五，又去了一间离姜怀雪最近的屋子，给他家王爷更换屋内摆设和床铺被褥。 屋内，顾宴清把被褥放在姜怀雪床上。 “秋日，山上寒冷，盖三床被褥刚刚好，”然后又把鸽笼给防在桌上，“两只鸽子分不开，让他们多呆一会。” “嗯，”姜怀雪点头，指了屋内唯二的一张椅子，示意顾宴清坐下，然后静静等待下文。 顾宴清坐下了。 “下一本话本就写武侠文了吗？我觉得隐瞒身份可以，我大概知道那位皇子心中想的是什么。他生为皇族，自小便受到敬仰，周围的人都爱戴他但却不能成为他的朋友，”顾宴清毫不避讳地看着姜怀雪的眼睛。 “他其实也想交一个地位身份平等的朋友，但是他身为一国皇子的身份让他不能这样，是以他选择隐瞒身份与人交往。” “他与那人成为至交好友，也在思考坦白身份，他一直在找合适的机会，但是前一段时间，他的友人正在参加一个很重要的比赛，他不想他的友人因为他的事情而分心，然后还有一个原因就是——” 顾宴清顿了一下。 “秦王，曾蝉联雅集魁首七年之久，也是太傅莫明乘的弟子，若是那位参赛者以秦王友人的身份参赛，许多人不会关注他的才华，只会关注他的身份。且，怀雪你写的是话本子，大多数的士子并不接受，若我那时候摆明身份，会有许多人说是我在背后帮你。他们不会承认你的才华，只会觉得雅集中有黑幕。” 姜怀雪点点头，神色放松了许多，也在顾宴清身前坐下来。 那时候她还挺感谢秦王的，秦王当时提出让诸位士子挨个与她辩论，把那些士子说服，倒是个好办法。 但是她觉得，以他们的感情，在雅集结束之后就该告诉她真相了吧。难道他们还不够熟？ 顾宴清见状，嘴角翘了一下，像是看穿了姜怀雪心里想的什么。 “怀雪，你可还记得你之前遇见过周德海，就是御膳房的那位总管？” “额，”姜怀雪哽了一下，“我当时也不知道他是总管，还以为他逗我玩，然后我也逗他玩儿了，难道这件事情耽搁了？” “自然，”想到这件事，顾宴清不禁笑出了声，不过他笑得很轻。 “你知道一个邻国的皇子，隐瞒身份在大晋的京城出没，甚至未经通报就入大晋皇宫，意味着什么吗？”：，，. 第167章 第167章 顾宴清的话, 让姜怀雪难得地思考了三秒。 姜怀雪：“以为我是间谍？对大晋有不轨之心？” “是，”顾宴清忍不住拿起桌上还未蘸墨的毛笔轻轻敲了一下姜怀雪的头，“惩罚你一下。” 姜怀雪捂住被敲的头, 突然就想起上次他还逗路人玩儿, 说她娘是邻国公主，这会不会再次引发祸事？ 突然感到后怕。 “那我下次不乱说了，我现在还没被抓进去, 想必你费了不少心思，真是太感谢你了。” “怎么就不能说了？”顾宴清又用毛笔敲了一下姜怀雪的头，“若是连自己想说的话也不能说, 你会过得不会快活, 我想告诉你的是，惹了什么祸及时告诉我，我去给你解决。” “爸！” 姜怀雪被感动到了，发自肺腑地叫了一声。 顾宴清愣了一下，“什么？” “啊, 这个称呼，是我们家乡称呼特别重要的人的, 我对你特别敬仰, ”姜怀雪立马解释, “你对我可真好, 宴清, 你真是我亲爸啊。” 就算是亲爸也很难做到这种地步吧, 惹了祸非但不惩罚，反而想办法解决。而且下次还能惹祸。 这不是亲爸这是什么？！ “你真的！”姜怀雪一激动，手就搭上了顾宴清的胳膊。 然后手就被甩开了。 “怎么了？”姜怀雪一脸疑惑。 顾宴清竭力忽视掉手臂上残留的温暖的触感“……有蚊子。” “失算，山上蚊子多, 都没拿点驱蚊香包，”这种时候姜怀雪就非常想念现代的蚊香。 “拿着，”顾宴清解下腰上的一个香囊，“驱蚊。” “太感谢了！”姜怀雪接过那香包，闻到一股药草的清香味。 顾宴清笑了一下，“所以，我早就想与你坦白，但挡在前面的事情实在是太多，而且，从我私心上来说，坦白我的身份是很重要的一件事情，我不想其他的事情来分散你的注意力。一切结束之后就是今日了，但你好像是提前知道了？” 姜怀雪把周暮的事情给顾宴清解释了一下。 “原来是这样，是我疏忽了，”顾宴清摇摇头，脸上浮现出懊恼的神色，“我想亲口告诉你的，却被别人抢先了。” “这还不简单？”姜怀雪，清清嗓子，正色道，“宴清，我观你气度不凡，举止优雅，衣着富贵，还能在碧园内有一席之地，你的真实身份到底是什么？” 顾宴清顿了一秒，然后迅速反应过来。 “说来惭愧，我其实不想瞒你，但若是一开始就暴露我的身份，那你我也不会走到今天这一步。但现在你我交往已久，对彼此都很熟悉，我就打算坦白我的身份。我知道你的性子，在我坦白身份之后，你我的关系依旧如同从前一样吗？” “这是当然，”姜怀雪点点头。 顾宴清继续道，“那为了表示歉意，我特意为你置办了一桌饭菜，就如同你上次与玄清道长来王府时一样。今日天色已晚，你明日尝一尝？” 姜怀雪一拍大腿，“我说呢，那天准备那么多菜，原来是你特意准备的，给我午休的房间里满是奇珍异宝，我就怕打碎一个让我赔。” 顾宴清轻笑，“不会让你赔。全部打碎也不要紧。” “所以说，怀雪，你还想尝一尝上次那些菜色吗？明日回去尝一尝？”顾宴清提议。 姜怀雪，“嚯，居然用美食勾引我！” 顾宴清，“那你会被勾引吗？” “我这样正直的、纯粹的、高洁的人，怎么可能因为一顿美食而被勾引呢？”姜怀雪语气严肃，“这不叫勾引，这叫慰问！为了安抚我受伤的心灵，被你欺骗许久，我心悲伤！” 看着姜怀雪故作镇静的样子，顾宴清再次笑了出来，他话里带着笑意，“那你今日早些睡，写大结局不急于一时，明天早些起来，回王府吃饭。” “那晚安，”姜怀雪朝顾宴清挥挥手。 “嗯，晚安，”顾宴清出门，顺便带上了门。 *** 第二日，姜怀雪早早地就起床了，她其实没有赖床的习惯，在现代的时候一般早上七点就起了，拿他们初中班主任的一句名言来说就是——“生前何必久睡觉，死后必定长眠”。 穿好衣服出去洗脸，就看到不远处的院子外围了一圈人。 被围住的中心，就是顾宴清。 两人的目光在空中相接，互相点头致意。 姜怀雪奇怪，这儿这么多人，怎么一点声响也没有。 顾宴清与姜怀雪隔空点头后才道，“你们可以说话了，要讨教的一个一个来。” 周围的道士这才有了声音。 “秦王殿下说他的友人在睡觉，不能打搅他的友人，让我们等会再来。但我留下了，于是我不说话不发出声响，这是考验我的心静不静。” “是啊是啊，秦王殿下的剑术就是连观主也夸赞过，我们和他呆一起也沾点气息。” “原来怀雪师弟和秦王是至交好友，厉害的人都和厉害的人做朋友吗？” 在小道士们的讨论中，顾宴清和玄清已经开始比试。 姜怀雪也洗漱完来看热闹了，她下本写武侠，也来见识见识场面。 两人打来打去，姜怀雪纯粹外行人，也看不懂。不过她见顾宴清一直站在一个位置，手中剑好像只是随手挥动，便可抵御玄清攻击。 玄清剑法如银丝飘絮，身法飘忽，却也近不了顾宴清身，不多时已满头大汗，衣服也浸湿了。往日里那仙气飘飘的样子已荡然无存。 “好了，你已到极限，”顾宴清语，随手一挥，手中黑剑便已架在玄清脖子上。 “今天就到这里了，之后多参悟。” 顾宴清收了手中黑剑，丢下这句话便朝着姜怀雪走来。 而玄清已经脱力，身体一软，就朝下倒。 “大师兄！” 几个小道士一边叫着一边去扶玄清。 “秦王殿下……”玄清剧烈喘气，尽量让自己说话平稳，“多谢赐教了。” “嗯，”顾宴清回头，轻轻点头，“你天赋不错，世上已少有人能当你的对手。” “原来你还是武林高手！？”姜怀雪知道顾宴清武功高强，但是没想到居然这么厉害。 “之前离家去闯荡过一段时间，”顾宴清见姜怀雪不断地往自己的剑上瞟，于是就把剑递到姜怀雪手边，“要摸摸看吗？” “好啊好啊，”姜怀雪去拿，却被突如其来的重量给压得弯了腰，“好重！我看你拿的很轻松，这么重的剑，好用吗？” “剑鞘重而已，”顾宴清把剑抽出来再递给姜怀雪，“以前离家免不得露宿野外，为了防止剑被偷，就打造了很重的剑鞘，一般贼人拿不起来。” “原来是这样？那要是拿得起来呢？”姜怀雪把剑比划了两下。 “剑鞘很重，也很难把剑抽出，若那贼人想要抽出剑，会发出声响，我必会醒来。”顾宴清把剑插到剑鞘里，“你拔一下试试。” 姜怀雪果然拔不出来。 “那——”姜怀雪搓了搓因用力而红彤彤的手，“你这剑一定很贵重吧，要是有贼人力气奇大，给你偷走了呢？” 顾宴清把剑抽出来再递给姜怀雪玩儿。 “很简单，再去山下铁匠铺花二两银子打一把便是。” “哈哈哈哈哈！”姜怀雪拿着剑笑了，“不能太过在意剑本身是不是？” 顾宴清点头，与姜怀雪并肩朝山下走去。 “我少年时期曾离家远游。我不信清风观观主为我算的卦，他说我必是下一任皇帝，让父皇废了大哥另立我为太子，但普天之下再没有人会比大哥做的更好，我便离去，在江湖中过了几年，你下一本写武侠，你可以问我。” “好啊好啊，那我把你安排进去，”姜怀雪拿着剑就手痒，残害了一下路边的野草，“就给你安排一个隐瞒身份和我女主一起游玩江湖的角色。” “嗯”，姜怀雪点头，“这个隐瞒身份和我女主游玩江湖的男二，非常贴合实际！” 顾宴清手握成拳放在嘴边轻咳一声，“……快下山，饭菜估计已经准备好了。” *** 姜文彬这几日过得简直是昼夜颠倒。 实在是姜怀雪话本写的太好看了！ 看见之后简直停不下来，若是中间少了一卷跳着看，不知道中间剧情简直是抓心挠肺，吃也吃不好，睡也睡不好，整个人浑浑噩噩，不知道自己是谁。 他也好羡慕书中的陈珍馐，陈珍馐孤身一人来到京城，好像所有人都在帮助他，他做什么事都很顺利。 但是他当年孤身一人来到京城，好像所有人都在为难他，看不起他，都不理会他。 他羡慕陈珍馐，是以很想看下文。 姜文彬想去买中间缺失的话本，但因为姜怀雪话本太火，书局印新卷还来不及，自然不会印旧的。 “李老板，你把原稿借我看看，我就在这儿看，”姜文彬实在是太想看了，他满脑子都是话本子的剧情。 “请体谅体谅我们啊，”李老板脸上带着笑，“原稿对作者有很大的意义，我们不能随意外借，而且最近怀雪的单行本也要出了，您可以那个时候买。” 姜文彬再次讨要原稿无果，只能臭着脸回了府上。 刚刚回了府上，仆人就急匆匆地过来了。 “老爷，刚刚锦衣卫来人说让您再过去一趟，核对一下江南税收的事情。” 听到这话，姜文彬的脸又黑了一个度。 他以为江南税收的事情已经过去了，没想到锦衣卫那边还没放弃调查。 第168章 第168章 对于要去见顾宴清这件事, 姜文彬很头疼。 他在顾宴清面前总有一股被看穿的感觉，顾宴清黑沉沉的眼睛看着他，好像是看穿了他内心一切的伪装。 但是他却不得不去。 姜文彬只觉得自己好惨, 又是疑似姜怀雪的人出现，又是江南税收的案子又给翻出来了。 好像当了朝廷命官之后, 糟心的事情多了起来。 他得每日在各种大人物身边周旋，做事小心, 说话小心, 出去都要变装，时刻担心自己被他人抓住把柄。 也时刻担心自己会被发现贪污朝廷钱粮。 好像过得并不自由了。 若他是个穷书生，每日只是作几首酸诗，接触的人大多数是田野村夫，最多也是一些书生，他说什么做什么都可以，活得倒也快乐。这样好像很自由。 但这并不是真正的自由，因为不知道所以可以随便说，因为不认识大人物，所以也没了和大人物交流的自由。 姜文彬不喜欢这种无知的快乐，和看起来自由的不自由。 因为没有见过更繁华的东西, 所以对自己眼前拥有的一切感到满足，这样的人生，过于无趣了。 姜文彬收拾好心情，特意换了一套衣服, 又见秦王喜欢画, 挑了一副最近很出名的人画的画，整理好心情去了秦王府。 此时，秦王府内, 顾宴清把之前的菜色给姜怀雪上了一遍。 “上次过于急切，开水白菜没做，今日有时间门了，你尝一尝，”顾宴清亲自给姜怀雪盛了一碗汤。 开水白菜，是川菜中很出名的一道菜，他不同于重油重辣的川菜 ，反而是极其清淡。 这道菜做法繁复，如果用简单又粗俗的说法来说就是——用不同品种的肉汤来煮白菜。 姜怀雪喝了一口，“不错不错！” 接下来顾宴清又给姜怀雪夹了几道菜。 “这麻婆豆腐不错。” “回锅肉，我记得是蜀地平民百姓最常见的一道菜，尝尝。” “毛血旺，小心烫。” 顾宴清顺手照顾姜怀雪，而姜怀雪也顺口吃了。 姜怀雪是习惯了。 她每次和朋友吃火锅或者是烤肉，后面都会发生奇怪的情况，就是朋友负责烤负责涮，她就负责吃。 是以，对顾宴清给她布菜这件事，她接受的非常自然。 顾宴清则是想这样做。 两人一个负责布菜一个负责吃，倒也和谐。 而周围的婢女心中都掀起了惊天大浪，他们下意识地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震惊。 他们王爷是大晋最尊贵的人，什么时候要服侍别人了？ 就算是王爷照顾长乐公主的时候，也是在小公主还不能自己吃饭的时候为小公主布菜吧？ 小公主一长大，王爷就从未这样照顾小公主了。 眼前这姜怀雪都这么大了，还要他们王爷给布菜？ 而且他们平日里见王爷都是面无表情的，为何现在给姜怀雪一边布菜一边笑？ 那边那个开开心心给别人布菜的人，真的是他们家王爷吗！？ 他们服侍了王爷这么久！都没见过王爷这样温柔。 虽然这位姜怀雪是王爷的至交好友，但这是不是太夸张了！？ 又布菜又陪笑的。 他们都要以为这就是他们未来的王妃了。 不对，就算是王妃，也不见得会被王爷这样对待吧？ 不管是仆人还是婢女，都震惊地久久不能回神。而且内心对姜怀雪有那么一丝丝地不满。 他们王爷这样金尊玉贵的一个人，现在倒去服侍姜怀雪这一个平民百姓了？ 婢女们就算是心中不满，也不敢表现出来，他们不过是王府上的婢女，他们王爷还给姜怀雪布菜呢。 只能低头默默看着脚尖。 美食是无限的，但姜怀雪的肚子是有限的，她就埋头苦吃，也只吃了半个时辰。 “我不行了……”姜怀雪见顾宴清又给她夹菜，连忙把碗挪开，“碗里的已经很够了。” “怎么才吃这么少？”顾宴清眉头微皱，“怀雪，你身体不好吃得也少，改日与我一同练剑。” 姜怀雪：“嘶，你好像我奶奶，你们都觉得我身体弱，然后都觉得我能吃很多。” 顾宴清挥挥手，便有婢女来撤下饭菜。 “明日辰时，我要看到你在府中花园等我练剑。” 姜怀雪无奈点头，“好的好的，顾老师。” 两人吃完饭后，顾宴清又带着姜怀雪在府中花园走了一遭，消消食，认一认演武台。 两人在花园中一边逛一边聊天，让远处侍弄花草的花农目瞪口呆。 其实以前秦王府内的花园里只有演武台和几棵树，根本就没有花。这些花都是最近秦王特意移栽的，这也让他忙了好几天。 他还在想秦王什么时候喜欢花了，原来是为了这位公子准备的。 “去睡午觉，还是之前的那间门屋子，以后你来府上小住都是那间门屋子，”顾宴清把姜怀雪带到之前那间门屋子，“怕你放不开，只给你留了个婢女，有什么事唤她就好。” “好，我们这么熟你还担心我放不开吗？”，姜怀雪踏入这间门屋子，感觉还是和之前一样，就是感觉更富丽堂皇了，看起来好贵的样子。 “这间门屋子好贵的样子，我得小心些，打碎了什么估计一辈子就要在王府做苦工了，”姜怀雪调侃。 顾宴清垂眼，笑了一下，“全打碎了也没关系，若你想赔我，那就日日来照顾你送的那茉莉花，让它在春夏开的繁盛。” 姜怀雪，“这还不简单，春天到了我天天给你那茉莉花浇水！” “快去睡觉吧，”顾宴清眼中带笑，“等你醒来，有一件有趣的事情。” 姜怀雪追问，“什么有趣的事情？” 顾宴清，“保密，好了你快睡，睡醒了就能看到了。” 姜怀雪追问无果，只能去睡了。 她抓心挠肺地想知道顾宴清到底要带他看什么好玩的。 但凭借顾宴清那正经又沉稳的性格来说，也不可能带她去斗鸡或者赌钱。 也许带她去某个高雅的地方看看书，品品茶？ 但是以她的性格来说，她对这些高雅的活动完全没兴趣，顾宴清估计也知道。 所以说，顾宴清口中所说的“有趣的事情”到底是什么事呢？ 姜怀雪百思不得其解，终于体会到了她的读者等更新时候的心情了。 而站在外面守着的婢女已经恍惚了。 刚刚王爷说这间门屋子以后就是姜怀雪的了，那他们王妃以后住哪儿？ *** 顾宴清来到王府客厅前的广场，此刻这儿已经聚集了全王府的人。 偌大的院子安安静静，若是忽视这儿站着的人，还以为这里一个人也无呢。 顾宴清站上客厅门前，望了一眼这乌泱泱的人群，只留了一句话。 “以后姜怀雪就是这王府的半个主人，见她如见我。” 然后不等仆人们反应，就进了书房。 听到这样的消息，就算是平日里极守规矩的王府下人们也炸开了锅。 “半个主人是什么意思！？” “这姜怀雪的来头这么大！？” “你说我若是讨好了姜怀雪那我是不是平步青云了！” 有人心里对姜怀雪这空降的半个主人不满，但也只能在心里不满，有人则是开始思考若是讨好姜怀雪会如何。 秦王冷心冷情，但是这姜怀雪看着很好说话的样子。 院子里的人各有心思。 顾宴清在书房翻看江南税收贪污案的卷宗，管家来报。 “王爷，姜大人来了。” “嗯，”顾宴清姿势不变，“从我到书房，过去多久了？” “禀王爷，一刻。”一旁的侍女垂首回答。 “说我有事，让姜文彬等一等，”顾宴清，“一刻过后提醒我。” 管家和婢女，“是”。 书房内很安静，婢女算着时间门提醒。 “王爷，一刻已过。” “好，”顾宴清立马收了卷宗，然后起身离开了。 顾宴清刚刚出了书房，就遇见了出来找他的姜怀雪。 “你往日午睡不是两刻？”顾宴清疑惑，“今日起的早了？” ”哎，这可都怨你，”姜怀雪眼里满是怨念，”你说要给我看有趣的事情，也不跟我说清楚，就吊着我，我就想啊想，思考你到底要带我看什么有趣的事情，也睡不着，反而越来越精神了……” “走吧，去前厅，看有趣的事情，”顾宴清忍住笑，率先带路，走了几步又回头文，“怀雪，你现在可是理解书迷们想看你下一卷的心情了吗？” 姜怀雪摊手，“我可太知道了！” 两人于是一起去前厅。 而两人的话语，被刚刚守在书房的婢女给听得清清楚楚。 这婢女觉得自己今日真的是吃惊了许多次，好像已经麻木了。 原来他们王爷刚刚特意推迟一刻，就是为了等姜怀雪午睡起床！？ 为何有种妖妃误国的感觉？ 婢女被这个脑子里一闪而过的想法给吓了一跳。 他们家王爷可不是皇帝，而姜怀雪是男的，更不是妖妃了。 与此同时，姜文彬已经在秦王府的客厅等了一刻了。 他最讨厌等人，他知道这是给他下马威呢。 因为他面见一些小官员，也会用“等人”来磨一磨那些人的锐气。 但是没想到他已经是工部侍郎，居然还要被人干晾在这里，磨一磨气性。 姜文彬压制住内心的烦躁与不悦。 “姜大人，王爷来了，”管家进来通报。 “啊，好，”姜文彬脸上挂上微笑，“王爷日理万机，我们这些下官应该多体谅体谅，等再久也无妨。” 姜文彬说着，眼神也朝着门那边看，他看到了秦王，也看到了自己的女儿，姜怀雪。 第169章 第169章 姜文彬愣在了原地, 他看着顾宴清身边的姜怀雪，百思不得其解，同时内心深处也渐渐起了一丝恐惧。 这真的是他的女儿吗？ 长相一模一样。 但是除了长相其他的都不一样。 他那女儿, 几个月之前还衣衫褴褛吃不起饭，苦苦地求哀求他。 但是现在锦衣华服，还走在大晋最尊贵的人身边，时常面无表情的秦王居然对着她笑。 姜文彬愣在原地, 竟也忘了对秦王行礼。 姜怀雪看到姜文彬, 也愣了一下，她下意识地想走, 她没想到顾宴清说的有趣的事情, 居然就是来见姜文彬？ 这算是什么有趣的事情？ 姜怀雪已经后退几步想跑了, 但是顾宴清拉住她的手。 “等一下，”顾宴清对着姜怀雪摇头, “信我。” 姜怀雪迟疑，但也还是点头。 她是信任顾宴清的, 顾宴清这样做, 一定有他的道理。 她有什么理由不相信顾宴清呢？ 顾宴清绝对不会害她。 顾宴清和姜怀雪两人走向客厅, 也离愣在原地的姜文彬越来越近了。 而早该朝着顾宴清行礼的姜文彬愣在了原地。 “工部侍郎大人？”顾宴清轻声提示，但是声音里已经带上了些许冰冷。 “……属下见过秦王, ”姜文彬回过神来, 立马急急忙忙行礼了, 但是因为惊讶，行的礼有些小小的纰漏。 “侍郎大人这是怎么了？连行礼都不会了吗？”顾宴清带着姜怀雪坐下。 “实在抱歉, ”姜文彬低头，“属下没想到秦王大人会带外人来查江南税收的事情。” “江南税收一案，对大晋来说极为重要, 此事不容外人听去。” “怀雪不是外人，你说便是，”顾宴清递给姜怀雪一杯茶，“这是碧螺春，你尝一尝。” 姜怀雪本来是有点后怕，毕竟现在对上姜文彬不是很好，但是见到顾宴清给她递茶，突然就冷静下来了。 她好像知道顾宴清的想法了。 “好，”姜怀雪笑着接了茶，然后对着姜文彬笑了一下。 姜怀雪长相讨喜，她这笑容本来是让人感到开心的，但是在这种情况下，姜文彬只觉得奇怪。 为何要对着他笑？ 是嘲笑她吗？ 他已经确定了，这就是他的女儿。 他之前还可以欺骗自己，这人不是自己的女儿，但是当他仔细思考之后，又看了姜怀雪这人的话本，又从书迷那里听说了姜怀雪的事迹之后，他知道了，这个在京城炙手可热的年轻人，其实就是他那女扮男装的女儿。 那现在，他之前无比嫌弃的女儿，已经变得比他要尊贵，这样的落差，让姜文彬差点维持不了脸上的笑容。 这千般思绪不过是几秒之间，姜文彬脸上又挂上微笑。 “这位便是最近风靡京城的姜怀雪吧，夺得了雅集的魁首，真是英雄出少年，”姜文彬压下内心的不适，皮笑肉不笑地夸赞。 他需要向他之前看不起的人行礼，内心能舒坦吗？ 姜文彬努力扬起笑容但是内心的不适出卖了他，导致他的笑容扭曲又奇怪。 “侍郎大人不想笑就不要笑了，”顾宴清冷冷地看着姜文彬，“听闻侍郎大人是从江南一个小乡村而来？想必官场上的礼仪都还没学全？” 姜文彬脸上的笑容僵住了。 他最讨厌别人说他的出生，若是他的属下说他的偏远乡村的出生，他会让那个人再也在官场上混不下去，但是现在是秦王在讥讽他，他只能含笑应答。 “启禀秦王殿下，”姜文彬规规矩矩行了一个礼，“属下确实是从偏远乡村而来，打败了诸多的对手，其中不乏京城出生的人，才得以来到您面前。” 顾宴清冷哼一声，面若寒霜，“侍郎大人想必学了也忘了，明日重新学吧，我会禀告皇兄，他会从宫中派人来教你礼仪。” “什么时候学会了，那人便什么时候走。” “……是，”姜文彬隐晦地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 秦王这是借着教他礼仪的名头，给他府上塞人呢，偏偏他还不敢随随便便就找个理由把那人给打发走。 而且教习礼仪的人什么时候走，是秦王说了算……这教习礼仪的人可能就不走了，天天在府里盯着他。 姜文彬内心叹了口气，隐晦地看了一眼一旁喝茶的姜怀雪，他就看到姜怀雪笑着看向他。 姜文彬心里一突，连忙低下头。 ……怀雪会怨恨他吗？ 若是怨恨他，她早就让秦王把他给解决了，但他还好端端地站在这里。 若是不怨他，为何不与他相认？为何不为他引见秦王？ 姜文彬内心打鼓，心里一直都在思考这件事情，对于秦王的一些问题回答地也迷迷糊糊的，全程都不知道自己说了什么。 顾宴清的目的已经达到了，他也不在乎刚刚姜文彬说的什么，于是就笑看了姜怀雪一眼，“我还有些事情，方才见你一直与姜侍郎有眼神交流，你一人想必有话要说？” 顾宴清虽然是询问姜怀雪与姜文彬两人，但是视线一直在姜怀雪身上。 姜怀雪含笑应答，“是的，我与侍郎大人一见如故。” 姜文彬也答，“禀秦王大人，是的。” 顾宴清点点头，走了，也顺便让其他婢女走了。 偌大的客厅就只剩下了姜怀雪和姜文彬两人。 两人默默对视。 姜文彬是不知道该怎么说，心里还在思索着该怎么开口。 而姜怀雪是抱着看戏的心态等姜文彬自己开口。 “怀雪，你为何不来与我联系，”姜文彬想了想，还是做出了隐隐生气的神色。 姜怀雪则是准备开演，不过她这次演戏不是害怕暴露，不过是想捉弄姜文彬。 “这位大人，你为何这样与我说话，我认识你吗？” 姜文彬，“？？！” 什么情况！？ “啊……这，”饶是在官场混迹许久的姜文彬也卡壳了一下，最后道，“你与我一个故人长相很相似，我与他许久不见，方才还以为你是他，就有些生气你刚刚为何不认我。” “哦～原来是这样啊，”姜怀雪了然，“那你与他关系一定很好吧。” “……”，姜文彬沉默，最后只是道，“关系很好，是以现在见到你很高兴，方才也一直在看你。” “我也与侍郎大人一见如故呢，”姜怀雪笑道，“你长得也很像我一个故人。” 姜文彬心头一跳，“怎么说？” 姜怀雪喝了口碧螺春，才慢悠悠道，“我那位顾人是我的邻居，他与他妻子非常恩爱，可是我那故人进京赶考之后就再也没回来了，他的妻子整日以泪洗面，盼望他回来。” 姜怀雪说到这里，叹了口气，似乎是不愿再说下去，就端起茶杯喝水。 姜文彬听了这个故事，心里是突突的，只觉得这个故事里那抛妻弃子的人说的就是他。 但是这少年衣着富贵且与秦王深交，恐怕这少年口中的邻居也非富即贵，怎么可能是他？ 但是姜文彬还是忍不住询问，“那结果如何呢？这人的结果还有他妻子的结果？” “这个问题问得好！”姜怀雪眼含笑意看着姜文彬，“这人的妻子最后看开了，另嫁他人，而这个人嘛——” 姜怀雪拉长了声音，“他被告发抛妻弃子，又被揭发了官场上一些腌臜事情，流放三千里啦！” 流放三千里！ 姜文彬只觉得这几个字狠狠地插在了他的心坎上。 这也会是他的结局吗？ 被告发抛妻弃子，被告发官场上的贪污，然后流放三千里？ 姜文彬不喜欢这个结局，正准备反驳，姜怀雪就又说话了。 “侍郎大人不觉得这个结局大快人心吗？背叛他人的人，还有危害朝廷的害虫，被清理掉了。” “这，也不能这样说吧，”姜文彬到底是忍不住反驳了，“万一这人是在外面出了什么意外不能回去找他妻子呢？他不去找他的妻子，其实是为了保护她，如果这个人是被迫干那些腌臜事情的呢？他其实并不想做这些的。” 姜怀雪只是笑而不语。 她长相是讨喜的，让人见了就新生喜欢，笑起来之后就更好看了。 但是姜文彬只觉得背后发寒，后背几乎是湿透了，像是细密的小针在扎。 他想逃了。 “这位公子，你最近夺得雅集魁首，想必很多人找你，你也累了，姜某就不再多打扰你了，这位公子多休息休息吧。” “好哦。”姜怀雪点头。 姜文彬转生，深呼了一口气，然后快步离开了。 姜文彬离开后，姜怀雪就去外面找了顾宴清。 他正站在树下，秋日的阳光被树叶切割成不规则的小块，然后印在了他身上。 用一句很贴切也很俗的话来说，就是美得像是一幅画。 姜怀雪以前看的时候不懂什么叫“美得像是一幅画”，但是现在他好像懂了。 “宴清，”姜怀雪轻轻叫了一声。 一瞬间，她感到顾宴清周围的空气开始流动，他从画中走了出来。 “这就是你要让我看的有趣的事情吗？” “自然，可还有趣？”顾宴清接住一片恰好从树上落下的枫叶，慢慢走到姜怀雪身边，把火红的枫叶放到姜怀雪手心。 “因为之前皇兄怀疑你是敌国的间谍，就去调查了一下你的身世，你与姜文彬有仇？” 姜怀雪对顾宴清调查她背景的事情没有什么不适，若不是顾宴清调查她背景，为她洗清嫌疑，她早就被抓了。 于是她轻轻点头，“对” “嗯，”顾宴清，“想必你之前来碧园就是为了避开他？但我觉得你不必避开他。” “记住，我是站在你这一边的。” 第170章 第170章 记住, 我是站在你这一边的。 这句话顾宴清说的很轻，但像是铁烙在了姜怀雪心上。 “好啊，”姜怀雪笑着拍了一下顾宴清的肩膀，“我可不会客气。” “客气才是见外, 好朋友不会说谢谢, 也不会因为友人的帮忙感到难为情, ”顾宴清看了眼姜怀雪搭在他肩膀上的手, “接下来，你随意发挥, 出了事, 有我。” “好！当然是随意发挥，”姜怀雪笑了起来，“其实一下子搞垮他对他来说是一种解脱，慢慢来才有感觉。” “比如说生病, 可怕的不是生病，而是生病所需要经历的事情——没有钱买药, 生病了也要上班, 病痛的折磨，还有成为别人的负担。” 姜怀雪低着头想了一下，“还有一件事情需要你帮忙, 可以指派一个很懂你们上流阶层礼仪的人给我吗？有大用处。” 顾宴清点头，“府中有一位在宫里就跟着我的老人，许多朝中官员都想请她出面教导自家小姐, 不过她都没答应，但是我的话她会听。” 姜怀雪笑着点头，“好。” 举了个列子，姜怀雪话锋一转, “所以说，你方才叫我和你一起去这是撑场子？” “可以这么说，你不必怕她，也不必躲，想去哪里就去哪里。”顾宴清这句话有些违心 ，其实他知道姜怀雪为了躲姜文彬而来到他府上的时候，内心是有些开心的，他觉得姜怀雪以后就住在王府也可以。 每天见到不好吗？ 但是他不想姜怀雪被禁锢住脚步。 比起姜怀雪只能呆在他王府来说，他觉得姜怀雪可以去任何地方但是来他王府小住，他才会更开心。 “今天回去还是明晚？”顾宴清顿了一下，“不是赶你走，是要给你安排马车。” “明天走吧，”姜怀雪歪着头去看顾宴清，朝他眨了个眼，“再陪你一晚”。 她突然想起他隐藏身份与她做朋友的原因了。 他说因为大家都把他当作是主子，根本没人和他做朋友。 那这偌大的王府，想必他也是极其寂寞的。 等一切结束之后，多来陪陪他。 顾宴清也学着姜怀雪的样子，朝姜怀雪眨了个眼。 “好，那你还有什么事要告诉我吗？” 姜怀雪想了一下，“没有。” “真的没有吗？”顾宴清追问，“你仔细想一想。” “真的没有了，”姜怀雪摸着头又想了下，“我还有什么事是瞒着你的吗？我俩关系这么好，就差穿一条裤子了。我们可是至交好友！” “嗯，我知道了，”顾宴清深深地看了眼姜怀雪，然后收敛住一切的情绪，“你大结局写完了吗？快去写吧。” “那我去了，”姜怀雪点点头，然后就回房间写自己的大结局了。 姜怀雪奋笔疾书把大结局写完后伸了个懒腰，跳到桌上坐着看月亮。 其实跳到桌上去坐是一件不礼貌的事情，要是姜怀雪她妈在，她能被打下来。 但是姜怀雪还挺喜欢坐桌上的，因为她太矮了，然后坐桌子上感觉高了一截，就算是坐着也能俯视别人了 。 今日的月亮又圆又大，树上淡黄色的桂花都被淋上了一层白色的光辉。 院子里有银白色的月光缓缓流淌，那落在地上的桂花，就像是河底的泥沙，随着月光的流淌而缓缓流动。 “我还有什么事瞒着宴清？”姜怀雪看了会月亮，思考了许久，但也想不出来。 “没有道理啊，我俩关系那么好，我怎么会有事情瞒着他？” 姜怀雪看着月亮冥思苦想，最后还是没想出来，毕竟她和顾宴清关系那么好。 她还会瞒着顾宴清什么事呢？ 姜怀雪想不出来也不想了，说不定这件事情哪天自己就冒出来了呢。 就像是她丢了笔，故意去找总是找不到，但是不找这支笔，未来的某一天会在某个角落突然发现这支笔。 姜怀雪伸了个懒腰，然后就洗澡去了。 当她脱下男装又拆下裹胸的布的时候，愣了一下。 “难道是这个！”姜怀雪坐进浴桶，视线下移，“扮男装太久，我都忘记自己是女的了！” “这也太小了……玩意就是再大一点，我也不会忘记我是女的啊，”姜怀雪视线向下，“不知道还能不能长大。” 她在现代的时候就是搓衣板，祈祷一下，这次大点。 “宴清难道说的是我女扮男装的事情？”姜怀雪摸摸下巴，“我也不用扮男装来瞒着姜文彬了。现在我女扮男装又男扮女装也就是为了模糊读者视线，逃脱被催更的危险，好像也没必要瞒着宴清了吧。” “要不现在就去告诉宴清？”姜怀雪起身，但是又坐下了。 “但是他刚刚他问了我，我又想不起来，现在突然去告诉他岂不是太尴尬？” “还是得找个合适的机会，顺理成章地说出来……” 姜怀雪点点头，非常赞同自己的说法，于是继续洗澡了。 *** 此时，两个影卫下班碰面了。 没有谁会有哪个胆子到秦王府来闹事，所以他们入夜后会下班，然后回影卫居住的地方休息。 影七和影五又开始了激烈的争辩。 影七，“你看你看，我们王爷都说是好朋友了，把你脑子里那些龌蹉东西丢出去。” 影五从影七那儿掏了一个马蹄糕扔进嘴里，小声嘀咕，“你才简直瞎说，什么是’我是站在你这边的’啊？这不是明摆着说我是你的人了吗？我看就是我们王爷还意识不到他喜欢姜怀雪，不然对姜怀雪那么好做什么？又是让他住王妃住的屋子，又说什么姜怀雪是半个王府的主人，还给姜怀雪撑腰……王爷自己不知道，我们还看不出来吗？” 影七手肘捅了一下影五，“你嘀嘀咕咕说什么呢？” “哦，”影五面无表情，突然觉得上次被影七打的地方还在疼，“……我说我们王爷和姜怀雪简直是感天动地兄弟情，他们真是一对好朋友，令人羡慕的友情呢。” “这样才对嘛，把你脑子里龌龊的东西丢出去，”影七脸上都是满意，没看到影五满脸嫌弃。 *** 第二天，姜怀雪回家了，他先是把最后的大结局送到了富贵书局。 “老板，大结局写完了，这是上半部分，下半部分我过了明天再发。” 姜怀雪接着道，“这次的剧情是另一种意义上的刺激，老板你可要抗住啊。” 李老板笑了一下，“怀雪你别开我玩笑了，我当你老板这么久了，有什么是我扛不住的？” “我跟你说，我胆子已经被你练大了，我现在看都不看，哎！对！我就看都不看我都能让人直接印了然后发。” 李老板一边说着一边把稿子递给了伙计。 “去印去印！” “嘿嘿，那好哦，”姜怀雪笑了一下然后走了。 她还要把计划告知给芸娘，姜文彬是他们一家子的敌人，怎么能就她一个去报复姜文彬的乐趣呢。 姜怀雪坐着秦王府的马车又回到了家。 自从她赚了些钱，然后印刷术又在书局这种需要大量写字的地方推广开之后，芸娘也只是偶尔去书局了。 她喜欢侍弄花草，于是姜怀雪家中院子里全是花，四季的花都在。 她喜欢看书，姜怀雪就给她买了许多许多的书。 偶尔也做做饭，做一些姜怀雪话本里写过的甜点，然后给还在书院读书的姜行雨送去。 芸娘现在过得比任何时候都要好，都要自在。 “怀雪？你回来啦？”远远地，芸娘就看见了马车。 “回来了，”姜怀雪下了马车。 “这位大哥辛苦了？要不留下来吃个饭？”芸娘拉了姜怀雪的手，然后笑着看向送姜怀雪回来的人，“多谢你送我们家怀雪回来。” “不用了夫人，这都是我应该的，”车夫看见芸娘的笑脸，红了脸，又看看姜怀雪，感叹这家人长得都很好看。 听说还有个弟弟在书院读书？那长大之后想必也名动京城的人物。 “哎，你等会，还有点事，怀雪你在这里陪着这小哥一下，”芸娘丢下这句话，就去了屋里 车夫一听还有事，也不敢走，就站在门口等人，不久之后芸娘拿了一个盒子出来。 “这个盒子里的点心你拿着路上吃，哎，你别推辞啊，点心就那么几块几口就吃完了，”芸娘这么一说，然后把盒子扔到那车夫怀里，就拉着姜怀雪回了屋。 车夫这也不敢把这么漂亮的点心盒子给放在地上，怕给弄脏了，在门口望了几下，也就拿着盒子走了。 屋内，母女俩走到了小湖边的亭子里坐下。 姜怀雪感慨了一句，“娘亲，你比以前变了不少，也敢与送我回来的人说话了。还能骗人家说还有事，就让人家等你，然后送东西，你之前可是连房门都不踏出一步，最多也就是和送我回来的车夫说个谢谢。” “当然了，”芸娘笑了笑，把落到脸颊边上的发丝撩到耳后，“现在已经没什么事可以让我伤心了，我现在过得很好，很快乐。” “这也要多谢你，怀雪，”芸娘揽住姜怀雪的肩膀，“要不是你劝我，打破我天真的幻想，我还还满心期待地等着他他来找我，带我进门，或者是与我一同回去江南。我也会吃不饱穿不暖，还有流落街头的风险。” “那——”姜怀雪朝芸娘笑了起来，“娘亲，你想不想让事情更有趣一些？我有个不错的想法。” “你接下来的日子会很充实。” 芸娘看着姜怀雪的笑容，内心有些紧张还有期待。 “什么想法？” 姜怀雪，“你想让他求着你认他吗？” “让他后悔，让他上赶着做你夫君。让他也体会一下我们当初千里迢迢来京城找他，但是被拒之门外的苦。” 第171章 第171章 和芸娘商量完对策之后,姜怀雪就去休息了。 第二日,她早早的起来就去门口接人。 “怀雪，我们接什么人？”芸娘也跟着在门口等人。 “唔，一个老嬷嬷，我给你找的老师,娘亲你跟着他学习礼仪,之后就能去吊打姜文彬了。你先跟着这嬷嬷学习完礼仪我再跟你说下一步计划，”姜怀雪有些紧张,但还是安慰芸娘，“娘亲,你一开始学估计有些困难，你尽自己最大努力就行了,不要太松懈但也不能一直逼自己。” “嗯,我会的,”芸娘点头。 母女俩都挺紧张的。 毕竟要来的是一个很注重礼仪的老人家,而他们一家人也没怎么学习过礼仪,那位老嬷嬷会不会很严厉？还是很古怪？ 据说拒绝了许多人的邀请呢…… 两人在门口等了一会儿,一辆比姜怀雪家的马车还小还简单的马车就来了。 若不是驾着马车的人是昨日的车夫，姜怀雪都还以为这人走错了。 “怎么回事……？”姜怀雪有些疑惑。 如果来得是那位教导礼仪老嬷嬷的话,应该会很注重外表，坐的马车也该是低调奢华有内涵。 为何这辆马车比她家的还破？ 母女俩对视一眼，然后看向马车那边。 “孙嬷嬷到了，我们到了,”昨日的车夫跳下车，他身上也收敛了气息，一直低着头。 “嗯，”马车内传来一到老人的声音,这声音无喜无悲，根本无法从声音上来听出这人的心情。 只见一双手挑开了马车的帘子，出来一位穿着普通褐色衣衫的中年女性。 她头无朱翠，身上也不过是普通衣衫，却给人一股华贵之感。即使是一身简简单单的衣服，她也足够吸引人的视线。 好像是多年的岁月凝固在了她的身上，有股浓厚的美。 看到这位孙嬷嬷，姜怀雪突然明白顾宴清身上那股无法忽视的贵气是从哪里来的了。 恐怕就是这位孙嬷嬷教导的结果。 “孙嬷嬷好，”姜怀雪对着孙嬷嬷笑了一下。 “不错，”孙嬷嬷看向姜怀雪的笑脸，“许久没看到这样自然的发自内心的笑脸了。看着挺舒服的。” 姜怀雪心里松了一口气。 孙嬷嬷又接着道，“也好久没看到如此随意不注重自身形态的人了。” 姜怀雪脸上的笑容一僵。 所以说这位孙嬷嬷到底是夸她还是损她？ “你很好，不用我教导，”孙嬷嬷扫了一眼姜怀雪，“你这种性格，这种样貌，我教导你反而是害了你。规矩是死的，会让很多东西变成死的，你这样鲜活的人，怪不得王爷会喜欢你。” 姜怀雪，“啊，我是请您来教导我的母亲的。” 姜怀雪垂在身侧的手，悄悄朝芸娘招手。 芸娘深吸了一口气，上前行了个礼。 “芸娘见过孙嬷嬷。” “我知道，就是感慨一下你挺好的，”孙嬷嬷把视线转移到芸娘身上，“嗯，你估计很好教导。” 芸娘松了口气。 孙嬷嬷又道，“你行礼毫无章法可言，好像没学过礼仪，你这样纯白如一张纸的人，最好教导了。” 芸娘又满脸紧张了。 孙嬷嬷又瞥了眼姜怀雪，然后走到芸娘身边，“我们进屋里去，给我说一说你要学这些礼仪的原因。” “好，”芸娘回了孙嬷嬷的话，然后看向姜怀雪，“怀雪你去忙吧，书局那边不是还有事吗？” “……好，我走了，”姜怀雪点头，然后走了。 她决定让芸娘好好锻炼一下，且这位老婆婆看起来好像也不是很严厉？ 还挺有幽默感的。 *** 姜怀雪这次来富贵书局，她非常机智地没有走前门，而是悄悄从后门溜进去，去了自己以往换衣服的地方先换了个女装。 今天的剧情或许是过于刺激了，估计书迷们会有些情绪失控，姜怀雪必须女装才能安然无恙。 姜怀雪换了那套经常穿的豆沙色衣裙，就出了门。 姜怀雪慢悠悠的走到书局的大堂，就听到了梅康泽的声音。 “叫姜怀雪给我出来，他为什么要这样写！？”然后就是很大声的拍桌子的声音。 然后是平日里还算是沉稳的宋凉友，“怀雪为什么要这样写？这样写对女主来说未免太折磨了，书中的女主也是怀雪创造的人吧，算是他女儿，他就给自己的女儿安排这样的剧情吗？” 李老板捂着脸，内心后悔。 为什么！ 为什么他要高看姜怀雪？ 为什么那天他不检查检查就让伙计把新卷给印了出来？ 他要是早知道姜怀雪这新卷的剧情这么刺激，他才不会让姜怀雪把这新卷给发出去！ 失策了！ 下次不管怎么样一定要仔细检查姜怀雪的稿子！ 李老板抹了把脸，想努力挤出一个笑容来，但是他面色本来就扭曲，再努力挤笑的样子来说过于诡异。 “两位也算是怀雪最早的那一批书迷了，我们得相信怀雪，他这样写，一定有他的道理……” 梅康泽气笑了，“姜怀雪写女主裴瑶摒弃七情六欲去修炼，终于修炼到了渡劫飞升的时候，然后又让天雷劈了裴瑶，裴瑶又死了！” 梅康泽把自己酒壶“啪”一声给摔地上，语气激动。 “裴瑶有什么错！？她不过就是个半魔，又不是她自己想成为半魔的！她都被天雷给劈死四次了！” “她拒绝了师尊，这次可能也不会复活了，难道女主就这样死了吗？” 李老板擦擦额头上的汗，“啊……这，怀雪这样写一定有她的安排……”。 宋凉友深呼吸几口气，压下心中的愤怒，“所以说，李老板能告知一下怀雪到底有什么特别的安排吗？” 李老板，“……” 他也不知道姜怀雪到底是有什么安排啊！ 他刚刚是为了安抚大家瞎说的！ 李老板又绝望地捂住脸，又怜惜的摸了摸头顶愈见稀疏的头发。 感觉当了姜怀雪的老板之后，头发越来越少了呢。 李老板正哀叹着，就突然看见角落里穿着女装的姜怀雪在偷笑。 小手捂着嘴，悄悄笑。 李老板见自己被激动的书迷围攻，而姜怀雪这个始作俑者穿上女装，躲在一旁偷笑，顿时就不平衡了。 他一指姜怀雪躲着的地方。 “诸位，可能角落里那个笑得很开心的姑娘，对姜怀雪接下来的剧情很了解吧。” 经过李老板这么一指，众人就看向角落里的姜怀雪。 那是一个看起来很舒服的少女，她笑起来很好看，让人想到夏日早晨的阳光，很灿烂但不灼热。 “呃……我怎么会知道接下来的剧情呢？”姜怀雪自然也听见了李老板的话，她看看面前黑压压的书迷们，没有乱阵脚，“大家好我是姜怀雪的妹妹姜雪雪。” 姜怀雪从角落里站出来，“兄长他写话本子从来不让我看的，我也觉得兄长简直没有心，为什么要让裴瑶受这么多的苦难啊！” “兄长真是太坏了！” 姜怀雪又是一顿骂自己的操作，因为时常这样操作，已经很顺手了。 ”我也好想看下文，我趁着兄长午休的时候，就溜进他的书房偷稿子，但我翻遍了他的书房都没找到，还磕了一下手臂呢，现在还在疼。” 姜怀雪揉了揉自己的手臂。 诸位书迷本来心中有许多愤恨，但是见眼前这位少女去偷新卷都磕到了手，情绪也就平静很多了。 其中梅康泽反应最激烈。 “哎！你也是的，不过就是个话本子，还把手臂给磕到了，去过医馆了吗？”梅康泽保持着一个礼貌的距离询问。 “嗯嗯，”姜怀雪点头，“去过了，我下次就算是再好奇兄长的稿子，我也不会去偷了，毕竟一个话本而已，比不上手臂痛呢。” “而且我感觉我们都中了兄长的计谋了。他写了这样的剧情就是为了让我们伤心难过吧？兄长在操控我们的情绪呢。” “话本子不过是打发时间的小玩意，我却因为想看下一卷就去偷稿子，然后磕到了手臂，现在觉得自己真的是好傻。” 是啊，不过是一个话本子，他们较劲什么？ 还被一个话本子给操纵情绪了。 眼前这自称姜雪雪的少女的一番话点醒了不少上头的人。 “是啊，不过是一个话本子，我那么较劲干什么？”梅康泽摸摸头。 宋凉友，“我们因为剧情而失控，是不是侧面表明姜怀雪写话本子真的太厉害了呢？” 有人感慨，“不过是一个话本子，我还为了这话本子给堵到人家书局来了，给老板添了不少麻烦吧……” 书迷们瞬间不闹了，该走的走，该给李老板道歉的道歉。 李老板接受着大家的道歉，又看了眼不再拥挤的书局大堂。 忍不住给姜怀雪比了个大拇指。 “高！实在是高！” 姜怀雪则是嘿嘿一笑。 “吃好吃的去啦，”又解决了一次困难，姜怀雪决定去逛一逛小吃街，犒赏一下如此机智的自己。 谁知一转头就看见了萧愉晨。 萧愉晨就站在她身后笑着看她，好像是在特意等她转身发现他。 “原来你叫雪雪吗？”萧愉晨看了眼姜怀雪裸露在外的皮肤颜色，“肤色如雪，小姐好名字。” 姜怀雪，“……哈哈，我还有事，先走了。” 好轻浮啊！ 萧愉晨在大门口，姜怀雪要出门务必会经过萧愉晨。 要躲萧愉晨，最好的办法就是退回书局去。 但是姜怀雪不想因为萧愉城打乱自己的计划。于是就非常自然的路过了萧愉晨。 然后萧愉晨也非常自然的跟着姜怀雪了。：，，. 第172章 第172章 偌大的街上, 姜怀雪在前，萧愉辰在后，距离有些近, 看起来就好像是用一前一后这个模式一起逛街一样, 恰好两人的样貌都出色, 外人看了也要称赞一声郎才女貌。 姜怀雪捂着脸在前面走。 萧愉辰跟在后边, 非常熟稔地搭话。 “雪雪姐姐，上次给你的书，你看了吗？怎么样？看多了你兄长的话本子，偶尔也看看其他东西怎么样？” 姜怀雪满脸冷漠, “请叫我姜小姐, 谢谢, 我们之间好像还没有那么熟。” 萧愉辰鼓起包子脸，“哎？可是我觉得我和姐姐很熟悉了呀, 我还送了诗集给你呢？在你们大晋，送诗集是很亲密的人之间才会做的呀？” 姜怀雪听萧愉辰这撒娇一般的声音, 惊地鸡皮疙瘩都给出来了。 她也想用委婉一点的方法和萧愉辰交流, 但是萧愉辰是个顺杆爬的货，给他点阳光就灿烂，她必须非常明确而且无情地提出所有的事情。 她搓搓手臂, “我没有收到你的诗集，话说萧公子你也二十多岁了，我也才十五, 能别叫我姐姐吗？怪奇怪的。” 萧愉辰歪着头笑了，“我觉得我是十四岁的小孩子。” 姜怀雪：“……” 好吧，永远的十四岁小孩子是吧！ 姜怀雪不说话了，就径直走路, 称呼也无所谓了，反正说了萧愉辰也不会改。 姜怀雪本来是想去其他地方玩一玩的，但是这样的话，估计萧愉辰能给他惹不少事情。 啊……好像被难以甩脱的人缠上了。 姜怀雪觉得自己必须让萧愉辰主动远离她。 去欢乐坊？ 恐怕蒋乐康那货在欢乐坊蹲她呢。 说自己喜欢女的？ 蓁蓁和陆商羽在等着她呢…… 思来想去，摆脱萧愉辰的办法没想到，倒是把自己给想饿了。 “思考还真是个脑力活动……”姜怀雪摸了摸肚子，转身走进了珍味酒楼。 “哎？雪雪姐姐，你就要用膳了吗？”萧愉辰跟在后面，“现在的时间不早不晚的，饮食不规律是会胖的哦。” “我想吃就吃，胖就胖啊，”姜怀雪坐到了自己熟悉的靠窗位置，拿来菜单就开始点，“想吃就吃，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压抑自己干什么？最重要的就是那时候想吃或者是想做的心情。” “再说了，”姜怀雪埋着头看菜单，“我不吃，我也不会瘦。” “哈哈哈哈，你好有趣啊雪雪姐姐。” 萧愉辰坐在姜怀雪对面，一只手横放在桌上，一只手撑着脸看着姜怀雪，眼睛笑地弯成了月牙。 姜怀雪，“……哪里有趣啊。” 简直无语了！ 萧愉辰继续弯着眼睛看着姜怀雪，整个人洋溢着“你好有趣，我好高兴的”气息。 看得姜怀雪马上就想跑。 但是她跑什么跑啊，这次跑了下次还是跑吗？ 出于礼貌，姜怀雪把菜单递给萧愉辰，“你要吃什么？” “雪雪姐姐，你这是邀请我一起用膳吗？”萧愉辰愉快地把菜单接了过去，他没有看菜单，不过是把菜单递给了旁边的伙计，“给我来一份给雪雪姐姐一样的。” 伙计，“好的，客人。” 然后伙计走了，就只剩下姜怀雪和萧愉辰了，因为现在还不是饭点，旁边的人也很少。 萧愉辰又撑着脸直直地看着姜怀雪。 姜怀雪只觉得又窒息又尴尬，干脆转过头去看风景。 “雪雪姐姐，窗外的风景有我好看吗？”萧愉辰嘴角向下弯了一下。 姜怀雪，“你这是在说什么话？” 萧愉辰脸上的笑容越来越盛。 姜怀雪，“你有什么信心，把你的脸与窗外美丽的风景相比。” 萧愉辰的脸色跨了一下，不过很快又绽开了笑容。 “雪雪姐姐，我给你准备了一个礼物哦，”萧愉辰身后出现了黑衣的抱剑少年，那少年的怀里抱了只白色的兔子。 那兔子嘴里还嚼着一根草。 黑衣的抱剑少年把兔子递到了萧愉辰的怀里。 兔子在萧愉辰怀里也依旧吃着草。 “雪雪姐姐，你看，这小兔子的皮毛是不是和你的皮肤一样白？”萧愉辰把兔子递到姜怀雪面前。 那兔子的草也吃完了，红色的眼睛就直直地盯着姜怀雪。 姜怀雪想了会儿，笑着接了兔子。 “哎呀，这兔子还真的挺可爱。” “是吧，”萧愉辰笑着道。 “哎，对的，我待会回来，你等一下哈，”姜怀雪抱着兔子走了，只留萧愉辰一个人在这里。 “嗯，真是有趣，”萧愉辰撑着脸看向姜怀雪离去的地方。 “像她这样的小姐的，都会喜欢可爱的小动物吧，”萧愉辰看向身后的抱剑少年，“再去找一些可爱的小动物，比如小猫小狗那些。” 黑衣的抱剑少年点头，然后消失了。 姜怀雪消失了一会儿，然后就回来了，脸上还洋溢着笑容。 “我回来啦”。 萧愉辰，“……兔子呢？” “我把她放在了一个很温暖的地方哦，”姜怀雪回一个笑容，这个笑容很甜，有多甜呢，酒窝都露出来了。 “嗯，”萧愉辰看着姜怀雪的那个酒窝，也笑了起来。 看来这姜怀雪也不过是一个普通的女孩子，估计过不了多久就会投入他的怀抱吧。 萧愉辰脸上的笑容越发灿烂，内心也有些失落。 本来还觉得好不容易遇到了个特别的有趣的女人，没想到还是落入俗套了。 饭菜陆陆续续地上了，最后上的就是一道麻辣兔头，还有一道冷锅兔。 “哎，我们没有点过这道菜呀？”萧愉辰看向姜怀雪，“雪雪姐姐？” 萧愉辰看向上菜的伙计，“你们上错了？” “没有上错菜呀，”姜怀雪把麻辣兔头夹到碗里，“这就是刚刚你送我的那头兔子。” 姜怀雪对着萧愉辰笑，“温暖的地方就是锅里。” 讲道理，任何人都会生气吧。 静心准备的礼物被做成了菜。 萧愉辰最好立马生气，然后拂袖而去。 萧愉辰愣了一下，然后就。 “哈哈哈哈！姐姐你好有趣啊！我也要吃！” 然后就快乐地夹了冷锅兔，愉快地吃起了饭。 姜怀雪，“……” 这个人好难缠啊！ 姜怀雪这次没胃口了，就看着这货吃。 “小姐，我终于找到你了！”姜怀雪正用筷子戳碗里的米饭，从旁边传来一道惊喜的声音。 听到这熟悉的声音，姜怀雪戳米饭的动作也僵硬了。 啊啊啊啊！为什么今天什么事都给她碰上了？ 她不过是穿个女装，躲避书迷的追杀而已？ 下次还是穿男装！ “哎……”姜怀雪捂着脸叹气，如果要选的话，她下次宁愿穿男装被书迷追着询问。 “小姐我终于找到你了，”蒋乐康快步走到姜怀雪桌前，“自欢乐坊一别，我们也许就没见面看了，小姐，别来无恙？”蒋乐康没想到来珍味酒楼吃饭，随意地一瞥就看见了让她魂牵梦萦的漂亮小姐。 “啊……好久不见啊，”姜怀雪抹了一下脸，看向蒋乐康。 “雪雪姐姐，这是谁呀？”萧愉辰有了股危机感，笑着看向蒋乐康，不过那笑容没有掺杂任何暖意，显得有些危险。 “雪雪吗？原来是雪雪小姐？”蒋乐康选择性地听取了萧愉辰话里的信息，“雪雪小姐好名字，性格冰清玉洁，肤色如雪。” 姜怀雪，“……我真的谢谢啊。” 为什么你们两个的形容都是肤色如雪？ 好心累。 “我还有些事情先走了，你们俩吃，”姜怀雪起身朝椅子外走，“你们俩看起来就很搭，一起吃顿饭吧，吃完了之后就是好朋友了。” 萧愉辰立马就放下筷子，“雪雪姐姐要去哪里？我和你一起呀？要去看枫叶吗？秋日看枫叶正好呢。” 蒋乐康也上前一步，“雪雪小姐 ？你去哪里我送你？我觉得我们可以讨论一下姜怀雪的这话本的下一卷的剧情……” 两人就跟在姜怀雪后面，一个说着看枫叶或者看冬天的第一场雪，一个说着讨论讨论话本的下一卷剧情。 旁边吃饭的人一看这情况，乐了。 这蒋乐康是京城有名的纨绔子弟，身边的美人那是经常换，也从未对任何女子这样卑躬屈膝过，这跟在一个漂亮女子后边一直说话，可是稀罕事。 而旁边那个虽然不知道底细，那也是蝉联了雅集的有名青年，与多位女子交往甚密，但也一直保持着适当的距离，今天怎么就这样跟在了一个女子的身后？ 这女子本事可真大啊！ “啊，我要回去睡觉了，我不看枫叶不看雪，也不想讨论什么话本子，离我远点不行吗？”姜怀雪简直无奈，内心只希望从天而降一个顾宴清来救救她。 蒋乐康跟在姜怀雪旁边，“雪雪小姐，你觉得姜怀雪接下来——啊啊啊啊！” 蒋乐康抬头，就看见了顾宴清在不远处，顿时吓得大叫，还给破音了。 “顾宴清！”蒋乐康下意识地就朝顾宴清相反的地方跑，一边跑还一边喊着，“救命！” 本来还心烦的姜怀雪看到蒋乐康尖叫着跑了，顿时开心了，能让蒋乐康怕成这样的人，那也只有她的好友顾宴清了！ “宴清！你来啦！”姜怀雪一个激动，三步并做两步跑到顾宴清身边，拉着顾宴清的手，小声说着，“救救我救救我。” “嗯，放心，”顾宴清轻轻拍了拍姜怀雪的手，他本来是按着寻常吃饭的时间来找姜怀雪的，没想到在珍味酒楼门口就见姜怀雪被两个男子给缠着。 他也说不清心里是什么感觉，只觉得姜怀雪旁边的人很碍眼。 ……连他都是废了不少力气，才成为了姜怀雪的好友，才能站在姜怀雪身边，凭什么那两个突然出现的人就能赖在姜怀雪身边。 第173章 第 173 章 已经到了午时, 酒楼中的人渐渐多了起来，但是都莫名地绕开了这三个人的地方。 这两男一女的情况，两个小的一个大的？ 那一定是这样的剧情——两个小的心生恋慕, 但是女子的哥哥不同意他们的婚事, 现在是来酒楼逮人来了。 那两个可爱的，一定是被棒打的鸳鸯。 那看起来很沉稳, 又长相异常艳丽的, 一定是棒打鸳鸯的大哥了。 周围悄悄围观的人, 脑内脑补出了一场大戏。 但是他们脑补的完全和事实不一样。 这分明是两男争一女的戏码，顾宴清他不过是气势沉稳了些，成熟了些。 萧愉辰看着顾宴清, 忽然就笑了。 他问道, “你的人？” 顾宴清把姜怀雪护在身后, “我朋友。” “朋友啊, ”萧愉辰笑了笑, 这笑容非常地让人耐人寻味, 如果硬要分析的话，那这笑容就是一半暧昧一半怀疑。 看到萧愉辰这个笑容, 姜怀雪以为萧愉辰还要纠缠一阵子，没想到萧愉辰利落地转身走了。 居然就这样利落地转身走了！ “你真是太厉害了！”姜怀雪忍不住崇拜了一下顾宴清。 刚刚难缠的两个人，一个被顾宴清直接吓走, 一个说了一句话就走了。 顾宴清是什么都市传说吗！？ “不算厉害，”顾宴清, “走吧……离萧愉辰远一些。” “好的好的, ”姜怀雪跟在顾宴清身后，“我今天不过是女装逃避书迷，没想到就被他俩给逮住了。” 姜怀雪跟着萧愉辰坐上马车, 到底还是忍不住询问了。 “那个萧愉辰到底是何种来头？衣着非富即贵，气质和你好像，而且他这个性格，在京城没人罩着早就被打死了吧？他该不会也是哪个王爷？他年纪比你大，是你哥哥？” 顾宴清，“……外甥。” “哦，不是王爷啊……等等？外甥！？”姜怀雪直接震惊， “他是你外甥，还是你是他外甥？！” 顾宴清，“他长公主的孩子。” 你们皇家这岁数差的也太大了吧！ 比你年纪大还是你外甥！ 诸多疑问从姜怀雪脑子里刷屏而过。 姜怀雪等着下文呢，但见顾宴清好像没有说下去的**，就没再询问了。 顾宴清对她很好，基本上什么事都会告诉她，那既然顾宴清不告诉她的话，那她就不用知道了。 *** 第二日，姜怀雪正窝在家里思考下本怎么写，顾宴清就来找她了。 “你的单行本已经全部印完了，”顾宴清站在讲话写的书桌前，曲起手指轻敲桌面，“现在随时都可以卖。” “哦……”姜怀雪从一堆白纸中抬头，她头发有些散，脸上是一直思考导致迷茫的表情，“宴清，你是觉得，我下本武侠文到底给不给女主安排感情呢？” “有些苦恼，女主是魔教之人，安排一个正派人士？那感情线好虐，我这本仙侠文，已经虐了感情线，我总不能一直虐吧？安排一个魔教中人？额……不太对劲。” “但是不安排感情线的话，写着有点没感觉。” 顾宴清毫不犹豫，“修剑，最大的障碍就是感情。” “你说得对！”姜怀雪拍桌而起，“这本就写激烈的剧情，不写感情了！” “对了——”姜怀雪挠挠头，她一旦开始写就会进入很玄妙的状态，别人说什么她也听不见，“宴清你找我什么事？” 顾宴清拿起桌上的纸拍了一下姜怀雪的头，“《我在京城开酒楼》的单行本出来了，你打算什么时候开始卖？” “终于出来了吗！”姜怀雪从桌后绕出，直直地朝门外走，“咋们快走，我明日发新卷，那明日就无缝衔接发单行本，啊，顺便把明天的稿子给带去，我又修了几处bug……” “等会，”顾宴清拉住姜怀雪袖子，“你头发散的。” “哦哦，”姜怀雪把头支到顾宴清身前，“你技术好。” 姜怀雪说完话，就又拿着一张纸写写画画。 顾宴清瞥了一眼，姜怀雪已经开始写下本武侠文的大纲了。 顾宴清认命般地给姜怀雪绾了个头发。 “谢谢妈，”姜怀雪察觉到头上的动作，道了句谢。 顾宴清疑惑，“妈？” 但是姜怀雪的注意力全在她的那几张纸上，就没说下文了。 顾宴清无奈，只能打算等下次再问姜怀雪，刚刚叫他“妈”是什么意思。 “哎呀！”姜怀雪一边写大纲一边朝外走，到底是撞到了头。 “牵着我袖子吧，”顾宴清，“算了，我拉着你。” 顾宴清检查了一下姜怀雪的额头，发现不过是微微红，手一伸，影卫就扔下来一瓶药。 顾宴清给姜怀雪的额头上抹了药，然后就拉着姜怀雪的袖子去了马车上。 以往在马车上，姜怀雪总是叽叽喳喳说个不停，现在姜怀雪就一直看着那几张纸，嘴里还念叨着什么，又一直写写画画。 根本就没有理会顾宴清的意思。 顾宴清一直耐着性子等着，直到行进了半个时辰，姜怀雪终于写完了。 “啊，之后的剧情想不出来了，后面再想后面再想……”姜怀雪想伸个懒腰，但是起身到了一半就感觉头被什么东西给顶住了。 “咦？”姜怀雪四处看，然后就看到了坐在她旁边面无表情的顾宴清。 现在顾宴清面无表情，浑身还散发着“别和我说话”的气息，总之就是看着很生气的样子。 “怎么了吗？”姜怀雪小心翼翼询问。 顾宴清，“没怎么？” “哦，好的，”姜怀雪揉揉手。 马车里沉默了一瞬，顾宴清到底还是开口了。 “你上次写完《我在京城开酒楼》，也才休息了十天就参加雅集，然后就是高强度的比赛，还应付了那么多人，现在第二本仙侠文还没把大结局放出去，就开始写下一本武侠文的大纲了，怀雪，你不累吗？” “……”姜怀雪把怀里的纸整理了一下，“也累的，但是，我好像除了写话本，就不知道要干什么了？” 她来自现代，对古代没有归属感，除了写话本能让她和现代有一些连接感，那就好像没有了。 以前她也曾想过，如果来到了古代，一定要四处看看还没被污染的景色，但是真的到了古代，她哪里也不敢去，如果要说原因的话，大概是害怕。 这是一个完全陌生的时代。 顾宴清，“这本写完之后会休息一个月吧？” 姜怀雪点头。 “带你去北漠玩，”顾宴清，“北漠与大晋历来友好，而且我方才不小心看到你写的你的女主是在沙漠长大，不打算去看看真的沙漠吗？” “好啊好啊！”姜怀雪点头如捣蒜，和顾宴清一起她完全不害怕，“那是我们两人，还是带上娘亲和弟弟？” 顾宴清，“你可以带上”。 “哎！我突然想起我一个叫顾宴的朋友去了北漠，他说他明年春天会回来，那我们可以去找顾宴吗？”姜怀雪，“宴清，你和顾宴名字好像啊，性格也好像，我感觉你们是失散多年的亲兄弟？” 顾宴清，“……” 差点忘了自己还有顾宴这个假身份。 记得之前怀雪说她喜欢顾宴？ 那他必须让怀雪放下这个念头，不管他是顾宴还是顾宴清，他与怀雪之间，只是友情。 顾宴清脑内思索三秒，转移话题，“你继续写你下本话本的大纲如何？” 姜怀雪，“你是在转移话题吗？” 顾宴清，“我们来敲定之后去北漠的事宜。” 姜怀雪，“恭喜你，虽然你转移话题很僵硬，但是我确实是想讨论讨论去北漠的计划。” 两人敲定了这本仙侠文结束之后去沙漠看一看的计划，就到了富贵书局。 姜怀雪一到了富贵书局，李老板就立马迎了过来。 李老板忧愁的摸了摸自己的头发。 “怀雪，你下卷写好了？你下卷的剧情如果不圆回来，书迷会不会把我书局给拆了？” “我当然圆好啦，”姜怀雪把稿子递给李老板，“你要不要悄悄看一看？享受提前看稿的滋味？” 李老板不信邪地拿来看了，看着看着，紧皱的眉头也就舒展来了，最后又笑了出来。 “哎！你这样写那就绝对没问题了！” 姜怀雪看着李老板那喜笑颜开的样子，又把单行本的事情给说了一下。 李老板直接就笑得合不拢嘴，直说今晚请姜怀雪喝酒。 “那怀雪，你下本什么时候写？”李老板询问。 姜怀雪，“大概是一个月后？” “一个月怎么够？”李老板打手一挥，“直接给你放两个月的假期！” 李老板语气柔和下来， “怀雪你是来自江南吧？这半年以来一直都在写话本，你也很累了。之前是为了生计奔波，不得已天天写，然后又是雅集，又忙了许久，但是现在生计也解决了，雅集也第一名了，是不是该好好休息了？” “去看看京城的景色吧。” “好啊好啊，谢谢老板，那我明日也来帮忙卖一卖单行本？” 姜怀雪笑着点头，她现在确实是进入了一个相对于舒适的状态。 写话本子赚了不少钱，现在又吃得好穿得好。 有顾宴清给她撑腰，她现在也是慢慢报复渣爹。 好像没什么需要她特别担心的事情了？ 姜怀雪笑着看向顾宴清，点了点头。 顾宴清也报以一个微笑。 其实他曾上清风观询问过守清关于姜怀雪的事情。 但他不是算卦，只是找守清询问一些事情。 为何姜怀雪看上去好像随时都要离开这个世界？ 她也不交朋友，不出去玩，一直都把自己全身心地投去写话本中，即使是写完话本休息半个月，也只是在家里睡睡觉，看看别人的话本。 好像是刻意地把自己与这个世界隔开？ 当时守清只是给顾宴清说了一句话，“多带她看看这个世界”。 第174章 第 174 章 第二日, 姜怀雪起了个大早，今天是《我在京城开酒楼》的单行本发行日，可太重要了。 闭着眼在车上眯了会, 姜怀雪来到门口就被眼前的景象给吓了一跳。 “嚯！这么多人！”姜怀雪站在远处, 居然进不去，只能隔着远远的距离看。 “话说我现在回去换个女装还来得及吗？”姜怀雪看着着堪称可怕的人数，突然觉得不妙。 但是想起昨日遇到蒋乐康和萧愉辰那个变态, 就打消了这个念头。 她还是穿着男装和她可爱的书迷们相亲相爱吧。 因为暂时进不去, 姜怀雪就在旁边看着, 她听到两个人在争论她的剧情。 是她的老朋友，梅康泽和宋凉友, 还有一个让她头疼的蒋乐康。 梅康泽拿着酒壶喝了一口, “完了，昨日得知姜怀雪的单行本要出了, 拉着你喝酒, 一个高兴喝多了, 现在才起来，不知道今天抢得到不？” 虽然现在天气转凉了, 但宋凉友还是拿着他的扇子，他转了一下手里的扇子并未打开。 “反正现在我俩也无聊，猜一下剧情？大结局上卷写了女主裴芝又被天雷劈了, 那我猜大结局就是女主死了吧？毕竟前几次女主也是被雷劈死的，而且女主拒绝了师尊, 师尊还会救她吗？而且师尊救了两次，他力量还够吗？” “那怀雪这篇文就有些压抑，女主是半魔，修炼世也成不了仙。” 宋凉友幽幽地叹了口气。 梅康泽激动地一拍大腿, “我觉得不是！” 宋凉友无聊地转着手里的扇子，“那你猜一下？” “……我猜不到，但我觉得接下来发展的剧情一定不是你这样的！”梅康泽虽然猜不到剧情，但也气势很足。 姜怀雪也等得无聊，忍不住插了一嘴，“凉友兄，你这样猜下卷，是不是太黑暗了？我的写作风格一直都是轻松愉快，且积极向上，虽然这本女主有点惨，但是她一直努力向上，修炼之途除了每次被天雷劈死，好像也没什么了？” “你在这里！”宋凉友和梅康泽听见姜怀雪的声音，激动地转身，就要上来拉姜怀雪，“既然你在这里，那你说说你的剧情到底是什么？” “等等，别挨我，”姜怀雪见两人来抓她，立马跳开。 “是啊，两位哥哥，别对我姐夫拉拉扯扯的，”蒋乐康不知道从哪儿跳出来的，挡在姜怀雪前面。 姜怀雪抓住重点，“谁是你姐夫？！” “嘿嘿，”蒋乐康低头羞涩一笑，“反正以后你就是我姐夫了。” 蒋乐康摸了摸眼底的黑眼圈，“我上次在雅集被姐夫你说得心服口服，我就来拜读你的话本子了，昨晚熬夜也才看了一半多，简直是太好看了！这话本什么都好，就是以前稿子都找不到，我只是断断续续看了一些剧情。” “姐夫，你写的话本真的好好看，之前是我没长眼睛。” 姜怀雪，“你别叫我姐夫啊！我是不会把妹妹交给你的！” “《我在京城开酒楼》的单行本出了！抢啊！”前方不知道是谁喊了一声，然后姜怀雪前面堵着的人突然就空了一大片。 姜怀雪赶快跑了过去，还不忘喊在原地发呆的几个人。 “快走啊还愣着干什么？你们都看过《我在京城开酒楼》了，单行本什么时候都能买，但是你们今天最重要的就是看《死了次坚持修仙》的大结局！” 梅康泽和宋凉友立马就跟着姜怀雪跑了，是啊，他们都是老书迷了，先别管单行本了，还是先把最新剧情看了再说。 而蒋乐康犹豫两秒，离开人去买《我在京城开酒楼》的单行本了，他才入坑，还是买单行本重要。 买单行本的去另一边，买连载文大结局的去了另一边，堵在书局门口的书迷成功地被分流，姜怀雪也到了书局大堂。 “哎，这可怎么办？”姜怀雪一进门就看到李老板在擦额头上的汗水，现在都是深秋了，李老板额头上还是密密麻麻的汗水。 姜怀雪询问，“嗯嗯？怎么了？话本子出问题了？” “是这样的，怀雪你的话本越来越火了，我这小书局承受不了那么多的读者，今天书迷都堵到门口了，门都开不了，还是直接把门给划碎，才把们给打开的，而且又卖单行本又卖连载文的，我这小书局挤不下那么多人，”李老板擦完汗，把手帕塞好，指了下书局门口旁边的几块破木板，“今天卖单行本的地方，还是找隔壁茶摊老板给借的。” “茶摊老板估计很开心，”姜怀雪望了一下茶摊那边，只见老板收钱又收得双手颤抖。 去买单行本的人大多都是新入坑的读者，他们买了单行本就在茶摊买一杯茶，然后一边喝茶一边看话本子了。 看到李老板实在忧愁，姜怀雪提了个意见，“或许你可以去找第一书局的老板？你们不是青梅竹马吗？有什么过节当面说清楚嘛。” 李老板的脸肉眼可见地皱了起来，“他啊，估计会觉得我是去嘲讽他的。” “哎呀，李老板你看看陈老板的酒楼，现在不是把旁边的酒楼给连起来打通了？或许你可以参考参考？” 姜怀雪建议完毕之后，就让李老板自己思考了他亲爱的书迷已经满脸激动地来找她了。 “怀雪，我可以亲你一口吗！”梅康泽举着刚刚买的话本，一脸激动地朝着姜怀雪跑来。 “什么鬼！你就是这样报复我的吗！？”姜怀雪赶紧跑了，但是被梅康泽给拉住了手臂。 “你这次的剧情我很满意！”梅康泽激动的话都说不出来，就眼神示意宋凉友说话。 宋凉友手里转动扇子的速度都快了些。 “实在是没想到你会这样写，感觉有些出乎意料，不同于往常大家写的主角一路修炼直接飞升……” 宋凉友正讲到一半呢，就有人冲到了姜怀雪面前。 “姜怀雪，你难道就不知道自己的话本子有多出名吗？”来人是个书生，他气得脸都红了，“你就印几百份而已，很快就卖完了，能不能多印一些啊？我们这些书生体力也不好，抢也抢不到！” “大家都是参加过雅集的人，就不能给我们搞个特殊渠道？” “是啊是啊，我们都是和你一起参加雅集的，觉得你对科举的见解很好，都来看你的话本。” “哎，看不到大结局我要死了。” “我有个朋友胸口中了一箭，他说要看姜怀雪的话本子大结局才能好。” 一时间，姜怀雪被读者的抱怨声给包围了。 她也很无奈，富贵书局就一小作坊，一天时间印出几百份儿已经很努力了。 一旁的李老板看到姜怀雪被买不到话本的书迷围着，叹了一口气，心中也下了一个决定，他今日关店之后一定要去找第一书局的老板谈一谈，大家一起赚钱。 这必须扩大规模了。 如果是因为卖不出去话本而赚不到钱，他会很伤心。 但是，话本卖的很好，他来不及印话本而导致赚不到钱，那比杀了他还难受啊！ 宋凉友见姜怀雪被围困，展开手中书稿，站到高台上。 “大家不要围着怀雪，怀雪是写话本的，不是印话本的，他也很无奈！大家还没买到的这边来听，明日记得给姜怀雪补着买一份就行。” 姜怀雪附和，“没错没错，大家听凉友兄念吧。” 书生们对视几眼，然后也不围着姜怀雪了，有的还给姜怀雪道歉了。 吵闹的书局顿时安静下来了，还有人给宋凉友递上了热茶。 宋凉友清了清嗓子又喝了口热菜，《死了次坚持修仙》的大结局如下。 【魔被天道所厌弃，魔修仙会被天雷劈死，半魔也不例外，所以魔无法成仙，又被修仙之人追杀，是以为祸人间。所以裴瑶再怎么修炼，最终也还是会被天雷劈死。裴瑶知道这一点，她每次被天雷劈死的时候都会隐隐感觉到天道在注视她，所以裴瑶这次做了充足的准备，她借着天雷劈她的时候，来到了天道面前。】 讲到这里，宋凉友喝了口热水。 【裴瑶认为，天道对魔不公。有的魔生来便是邪恶，那确实该杀，但有的魔什么坏事也没做过，为何要一杆子打死？修仙之人便全都是好的吗？不也还是有修仙之人虐杀魔族？苍天不公，是以取代苍天。】 【裴瑶取代天道，自此魔也能飞升成仙，许多魔也不再为祸人间，修仙者与魔的关系逐渐缓和，修仙界也不再是一片打打杀杀的情况，他们一心向道，飞升的人比之前多了很多。】 此话本以裴瑶取代天道，人魔平等，世界一片欣欣向荣为结局。 宋凉友说完之后，底下的人沉默许久。 其实按照他们看之前的话本来说，修仙界就是若肉强食。 你抢我的机缘，我抢你的宝物，但他们忽视了一点就是，修仙之人也就是修道之人，他们修的是心，若是整日打打杀杀犯下许多杀孽，心魔增生，那真的可以心无杂念地飞升吗？ 修仙界，从来都不是打打杀杀，应该是大家和平探讨，修身养性，这样才是仙。 而且他们之前看的很多话本子，主角不是仙人后代，就是平凡的普通人，如果是半魔，那也会想方设法去剔除魔骨，而不是去反抗命运。 有人发问，“姜怀雪这话本子，看着像是讲修仙？但其实是讲反抗命运吧？” “我是魔我不能修仙？那我就去改变这个世界的规则！” 这书生说得有些激动，“我虽然出生贫寒，但是也可以靠着自己的努力考科举，然后改变科举的考试制度！” 姜怀雪为了避免引起误会，赶紧回答，“哥们，你想多了哈，我就是个写话本的，没什么其他意思的……” 第175章 第 175 章 出生不好怕什么？不是还能努力吗？ 书中的裴瑶是半魔之身, 被天道所厌弃，但是裴瑶直接取代了天道。 逆天改命！ 他们也可以逆天改命！ 刚刚这书生的话，打开了大家的思路。 “是啊是啊, 虽然我家里很穷，但只要我努力迟早能改变自身的情况。” “现在官场上都是官宦子弟, 但我努力往上爬，做最厉害的人, 那样就能改变这样的情况了。” “我要……” 场面一度变得很激动, 有一股“造反”的风气。 姜怀雪无奈捂脸, “我就是写个话本，你们想那么多……好吧, 其实我就是这个意思！” 解释了一半, 姜怀雪看大家还是很激动, 直接破罐子破摔, 反正她的解释也没人听。 “哎呀！对的，没错, 我就是你们那意思，逆天改命超酷的好吧！” “你被规则给限制了？那不是你的错，直接改变规则！” 霎时间门, 现场充斥了“造反”的欢快气息。 姜文彬来这里, 就看见了这欢快的气息，他刚刚去另一边抢美食文的单行本去了，现在才来这边看仙侠连载文。他见大家都说着“我命由我不由天”, 就疑惑地去借了宋凉友买的新卷来看。 他看完之后, 只有羡慕，还有一丝嫉妒。 他嫉妒女主。 话本中的女主虽然说身世坎坷，但是处处有人帮忙, 最后居然能取代天道。 他也是身世坎坷，但来到京城之后处处碰壁，被人看不起，为了向上爬还娶了自己不喜欢的女人，每天笑着哄柳莹儿，最后还只能做个小小的工部侍郎。 以他的能力，早该是工部尚书了，好不容易熬走了上一任的工部尚书，又被周番给天降了。 都七年了，还在工部侍郎的位置上呆着。 殊不知丞相的嫡子莫蔚，在还未考科举的现在，就已经直接到了礼部学习，一个没有官身的人，礼部尚书对他毕恭毕敬。 姜文彬深呼了一口气，捏着稿子走到姜怀雪面前。 他现在对姜怀雪的感觉很奇怪，在不看姜怀雪的脸的时候，觉得姜怀雪不过是一个和他女儿长得很像的男子，但是看到姜怀雪的脸的时候，就只觉得这人是她女儿。 但姜文彬宁愿这人不是他女儿，只是个同名同姓的少年人。 “姜公子，我觉得你这话本写的不切实际，”姜文彬特意看了眼周围，发现没有官场上的人，这才继续说道，“你这话本写得有些不切实际了，天道是说能取代就能取代的吗？就算是要取代，你也不能一章就写了，至少得再展开一下许多剧情？” 姜怀雪转过身，脸上浮现惊讶之色。 “哎呀，工部侍郎大人，您怎么来了！” 姜怀雪视线下移，指着姜文彬手里的稿子，“原来我的话本子已经是这么厉害的东西了吗！” 姜怀雪声音激动，肢体动作夸张。 “天呐！我要喘不过气了！” 周围的人听到姜怀雪的声音，都朝这边看。 姜文彬，“！” 下意识地用袖子遮住自己的脸，也顾不上去询问姜怀雪了，直接就捂着脸跑了。 在姜文彬的想法中，话本子还是市民阶层看的，看了这些粗俗的东西，是要被官场上的同僚嘲笑的。 他本来就因为出生而受到了诸多的鄙视，努力许久才脱离了乡下人的身份，不能再因为看话本而又被别人看不起。 “哎，工部侍郎大人！”姜怀雪急切地追了几步，“姜文彬，姜大人，你跑什么啊！你的问题我还没回答你呢！” 姜文彬脚步一顿，又怕自己跑得太快，姜怀雪在后边乱说，连忙又跑到了姜怀雪面前。 “姜公子，”姜文彬只觉得四周的人都在看他，那些视线像针扎一眼刺在他的背上，“我看话本，不想让别人知道，能保密吗？” “哎？！为什么！”姜怀雪震惊地捂嘴，“侍郎大人，您可是工部侍郎啊，你看话本就看话本，你怕什么？现在连看什么都不能看了吗？” 姜文彬只觉得心累，从袖子里掏出几块碎银子塞到姜怀雪手上。 “保密你给我保密！就当我求你了姜公子！” “哎呀，既然侍郎大人不想让别人知道你看话本，那我就不告诉别人了。”姜怀雪笑眯眯地收了碎银子，“侍郎大人你放心，我不会让第二个人知道你喜欢看话本。” 姜文彬急匆匆地走了。 他走在街上，只觉得每个人都在看他。 “哎，姜怀雪这话本子好多朝廷的人都看呢，比如……” 姜文彬心下一惊他就是朝廷的人，他凑过去听了一耳朵。 “……比如衙门的刘义山，我前几天还看见他巡逻完毕后一边休息一边看呢。” 姜文彬放下了心，神情安然地从几人身边路过。 又经过一个小吃摊，姜文彬又听见有人在讨论。 “哎！你知道吗？姜怀雪现在的话本子可火啦，我知道一个高官再看。”几个乞丐凑在墙角聊天。 高官？！怕不是他？ 姜文彬又凑过去听了。 “锦衣卫的裴子期知道吧，我上次看到他抄家到一半就掏出话本子来看。”几个人一边吃驴肉火烧一边聊天。 姜文彬的心又放下了，然后神情自然，身体动作灵活地从这些人身边路过。 经过前两次的事情，姜文彬不禁喃喃自语，“我是不是太紧张了，一有风吹草动我就担心。” 姜文彬叹了一口气，只觉得自己要被姜怀雪和姜怀雪的话本子给整地神情萎靡。 天天在思考姜怀雪到底是不是他女儿，一会儿觉得是，一会儿又觉得不是。 又很担心自己看话本子的事情被别人知道。别人一讨论话本子，他就忍不住仔细听，得知不是在讨论他看话本子之后才能舒心地走开。 姜文彬又路过几个书生。 几个书生又聊。 “我没想到，六部之中也有人看姜怀雪的话本子。” 姜文彬心下一惊，不过还是表面淡然。 这些书生说的是六部，但是也不一定是工部不是？ 其中一书生道，“好像是礼部的某个人？” 姜文彬只觉得自己内心被重重锤了一下，下意识快步走到那书生面前，不顾形象地揪着那书生的领子。 “你说礼部的谁看话本子？！” “哎哎！你揪着我领子干什么啊！放开！”书生拍打姜文彬的手。 姜文彬揪着这书生的领子不放，“你说礼部的谁看话本子！？” 书生怒了，“是礼部尚书！你现在知道了吧，快放开我！” “是周番啊……”姜文彬脸上的神情顿时放松了，他放下这书生的衣领子，还把这人的衣领子上的褶皱给抹平了。 “是周番就好了。” 周番时常把话本子带到礼部去看，好多人都知道周番喜欢看话本子。 姜文彬是直接跑回家的，他不想再听到任何人谈论有关话本子的事情。 他刚刚回到府上，就看到几个丫鬟拿着几张纸在讨论着什么，他远远一看，居然是姜怀雪的话本子。 “你们在干什么？”姜文彬努力控制住自己脸上的表情，“不打扫房间门，不扫地，在这里聚着？是不想在府里待了吗？” 婢女们下跪，瑟瑟发抖，“老爷饶命啊，我们是事情做完了才休息的，我们轮班已经轮过了，我们都是在休息。” 姜文彬拂袖而去，“我的侍郎府不养你们这样的闲散人士，速速离去！” 姜文彬收拾了那几个婢女，顿时觉得心中郁结的情绪散了不少，他进了自己的小院子，远远地看到了自己的夫人柳莹儿。 柳莹儿正带着女儿囡囡在院子里看芙蓉花，柳莹儿本来就面若少女，她娇艳的脸在芙蓉花的映衬下越发年轻漂亮，带着女儿在院子里看花，就好像是姐姐带着妹妹。 柳莹儿娇生惯养，他惯是不敢对着柳莹儿发脾气的。 姜文彬深呼了几口气，又理一理凌乱的头发，面上带着笑容去了柳莹儿身边。 “夫人，秋日天冷，怎的不披一件衣服就在院子里？”姜文彬把自己的外衫脱下然后披到柳莹儿肩膀上。 “哎呀，什么味儿？好臭啊！”柳莹儿娇喝一声，把姜文彬的衣衫给打落在地上。 “文彬，你身上怎的一股汗臭味？你跑什么跑？一点儿也不像个谦谦君子？”柳莹儿抱着囡囡离了姜文彬好几米远，“文彬快些去沐浴吧，我也要去沐浴。” 柳莹儿用手当扇子扇了扇自己脸边，然后抱着囡囡走了。 姜文彬脸上再也绷不住温和的表情，露出了狰狞的本态。 “柳莹儿……”他咬牙切齿，然后克制住自己的情绪，捡起了落在地上的衣衫，不过手背上的青筋暴露了他的真实情绪。 *** 姜怀雪在书局，笑着给各个书迷打招呼，她大结局写得大快人心，大家都很高兴，特别是和前天那“刺激”的剧情相比较，那今天的大结局就太好了。 宋凉友一脸郁闷地找到了姜怀雪面前。 “怀雪，你刚刚有看到一个中年男人吗？他说借我买的话本一看，找你理论一番，但是我现在找不到他了。” 姜怀雪了然，“啊，他啊，我刚刚确实是看到他了，可能他把话本带走了吧，我待会给你送一份到你府上去，” “也不是稀罕那话本，毕竟也就二十多文，就是他借了我东西不还，有点让人心焦，”宋凉友摆摆手，“这话本不用送了，他拿走的，也不能让你负责啊。” 然后宋凉友就走了。 不久后，几个书生，还有几个中年人，以及几个乞丐找到了姜怀雪面前。 “姜先生，你告诉我们的事情，我们已经做完了，现在回来跟你说一声，”其中一书生疑惑，“就是不知道为何要在街边说有高官看你的话本，有个中年男人真奇怪，一听说我们在谈论你的话本就满脸紧张地凑过来听，轮翻几次，然后就飞快地跑了。” 姜怀雪笑了，姜文彬路上遇到的人都是她安排的，看来效果还不错，不知道姜文彬今晚能睡得着不？ “哎，这个嘛，就是想制造舆论，打开一下我的话本市场啦，辛苦几位了，给几位准备了珍味酒楼的新品点心，自己吃可以，带回去给女儿或者是妻子吃也行哦。” 几个书生道谢完，就去拿了自己的糕点。 “小弟弟，去把这话本送去宋凉友府上，”姜怀雪拉住一个最瘦小的乞丐，把刚刚姜文彬给的碎银子塞了一块进这小乞丐的手心里，还递上话本子。 “去送吧，送完后，还有一半的钱。” 小乞丐开开心心地送话本去了。 第176章 第 176 章 姜怀雪的话本子卖得很好, 卖得最好的还是之前美食文的单行本。 因为书局的人手有限，就算是只印刷姜怀雪的最新连载也是紧巴巴的，所以之前的连载也没印刷, 也就导致后入坑的人看话本看得断断续续的，看得非常困难。 而单行本就不用担心看了这卷没下卷了, 直接就是一整本发完。 这几日话本卖的很好, 书局和酒楼的生意也很好, 还有书局隔壁茶摊的老板, 手收钱都收到韧带拉伤了。 姜怀雪也赚了不少钱，而且还在考虑要不要在京城内买一座房子, 毕竟现在她也不怕遇见姜文彬了。 而且他们上班在京城, 家在京郊，坐马车也挺累的。 京郊的那一座屋子可以作为姜行雨上学用, 以及他们度假用, 京城内的屋子就可以作为日常使用。 和芸娘还有姜行雨商量完之后，姜怀雪就敲定了主意，在朱雀街的居民区买一座屋子……嗯, 最好是离周暮家不远的那种。 这样的话，两人交流技术也挺方便。 本来是要一家人去看房子的, 但是姜行雨在书院沉迷学习，芸娘在家里跟着孙嬷嬷学习礼仪, 就只能姜怀雪一个人去看了。 “娘亲，那我就去了啊？”姜怀雪靠在门外，看着芸娘正端坐在屋子里品茶。 她身姿挺拔，仪态柔软，尚且带着点青涩之感，大家闺秀的味道已经有了雏形。 “好, 怀雪你去吧，”芸娘回头淡淡一笑。 “哦哦！感觉你这仪态训练还不错啊娘亲，”姜怀雪夸赞一番，然后立马就走了，她也不好继续打扰芸娘训练。 不过刚刚走到门口就遇到了之前在雅集时常帮助他的礼部郎中。 “郎中大人，今日怎么有兴致来找我了？”姜怀雪挥挥手，“阿羊，我待会再出去，快去给郎中大人泡茶，之前宴清送的碧螺春。” “郎中大人请跟我来，”姜怀雪把郎中引进去。 “怀雪，我是给你送之前雅集的奖金来了，”郎中跟在姜怀雪身边，一脸的喜气洋洋，招了招手，“把雅集的奖金拿来给姜公子。” “姜公子，”几个灰衣的小厮抬着一个大箱子过来。 “谢谢郎中大人了，”姜怀雪领着人进了客厅，“宴清之前送的碧螺春，清香袭人。” 郎中笑着喝了一口，“秦王大人的品味果然好。” 郎中挥手，“把箱子打开，怀雪数一数。” 灰衣小厮把箱子的盖子打开，“姜大人请看。” “哎呀，不用数啦，”姜花谢只瞥了一眼，就没看了。 “怀雪果然豪爽，”郎中笑了一下，“怀雪你知道吗？之前雅集的时候，不是没有给你们安排评审话本子的人吗？秦王殿下亲自调查，最后发现是蒋大人疏忽职守了。” “这奖金本来是该十天前就给你送来的，就是因为蒋大人被处罚了一通，就给耽搁了。” 郎中把茶杯放在桌上，语气感慨，“秦王大人把证据交给丞相大人，丞相大人本来想让我升到侍郎这位置上去的，他说我这个人才能是有的，就是太耿直，才导致一直只是郎中，但是我拒绝了，我想再多锻炼锻炼，毕竟太耿直的人，在官场上混不下去不是吗？” 郎中露出一个笑容，“再多做一些功绩，我才能有信心去担任侍郎。” “郎中大人谦虚了，”姜怀雪有些感慨，她突然就想到了姜文彬。 姜文彬这人和郎中大人正好相反，姜文彬一直想方设法往上爬，忽视了自身的能力，还怀疑这怀疑那，一点也没这郎中大人耿直，真诚。 两人又寒暄一会儿，郎中就自行告辞了。 “方才见怀雪你正要出门的样子，我就不打扰你了，我先走了。” “郎中大人，不如我俩同行？”姜怀雪走到郎中身边。 “自然，”郎中摸了摸胡子，于是二人一起同行。 姜怀雪把这箱银子给锁到了地窖里，这才和郎中一起出门。 她不禁感慨，感觉只要一涉及到走程序的事情，钱就发的很慢，现在离雅集结束已经要一个多月了，她的钱才批下来。 这不禁让她想起她读大学的时候，大一暑假给学校写的新闻稿，拖到大四毕业了才给她打钱。 *** 锦衣卫的厨子今天打算出门，他拿着一把菜刀，穿着一染血的围裙就出了厨房。 菜刀，是拿来切菜的，染血的围裙是鱼血。 “厨子，出去啊？”裴子期拿着姜怀雪的话本溜达出来了，“秋天了，今天太阳不错，就该躺在太阳底下看话本。” “哎，估计也就这几天清闲了，前几天王爷让我们给找了好多京城离朱雀街很近的要出售的房子的消息，估计又有什么事要发生了。也不知道这次又要抓谁？” 说完之后就躺在草地的椅子上看话本了。 “是啊，老子去找怀雪有事，”厨子比划了两下菜刀，“之前我跟怀雪说过他要买房可以找我，我去给他撑场子。” “雅集的钱大概已经发下来了，这两千两白银够在京城买一座房了，他住在京郊每天都要去京城内的书局上工，不方便的样子。” “你看我这样够凶恶吗？”厨子又比划了两下手里的菜刀，“要我站在卖房的人面前，估计会给怀雪少一半的钱吧？” 裴子期噎了一下，“嘶，我觉得怀雪可能不会想要这个……” 不过厨子没理会裴子期的话，直接拎着菜刀走了，走在路上吓跑了一堆人。 厨子看了看天色，觉得姜怀雪可能是去书局，就去书局找姜怀雪了。 与此同时，顾宴清也出发去书局找姜怀雪了，他也猜到雅集之后姜怀雪可能会在京城中买新房，就特意让让锦衣卫的人搜集了离朱雀街要出售的房子的消息。 毕竟朱雀街离富贵书局还有珍味酒楼近，怀雪要做什么事也很方便。 其他的，还有在他王府旁边的一座院子，他当时看到了，就鬼使神差地给买了下来。 顾宴清来到富贵书局，就看见厨子和姜怀雪出来，姜怀雪今日穿的还是那套绿色的衣裙，上面绣了小苍兰，看着清新可爱。 结合一下姜怀雪刚刚完结了一本文的情况来看，她穿女装是为了躲避催她开下一本文的书迷。 “宴清！”姜怀雪一看见顾宴清就立马跑了过去，“之前的雅集话本子评审是你给解决的？” “嗯，礼部的人玩忽职守，”顾宴清，“去买房？” 姜怀雪震惊，“你怎么知道？刚刚厨子也是来找我，说给我买房看场子！” “你们简直是料事如神！” “稍稍推断一下就知道了”，顾宴清把手里收集的资料递给姜怀雪，“信息都在这里了，可以慢慢看。” 简直是瞌睡来了送枕头！ 姜怀雪还打算自己去找房子的消息呢，没想到顾宴清已经整理好了。 “好全面，宴清真是太厉害了，”姜怀雪见不过只有三座宅子，“既然只有三座，我们一座一座看过去吧？” “好，走吧，”顾宴清绕到姜怀雪身后，“怀雪，你去我马车上等我一下，我有些事情要和厨子说一下。” “好哦，”姜怀雪拿着那几张纸，一面看一面上了马车，让阿羊先回去了。 阿羊忧伤地叹了口气，和秦王府上的车夫打了个招呼就走了。 他怎么觉得他要失业了，秦王老是来接他家老板，他都闲得抠脚了。 阿羊忧伤地架着马车走了。 而顾宴清这边。 顾宴清默默地看着厨子，只说了一句话。 “厨子，你懂吗？” “……我懂了！”厨子拍了一下脑袋，然后转身回了锦衣卫。 其实他什么也不懂，只是觉得他好像不该在这里。 解决了厨子，顾宴清也上了马车，与姜怀雪奔赴第一座宅子。 姜怀雪挑的第一座宅子，恰好就在周暮家旁边。 刚刚下马车，就看到周暮开门，准备出门的样子，还挎着一个菜篮子。 “周暮！”姜怀雪激动地叫了一声。 “啊啊啊！我画不出来了！”周暮的菜篮子掉到地上，缩回门里去，门“啪”地一声就关上了。 “哈哈哈！”姜怀雪笑得超级开心，“也该让我也享受享受催别人稿子的味道吧。” 姜怀雪走到周暮家门口，把菜篮子给捡起来。 “嘿嘿，待会用还菜篮子的借口逗她玩去。” 顾宴清在一边默默出声，“所以说，你还是在让周暮画避火图。” “怎么可能！”姜怀雪义正言辞，“避火图是什么我完全就不知道，我们快去看房吧。” 顾宴清，“……” 我不信。 但还是跟着姜怀雪走了。 离开周暮的家没多久，姜怀雪就到了自己要看的第一座房子外边。 其实她觉得他们家加上阿羊也就四个人，住太大的房子很空旷，刚刚她在墙外看了看，这房子换算一下也就五百平米左右，他们四个人住刚刚好。 “哎呀，原来要买房的是怀雪小公子，”一道熟悉的声音传来，姜怀雪愣了一下，然后抬头就看见了一道窈窕的倩影。 丽娘正依靠在门外那颗柳树上看向他们。 丽娘身材窈窕，柔若无骨地靠在那颗柳树上，偶尔有风吹过，柳枝轻扬，但柳枝没她窈窕。 “丽娘？”姜怀雪上前，“这房子是你的？” “不是哦，”丽娘直起身，伸了个懒腰，“是有个人送给楼里一个姑娘的，那姑娘不想要，就托我给她买了。” 丽娘对着姜怀雪笑。 “怀雪，你穿女装的样子真好看，你去我楼里住几天，没事就坐在楼上吃吃喝喝，这房子你就付一半的价钱怎么样？” “……啊？”姜怀雪愣住。 ——还有这种好事！？ 第177章 第 177 章 讲道理, 如果说穿个女装去欢乐坊住几天，就能送一套房子，姜怀雪觉得这是骗人的。 这简直是开玩笑，天底下还有这种好事儿！ 又包吃住又送房子的, 这还真是免费的午餐啊？ 要是别人的话, 姜怀雪都会觉得这是骗人的逗她玩, 但是她和丽娘还比较熟, 知道丽娘本性不坏。 “真的是这样吗？”姜怀雪再次确认, “这么好的事？！” “当然是真的了, 这是那位姑娘说的，”丽娘一愣, “我还以为……” 她还以为姜怀雪会满脸嫌弃地走开, 或者是忍辱负重地答应, 毕竟身为男子, 却穿着女子的衣物，还要去欢乐坊当活招牌是一件非常屈辱的事情。 没想到他居然觉得是好事？！ ……到底是什么样子的家庭才能教导出这样耿直又可爱的男子。 姜怀雪是答应了，但丽娘还是有些不确定, 她瞥了一眼顾宴清，只见顾宴清眼神冰冷地看着她。 丽娘，“！” 感觉好像玩儿过了！ “宴清，你觉得怎么样？”姜怀雪转头看向顾宴清, “你比我稳重和成熟，你觉得怎么样？” 顾宴清此刻是生人勿进的状态, 他听完姜怀雪的话之后沉默了几秒, 然后缓慢点头，“去吧。” 丽娘顿时舒心了，她总觉得姜怀雪和顾宴清之间的气氛怪怪的, 要把姜怀雪给拐走，还得询问顾宴清的意见。 然后顾宴清又补充了一句，“我也去。” 丽娘顿时把心里那些想法给抛出了脑外，她还是老实点吧。 三人……啊不对，应该说是两人一拍即合，直接就去了欢乐坊。 姜怀雪还是挺想认识认识要卖这座宅子的人，好大方啊这人，只要在欢乐坊女装三天，就可以半价，好有个性，她喜欢！ 姜怀雪和顾宴清来到了欢乐坊，不过被告知那位姑娘还在接客，可能要等会才能过来。 于是姜怀雪就跟着丽娘去化妆，争取今天就上岗。 而顾宴清，则是到了一处僻静之地。 “影五”。 “属下在，”影五半跪于地，心情有些忐忑，他是知道他家王爷还没意识到他喜欢姜怀雪的，所以也不知道怎么劝。 但是他知道他家王爷现在心情一定非常糟糕，毕竟谁看到自己心爱的女子在青楼抛头露面，都会很生气吧。 哎……影五在心中叹了口气。 “影五，你在想什么？”顾宴清见影五眼神飘忽。 “属下该死！”影五如梦初醒，“……属下，属下以为王爷会不开心。” “……不开心是会有一点，”虽然影五并没有说出是那件事情，但是顾宴清下意识地就觉得是今日姜怀雪去欢乐坊的事情。 他背着手看屋檐外的蓝天，蓝天上偶有鸟飞过。 “怀雪是自由的，不该因为任何事情，任何人而不能做自己想做的事情，去自己想去的地方……她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我虽不开心，但更重要的是怎么让她在这几天安全些。” 影五嘶了一声，被他家王爷的思想境界给折服了，“王爷真是宽宏大量。” 顾宴清收回视线，“让锦衣卫没有任务的人这几日全都来欢乐坊……暗卫那边的人也叫上。” 顾宴清说完话就走了，他走到了姜怀雪换衣服和上妆的地方。 “笃笃笃”，顾宴清站在门口敲门，待里面的人说进去猜打开门。 姜怀雪衣服已经换好了，不同于上次的红衣，这次的姜怀雪是一声水蓝色的衣裙，考虑到姜怀雪不是楼里的姑娘，衣服也还是严实。 顾宴清进门后就靠在门边看丽娘为姜怀雪上妆。 他望进镜子，然后与姜怀雪的视线相撞了。 “宴清，你回来了，”姜怀雪对着镜子里的顾宴清一笑。 他靠在门框上，双手抱臂，黑发落在肩膀上，比之前的他多了一丝不羁。 顾宴清微微点头，然后没再说话，只是专注地看着镜子里化妆的姜怀雪。 其实姜怀雪不常上妆，她素颜就已经很好看了，现在上了妆之后多了丝魅气。 丽娘刚刚还在和姜怀雪开开心心聊天呢，现在顾宴清进来之后就一句话也不敢说了，就专专心心给姜怀雪上妆。 待姜怀雪上完妆之后，有丫鬟过来通知那位卖房的姑娘已经接客完了。正请姜怀雪过去呢。 姜怀雪跟着丽娘来到那位姑娘的房前，敲门进去。 顾宴清也跟着姜怀雪进去了，只是一只脚才踏入门的时候，门内却传来一道慵懒的女声。 “男客就不入了吧，人家刚刚接完客没穿衣服呢。” 顾宴清从袖中取出一条发带蒙于眼上，朝着姜怀雪伸出手。 “拉着我。” “哦哦，好，”姜怀雪立马就拉着顾宴清进去了。 “咦……？”姜怀雪进门，看见那靠在贵妃榻上，衣衫整齐吃梨子的人，愣了一下，发现这人与她娘面部有些相似，让她愣住，主要是因为神态相似，特别是吃梨时候食指搭在梨的底部，还有看过来的神态。 “嗯？”云儿把梨子放在桌上的托盘上，起身去洗了手，“我长得与你认识的人很像吗？” 她用帕子擦干净手之后抚上自己的脸，“那我这张脸还挺好的，我这位包了我的恩客，可就是因为这张脸包了我好久呢，那房子也是他送给我的。” 姜怀雪内心突了一下，“那请问这位姑娘，你的恩客的名字是……？” 云儿斜靠在贵妃榻上，“叫姜文彬，好像还是个朝廷里的不大不小的官员，你们认识？” “……不认识，”姜怀雪下意识地看了眼顾宴清，他虽双眼被蒙，但她还是可以感觉到他在注视她。 云儿也不再追究这件事情，虽然她也挺想知道，为什么眼前这位小姐与他的恩客人长得很像。 女儿前来捉奸？ 算了，既然眼前这人没有明说，那她也装傻吧。 云儿瞥了眼蒙着眼的顾宴清，也没说什么，就靠在贵妃榻上和姜怀雪说话。 “既然你已经来了，那就呆满三天，然后交一半房钱给我就行了，如果没什么事的话，那就出去吧，接客完了我也挺累的。” 云儿半眯着眼。 “有一个问题，”姜怀雪迟疑了一下，“能问一下那么好的房子为何要卖？若是不方便回答的话，那就算啦。” “很简单，”云儿手撑着头，半睁着眼睛看向姜怀雪，又看了一眼姜怀雪旁边蒙着眼的顾宴清，“他把我当成别人，我心里很不爽，但是为了钱还是答应了，这房子放那儿我也不会住，不如卖了换钱。” “我与他也就是金钱关系。” “……这样，”姜怀雪谢过这位云儿小姐，想再问一个问题，但觉得问不问好像没什么差别，也就没再说话了。 她正拉着顾宴清打算出去呢，斜靠在榻上的云儿姑娘就又说话了。 “方才是不是还有一个问题没问？”云儿姑娘翻了个身背对着两人，“是不是很好奇我为什么要提出‘如果能来欢乐坊住三天就减一半的房钱’？” 姜怀雪点点头，“是有点疑问，云儿姑娘方便告诉我吗？” “啊，这个嘛，”云儿姑娘轻轻笑了一下，“谁的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轻轻松松就减少一半房钱岂不是太轻松了？所以我就提了个在旁人看起来很奇怪的要求。我这房子要卖的消息都放出去半个月了，来问价钱的人很多，但是穿女子衣物来欢乐坊的人却是一个没有。” 云儿翻过身对着两人 ，她直起身体，赤着脚在地面上点了两下，“哎？你叫姜怀雪？你是不是那个写《我在京城开酒楼》还有《死了三次依然坚持修仙》的姜怀雪？” 姜怀雪点头，“是的。” “是你！”本来还懒洋洋的云儿顿时精神了，她直接站了起来，“你写的话本子很好看！是你的话，就减为一天好了，早点买房早点解决事情，好回去写新的话本子。” 姜怀雪，“……” 怎么穿着女装还要被催稿啊！ 姜怀雪，“多谢云儿姑娘好意，但我——” “别推辞，”云儿姑娘脸上露出不快的神情，“你要是推辞那我就不买房子了。我只要你待一天，你快点回去写新话本就好。” “……多谢云儿姑娘，在下就先告辞了，”姜怀雪见反驳无果，只能拉着顾宴清走了。 她没想到，自己现在穿女装都逃不过催稿了。 门外有人抬了一桶热水来，所以姜怀雪给那人让道，就暂时留在房内。 云儿也下床脱了外衫准备沐浴，她看向让路的姜怀雪，还有 她牵着的那人，心里却是有些羡慕。 等到姜怀雪两人走出门，云儿也就收回了目光，摇摇头，把羡慕的想法给扔出门外。 羡慕什么？ 她吃得好穿得好的，羡慕别人干什么呢？ 与此同时姜怀雪拉着顾宴清来到了走廊上，两人朝着姜怀雪今后几天要住的地方走去。 姜怀雪方才是震惊的，没想到就买个房还能和姜文彬扯上关系，更没想到姜文彬居然在欢乐坊包了一个和她娘亲长得很像的女子…… 也没想到好像姜文彬还是一厢情愿？ 不过姜怀雪与这位云儿姑娘也不是很熟悉，也没打算暴露自己的身份，只是先接触接触，以后说不定还能与云儿姑娘一起整一整姜文彬，那位云儿姑娘好像对姜文彬把她当成芸娘的替身颇为不满。 走到给自己分配的房前，姜怀雪愣了一下，这间房不是欢乐坊最贵的房吗？若是有人住了这间房，欢乐坊一个月不开门都是赚的。 她就一个打零工的，丽娘下这么大血本？ “丽娘，我住这间房？”姜怀雪指着房门。 “是的是的，”丽娘隐晦地看了眼顾宴清，把钥匙递给姜怀雪，“钥匙给你，我先走了啊。” “奇怪……”姜怀雪拿着手里的钥匙，还是打开了房门。 她进入房门，总觉得这间房和上次来的时候有什么不一样了。 虽然屋内的摆设还差不多，但是好像更“贵”了些？ “我在隔壁，有什么事随时找我，”顾宴清，“……每天出门的时候记得叫我一声。” 然后就关上门去了隔壁。 第178章 第 178 章 与此同时, 影五已经把顾宴清的话带给了锦衣卫。 锦衣卫众人穿上便装带上刀，朝着欢乐坊前进。 准备开始清理花街。 看来王爷终于要开始整顿花街的秩序了吗？或者是有什么逃犯藏在了欢乐坊？ 是不是有一种可能, 王爷是带他们去花街找乐子？ 怎么可能！他们家王爷从来不去逛花街的！ 就算是去花街, 那也是借着花街人多眼杂然后探听情报的。 锦衣卫的人满脸紧张地去埋伏了，准备时刻抓人。他们已经去花街抓过很多次人了，手很熟的。 裴子期带着一大帮子人来了, 虽然已经尽量收敛身上的气势，而且也没穿着飞鱼服, 还是散开走的, 但是这么一大群一齐涌入欢乐坊, 还是吓退了不少人。 这看着不像是去找乐子的，像是去找麻烦的！ 裴子期一进门就注意到了在二楼喝酒的顾宴清，他们王爷好像是在和什么人说话, 但是对面被柱子挡住了，他什么也看不见。 裴子期迟疑了一下, 还是上去汇报了。 “少爷，人到齐了, ”裴子期恭敬地站在顾宴清身后，眼睛看着地板。 在外为了方便, 他们一般叫秦王叫少爷。 “嗯，戒备吧。”顾宴清点头。 必须保证怀雪在欢乐坊的一天，安然度过。 裴子期应声然后离开，在下楼的时候眼角瞥了一下他们王爷的对面，没想到看见了水绿色的裙子。 咦咦咦？ 他们王爷从来都是洁身自好，怎么居然点了姑娘吗！ 不过说来也没什么惊讶的，他们王爷向来对男女之事不感兴趣，都已经要到加冠的年纪了, 也该找一位王妃了…… 裴子期压住内心的震惊，步伐很稳的下楼了。 他们来欢乐坊是来破案是来抓人的，可不是来看八卦的！ 裴子期收拾好心情，就带着人把欢乐坊围了，随时准备出击。 与此同时，姜怀雪与顾宴清这边。 “子期来这边干什么？抓人？”姜怀雪微微直起身体，看了眼裴子期下楼的地方。 “……子期？”顾宴清呢喃，叫这么亲密？ 姜怀雪，“怎么了吗？” “没事……他们就是来抓人，”顾宴清还是决定瞒着姜怀雪，“欢乐坊隔壁那家青楼，藏了个犯人。” “ 哦，好的，”姜怀雪坐下，既然是抓犯人，那就可能涉及什么不能演说的机密，她还是不询问了吧。 吃着桌上的甜点，姜怀雪不禁感叹。 “我从来就没想到居然还会遇到这样的事情！白吃白喝还送房，”姜怀雪吃了块桌上的马蹄糕，“我是在做梦吗？” 姜怀雪起身，闭着眼睛对着柱子撞了一下。 “咦？不痛，原来是梦吗？有什么东西把我脸给遮住了，还怪软的……”姜怀雪睁开眼，只见眼前一片纯白的布，而她才反应过来，是顾宴清的手把她的额头给挡住了。 他的气息很近，像是要把她笼罩其中，脖子痒痒的，好像有头发垂下来了。 “宴清……？”姜怀雪忍不住叫了一声。 顾宴清右手用力，把姜怀雪的头给抬了起来，轻轻按了一下她的额头。 “不要随便撞头。” “啊……好，”姜怀雪坐下，只觉得心里有种轻飘飘黏糊糊的感觉，就好像是在太阳底下化了。 “本来脑子就转不过来，要是再撞，就不行了，”顾宴清努力忽视掉手上柔软的触感，说了句自己也不知道什么意思的话。 “不是梦，是真的。” 姜怀雪，“？？？” 把我刚刚的感动还给我！ “你什么时候会开玩笑了啊？”姜怀雪拿筷子夹了一块鱼肉，“刚刚认识你的时候你不是很正经吗？看起来好严肃也不好接触的样子。” “和你在一起久了，就这样了？”顾宴清捻了捻自己的头发，刚刚好像就是这缕头发垂到怀雪脖子里了。 “不过这样的变化也挺好的，开开玩笑心情也好，”姜怀雪继续吃东西了。 欢乐坊白日也开门，不过白日就是买些吃的，然后看看跳舞什么的，人也不多，姑娘们也都还在睡觉，不过二楼的楼道上突然就出现了一群姑娘，其中还有云儿。 “姐妹们，姜怀雪应该就在这里了，大家都收敛些啊……”六娘与诸位姐妹说着，自己先去找了姜怀雪。 “怀雪！”六娘走到姜怀雪边上，先是被姜怀雪这个打扮给惊了一下，“你穿这样真的好看，怀雪你比一般女子都漂亮呢！” 姜怀雪干笑，“啊哈哈是吗！” “六娘在这里过得怎么样？”姜怀雪起身给六娘拉开椅子，示意六娘坐下。 “不是很快乐，但也比之前好多了，”六娘露出一抹笑，“和各个姐妹们的关系都挺好的……姐妹们都很喜欢你的话本，得知我与你认识也对我不错。” “今日他们得知你来了欢乐坊，就特意拜托我，让我来问问那你，能不能给他们签个名？” “这当然可以啦！”姜怀雪一拍桌子，把桌上的点心推开，“笔墨伺候！” “哎！”六娘开心地应了一声，朝后面的姐妹们招呼，“笔墨快来！” 几个漂亮的小姐姐就端着笔墨来了。 然后就变成了一场小型的签名会。 “这个写云儿最好看！” “这个写送给最漂亮的……” “这个写最爱……” 姑娘们围在姜怀雪耳边说着要写在话本上的东西，姜怀雪也挨个写了。 写完后，几个姑娘们也没走，倒像是有话要和姜怀雪说一说，但也没开口。 “哎呀，你们都不想说，那我去了！”云儿看着这几个姐妹支支吾吾的，就直接来了姜怀雪面前。 “姜先生，”云儿给姜怀雪微微屈膝行了个礼，随后坐在一旁的椅子上，“丽娘她以前家里是唱戏的，她也从来不和我们说，直到有次有个客人认出了丽娘，还想把丽娘给赎出去，但是丽娘不走，我们才知道的，她很喜欢你那《死了三次坚持修仙》的话本子，有好几次跟我念叨你这话本很适合改成戏文……” 云儿叹了口气，“丽娘性格要强……我看得出来她想唱你的话本，但是她也只是偶尔说一说，也从来不说什么自己想去唱，我就想跟你商量商量，能不能把你的话本改编成戏文，给丽娘唱一唱？” “我们就是买来送给丽娘的，也不出去唱，就给丽娘自己唱一唱，她自己唱也好，让我们听一听也好……若是你答应卖给我们，我就把那宅子送给你如何？” 周围的一些姑娘，也把自己的积蓄给拿出来了。 “我们的也加上，丽娘对我可好了，我之前在其他楼里都吃不上饭……” “丽娘是刀子嘴豆腐心，把我的钱也加上。” 霎时间门，姜怀雪桌上堆满了各种金银首饰。 姜怀雪静静地看了眼桌上的首饰珠宝，过了几秒之后脸上绽开一抹笑容。 “这当然可以啦！丽娘之前在雅集帮过我，又给我找了个房子，还半价，还让我白吃白喝。”姜怀雪摊手，“但这都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我还挺喜欢丽娘这个人的。” 潇洒，好玩，有时候还挺可爱。 只是没想到丽娘看起来潇洒又肆意，心里也有道过不去的坎，令人心疼。 “那你收下这些 ，”云儿和她身后的姑娘们指了指桌上的珠宝首饰。 “哎呀，不用啦，我就是一破写话本子的，要唱我的话本子，我高兴还来不及呢，”姜怀雪摊手，“其实我正愁要去哪里找一个戏班子，给我改编我的话本子，给我唱戏呢，没想到你们就直接送上门来了。” 姜怀雪一拍大腿，“我运气怎么这么好呢！” 云儿静静地看了姜怀雪一眼，然后转头对着身后的姐妹们，“你们把自己的首饰和珠宝收回去吧。” 姑娘们也开心地上前拿了自己的首饰。 云儿又道，“我房子你收下，不用付钱了，你也不用穿着这身衣服在这儿了，你今晚就回去吧。” 姜怀雪点头，“好哦。” “那还真是多谢了，”云儿对着姜怀雪露出第一个笑容，“以后你有什么事尽管来找我，不管怎么样我都会帮你的。” 姜怀雪点头，“那就说好了，以后还真的有件事情要找你。” 找你帮忙搞渣爹！ 双方商量好之后，云儿就带着姜怀雪去找丽娘，双方都商量，接触一下。 “对了，宴清，你去吗？”姜怀雪起身，转头问了一下从刚刚起就一直没说话的顾宴清。 顾宴清摇摇头，“你们去吧。” 姜怀雪点点头，就跟着云儿他们走了。 看着姜怀雪的背影，顾宴清曲起手指在桌上敲了两下。 在暗处的影五就跟到了姜怀雪的身边了。 现在影七和影五都跟着保护姜怀雪，外面还有锦衣卫，这欢乐坊围得跟个铁桶似的，姜怀雪非常安全。 这边，姜怀雪跟着云儿和六娘他们到了欢乐坊的后院。 后院是欢乐坊姑娘们休息的地方。 来到后院最里面的一个房间门，姜怀雪就听到一道很轻的声音。 听到这声音之后，姑娘们也没聊天了，还都放轻了脚步，周围很快就安静下来了，姜怀雪也听到了这道声音是什么。 这是一道唱戏的声音，她模模糊糊地听到了“含悲忍泪托故交，为姐仙山把草盗……” 她隐约听出这是《白蛇传·酒变》中其中一段。 姜怀雪凝神想仔细听一听丽娘唱戏是否能唱好，若是丽娘唱得不好而去唱她话本改编的戏文，反而会为丽娘招惹许多麻烦。 只是里面的人又唱了一段，好像是听出有人来了，就立马停了。 第179章 第 179 章 院子里, 姑娘们纷纷对视，顿时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办了。 “我去，”姜怀雪丢下这句话, 然后就去敲丽娘的房门。 “笃笃笃。” “谁？”屋内传来丽娘的声音。 姜怀雪：“我, 怀雪, 想找丽娘你帮个忙”。 屋内传来走动的声音，不过几秒, 姜怀雪面前的门就被打开了。 丽娘靠在门框上, 扫了一眼院子里的姑娘们。 “都杵在这儿干嘛呢？现在不如睡觉，晚上接客的时候睡觉吗？” 院子里的姑娘，你看看我, 我看看你, 又看看云儿。 云儿朝这些姑娘挥了挥手，那些姑娘便一步三回头地走了。 “云儿？你还不走？”丽娘眉间微蹙。 云儿满脸淡然，“丽娘我也找你有事啊, 不过丽娘你不如先问问怀雪找你有什么事？” 丽娘也没说什么, 就转头看向姜怀雪。 “怀雪找我什么事？” 姜怀雪：“事情是这样的, 我想把《死了三次之后坚持修仙》改成戏文, 但我找不到合适的戏班子，丽娘你人脉广，帮我找找呗？” “改编戏文！？”丽娘愣怔, 随后很快收拾好自己的脸部表情，“这……我恐怕帮不了你了怀雪。” 丽娘对着姜怀雪淡淡地笑了一下, 那笑不似平常那般妖娆妩媚, 反而有些惨然。 “我不听戏，也不认识什么戏班子……” “这样……？”姜怀雪看了眼云儿，只见云儿眉头紧皱。 “那丽娘你还是帮我留心一下, 我还挺想改编戏文的……长篇话本改戏文确实有些困难，那若是修改一小段呢？若是把女主裴瑶中情毒之后男主季青临的表现演出来也行啊……” “季青临没有在裴瑶中了情毒的时候替她解毒，不想让两人的情感建立在愧疚之上……这是多好。” 姜怀雪感叹了一下，“就是只把这段唱出来也行的。” “这……”丽娘有些意动，但好像是想到了什么，脸色又平静下去了，“我会帮你留意的。” 丽娘脸色暗淡了一下，随即又恢复了平常那样带着点高傲的脸色。 “云儿，你找我有什么事？” “……没什么事了，”云儿看了一眼姜怀雪，然后走了。 姜怀雪看懂云儿的眼神，和丽娘告别之后，跟在云儿身后。 “云儿，你可是生气了？”姜怀雪追在云儿身后。 “有些，”云儿叹了口气，“虽然我很生气，气她为什么不向你推荐她自己，但我也能懂。” “她可能是不敢面对戏了，唱戏的时候她想必是快乐的，那时候的天真快乐和现在一定不能相比，若是她又碰了戏曲，以前的快乐和现在的痛苦碰撞，她会更痛苦的……” 因为喜欢，所以不敢触碰。 因为太过注重，害怕自己玷污了他。 这是一种类似于“近乡情怯”的情绪。 “没事的，”姜怀雪也只能这样安慰了，“你们配合我一下，我似乎是有办法让丽娘主动请缨。” “你附耳过来，我说与你听。” 姜怀雪给云儿说了计划。 “你这方法真好！”云儿不能更赞同了，“若是以丽娘的性子，她一定会忍不住。” 姜怀雪摆摆手，“目的不是这个，我们这小把戏，丽娘在欢乐坊混了这么多年，她一定是能看穿的，我们的目的是让她知道你们都是为了她好，让她理解你们。” 云儿笑了起来，“也对，丽娘看得出来这个激将法。” 两人不由得相视一笑。 “你们在干什么？”顾宴清一来，就看到姜怀雪正与云儿挨得很近，且相视而笑。 怎么看，怎么碍眼。 “啊……说一个计划，”姜怀雪里面把手脚规矩放好，不知为何，有种上课和同桌讲话被教导主任当场捉住的感觉。 “宴清，你怎么来啦？”姜怀雪小跑到顾宴清身旁。 顾宴清看向姜怀雪肩膀，眉头微皱。 姜怀雪今日是一件水蓝色的衣裙，她右肩上白色的粉很明显，再结合姜怀雪刚刚与云儿挨得很近来看，这毫无意外是云儿蹭上去的。 “别动，有东西，”顾宴清拿出手帕，仔细替姜怀雪擦了肩膀上的白色粉末。 “谢谢啊……”姜怀雪只觉得注意力都被肩膀上的触感给吸引了。 力道控制得很好，不轻不重，一直重复向右擦……按摩一定会很舒服！ 擦完之后，顾宴清把帕子收好。 “看你许久未归，来寻你，”顾宴清，“现在我们能回去了吗？” “可以的可以的，走吧走吧，”姜怀雪拉着顾宴清的胳膊就朝外走，走了几步就又转头看向云儿，“记得我的计划哦。” 云儿伸手招了两下，“记住了，明天你就等着好消息吧。” 于是姜怀雪和顾宴清两人走了。 云儿看着两人的背影，只觉得两人之间的气氛很奇怪。 ……这两人，一个人不见了连半个时辰都不到，另一个人就来寻了？ 还手挨着手离开？ 若不是她知道姜怀雪是男子，她都以为这两人是互相倾慕的恋人了。 咦？ 云儿想起方才顾宴清看着姜怀雪的眼神。 说不定他们真的……？ 云儿觉得自己好像是发现了什么重要的秘密。 不过云儿没再细想，转而开始执行姜怀雪交于她的计划。 她先是叫人去戏班子里借来了戏服，又招呼着姐妹们到了后院，还特意聚集在了丽娘屋前。 云儿站在丽娘屋子前面，搬了凳子和镜子，就坐在丽娘屋子的门前高兴地和六娘聊天。 “姜怀雪真是太看得起我了，居然说让我来唱她的戏文！” “他说他这几日去戏班子里学习学习，等把戏文改编写好了，就让我在欢乐坊唱戏呢。” 丽娘本来是在看箱子底下的戏服，猛一听到云儿的声音，愣了一下，她攥着手里的戏服，来到了门前，云儿的声音越发清晰了，就好像是站在门前说话一般。 “你们先帮着我把脸上的妆容画好，反正白天也不接客，那我就练习练习吧，哎，就是愁找不到人教我唱戏……” 丽娘想推门出，看了眼手里的戏服，回箱子边上把戏服给放下才出去。 她看到欢乐坊的姑娘们都聚集在院子里，他们好多人都画着妆，穿着戏服，在院子里嬉笑。 “丽娘，你出来了？”云儿甩了一下手里的水袖。 白色的水袖无力地扬起，又垂下了。 “水袖可不是你这样甩的，”丽娘拿起水袖，甩了一下，那水袖如同活了般，像一条流动的水，把灯架上还未点燃的灯给拉了下来。 “这才是，”丽娘用水袖把灯台卷到云儿面前。 云儿愣愣地接住那灯台。 院子里的姑娘们都被丽娘这招给惊呆了，纷纷愣住，过了一会儿才如梦初醒，然后都开始鼓掌。 丽娘看着院子里的这些姑娘，挨个指着说教。 “你，过来，衣服都没穿对。” “还有你，妆画错了，这个眼睛你看你画的……” 挨个说教，挨个指正，画了差不多一个时辰，才让院子里的姑娘们衣服是对的，妆容也是正确的。 云儿看着指挥众人的丽娘，道，“丽娘，姜怀雪让我给她的话本子唱戏——” 云儿话还没说完，就被丽娘打断了。 “云儿，这是你的想法？”丽娘又道，“这不像你的作风，这是姜怀雪教你的？” “激将法？我混了这么多年，要是中你这个激将法我白混了？” “果然，”云儿摊手，“是姜怀雪教给我的办法，她说让我假装要唱戏，然后出各种错误，让你忍不住纠正，忍不住想自己去唱戏，这是激将法，但是——” 云儿朝丽娘露出一个极淡的笑容。 “我们的目的不是激将法，而是让你知道我们的一片苦心，丽娘，你不是犹犹豫豫而且没有信心的人。” “哈哈哈！”丽娘听了不禁笑了出来，“好你个姜怀雪！” 她还以为这是个拙劣的激将法，没想到在这儿等着她呢。 她本不是犹豫的人，她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反正现在也没人能管她，反正她也不需要顾忌什么。 她到底是为什么，连戏也不敢唱了？ 院子里的姑娘这些好心，她为什么不接受？ 丽娘拍了一下云儿的肩膀，“起来。” 云儿立马就起来了。 “你们还没听过我唱戏吧？”丽娘先是把自己脸上的妆容洗干净了，然后拿着笔画脸谱，“当年我年少的时候，来看我戏的人可以从城东排到城西！” 丽娘画着脸谱，嘴里不禁哼唱起来，“你护着官人受辛劳，但愿为姐回来早……” 也是《白蛇传·酒变》中的节选片段。 第一日，丽娘就主动来找姜怀雪了。 见了姜怀雪就笑，还是那种意味不明的笑。 “怀雪，你可真是……” 姜怀雪见丽娘这样，也知道自己的计划算是成功了。 也笑着看向丽娘。 “哎，我的话本子，还没找到适合的戏班子呢。” 丽娘道，“不是我来唱？” “你昨天不是说过，不会唱戏吗？丽娘？”姜怀雪唉声叹气的，还眉头微皱。 “好了好了，别演了，”丽娘轻轻打了一下姜怀雪的头，“你这么会演戏，这戏让你唱了得了！” “那你同意唱戏啦，”姜怀雪揉了揉刚刚被丽娘打到的地方，“介意我去看吗？” “你当然可以看！”丽娘笑着，眼里好像是有光，“我不仅要让你看，让院子里的人看，我还要让全京城的人看！” “不错不错！”姜怀雪拍掌鼓励。 她在丽娘身上看到了一股光，这种光是面对自己喜欢的东西的时候散发的一种特定的光芒。 她想起自己刚刚开始写的时候，她身上也有这种光芒吧。 第180章 第 180 章 丽娘最后还是接手了姜怀雪的戏, 不过她已经许久没有唱戏，还需要练习练习，找一找感觉。 趁着丽娘练习的这个机会, 姜怀雪也打算把话本给改一改, 改成适合唱戏的戏文。 然后，云儿的房子钥匙也交到了姜怀雪的手上, 虽然姜怀雪百般推辞, 但云儿把钥匙往姜怀雪手里一扔就跑了。 还说，“反正这房子最后也还要交到你手上, 现在交给你与以后交给你，有什么差别吗？” 还去官府写了契约，于是, 姜怀雪的第二座房子就很顺利的到了她的手上。 第二座房子也要准备家具，这些事情因为有了前一次的经验这次就顺利多了。 不到一天, 就把房子里的家具给布置地七七八八的。 “哎，就是差了一张好看的桌子，”姜怀雪叉着腰看着几个家具店伙计在她屋子里进进出出。 她有时候就是穷讲究，桌子一定得是她一眼就看中的而且喜欢的，不然以后写话本都写不顺。 若是把京郊屋子的书桌给搬来，那她有时候去京郊小住的时候那就没桌子, 不方便, 还是一个房子有一个她喜欢的桌子好。 院子里的人来来往往，不一会就与姜怀雪交接完毕了。 “少爷, 家具全都布置好了，您书房里还差一张桌子……”管事搓了搓手，“您要什么样的桌子？我这也认识不少人，可以帮你找一找。” 姜怀雪微微叹气, “我就觉得你之前给我看的那块木头挺好的，可惜是你的镇店之宝，而且就巴掌大一小块。” 管事叹了一口气，“这木头是长在极其严寒的地方，长得慢而且不易生长，这块木头还是传了好几代的镇店之宝……” 他也想这木头多些，给姜怀雪做张好桌子，那样的话，姜怀雪写话本子也能多写点，他还能赚不少钱。 真是可惜。 管事又问，“那除了那木头，其他的木头呢？您喜欢什么样的？” “哎，我也不知道，说不出来那种感觉……”姜怀雪脸上歉意浮现，她眼睛一转，就不能动了 。 她好像看到了她的梦中情桌！ 就在姜怀雪的面前不过十米，有一张黑色的桌子摆在那儿。 那桌子以黑为主，看起来平平无奇，但就是看着很舒服，每个部件都很平凡，但组合起来就非常的好看。 这种感觉只可意会不可言传。 “我觉得这个好！”姜怀雪两步并做两步来到那桌前，上手摸了摸，“嗯，摸着不是很滑我就喜欢这样的……” “就知道你对桌子有执念，”顾宴清站在一边，看着姜怀雪摸那桌子，眼角不禁染上笑意，“这是特意给你带的，我猜你应该会喜欢。” “真是太感谢了！”姜怀雪刚刚沉迷摸桌子，都没看见顾宴清。 一旁的家具店管事揉揉眼睛，不可置信地看了眼姜怀雪手下的桌子。 这桌子的木料，不就是他那只有巴掌大一小块的镇店之宝吗？ 为什么！ 这么大一块儿，都不能用金钱来计算了，就随随便便送人了？！ 管事目瞪口呆，多看了几眼顾宴清，然后就被顾宴清抬眼给轻轻扫了一眼，顿时也不敢多看了，带着自己店里的伙计走了。 这人看起来不是善茬，非富即贵，但就算是王侯将相也很难拿出那么大的一块他的镇店之宝，姜怀雪可真是深藏不露，他虽然只是个写话本的，认识的人可真够厉害的。 就像那桌子一样，一眼看去平平无奇，其实是无价之宝。 与此同时，顾宴清让人把这张看起来平平无奇搬进了姜怀雪的屋子里。 “……给你带来了一个好消息，”顾宴清的表情有些古怪，他曲起食指轻敲桌面，于是埋头看桌子的姜怀雪也抬起头来了。 “顾宴来信，他三天后回来。” *** 三天很快就过去了，姜怀雪把《死了三次之后坚持修仙》的戏文改好了。 之前顾宴说的是第二年春天回来，她就想着等冬天了再给顾宴准备礼物，没想到顾宴在冬天刚刚开始的时候就回来了。 这可给姜怀雪打了个措手不及，也来不及准备各种小礼物，只能捡她最容易做的礼物了。那就是送话本子！ 反正顾宴也喜欢她的话本子。 这三天里，姜怀雪风风火火地给顾宴准备了礼物，她就特意把《我在京城开酒楼》的单行本给顾宴特别准备了一份儿，还特意集齐了《死了三次坚持修仙》的单卷，然后用线装在了一起，做成了一个简单的单行本。 顾宴在她开始雅集之后就去了北漠，也没看过她的仙侠文。 还去找周思衡给画了几张她两本话本人设图，看顾宴好像也是个爱读书的，那应该也认识周思衡吧？ 不过，除了给顾宴准备礼物这件事情，姜怀雪还得给顾宴道个歉…… 因为姜怀雪并不知道顾宴在哪里，就拜托顾宴清给送信了，毕竟顾宴清算是顾宴的上司了。 他们最后约在了珍味酒楼的雅间里，就是姜怀雪和顾宴清常去的那间雅间。 时间流逝，终于到了两人约定的日子，姜怀雪提前了两刻到，推开门发现顾宴也到了。 “……顾宴，许久不见！”姜怀雪抱着一大堆礼物就进来了。 窗户开了半扇，一支还剩下几片淡黄叶子的树枝便伸了进来，他侧着坐在窗前，于是黑发便柔顺地披在肩膀上，听到她的声音就微微偏头，几缕黑发就滑落在胸前，还微微晃动。 初冬的阳光有着股别样的灿烂，打在他如玉般的脸上，带来无边暖意，像是春日落叶入湖水般温柔，亦同晚间大海被风吹皱般温润。 “许久不见，”顾宴嘴唇轻启，然后勾起一丝微笑。 姜怀雪站在门口愣了一下，顾宴这个笑容真的让她有些愣神，脑子里只浮现了“男色”两字。 讲道理，顾宴的长相真的很一般，是那种走在人群里只会多看一眼但也只是一眼的长相，但就是气质出众。 他的气质，让他在万千人中都能脱颖而出，然后让人生出一股，“这个长相和他气质极其不符”的想法。 “怎么了吗？”顾宴清，啊不对，现在应该是顾宴，见姜怀雪愣在门口，脸上表情变来变去，一会儿是愣住一会儿是苦恼然后又是思索，不由得发问。 “没什么哈哈哈，”姜怀雪以笑容掩饰自己，抱着一大堆礼物到了顾宴桌前，“你走了好几个月，这些都是我给你准备的礼物，还有，这几个月京城发生了不少事情，如果你好奇，可以问我，我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如果我不知道的我就找阿水打听……” “好，”顾宴应了，然后去看那些礼物。 他又是开心又是不开心的。 开心的是，姜怀雪给他准备了《我在京城开酒楼》的单行本，还特意自己用线装订了《死了三次之后坚持休闲》的单行本给他。 因为富贵书局人手有限，现在这两个话本在外界是千金难求的，更何况还是作者亲自做的。 还有许多有趣的小礼物。 不开心的是，在他是顾宴清的这个身份的时候，姜怀雪也没送过这么多有心意又有趣的礼物给他。 反正就是百感交集就是了。 姜怀雪也百感交集。 她就坐在顾宴对面，一边拿着菜单点菜，一边悄悄观察顾宴。 她刚刚愣住，不只是因为顾宴那个极淡又很惊艳的笑容，还因为顾宴的变化。 她只觉得几个月不见，顾宴变了好多。 眼角眉梢好像都有笑意啊。 姜怀雪悄悄瞥了眼顾宴的眼角，还有嘴角，发现嘴角也是微微勾起的。 她记得顾宴之前好像一般都是面无表情的？ 而且，她本以为两人几乎小半年没见可能会有陌生感，但她却无比熟悉，只觉得两人好像从来没分开过，好像前几天才见过面一般。 “我脸上有东西吗？”顾宴清感到姜怀雪一会儿又看他一眼，一会儿又偷瞄他一眼。 “顾兄，你是在北漠遇到什么好事了吗？感觉你挺高兴的？”姜怀雪也没有偷看被抓包的尴尬，反而大方问出来了。 “是遇到了有趣的事情，”顾宴话锋一转，“不如说是遇到了有趣的人，你呢？在京城有交了其他朋友吗？” “有啊有啊，”姜怀雪，“我认识了一个叫顾宴清的人，他好像是你上司？你们俩性格好像啊，看起来冷冰冰的，也不爱说话，但是接触之后就感觉还挺有趣的，有时候还挺坏，偶尔还开玩笑，反正就是相处挺开心的，你们俩不愧是上下级。” “哎对了，”姜怀雪突然凑近顾宴，“他要是为难你，你就跟我说，我给你报仇啊。” 姜怀雪对着顾宴眨了眨眼。 顾宴不禁发笑，顾宴清是他，顾宴也是他，他是要为难自己吗？ 心中也顿时又是感动也是有些不开心。 作为顾宴，姜怀雪给他出头，他感动。 作为顾宴清，姜怀雪为了别人要找他麻烦，他就不开心了…… 顾宴好像已经料到自己以后会每天在开心和不开心之间徘徊了。 两人又聊了会天，看着气氛到了，顾宴觉得自己也该解决一下他此行最重要的事情了。 之前姜怀雪在陆商羽面前说她喜欢他，但是他与姜怀雪之间只是友情，他必须把事情说清楚，否则怀雪会越来越痛苦。 姜怀雪也觉得自己该把此行最重要的事情给说一下了，她该解释解释。 她之前说她喜欢顾宴，不过是为了躲陆商羽而已，若是顾宴回了京城，然后听到了流言，以为她真的喜欢她，这对他们之间的友情很有影响！ 第181章 第 181 章 姜怀雪酝酿了一下, 起身把开着的窗户给关了，然后又喝了口水缓解压力。 “其实……” “我……” 两人一同开口说话了。 顾宴笑了一下，道, “你先说。” 看怀雪这样紧张的样子, 难道是要现场直接给他告白？ 那他得想想该怎么拒绝，不让怀雪那样伤心…… “那我说了！”姜怀雪深呼一口气，不就是给顾宴道歉吗？不就是之前为了躲陆商羽然后假装说了自己喜欢顾宴吗？ 这有什么好怕的？ “你想去听戏吗？” 顾宴：“？？？” 姜怀雪捂脸，内心深深地唾弃自己。 怂啊！ 她什么时候能改一改她的怂劲儿！ 你看，顾宴也是一脸迷茫的看着我！ “事情是这样的, 丽娘唱戏，唱我的话本, 她邀请了我, 你要和我一起去吗？”事到如今，姜怀雪也只能顺水推舟了, 道歉的事情, 等看完戏曲之后再说吧。 等听完了戏, 顾宴心情放松，那她说出来, 顾宴估计也不会太震惊和生气了。 “好。” 顾宴心想，难道是要等听完了戏, 他正处于放松状态的时候，怀雪给他告白？ ……这真是个好计谋，他可能会被戏曲的气氛所感染, 一不小心就答应了，但是他很清醒。 朋友就是朋友，不可越界。 于是乎，两人就约好了今晚去欢乐坊看唱戏。 除了姜怀雪, 还有很多人都知道了欢乐坊今晚要唱戏，唱的戏就是姜怀雪《死了三次坚持修仙》的其中一段。 这件事情经由阿水在珍味酒楼说了一嘴，彻底传开了。 大家的第一感觉就是惊喜。 姜怀雪在继说书之后，终于要开启其他的模式了吗？ 第二感觉是奇怪。 等等？为什么唱戏的不是戏班子而是欢乐坊的一个妓子？ 妓子也能唱戏？ 还有姜怀雪为什么要让一个妓子唱？是第一次改编戏文对流程不熟悉？被骗了？ 先不说妓子的身份特殊，最重要的是妓子能不能唱好？ 书迷们满脑子疑惑。 而梅康泽，作为姜怀雪最冲动的书迷，没有之一，第一时间就跑去富贵书局找姜怀雪了。 此刻的姜怀雪正处于空窗期，话本子写完了但是下一本也不急的状态，她正在小摊前帮着大家卖话本。 梅康泽眉头微皱，想起自己每次来找姜怀雪理论，最后总是自己打脸，所以这次打算问得委婉些。 他道，“怀雪，我认识的戏班子很多。” 正在买话本的姜怀雪，“嗯，知道了”。 梅康泽又道，“京城很有名的一个周家班，我认识他们班长，我们不轻易接外面的戏文，但是要是我的话，他们会给我这个面子。” 姜怀雪收钱递话本一气呵成，抽空回了下梅康泽，“哦”。 梅康泽见姜怀雪还是没什么反应，搬出了自己的底牌，“那是周家班啊，曾经响彻京城的鹂仙就在哪儿呆过。” 鹂仙？ 姜怀雪终于正脸看梅康泽了，“鹂仙是谁？” 梅康泽顿时用一种“你是乡下来的吗？”的表情看着姜怀雪，但还是给姜怀雪好心科普了。 “鹂仙，真名不详，年少成名，以《白蛇传》出名，据说有一次某个贪官到周家班的戏园子听戏，秦王领着锦衣卫去抓人，听了鹂仙的《白蛇传》，秦王贪官也不抓了，就坐在贪官旁边听戏，戏曲间隙还与那贪官小聊几句，等戏曲完了才抓人。” 梅康泽叹了一口气，“但是后来鹂仙家道中落，不知道为什么消失了。” 姜怀雪听完后，点点头，“嗯嗯。” 梅康泽见姜怀雪又恢复了那面无表情的样子，急了，他正开口，“哎，怀雪你——” 但是被姜怀雪给打断了。 “你是不是觉得我让一个妓子唱戏，不妥？还觉得她一定唱不好？” 梅康泽点点头，“是啊，你怎么让一个妓子唱戏，她那身份先不说，就她一个妓子能唱好吗？我认识许多戏班子，你让我给你找也行啊。” 姜怀雪歪着头想了一下，“你要不仔细回想一下你之前反驳我，然后被我打脸的时候？” 不等梅康泽仔细回想，姜怀雪先是帮她想了。 “雅集那会儿，你觉得我不用连载文而是新开一篇文参加雅集不行，但我得了第一。我被书生给陷害，你觉得我不会反抗……” 经由姜怀雪这么一提醒，梅康泽也恢复了冷静。 “但是这不能怪我啊，你每次做的事情都很离谱。” “哎呀，好了，”姜怀雪对着梅康泽露出一个笑容，“相信我就是了，话本是我耗费心血写的，我当然不会随随便便对待她呀。” 到了这种地步，梅康泽也没再坚持了，但也将信将疑。 你说，一个妓子，能唱好戏吗？ 书迷们也很好奇一个妓子是否能唱好戏，于是就呼啦地全都涌到了欢乐坊。 欢乐坊的客人达到了历史上的新高，而且还都不是来找乐子的，是来听戏的。 隔壁的青楼都艳羡地不行，这欢乐坊本来生意就比他们好很多，今天怎么这么多人？ 今天这人多的，都是他们一个月的人了。 上前一问，不是来找乐子的，还都是来听戏的？ 好屈辱啊！ 旁边的青楼更是不凭了，这花街的风向又变了吗？ 改明儿他们也请戏班子去。 这之后，京城的好多戏班子都被请到花街唱戏了。 与此同时，姜怀雪和顾宴也来到了欢乐坊。 因为姜怀雪和欢乐坊姑娘们的关系都挺好的，姜怀雪直接去了后台，后台，丽娘正在上最后的妆容。 她已多年未登台，但也是在人前呆惯了的人，是以没有半点不适。 “怀雪，你来了？”丽娘从镜子里看到了姜怀雪和她身旁的人。 居然不是顾宴清？ “怀雪，你那位朋友呢？没一起来？”丽娘画完最后一笔，水袖朝着姜怀雪一甩，就轻轻掠过了姜怀雪的脸。 “啊，你说宴清，”姜怀雪的声音里难掩失望，但还是能理解顾宴清作为秦王的忙碌，“他说他正巧有事。” 一旁的顾宴，“……” 天知道姜怀雪邀请两个人但都是他一个人时候的纠结。 虽然想以顾宴清的身份与姜怀雪一起来看戏，但还是想把顾宴的事情给解决了。 “待会可要好好看看我唱戏，”丽娘伸出手指隔空轻点姜怀雪额头，“我当年也是享誉京城的名角儿。” 姜怀雪点头如捣蒜。 几人正闲聊之际，云儿也来通知丽娘该准备上台了。 于是姜怀雪和顾宴也到了台前。 欢乐坊大堂的中间，那拿来跳舞的台子已经被改造成了戏台子，各路演奏乐器的老师傅们已经等在一边了。 大堂里的人是满满当当，有坐着的也有站着的，二楼和三楼更是趴满了人。 姜怀雪和顾宴清在众人艳羡的目光下，坐在了第二排正对着戏台子的桌上。 这个位置正好，不是很近也不是很远。 两人刚坐下没多久，六娘就领着几个姑娘给两人上了不少瓜果和零嘴。 如果是旁边的人之前是艳羡，现在就是嫉妒地眼睛都红了。 他们来得早，站着和人挤，这两人慢悠悠地来，有好位置还有好吃的。 不过旁边的人也就只羡慕嫉妒了一小会儿，因为台上锣鼓声已经响起，一青衣花旦像是“飘”了出来。 看到这“飘”不少人本来的玩笑心态也没了。 这“飘”其实是戏曲中的“鬼步”，要用非常细碎的小步，最佳就好像是被风给吹了出来，主要是女鬼出场的时候所用，但丽娘用在这里，不过是炫技一下。 她知道许多人疑惑她一个“妓子”为何能唱戏，就安排了许多技巧在今天这场戏中。 看到周围霎时安静了下来，丽娘就知道她做对了。 梅康泽本来还对这妓子的戏曲功夫抱着怀疑状态，但是看着这妓子的鬼步，便知道这妓子是个行家。 随着剧情的推进，话本中的女主受了情毒影响，在这里丽娘设计了一个“僵尸摔”。 只见戏台上的丽娘停止身体直直地往后倒，最后“嘭”地一声摔在了戏台上。 边上的观众不禁叫了一声“好！” 僵尸摔是最难的动作之一，这戏子做的干净又利落，看得出是从小练的。 不少会唱戏的人也被惊住了，他们其实也想唱一唱姜怀雪话本改编的戏曲，但没想到被一个妓子给抢在了前面，就一起来看这妓子功夫怎么样，没想到一开始被“鬼步”给惊到，后来又被“僵尸摔”给折服。 他们也不禁叫好，他们之中的人，还有几个的“僵尸摔”还没这妓子好。 等到这妓子开始唱了起来，他们都被震住了，第一是因为许久没听过这样清脆婉转的声音，第二是因为这妓子的声音为何与消失多年的鹂仙那样相似？ 不少人都凝神听。 丽娘看着眼前的人山人海，和铺天盖地的叫好，像是回到了自己十三岁的时候，那时候她还被称为鹂仙，每次唱也是满堂喝彩，顿时心中感慨万分，更加卖力地唱了起来。 台上演得好，台下也一直叫好。 演员演得好，功夫好，唱得好，戏文改编也好。 属于是双方都很尽兴了。 一曲唱完，丽娘还未尽性，又唱了一曲《白蛇传》。 “你你你你忍心将我伤，端阳佳节劝雄黄……” 一曲完毕，场内安静一霎，然后是激烈的掌声与经久不散的喝彩。 那些质疑姜怀雪初次改编戏曲的人，也悟了。 姜怀雪这哪儿是上当受骗了啊，人家是找到了宝贝呢！ 听完一场戏，姜怀雪与顾宴也一起出了欢乐坊。 “不上马车，走会儿吧，”姜怀雪提议。 她今天一定要把事情给顾宴说清楚！ 第182章 第 182 章 两人走在路上, 四周的景色从漫步的行人与暖红的灯渐渐变成了寂寞的街道。 两人谁也没说话，气氛有些沉默，却也不尴尬。 好朋友在一起就是这样的, 可以互相不说话的干自己的事情。 现在就这样突然说道歉的事情会不会太突兀了？ 姜怀雪觉得她还是得暖个场子。 “宴清……啊，抱歉, 我叫错了！”姜怀雪连忙道歉，她觉得顾宴清与顾宴太过相似，名字也好像, 于是嘴瓢。 顾宴清：“……没事。” 反正心情就是又开心又不开心的。 “方才我们听戏, 戏中男主尊重女主没有在女主身中情毒的情况下为女主解毒……”姜怀雪开始努力找话题，“那顾兄，你以后成亲的话，想要与什么样的女子成亲呢？” 顾宴倒也真的开始思考起来，只是他之前从未想过自己会喜欢上什么样的女子，思考的时间未免长了些。 两人在路边长椅坐下, 一米的灯笼散发着暖色的光, 不远处的路边摊上, 摊主掀开锅盖, 白色的热气便弥漫开来。 他们面前不远处是一条河，河水缓慢地流淌。 顾宴清看着天边隐隐约约的星子, 道“相貌我不在乎, 只要我看着她开心便好。” “哎？那有点难, ”姜怀雪，“顾兄你其实不怎么笑的, 那你未婚妻可能需要活泼一点的。” “嗯，”顾宴清轻笑了一下，“活泼一点好动一点也好, 能闯祸也可以，我能护住她。” 顾宴清反问，“你呢？” “我的话……”姜怀雪不假思索，“长得帅，又高又瘦！温柔沉稳！” 顾宴清看了眼姜怀雪身上的男装，缓缓道，“长得帅？” 姜怀雪，“！” 忘了自己还是女扮男装的状态了，这种择偶要求不就是直接说自己喜欢男子了吗！ 姜怀雪连忙解释，“啊，那个我不是……” 顾宴清，“嗯，我知道。” 然后两人一齐沉默，气氛便尴尬了起来。 姜怀雪，“……” 完全没想到最后会变成这样！ 要解释她其实是女扮男装吗？！ ……但是她今天是来给顾宴道歉的，这样的话，两件事放在一起解释，根本就给不了顾宴喘息的时间啊。 还，还是沉默吧。 沉默一会儿，假装顾宴已经忘了方才的事情。 姜怀雪才道，“其实我把你约出来是要告诉你一件事情，之前在珍味酒楼见了你，就想跟你说了，但是觉得那会儿气氛不好，就约了你出来……” 姜怀雪纠结地停住了。 果然。 怀雪可能真的要趁着这个机会与他告白了。 特意邀请他听戏，听的还是侧重于情感的戏，真的是要对他说出她的心意吗？ 顾宴看了眼姜怀雪，她模样本是清丽卓绝，让人见了便心生喜爱，此刻眉头微皱，脸上有些许懊恼之情，让人无端地生起怜惜之情。 顾宴回想自己与姜怀雪的相处过往……突然觉得怀雪也不错。 他惯是冷淡的，觉得怀雪这样热烈的女子挺适合他。 她让他的笑多了很多，吃到了很多没有吃过的东西，比如蛋糕奶茶……看见了许多他没有见过的东西，比如说话本子。 若是真的，怀雪今日在这里告知她对他的爱恋之情，或许他们可以从朋友慢慢转变成恋人。 ……成亲的时候在王府举办或者是在姜怀雪家中举办也都行，若是怀雪不喜欢太多人，他们也可以就两人简单地办一场婚礼。 虽然成亲之后怀雪就是王妃，但他也不会让怀雪停止写话本，她可以做他喜欢的事情。 如果怀雪不喜欢皇宫，那他以后就与他少去宫中。 顾宴这脑子里的千般思绪不过是过了几秒，他见姜怀雪纠结，就主动道，“你说吧，我会认真听。” “那，你别生气啊，”姜怀雪觉得任何一个人，被其他人拿来当挡箭牌都会生气吧。 顾宴清，“我不会生气。” “那我得给你道歉，”姜怀雪恭恭敬敬鞠了个躬，“我之前在别人面前说我喜欢你……” 顾宴清，“没事”。 既然已经决定之后在一起，那这件事就不用再追究了。 姜怀雪继续道，“我这样说其实不过是为了躲避陆商羽，总之真的是非常对不起！” “……什？”顾宴愣住，“你方才说——？” 姜怀雪叹了口气，不敢去看顾宴，“之前陆商羽不是纠缠我嘛？我就假装说我喜欢你，我在想，我都有喜欢的人了，陆商羽总不会再纠缠我吧？” “我在别人面前瞎说喜欢你，也是想着你当时不在京城在北漠，应该没什么关系。” “我就想着等你回来跟你说清楚了。” 顾宴起身，来回走了几步，最后在站定在姜怀雪面前，“那你刚刚说的，昨天在珍味酒楼就想对我说的话是——？” 姜怀雪点头，“就是这件事情，本来在酒楼就想说的，但是觉得我们俩隔了好几个月才见面就说这件事情，有些尴尬，就想先看个戏什么的，等气氛好了再说道歉的事情。” 顾宴，“……” 走到了河边，看着缓缓流淌的河水，不知道该说什么。 姜怀雪见状，也走到顾宴身边，抬头看顾宴，“顾兄，你现在看起来很生气的样子。” “我没有生气，”顾宴叹了一口气，然后低头看着姜怀雪。 她微微仰着头，黑发便堆积在肩膀上，一张素面，却也足够惊艳旁人。 “我只是……”顾宴清不再去看姜怀雪，看着漂浮在河面上的柳叶。 那柳叶沉沉浮浮，最后顺着河水飘走了。 顾宴清偏过头，看向不远处的混沌摊子，摊子上一个人也没有，摊主正坐在桌前发呆。 “但是你看起来生气的样子，额不对要不是生气，就是感觉很不妙，”姜怀雪见顾宴转头，就走到顾宴的面前，还伸手在顾宴面前挥了挥手，企图吸引注意力。 “有什么事就说出来，不要憋在心里，”姜怀雪小心翼翼，“我惹你生气了，那你告诉我，说开了就没事了。” “你要我做什么都可以的。” “我——”顾宴看着姜怀雪那张脸，然后又转过头去，看着另一边的河水，“我只是在生自己的气。” “啊？”姜怀雪挠头，“你生你自己的气干什么？” “先不说这个了？”顾宴摇摇头，伸手指了一下远处的馄饨摊子，“给我买一碗馄饨，我就不生气了。” “那好，我们走！”姜怀雪拉着顾宴清就走。 顾宴看了眼自己被拉着的手，立马就挣扎开了。 他见姜怀雪没有任何反应，放下心的同时，也有些失落。 “老板，两碗热乎的馄饨！”姜怀雪走到一张桌前，用自己的衣袖帮顾宴清擦了凳子。 咳，虽然这样好像是狗腿子，但是只要能让顾兄高兴起来，她什么都可以做！ 反正都是她的错。 “好嘞，两碗馄饨！”老板答应。 “顾兄，快来坐，我知道你爱干净，特意给你擦干净啦！”姜怀雪坐在桌前朝着顾宴清招手，就好像是一条热情的小狗。 顾宴清抿了一下唇，微微侧头，顿了一下，还是走过去坐下了。 两碗热腾腾的馄饨刚刚上来，顾宴却连筷子都没拿，突然道，“突然想起我还有些事情，怀雪你吃吧，我先走了。” “哎！等等！”姜怀雪情急之下拉住顾宴清的手，“虽然忙，但你也要吃一个再走啊，尝一尝味道嘛。” “……好，”感受着手背上柔软温热的触感，顾宴鬼使神差地答应，然后夹了一块馄饨。 “等等别急，烫嘴！”姜怀雪见顾宴清居然直接把刚出锅的馄饨往嘴里塞，急的直接捂住顾宴清的嘴……要说为什么不拦住馄饨？ 因为馄饨太烫了，而且被她的手碰过，馄饨也不能吃了。 嘴突然被盖住，虽然只是掌心凹起，两人所接触的不过是两边的脸颊，但顾宴还是僵在了原地。 “你怎么刚刚出锅的馄饨就往嘴里放呢？”姜怀雪皱眉，“我上次饿狠了就吃急了，嘴巴就被烫了，然后也吃不下饭，硬生生地饿了一顿……好了，现在能吃了，吃吧。” 姜怀雪把手拿下来，然后扬了一下下巴，示意顾宴清吃馄饨。 顾宴清也不知道那馄饨什么味儿了，只觉得温温的不烫也不热，愣愣地吃完后，把筷子往桌上一放。 “我走了。” 还没等姜怀雪回答，就运起轻功走了。 “走那么急？”姜怀雪喃喃，然后坐下吃馄饨，“这休息一天突然来工作？宴清也不给顾兄一个完整的假期，果然是上司吗？” 姜怀雪看着眼前的两碗热腾腾的馄饨，又拿了一双筷子。 啊，她现在要吃两碗了。 *** 顾宴清一路轻功进了皇宫，他脑子空白，忘记撕下人.皮面具，也没给通行令牌。 当他掠过皇宫守卫的时候，诸守卫都愣了一下，毕竟谁也没想到会有人堂而皇之硬闯皇宫，然后就立马反应过来，集结人手抓刺客。 但顾宴清轻功太好，普通侍卫根本追不上，于是就拜托了宫中暗卫，但是暗卫也还是抓不住他，是以惊动了整个皇宫。 但顾宴清心里很乱，也没注意到一大堆人在他后面追他。 他一路来到了皇帝书房，直接落在了皇帝面前。 “皇兄，”顾宴清叫了一声。 正在埋头改奏折的皇帝听到熟悉的声音抬头，却看到了一张陌生的脸。 他举着笔愣愣道，“先皇还有流落在外的孩子？” 顾宴清愣了一下，才意识到自己忘记换人.皮面具，他立马把人.皮面具揭下，“是我”。 而此时，御书房外也响起了侍卫的声音。 “里面行刺圣上的贼人你听好了——” 第183章 第 183 章 皇帝的御书房外, 侍卫层层包裹，御书房上，蹲了许多的暗卫和各种高手。 这简直是能载入史册的大事件！ 一刺客于傍晚时分闯入皇宫, 如入无人之境般来到皇帝身边，宫中侍卫失职处死事小，皇帝若是遭遇不测那才是撼动大晋的大事。 皇后神色匆匆地赶来，默默地看着紧闭的书房门。 侍卫长握着剑的指骨泛白, “里面的刺客听着……” 侍卫长的话还没说完，皇帝居然就自己出来了。 “……方才那位是我从江湖上请来的高手，”皇帝满脸正经, “你们速速退下, 不要惹了高人不高兴了。” 皇帝说完之后, 又对着皇后点点头, 然后就又进屋了。 “这……”侍卫们面面相觑, 虽然皇帝说没事, 但是很可能是那刺客在威胁皇帝啊。 让皇帝故意把他们支走……但是他们也不敢忤逆皇帝的意愿，最后侍卫长去请示了皇后，“皇后娘娘，您看圣上这？” “无碍, 都散了吧, ”皇后在看到皇帝出来的那一瞬间，悬着的心也就放下了, 然后也回宫了。 不管怎么样，皇帝会没事的。 不管闯入的是敌是友, 皇帝既然敢让侍卫都离开，那么就说明皇帝自己有办法。 他们放心走开便是。 与此同时屋内，皇帝关上门, 插着腰先是仰头大笑三声。 “哈哈哈！老七，你居然也有这样狼狈的一天！” 皇帝嘿嘿一笑，绕着站立于书桌之前的顾宴清走了两圈，摸了摸下巴。 “你从小谨慎，做事滴水不漏，这次居然没揭开人.皮面具就闯入我御书房，从而惊动宫中一大片人，啧啧啧！” “我真是好久没看到你这样慌乱了，你上次这种狼狈状况，还是你七岁那年，以为有月中仙人于是夜晚爬上屋顶然后发烧好几天吧？” 皇帝凑近顾宴清，“快说快说！到底是什么事让你理智都没了！？” 顾宴清，“……” 突然不想说话了。 顾宴清自顾自地倒了一杯茶来喝，皇帝就在顾宴清旁边一直说，“快给哥哥说说”，“不要害羞，哥给你出谋划策”，像一只叽叽喳喳的黄色团雀。 顾宴清真的是想直接走了，但是走了就没人给他参考了。 他的兄弟姐妹们，要么是远嫁，要么是在封地，要么就还没到嫁娶的年纪，能问的只有这在皇宫里憋的发慌的不靠谱哥哥。 顾宴清喝了足足一盏茶，才道。 “你当初与皇后娘娘，是怎么走到一起的？” 皇帝，“！” “老七，你是不是有喜欢的女孩子了！？”，皇帝在意想不到的地方敏锐了起来，他上下审视一遍顾宴清，“你来问我追女孩子的方法？开玩笑，你这长相还用追？” “我看看，这衣服虽然看上去朴素，但绣暗纹？头发虽然被风吹乱了，但也能看得出来之前有好好打理过，你还戴着□□？”皇帝，“你莫非是隐藏身份与某个小姐接触了？” 顾宴清握着茶壶的手微微收紧，然后若无其事地给自己倒了一杯茶。 这是猜得真准啊。 “皇兄，你先跟我说一说你与皇后娘娘怎样在一起的？” 皇帝坐在他的椅子上，翘腿到了桌上，一沓奏折也掉在了地上，不过他没管。 “啊，这个就说来话长了，我和姐姐从小认识……” 皇帝足足讲了一个时辰的他与皇后从小到大的趣事，讲到最后嗓子都有些沙哑。 皇帝这时候突然拍了一下桌子，“好！最重要的事情来了！” “那时候我对姐姐有意，但不知道她是不是也心悦我，我虽想让她做我皇后，但我也不愿见她与她真正的心上人分离，所以我就直截了当地问啦！” 顾宴清不由得追问，“那结果如何？” 方才他与怀雪，好像也是到了这一步了，就要表明心迹的这一步。 皇帝笑的很开心，“姐姐说她也喜欢我，然后我们就成亲了啊。” 顾宴清沉默两秒，“你们是互相喜欢？” 皇帝一脸理所当然，“那是自然！” 顾宴清，“……” 这和他的情况完全不一样。 皇帝讲完自己的事情，心情都美滋滋的，看着弟弟有些低落的样子，拍了拍顾宴清的肩膀。 “老七，我也知道你这身份想要找到真心喜欢你的人很困难。” 皇帝语气温柔了起来，“好多小姐喜欢你，其中五成的人只喜欢你漂亮的相貌从未想过了解你，四成的人是馋你秦王的身份，想要借着你给母族增添势，剩下一成是也是不怀好意的。你不喜欢这样，为兄知道，是以从未逼过你成亲，最多催你一下。” 皇帝叹了口气。 “但是为兄也担心你以后没有人陪伴，宴清，你喜欢谁，就去追。” “但是……她好像对我没有那种感觉，”顾宴清叹了口气，看着手里杯中淡绿的茶水。 淡绿茶水倒映宫中摇曳灯火，不禁让他想起姜怀雪喜欢绿色衣衫。 一身淡绿色一群立于灯光之下。 “老七！你在干什么啊老七！”皇帝突然使劲拍了两下顾宴清的肩膀，“你看看你！要相貌大晋谁比得上你？你还是秦王！想篡位都大把人支持你！还有对你没感觉的人！？” “咳咳——”顾宴清被这突然一拍给拍地和咳嗽，“她不是在乎样貌和地位的人。” “嘶——”皇帝苦恼 ，“那这完全油盐不进啊，我和姐姐对你没什么参考，我们根本就毫无波折地在一起了。” 顾宴清，“……” 捏着椅子扶手的手微微收紧。 皇帝摸摸下巴，“她有喜欢的人？” 顾宴清摇摇头，“她现在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要办，暂时没有时间去喜欢人。” “这就对了！”皇帝又是一拍顾宴清的肩膀，“既然她现在有重要的事情要办那你就陪在她身边慢慢办，在这个过程中，你驱赶一下她身边的花花草草，随时关心，提供帮助，帮着她办事，慢慢地，她就离不开你了啊。” 顾宴清想了想，觉得皇帝说的，好像就是他与姜怀雪的日常相处了。 姜怀雪手疼不能写话本，他代写。 姜怀雪参加雅集的时候被诬陷被打压，他默默规整雅集的秩序。 姜怀雪被顾小云给抓去，他负责把人给救出来。 姜怀雪被陆商羽给缠住，他还负责当了那不存在的恋人 …… 他和姜怀雪的日常，与皇帝出的计谋差不多。 “能有用吗？”顾宴清疑惑。 “有用的有用的，”皇帝拍了拍顾宴清的肩膀，“任何一位小姐，身边一直陪伴一个有权有势长得好看，还对她有求必应的人，是个正常人都会动心吧？” 顾宴清，“嗯……” 但是姜怀雪不是正常人，总能给他惊喜…… “但是现在好像也没别的办法了，”皇帝，“最粗暴有效的办法就是我给你俩赐婚，直接进行到最后一步，但是——” “老七你还是凭直接实力去追求一下，先用着这个办法？” 顾宴清点点头，“好。” 也没别的办法了。 “嗯嗯，”皇帝点头，“那最重要的事情还没说，你喜欢那小姐究竟是谁啊？我很好奇到底谁家小姐让你这样烦恼？” 顾宴清喝了一口茶，“……” 皇帝更是好奇了，“我真的好想知道！” 顾宴清放下杯子，“没事我先走了。” “哎哎！你别走啊，那我不问了”皇帝及时止损，“恰好你今日来了，你来给我参谋一件事情。” 顾宴清又端起茶杯喝了一开口，“说。” 皇帝，“你那好友姜怀雪——” 顾宴清猛然回头看皇帝。 他兄长什么时候这样敏锐了，这都能猜到是怀雪？ “怎么了？”皇帝疑惑顾宴清眼中的惊讶，“我想说的是，你那好友姜怀雪话本中的火锅倒是挺好吃的，我该怎么奖赏他？他是写话本的，但是话本中的食物好吃，我该怎么奖赏？” 听完皇帝的叙述，顾宴清的心放下了。 “赐一块匾额吧，怀雪的《我在京城开酒楼》中的大结局就是圣上赐了一块匾额给陈珍馐。” 皇帝笑了，“老七，你这办法好！” 随即走到桌前写字。 *** 皇帝说赐字就赐字，他连夜给写了一块牌匾然后让宫中的工匠给刻了出来，就直接差人给送出去了。 珍味酒楼的陈老板接到消息的那一刻是震惊且无措的，在生意场上混了几十年的功力都散了，他愣愣地听着宫中太监给他传消息，让他等着领旨。 陈老板还没反应过来呢，圣旨就到了，他愣愣地接了圣旨，看着御书写成的牌匾“珍味酒楼”替换了原来的牌匾，他都还是迷糊的。 陈老板说话也不利索了，他朝柱子上撞了一下。 “好疼，这个梦里居然也会疼吗？”陈老板摸着自己的额头。 围观的食客感慨了一句。 “哎，这可真是巧了，姜怀雪的《我在京城开酒楼》中，陈珍馐在话本的大结局也得了一块身上御赐的牌匾！” 另有一人科普，“哎？你不知道吗？珍味酒楼的陈老板，就是姜怀雪话本的原形啊！” 还有人感叹，“这书内书外应和了，太巧妙了！” “姜怀雪，对了！”陈老板如梦初醒，就跑去富贵书局找姜怀雪。 陈老板这从迷糊的状态里一出来，激动的心情就上来了，就哭了。 圣上御赐牌匾，这是他祖坟上冒青烟了啊！ 陈老板一边哭一边跑到了富贵书局找姜怀雪。 “姜怀雪！出来出来！”陈老板一边哭一边叫姜怀雪的名字。 周围的人心想，姜怀雪到底是做了什么事？让珍味酒楼的陈老板哭成这样？ 第184章 第 184 章 陈老板开心地哭了, 一边抹眼泪一边叫姜怀雪的名字，一旁的李老板见了，叫伙计去叫姜怀雪，自己上前安慰陈老板。 “老陈, 你怎么了？”李老板递上手帕, “怀雪哪里惹到你了？你都哭了, 这么大的人了，快别哭了啊。” 陈老板, “呜呜呜呜……呜呜呜！咳咳咳！！” 因为过于高兴，又哭又想说话，最后开始咳嗽起来, 说不出话来, 只能用手比划。 李老板立马严肃, “怀雪实在是太过分了！今天不管怎么样我都要替你好好教训教训怀雪！” “你看看你 , 哭得咳嗽，话都说不出来了！” 陈老板, “咳咳咳！” 我这是高兴啊高兴！ 与此同时, 又摸狗又逗猫的姜怀雪，被伙计一句“姜先生快去前面看看吧！陈老板被你给气哭了！”给吓到了前厅。 她干什么了把陈老板给欺负哭了！？ “怀雪！”李老板见了姜怀雪出来, 脚边还跟着一猫一狗，顿时更气了, “你到底干了什么？把老陈给气成这样？” 姜怀雪, “啊啊啊？？？” “我干什么了！？” 周围的人见了，都挺担心。 怎么办怎么办？ 姜怀雪和富贵书局还有珍味酒楼闹翻了, 那姜怀雪是不是要换书局和酒楼合作了？ 人群中，一个毫不起眼的人顿时开心了，然后立马就走了。 他快速地跑到了第一书局的老板刘老板跟前。 “老板, 刚刚探听到的消息，姜怀雪把珍味酒楼的陈老板给气哭了，富贵书局的那李老板站在陈老板那边，看起来要和姜怀雪决裂！” 刘老板手中转动的核桃停了一瞬，然后又开始转动，转动的速度比之前更快了些。 “带上几个有眼力见的人，跟着我去把姜怀雪给挖过来！” 刘老板起身，急急忙忙地朝门外走去。 前几天老李那家伙来找他，说什么合并书局的事情，他只觉得老李是老嘲笑他的，自然不会同意，向来都只有他耍弄富贵书局，什么时候轮到富贵书局骑到他头上了？ 不过是靠姜怀雪一个话本子有了点起色，居然就想找他联合开书局，是不是太高傲了？ 刘老板急急忙忙往富贵书局赶去，珍味酒楼的陈老板也急急忙忙地想给李老板解释，但是一直咳嗽。 “怀雪呀怀雪，你就是太跳了，你看你，时常搞事，我头发都掉了不知道多少，就上次修仙文的大结局上册，差点把女主给写死，我那几天可是吃也吃不好，睡也是不好，还要应付生气的书迷，又要担心你圆不回来剧情我书局是不是要倒闭……我也不是说你，但是你收敛一点可以吗？我还想多活几年，我还没看到蓁蓁嫁人呢……” 李老板开始唠叨，姜怀雪直接绕过几人，给还在不断咳嗽的陈老板倒了三杯热茶。 李老板猛地喝了三杯热茶，终于不咳嗽了，迅速地给姜怀雪比了个大拇指。 “老李！”陈老板几个跨步到了李老板面前，“不是怀雪把我惹哭的……哎呀好像也不对，我是因为怀雪哭，额，好像也不对？” 李老板满脸“我都懂”，“老陈，你不用偏袒怀雪，她该说还是要说的。” 陈老板一急，之前在商场摸爬滚打几十年的口才都给弄没了，就把刚刚情急之下抓在手里的圣旨塞给了李老板。 “老李，你自己看吧。” 李老板拿起就看，“……火锅一物，甚得朕心，特赐匾额……” 李老板的表情从疑惑变成震惊，最后变得古怪，他看完圣旨之后，默默地把圣旨还给了陈老板。 “李老板，怎么样？这不是我的错吧？”姜怀雪问。 李老板，“杀了我，就地埋吧。” 他刚刚都干了什么！ 在商场摸爬滚打几十年的淡定哪里去了！？ 前因后果都没听清楚，就开始指责怀雪！ 陈老板是哭了，但那是因为圣上御赐牌匾哭的…… “这下，老李你该懂了吧，”陈老板抹泪。 李老板，“嫉妒啊。怀雪明明是我书局的作者，为什么不给我书局赐牌匾?” “怀雪写话本，御赐的牌匾赐给了话本里的食物，好像有哪里不对，但是好像又很正确。” 姜怀雪在一边摊手，“身为一个话本作者，会做几道菜怎么了？” 围观的人沉默了。 他们的担心白担心了，本来还在担心姜怀雪和两位老板闹翻，但人家是得了御赐的牌匾太高兴了哭！ 把他们的担心还给他们啊！ 其中想挖走姜怀雪的人也沉默了，他们本来已经准备好，等姜怀雪与两位老板一闹翻，然后就立马接手姜怀雪，他们连与姜怀雪即将签订的契约都准备好了…… 现在却知道人家不是要闹翻，人家那是合作更加深入了！ 心中的高兴瞬间没有了呢。 话说眼前发生的事情，是不是姜怀雪和两个老板联合起来逗他们玩儿的……真是太奸诈！ 简直是太阴险了！ 一旁的刘老板也沉默了。 他高高兴兴来准备挖姜怀雪，但是得知人家陈老板是得了御赐的牌匾而高兴地哭了，心中瞬间不是滋味了。 有种被耍了的感觉。 刘老板看了一眼远处的三人，不远处，三人正高高兴兴讨论御赐牌匾的事情，看起来好像是下一秒就要结拜。 如果他们这算决裂，那天底下就没朋友。 刘老板又看向送信的人，“这就是你说的，三人决裂了？” “啊……这，我也没想到啊，”报信的人挠头，“这陈老板哭着来找姜怀雪，我还以为是他们决裂了呢！谁能想到是得了御赐的牌匾哭了？” 正常人看到一个人哭，都会觉得这人遇到了什么伤心事吧？ “这个月工钱减四分之一”，刘老板丢下这句话然后就转身走了，同时隐晦地扫了一眼四周的人。 富贵书局中的人，好多，就是现在在这里的人，比他第一书局半个月的人还多…… “哎！老刘别走啊，”李老板眼尖地看到了刘老板，赶紧上前阻拦，走之前还不忘跟姜怀雪说，“好不容易见着了老刘，你脑子转得快，快帮我想想怎么说服他与我一起开书局……有些话还是由你来说比较好。” 李老板把刘老板拦住，笑着问，“老刘，近来可好？” 刘老板看了眼富贵书局中满满当当的人，“你在讽刺我？” 李老板，“没有啊，我就寻常问一问你的状况。” 刘老板，“我承认你的讽刺到位了。” 李老板，“……” 赶紧给不远处的姜怀雪使眼色，姜怀雪立马了然上前。 “刘老板，不知可否谈一谈我们的合作？”姜怀雪脸色略有苦恼之色，“李老板的书局太小，人手也少，我的话本过于受欢迎，他的书局已经承受不了我。” 刘老板，“来第一书局，分成制，每份小报我给你四成。” 四成！ 富贵书局也才三成啊！ 比如说一份小报十文钱，刘老板就要分给她四文，这赚得！ 姜怀雪面色不变，“这……我觉得第一书局估计也难以吞下我，要不你们两个书局合作？大家有钱一起赚啊，谁还能和钱过不去？” 刘老板反问，“我那第一书局，人手是富贵书局的三倍，书局是第一书局的四倍，还在京城开了许多的分局，你说我为什么要与富贵书局合作？富贵书局，不过是我在京城中一个分局的规模。” 姜怀雪面色不改，“你不和富贵书局合作，那我也不和你合作。” 姜怀雪感到自己袖子被扯了一下，她手心被递了一张小纸条，她背过身看了那小纸条。 纸条上写着“怀雪，你不用管我，你与第一书局合作吧，第一书局比我规模大，与第一书局合作，那你……” 剩下的话语姜怀雪没看了，只是把小纸条捏在手心。 “刘老板，你也不想你赚不到我话本的钱吧？” 刘老板冷哼一声，并未回答。 姜怀雪继续加筹码，“我，雅集第一名。” 刘老板沉默不语。 姜怀雪无视有人扯他袖子，继续道，“御赐匾额！” 刘老板，“……” 姜怀雪话本的潜力不可估计，他话本中的火锅都能得到御赐牌匾，那富贵书局被御赐牌匾还远吗？ 那可是天子手书，宫内御造。 无论是生前还是死后，都是不愧对祖先，让后代骄傲的一件事情！ 千年之后，定会有人记得他第一书局的名号。 刘老板定定地看着姜怀雪，“……好。” 一直猛扯姜怀雪袖子的李老板一愣，似乎是不相信刘老板就这样答应了。 “老刘，你……？” “哼，”刘老板转身就走，“我们不是合作，你这富贵书局充其量也不过是我第一书局的一个分局。” 刘老板走了，围观的人也都散了，还有不少人唏嘘。 今日可算是长见识了。 前有李老板为御赐牌匾高兴的哭， 后有刘老板为御赐牌匾低头合作。 御赐牌匾，可真是有用。 那之后，富贵书局又与第一书局洽谈多次，商定了合作的事宜。 简单来说，就是要第一书局也可以卖姜怀雪的话本，但是货只能从富贵书局进，而富贵书局也打算重建书局，大招人手。 反正就是有钱一起赚了。 搞定了书局之间的合作，姜怀雪也打算动身去北漠了，她临走之前也问了芸娘和姜行雨去不去，毕竟他们之前一家人说好了要出去玩一次。 但是两人都拒绝了。 芸娘要学习上层贵族的礼仪，打算搞渣爹。 行雨在书院埋头苦读，致力于明年科举，当渣爹的同事，甚至是上司，然后搞渣爹。 而姜怀雪嘛，之前太累了，她休息一下去北漠取材，然后搞渣爹。 第185章 第 185 章 准备好之后, 姜怀雪与顾宴清就打算前往北漠，他们先是与商队在居住的旅店碰面。 姜怀雪发现, 不仅她是一个人, 顾宴清也是一个人，她还以为顾宴清要带上弟弟或者妹妹……不过一个小公主和一个小王爷，好像也不适合突然出远门。 小公主和小王爷, 尽管很听话但是年纪太小，在路上要是出了什么事那就得不偿失了。 他们也并未大张旗鼓打着秦王的名号，不过是混在了去往北漠的商队之中，这样低调安全，又可以玩得开心。 然后, 非常凑巧的是, 他们刚刚进了旅店, 就遇到了同样混在商队里的萧愉辰。 “正巧，雪雪的哥哥, 没想到在这里碰见你了啊，”萧愉辰一副似笑非笑的样子看了眼顾宴清, 还有姜怀雪身上的小包袱，“去北漠？” 萧愉辰看了眼四周, “哥哥去北漠玩, 不带雪雪姐姐吗？” “……”姜怀雪已经懒得吐槽萧愉辰对他的称呼了, “雪雪不喜欢出远门，在家里呆着呢。” “这样，”萧愉辰又看了眼顾宴清, 似乎是顾忌着顾宴清的存在，先走了，“我刚到还有许多东西需要整理, 先走了。” 萧愉辰走之后，顾宴清从包袱里拿出一把通体银色的剑，“按照我的剑打造，你拿着，路上防身，也顺便防萧愉辰。” 一听眼前这把通体银色的剑是按照顾宴清那把剑打造的，姜怀雪一时间还不敢去拿，“是剑鞘很重？还是我拔不出来？” 顾宴清忍不住笑一下，“考虑到了你的身体情况，特意为你寻了轻便的材质，剑鞘处也做了处理，很容易就能□□。” 顾宴清把剑递到姜怀雪手上，“且，这把剑比我的那把要短一些。” 姜怀雪，“……有股淡淡的，受到照顾的屈辱感！” 顾宴清把剑往回收，“那你想要我那把？” “？”，姜怀雪把那把银色的小巧的剑一把夺，“拿来把你。” “开什么玩笑，你那把剑是普通人用的吗？我当然要这把银色的剑啦！” 姜怀雪把剑在手里把玩几下，只觉得轻便又好看不，就是不知道砍起东西来怎么样，等待会上路后残害一下路上的花花草草就知道了。 顾宴清提议，“取个名。” 姜怀雪拔出这把剑，仔细查看，“此剑雪白如月……是剑，不如就叫斩月！” 姜怀雪挥舞了两下斩月，只见两道银色残影如月般略过。 顾宴清点头，表示同意。 姜怀雪和顾宴清两人在旅店等了不到半个时辰，商队的人就集合出发了，商队的头头是姜怀雪的老相识了。 这个商队就是之前走江南的那条商道，还给萧钟带姜怀雪话本的那商队。萧钟就是之前卖京郊那房子给姜怀雪的商人。 这商队是去北漠进货，然后转卖到京城与江南，这次商队去北漠进货，恰好就给姜怀雪撞上了。 姜怀雪坐在马车里，不住地往外看，她看到京城的房屋还有落光叶子的树木在不断后退，走到城门处，马车停了一小会儿，守城的官兵挨个盘查，然后马车又开始动了。 她看到巍峨的城墙在不断后退，不久之后，就剩下秋末冬初一片萧瑟的景象。 他们的旅程预计一个月，去北漠要十天车程，在北漠玩儿个十天，顺便等商队与当地的商人交易货物，然后又跟着商队回来，又是十天。 其实他们不过是去边境晃一圈，去北漠离大晋最近的一个小村庄玩，要去真正的北漠中心，少说也得走上一个月。 真的要去其他国家的话，不确定性太大了，路途遥远，语言不通，各种不确定与不方便。 马车摇摇晃晃，姜怀雪有些昏昏欲睡，她昨晚过于兴奋，就如同要去春游的小学生一样睡不着，鸡叫了才入睡，之后又起来收拾东西，方才还不觉得累，现在马车摇摇晃晃的，就想睡觉了。 眼睛一闭一睁，好像是高三上早早自习的学生。 “累了就睡会，”顾宴清看姜怀雪眼睛一睁一闭，此马车是他所定，足够他们两人并排睡觉……就是床铺中间加一碗水也行。 姜怀雪此刻已经困得没了意识，她点点头，然后就睡了。 顾宴清摇摇头，从小抽屉里拿出被子，给姜怀雪盖上，然后从暗格里拿出书来看。 这本书就是姜怀雪给“顾宴”的礼物，《死了三次之后坚持修仙》的手工单行本，虽然他已经看过了，但是还是得替“顾宴”接受姜怀雪的好意不是。 姜怀雪睡得很好，还做了个梦，这个梦在梦里是美梦，醒来后就是噩梦。 她梦见自己实现了意识写文，脑子里想什么，话本直接就浮现剧情，实现了一天两万的指标。 醒来后，依旧很感动。 “醒了？”顾宴清不动声色地把手工单行本收到暗格里去，“刚好商队在休息，下去看看吧。” 姜怀雪也很好奇京城之外的景色，她自从穿越到古代，一直都在为了生计而奔波，别说古代美景了，就是京城的景色她也没看过呢。 姜怀雪下了马车，只觉眼前无比开阔，这是一片开阔的草原，地上一片密密麻麻的草已经尽染秋色，被风一吹如同海浪般涌动。 商队的人已经架起了几口锅，有厨子正在做午饭。 “这就是怀雪吧，”商队的头头老郭见到姜怀雪下来了，立马也过来了，他正有事找姜怀雪呢。 商队的头头是个中年光头大叔，脸上有一道从左眼到右眼的长疤，据说是当年运送货物与山贼搏斗而得。 “啊，老郭，这次麻烦你了，”姜怀雪点头致意，“老郭你给萧老板带话本子，辛苦了。” “不辛苦不辛苦！”老郭爽朗一笑，“就几张纸，捎带上就是了……不过怀雪你这话本真是出名，我商队里也有好多人在看你的话本呢，我们都不识字，也要请了商队的管账师父给我们念。” 姜怀雪也不谦虚，非常自然地接受了老郭的赞美，过度的去谦虚那就是自傲了。 两人又寒暄几句，气氛逐渐热络起来。 老郭搓了搓了手，道，“怀雪你这话本子在京城受到诸多人的吹捧，有想过买到其他地方去吗？比如说江南，比如说北漠？” “实不相瞒，我每次给老萧捎带话本子去江南的时候发现一个现象，在京城还好，但是离京城几百里之后，你的话本也就没什么消息了，怀雪是否想过去远一些的地方买话本？那样也很多赚点钱，以后你一定能成为大晋最厉害的话本作者。” 姜怀雪了然，看了眼老郭那长达十几米的车队，“哎。我倒是想，不过我可没精力去江南去北漠，若是有人可以帮我带一带就好了，大家有钱一起赚啊。” 老郭笑了，“怀雪你看我这商队怎么样？我走南闯北几十年，认识的人也多，什么货物都带些，话本自然也可以。” “合作愉快，”姜怀雪之前也和一个走商的人合作过，这京城几百里的人都知道她的话本就是这走商小贩的成果，但是更远的地方就去不了了，“老郭你这时间挑的可真好，若是你早些跟我说，我的话本只有富贵书局印，人手也少，我可能答应不了你的提议。若是你晚些跟我说，那别人可以抢了你的机会。你现在跟我说，富贵书局和第一书局已经合作，在我们去北漠又回来的这段时间，想必两个书局的磨合期已经过了，那也能大批量地印许多话本了。” 老郭摸着光头笑了，“这不是，我们这些做生意的，就得看准时机嘛。” “我要是早上和你说，你估计也就立马去和书局的人说加急印很多份儿，那正好卡在了两个书局的磨合期。印书那么多，两个书局的老板刚刚合作可能产生分歧，这样下去，两个书局磨合也磨合不好，我那订单也做不好……我这商队当年也是两个商队合并而来，我自然是懂了。” 姜怀雪又把老郭商量了一些合作事宜，吃完午饭就又上路了。 老郭的商队，已经走了不下百次这条路，已经非常熟悉，他们恰好点在天黑之前到达了一处小城。 小城的旅馆也是与他们合作多次的旅馆，没有出现商队的人住不到旅馆的情况，姜怀雪不便与他人一起住，是以单独住一间房。 吃完饭后，姜怀雪就回了房，把银色的小剑横放在桌上，以便随时应对突发情况，又把纸笔给拿出来，准备写稿子。 虽然说的是出来玩，但是也不能不写，不然以后再写那就没了手感。 姜怀雪曾经因为考研一年没写，考完研后再回来写，总觉得手感没了。 正给女主做设定呢，她的门就被敲响了。 姜怀雪手下的笔不停，没搭理敲门的人。 若是顾宴清敲门，一定会叫他的名字，就算是其他人敲门，也会自报家门还有说明来意，像这种只敲门不发声的，那估计是拐卖小孩的。 “姜公子，是我，我找你有事，”门外传来萧愉辰的声音，“请开一下门。” 那就更不能开了！ 女装状态下的姜怀雪是见过萧愉辰的缠人程度的。 开了门，萧愉辰进来了，那可能萧愉辰就不出去了。 姜怀雪甚至把剑给拿在手里。 顾宴清想的可真齐全，贼先没防到，倒是先把萧愉辰给防到了。 门外的萧愉辰，“这件事是关于顾宴清的？姜公子你也不想听吗？” 第186章 第 186 章 关于顾宴清的事情？ 姜怀雪突然想起, 萧愉辰是顾宴清侄子……那他该知道顾宴清很私密的事情？ 但是—— 要是想知道那直接问宴清啊，何必从别人嘴里得知？ 私密的事情她打听来干什么？来冒犯顾宴清吗？ 门外的萧愉辰继续道，“这件事情, 就是你问他, 他也不会跟你说的。” 姜怀雪冷哼, 既然宴清不想跟她说，那她知道了又有什么意义呢？ 门外的萧愉辰等了许久，也未见房中有动静, 诧异一下, 然后就回自己房间门了。 听到，门外细微的响声, 姜怀雪心里松了口气。 还以为萧愉辰要纠缠一下呢，没想到走得这么干脆，不像他啊…… 姜怀雪正疑惑着呢, 又听见了脚步声。 “要说的已经写在纸上了, 有空来拿一下。”然后便从门缝里塞进来一张对折的纸。 那纸“啪嗒”一声就掉在了地上, 萧愉辰才走。 姜怀雪看着那纸条。 纸张是客栈提供的信纸, 对折两半后有手掌那么大, 依稀可以看见有黑色的墨迹。 姜怀雪又等了会, 发现萧愉辰没回来。 “这次可能是真的走了。” 姜怀雪继续写了会，最后还是放下了毛笔。 “据说是关于宴清的私密事情……？”姜怀雪走到那张纸前，把纸捡起来, 然后放到屋内的蜡烛上点燃，“既然是私密事情, 也不能不管，要是被别人看了去，那该多危险啊。” 第二日, 商队继续上路。 姜怀雪不想呆在马车里，就和车夫一起坐在外面，期间门她感到萧愉辰一直在看他，等她回头看萧愉辰，就能看到萧愉辰对着她露出一个莫名的笑容。 这笑容怎么说呢，耐人寻味，如果说非要形容的话，那就是幸灾乐祸带着点无辜。 想到昨晚萧愉辰的所作所为，姜怀雪思考一秒然后对着萧愉辰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 又灿烂又甜，酒窝都出来了，让人看了就心生喜欢。 看着姜怀雪这个笑容，萧愉辰收回了视线。 “不对啊……”萧愉辰思考，若是姜怀雪知道了那件事情，正常情况下是该苦恼加上纠结，怎么会露出这样开心的表情？ 难道是在伪装？ 萧愉辰决定继续继续观察。 与此同时，顾宴清也发现了姜怀雪和萧愉辰之间门的互动。 顾宴清，“萧愉辰上次露出那个笑容，是他让长乐与长风差点决裂的时候。” 顾宴清直接猜中，“他对你说了什么事？破坏我们之间门友情的事情？” 姜怀雪把昨晚萧愉辰的所作所为和顾宴清讲了一下。 “原来是这样……”顾宴清食指抵在唇上，“我可没什么事瞒着你。” 随即道，“怀雪，要捉弄他吗？” 姜怀雪笑着点头，“搞他！” 于是两人开搞了。 而在一旁的萧愉辰，也在认真地观察姜怀雪与顾宴清之间门的互动。 他昨晚已经朝姜怀雪送上了破坏他与顾宴清之间门感情的东西，为何两人之间门还是如此亲密无间门？ 吃饭时候互相夹菜……顾宴清居然给姜怀雪泡茶？ 顾宴清居然对着姜怀雪笑？ 萧愉辰有些愣神，在他印象里，顾宴清一直冷心冷情，就算是与他的那些兄弟姐妹们在一起，也没今天笑的那么多…… 演的？ 没必要。 难道是昨晚姜怀雪没看他的纸条？ 晚上到客栈的时候，萧愉辰趁着顾宴清不在，找到了站在客栈门口看风景的姜怀雪。 他上前，站在姜怀雪旁边看了会风景，以随意的口吻问道，“姜公子，昨夜我给你传递的纸条，你看了吗？” 姜怀雪双手抱臂看向远方一座房上的红灯笼，“没看。” 萧愉辰追问，“没看？” 姜怀雪，“是啊，我还给烧了。” 萧愉辰不解，“烧了？” 姜怀雪看着在街上玩耍的小孩子，“既然是关于宴清的私密的事情，被人看了去也不好吧，所以就给烧了。” 萧愉辰又道，“……你可真是为顾宴清着想，就不想知道他瞒着你什么事吗？” “你这话就有点惹人发笑了，我好奇心没那么大，既然是他私密的事情我去探听干什么？”姜怀雪看到在街上玩耍的小孩子已经被家中母亲叫回家吃饭，“回去吃饭吧。” 姜怀雪转身就走，晚了，她也饿了。 萧愉辰跟在姜怀雪身后，“顾宴清不是平常人，他是秦王，他一直瞒着你。” 姜怀雪顿住，她用一种难以置信的目光看着萧愉辰。 萧愉辰露出一抹奇怪的笑容，“怎么样？生气了吗？你的眼睛里满是不可置信。他隐瞒身份与你结交，他欺骗了你，你们之间门的友谊是建立在欺骗之上。看你家世也不过是一般，你之前一直以为他家中情况与你一样吧？” “那倒没有，”姜怀雪摇头，“我只是觉得，这种小事你也当做秘密？” 这次换萧愉辰眼里是难以置信了，这样对彼此深信不疑的友情，他起了一丝嫉妒之情。 这种友情，有种让人破坏的**。 “他瞒着你，你们的友谊建立在欺骗上。” 姜怀雪，“但我们之间门的友情是真的吧，你说的那些我不在乎啊。家世算什么？只要两人是真心的朋友，那就没什么事了。” 萧愉辰似乎是不理解姜怀雪这样想，愣了半天也说不出话来，最后一挥袖子，走了。 姜怀雪也在原地站了会，然后也回房了。 “打击完了？”顾宴清正在姜怀雪房里，他靠在窗户边上，他走到桌边给姜怀雪倒了一杯水。 他刚刚靠在窗户边上，恰好可以看见姜怀雪和萧愉辰所在的地方，也听到了姜怀雪与萧愉辰的对话。 “是啊是啊，”姜怀雪接了顾宴清递的水，喝完了。 “遇到这种情况，就是要给他意想不到的反应！他居然直接跟我说你隐瞒身份和我交朋友，那我就装作无所谓，我心甘情愿……看他那样估计得郁闷好几天吧？希望他这几天不要再作妖了，赶路我身体累，他作妖我心累，我简直是身心俱疲。” 顾宴清又给姜怀雪倒了一杯茶，“你辛苦了。” 姜怀雪接了茶，话锋一转，“哎，不过经过萧愉辰一提醒，我是不是该生气一下？你骗我，我们的感情居然是建立在欺骗之上。” 顾宴清轻咳两下，他突然想起姜怀雪那本仙侠文中男主不给女主解情毒，就是不希望两人之间门的感情建立在愧疚之上。 “你想要什么？” “这个嘛……”姜怀雪思考了一下，“一时间门我也想不出来，你来想吧，我们出来玩的时间门就给你思考，等回了京城我要知道你怎么给我补偿。” 顾宴清点点头，开始思索。 不过他也没怎么交朋友，以前更没有隐瞒身份交朋友的经历，该怎么补偿姜怀雪，倒是一道难题了。 姜怀雪在桌边坐下，一只手撑着头，“我有些好奇，萧愉辰这孩子，长公主之子，身世显赫，长得也不错，怎么就这样奇奇怪怪的性格呢？难道是有钱人找乐子？” “……”，顾宴清在姜怀雪对面坐下来，“长公主远嫁北漠和亲，而萧愉辰是在六岁那年被长公主送回大晋的，其中原因，就是我也不知晓。” “原来是这样，自小离开了父母，一个人来到了大晋生活……”姜怀雪也没深究萧愉辰的事情了。 这种涉及国家之间门政治的事情，知道多了不好。 不过，萧愉辰是北漠王子，那萧愉辰混进商队去北漠这件事就令人耐人寻味了。 姜怀雪有股预感，这次的北漠之行，似乎会有些坎坷。 不过姜怀雪完全没遇到什么坎坷，接下来几天她很顺利。 萧愉辰没再来骚扰她，也没遇到什么山贼打劫，她异常顺利地来到了北漠和大晋交接的一个小镇——桃源镇。 桃源镇已经接近北漠，树少植物少，空气干燥，却起名桃源镇，就好像是给台风命名白鹿那种感觉。 在路上的几天，姜怀雪也把下本武侠文的第一章给写好了。 第一章写了十个版本，终于能有一个可以用的了，不过以后或许还会修改。 反正每本文第一章最重要，第一章最难写，但是只要把第一章写完了后面的也就好写了。 姜怀雪把第一章抄了三份。 一份交给顾宴清保管。 一份放在客栈的柜子里。 还有一份，叠好，塞进一个锦囊，郑重地挂在了腰上。 三重保险，绝对没问题。 想她以前在现代写存稿的时候，一份发邮件发给自己，一份存U盘，一份存电脑。根本不怕丢稿。 安置好存稿，姜怀雪先是在客栈里好好地洗了一个澡，然后又躺上床睡觉。 既然要玩，那也得养足了精神再玩。 一觉睡完，姜怀雪只觉神清气爽，就去隔壁房间门找顾宴清一起出去玩。谁知顾宴清居然不在，向留在客栈的伙计一打听，才知道不仅顾宴清出去了，而且老郭也出去找合作对象了。 姜怀雪就自己下楼打算吃点东西出去随便逛一逛。 菜刚刚上呢，一群人就闯了进来与另一群吃饭的人打了起来。 一方喊着。 “你**的，抢我生意是吧！” “抢你生意怎么了？你自己有本事招揽人合作啊！” 饭店里顿时乱了，客人四处逃，打架的人四处跑。 姜怀雪看着打架的人，又看了眼四处跑的民众，又看了眼自己这个小角落。 这小角落处于大堂的东北角，够隐蔽。 ……反正现在出去也可能被误伤，不如安静吃个饭吧。 姜怀雪夹了点菜在饭上，然后背对着这群打打杀杀的人吃饭。 ……北漠的羊肉果然正宗。 于是，在一片混乱之中，姜怀雪捧着个碗疯狂干饭。 饭干到一半，菜吃完了，姜怀雪转过身去夹菜，就看到个绿色眼睛的帅哥正插着腰站在她桌前，对着她笑。 “你小子，够淡定的啊，还吃饭呢，一定是这群不要脸的大晋商人的头头，给我带走！” 只想安静吃个饭的姜怀雪：“？？？” 第187章 第 187 章 姜怀雪觉得自己好冤, 好惨，不过是吃个饭还能遇到聚众斗殴的，遇到聚众斗殴也就算了吧, 她就认认真真吃饭, 还被盯上了。 动手不是明智的选择，她最多拿得动笔杆子, 且顾宴清现在也不在，他还是放弃挣扎吧。 但还是得解释一下。 姜怀雪咽下口中饭, 解释道, “我不是他们的头头，我都不认识他们。” 绿眼睛帅哥, “你在狡辩是吧, 你一定是他们头头，不然为什么这么淡定吃饭？” 姜怀雪, “……”好吧。 姜怀雪恋恋不舍地放下手中碗。 “现在你要把我绑走吗？” 绿眼睛帅哥眉头紧皱的看了眼姜怀雪。 “你也不挣扎挣扎？也不继续解释一下？你这个行为，你们中原那边叫束手就擒吧, 还是个男子, 真是太没骨气了！我看不起你！” 姜怀雪反问，“那你要放了我？顺便一说我这是冷静又机智。” 绿眼睛帅哥一挥手，“想得美！来人，把这没骨气的人给我绑了, 带回去。” 于是乎，姜怀雪就被绑着手带回了这群人的大本营。 不过姜怀雪也没想过反抗, 她方才听这些人在打架的时候的话语, 这看起来像是悍匪的人好像是商人，还是本地商人……那说不定可以合作一番。 换个角度来想，她现在拿着作品找投资方, 没想到投资方自己找上门来说要投资…… 绿眼睛帅哥贝若大马金刀地坐在屋子里，旁边是被绑住手的姜怀雪。 姜怀雪主动搭话，“你是商人？” 贝若反问，“我不像？” 姜怀雪想了一下贝若刚刚带人进酒楼打架斗殴，似乎是想用武力让其他商业对手屈服，“看不出来。” 原来真实的商战是这样的？ 带人劫持对手？带人聚众斗殴？ 虽然她是被错抓的。 贝若冷哼一声，“我觉得把故意抬价对手给打一顿更加出气。” 贝若拿着一把刀，“是你自己把你身上的东西全都交出来，还是我叫人给你搜？” 姜怀雪诧异，“你不是商人？还兼职绑匪？” 贝若嗤笑，“你们那商会只要大晋人，然后制定一批什么狗屁规则，把我们北漠的商人给打压地做不成生意，我打劫一下你怎么了？” 姜怀雪表示，“我选自己交，但是你得先给我解绑。” 贝若见此人细皮嫩肉，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的还特没有骨气，就是让她先跑五十米估计也跑不掉，就指使身边的小弟，小弟立马上前解绑。 姜怀雪干脆地把身上的钱全都给了贝若，好在出门没带多少钱，不过是几十两银子。 贝若拿了钱，看着姜怀雪腰间锦囊。 “你这锦囊……？” 这锦囊里装的是姜怀雪武侠文的第一章，按照姜怀雪现在的身价，这第一章，比她浑身上下的所有东西加起来还值钱。 姜怀雪犹豫了。 贝若见状，“是你自己给还是我来拿。” 姜怀雪一听，连忙把手里的锦囊扔给了贝若，她是俊杰，向来识时务。 “给你给你。” 贝若又道，“真是太没骨气了！” 随即打开锦囊查看，发现里面装着几张纸。 难道是大晋商人的商业机密？ 贝若打开一看，好在自己为了与大晋商人做生意学了大晋的语言，看起来倒也不算困难。 贝若看了一眼这名字，发现上面写着《我闯荡江湖的日子》。 大晋的商业机密长这样？贝若带着好奇心继续看了下去。 *** 顾宴清外出归来，就看到客栈里一片狼藉，他心中顿时不妙，立马上楼查看姜怀雪是否在屋内，然而屋内一人也无，走到楼下问了掌柜。 “一个长得很讨喜的少年……？啊啊！我想起来了，是被贝若带走了！”掌柜的还在擦汗 ，“贝若说那少年是什么头头？然后就带人走了。” 顾宴清嘴唇抿紧，“那少年可有受伤？” “那倒不会，贝若一般也不会无缘无故伤人，他在哪里打了架还会送钱赔偿呢，”掌柜的话音刚落，就有一外族打扮的男子来了。 他操着一口音极重的大晋话，“老板，钱，赔给你。” 然后把一大包钱往柜台上一放就想走，却被顾宴清拦住。 “贝若在哪里？带我去。”顾宴清一字一顿，抽出黑色剑架在了这人脖子边上。 送钱的人被顾宴清如同山一般的的压迫感吓住，话都说不利索，只能用手比划，表示愿意带路。 顾宴清收了剑，站在那人身后，用剑鞘的手柄抵住这人后背。 “带我去找贝若劫持回去的人，敢呼喊，我保证你胸膛被我剑鞘贯穿。” 带路的人吞了一口口水，连忙点头带路。 好在贝若的住处离客栈不远，再加上顾宴清直接提着这人后衣领子赶路，他们在半个时辰之后就到了贝若的住处。 贝若的住处有不少人把守，手里还拿着武器。 “咦？你怎么带了其他人来？” “啊……哈哈这是想加入我们的，我带他来见老大。” 在一番寒暄之后，顾宴清成功地进入了屋内。 顾宴清也在路上知道了这些人是干什么的，这些人是北漠来的商人，最近大晋的商人联合起来组成商会，让这些北漠商人生存空间骤减。 顾宴清见他居然这么容易就被放了进去，突然觉得这些北漠的商人被人打压也不是没有道理的。 看来需要调整调整边界的行商问题了，这种事情，往小了说是商人之间的小摩擦，往大了说就是涉及两个国家了。 “去问刚刚被带进来的少年去哪里了？”顾宴清悄声与带路人说话，还不忘观察四周地形。 四周地形……没有什么可观察的，他只要找到了姜怀雪，随时都能带着姜怀雪走，还能顺便教训教训绑架姜怀雪的人。 “这位兄弟，刚刚被老大带回来的少年哪里去了？”带路人满头冷汗地去询问，他只觉得身后之人身上的气势越发吓人了。 “哦哦！你说那少年啊！”被询问的人眉飞色舞，“老大刚刚突然拉着那少年的手就进了屋子，到现在也没出来！” 那人压低了声音，“我觉得老大是不是在……” 这串省略号就很耐人寻味，让人瞬间就能想歪。 带路的人感觉自己后背上抵着的剑鞘瞬间就加大了力度，感觉像是要把自己给戳穿了。 然后只听“嘭”的一声，他们老大的房门瞬间被踹开，顾宴清一闪身就进了屋子。 屋内，姜怀雪正被一高大的异族男子给拉住。 顾宴清直接一剑劈了过去。 “好剑法！”贝若赞叹一句，他发现自己躲不过，于是舍弃一只手把伤害降低到最小。 “没事？”顾宴清虽然竭力压制自己的情绪，但声音也颇有些咬牙切齿，他上上下下扫视了姜怀雪浑身上下，发现没什么奇怪的痕迹之后，心中顿时松了口气。 “没事没事，宴清你终于来了！”见顾宴清来了，姜怀雪立马小跑到顾宴清身后，“收手一下，收手一下，这人我们可以当合作对象？” 顾宴清一字一顿，“合、作、对、象？” 他用剑指着靠在墙边的贝若，“他绑架你。” “事情是这样的……” 姜怀雪给顾宴清解释。 当时贝若看了《我闯荡江湖的日子》，看完第一章就抓着姜怀雪想看第二章。 其实这话本也就写了个开头，女主连名字都没取，字迹非常潦草，但是丝毫不影响贝若看下去。 这第一章讲的是女主闯荡江湖完了，打败魔教势力，赢得一系列的之后归隐山林，过着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生活。 某天收到了好友武林盟主的信，希望女主下山去见见她的那些老朋友。 于是女主就收拾东西下了山，在山下喝茶的时候遇见了一些打劫的人，那打劫的人还打着武林盟的旗号。 女主疑惑了，武林盟是她打败魔教之后建立的，是一个江湖好汉聚集的地方，怎么可能打家劫舍？ 然后剧情就断在了这里，贝若好想看后续。 他以前看的武侠都是一个江湖新人闯荡江湖的故事，而这话本的开头女主就是已经获得了名声和地位达到了江湖顶端，那接下去怎么发展？ 为什么武林盟主突然要女主下山？ 武林盟主是坏人吗？ 女主会对那些打着武林盟的人做什么处理？ 贝若心里像是猫抓一样，把姜怀雪叫到屋里，给了笔墨纸砚让写，然后顾宴清就闯进来给了贝若一剑。 姜怀雪是觉得，既然贝若是商人，既然商队说要把话本给散播到全大晋，说不定能合作一番。 顾宴清听完姜怀雪的讲述，拿着剑，突然朝着贝若掷去。 纯黑的剑“笃！”地一下插在贝若脑袋边上，削掉他几根卷发，若是这剑在偏移一厘米，贝若可能已经没了声息。 贝若却笑着称赞，“阁下好剑法。” 顾宴清道，“有个生意要和你谈一谈，要合作吗？” 姜怀雪补充道，“就是刚刚你看的话本，我打算经由你，在北漠还有边疆的镇子卖出？合作吗？” 贝若没想到自己惯常用来对付别人的简单又暴力的手段，居然被用在了自己身上。 不过他好像没什么损失。 贝若随即哈哈大笑，“当然可以！但你们大晋人组织的商会排挤我们北漠的商人，这怎么办。” 顾宴清答道，“这个你不用担心。” 或许是刚刚顾宴清太秀，贝若对此深信不疑。 贝若把剑□□递还给顾宴清，而后偏着头看姜怀雪。 “刚刚是看错你了，本来以为是个没骨气的，原来是故意跟着我来的。” “这是大晋的领土，我是个北漠人，不敢对你做些什么，你又恰好要找我合作，所以你就顺水推舟跟我来了？” 贝若绿色的眼睛眯起，“若是你直接上门找我，说什么要与我合作买话本子，我可能见也不见你。” 姜怀雪谦虚，“过奖过奖。” 其实她本来是真的准备平平淡淡地和贝若谈一谈，至于贝若不看她的话本，她当然另有计谋，但谁能想到贝若带人聚众斗殴呢？ 只能灵机一动加上顺水推舟了。 两人又商定了明日在客栈谈具体的合作，姜怀雪和顾宴清就走了，毕竟他们刚刚打过一场，现在突然开始谈合作，有点怪怪的，而且商队的老郭也不在，不方便。 第188章 第 188 章 两人走在街上, 现在已经是傍晚了，街边的行人倒也不算减少。 姜怀雪敏锐地察觉出顾宴清好像有些不高兴。 “宴清，你是不高兴了吗？”姜怀雪还是大大方方问出来了, 有了问题就问, 问了就解决，解决了就过去了。 “是有一点，”顾宴清点头，“他绑架你……” 顾宴清叹了一口气, “不对，其实你是理智的，你好像本来就是抱着这样与他见面然后谈生意的目的？是我过于冲动。” “谢谢你担心我, ”姜怀雪拉了一下顾宴清的袖子, “其实我才要向你道歉，我让你担心了, 你生气是正常的, 如果你像我一样, 与绑架你的人合作, 我也会很生气……我可能还没你冷静，我直接绝交半年！” 姜怀雪想象了一下那个场面。 顾宴清被人绑架了, 她急匆匆地去救，然后到了现场把顾宴清给救了出来，结果这一切都是顾宴清算好的, 最后顾宴清还和绑架他的人合作了。 那她可能要和顾宴清绝交半年！ 不对，绝交一年吧！ “回去吧，”顾宴清任由往前走，末了还不忘说一句，“拉着我袖子, 不要走丢了。” 姜怀雪点点头，拉着顾宴清的袖子走了。 看宴清好像已经不生气了的样子，放心了。 两人回到客栈，发现客栈已经被清理干净了，而出去找合作对象的老郭也在大堂一边喝酒一边叹气。 “哎！你们俩终于回来了！”老郭看到姜怀雪和顾宴清，就朝着两人招手，“快过来快过来，我遇到难题了！” 姜怀雪与顾宴清在桌边坐下。 姜怀雪，“什么问题？对了，刚刚伙计说你出去找合作对象了？难道是没找到？” “就是合作对象的问题，”老郭叹了口气，“我想把你的话本给卖到北漠去，就想着找个北漠的商人方便些，可谁知最近桃源镇的大晋商人联合搞了个什么商会，全都排斥北漠的商人，我去找北漠商人，那些商人一看我是大晋的人，直接把我给赶了出去。” 老郭又叹气，“在桃源镇的，北漠商人里最厉害的好像是叫什么贝若的，我都找不着他。” 听到贝若的名字，姜怀雪和顾宴清不由得对视一眼，姜怀雪把方才发生的事情与老郭说了。 老郭当即就想带着两人去找贝若商量接下来的合作，但是被顾宴清给制止了。 “现在大晋商人联合起来组织的商会才是最需要解决的事情，你们在此等候，我去处理，”顾宴清语毕，就拿起剑起身，“你也与我一起。” 然后就把姜怀雪给拉走了。 姜怀雪其实方才也想说她也去，不过还没说出来就被拉走了。 两人起身去楼上房间整理一下。 而楼下的大堂里，来了一群人，其中领头的人是一个中年人，他面容有些苍老，只眼角有些皱纹，且头发还是乌黑，浑身萦绕着一股淡淡的抑郁之气。 他刚刚进门就朝着在正在喝酒的老郭走去，而其他几个人则是去了另一桌，点了些菜开始吃喝。 “老郭，许久不见，”那人动作自然地坐在了老郭身边，顺便给老郭空了的酒杯满上，“你还是那么喜欢喝酒。” 老郭拿起那杯酒端详一下，并未喝下，笑道，“老钱，听说你最近联系大家组织了一个商会，厉害啊，我就是管我这个商队都够呛了，你组建一个商会，那该多累。” 老钱叹了口气，“你就别挖苦我了老郭，我这也是迫不得已啊。北漠商人有能力穿越沙漠，他们可以把北漠的东西带到桃源镇来换东西，但我们大晋的商人穿越不了危险的沙漠，我派出去好几拨人，都没一个回来的……” 老钱也跟着喝了一杯酒，“北漠来的商人这不就抬高价钱卖出他们的东西了吗？我们想赚钱，就只能成立商会了。” “他们不仁，也不能怪我们不义。” “且北漠商人多彪悍，我们成立了商会也讨不了好处啊，他们动不动就打打杀杀的……哎。” 老钱又叹了一口气，脸上的皱纹好像多了几条，好似一下子就苍老了几岁。 老郭的脸色松动，“我老郭是粗人，只知道把大晋的东西运到桃源镇来卖，其他的东西我不是很懂，老钱你今日来找我有什么事吗？” 老钱直截了当地说了，“其实造成这样的局面是因为北漠商业没有大晋发达，他们的商人也少，能带出来的东西也少，而我们这边的商人多，毕竟物以稀为贵，我们的东西多了自然也就不珍惜了……我需要一个很好的货物来打破大晋商人被压制的局面，若是我们这边有了他们趋之若鹜的东西，或许局面会更好一些。我来是想问问你知道京城姜怀雪的话本子吗？我觉得这个可能会卖出大价钱，特意来找你商量。” 老钱说这话的时候，姜怀雪和顾宴清刚刚从楼上下来，也听到了这句话。 姜怀雪坐到老郭旁边，随意一问。 “这位先生，姜怀雪的话本子我知道，但是这话本子只是在京城比较出名，你是怎么知道的？” 老钱见这年轻人来桌上，老郭也没驱赶，而且还知道姜怀雪的话本子，也和声和气回答了。 “是这样的，上次从京城来了个商队，我见他们许多人在客栈休息的时候都在看几张纸，还有人聚在一起让别人念，我就多留心了一下，才发现那是京城一个人写的话本子，你知道的，我们商人总是很敏锐，”老钱对着姜怀雪笑了一下，“自从那次开始，我就特别注意到来往商队，特别是从京城来的商队，我发现他们闲暇时刻最多的就是看姜怀雪的话本子，而只有京城来的商队的看这话本子。” 老钱从袖子里掏出一本书，上面写着《我在京城开酒楼》的字样，“是以我推断，姜怀雪写的话本子在京城很出名，但是缺少推广，且话本是连载，每一卷都是新的，这就不存在货物重复的情况……若是我们卖姜怀雪的话本子，那北漠的商人可能会主动与我们合作，而且姜怀雪的话本子可以推广到整个大晋，甚至是隔壁北漠，姜怀雪也能出名，这是个两赢的生意。” “老郭人耿直，商队的规模也大，又正好是来自京城的商队，那我就直接来找老郭了，”老钱把话本子推到老郭面前，“老郭，怎么样？这个生意你是干还是不干？” 老郭哈哈一笑，拍上姜怀雪的肩膀。 “老钱，你说这事儿巧不巧？话本子的作者姜怀雪就在你面前呢！” 老钱随即一愣，不过立马面上一喜，这简直是来了瞌睡送枕头！ 老钱起身，“是姜先生吗？没想到这么年轻？简直是英雄出少年啊！” 姜怀雪被老郭给弄懵了，就像是上课打游戏突然被老师点名了一样懵，不过还是本能地谦虚了一下，“哪里哪里，钱先生说的我好惭愧。” 老钱笑了起来，身上抑郁之气也消失殆尽，露出了进门后的第一个笑容。 “姜先生你可一定要帮帮我们！我们大晋的商人可就靠你了啊！我商会里还有家中女儿生病但无钱医治的人……” 姜怀雪方才也正是准备下楼去找商会的人，也没想到商会的头头主动找上门了。 她确实是想与商会合作，毕竟她现在的话本子也就在京城周边有名气，在外面可就查无此人了。 但是大晋商会和北漠商人的矛盾必须解决。 姜怀雪和方才和贝若的接触与老钱说明。 老钱笑道，“这还不简单，你话本子中蕴含的商业价值可比我们倒卖些本土特产大多了，明日我们双方组织一次谈判，谈谈合作的事情？” “我和贝若都是因为赚的钱才发生矛盾，现在大家合作可以赚更多的钱，那不得马上和好，有钱大家一起赚。” “谁会和钱过不去？” 姜怀雪欣然同意，北漠商人与大晋的商会对立，也并未坐下来谈一谈，若是她能充当粘合剂让这些人谈一谈，那就好多了。 有钱大家一起赚嘛！ 最后众人商议，谈判的事情就在这间客栈好了，这件客栈是来往客商歇息之处，其中有北漠的商人也有大晋的商人，而且这客栈地方够大。 大晋这边的商会会准时参加，也差人去了北漠那边传信，可惜传信不顺利，传信的大晋人被北漠的商人给打了一顿。 这时候就是顾宴清和姜怀雪出马了，顾宴清他左手拿着剑，右手拿着信，然后身后跟这个姜怀雪，到了贝若家中，两人都被客客气气地请了进去。 贝若得知方才那大晋人是来送谈判书的，而且还是谈判的姜怀雪的话本子还有大晋商会，恨不得打自己两巴掌。 贝若那个后悔啊，决定明日谈判的时候先给商会的人道个歉再说。 而姜怀雪也给贝若解释了大晋商人组建商会的原因。 贝若愣住。 “哎！那他们怎么都不给我说出来，要是他们说我价钱贵了那我可以压低点啊？他们也不和我说一说就直接组建商会了人，我还以为他们想干啥呢！” 贝若叹气，“我们穿越沙漠也是很辛苦的好吧？说不定下次就回不来了，我就想着给兄弟们给多点钱，就抬高了商品价格，我想着若是大晋的商人跟我说价格太高了，那我就不抬价格了，谁知他们也不和我说一声，我就继续往上抬价格了。” 姜怀雪沉默地看了看贝若鼓起的肌肉，又默默想了想之前贝若冲进客栈找大晋商人的麻烦，然后二话不说把淡定吃饭的他给抓走的行为。 突然也能理解为什么大晋的商人不和贝若洽谈了。 往坏处说，这人是真的耿直也是真的傻。 往好处说，那就是敢爱敢恨。 贝若这边解释了一番，也同意了明日回去洽谈，姜怀雪顾宴清便返回客栈休息了。 很快就到了第二天双方谈判的时候。 第189章 第 189 章 第二天, 姜怀雪起了个大早，主要是是今天大晋和北漠的商人的洽谈的日子，这个洽谈关系着她的话本能不能销往全国各地。 代理商要是不给劲儿, 那她话本也不好卖，毕竟酒香也怕巷子深, 她的话本在京城几乎是人人看，但是在桃源镇却是查无此人，也就往来行走的商队知道一下。 收拾好自己之后下了楼，姜怀雪见一楼已经被清理出来了且一个客人都没有，桌子全都挪走, 只剩下中间一张大桌子。 慢慢地也就有人来了，最先来的是贝若, 他一进门就找顾宴清。 “这位高人, 你一定是江湖中人, 我对中原的剑法一直都很好奇, 我能拜你为师吗？” 顾宴清看了眼手里纯黑的剑, “你不是商人？ 贝若, “商人, 会点剑法、一拳打死一个劫我货物的贼人, 不过分吧。” “我之前也是认真从商的, 但是自从我第一次做生意货物就给人劫走, 我就下定了锻炼的决心，我要让劫我货物的人，有来无回！” 贝若露出一个“和善 ”的笑容。 顾宴清点头，目光平视前方，语气淡然，“此剑法是我做菜时所悟, 你切十年白菜，也能达到我那水平。” 贝若露出了将信将疑的表情，“那你一剑刺我旁边？也是切白菜切出来的？” 顾宴清面色不变，“切菜的时候耍点花样不过分吧。” “行！可太行了！”贝若觉得自己悟了，从今天开始，厨房切菜的活儿他包了。 贝若谢过顾宴清，然后去桌边坐下，等待谈判。 姜怀雪在一旁听了顾宴清的话语，将信将疑的看了一眼自己的斩月。 顾宴清不是会开玩笑的人……难道切菜真的能……？ 顾宴清见姜怀雪若有所思，举起剑柄轻敲姜怀雪头，“别信，我骗他的。” 姜怀雪诧异，“宴清，你什么时候也学会骗人了？” 顾宴清，“跟你学的。” 姜怀雪，“？？？” 姜怀雪与顾宴清谈话之际，人也来齐了。 没有一个人耍大牌的，毕竟大家都想让桃源镇的商业规则恢复秩序，大家都要吃饭啊！ 贝若坐在桌子左边，他身边的人都是身材很壮的大汉，一看就不像是正经商人，而老钱几人坐在右边，要么是麻杆身材，要么就是啤酒肚，看起来极不健康。 而姜怀雪与顾宴清作为编外人员，坐中间。 老钱心里叹气，贝若脑子是个轴的，他之前还觉得贝若会为了大家一起赚钱，摒弃前嫌与他一起合作，但是现在看着贝若那张不善的脸，和他胳膊上的肌肉，总觉得贝若会拍桌而起把他们给打一顿。 ……他又不是没被贝若给打过。 今天，不管从哪个意义上说，都是一场硬仗啊。 “之前真是太对不起了！”贝若突然拍桌而起。 “贝若你注意点这可是洽谈会……什么？”老钱被贝若的动作给吓得从椅子上弹起来，但是等听了贝若的话之后有些不可置信。 “你刚刚说什么？贝若。” 贝若再次道歉。 “之前真是太对不起了，我之前价钱抬太高了！” 贝若叹气。 “沙漠不好走，兄弟们每次穿越沙漠都抱着回不来的心情，我就想让兄弟们赚多点，就抬价钱，心里也想着你要是跟我说价钱高了我就不抬高了……”贝若说到这里有些不好意思，“谁知道你那么有钱，也不跟我说一下我的货物价钱都卖那么高。” 老钱：“……” 谁敢和你说价钱高了？！ 老钱听了贝若的解释，也理解了。 贝若上来就道歉，他再为难人家，那也太不人道了。 贝若道，“那好了，快把商会废除吧，大家就像以前那样一起赚钱，都是好兄弟。” 老钱正要同意。 “等一下，我有个想法，”姜怀雪出声了。 “哎，贝若你别急啊先听我说完，我说一下我的想法而已，要不要用是你们自己的事情。我想说的是商会要不保留一下，”姜怀雪，“两国的商人一起在桃源镇做生意，也没个可以接触的地方，就容易产生很多误会。比如这次吧，双方不沟通，一个用暴力一个抱团。” 贝若若有所思，“好像有点道理，我们两国的人做生意交流地也少，彼此之间的规矩有时候也挺妨碍沟通的，上次我买丝绸和茶叶的时候，三个商人，三个价钱，价钱一个比一个高。” “是啊是啊，”姜怀雪点头赞同，“这商会，以后可以作为大晋商人和北漠商人商量事情的地方。你们有什么想法大家开个会讨论讨论，制定一下货物价钱，还能避免人恶意囤货呢，当某个商人有难的时候，大家还能帮帮忙，如果遇到商业不景气还能联合抵抗……” 姜怀雪还想把上辈子在高中历史课里学到的经济危机给说了一下，但又想到经济危机是资本主义爆发的生产过剩的危机，而大晋还是小农经济，还没到发生经济危机的程度，也就算了。 就把在新闻联播里给提到的一些可能发生的商业危机科普了一下。 说了一嘴，姜怀雪就坐下了，而满桌子的人还直愣愣地盯着她。 姜怀雪疑惑，“你们看着我干什么？继续谈啊。” 贝若挠挠头，绿色的眼睛里也是疑惑，“你提出的商会规则，你继续说啊，我拿纸笔记录一下。” 姜怀雪，“我不过是个写的，我不行商，自己商会的规则自己想去！” 贝若，“？你提出来的，你得负责！” 老钱，“姜先生你说吧，我记着呢。” 姜怀雪，“？？？” 总而言之，虽然过程曲折又有些离谱，桃源镇的商业冲突还是完满解决了，而且商会还被保留下来了，商会吸纳大晋和北漠的商人。 之后的几天大家又围绕着商会制定了一些规则，然后又与姜怀雪洽谈了合作事宜。 足足花了七八天，才把事情给商议好，而老郭也在这个时候把商队带来桃源镇的商品全都给出售完毕了。 这七八天内，姜怀雪发现顾宴清有好几天晚上都睡得特别晚，她正想着要不要提醒一下顾宴清早睡，就发现顾宴清恢复正常作息了，是以也就没再提起这件事情。 此时距离他们要回大晋已经只有两天的时间。 傍晚，姜怀雪站在客栈二楼，看着楼下街道川流不息的人，不禁感慨，“我明明是出来玩的，怎么出来谈生意了。” “我不过是个平平无奇写话本的，怎么就去给他们商量商会的规则了？” 她只想放个假啊！ “哎！”姜怀雪叹气，她虽然是个死宅，能在家里不出门呆上半年，但偶尔也想出去玩啊。 “今晚据说有桃源镇的当地活动，要去转一转吗？”顾宴清出现在姜怀雪身后询问。 他也跟着姜怀雪忙了好几天。 姜怀雪立马答应，“好啊好啊，我们一起去玩！” 两人晚饭也没吃，就出去玩了，还是留着肚子吃小吃！ 姜怀雪前世也不喜欢出门，桃源镇是她两辈子加起来最远的地方，是以对街上大家的异域穿着和吃的都异常惊奇，东看看西看看，像是刚刚从乡下来的。 而顾宴清就负责跟在姜怀雪身后，给姜怀雪付钱，防止姜怀雪走丢。 “吃饱了吃饱了！”姜怀雪走累了，就坐在路边的凳子上，拍一拍凳子的另一头，“宴清，来坐。” 顾宴清与姜怀雪就一齐坐下，共同看着热闹的街道。 现在已经入夜，街上的人倒是更多了一些，大家都热热闹闹有说有笑，这里的女子比大晋女子更大胆些，还有的在路边上和人有说有笑地喝酒。 街道上是热闹的人间，他们俩就坐在人间旁边。 “宴清，吃好了吗？我们晚饭没吃哦，”姜怀雪偏头询问顾宴清。 “好了，”顾宴清也跟着姜怀雪吃了不少东西，现在是恰到好处。 两人一边吹着晚风，磕着唠。 姜怀雪突然想起了上辈子大学毕业的时候。她第二天就要启程回家，如果没什么意外，这辈子是不会回那个大学了，那个时候也是傍晚，她和朋友一起去学校的湖边散步。 吹着夏日的晚风，看着夜幕下零零碎碎的人。 那时候心中就有一股感慨之情，大概就是突然之间感受到了“人生”二字。 现在她的心中也有一股感慨之情。 她上次感慨人生的时候，是大学毕业的夏天，现在已经初冬了。 只是这条街上的热烈，驱散了初冬时候的寒冷，让她有股夏日之感。 “这位公子，你是从哪里来的呀？”姜怀雪正感慨人生呢，头顶传来一道声音。 姜怀雪面前站了一位异族姑娘，她头发金黄且卷，眼睛是漂亮的绿色，面部轮廓很大气。又穿着一身大晋的襦裙，两种不同的文化风格冲击，有股别样的对比之美。 她较为成熟，看起来是二十岁左右。 “这位姑娘，我是大晋京城来的，”出于礼貌，姜怀雪笑着回应了。 那姑娘开心地笑了起来。 “我见你笑起来很好看，就想嫁给你，你要是去京城那我就跟着你回京城吧！” “啊……？”姜怀雪愣住，虽然她以前也受到过蓁蓁他们的示爱，但也没遇到过示爱这么大胆的！ “哎？看你愣怔的表情，你有家室了？”那姑娘双手叉腰，“那没问题，我当小的？” “这个这个，虽然我没有家室，但是我暂时不打算成亲，”姜怀雪反应过来，立马解释，“我还小，还要过几年再成亲呢。” “那没问题啊！”异族姑娘潇洒摆手，“我也才十五，我可以等你？那你什么时候回去？我与你一同回京城！” “这……？”姜怀雪愣住。 这姑娘看着二十多岁，居然是十五？！ 而且这姑娘好直白！比陆商羽还直白！ 她两辈子加起来，就没遇到过这么打直球的姑娘。 第190章 第 190 章 街上人来人往非常热闹, 也没人注意到这个小角落里发生的事情。 面对异族姑娘的求爱，姜怀雪愣住，然后立马拒绝。 面对自己不喜欢的人的的告白, 犹豫和暧昧都是对对方的伤害。 “这位姑娘，”姜怀雪斟酌着最柔和的拒绝，“先不说你我才见面就在一起这不太合适，而且我个人对你并没有感觉。” 异族姑娘并未失落，撩了一下头发, 对着姜怀雪缓慢地眨了眨眼睛, 道, “我们可以多接触接触嘛，我只是先表示一下我对你的爱慕而已，明日我带你逛一逛桃源镇？” 姜怀雪一点也没接收到那异族姑娘的枚眼，只是极力反驳，“我过几日就要离开桃源镇……” 异族姑娘摆摆手, “没事没事，我跟着你去京城，我好不容易遇到一个我一眼就喜欢的小公子！我可不想放手然后后悔一辈子！” 姜怀雪，“……” 这该怎么反驳啊！ 只能极力劝导，“姑娘你未免过于果断，你跟着我去京城，若我还是不喜欢你, 你孤身一人在异族他乡的, 很危险。” “你真温柔，”异族姑娘歪着头笑了，“喜欢就去追，就算是只有一丝机会我也要抓住, 更何况，万一你喜欢上我了呢？未来的事情，谁也说不清楚不是吗？” 这姑娘确实很漂亮，身材好又高挑，又是那种浓颜系美人，放在现代，估计给她告白的人都是络绎不绝的。 但是……姜怀雪是女孩子！ 根本就不能喜欢上这异族姑娘！ 姜怀雪实在没法了，就想破罐子破摔，干脆就让这姑娘跟着她回去京城，但是桃源镇离京城路途遥远，这姑娘又是孤身一人。 这姑娘因为她去京城，若是这姑娘出了什么事，她一辈子都会愧疚。 要不骗这姑娘说她有喜欢的人了？ ……突然想起上次为了让陆商羽不要纠缠自己，然后说自己喜欢顾宴，之后给顾宴道歉的尴尬时候呢。 而且这姑娘过于直白，她就怕这姑娘来一句，“啊？你有喜欢的人？那我就更要去京城看一看这姑娘究竟有什么好。” 那她就更加崩溃了！ 要不找旁边的宴清帮忙演戏？ ……这不太妥当吧。 姜怀雪只觉得好难，比她写不出话本剧情还难。 她不过是一个平平无奇的话本作者为什么要让她陷入如此修罗场？！ “这位小公子，”异族姑娘笑了，“你什么时候离开桃源镇，我跟着你呀？” “这位姑娘，莫要纠缠了，”顾宴清牵起姜怀雪垂在身侧的手，掰开姜怀雪紧握的手指，“我们并不想让你难堪。” 顾宴清垂首凝视姜怀雪的手。 她手因为捏紧而泛红。 “哎？你们？”姑娘诧异，虽然眼前之人并未说出什么明显的话语，但是此人动作依旧看出两人之间的关系。 眼前这高一些的人长相艳丽，但是身上的气势冷凝，不是她喜欢的类型。 现在这长相浓艳气势冷凝之人，在凝视眼前这讨人喜欢的小公子的时候，身上的气势都温柔了。 “但是，但是——”异族姑娘很快反应过来，她轻咬嘴唇，还想说些什么，但是被顾宴清打断了。 顾宴清抬头，看着这位异族姑娘，“我不能接受她眼里有除了我以外的人。” “……”异族姑娘一时间被顾宴清身上冷凝的气势冻住，说不出话来。 若是其他女人，她有信心比得过，但是眼前这身上散发着高高在上气势的冷清男子，她比不过。 “好吧，”异族女子看了眼两人牵在一起的手，两人的手很契合，那小公子的手被完完全全地包裹住，“那你们要幸福开心一辈子……太难过了，我第一次喜欢一个人……” 异族姑娘一边说着祝福的话，一边伤心。 姜怀雪想要安慰一番，但是又不能安慰。 她对这姑娘并无情意，若是贸然安慰，会给这姑娘一丝希望，反而折磨这姑娘。 只能随着顾宴清离开。 两人走在街道上，姜怀雪只觉得手心手背都很热，那热度从手一直蔓延到了胸口，然后就是脸上。 “那个……”姜怀雪轻轻咳嗽两声，“我们能放开了吗？” 顾宴清看着姜怀雪的头顶，视线下移，就看见了她脸上的一丝红，脸不红心不跳，“再装会儿吧，说不定这姑娘就在后面跟着我们，她可能怀疑我们俩是装的。你还记得上次清风观的陆商羽吗？” 上次姜怀雪骗陆商羽说她喜欢顾宴的时候，陆商羽也在一旁蹲了很久呢。 “好的好的，”姜怀雪点头如捣蒜，极力忽视掉手部传来的温热的触感。 手全部被人包住的感觉很奇怪，好像落进了什么温热的空间内。 姜怀雪极力忽视手上异样的感觉，脑子乱糟糟的，连一路上自己干了什么都不知道。 反正顾宴清给吃的，她就吃，顾宴清走哪儿，她就走哪儿。 不久后终于到了客栈，姜怀雪也被顾宴清拉着进了房间。 “先喝口水，压压惊，”顾宴清终于放下了姜怀雪的手，给姜怀雪倒了一杯茶。 姜怀雪在紧张的时候，总是喜欢喝水来掩饰。 “嗯嗯！”姜怀雪拿了杯子就喝。 “其实我要对你道歉，”顾宴清把姜怀雪喝完的水满上。 姜怀雪脑子还处于宕机中，维持着手捧茶杯的姿势，“啊？” “我不该编造你我之间的关系，”顾宴清把茶杯放入姜怀雪手中，“我并不喜欢用这种编造你我之间亲密关系的方式来让其他人远离你，但我那时候想不到其他的方式了。” 见姜怀雪还是一脸迷茫，顾宴清换了个说法。 “换个说法，你之前在修仙文中写了一个剧情，女主裴瑶中了情毒，但是男主季青临并不亲身给女主解情毒，是因为他不想两人之间的感情建立在愧疚上。我现在的心情和季青临一样，这样说你懂了吗？怀雪？” “这样吗？”姜怀雪脑子转过弯来了，“其实我方才想向你求助，让你假扮一下，但是我怕你介意，就没说，没想到你主动救我了，我要谢谢你呢。” “这样吗……”顾宴清淡淡笑了一下，“我并不介意。” 姜怀雪，“太谢谢你了。” 顾宴清又重复一遍，“是你，我不介意，其他人，我介意。” 姜怀雪点头，“宴清，你对我真好，不愧是我好朋友，不是有一句俗语吗？在家靠父母出门靠朋友……” 顾宴清打断姜怀雪的话，“睡吧。” 顾宴清转身走了，关上门，在门口停了一会儿，然后回了自己房间。 而房梁上，两个影卫因为今天的事情爆发了激烈的争执。 影五语气是少有的激动，“你方才看见了吗？王爷主动说自己与姜怀雪关系亲密是一对，帮姜怀雪躲过了那异族女子的纠缠！这是王爷主动说的啊！你还说王爷对姜怀雪没那种心思？” 影七冷哼一声，“王爷不过是为了帮姜怀雪躲那异族女子的追求罢了。” 影五继续加筹码，“那两人还牵手了！” 影七反驳，“还不是为了增强两人是一对的可信度，然后躲那异族女子。” 影五，“方才两人房中谈话你也听到了吧？王爷不介意编造自己与姜怀雪之间的亲密关系，但是别人他介意。” 影七心虚但嘴硬，“朋友之间互相帮个忙怎么了？” 影五，“你嘴硬什么啊影七？” 影七怒了，暴打影五一顿，还扬言，“反正主要是王爷不亲口说他喜欢姜怀雪，我是不会屈服的！” *** 第二日，姜怀雪去外面商店给姜行雨还有芸娘挑了礼物之后就一直在客栈休息。 她可太累了，这几日一直都在商讨话本与商会的合作事宜，费神费力的。 在客栈休息一天，第二天一大早就上路了。 回京城的路途乏善可陈。 在马车上度过了十天之后，姜怀雪在一个傍晚回到了京城，虽然说是坐马车回来的，但是赶路也很累，姜怀雪回了京城就直奔家中，洗澡睡之后就蒙头大睡。 睡醒之后已经是第二天早上，姜怀雪决定先去书局看一看。 姜怀雪推开门的时候才发现下雪了。 纷纷扬扬雪落，落下不久又融化。 今日的雪下地不大，路上只是湿漉漉的。 身为一个南方人，姜怀雪见到雪之后兴奋无比，先是用手不厌其烦地接雪玩儿，直到自己打了个喷嚏之后，才收了手回房间加衣服。 姜怀雪特意换了一身毛茸茸红彤彤的衣服，红色像是火焰，好像穿着红色的衣服都能温暖一些了，姜怀雪乘坐着阿羊的马车去了书局。 一到书局，她就看到有一群人在书局隔壁的茶摊讨论，声音很大，她在马车里都听得见了。 有人这样说：“姜怀雪一个月还没开文，是不是出意外去世了？” 姜怀雪一下马车就听到了这句话，但是她面色不变。 开玩笑！每个月都有她的死亡谣言好吧，这个谣言她已经腻了！ 还有人这样说，“我猜姜怀雪下本文还会是美食文，我还等着她的美食文解馋呢。” 也有人这样说，“姜怀雪不是冰人吗？她促成了那么多有情人，难道不该写一本《我当冰人那些年》？” 梅康泽一拍桌子，“你们在开什么玩笑，姜怀雪不是修仙的吗？我已经按照她修仙文中的修仙功法修炼，现在已经修行到了金丹境界，她再写一本修仙文，助我突破元婴境界！” 一边的姜怀雪听着，只觉得他们的讨论越来越离谱了。 第191章 第 191 章 姜怀雪觉得, 自己是不是该去阻止一下？ 但是又觉得自己去阻止了只会越描越黑……遂作罢。 姜怀雪朝书局里面走，被眼尖的梅康泽给看到了。 “姜怀雪！你终于出现了！” 梅康泽来到姜怀雪身前，“你这一个月到哪里去了？我还以为你出事了呢？你都不知道你消失的一个月，你死亡的谣言满天飞。前天传你为情所伤自杀了, 昨天就传你失足掉下山崖死了, 今天的传言是你在山崖下发现仙人洞府然后开始修仙了……” 姜怀雪对她书迷的丰富想象力已经免疫了, 她点点头，“你们这猜的**不离十啊, 我为情所伤喝了不少酒然后失足落下山崖, 遇见了仙人，这仙人见我骨骼清奇天赋卓绝传给我一本功法，我今天就是来向李老板辞行的。” 梅康泽, 以及周围的人直接愣住。 “真的假的！？” 姜怀雪, “当然是真的！？我骗你们干什么呢？” 开玩笑，她被书迷传了那么多次谣言，这次换她传谣言啦！ “这……”梅康泽和众书迷话都要说不出来了, “那你以后要去修仙了？不写话本了？” 姜怀雪诧异, “你在开什么玩笑, 我修仙还写什么话本啊！” 姜怀雪穿过愣住的书迷, 丢下一句话, “好了，我要去向李老板辞行了。” “啊……这, ” 书迷面面相觑。 “嘶——”梅康泽倒吸一口冷气, 觉得手里的酒也不香了。 姜怀雪“玩弄”完读者之后，就找到了李老板。 “哎呀，怀雪回来啦，”李老板满脸笑容, “这一路玩的可还开心？” “休息当然开心啦，还见识了不少沿途的风景，”姜怀雪，“李老板，我离开的这段时间门，书局有没有出什么事？你和第一书局磨合得好不好？” 李老板摆摆手，“能有什么事儿？你现在那么出名，谁那么不长眼睛惹你啊？和第一书局的老刘嘛……他那人就那样刀子嘴豆腐心的，虽然他现在还是嘴硬，但是我们之间门基本没啥问题了。” “哦，那我就放心了，”姜怀雪点点头，“其实和第一书局磨合得怎么样，关系到一件很重要的事情……我出去玩不是跟了一个商队嘛？我与商队谈成了把我话本卖向全大晋的事情，李老板你什么时候有时间门和商队的老板洽谈一下？” “卖向全大晋！？”李老板愣住，随即喜笑颜开，“怀雪你可真行！这出去休假一趟，还给谈成了一笔大生意，你要不再出去休假一下？再谈一笔大生意？！” 李老板拍拍姜怀雪的肩膀，“我当然有空，我现在就能和他谈，我们就把地点选在珍味酒楼？小八——” 李老板偏头叫伙计小八，“赶紧去珍味酒楼叫老陈给我留一间门最好的雅间门！” 小八：“好的老板！” 李老板吩咐完小八，就看向姜怀雪，“那位郭老板现在在哪里？我亲自上门去请他。” 姜怀雪，“跟我来吧李老板。” 门口的书迷还在疑惑姜怀雪是不是真的要去修仙了，就听到李老板高声叫小八去珍味酒楼订宴席。 梅康泽心中顿时不妙，看到姜怀雪和李老板一起走出来，立马上前询问。 “怀雪，你订宴席……？” 姜怀雪摊手，“这你还不懂，这是散伙饭啊散伙饭。” “顺便叫珍味酒楼陈老板商量商量我去修仙的事情……好了我要去吃散伙饭了。” 然后就走了。 李老板听了方才姜怀雪和梅康泽的对话，疑惑。 “怀雪，吃什么散伙饭？” “嘿嘿，”姜怀雪愉快地跳了两下，看着熙熙攘攘的人群，”“只准他们传我谣言，不准我‘玩弄玩弄’他们吗？” 陈老板方才没听到姜怀雪逗书迷们的话，他虽然不懂，但也觉得姜怀雪没干啥好事。 不过……好像也无伤大雅？ 于是李老板与姜怀雪去珍味酒楼洽谈合作事宜了。 *** 姜怀雪去珍味酒楼吃饭谈事情去了，她自己“玩弄”书迷散发出去的谣言倒是传开了。 一开始还有人不相信。 理性书迷，“你在开玩笑吗？姜怀雪向来否认自己会修仙，大家说她修仙者都是开玩笑的，反正我是不信。” 梅康泽，“但这是姜怀雪自己说的……你试过她上本修仙文中的打坐方法吗？你今天晚上打一个，会入睡很快的。” 理性书迷当晚就把那话本给翻出来，按照书上方法将信将疑打了个坐，然后一夜无梦睡得很好。 理性书迷，“嘶——原来真的有神仙！那姜怀雪是不是不写话本了？！我想看啊！” 另一种是感性的书迷。 “什么！我就知道姜怀雪是修仙者吧！我今晚要回去重新读一下《死了次之后坚持修仙》说不定得道成仙的秘密就在其中！” 然后回去彻夜钻研。 同时，山上清风观的守风也知道了姜怀雪自己发出的谣言。 他一开始是不信的，毕竟姜怀雪一直没答应上山修道，突然答应，必定有蹊跷！ 于是守风特意给姜怀雪又算了一卦，当然先算姻缘。 “唔……感情发展平稳，不久后可能迎来一个飞跃？让我算算事业，事业也是一帆风顺！” 守风愣住，然后找自己师弟守清又算了一下，也是和他一样的卦象。 “不对劲，不对劲，我记得上次姜怀雪突然上山我与你一同算卦，卦象也和这次差不多……还是得再找个人算算，”守风在屋中踱步，然后大手一挥把玄清给叫来算卦了。 玄清功力不足，但是算出来的卦象也是姜怀雪感情顺利。 “但是这次要修仙是姜怀雪自己说的啊，”守风吹了吹自己嘴边花白的胡子。 守清在一旁建议，“难道是姜怀雪异界之人的身份作怪？上次她上了山，你算出了她的姻缘正盛。这次她没上山，你又算出她的姻缘正盛，说不定是反着来的，她这次真的要上山了，而且这是她自己说的，被修仙前辈所看重。” “师弟说的有道理，怀雪这次上清风观是大有希望啊！”守风大手一挥，“玄清，你师弟之前不是说要我们清风观帮他演一场戏吗？他也回京城了估计也要开始演戏了，你速速下山去助你师弟，让你师弟感受到家一般的温暖，说不定等这件事情完了，你师弟高兴了，然后就来清风观了呢！” 玄清：“是。” 与此同时，秦王府中，顾宴清自然也听说了这个传言。 顾长乐与顾长风就是属于那种理智的书迷，他们都不相信姜怀雪要去修仙了，他们还想看话本啊！ 姜怀雪什么时候开新文？ “七哥，要不你去问问姜怀雪吧？你和他关系好，你问问她到底是不是要去修仙了，我还想看她下一本话本呢！”顾长乐扁着个嘴，都要哭了。 “别伤心，”顾宴清笑了一下，他捏了一下顾长乐的脸颊，把顾长乐的嘴捏成了小鸡嘴，“为兄待会替你去找他。” 顾长乐拉着顾宴清的袖子，道，“七哥，你的好友即将去修仙，七哥你不伤心吗？为何还是面带笑容？” 顾宴清摸摸顾长乐的头，“因为我知道怀雪在想什么。” 无非是作弄书迷罢了。 按照怀雪的思维来想的话就是——书迷传我谣言多次，也该我传一传谣言。 一旁的顾长风见兄妹二人互动，心中好羡慕，也学着顾长乐的样子去扯顾宴清的袖子。 “七哥——”顾长风学着撒娇的声音，“哎呦——七哥你打我干什么！” 顾宴清，冷漠地又抬手敲了一下顾长风的头，“别撒娇，你一撒娇我就想打你。” “还有，”顾宴清又敲了顾长风的头，“你手刚刚拿过红枣糕吃，就直接摸我袖子？” 顾长风捂着脑袋，“呜呜。” 顾长风不服气，“那长乐刚刚也吃了点心没洗手，还牵你手！” “现在干净了，”顾宴清用手帕把顾长乐的手擦干净。 “长乐，今日带你去珍味酒楼吃饭，”顾宴清牵着顾长乐的手走了，只留一个顾长风捂着头凄凉地站在原地。 “哎！等等我啊！”顾长风赶紧追上两人，“我要去看看姜怀雪是不是真的要去修仙了！” 顾长风追上两人，可喜可贺的是，他这次被允许一同乘坐马车了。 顾宴清带着弟弟妹妹到了珍味酒楼，直奔前台，他询问姜怀雪的所在。 因为前台的伙计已经认识了顾宴清，也不隐瞒，直接说了地址。 顾宴清叫伙计给姜怀雪带了信，就带着弟弟妹妹去了姜怀雪隔壁的房间门。 顾宴清点了一些甜点和菜，让弟弟妹妹一边吃一边等姜怀雪谈完出来，他则是看着弟弟妹妹吃饭。 吃着吃着，顾长风冷不丁地冒了一句话出来。 “七哥，我觉得现在的场景有股熟悉感，”顾长风扣了口头，低头沉思了一下，“七哥你带着我们在隔壁等姜怀雪忙事情，就好像是大嫂带着两个孩子等大哥上完朝然后一家人一起玩一样……啊啊啊啊！七哥别打我！” 顾长风说完之后就后悔了，他这什么破比喻啊，七哥又要打他了！ 呜呜他什么时候才能管好他这张嘴！ “你……”顾宴清闻言，收回在顾长身上的目光，看向顾长风。 他起身，走向顾长风。 “七哥我错了我不该乱说话！”顾长风捂着头。 顾长风看着顾宴清手掌抚上他头，顿时崩溃了。 天啊！七哥打他向来只曲起几根手指打他，这次居然是用巴掌吗！？ 吾命休矣！ “长风，你今天很会说话，”随着温和声音而来的是头顶柔软的触感。 顾宴清心情莫名好，“长风，你想吃什么？为兄给你点。” 顾长风只觉得玄幻，他七哥什么时候这么温柔对过他？ “没打我……你还是我七哥吗？” 然后脑袋就被敲了一下。 顾长风捂着头，“这……这才是我七哥啊。” 第 192 章 父女再次见面 这一边, 姜怀雪已经和几位老板谈好了生意，就等书局的人印刷话本然后卖了。 告别了几位老板, 姜怀雪就去隔壁找顾宴清了……为什么这么像赶场子？ 姜怀雪推开门, 就看到三个人规规整整地坐在屋内。 “怀雪哥哥！”顾长乐最先冲到姜怀雪面前，还用了专属称呼，“你真的要去修仙吗！” “写话本多好啊, 人间这么多好吃的好玩的，别去修仙了吧！”顾长风也冲到姜怀雪跟前, 他其实也想学一下顾长乐说一句“怀雪哥哥, ”但是又想起之前他对着他七哥撒娇, 七哥打他头, 遂放弃。 姜怀雪摸了摸顾长乐毛茸茸的头，道, “修仙怎么比得上写话本呢？” “移山填海，御剑飞行, 长生不老……” 姜怀雪一边说着一边走到顾宴清旁边, 一只胳膊撑在桌上偏着头看向顾宴清, “宴清，你说是吧？” “你说是就是了, ”顾宴清轻笑, “玩得开心吗？” “哼哼！简直不要太开心啦！”姜怀雪心想, 以前都是书迷们传她的谣言，让她解释, 来解释去, 现在就由她来，让书迷们自己慢慢想去吧！ “那怀雪哥哥你什么时候去修仙啊？你下本话本还写吗？”顾长乐哭丧着脸回到桌边，泄愤似地吃了一口蛋糕。 “我不知道哦, ”姜怀雪撑着脸，就看着顾长乐。 顾长乐，“怀雪哥哥你不会骗我吧！” “嘿嘿，”姜怀雪不禁偏头去看顾宴清，发现顾宴清也恰好在看她，“你那么可爱，我怎么会骗你呢。” “呜呜，”顾长乐扁着嘴，好像下一秒就要哭了，“快乐没有了。” “好了，”顾宴清轻拍姜怀雪肩膀，“先说我给你道歉的事情，我已经想好怎么补偿你了。” “是嘛！”姜怀雪，“是什么？好吃的？” “不是，”顾宴清摇摇头，“再过两天你就知道了。” “还给我打谜语，”姜怀雪摸摸下巴，脑子里思考顾宴清到底要给她什么补偿。 好吃的？挺符合她的爱好，但是如果是好吃的不是能瞒着她的程度。 好玩的？但顾宴清天天看书又自小长在深宫，能有什么好玩的啊？或许是宫内的高级玩具？但顾宴清看起来不像是要玩玩具的人啊…… 姜怀雪想了想，脑子都给想乱了，也就不想了。 姜怀雪刚刚停止猜想，旁边就突然有人“哇！”地一声给哭出来了。 顾长风一边抹泪一边说，“呜呜呜！我忍了好久忍不住还是哭了！姜怀雪能不能继续写话本啊你写的话本真的很好看！” “只要一想到以后没有你的话本看，我就好伤心啊呜呜呜！” 顾长风哭的好伤心，泪如雨下还打嗝。 姜怀雪没有一丝心虚，这感觉，怎么说呢，很奇异。 就好像是逗自己可爱的侄子一样，虽然侄子笑的时候很可爱，但是可爱的小侄子哭起来更可爱！ 一旁的顾宴清出声安慰了。 “长风，别哭了。” 顾长风抽抽噎噎地，“呜——你安慰我，你还是我七哥吗？呜呜……” 顾宴清解释，“我是怕你把长乐给引哭了。” 顾长风一边抽抽噎噎一边点头，“呜呜呜，这，这才是我七哥啊！” 顾宴清，“……” 总之，顾长风还是没哭了。 姜怀雪又与顾宴清聊了会天，也就回家写话本了。 让她很奇怪的是，她昨天没见到她娘亲，今天也没见到她娘亲。 “阿羊，你知道娘亲去哪儿了吗？” 阿羊一边喂马一边解释，“夫人她出去啦，算算时间，明日也该回来了，少爷你放心去吧，夫人有好多天都这样呢，据说是去和另一位夫人谈心聊天去了……” 姜怀雪了然，然后就去书房写存稿了。 算算时间，她也该发新文了，再休息几天就发新文吧……但是发新文也得造势啊。 俗话说铁打的作者流水的读者，这本书的读者不一定是下本书的读者，若是下本书没有宣传宣传，那下本武侠文可能就收入惨淡了。 上一本仙侠文发第一章的时候，是参加雅集，而且还有美食文的单行本引流，那这一本武侠文就惨了些。 发行美食文的单行本，这个噱头已经用过一次，雅集也完了，那该怎么办……？ 该用什么事情给自己下一本武侠文宣传宣传呢？ 姜怀雪暂时没有头绪，只能埋头写话本了。 很快就到了第二日，姜怀雪没等到他娘亲，倒是等来了她娘亲的一封信。 带口信儿的人穿着姜怀雪很眼熟的家仆装，但是姜怀雪一时也想不起来。 “姜少爷是吧？夫人让你直接去府上。”带信的家仆毕恭毕敬递上一封信。 姜怀雪接了，发现这信封的纸质很好，很厚实。 她在书局这么久，接触了不少纸张，一摸就知道这手里信封的纸不是民间用的。 姜怀雪立即打开信封，发现是浣花笺，这是一种加工染色纸，一般用植物颜色染纸，有许多种颜色，工序繁多，不是一般市民能用，姜怀雪手里的是粉红色纸张，还散发着淡淡的花香。 难道芸娘…… 姜怀雪展开信纸，发现上面什么都没写，随即笑了起来，把信封收好后就随仆人走了。 她现在终于知道为什么眼前这仆人的衣服看起来熟悉了，她怎么能不熟悉呢？ 她离开京城之前和芸娘说过，他们的计划很简单也很复杂，可以等她从北漠回来之后再开始，如果芸娘自己有信心，也能自己开始。 没想到芸娘已经开始了，而且还开始的不错。 姜怀雪坐在马车里，脑子里想了很多，又好像什么都没想。 好像只过了几分钟，马车就停下了。 “姜少爷，到了，请下马车。”仆人的声音从马车外传来。 姜怀雪笑笑，然后下了马车。 她下了马车，然后就看到一块牌匾，牌匾上写着两个字“姜府”。 姜府外有四个家丁背着手站着，还有两块威风凛凛的石狮子。 姜怀雪走到左边的一边石狮子边上停下，仔细端详，那样子，好像在研究什么重大秘密一样。 姜怀雪摸了摸自己的后脑勺，伤口已经结痂了，但现在好像突然就痛了起来，就突突地痛。 “姜公子？”带着姜怀雪来的仆人疑惑。 “哦，没什么我们走吧，你们这石狮子打扫的还挺干净哈，”姜怀雪笑了笑，然后朝着“姜府”走去。 是了，这就是姜文彬的府邸。 而这家丁身上穿的衣服，她当然熟悉，她穿越过来，自然继承了原本的姜怀雪的记忆，她记得当初就是穿着这身衣服的人把原主给推倒，然后原主的头撞到了那门口左边的石狮子上面。 那石狮子上原本是有血的，但是她方才看了一下，已经被擦地干干净净了。 姜怀雪下意识地又摸了一下后脑勺的伤口，伤口已经不疼了。 “姜府。”姜怀雪走到门槛边站定，仰头看头上牌匾。 “这姜府二字是我们家老爷进京第二年写的，就连圣上也夸老爷这字写得极其端正呢，” 一旁的家丁看姜怀雪仰头，贴心地解释。 “端正啊，”姜怀雪笑了，“端正……” 姜文彬，和端正这两个字放在一起，简直是委屈了端正这两个字啊。 姜怀雪抬脚正打算走进去，一旁的仆人突然道。 “老爷，您下朝回来啦！” 姜怀雪听到之后，脚步很稳的踏进了那道门，还顺便把另一只脚也踏进去了，然后就转身，笑着看出现在门口的那辆马车。 马车上，姜文彬正下来，他若有所感地看了一下自己家门，然后就看到姜怀雪站在门内对着他笑。 姜文彬，“……？！” 然后一脚踩空。 “哎呦呦！老爷您怎么摔了！我来扶您起来！”一旁的仆人见姜文彬从马车上摔下来，立马上前去扶着。 姜文彬甩开仆人的手，快步走到姜怀雪面前，他看着姜怀雪的脸，询问旁边的仆人。 “这是谁？” 旁边的仆人立马解释，“禀告老爷，这是夫人朋友的弟弟，夫人想见见。” “朋友的弟弟……”姜文彬舒了一口气。 既然是柳莹儿朋友的弟弟，那就绝对不是他女儿了。 芸娘不过是一乡野村妇，怎么可能成为高高在上的柳莹儿的朋友？ 亏他之前还一直觉得这少年与他女儿长得相似，还一直疑神疑鬼，一直在猜测这少年是不是他女儿女扮男装。 看来是他多虑了。 “哈哈哈，既然是夫人想见你，小友还不快走，”姜文彬恢复了往日的儒雅，伸出一只手把姜怀雪朝屋子里引，“我也正好要去找我夫人，不如同行？” 姜怀雪点头，“好啊。” 两人便同行，两人都沉默，而且两人之间的气氛一直都是尴尬的。 一旁的家仆疑惑，心想老爷博学又多才，往日里不管来府里的客人是老或少，是陌生或者熟悉，都可以聊上那么一两句。 但是今日为何是沉默？ 家仆不懂，但也没深究。 姜府占地面积还挺大，从门口到后面的花园，足足要走十分钟，这十分钟，姜文彬无比难熬。 比他上朝时候面对政敌还难熬。 他想说些什么话来缓解其中尴尬，但是又不知道说什么，他往日里的那些博学的知识好像都忘记了。 姜文彬迅速调整自己的心态，好在他已经在官场上混了好几年，还不至于被一个和自己抛弃的女儿相似的人给吓得走不动路。 但是，等他看到后花园里，那和芸娘长得一模一样的，还与柳莹儿一起交谈的女子的时候。 姜文彬觉得自己浑身的血液都好像是冻住了一般。 第 193 章 搞渣爹！ 姜文彬还在小花园的入口, 离柳莹儿还有十几米，他方才只是瞥了一眼小花园中的人只觉得难以呼吸。 现在已是冬日，今日没下雪, 而且还出了太阳, 算是暖融融的, 但姜文彬只觉得脚下踩着的雪顺着脚底攀爬，融入了他的血管。 眼前小花园中, 柳莹儿正亲热地挽着那与芸娘长相相似的人的胳膊说话, 那人身上衣物精美, 头上珠翠耀眼, 脸长得和芸娘极像。 是芸娘？ 之前的芸娘身穿补丁衣服，脸色蜡黄, 完全就是一个山野村妇，与眼前的高雅妇人简直判若两人。而且眼前的不该叫妇人，该叫小姐。 他与芸娘也七年不见了，算算芸娘的年纪，也该是一十五左右, 而眼前的这位小姐看起来最多一十…… ……是云儿？ 姜文彬冒出这个想法。 是云儿来他家中, 然后威胁他吗？ 他是朝廷命官, 却狎妓，柳莹儿知道了不会放过他, 对他以后的官途也有很大的影响。 姜文彬仔细看了几眼, 发现这人绝对不是云儿，云儿是欢乐坊的人，出生低贱，举手投足之间虽然像极了芸娘，但总是带着风尘气……眼前这女子举止端庄优雅, 居然连大家闺秀的柳莹儿都被她隐隐比了下去。 此人到底是谁？ 是芸娘？ 不可能啊…… 姜文彬愣在原地。 “姜大人，您怎么不走了？”姜怀雪留给姜文彬惊讶的时间，然后适时催促姜文彬。 “啊……方才突然想起一件事情，”姜文彬招来一旁的仆人，“莹儿穿得如此单薄，当心受了风寒，快去拿莹儿的大衣来……也给旁边那位小姐拿一件大衣。” 姜文彬又转头对着姜怀雪，“小友，一同去花园中如何？” 姜怀雪点头，于是两人同行。 姜文彬来到了桌前，也看到本来热情攀谈的两人也停了，那与芸娘十分相似的人也看向他。 很像，太像芸娘了，简直是一个磨子里刻出来的！ 在朝着他走？ 姜文彬下意识后退一步，却只见那与芸娘十分相似的人直直地朝他走来，脸上还有淡淡的微笑。 ……真的是芸娘，他记得，芸娘一见了他就会露出这样淡且温和的微笑。 芸娘为何与柳莹儿关系亲密？ 难道芸娘要当着柳莹儿的面与他相认？他该怎么办！ 姜文彬心虚又恐惧，还有一丝愤怒，但面上维持着温和君子的模样。 而这与芸娘十分相似之人，也离他越来越近了。 一步……两步……越过了他？？？ 姜文彬见这与芸娘十分相似的女子越过他。 “弟，你来了，”姜文彬听见这女子与身后的少年这样说话。 “嗯，姐姐，我来了，”姜怀雪对着芸娘眨眨眼。 姜怀雪看着姜文彬僵硬的背影，笑了笑，“姐姐，你怎么到这里来了？弟弟心中烦闷，便让秦王陪我去散心，归来后却不见你身影，心中不免担忧。” 潜台词：娘亲你怎么自己行动搞渣爹了，都不等等我。 芸娘安抚地拍了拍姜怀雪的手，“我日日在清风观听观主讲经，也有点烦了，就出来走了走，在清风观就遇到了莹儿，与她一拍即合，莹儿就在清风观小住了几日，现在就换我到她家中小住了。” 潜台词：那嬷嬷说我礼仪学得不错，我提前学完，就先上了。 芸娘与姜怀雪之前就商量，两人假装姐弟，芸娘接近柳莹儿，姜怀雪搞姜文彬心态。 总之就是布局搞姜文彬。 两“姐弟”在一旁寒暄，寒暄完之后，芸娘拉着姜怀雪的手来到柳莹儿身边，“莹儿，这就是我之前与你说过的我的弟弟。” 柳莹儿上上下下打量了一下姜怀雪，满意地笑了，“姜公子这模样，京城的不少小姐见了恐怕都要红了脸吧？姜公子可有婚配？” 姜怀雪只道，“家姐身体不好，成亲之事还未……” 柳莹儿娇笑道，“我就喜欢这样有才长得友好的少年郎，我一定给你留意京城的小姐，到时候保准给你找一个温柔又持家的女子。” 姜怀雪拱手，露出一个淡淡的笑容，“多谢夫人了。” 姜怀雪和芸娘，与柳莹儿交谈甚欢，倒是显得旁边愣住的姜文彬凄凉，直到仆人拿来了大氅。 “老爷，大氅来了，”仆人递上一白一红的大氅。 “好……退下吧，”姜文彬拿着大氅上前。 “莹儿，小心着凉，”然后就把那白色的大氅披上柳莹儿肩膀。 “文彬，你是不是记不住我喜欢红色的？”柳莹儿脸上的笑容消失了，“你有把我放在心上吗？” 姜文彬心中一震，立马把那红色的大氅给披在柳莹儿身上，“朝中事物繁忙，方才在想事情呢。” 姜文彬把白色的大氅递给仆人，“把这大氅给那位小姐吧。” 仆人立马递给了芸娘。 芸娘披上白色的大氅，一张略显苍白的脸被白色的毛给围了一圈，更是如同一朵苍白的花。 芸娘朝姜文彬点头致谢，然后露出一个极淡的微笑，又转过头与柳莹儿攀谈。 姜文彬看着芸娘那极淡又极美的笑容，不禁晃神了。 他方才听这小姐是住在清风观，还听清风观的观主讲经，清风观的观主，只有圣上才能时常见面，他甚至都没见过清风观的观主，这小姐来头不小。 而且方才这位姜公子，与秦王一同远游？ 他前段时间确实是得到消息，说秦王离开了京城。 原来是陪着这公子去散心了？ 谁能让秦王陪着去散心？ 就算是圣上也没有这样的优待！ 这两人到底是什么来历？ 反正绝对不是姜怀雪和芸娘？ 顶多是长得像而已。 清风观与秦王，就算是作为工部侍郎的他也接触不到。 姜怀雪和芸娘不过是乡下来的，怎么可能与清风观还有秦王接触如此之深呢？！ 这两位，不过是与他的妻女长得相似的人罢了。 眼前这两人一定有着很深的背景，姜文彬放下心来，也在一旁坐下，想说几句话。 柳莹儿也与芸娘交流了多日，也想询问一下芸娘的身世，她之前与芸娘不熟，一直都不敢贸然询问。 若是把这背景厉害的小姐给气走了那就得不偿失了。 柳莹儿笑道，“像是芸娘你这样貌美又有才情的女子，为何之前在京城都不见你？难道是被家中人养在深闺？” 芸娘道看向姜怀雪，“让弟弟来解释吧，我嘴笨，弟弟说话比我有条理多了。” 潜台词，女儿快上，该你编了。 姜怀雪理解芸娘意思，她叹了一口气，“家姐自小身体不好，家中人就把家姐送上清风观，请观主多多照料他，我是跟着上山来照顾家姐的。” 柳莹儿和姜文彬不由得对视一眼，都心想，还能请观主多照顾照顾？这背景！ 姜怀雪正骗着……啊不对，是正对姜文彬还有柳莹儿有意无意地透露她的“大背景”，就突然有仆人来了。 “夫人，老爷，清风观的玄清道长来了！” “快请！”姜文彬直接站起来，心想玄清道长来干什么？ 虽然不知道是干什么的，但是请进来就对了。 “文彬，你突然站起来干什么？吓了我一跳，”柳莹儿轻拍胸口，做出一副被吓到的模样，看向姜文彬的眼中有不屑之情，“玄清道长是来给我们家里看风水的。” 姜文彬顾不得柳莹儿对他的贬低，询问道，“玄清道长怎么会？” 一旁的芸娘开口了，“是我请来的，之前在清风观听闻莹儿是来请清风观的道长看家中风水，我就和玄清说了一声。” “……多谢，”姜文彬已经麻了。 他连玄清的面都见不上，芸娘“说一声”，玄清就来了？ 就在姜文彬愣神加懵逼的时候，玄清已经来到了小花园。 玄清也是一愣，没想到姜怀雪会在这里，他今天是因为芸娘来侍郎府的，没想到姜怀雪也来了。 姜怀雪之前就拜托他们清风观，他与侍郎府的姜文彬有仇，让清风观帮个忙，演个戏。 人员都到齐了，那他就……开演？ 玄清先与姜怀雪打了个招呼。 “小师弟，出去云游归来了？” 姜怀雪也拱手，“师兄许久不见，因关心家姐是以并未上山，还望师兄与师尊不要介意。” 玄清拱手，“哪里介意了，师尊说过要把玄清观的下一任观主之位传你，你随意些就好。” 姜怀雪，“？？？” 师兄，我只是说演戏，你这演的好离谱啊！ 而一旁的柳莹儿和姜文彬直接愣住。 他们以为姜怀雪和芸娘背景大，没想到这么大啊？ 清风观的观主之位？ 清风观的观主，那可是圣上都要敬三分的人！ 姜文彬心中不免意动， 他这侍郎之位，坐的也太久了些…… 姜怀雪与玄清又“寒暄”一番，又若有若无的透露了一下自己的“身世”，然后玄清就说给侍郎府看风水的事情。 因为姜怀雪和芸娘的面子，玄清看得倒也仔细。 “府中风水倒也没多大问题，物件摆放十分合理，有挪动的迹象，想必你们一位不久之前才请其他人看过吧？那人看的一点也没错，”玄清提醒道，“风水其实是次要的，只要心中向善，不做什么亏心事，那便没有什么大碍。” 玄清道，“芸娘和小师弟要回山吗？正好与我一同回了。” 芸娘点头，“那便麻烦玄清道长了。” 姜怀雪道，“麻烦路过秦王府的时候把我放下来，我要去宴清府上小住几日。” 三人说好，于是就一起走到门口。 走到门口的时候，发现停了一辆秦王府的马车。 “哎呦姜少爷，您可算是出来了！”秦管家一见姜怀雪就立马上前了，“咋们王爷特意来接你回去呢。” “劳烦管家了，”姜怀雪快步上前，撩开马车帘子。 就见顾宴清歪着身体靠在马车壁上，见到姜怀雪就慢慢直起身子，然后朝姜怀雪点头。 “走吧。” “好，”姜怀雪也朝顾宴清一笑，然后进了马车。 侍郎府外，秦王府和清风观的马车前后离开了。 第 194 章 必须和姜怀雪打好关系…… 姜怀雪和芸娘离开之后, 姜文彬和柳莹儿也回了姜府。 柳莹儿在前，姜文彬在后，夫妻俩之间的气氛有些冷凝, 在没有旁人的时候, 他们之间的气氛就是这样的。 姜文彬知道柳莹儿看不起他，柳莹儿与他成亲不过是柳莹儿的父亲逼迫柳莹儿的。 他娶柳莹儿, 不过是他需要一个好的背景进入官场而已。 “莹儿, 那位小姐……”姜文彬还是开口了，虽然柳莹儿不喜欢他, 但是他身份地位没柳莹儿搞，他还是得宠着她, 维持表面上的和平。 “哼, 那位小姐身份高贵，”柳莹儿抬眼瞥了一眼姜文彬，语气没了之前与芸娘交谈的热切，“方才你我二人也见识到了清风观和秦王对那位小姐和那公子的态度，与他们二人打好关系, 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姜文彬沉默点头。 心中也叹息。 那两个人还不是仗着自己的高贵身份，才能有今天的成就？ 若是那两个人像他一般出生山野，还能被清风观看重，还能与秦王结交吗？ 那当然是不可能！ 姜文彬心中对方才那两人万分唾弃，也对巴结那两人有些抵触, 但是他能怎么办呢？ 这偌大的官场中，若是没有地位和身份, 那是一步也走不下去。 若他当年不攀附任何势力，不娶柳莹儿，恐怕现在不过是一个小小县令。 柳莹儿又道, “父亲来信说，他被人参了一本。我弟弟上次当街纵马踢死了一男子，爹爹给他隐瞒了，没想到那男子的家人找上了锦衣卫，爹爹就被秦王给参了一本。圣上对哥哥与爹爹颇有不满，我与那芸娘打好关系，你与那姜怀雪打好关系，到时候让秦王为爹爹和哥哥美言几句。知道了吗？姜文彬？” 柳莹儿说完，不等姜文彬回答就离开了。 柳莹儿与姜文彬成亲七年以来，都是分房睡的。 若是两人要同房，都是柳莹儿来姜文彬屋里，搞得跟临幸一样，而且柳莹儿还浑身不情愿。 “知道了，夫人，”姜文彬脸上依旧是那谦谦君子的笑容，他目送柳莹儿离开，等到柳莹儿的身影消失，脸上的笑容骤然间也没了。 姜文彬冷笑一声，在桌边坐下。 他嘴中喃喃，“圣上最讨厌的事情，可就是权贵之家欺压平民了，侯府？侯府又怎么样？” …… 姜文彬在家中坐了一阵子，换了一身普通书生会穿的长衫，披上大氅来到了富贵书局外的茶摊。 天冷，茶摊人应该少。 但是富贵书局边上的茶摊却是异常火爆，人都挤满了，茶摊老板收钱收得手都颤抖了。 主要是有不少人买了姜怀雪的话本想立即看，就坐到茶摊里去看了。 而且，虽然珍味酒楼是大家的主要聚会地点，但是珍味酒楼消费高，不少人也就选择了经济又实惠的小茶摊了。 姜文彬随意坐在了一张桌子上，先是找了个话题拉近与大家的距离。 “几位，我对姜怀雪的话本十分喜爱，但我才开始看他的话本，我想知道，我该从哪本话本开始看？” 刘义山瞥了一眼这人，他今日休沐，就换上便装和几个兄弟来茶摊喝茶，他喝了一口热乎的茶，慢悠悠道。 “没什么先后顺序，主要是看你喜欢美食文还是修仙文？喜欢哪种类型的就看哪种类型吧。” 姜文彬又问，“姜怀雪能写出这样的话本，简直是奇人！不知这姜怀雪平日里有什么喜好？和我们普通人的喜好一样吗？” 刘义山道，“他么……应该是降妖除魔吧！” 刘义山小心翼翼从怀里掏出很久以前姜怀雪续写的《瀚海行》，看了一眼，然后又小心翼翼揣回兜里。 “你是新人吧，才开始看姜怀雪的话本子，那可能就不知道姜怀雪以前续写过《瀚海行》，他降妖除魔的事情那么熟悉，那他之前一定是除妖人！在经历过许多除妖经历之后，想过平淡的日子，然后就来写话本了。” “是的是的，姜怀雪平日里一定是喜好除妖，”与刘义山一同来茶摊的其他捕快赞同，“你们难道不知道吗？姜怀雪前几天还亲口说自己得了修仙者的传承，不写话本要去修仙了呢！” 姜文彬，“啊……？” 有些跟不上刘义山的节奏。 “我们说的是同一件事吗？”姜文彬怀疑人生。 “刘义山你说的什么东西啊，”宋凉友在一旁反驳。 “这位仁兄，你来说说，”姜文彬也不赞同刘义山的说法，转而看向宋凉友。 宋凉友拿出《我在京城开酒楼的日子》，“个人见解，姜怀雪空闲时间的爱好应该是做饭，他能写出这样美味的食物，还能让珍味酒楼合并多座酒楼成为京城最出名的酒楼，得到圣上的牌匾，他若是平日里不做饭，他怎么写出美食文？不会做饭写美食文不是逗人呢嘛？” “嘶——做饭吗？”姜文彬若有所思，“虽然做饭一事大多是女子或者是下人所做，但是姜怀雪写美食文，爱好做饭当然也说得过去。” 姜文彬觉得姜怀雪爱好做饭这大概是真的，为了能与姜怀雪有共同话题，他或许也要了解一下做饭了…… “做饭！？”一对挽着手走过的少年夫妻听了这话，顿时不服了，“你们居然说姜怀雪空闲时间的爱好是做饭？” “你们是不是没看到我和我夫人？我和我夫人就是因为都喜欢姜怀雪的话本子，然后认识之后成亲的，”年轻的书生语气骄傲，让在场还未娶妻的人听了恨地牙痒痒，“我与我娘子成亲的时候，姜怀雪还来吃酒了呢！” 年轻书生挽着自己娘子，最后得出结论，“我记得很清楚，当时姜怀雪说她是月老的手下，还祝我与我娘子百年好合，所以说姜怀雪空闲时候的爱好就是给人牵红线！” 姜文彬，“……” 还以为来了个靠谱的，没想到来了个更离谱的。 茶摊的许多人也不同意。 “你说的好扯啊，我也是姜怀雪的老书迷了，我怎么没靠着姜怀雪的话本娶妻？” “我不管，反正我没娘子，你完全是乱说的！” “你好阴险，你是不是来显摆你有娘子的！” 然后众人一顿口诛笔伐，把那来出来买菜无意间秀了恩爱的人给赶走了。 姜文彬觉得好难。 他不过是想打听一下姜怀雪的平时爱好以便接近，为什么会有这么多离谱的爱好。 离谱的爱好多也算了，这些离谱的爱好之间还没什么联系。 做饭、降妖除魔、牵红线之间，到底有什么联系？ 就是秦王的传言，虽然离谱但是之间也有联系啊。 世人传言秦王不近人情面目可憎，可治小儿夜啼，这些传言也离谱，但是互相之间有联系。 这姜怀雪……果然够神秘！ 姜文彬内心唏嘘不已，不知这姜怀雪到底是什么来头。 茶摊中众人激烈地讨论，都在讨论姜怀雪空闲时间到底玩什么。 有支持降魔除妖的——这是喜欢看《瀚海行》还有《死了三次之后坚持修仙》的。 有支持喜欢做饭的——这是喜欢看《我在京城开酒楼》的。 还有支持牵红线的——这是那对少年夫妻悄悄回来支持的。 众人争论不休，姜文彬也摸不准。 就在这时，有一年轻书生道。 “你们知道什么啊，我之前参加雅集，可是和姜怀雪一起呆过好几天呢，姜怀雪业余时间喜欢做什么，没人比我更清楚了。” 众人道，“那姜怀雪空闲时间喜欢干什么？” 他们都是猜测，也没近距离观察过姜怀雪。 姜文彬也有些期待。 既然是近距离观察过姜怀雪，那这人的答案应该是正确的。 那年轻书生见众人的目光都聚集在自己身上，面上不由出现得意之色。 “哎！这你们就不知道了吧，姜怀雪空闲时间最喜欢做的事情就是——” 年轻书生拉长了声音，也吊足了姜文彬的胃口。 “打麻将！” 场面霎时间一静，然后众人纷纷离开。 “啊，话本子看完了茶也喝完了，我们回去吧。” “……所以说我还是觉得姜怀雪空闲时间喜欢降妖除魔。” “不知道姜怀雪什么时候开新文呢，再没有话本子看我就要死了。” 书生见自己的正确答案没人理会，就道，“哎，你们怎么没点反应啊，姜怀雪在参加雅集的时候天天打麻将，我还和她打过几盘呢，你们不知道他打麻将有多猛！我们车轮战都赢不了他呢。” 但是没人理会这书生的话，都在自己聊自己的。 书生叹气，却看见人群中还有个人佁然不动，就走过去道，“这位兄台，你也赞同姜怀雪空闲时间喜欢打麻将？” “……”姜文彬用看傻子一样的眼神看着书生，“写话本，每天三千字，已经很累了，哪里还有你时间打麻将？” “？？？”书生又道，“你难道不知道姜怀雪打麻将忘我的时候，都是最后来不及了半个时辰飞快赶稿子？” 姜文彬气笑了，“你这瞎编的吧？我看过姜怀雪的话本子，她前后伏笔交相呼应，这样精密的剧情安排半个时辰写出来的？你这答案，还没降妖除魔牵红线和做饭好。” 姜文彬冷笑一声，然后拂袖而去。 他累了，他真的累了，出来一整天了，打听姜怀雪爱好没打听到，还听了一堆乱七八糟对他没用的东西。 而此时，在家中招猫逗狗，企图教会阿羊打麻将的姜怀雪打了个喷嚏。 第 195 章 啊，办个签售会吧 姜文彬很无奈, 他想着去打探姜怀雪空闲时间的爱好是什么，也好和姜怀雪打好关系，但是只打听到了什么“降妖除魔、牵红线、打麻将……”。 他一个都不懂, 也一个都不想懂。 姜文彬这几天在富贵书局门口转悠了几次, 他听好多人说，姜怀雪感情失利喝酒后摔下山崖，遇见仙人，之后就要去修仙。 姜文彬觉得这个好扯, 但是在富贵书局和那些脑子好像不太正常的书迷们混了一阵子之后, 发现这个情况也不是不可能。 最后, 姜文彬只打听到了一个靠谱的消息，姜怀雪在几天后要举办一个“见面会”，就是现场和书迷互动，还有透露新书，或许还有解答疑问。 姜文彬算准了时间, 决定几天之后去参加这个“见面会”。 他实在是没办法了，柳莹儿约芸娘很轻松, 但是他约姜怀雪, 姜怀雪一次也没回过他的信件，他又不方便去找芸娘，只能以这样的方式去见姜怀雪。 *** “哎……难啊！”姜怀雪仰躺在床上, 盯着天花板。 翻了个身, 身体横在床上，头朝下搭在床边, 黑发也落在了地板上。 “太难了……” 再次发出哀嚎。 她新书也存稿几万字了，但是不知道怎么宣传新书。 俗话说铁打的作者流水的读者，她前两本还有人看, 但是第三本也依旧有人看吗？ 姜怀雪再次翻了个身，把自己给全部罩在被子里。 怎么说她也是写过两本书的知名作者了，若是这本文没什么人看，那岂不是很尴尬？ 而且她知道，这京城一定有看不惯她的人，若是她这本书销量不好，那么一定有人跳出来抹黑她，嘲笑她…… 啊……该怎么宣传她的新书，美食文是用《瀚海行》宣传的，仙侠文是用雅集宣传的……话说她这本武侠文真的写得好吗？ 前世在现代，开新文可以在微博通知，要么就在旧文的文案上还有作者有话说上面通知。 但是古代这些都不行，写个小报宣传？ 那宣传力度一定不行。 这就好像是餐馆搬迁。 姜怀雪以前有一家经常去吃的餐馆，但是某天姜怀雪去吃饭的时候发现那餐馆搬迁了，当时姜怀雪也没特意去找那餐馆，而是就近找了另一家餐馆。 姜怀雪现在面临的情况就是类似于这老店搬迁的情况。 姜怀雪都要烦死了，进而开始怀疑自己话本写的太烂。 要不要推翻重写？ 啊，这么一想她的剧情也太俗套了吧！ 什么满级大佬杀回新手村啊！纯纯爽文一点内涵都没有！ 姜怀雪不可避免地想起了她前世写的时候。 她不是天赋型的作者，只能一本一本地堆积，在写了十几本之后才了解到该怎么写。 那时候她写了一本成绩很好的，但是再写下本的时候就犹豫了。 因为不知道下本的成绩还会不会这么好。 害怕下本扑街而迟迟不敢开文，硬生生给拖了一年多……最后无奈开文，然后扑街了。 这种不敢写的状态，和她前世一模一样。 “既然都休息了，不如再休息休息？”姜怀雪拥着被子坐起来，“嗯，冬天是冬眠的季节，等明年春天再写吧，春天才是万物苏醒的季节。” 但是冬眠、春倦、夏乏、秋困…… 姜怀雪正思考人生之际，门被敲响了。 “笃笃笃，”不疾不徐的三声，三声相隔的时间都差不多。 这一听就是顾宴清的敲门声。 “直接进来吧，”姜怀雪维持着身体横放在床，头朝床下的姿势说话。 ……直接进屋子，要是顾宴清发现她是女子怎么办？ 首先，她盖着被子。 其次，她已经想好之后怎么跟顾宴清坦白她是女扮男装。 最后，她很平。 姜怀雪听到门打开的吱呀声，又听到不疾不徐的脚步声朝她靠近，然后脸就被自己的头发给糊了。 “穿衣，带你出去有件事情。” 顾宴清把姜怀雪的头发捡起，糊在姜怀雪脸上，然后在旁边的椅子上坐下。 “噗噗噗！”姜怀雪把落在嘴里的头发吐出来，又在脸上扒拉扒拉，把头发扒拉开。 “什么事?” 顾宴清，“去了你就知道了，还有——” 顾宴清扫视一下，整个人包在被子里只露出一颗头的姜怀雪。 “你对别人也是这样的？衣衫不整就让人进你房间？” “当然不是啦，”姜怀雪依旧是仰着头与顾宴清说话，“别人我不让进的，但是我俩很熟悉，就算是半个月不洗头我也可以去见你。” 顾宴清，“……” 说不上来是高兴还是无奈。 “穿好衣服准备出门，”顾宴清丢下这句话，然后关门出去了。 天气冷的时候，起床就像是被床绑架，根本起不来。 姜怀雪慢吞吞地从床上起来，又慢吞吞地穿衣服，然后慢吞吞地走到门口。 “走吧？” 顾宴清点头，“我算的时间刚刚好。” 姜怀雪，“……？” 合着是把我磨蹭的时间都算进去了？ 总之，姜怀雪还是跟着顾宴清走了。 两人来到富贵书局，只见门口人超多。 姜怀雪有些疑惑，今天人怎么这么多？ 富贵书局门板都被挤破了，就算是她以前发新文也没这么多人啊。 难道是读者催更？！ 姜怀雪脑子里也只能想到这个了，毕竟她最近也没写连载文啊。 “……我先离开一下！”姜怀雪连忙后退。 她觉得她有女装的必要。 否则会被催更的读者打死。 “别跑，”顾宴清看姜怀雪那样，就知道她想多了，连忙揪住姜怀雪的衣袖，“先跟我来。” 姜怀雪，“啊啊啊啊啊！” 还是被顾宴清给拉走了。 看着越来越近的书迷们，姜怀雪绝望地捂住脸。 “别打脸！” 梅康泽，“哎呀！怀雪，原来你最近没发新文是去快马加鞭制作《死了三次之后坚持修仙》的单行本了啊！” “姜先生最近真是辛苦了！再多休息休息也行的，校订稿子也很辛苦的，没想到还特意开了见面会，真是太辛苦了。” “姜先生你真的要去修仙了吗别抛下我们啊呜呜！” 诸如此类的话语，涌入姜怀雪耳中。 姜怀雪一开始是愧疚的，心虚的，到后面就是疑惑。 她这几天都在家里摸鱼。 什么单行本？ 什么见面会？ “这就是我补偿你的东西，”顾宴清见姜怀雪满脸疑惑，解释了一下。 “来，坐这儿，”顾宴清把姜怀雪放到一张凳子上，自己也在她旁边坐下。 “我好像不知道你喜欢什么，送吃的感觉没有新意，送穿的过于俗套，就想了这个，”顾宴清，“我给你校订了《死了三次之后坚持修仙》，然后让人加急印刷了一下，之后又找李老板给你办见面会。” 顾宴清说完之后，难得有些紧张。他有些担心姜怀雪会不喜欢他这样……这样的突然。 他上次紧张的时候，还是在十岁那年面对先皇的考验的时候。 不对，还是不一样的。 面对先皇的考验的时候，他是紧张被长者查看作业，面对姜怀雪这件事情的时候，他是担心自己没有做好。 “这——”姜怀雪说不出话，只是狠狠地拍了两下顾宴清的肩膀，“爸！！” 顾宴清简直是亲爸啊！ 要是没有顾宴清，她仙侠文的单行本起码得到明年春天才能出来。 顾宴清给她办签售会，她还可以趁着这次的见面会推广自己的新话本。 “爸……？”顾宴清总觉得这个称呼好像有哪里不对。 顾宴清，“怀雪，你想要这场见面会吗？会不会觉得突然？” “我可太需要了，”姜怀雪拍桌而起，“简直是雪中送炭暗室逢灯绝渡逢舟，要渴死的鱼见了水。” 姜怀雪高兴地起身走来走去，“我太喜欢你了宴清！” “哎！见面会现在已经开始了吗？我刚刚在家里磨磨蹭蹭是不是耽搁时间了？” 顾宴清看着走来走去的姜怀雪笑了一下，然后拉住姜怀雪的手腕，让这人停下来。 “不晚，我知道你起不来，是以见面会下午才开始，至于为何你的书迷们会这么早就来了，是因为大家太喜欢你了。” “那就好那就好，”姜怀雪又坐了下来，“那我准备准备下午见面。” 顾宴清给她准备的见面会相当于签售会了，她在现代的时候也没经历过签售会呢。 顾宴清见姜怀雪开心了，随口问了一句，“假设一下，如果当初我没有主动告诉你我的身份，而是你自己撞破的。那我这种程度的道歉，你会接受吗？” “当然不会接受，”姜怀雪双手交叉抱在胸前。 顾宴清，“是吗。” “哼哼，”姜怀雪，“除非你给我笑一个，一个灿烂的笑，我就原谅你。” 顾宴清笑了一下，不过不是灿烂的笑，是极淡的笑，他又问道。 “那怀雪，你有没有瞒着我的事情呢？” “啊……这个，”姜怀雪卡壳，她还没把自己女扮男装的事情告诉顾宴清呢…… 顾宴清又问，“那你要怎么补偿我呢？” “这个，事情是这样的，”姜怀雪咳嗽两下掩饰自己的心虚，“我不想骗你，我其实真的有事情瞒着你，但瞒着你不是我本意，我到时候给你安排一个惊喜且奇妙的机会让你知道，至于补偿嘛，你让我做什么事都可以！” “好了，逗你玩，我不会生气，”顾宴清拍了拍姜怀雪头，发现手感很好，又多摸了几下，“去准备下午的见面会吧，你的书迷们都很期待你下一本书的情况，还有你到底要不要去修仙。” 姜怀雪点点头，觉得刚刚顾宴清那叫她去准备见面会的语气，和哄小孩好像。 196 第 196 章 叫你孙子烧话本给你…… 下午, 见面会如期召开。 姜怀雪也叫阿羊去把她书房中的稿子给送来，然后就趁着签售会的时间让书局的人抄书、印书。 因为今日时间紧迫，是以印书、抄书双管齐下。 现在书局的抄书员、印书员很多, 一个时辰就能印好，抄好很多书。 见面会还是在富贵书局举办, 若是之前的富贵书局，举办这见面会还有些困难, 但是自从和第一书局合作后富贵书局特意把旁边的商铺给买了下来，把店铺之间的墙壁打通，就变成了一个很大的书局。 书局给扩大了不少，是以场地够够的。 一张凳子一张桌子，这就是姜怀雪所在的地方，然后就是书迷们排队买书签名然后说几句话了，还可以指定签名。 一开始大家都很激动, 排队的时候也排得乱七八糟的，甚至还有不要脸地插队。 “谁插队啊没修养！” “插队的拖出去给我打——” 大家都想和姜怀雪说几句话, 顺便要个指定签名, 看到插队的就很激动，互相推推搡搡的，场面一度很混乱。 “都闹什么，你, 对就是你！”穿着便装来排队要签名的裴子期看不下去了, 他可不想因为这些插队的人浪费自己宝贵的时间。 他跳上房梁一下子就看到了插队的人，然后跳下房梁把这人给提溜出去了。 “插队是吧, ”裴子期把这人给提溜到队伍的末尾，“去后边排着去吧！” 那人算是个“代购”，他知道姜怀雪的话本受人们欢迎, 就想悄悄插个队多买几本签名的单行本然后高价卖出去，这人正打算反驳几句，企图用“因为太喜欢了所以才插队”来为自己反驳，但是看到裴子期的脸之后就焉了。 他也看姜怀雪的话本，自然也认识裴子期这个喜欢看话本的锦衣卫。 锦衣卫都来了，他怎么敢反驳啊，于是就乖乖呆在最后一位了。 同时也打算把那“代购”的活计也推了，他都在最后一名了，自己想要的单行本还可能买不到呢，还是先不“代购”了。 因为不想让胡乱排队的书迷浪费自己的时间，裴子期叫了一起来买话本的兄弟们维持秩序。 他们可不是秦王用特权给叫来的，不算是以权谋私，他们都是姜怀雪的书迷，不过是来参加签售会，然后顺便维护一下秩序。 于是乎，在锦衣卫的安排下，书迷们排队的事情解决了，签售会也正式开始了。 裴子期的行为自然也传到了姜怀雪的耳朵里，她当即询问了和裴子期一起维护秩序的锦衣卫有几人，打算特意给他们几个锦衣卫留下足够的话本，且不要钱。 要是裴子期因为忙于维护秩序而买不到喜欢的话本，那也太让人心寒了。 对于姜怀雪的决定，书迷们倒也没有什么异议，要是没有这几个锦衣卫维护秩序，他们的签售会还不一定可以立马开始呢。 最后，秩序维护好了，大家也就可以开始签名了。 姜怀雪也有些激动，这是她第一次开签售会。 最先来的是两个奇奇怪怪的女人，一个绿色裙子一个红色裙子，他们长相极其平凡，放进人堆里都看不出来的那种，而且走路没声，特别像要去干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的人。 穿绿色衣裙的女人声音婉转，“你好，请写一个‘这就是爱情’”！ 姜怀雪还没开始写，那穿红色裙子的人就掐着那绿色裙子的女人的脖子，“老五，你脑子里都是些什么东西！反正我不承认！” 红裙女子腾出一只手，将自己买的书放到桌面上，“你好，请给我签一个‘这明明是友情’”！ 这就是签售会吗！ 什么奇奇怪怪的人都遇得到！ 姜怀雪震惊一秒，也立马给签名了。 至于为什么不去阻止互相掐脖子的两位女子，是因为周围的人都看得出来这是两个姐妹一起闹着玩呢。 红裙女子和绿裙女子互掐脖子一会儿，等姜怀雪签完名就走了。 等两个人离开姜怀雪的视线之后，姜怀雪再回想两人的样子，竟然想不起来。 第二个来的是一个大腹便便的中年人。 他脸上的肌肉抖动，好像是在忍耐什么事情，他把书扔到姜怀雪面前，道，“姜怀雪你不要以为你话本写得好就可以占据京城的话本圈子！还联合第一书局提出书局联盟的提议搞垄断，我们剩下的书局是绝对不会屈服的！我们还有很多有潜力的作者……” 姜怀雪打断似乎要滔滔不绝的男人，“你要签什么？” 大腹便便且怒气冲冲的中年男人，“就签‘姜怀雪话本写的真棒’”！ 姜怀雪给这心口不一的人签名，觉得自己似乎可以给李老板拉个合作伙伴继续扩大书局联盟的规模，她又道，“温馨提醒一下，你现在加入我们的书局联盟即可获得元老职位，说出去贼有面子，在你后面加入联盟的人，地位都没你高，而且你加入我们的书局联盟，可以和李老板还有刘老板平起平坐，还能和我合作……” 大腹便便的商人打断姜怀雪的话，脸上都是严肃，“你先停一下，我想问一问，在哪里办理加入你们的手续？个人觉得京城的书局圈子是该整顿整顿了，之前简直是一盘散沙都没个人站出来管理，我觉得书局联盟就挺好，富贵书局和第一书局干得好，我简直不能再赞同了……啊，我可不能把这个消息说给其他书局的人，不然我的元老地位岌岌可危……” “好，”姜怀雪侧头，给一旁的李老板使了个眼色，“李老板，该你上了，把这人带下去。” 李老板笑的眼睛都眯着了，高高兴兴地把人给带下去。 然后就是梅康泽，对于梅康泽在第三位，姜怀雪倒是没那么惊讶。 第一位是那两个奇奇怪怪的女人，那可能是发生了什么奇奇怪怪的事情。 第二位是一个书局的老板，那是利益驱动。 第三位的梅康泽，那就是纯粹的爱！ 姜怀雪，“要写什么？” “你是不是要去修仙了！”梅康泽眼睛里都是委屈，像是一个控诉渣男的女子。 梅康泽声音挺大的，后面的读者也特别关注梅康泽，他们也不想姜怀雪真的去修仙。 梅康泽道，“也不是不让你修仙的意思，但是能不能想想我们啊，要是没看过你的话本还好，但是看过了你的话本，被深深地吸引了之后你又不写了，这也太惨了吧。” 梅康泽可怜兮兮的，“从一开始就没有倒还好一些，得到了又失去这很痛苦啊。” 姜怀雪笑眯眯地摸下巴，“你想想，修仙能延长寿命，那我修仙之后，寿命延长或者是长生不老，岂不是能一直写话本？” “啊……这，”梅康泽倒是没想到这点，他扣扣头，“好像你说得也没错？” 后面排队的读者们也点点头。 好像修仙之后长生不老，那岂不是一直写话本？ 这好像是好事啊！ “是的是的，”姜怀雪点点头，“要是以后你魂归天外，就叫你孙子烧给你吧。” 虽然这个说法过于阴间，但是好像也没错。 但是梅康泽脑子又转了一下，“那你是不是办完签售会就要去修仙了？” 和大家见完面就告别。 “这个嘛也不会，”姜怀雪，“我先把下本写完之后再考虑修仙的事情。” 听到下本文有了消息，梅康泽瞬间高兴了，指着单行本的扉页，就写“姜怀雪每天写一万！” “嚯！”姜怀雪惊讶，“梅康泽，你真行啊，要是我每天写一万我直接暴毙好吧。” 虽然如此抱怨，但姜怀雪还是写了。 咳，这种签字，也只是写一写而已，当不得真。 从梅康泽开始，后面的读者就好像是打开了奇怪的机关。 签名的风格要不是——“姜怀雪每天写三万！” 要不就是——“家中孙儿记得给我烧姜怀雪最新卷。” 写到最后，姜怀雪还能自我调侃了。 “嗯？什么？你就写一个‘姜怀雪每天写十万’？你是不是看不起我修仙归来后的速度，我直接一天一本好吧？” 于是毛笔一挥，写下——“姜怀雪一天一本书，家中孙儿记得给我烧新书”之类的字样。 一边给读者们签名，一边说修仙的事情。 姜怀雪突然觉得，她不用解释是否要去修仙的事情了。 等哪天她累了，不想写了，那就说自己修仙去了。 “我修仙去了所以不能继续写话本了，”这种理由好像比，“我封笔了不想写了。”这种理由帅气很多…… 签售会非常顺利，倒也没有不长眼的来捣乱，毕竟这是秦王主办的签售会，还有锦衣卫维持秩序，不过要是不想活了，那倒是可以来捣乱试一试。 姜怀雪连续签了一个时辰，又和读者说说笑笑一个时辰，只觉得自己要死在毛笔下。 虽然一直喝水但是嗓子很干，虽然只是一个时辰但是她好累，毕竟要一直面对热情的读者们。 以前写话本也不是没有写一个早上的时候，但是签售会一个时辰她是真的累，都不带歇会儿的。 每次想休息的时候，又看看排长队的读者们，也就咬咬牙继续写了。 姜怀雪签着签着，发现人突然没了。 “完了吗！”姜怀雪语气激动。 “还没完，”顾宴清出现在姜怀雪身后，轻轻拍了拍姜怀雪的肩膀，顺手给姜怀雪的肩膀来了个按摩。 “我给他们发了序号条子，他们休息之后凭借顺序条子就能按照之前的顺序排队……作假的话，没人敢在锦衣卫面前作假。” 顾宴清帮着姜怀雪按摩手臂和肩膀。 “你累了，该休息了。” 197 第 197 章 《我闯荡江湖的日子》…… 连续两个小时保持激情还不断说话加微笑也太累了, 姜怀雪前世上两个小时网课都要摸鱼一小时。 听了顾宴清的安排，姜怀雪准备去睡觉，不过, 在此之前还是先去看了下武侠文的抄写和印刷进度。 在姜怀雪努力签名的时候，阿羊也把姜怀雪的新卷给带来了。 看抄写的新卷没问题，姜怀雪这才去睡觉。 睡了两刻，姜怀雪就起床继续营业, 也顺便叫李老板开始卖新的话本。 要是再晚些，估计大家都回家吃饭了, 谁还看话本啊。 发新卷, 也就新搭了个小摊, 一开始人们还疑惑为什么要新搭上一个小摊。 梅康泽见姜怀雪来了, 问道。 “难道说你修仙已小有成就？还两个小摊签名？你分身术已学会？” 姜怀雪面色不变，“没错，我略有小成, 待会给你们表演一下分身术！那样我和我的分身就能一起签名了。” 然后回自己位置上坐下，大手一挥，“接着签名！” 不少读者也休息完毕，按着之前锦衣卫给发的序号牌子排队, 倒也没出现插队的事情, 毕竟没事惹锦衣卫干嘛。 而梅康泽等已经签名完毕的人, 就在茶摊上坐着聊天，猜测一下姜怀雪到底什么时候发新卷，顺便看看那刚刚支起来的小摊子。 姜怀雪修仙真的略有小成了？ 还说表演给他们看？ 有人道, “我猜啊，姜怀雪是江郎才尽了，不然为什么不发新文了？” 有人赞同, “是啊，有钱不赚王八蛋，姜怀雪难道不知道她的话本有多火吗？还一个月不写？也不知道浪费了多少钱。” 梅康泽啪地一声拍桌而起，“说什么呢！姜怀雪怎么可能不写？她多么热爱写话本啊，为了能长长久久地写话本，她还特意去修仙，就是为了长生不老然后一直写话本？” 蒋乐康也学着梅康泽拍桌而起，“什么叫有钱不赚？姜怀雪休息一下怎么了？人家早就赚了不知道多少钱了，她缺那一个月的小钱吗，人还看不上呢！” 蒋乐康为了接近“姜雪雪”，就看姜怀雪的话本试图拉近距离，已经成了姜怀雪死忠粉一枚。 那人道，“那你现在让姜怀雪发新卷？她一定整天都想着修仙了，现在都会分身术了。” 蒋乐康，“走，我现在就去找姜怀雪，让他写新的话本！” 蒋乐康拉着梅康泽就去找姜怀雪，那气势，就好像他可以逼着姜怀雪当场写一本话本。 梅康泽小声道，“乐康，你真有办法让姜怀雪立马写新文？” 蒋乐康小声又用力，“哥！我哪儿有办法？！我就是觉得我们气势上不能输，然后就嘴巴一秃噜给说出来了！” 梅康泽，“？？？那你拉着我干嘛？” 蒋乐康，“我拉着你，跑了算了。” 梅康泽把蒋乐康的手拍掉，“你觉得跑了就很有气势吗？” 蒋乐康严肃，“那就跑得有气势！” 与此同时，那新支起来的小摊上，突然就摆满了姜怀雪的新话本《我闯荡江湖的日子》。 觉得蒋乐康在骗他们的人，“？？？” 蒋乐康刚刚才说了还真的出新话本了！？蒋乐康才是修仙的吧！ 话说不是要表演分身术吗？怎么发新文……不对，现在不是想这个的时候，当务之急就是抢话本啊！ 于是大家一拥而上，瞬间就把小摊子给围绕了，像是一群狼围着一片肉。 刚刚怀疑姜怀雪写不出的书迷，满意地拿着新的话本出来，就去寻找蒋乐康的身影。 他刚刚实在是太无礼了，居然说姜怀雪写不出了？还顶撞蒋乐康？ 但是下一秒新话本就出来了！ 不管怎么样，先去道个歉。 其实从蒋乐康提出“我马上让姜怀雪写新话本”到这人抢了话本出来，其中也不过是间隔了几分钟，是以这人还看得到他前面十几米远的蒋乐康和梅康泽。 “蒋兄！梅兄！”这人一边招手一边呼喊两人的名字。 在前方，想悄悄溜走的蒋乐康和梅康泽齐齐一抖。 “啊啊啊！你瞎说什么啊，现在我们逃走哪里有气势！” “快跑！就算是逃走也要有气势！” 然后两人飞快地跑了。 “哎！你们别跑啊！”这人见蒋乐康换和梅康泽突然开始跑了，也追上去。 但蒋乐康和梅康泽突然提速，一下就没影儿了。 “哎！跑那么快干嘛？活像干了什么亏心事，”追着蒋乐康和梅康泽的人停下吗，大口喘气，也纳闷了，他看着自己手里姜怀雪的新卷，“我就是想给蒋乐康道个歉，顺便提醒他们买新卷，跑那么快……” “啊……算了，既然蒋乐康都能说让姜怀雪写新话本就能让姜怀雪写新话本，那他手里一定早就有新话本了，我在这儿瞎担心什么呢？下次趁着有机会再给蒋乐康道个歉就好了。” 从此，江湖上就流传着蒋乐康预言姜怀雪新卷的传说。 虽然传说本人当天没买到新话本就是了。 卖新话本的地方排长队，签名的地方排长队。 宋凉友今天起迟了，他就很苦恼。 他想要签名，毕竟谁也不知道姜怀雪下次开签售会是什么时候，普通的签名他有，但是制定签名不常有……但是他好想看新话本！ 啊啊啊！所以说姜怀雪为什么要把发新卷和签售会搞在一天？ 想要指定签名就买不了新话本。 买了新话本就要不了指定签名。 要是能分成两天就好了！ 就这样纠结着，纠结着，宋凉友到了姜怀雪面前，他好像也明白了姜怀雪的用意。 “就写一个‘姜怀雪的嘴，骗人的鬼吧’” 一道幽幽的男声从姜怀雪头顶飘下来。 姜怀雪抬头看了一眼，发现宋凉友满眼幽怨。 姜怀雪签完后，道，“宋兄，怎么了这是？” “太奸诈了！”宋凉友神情激愤。 “你不要以为你出名了你就为所欲为啊！签售会和发新书一起搞，是不是因为害怕新书印刷和抄写的跟不上大家买的？就搞了个分流？” 姜怀雪把签好制定话语的话本递给宋凉友，“你的签名好了，收好哦。” “哼，”宋凉友把定制签名话本抱在怀里，又道，“今天你一个人签名，人太多你签不过来，若是明天卖新书，那新书印刷和抄写的速度又跟不上大家买话本的速度，但是又要用签售会宣传新书……所以就在旁边搞一小摊卖新书，恰好新书也推广了，也让自己休息了，然后恰好新书印刷和抄写速度也跟上了大家买话本的速度，你这是一箭……一箭三雕！” 姜怀雪喝了口热茶，语气怜悯，“又疯一个，拉下去吧。” 姜怀雪休息的空隙，环视了一下会场，没看见姜文彬。 按照她的想法，姜文彬会来这个签售会打探他的消息。 但是更符合姜文彬性格的情况就是，姜文彬来了，然后纠结一阵子又走了。 姜怀雪只让姜文彬占据了她几秒钟的思考时间，然后就继续签名。 毕竟她写话本赚钱才是主要的事情，而搞一搞姜文彬，就是个顺带的事情。 会场内热热闹闹，大家在排队的时候也会互相聊天，说一说自己喜欢书中的哪个角色，说一说剧情理解，有不少年轻男女也因此认识，有不少至交好友也因此结缘。 姜文彬站在珍味酒楼的二楼，看着富贵书局的喧闹，放在扶手上的手渐渐收紧了。 他一个人站在二楼看向那边。 富贵书局那边是多么热闹，那就显得他这儿是多么冷清。 姜文彬其实也想去的，他都乔装打扮到了现场排队了，毕竟签售会是个和姜怀雪接触的好机会，但是看到了锦衣卫还有秦王之后又立马折返了。 总而言之，他还是怕话本对他身份带来的影响。 他上次去买话本，被姜怀雪碰见了，姜怀雪就说出了他的工部侍郎的身份，那之后他提心吊胆好几天，就怕某个同僚突然说他原来喜欢看话本，喜欢那些底层市民才喜欢的东西。 好在一直没有同僚和他说过。 想必是那些小市民知道他工部侍郎喜欢看话本，但是没处说，然后才传不到上层社会去，但是要是让锦衣卫的人知道他喜欢看话本，那说不定就全京城的官员都知道了。 他好不容易才爬到工部侍郎这个位置，才把自己包装成了“京城本地人”，实在是不想让自己七年的努力因为这个话本而消失。 以前他刚刚入官场的时候，别人曾经嘲笑他不会鉴赏古玩，不会礼仪，他真的不想再被人嘲笑了。 锦衣卫的人能这样毫无芥蒂地看话本，是因为没人敢惹他们，秦王能直接和写话本的姜怀雪成为好友，那是因为秦王是皇室成员，就算秦王整天斗鸡走狗，那秦王也不会被人看不起。 至于这姜怀雪？ 那就更了不得了，人能让清风观和秦王看重，写个话本怎么了？ 他要是写话本看话本，那些人又该嘲笑他了，姜怀雪写话本看话本，别人都会说姜怀雪有情调呢。 “这就是家世和身份的差异吗？”姜文彬重重地叹了口气，又看了一眼热闹的富贵书局那边，同时，嫉妒也在心中滋生，“若是我有姜怀雪那惊人的身世，何必这样去讨好别人呢？当年我还会被那些富家子弟欺辱吗？” 姜文彬出了珍味酒楼，朝着他的姜府走去。 若是他没算错，芸娘这几日就与柳莹儿住在一起……姜怀雪他不好接近，那芸娘一个被养在深闺里的小姐他还搞不定吗？ 女人是最好搞定的，说几句好话，勾勾手指也就来了。 198 第 198 章 文彬，你搬出去住吧 姜文彬径直回了姜府, 待第二天下朝回家后，换了衣服就进了小花园。芸娘这几天都住在他家，他知道芸娘最喜欢和柳莹儿坐在花园里聊天。 他进了小花园就见到芸娘与柳莹儿坐在花园里聊天。 今日也下雪了，芸娘苍白的脸好像比雪还白。 柳莹儿是属于长相艳丽, 富有攻击性的那类样貌, 而芸娘是属于那种柔弱长相, 这人在雪地里, 随时都担心他要化了。 姜文彬见芸娘身上穿着他昨日送的大氅，面色不变，心里笑了一下。 他走过去, 先是和柳莹儿打了个招呼。 “夫人，外头天气冷，小心风寒，不如和这位小姐去屋里坐着，手里抱着个汤婆子，也暖和。” “姜大人说的对呢, ”芸娘抬眼看了下姜文彬。 “是啊, 芸娘，我们去屋里吧, 外面这样冷, 你身子又差, 我担心你受凉了, ”柳莹儿也附和着，她也冷早就想回去了，但是芸娘偏要呆在外面。 “雪很漂亮，我想继续看，”芸娘歪着头, 看着姜文彬笑了，“姜大人难道不觉得雪很漂亮也很纯洁吗？从天上来，落到地面上一会儿就消失了，不沾染天，也不接触人间，所以纯洁。” 姜文彬下意识点了头，他好像在哪儿听过这个想法，但是想不起来了。 芸娘笑笑，“所以我想多看会儿。” “莹儿，若是你累了，那就回房间吧，我再看会儿雪，”芸娘看着柳莹儿搓手，眼中带了担忧，“我怕雪融化太快，就不想用汤婆子，你冷，是吗？” “没，没事的，”柳莹儿脸上的笑容有些僵硬，“芸娘你若是喜欢看雪，我自然陪你看。” “嗯，”芸娘点头微笑，“那就再陪我一会儿吧。” 姜文彬也在一旁坐下，“不知夫人和芸娘在聊些什么？” “文彬你肯留下真的太好了，”柳莹儿还在想着要不要让姜文彬留下来，芸娘一直在说什么诗词歌赋她都回答不上来，显得她像个傻的，“芸娘她看的书多，懂得也多，你与芸娘一定聊得上来。” 柳莹儿心里松了一口气。 她母亲虽然也让她念书，但她也只限于《女训》等书本，那十三经是从未涉猎过。 “姜大人么，”芸娘轻轻摇头，“这恐怕有些不妥，我还未出阁，与姜大人一外男呆在一起，不妥不妥……” 姜文彬愣了一下，他怎么也没想到，芸娘居然让他走？ 他见芸娘还披着他给的大氅，还以为芸娘对他…… 姜文彬心里顿时不是滋味，他长得好，对外表现也儒雅，向来都是女人上赶着找他，这还是第一次被一个女人给嫌弃。 不过姜文彬也只是愣了一会儿，他很快就调整好心态。 “这……倒是姜某没想清楚了，我这就走，我这就走。” 姜文彬转身就走。 “姜大人请等一下，”芸娘叫住姜文彬。 姜文彬心下一喜，心想这难道就是欲擒故纵吗？ 先是推开他，然后引起他的注意力？ 芸娘站起来，微微欠身，“我方才想起来一件事情，我恐怕不能在这里多住了。” 姜文彬面带微笑，“姜某倒是读……额，什么？” 姜文彬眼睛微微睁大。 “芸娘，为什么呀，”柳莹儿也立马站了起来，拉着芸娘的手，她家里正在走下坡路，可不愿把这背景厉害的人给放走，“我们是朋友，我是你的好姐妹，你有什么不顺心的就给我说，是不是府里有丫鬟看你身子柔弱就怠慢你？我马上把她给赶出府去。” “这倒不是，莹儿对我很好，我因为体弱住在山上是以没什么朋友，莹儿是我见过最热心的人，只是，”芸娘叹了口气，“你对我这样好，我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我实在是不知怎么办了。” 姜文彬柔声安慰，“芸娘，你不用担心，我是这姜府的主人，凡事我说了算，你不要怕，就把我当大哥，是否有男仆轻薄你？说出来，我赶走那人。” “也不是，”芸娘叹了口气，心想乖女儿说的白莲花还真的不好演。 芸娘始终不愿意说，姜文彬和柳莹儿好说歹说才让芸娘松了口气。 “哎，那我就说吧，希望你们不要多心，”芸娘道，“我还未出阁，是因为与莹儿的交情才在姜府小住，但是外头的人免不得要传些二女共事一夫的传言，对姜大人和莹儿都不好，且我日后要嫁人，对我的名声也不好，是以我想我该离开了。” 柳莹儿急切道，“芸娘你可不能离开，就没有其他办法了吗？” 要是芸娘走了，她还能巴结到什么人？ 弟弟和父亲还等着芸娘让姜怀雪去秦王身边美言几句呢。 她上次在清风观遇见芸娘不过是侥幸，下次可能就不是那么容易遇见了。 芸娘叹气，“我难得交到莹儿这样的好友，也不想这样快就与她分别，但是我也怕外人的流言蜚语让你们之间的感情有裂缝……我还是回清风观听观主讲经吧，我也出来够久了。” “芸娘你别走，我们是好姐妹，我和你聊得最好了”柳莹儿急的抓住芸娘的手，然后转头看向姜文彬，“文彬，要不搬出去住几天？” 姜文彬，“？？？” “不不不，怎么能这样呢，这是姜大人的家，怎么能把姜大人给赶出去呢，”芸娘连忙摆手，然后提起裙摆就走，却被柳莹儿一把拉住，“芸娘你留下吧，文彬之前就说过要去和朋友住几天呢，你说是吧，文彬？” 柳莹儿转头看向姜文彬。 “……是，”姜文彬勉强笑了笑，他本以为芸娘这样柔弱的女子他勾勾手就能招来，没想到却被赶出了自己的府邸。 而且他都没主动提出搬走呢，柳莹儿就替他决定了？ 他刚刚脑子里也想过自己出府去住的念头，但是还是没提出来，毕竟姜怀雪他一时接触不上，就只能接触芸娘，他都走了，还怎么接触芸娘？ 姜文彬心中有些不舒服，但现在还没到和柳莹儿撕破脸的时候是以只能点头，暂时搬出去住。 “是的，前几日确实是约了一位好友，我今日就是回来收拾行李的，”姜文彬面带笑容，又嘱咐了柳莹儿几句，像极了一个温柔儒雅的好丈夫。 “这几日天冷了，莹儿要多穿点衣服……记得替我给囡囡道个歉，就说爹爹没法给她讲睡前故事了……” 姜文彬展现了自己的温柔，就走了。 姜文彬一个仆人也没带，径直去了欢乐坊，他要去找那名为云儿的妓子。 柳莹儿是侯府千金，芸娘背景很大，他是一个也惹不起，但是和云儿不过是一低贱的妓子，他随便都能召之即来挥之即去。 姜文彬来到欢乐坊，发现白日的欢乐坊，居然是热闹的，要知道欢乐坊做的是皮肉生意，白日里姑娘们都在睡觉。 发生什么事了？ 姜文彬心中顿时有股不好的预感，他走进欢乐坊，就迎面扑来一阵铺天盖地的掌声。 有锣鼓声传来，姜文彬听出了这是戏曲配乐，他见大堂里架着个台子，而台中央有一女子在唱戏，声音如黄鹂般清脆婉转。 这是欢乐坊? 姜文彬还以为自己走错了，他退出去特意去看了牌子。 只见那牌子上写着“欢乐坊”三个大字，不过原本牌匾上的红色纱巾不见了。 姜文彬再次踏进欢乐坊，发现欢乐坊内的一些摆设也变了，怎么说呢，就是没了之前那股风尘气息。 姜文彬心中疑惑，随手拉了个人询问。 “这位兄台，请问欢乐坊发生了什么事？” “哦？你还不知道？”被询问的人脸上写着“你是不是从乡下来的”，但还是耐心回答了，“姜怀雪把话本授权给欢乐坊啦，话本改成戏本，欢乐坊的姑娘们也都改行，只卖艺不卖身。” 这人语毕，也就接着看戏了。 姜文彬下意识皱眉，姜怀雪与妓子接触？ 还把话本给了妓子改编？ 姜文彬径直去了云儿的房间，发现房门没开，而他也没有云儿房间的钥匙，周围也找不到认识的人。 姜文彬心中的烦躁腾地一下就升起来了。 他忍着心中的不耐烦，去楼下的戏台找人，他一眼就看到了在人群中的云儿。 云儿正拿着一只萧，和旁边的姑娘说着什么。 “云儿，”姜文彬叫了一声，可是云儿没听见，只能走近后台叫人。 “云儿，你没听到我说话吗？”姜文彬语气有些冲。 “哎呀，姜大人今日怎么来了，”云儿看向姜文彬，心想姜怀雪还真是神机妙算，姜怀雪昨日来信说姜文彬这几日可能会来找她，还真的来了。 而且，姜怀雪还拜托她做一件事，她自然答应了。 云儿所在的后台太嘈杂，姜文彬不想在这样嘈杂的环境下讲话，就拉着云儿的手腕就要走。 “先出去。” “哎呀我要登台了，有什么事就等会再说吧，等等我啊文彬，”云儿挣脱姜文彬的手，就上台了。 姜文彬气得脸都黑了，但也不能去戏台上找云儿。 他在朝中是出了名的好男人，温柔又顾家，若是到台上去，被人认出来了，那对他不好，柳莹儿也要发疯。 姜文彬只能在后台坐了足足一个时辰，他的耐心也越来越少。 被柳莹儿和芸娘拒绝也就算了，连云儿一个小小的□□子，也让他等了一个时辰。 等云儿下来了姜文彬就想发脾气，但云儿在欢乐坊也不是白混的，几句话就把姜文彬的火给消了。 199 第 199 章 生日 云儿把姜文彬引到自己房间里。 “文彬, 真是不好意思呢，欢乐坊不做那种生意了, ”云儿给姜文彬倒了一杯热茶, “姜怀雪的话本很有名，几乎是到了全城皆知的地步，丽娘拿到了欢乐坊的授权, 我们也就只卖艺不卖身了……” “姜怀雪……”姜文彬捏着杯子的手逐渐收紧。 怎么哪里都是姜怀雪？ 他前几日逃离的见面会是姜怀雪办的。 柳莹儿想靠着姜怀雪和秦王打好关系。 来了欢乐坊, 欢乐坊又因为姜怀雪的话本转行了…… 姜文彬自嘲一笑，“那我是来错地方了。” “怎么会呢，”云儿拉着姜文彬的手, “文彬, 我喜欢你呀, 我只是对除了你以外的人卖艺而已，我们就像以前那样好不好？你读了好多书呢，还会作诗, 我究竟有怎么样的福气才能遇见你呢。” “我自小孤苦无依, 是文彬你，我才有了家的感觉呢。”云儿靠在姜文彬的怀里，“文彬，我最喜欢你了, 我只是个风尘女子，能依赖的只有你……” 云儿的语气里带了些祈求, “你都多久没来看过我了，这次多留几天好不好？” “……好, ”姜文彬看着眼前这样柔弱，且满心满眼都是自己的女人，心到底还是软了下来。 眼前这无依无靠的女子, 多么像他的芸娘啊，不仅性格像，脸也像。 柳莹儿娇气刁蛮，而那位背景很大的芸娘，都没有眼前这个云儿好。 云儿笑得眼睛都弯了起来。 接下来几天，姜文彬是一步也没有踏出云儿的房间，面对这个乖巧可爱的女人，他的心软得一塌糊涂。 也渐渐对云儿放下了戒备。 云儿和姜怀雪商量好的计划也有条不紊地进行着。 姜怀雪也可以趁着这个空隙休息一下。 再过几天恰好就是她的生日了，也要满十六岁了，姜怀雪不禁感慨。 在现代的时候，十六岁的她还在为了高考而烦恼，每天就在知识的海洋里游来游去，但是穿到古代，她一开始就要为了生计而奔波，还要想办法去搞渣爹。 虽然过程很顺利，但疲惫也是有的，毕竟算来算去坑渣爹，然后天天写话本也很累。 生日这天，她就只想躺在床上发呆，要是能有个蛋糕吃一吃，那就更好了。 生日这天，姜怀雪回了京郊的屋子，她不想生日这天被任何人打扰。 姜怀雪醒来之后也没起床，她就躺在床上。 整个世界都很安静，芸娘好像不在，而姜行雨也还在书院。 姜怀雪躺在床上开始思维发散了。 她的生日这天，其实是名为“小雪”的节气，姜怀雪的名字也是从中而来。 她听她爸妈说过她名字的由来。 他们一家住在南方，好几年也见不到一次雪，恰好她妈生育她的时候恰好就是“小雪”这个时节，那天雪铺天盖地的下来，把世界给染成了白色。 她的父母觉得这场雪的降临也带来了他们的孩子，就给取名“怀雪”，其实直白粗暴点——就是怀了一片轻飘飘的雪。 那什么，有一句诗叫“每逢佳节倍思亲”，姜怀雪现在大概就是这种心情。 现在的她，无比思念现代…… 她也有些迷茫，她已经在解决渣爹的路上了，但是解决完渣爹之后呢，就这样在古代一直生活下去吗？还是走遍各地寻找回去的办法呢？ 啊，对了，清风观不就和玄学有些关系吗？ 姜怀雪正躺在床上思考，门就“吱呀”一声打开了，寒冷的风就一下子灌了进来，随之而来的是一个陌生又好像熟悉的声音。 “姐姐，这么晚了你怎么还在床上？”姜行雨把门关上，走到床边，居高临下看着姜怀雪。 “啊？行雨，你怎么回来了？”姜怀雪疑惑，“你不是在书院读书吗？” “今天是很重要的日子，就算是读书，也要回来啊，”姜行雨单手叉腰，“今天不是你的生辰吗？姐姐你今天十六岁了哦。” 姜怀雪接着询问，“那娘亲呢？还在姜府？” “今天你生日，娘亲怎么会在姜府啊，姜文彬随时都能收拾，但是姐姐的生辰一年只有一次，”姜行雨恨铁不成钢地在姜怀雪头上来了那么一下，“娘亲一大早就去书院接我了，现在在厨房给你煮面呢，你还赖在床上？” “哦，哦……这样啊，”姜怀雪心中“每逢佳节倍思亲”的感觉少了些。 “还愣着干什么，快穿衣服啊姐姐，”姜行雨拍了拍姜怀雪的肩膀，“我先去厨房给娘亲打下手了”。 然后就走了。 姜行雨开门又关门，冷风也吹到了姜怀雪的脸上，让脑子还有点迷糊的姜怀雪清醒了不少。 “其实起来走动走动也没什么错吧……”姜怀雪这样嘟囔着，把之前“生日就该在床上躺一天”这样的思想给丢出脑子。 洗漱好，姜怀雪打开房门就看见了漫天的飞雪。 这雪纷纷扬扬地洒落大地，让整个世界都变成银色，芸娘平时照料的花草也覆上了一层薄薄的雪。 “下雪了，”姜怀雪突然想起来她在现代过的生日，也只有寥寥几次下雪，上次她生日下雪还是在高二的时候。 欣赏了一会院子里的雪景，姜怀雪就穿过雪花去了厨房。 一进厨房就传来一股热气和香味。 芸娘换下了那身华贵的服饰，头上也无半点珠翠，她正挽着袖子在灶上忙活，见到姜怀雪来了，就抽空看了眼。 “去灶下坐着吧，那里暖和。” 姜怀雪顺从地去了灶下，和姜行雨挤在一起，刚刚穿过院子而冰冷的身体一下子就暖和起来了。 她在现代的时候，也会经常在妈妈做饭的时候跑到厨房的灶下去，因为灶下是最暖和的地方。 其实姜怀雪还是有些期待芸娘的手艺，这具身体的记忆里有芸娘饭菜的味道，但是她没有吃过。 一开始来这里的时候，芸娘整天想着姜文彬，也没能时间给他们做饭。 到了后来，珍味酒楼每天都给他们送餐，她也没机会尝一尝芸娘的手艺。 在灶下等待的时间不算漫长，不一会儿，芸娘就把一碗长寿面给做好了。 一家人就在温暖的厨房内吃完了饭。 这碗面怎么说呢，姜怀雪尝到了“妈妈”的味道。 是那种细腻，带着点儿柴锅的味道，好像还混合了一股炊烟的气息。 刚刚吃完饭，厨房的帘子就被掀开了，与雪花寒风一起进来的还有顾宴清。 他依旧是一身白色，外面披着黑色的大氅。 “在门口叫了你几声你一直没回应，我就直接进来了，”顾宴清走进厨房，来到姜怀雪身前站定，递给姜怀雪一个精致的木雕盒子，盒子花纹繁复，一看便不是凡物。 “生辰礼物，”顾宴清把盒子塞到姜怀雪手上。 “哎？宴清你怎么知道？”姜怀雪疑惑，但还是收下了顾宴清的礼物，“我好像没跟你说过吧？” “猜的，”顾宴清，“你名中带雪，可能是冬日出生，我观察许久，见你最近几日偶有发呆之际，且昨天还和书局请了假，就猜测今日是你生辰，且今日恰好是‘小雪’这个节气。” 听完顾宴清的这个解释，姜怀雪只能说是佩服了。 “走，去放烟花，”顾宴清伸手，手朝着姜怀雪的手伸去，顿了一下，手掌上移，扯住了姜怀雪的袖子，把人给拉出去了。 而留在厨房的芸娘和姜行雨对视一眼。 芸娘笑了一下，姜行雨却好像是意识到了什么，就朝着屋外冲。 “哎，行雨你走什么走？留下来帮娘亲洗碗啊，”芸娘笑着挽住姜行雨的手臂。 “娘亲，你放开我，我得去姐姐身边，我觉得不对劲，”姜行雨低头沉思，“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就是觉得不对劲。” “绝对不能让让他们单独呆在一起，姐姐虽然女扮男装但本质上还是个女孩子，而且十六了……” “哎呀，有什么不对劲的，先帮着娘亲把碗给洗了再说吧啊，”芸娘拖着姜行雨去洗完了，“再说了，他们也不是第一次这样单独呆在一起了，而且现在不用躲着姜文彬啦，你姐已经谋划一个好机会跟顾宴清坦白女儿身了。” 姜行雨震惊，但还是被芸娘给拖去洗碗了。 屋外，院子里已经摆了许多的烟花。 在现代，烟花是常见的，但是在技术落后的古代，烟花也就一方富商或者是宫中才有的稀罕物。 面对着满院子的烟花，姜怀雪适当发出了疑问。 “等等？白天放烟花的话，会看不到吧？烟花的颜色，在夜晚才能看到。” 顾宴清把火折子递给姜怀雪。 “想放的话，随时都能放，而且——” 顾宴清笑了一下，在这漫天雪花当中，他的笑容有些晃眼又有些烫，周围的雪好像都被这笑容融化了。 “烟花可以一直放，从现在一直到晚上。” “白天的烟花看了，还能看晚上的烟花。” 于是，度过了一个愉快的生日。 生日之后没几天，云儿就找上了姜怀雪的门。 她递给姜怀雪一个小包袱。 “任务完成，怀雪，这东西给你带来了。” “多谢云儿，”姜怀雪收了那东西，脸上笑意浮现。 “这东西我没那拿原件，我这几天是抄了一下，”云儿撩了一下头发，“完成这件事情之后我会去江南避一避风头，但是，在走之前，我送你一个额外的服务？” 云儿歪着头对姜怀雪眨了个眼，“姜文彬那死老头，把我当成芸娘的替身，我也很不爽啊。” 200 第 200 章 姜文彬是从哪个犄角旮…… 事情是这样的。 姜怀雪就是想先搞一搞姜文彬心态。 她先让芸娘疏远姜文彬, 然后让云儿接近姜文彬，博取姜文彬的信任，再把姜文彬贪污税收的账本抄一份下来。 到这里, 云儿的任务就结束了, 云儿可以拿一笔钱远走高飞。 但是现在, 云儿却主动说要来个“售后服务”。 姜怀雪, 当然同意啦！ 云儿和姜怀雪商量了一下计谋之后，云儿就回了欢乐坊准备开始计划。 姜怀雪嘛，继续写话本，还有准备后续的事情。 *** 姜文彬已经在欢乐坊住了小半个月了, 而芸娘已经离开姜府，带着柳莹儿去了清风观，按理说他也该回去了，但他就是不想回去。 柳莹儿是千金小姐, 他在柳莹儿面前从来都是卑躬屈膝的, 好像不是个男人, 但是在云儿面前, 他可以做回男人。 毕竟云儿只是个低贱的妓子，除了倚靠他, 还能倚靠谁呢？ 今日，姜文彬下朝之后又径直去了欢乐坊。 他打开房门, 就看见云儿在收拾他的书本。 “你干什么！？”姜文彬快步走过去抓住云儿的手腕, “你乱翻我东西干什么！” “啊！文彬你弄疼我了，”云儿手里拿着的书落到地上，“刚刚有只猫跑进房间，把你的书架弄倒了我正在整理呢。” “我见那只猫叼了一本书走，我还立马去给你抢了回来呢, 我手背都抓伤了。” 云儿的双手还被姜文彬禁锢，她费力转动手腕，把手背递给姜文彬看，只见白皙的手背上有好几条红色的血痕，血珠已经顺着手背流了下来。 姜文彬半信半疑地放开云儿的手，去捡地上的账本。 这是他贪污江南税收的账本，为了保证账本安全，而他也可以随时查看，他就会把账本放在自己身边，但是又不容易找到的地方。 来了欢乐坊，他就特意把账本也带来了，放在特意打造的盒子里。 那盒子是上头的人给他的，没人能打开，暴力打开了，盒子里的机关会自动启动销毁里面的账本。 而现在……账本已经被拿出来了？ 为何账本没有被销毁？ “怎么打开的？我不是放在盒子里？”姜文彬看着云儿的眼神有些不善。 他上下打量眼前的女人。 眼前的女人，身着粉色衣裙，头戴华美珠翠，她面部如花般娇艳，而且和芸娘相似，但也只是相似。 云儿学了他说的一些芸娘的小习惯之后，才和芸娘有七八分像。 如果换个没有见过芸娘的人来说，是绝对不会把云儿和芸娘认成同一个人的。 姜文彬用眼睛狠狠地刮了云儿一下。 “文彬，你别用这种眼神看着我，我怕……”云儿瑟缩了一下，“今日丽娘唱戏提前结束，我就提前回来了，我在门口就听到了屋内有东西被翻动的声音，还以为是猫，就立马推门进来，只见一抹黑影，然后就看见一只黑猫叼着你的这本书出来，我就立马去追赶那只猫。” 姜文彬捏着账本追问，“那只猫从哪儿跑的？” 云儿一指窗台，“喏。” 姜文彬快步上前，只见窗户大开，且窗台上有半个脚印，他低头，只见楼下的几个簸箕被压塌了，好像是有人不小心掉下去压到了。 姜文彬从窗户边退回屋内，看着手里的账本，突然笑了起来。 看来是有人打听到了他来欢乐坊的消息，然后就趁着他与云儿都不在的时间，进了屋子翻找。 等找到他的盒子，费尽力气拿出账本，却不知云儿提前回来了，只能立马逃走，然后拿一只黑猫做掩护。 不是都有这种情况吗？ 有一人前去偷东西，东西到手了然后被发现，就用猫啊老鼠的去打掩护，前来探查的人就会放松警惕。 但是云儿没放松警惕，还把他的账本给抢回来了。 姜文彬笑着把一旁的云儿给揽入怀中，“对不起云儿，都是我错怪你了，你真是立了大功！” 云儿撒娇道，“人家为了给你抢一本书，手都给抓破了，得去看大夫呢。” “都怪我都怪我，我马上带你去看大夫，然后去随便挑一件你喜欢的首饰衣服那些，这下不生气了吧？” 云儿没回答，只是对着姜文彬笑了一下。 姜文彬拿着账本，搂着云儿出去了。 他身边已经不怎么安全了，他已经被盯上，而且也不知道是谁已经派人来他这儿找账本，他得先把账本转移，等账本转移之后，他身边就安全了。 姜文彬转移账本之后，就带着云儿去看大夫。 姜文彬和云儿走了，而房内的房梁上，影五也离开了，云儿打不开那机关巧妙的盒子，盒子自然是影五打开的。 姜文彬把账本送走之后就带着云儿去看大夫。 药房内，须发皆白的年老大夫轻抚胡须，这大夫就是之前给姜怀雪看病失败的德高望重的老先生。 云儿和老大夫交换了个眼色。 老大夫眯着的眼睛睁开，雪白的胡须一颤一颤的。 “哎呀！”老大夫起身拱手，“真是恭喜一位了，尊夫人有喜了啊。” “啊，文彬我怀了你的孩子！”云儿欣喜地抚摸肚子，看向她身侧的姜文彬。 而姜文彬脸上也浮现喜色，他看着云儿的眼神越发温柔了。 “我会好好待你的。” 他心里突然冒出一个大胆的想法。 他不想在柳莹儿面前卑躬屈膝了。 他早就看不惯柳莹儿了。 柳莹儿看不起他，也不常让他接触囡囡……而且柳莹儿弟弟惹了事，圣上也有意打压侯府，他还死抱着柳莹儿这颗要倒下的树干什么？ 不如趁着这个机会，多接触那芸娘，之后芸娘当正房，他在外养个云儿。 岂不是正好？ 恰好这两人于他那乡下的妻子长相颇为相似，其中一人更是连名字都相似……这是何种缘分？ 姜文彬暗自下定了决心，也对云儿越发好了。 对云儿好，姜文彬自己也有成就感，看到一个女人倚靠自己，满心满眼都是自己，这是他在柳莹儿身上从未享受过的。 柳莹儿只会用高傲的眼神看着他，对他费心费力寻来的宝贝不屑一顾。 那日之后，姜文彬回了一趟姜府，把自己书房中的重要东西收拾了，又交代了一些事情，准备脱离柳莹儿母家的控制，一共花了好几日。 这日，他终于办好了一切的事情，他手里还拿着给云儿买的漂亮簪子。 和养尊处优的柳莹儿不一样，云儿是个目光短浅的人，姜文彬就算是绞尽脑汁搜罗东西，柳莹儿也不会多看一眼，而云儿呢？ 只要是他随手在路边买的一枚簪子，那也会眉开眼笑。 姜文彬看着云儿短浅无知，心里就特别有成就感。 姜文彬刚刚来到云儿的房门口，就听见了云儿的娇笑声。 听到云儿的声音，姜文彬有些不舒服，毕竟他不喜欢云儿在他不在的时候发出这样的声音。 姜文彬正准备推门进去，突然听到了一道熟悉的男声。 “云儿……跟了我……” 姜文彬一愣，然后凝神听着房内的人的话语。 “莫大人，你真好……” “云儿……” 门内两人的话语让姜文彬怒气上头。 他直接踹开房门，只见房间内云儿正给一男人倒酒。 云儿是面对着姜文彬的，而那个男人是背对着姜文彬的。 姜文彬见这人的背影有些耳熟，只是一时之间想不起来在哪儿见过。 他冲到云儿面前，握住云儿敬酒的手，“你在干什么！” “倒酒？你个贱人！真是好兴致！”姜文彬带着云儿的手外翻，那杯酒就洒在了地上。 “姜大人，我在接客呀，”云儿看向一旁的人，“莫大人，您受惊了。” 莫？ 好熟悉的名字。 姜文彬看向一旁不急不徐喝酒的人。 他愣住，脑子里闪过许多思绪，但又好像脑子空空。 他看着眼前这个面容年轻的男子，语气软了下来，但还是有愤怒泄了出来。 “莫蔚公子，你今日如何有兴致来欢乐坊了？” “想来便来了，”莫蔚看着姜文彬握住云儿的手，“姜大人还不赶快放开云儿的手，若是云儿的手红了，我会心疼的。” “啊……我这就放开，”姜文彬放开云儿的手，道“我一直听闻丞相大人家风严明，在科举之前不许成家，就是为了不让女色耽误念书……莫公子来欢乐坊，是丞相大人允许的吗？” 莫蔚笑了，“我想来便来了，姜大人难道还要去我父亲面前告我不成？姜大人怎么也有兴致来欢乐坊？好像还认识云儿？” 姜文彬气极反笑，他看了眼云儿又看了眼莫蔚，拂袖而去。 “姜大人，等一等！”云儿上前几步叫住姜文彬，又转头对莫蔚，“莫大人，您可以出去一下吗？我与姜大人还有些事情没处理完。” 莫蔚出去了，房内就只剩下姜文彬和云儿。 姜文彬看着这个娇弱的女人，冷声道，“你要解释吗？” “我解释什么呀？”云儿笑道，“事情就想你看到的那样，我不用解释。” “我留你下来就是想和姜大人说一声，你以后别来找我了，莫大人会误会的。水往低处流，人往高处走，姜文彬你是从江南不知道哪个犄角旮旯里来的，好几年了也不过是个工部郎中，但是莫蔚不一样了。” 云儿看着姜文彬掩盖不住愤怒的脸庞，笑了笑，继续道，“人家是丞相的嫡子，生来就拥有你一辈子也得不到的东西，姜文彬，有时候人和人的差别就是这么大呢。” 姜文彬说不出心里有什么感觉，他一字一顿，“那，你肚子里，我的孩子呢？” “你接客，那我的孩子怎么办？” 云儿笑了，“什么孩子呀？我以后又不跟你，早就打掉了，影响我接客。” 闻言，姜文彬突然有些呼吸不过来，他猛然一吸气，然后扶着椅子坐下来。 201 第 201 章 姜文彬这死老头 姜文彬看着眼前这满脸笑容却说出恶毒话语的女人, 诸多情绪在心口堆积，他一时间什么话也谁不出来，只能从嗓子眼里挤出一句——“毒妇！” “虎毒尚且不食子, 你竟然忍心杀害还未出生的孩子, 他是你的孩子啊！”姜文彬伸手，颤颤巍巍地指着云儿。 云儿笑靥如花, 轻轻伸手抚开姜文彬的手指。 “姜大人, 指着人多不礼貌啊。” “这孩子耽误我，我打了他怎么了？我是他母亲呀, ”云儿在姜文彬身边坐下来。 “我搭上了莫大人，总不能让个孩子拖累我是吧？而且——”云儿脸上的笑意更浓了，“姜大人现在的一切都是你夫人柳莹儿给的，若是离了柳莹儿, 你可是什么都没有, 你凭什么让我给你生孩子呢？而且一个妓子所生的孩子，会受尽白眼的, 我不想让我的孩子这样。” 姜文彬一时之间说不出话来。 他突然想起半年多前, 芸娘带着女儿来找他的那天。 那是春天，万物复苏草长莺飞，他正在书房看书，顺便思考该怎么讨柳莹儿欢心, 他听到下人来报, 说有一对母女在门口找他, 说是他在乡下的妻女。 他立即就出去了, 他看到记忆里温柔，且衣服永远整洁的妻子脸色蜡黄，而且穿着补丁衣服, 头发一缕一缕上面还有草。 手里还牵着一个脏兮兮的女孩。 他心里涌起了无数的嫌弃憎恶，同时也担心芸娘和女儿找上门来耽误他的前程。 虽然柳莹儿看不起他，但他若是被爆出在乡下还有妻女的事情，那就是狠狠地在柳莹儿的脸上打巴掌…… 一个侯府的千金小姐，嫁给一个从乡下来的穷书生就算了，居然后进门的……并且正妻还是浑身脏兮兮脸色蜡黄的山野女子。 姜文彬觉得自己不能让乡下的妻女毁了自己的前程。 然后姜文彬指使仆人把这对母女给赶走了，他还看到仆人把他脏兮兮的乡下女儿推到石狮子上磕到了头。 石狮子上沾了鲜红的血，他很快就让人把石狮子擦干净。 那之后他还觉得不干净，每次看到那个石狮子总是觉得那石狮子还有刺目的鲜血，还让人把这石狮子给换了。 他那时候，为了往上爬，抛弃了自己的妻女。 姜文彬重重的长叹了一口气，左手抚上胸口。 “姜大人，你休息够了吗？”云儿柔声询问，她的声音柔软，只是落在姜文彬耳朵里，已经冰冷无比。 姜文彬斜眼看向云儿。 云儿那花瓣般娇柔妖艳的脸上，正绽放温柔的笑容，就如同之前那几天每次朝他笑一样。 云儿道，“姜大人，你该走了，莫大人还在屋外等着我呢。” 姜文彬站起来，顿了许久。 他几乎要控制不住内心的愤怒，若是往常他必定让云儿生不如死，但现在云儿背后有莫蔚，莫蔚是丞相之子，他根本惹不起。 虽说云儿不过是莫蔚随手玩一玩，但是打狗也得看主人不是，若他要报复云儿，那就是和丞相府叫板。 若他把今天的事情捅出去，那就连带着把自己在外面养女人的事情给捅出去了？ …… 自从当上工部侍郎，姜文彬已经很久没体会过今天这样的憋屈感了。 脑子里好像想了很多，但是又好像什么也没想。 他又想起许久之前他赶走自己乡下的妻女。 他们被赶走的那天，背影落寞，还时不时回头看他一眼。 而他没有停留在姜府门口，早就回了自己华美的书房喝茶，顺便思考给柳莹找点什么好吃好玩的，还要想一想该怎么让这对阻碍他的母女消失。 现在，他好像可以体会当时芸娘和姜怀雪被赶走的心情了。 姜文彬朝着房门走去，走了几步侧身回头看了一眼云儿。 “你不过是一低贱妓子，是莫蔚随意玩玩的小玩意，最后总有一天你也会被莫蔚随手丢弃，就想你今日背叛我一样”。 云儿娇笑，“但现在姜大人你还不是不敢动我？日后的事情，日后再想啊。” 云儿缓慢道，“姜大人，你现在这样，就好像是夹着尾巴溜走的狗一样，还不忘回头看一眼，然后悄悄地吠我一声。” 听了这话，姜文彬脸色扭曲，却还是要做出儒雅随和的样子，这让他的脸部表情更奇怪了。 姜文彬一句话也没说，关门出去了。 他并没有摔门，而是很有涵养地轻轻关上了门，这就有种欲盖弥彰的意味。 莫蔚正在门口呢，就看到姜文彬出来了，脸部表情扭曲，和以往的儒雅随和一点也不一样，莫蔚轻轻点头，如同在逛街的时候偶然遇到姜文彬那样。 “姜大人慢走。” 姜文彬看了一眼莫蔚，这个年轻的公子，丞相之子，容貌俊美，他牵动嘴角，却怎么也笑不出来。 “莫公子，玩得开心。” “再见，姜大人，”莫蔚在姜文彬身后，笑着对姜文彬的背影挥手，等看不见姜文彬的背影的时候，也就转身进了房间。 “演完了演完了，”莫蔚一改之前趾高气扬的状态，他脸上洋溢着爽朗的笑容在桌边坐下，看着出现在屋内的姜怀雪和芸娘。 他们今日就是给姜文彬设了个局，姜怀雪和芸娘就躲在屋内看。 “刚刚我表现还可以吧！下次有这种好玩的事情记得还找我，我最近备考明年的科举天天看书，都累死了。” “好嘞，下次还带你玩。” “不错不错，爽了！”姜怀雪转头问芸娘，“怎么样娘亲，爽了吗？” 芸娘点头，“就让姜文彬也尝尝被抛弃的味道，方才姜文彬离开的样子，和我之前去姜府找姜文彬多像啊……他朝着云儿控诉的东西，不就是我经历过的吗？” 姜怀雪，“以其人之道还其人之身，姜文彬做了什么，让你我经历了什么，他自己体会体会。” “云儿，真是多谢你了，”姜怀雪看向云儿。 云儿一改之前那故作妩媚的样子，也大大方方在桌边坐下来，拿起筷子吃饭，“怀雪，对这个附加的服务还满意吧？” “说自己怀孕博取姜文彬的信任，然后和这死老头蜜里调油几天，等热恋期再当着姜文彬的面攀上莫蔚这高枝，狠狠抛弃他，顺便骂骂他，让他体验一下被人抛弃的感觉。” 云儿最后总结，“爽！这死老头，言语之间都是对我的看不起和不屑，早就想狠狠打他的脸了。” 芸娘出声安慰，“云儿你受苦了，你被姜文彬当成替身，还忍着恶心陪了他这么多天”。 “好像也没那么苦，”云儿笑了，“他长得也过得去，睡一睡也还行，这几天还给了我不少钱，而且我钓到一个工部侍郎，不管是楼里的姐妹，还是隔壁的同行都羡慕我呢，我前天出去遛弯，走路姿势都是生风的，总而言之我赚翻了。” 云儿语毕，上上下下打量了一下芸娘，感叹。 “你这么漂亮？到底是怎么看上姜文彬的？他那挫样儿，简直不是个男人！” 芸娘笑了，“是我没长眼睛”。 是啊，她当时是怎么看上姜文彬的？ 无非是经历地太少，见过的人不多，见到这个矮子里拔将军的就喜欢上了。 而且当年的姜文彬确实不错，只不过是变了。 芸娘看时间差不多了，就打算走。 “我先去了。” “哎，娘亲，不急不急，”姜怀雪拉住芸娘的手，“桌上饭菜还没吃完毕，姜文彬比得上这一桌美食吗？吃完了这桌美食，再在家里玩儿几天再去找他，让他在冰天雪地里多痛苦伤心一下。” “我们俩当时多伤心啊，你还天天哭，天天念着姜文彬来接你去姜府呢。” 姜怀雪朝芸娘眨眨眼。 芸娘想了想也是。她当初多傻，对脑袋受伤了的女儿不管不顾，对小儿子也没怎么关心过。就是因为被姜文彬被抛弃了。 也该让姜文彬感受痛苦了。 *** 姜文彬这几天过的可谓是“水深火热”。 他每天早上去上朝，和政敌唇枪舌战，面对别人做出一副儒雅随和的模样，他太累了。有许多次都不想维持那副儒雅的样子。 而且，下朝之后他居然不知道该去哪里。 他不想回家面对柳莹儿那张脸，那张随时带有轻蔑之意的脸。 至于云儿？ 那就更不想思考了。 他就住在一间客栈，看着来来往往的人，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 云儿说他什么都是靠着柳莹儿？ 但他当初也是凭借探花的实力，让柳莹儿父亲逼着柳莹儿嫁他，他能做到今天这工部侍郎的位置上，靠柳莹儿家里，但这是他有本事，才能靠着柳莹儿家里。 …… 姜文彬摇摇头，把这些犯人的思绪甩出脑袋，来到窗边吹风，企图用冷风来让自己清醒。 今日下了很大的雪，他低头，就看见一对少年夫妻在雪地行走，那丈夫给妻子撑伞，伞面朝着自己妻子歪斜而自己肩头落了许多的雪。 姜文彬的目光追随者这对少年夫妻，直到这对少年夫妻走远了。 “年少时候的爱恋总是美好的，但是之后就说不定了，”不知怎的，姜文彬突然就对刚刚路过他屋下的少年夫妻起了嫉妒心，“这丈夫现在对自己妻子这般好，以后变心的时候还不知道有多么狠心呢。” 姜文彬正想着，突然听到了一道又细又柔的声音，姜文彬不由自主地朝下看。 他看到了芸娘，是那位背景很大的芸娘。 “姜大人，你在这儿干什么呢？”芸娘站在雪地里，穿了一身极素的衣裙，她未打伞是以纯白的雪落了她满头，有些雪融化就浸湿了她的发，黑发就轻轻地贴在脸颊边。 姜文彬心里突然就软了一块，同时心里也冒出了一个想法。 “芸娘，外面天冷小心受寒，若是让莹儿知道我看着你就这样站在雪地里，她还不念死我？快写进来擦擦头发吧。” 芸娘仰头看着姜文彬，伸出一只手去接落下的白雪。 白雪落在芸娘的手掌，很快就融化了。 “好，我马上来，” 芸娘握住手，感受那雪融化后的一片冰凉，然后提着裙子进了客栈。 202 第 202 章 你这一看就是抛妻弃子…… 姜文彬觉得自己最近可真是顺利, 简直有种苦尽甘来的感觉。 虽然被云儿背叛了，但是他和芸娘的关系更加亲近了些，若是没有云儿当日的侮辱, 他也不能在客栈遇到芸娘。 两人在客栈内虽然一句话也没说, 芸娘默默地擦头发，姜文彬也识趣地待在门口，等芸娘擦完头发出门，也只是与芸娘点头致意, 也不多看芸娘一眼。 两人虽然没有多做交流，但姜文彬觉得，有什么东西已经开始悄然发生改变。 那之后芸娘和姜文彬又接触了几次, 虽然没有多做交流而且柳莹儿还在场，但是好歹芸娘再也没提过要对姜文彬避而不见不是？ 而且—— 姜文彬早就受够了柳莹儿的讽刺与轻蔑, 他觉得芸娘不错。 若是能休了柳莹儿再娶芸娘，那他官途岂不是更坦荡？日子过着不是更舒服？ 是以, 姜文彬在与芸娘的对话中多有亲近之色, 但也注意不能越界, 小心翼翼地试探着芸娘对他的态度。 他见芸娘与他交谈时候也没有轻蔑之色，而且对他的看法和观点都是赞同，心中更是舒服了。 更让姜文彬惊喜的是，他提出来的观点, 或者是对某篇文章的看法，芸娘居然能接得住，而且还与他的观点大同小异。 芸娘的一些小习惯和他简直是一模一样，比如说喜欢喝烫茶，吃饭的时候喜欢泡着菜汤吃…… 这让姜文彬有一种感觉，他和芸娘好像已经认识了很久, 注定是要过一辈子的。 这日，芸娘和姜文彬还有柳莹儿聊完天之后，芸娘就准备坐马车回去。 阿羊早就把马车停在了姜府门口，芸娘正打算上马车时，又一辆马车停在了姜府门口。 “长辈来接你回家了，芸娘，”莫明乘从马车里下来，还拽下来一个不情不愿的姜怀雪。 芸娘内心莫名其妙，毕竟他们参与计划的人只有莫蔚，莫明乘是没算进去的。 那现在是怎么回事？ 芸娘虽然疑惑，但也没在脸上表现出来，只是微笑。 “好久不见了芸娘，今日得回家好好团聚一下，”莫明乘道，“怀雪，你也说句话啊。” “啊……是的，姐姐我们回去吧，大家今天都有空聚一聚，”姜怀雪道，眼神示意芸娘，待会上了马车再说。 一旁的姜文彬愣了一下。 莫明乘，朝元老，虽然已辞官回家，但半个朝廷都是他的学生，不管是朝廷中人还是读书人，都以受过莫明乘一句教导为荣。 他之前对芸娘和姜怀雪的身份背景猜测过，但也没想到这样离谱。 居然是莫明乘的后辈…… 姜文彬也只是愣了一下，立马收拾好脸上的表情。 “这……丞——”姜文彬差点脱口而出“丞相”二字，立马住口，要知道，莫明乘早已辞官，最不喜欢别人和他谈论朝廷上的事情，就算是叫官职也不行。 而且据说莫明乘脾气古怪不好接近，但是他根本没有机会接触莫明乘，见到莫明乘难免激动，且上赶着巴结。 “莫老，在下姜文彬，一介读书人，暂任工部侍郎一职，想当年来京城赶考饥肠辘辘，看了莫老的文集，竟不知不觉翻到了第二日……” “好啦，你小子别奉承我了，”莫明乘叉腰，吹了一下被编成麻花编的胡子，“看你年纪也不小了，若是年纪大了才坐到工部侍郎这个位置，那你能力不行，若你是多年之前考的科举，那你可能买到了我的盗版书，我可从来没有什么文集，都是一卷一卷的。” 姜文彬的脸色眼见的难看起来，却还是赔笑。 莫明乘又补充了一句，“你小子，长得儒雅，说话也好听，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特别像是那种考了科举之后娶富家小姐然后抛弃乡下妻子的畜生。” “啊，这……”姜文彬语塞，一时之间居然不知从哪里开始辩解，“莫大人还真是如同传言中说的那样，脾气，额，脾气不羁……” 见莫明乘说得越来越离谱，姜怀雪使劲拉了一下莫明乘的袖子，“好了别说啦！” 姜文彬听到了姜怀雪的声音，不禁投去了感激的目光。 他有被安慰到，虽然莫名其妙被莫明乘给骂了一顿，但是姜怀雪为他说话了。 莫明乘也听到姜怀雪的话了，他把到了嘴边的骂人话语又咽了下去。 “……好啦，看你那副做了亏心事的样子，”莫明乘一脸嫌弃地看了眼姜文彬，转头就对姜怀雪和芸娘笑，笑得跟朵花。 “我们回家吧。” 然后率先上了马车。 姜怀雪也拉着芸娘进了马车。 人是坐着莫明乘带来的马车，被独自留下的阿羊，寂寞地朝天叹了口气，又觉得自己饭碗不保。 之前是秦王家的车夫和他抢饭碗，现在又是丞相家的车夫和他抢饭碗？ 阿羊内心叹道生活不易，架着马车跟上了莫明乘的马车。 姜怀雪一行人走后，姜文彬和柳莹儿在门口站了会。 柳莹儿内心渐渐有了股不安。 莫明乘的那番话还是在她心底埋下了怀疑的种子。 夫妻俩走在府中小路上，还是一前一后。 柳莹儿一边走，一面微微侧头，开口，“姜文彬，你在那破乡下，没什么乱七八糟的妻子吧？” 姜文彬心里一颤，面上表情不变，快步上前几步，拉着柳莹儿的手，但是他的手立马就被柳莹儿给甩开。 “手那么凉摸我干什么？想冻死我？” 姜文彬这才发现自己手脚冰凉，他收了手，手控制不住地握成拳头，为了不让柳莹儿看出什么来，他把握紧的拳头背在了身后。 姜文彬深情道，“莹儿，我是爱你的，” “姜文彬你装什么装啊，别尽是说些恶心的话来恶心我，”柳莹儿一脸嫌恶，“你只需要告诉我，你在我之前有没有娶妻就对了，若是要我知道你在我之前娶妻，那你侍郎之位就没了。” 侍郎之位没了？ 好大的口气！ 姜文彬心中冷笑，当年他坐上工部侍郎的位置，是柳莹儿父亲帮的忙，但是他也把这位置坐稳了不是？ 如果他自己没有能力，是做不好这工部侍郎的位置的。 柳莹儿父亲最近得罪了圣上，还能把他给拉下来？ 姜文彬虽然心里这样想，但还是赔笑，“怎么可能，娶妻要钱的，我那时候家里都穷得揭不开锅了，哪里来的钱娶妻？莹儿你就放心吧。” “虽然当初你我成亲并不是你愿意的，但是这么多年下来，你我之间就没有一点情吗？” 姜文彬再补充，“好吧，莹儿你这话虽然说得我很伤心但我也能懂你，你怀疑我，这说明你爱我，你现在好像不相信我了，无论我怎么说你也不会相信我，那要不你派人回我家乡打听？” “算了，我可没这样的闲心，”柳莹儿见姜文彬这样说，也不再怀疑了。 毕竟若姜文彬心里真的有鬼，那也不会让她回他老家查。 且，去江南那么远的地方查事情，又费人力又费物力的，她父亲最近情况很不好，家中又缺人又缺钱的还是不要再无关紧要的事情上浪费人和钱了。 柳莹儿向姜文彬口头确认完之后就回了自己房间，她没见到姜文彬嘴角轻蔑的笑容。 姜文彬心想，他就知道柳莹儿是个脑子不会转弯的，他只要主动提出会他老家调查，柳莹儿就相信他了。 还是不要再为柳莹儿的事情占据脑子了，他得好好想想怎么讨好芸娘…… 与此同时马车上，芸娘、莫明乘、姜怀雪排排坐在马车里，倒真的像是要祖孙代。 芸娘对刚才的情况非常疑惑，不禁发问。 “怀雪，刚刚究竟是怎么回事？为何莫先生会在外人面前称呼我为家中小辈？” 姜怀雪正欲回答，莫明乘给抢先了。 “你们真是太坏啦！”莫明乘急地跳起来。 然后头就被马车顶给撞了。 “哎呦我的头！” 莫明乘揉揉头，继续控诉。 “这么好玩的事情，你们叫了清风观那臭道士还叫了我乖孙，为何不叫我？我人老了整天没事干无聊死了，就想参与这种演戏打渣男的事情！” “怎么样，我今天把姜文彬那畜生骂了一顿，你们开心吧？” 一副等着被夸的样子，还开始指责姜怀雪，“怀雪，我刚刚正骂人骂得起劲儿呢，你还让我住手？难道你是心软了不成？这样的人渣你心软什么？” “嗯嗯，这样的人渣也不能再留着他了，柳莹儿那小姑娘我知道，就是骄纵了些，其他的没毛病，还是别让莹儿那姑娘继续被姜文彬蒙骗了吧？我们下次见姜文彬就把他给解决了？” “不是的，”姜怀雪扶额，看着说话一连串往外蹦的莫明乘，觉得自己好像看见了前世他那喜欢叽叽喳喳说话的活泼侄儿。 “我可没有心软啊，我只是想慢慢报复姜文彬。若是太快解决他，那他受到的折磨岂不是太少了？至少也得折磨个半年再说解决他的事情吧？” “你刚刚说得太露骨，几乎都是指着他的鼻子骂他了，他万一察觉到了我们就是他的妻女，我只能被迫先揭露他，他受到的折磨不是少了吗？” 莫明乘听了姜怀雪的话，若有所思，他点头表示赞同。 “怀雪，你，可真不是个好人啊。” 莫明乘摸了摸下巴，“你小子，简直是满肚子坏水儿！” 姜怀雪，“谢谢夸奖。” 莫明乘又问，就好像是想和一群小朋友玩耍的孩子。 “那，你们带我玩吗？” 姜怀雪勉强同意，“可以可以，看在你刚刚骂得很爽的情况下，经过组织考察，允许你加入我们。” 姜怀雪坑姜文彬的事情进行地很顺利，但是她话本这边就有些坎坷了。 她这几天忙着布局搞渣男，也没顾及话本这边，虽然每天忙完之后还是会写存稿，但是一直都写得不满意，也就没发新卷。 她已经断更一周了。 ……那啥，没有卡过文的作者不是好作者。 203 第203章 咕咕咕？炖了吧。 事情是这样的, 姜怀雪罕见地卡文了。 说起来，她之前疯狂写文，报复性地玩儿了一个月之后又开始写, 就有那么一丢丢地不想写。 而且，这本书的剧情也不好发展, 普通的升级流就是主角从微末而起，然后逐步打怪升级。 但是姜怀雪的这本《我闯荡江湖的日子》中的主角开局即满级，那么整个故事注重的就不是升级, 而是故事的戏剧性，毕竟主角都江湖传说了，那还升个什么级？ 要么走爽文路线？ 写类似于“主角被小角色看不起，然后小角色的老大对主角毕恭毕敬”的爽文剧情。 但是这样写又太单调了。 每次都写这样的剧情那就不爽了, 那就是啰嗦。 写有深度有内涵的……她又一时想不出来。 于是乎, 姜怀雪，陷入了沉默。 仔细算来，这好像是她第一次卡文。 姜怀雪早上起床就在思考剧情，但是写不出。 在家里写不出来，于是姜怀雪打算去外面走一走找灵感，于是她就去了富贵书局。 虽然去了富贵书局会被催更, 但是压力何尝不是动力！ 于是姜怀雪也没换女装避难，她勇敢地去了富贵书局。 一到了富贵书局，姜怀雪发现人也不多, 大概就是她平时发新卷的正常人数吧, 而且大家都很平和。 讲道理，一般来说姜怀雪只要是没按时更新，她都怕读者杀到她家里来，今日为何这样安静？ ……她过气了？ 姜怀雪一脸疑惑地走进了富贵书局, 在茶摊喝茶的梅康泽眼尖地看到了姜怀雪。 梅康泽放下茶杯就朝姜怀雪走来，而在茶摊的诸多读者也站了起来，就跟在梅康泽后头。 一个人，带着一群人，气势汹汹，特像打架，路人不禁驻足围观。 姜怀雪深吸一口冷气，决定面对这惨淡的现实。 好吧，她没写出来，她的错…… “怀雪，写不出来没关系，还是得注意身体，”梅康泽一脸关心。 “哎，我错了，我这几天有事儿，等我今晚回去挑灯夜战……啊？你说什么？” 姜怀雪不解。 一旁的蒋乐康主动上前解说，“是这样的，你这几天不是没更新话本吗？我们就找李老板要个说法，李老板就说你修仙走火入魔了，头发秃了一大块！” 突然修仙走火入魔的姜怀雪，“……” 秃头的是李老板吧？ 茶摊老板第一时间送上来一杯热茶，书迷们围着姜怀雪开始含蓄问暖。 “没事的你休息吧，据说修仙走火入魔了会忽冷忽热，还挺痛苦。” “能把如何摆脱走火入魔的心得写一下吗？我以后修仙了还可以参照一下。” “我这有百年老山参，你拿着吧。” 姜怀雪接受了各位书迷的安慰，不过那百年老山参拒绝了，她突然有些过意不去。 她该被书迷门围着催稿的，这突然温柔地安慰起来，她还有点不好意思了，当即恨不得回家立马干他个三万字。 姜怀雪打算先询问李老板到底是什么情况再说，她快步来到了富贵书局找到了李老板，只见李老板躺在椅子上，头发上顶着生姜，一副养生的样子。 姜怀雪围着李老板转了几圈，“李老板你这是？” 李老板道，“还不是因为你小子？你突然请假好几天不更新，你读者还不得把我给撕了？！我冥思苦想，头发都掉了一大把就想出个你修仙走火入魔的理由！” “好在你之前自己传自己谣言说你要去修仙了，书迷们就半信半疑了。要不凶残的书迷直接把你抓走写话本。” 李老板长叹一口气，“突然有点佩服我自己，还能联系前文埋下的伏笔想理由了。” “不行，我很感谢你用了这个善意的谎言，但是——”姜怀雪摇头，“我得解释清楚！我写不出来就写不出来，不能骗人！” 李老板惊起，头上的生姜都掉了，想伸手阻拦，却只触到了姜怀雪的背影。 “你忘了你之前被追的满大街跑了！？” “还有被锦衣卫给逮住那天？” 姜怀雪摆手，“那是我们追着玩儿呢？我和我书迷关系多好啊，大家说撕了我，不过是开个玩笑而已。” 姜怀雪出富贵书局，来到茶摊，看着茶摊内愉快交流的书迷门，道。 “大家看向我大家看向我，我有事宣布。” 书迷们都疑惑地看向姜怀雪。 姜怀雪深呼一口气。 “之前我修仙走火入魔那件事情不是真的，大家不要激动不要激动，李老板也是为了稳定你们的情绪，不过我不想骗大家啦……”姜怀雪解释着，心想她都主动解释了，那书迷们情绪应该稳定吧……？ 蒋乐康松了口气，“没事就好没事就好，走火入魔听起来好可怕的样子。” 也有不少书迷表示理解，纷纷表示姜怀雪身体没事就好。 而梅康泽沉默三秒，然后问，“那，你现在写出来了吗？有新卷吗？都七天了吧？” 姜怀雪视线心虚地左移，“额，这个嘛，最近确实是忙了点，就没时间写，好吧好吧，写了几千字但是我都不满意所以还没发，我觉得我今天晚上，嗯……明天，大概后天能恢复更新吧？” 姜怀雪自己也不确定，毕竟她来这儿这么久还是第一次卡文，但是……她上次在现代卡文的时候曾经一个月没碰键盘。 这个还真的是说不准，所以姜怀雪最后道，“其实我也说不准，这剧情不好进行，大家做好长期看不到更新的准备比较好……” 姜怀雪的声音是越来越小，因为梅康泽的眼神越来越恐怖了。 “没事的，”梅康泽拿出一卷绳子，“绑住你的话……” 姜怀雪，“？？？” “梅康泽，你别犯法啊！” “说起来上次姜怀雪是不是因为话本写不出来被锦衣卫带走了？” “据说锦衣卫里也有很多人很久没看到更新了，估计怨念挺大的！” 书迷们的话题逐渐跑偏，姜怀雪默默后退，看到了一旁的刘义山，她连忙跑到刘义山边上，道，“刘大哥，你可是捕快啊，现场有许多即将犯罪的人，该你上了。” 刘义山若有所思，“我和裴子期关系不错，不知能不能叫他来一趟？怀雪，你还想坐一次囚车吗？上次看你表情好像还挺享受？” 姜怀雪，“？？？” 刘义山啊刘义山，没想到你个浓眉大眼的居然是这样的人！ 这时候，宋凉友提了个建议，“怀雪，你要是实在写不出来，要不找个续写的？” “续写的？”姜怀雪灵机一动，突然想起自己以前续写过《瀚海行》“这个嘛，我现在确实是写不出来，但若是《瀚海行》的作者更新了，那我就立马更新！” 梅康泽，“畜生啊！” 宋凉友，“奸诈……” 蒋乐康，“太没人性了！” 其他读者，“你和《瀚海行》是联手坑我们吗！” 要知道《瀚海行》上次更新还是在半年前……下次更新还不知道什么时候呢。 “我说话从来不骗人，哎！对，只要《瀚海行》更新，我立马就能更新。我这已经是很大的让步了好不好！”姜怀雪承认自己有赌的成分，“如果《瀚海行》今天晚上更新，那我也今天晚上熬夜写稿子，明天早上一定发出来！” 姜怀雪也觉得自己这个条件简直是一箭双雕，她也想看《瀚海行》的后续。 如果读者真的因为他去催更《瀚海行》的话，那她不仅能看到《瀚海行》的后续，自己还能鸽一阵子，毕竟《瀚海行》的作者莫明乘是个老鸽子，七天之内都不可能更新吧？ 这个计划简直不要太完美！ 姜怀雪心满意足地离开了，但是回家了也还是立马就开始写新文，改稿子。 但是改稿进度非常不乐观。 半个时辰过去了，姜怀雪写了一行字。 半个时辰过去，姜怀雪逗猫招狗不亦乐乎。 半个时辰过去了，姜怀雪让阿羊把院子里已经冻住的湖面砸开，她钓鱼。 又是半个时辰过去了，姜怀雪一条鱼没钓到，怒而摔鱼竿，进了书房，把两个时辰之前写的那一行字涂掉了。 “哎！写不出啊写不出！”姜怀雪叹气，扑到床上去滚了几圈，“不过完全不用担心，嘿嘿，有莫明乘那鸽子在前面替我挡着呢。” 姜怀雪自我安慰，“写不出就不要硬写，写出来质量不好也对不起读者不是？为了应付读者瞎写一通，这简直就是不负责任！” 姜怀雪看了眼天色，“哦，这么快就到中午了，先吃个午饭再说吧。” 于是去了珍味酒楼吃午饭。 美美地吃完了午饭，姜怀雪摸着头道，“哎呀，吃完午饭之后脑子晕晕的写话本也写不出来啊，睡个觉再说吧。” 然后回家午觉，因为屋子里的地龙的太暖和，根本起不来床，于是就睡到了晚上。 晚上起床，姜怀雪摸着肚子，“事情是这样的，并不是我不想写话本，这是因为饿着肚子写话本，对身体不好。” 于是又去珍味酒楼吃了晚饭。 吃完晚饭，姜怀雪又在街边散步。 因为是快要过年了，是以冬日的街边依旧是灯火辉煌。 姜怀雪买了串糖葫芦，“我这不叫逛街，嗯……我来随意走一走取材罢了哈哈哈！” 她路过富贵书局，只见书局面前人山人海，热闹程度不亚于她每次发新卷的时候。 ……但是她最近没发新卷啊？ 怎么回事？难道是书迷催更又催到书局门口了？ 为了李老板的头发，姜怀雪还是决定上前看看。 就看到刘义山眉开眼笑地拿着一个话本，那话本上写着三个大字——《瀚海行》 姜怀雪揉了揉眼睛，仔细又看一眼，只见上面，还有“第六十七卷”这样的字样。 《瀚海行》上次更新的时候是第六十六卷……《瀚海行》发新卷了？！ 姜怀雪直接愣在原地。 莫明乘这鸽子，怎么突然这么勤快！？ ……一定是假的！ 204 第204章 黑吃黑，打劫。 讲道理, 姜怀雪是知道莫明乘是个老鸽子，绝对不会更新，然后才拿着莫明乘当担保的。 但是谁知道莫明乘这老鸽子突然这么勤快！？ 刘义山眼尖地发现了姜怀雪, 立马道。 “怀雪，《瀚海行》更新啦！”刘义山眉开眼笑地到了姜怀雪身边，拍拍姜怀雪的肩膀，“怀雪, 你们修仙的果然不同凡响，你一说《瀚海行》不写你就不写，然后他就立马更新了，哎，今天真幸福，还能看两本自己喜欢的话本！” 刘义山高兴地笑了出来。 “怀雪，你的新卷写好了吗？” “啊哈哈哈哈哈！”姜怀雪以大笑掩饰自己的悲伤, “我, 额……今日天色已晚, 你们今晚还是早睡吧？我明早发新卷，你们一早起来就能看啦！” 刘义山，“你之前不是说《瀚海行》更新了你就能更新、” “我、我先走一步, ”姜怀雪视线外移，“我现在突然想到了一个超级好的灵感, 我马上回去写出来！” 然后姜怀雪一溜烟地跑了。 姜怀雪很忧伤，如果她不拿莫明乘挡木仓, 她还能拖个几天，但是现在莫明乘当天就更新，她也只能当天更新了，还是熬夜写文！ 这简直是自己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姜怀雪很忧伤, 她坐上马车，又思考三秒，抱着活马当死马医的心情，开始询问阿羊。 “阿羊，你说，我该怎么写啊，我完全没有灵感。” 阿羊扣扣头，“老板，你是不是想让你女主当车夫？” 姜怀雪疑惑，“为何这样说。” 阿羊反问，“那你问我干吗？我只是个车夫。” 姜怀雪，“不好意思，刚刚脑子出了点问题才问你。” 姜怀雪在马车内叹了口气，后面又蹲在马车外，看着街道上来来往往的行人，企图找点灵感。 嗯，人来人往，大家脸上都有喜色，大晋社会治安不错。 偶尔路过一书迷，手里拿着《瀚海行》的最新卷，道，“姜先生，《瀚海行》更新了，这还得多谢你哈哈哈！” 也有人冲到姜怀雪马车边上，“好耶，姜先生一定是说话算话的那种人吧，你最迟明天写得出来新卷吧！” 有的人和朋友互相道喜，“恭喜恭喜，真高兴，今天有两个话本可以看了。” 被反过来催更的姜怀雪，“……” 等她写出更新后一定找莫明乘那只老鸽子要个说法！ 你为什么断更半年突然更新？！ 姜怀雪蹲在马车外叹气，思考人生，最后大手一挥，“去秦王府！” 事到如今，也只能找顾宴清帮忙了。 冬日的傍晚，天总是黑得很早，姜怀雪坐着马车到秦王府的时候已经是天幕漆黑了。 因为是临近过年，是以四处都是红色的灯笼，为这白色的冬日增添了喜气，但是姜怀雪还是觉得很忧伤。 喜庆的景色，她心悲痛，乐景反衬哀情了这属于是。 而秦王府这边，大家都开始忙碌起来，把最好的纸笔从库房找出来，送到秦王的书房。 一小婢女看这阵仗，疑惑道，“秦管家，是圣上要来吗？我进府时间不长，上次圣上来王府要借用书房的时候，好像也没这么大的阵仗吧？” 管家语重心长道，“没事，不过是王妃要到府上借用书房罢了。” 丫鬟愣在原地，“王妃！！！？我怎么不知道！” 她从来就没听说过秦王娶妻的消息啊。 丫鬟追问，“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难道……王爷为了不让王妃受到其他女子的嫉妒就秘密娶妻了？说的也对啊，据说京城好多小姐都喜欢王爷，王爷的表妹杜柔小姐为了等王爷，不知拒绝了多少公子的求娶，都已经到了疯魔的程度了呢。” 秦管家用一种看穿一切的眼神，看了一下漆黑的天边，“以王爷的为人，不可能秘密娶妻，我们王爷娶妻可能恨不得全天下的人都知道吧？这‘王妃’的称呼我们都是说着玩的，王爷的至交好友姜怀雪知道不？王爷都把王妃住的地儿给他住了，不是王妃是什么？姜怀雪每次来王府，王爷这准备的排场比迎接圣上还大呢。” 秦管家最后总结一句，“这姜怀雪，位同王妃。” 小婢女挠头，不解，“但是姜怀雪不是男人吗？他会生气吧？” 秦管家道，“所以说这是我们私底下调侃的称呼，大家开个玩笑而已，小心点，别让姜先生听了去……好了好了，快去送纸笔吧，别耽搁了。” “哦……”小婢女端着盛放着纸笔的盘子，朝书房去了。 此刻的书房，顾宴清正在查看桌面上的笔墨纸砚。 方才影七传来消息，说的是姜怀雪写话本写不出，已经驱车到他府上想寻求帮忙。 顾宴清第一时间就让人去库房找上好的笔墨纸砚。 “王爷，最好的文房四宝都在这儿了，”秦管家毕恭毕敬地站在桌前，等待检阅。 “嗯，”顾宴清到桌前，先是看砚台。 “这个花纹，不是怀雪喜欢的……这个太大了，怀雪手小……这个……” 顾宴清左看右看，最后道，“库房内还有吗？” 秦管家擦擦额头上的汗水，觉得自己好像是被检阅的士兵。 “禀王爷，这砚台是青海去年上供的贺兰石砚台里最好的一个，圣上想到您平时喜欢读书写字就赐给了您，这毛笔是也是去年最好的一批……” 顾宴清扫了眼桌上摆着的文房四宝，“其余尚可能用，唯独笔确实不能上手……去拿我的笔。” 秦管家犹豫一秒，还是劝说，“王爷，可以吗？您那支笔是前代制笔大师兰先生的笔，兰先生的笔享誉天下，他一生只制作了三只笔，制完笔便劳累而死，这笔就连您也只有一只，这笔，没了，那可就真的没了啊……” 顾宴清神色淡淡，“去拿，影五，你也去。” 秦管家还想说什么，但也低头去找笔了。 王爷只管下命令，他只管行动，方才他已犯了大忌，是王爷今日心情不错才没有计较，他若是再询问，就是不知好歹了。 影五也落地，随着秦管家去了。 这笔封存在一盒中，只有王府的暗卫才能打开，顾宴清也只是在处理很重要的事情的时候才会拿来用。 不一会儿，秦管家就捧来一精致的玉盒，这盒子很薄，其中花纹细腻，一看便不是凡品。 顾宴清把笔拿出来，摆在桌上，想了想又把今日买的《瀚海行》的新卷拿出来。 他记得怀雪也喜欢看《瀚海行》，虽然怀雪就是书局的，一定提早就知道消息了，但是他送一本表示一下心意，怀雪会开心吧？ 与此同时，姜怀雪也到了王府。 她进王府畅通无阻，没有人敢拦着她询问，是以很快就到了顾宴清的书房。 姜怀雪到书房的时候，顾宴清正在看书。 “宴清，我有件事儿想找你帮忙，你可一定要帮帮我，”姜怀雪半死不活地蹭到顾宴清旁边。 “哎……”姜怀雪叹了口气，随意一扫桌上，然后看到了最新的《瀚海行》然后瞬间僵硬。 为什么！ 为什么要让她看到这让人伤心的东西！ 顾宴清把另一本《瀚海行》递给姜怀雪，“《瀚海行》更新了，看吗？” “我……我谢谢你啊，”姜怀雪欲哭无泪地收下了这本让她痛苦的书。 拿着话本的手微微颤抖。 顾宴清见姜怀雪高兴地手都颤抖了，主动询问道，“怀雪，你要找我什么事？” 写不出话本？他准备了最好的笔墨纸砚。 “事情是这样的，”姜怀雪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底的悲伤，“我话本写不出来，就想找你帮帮忙。” “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吗？就在今年春天，镇抚司里我对着桃花树一顿操作？” 顾宴清回忆了一下，依稀记得当时怀雪一个人对着桃花树说了一大堆话。 顾宴清，“是你把自己当成书中主角对着树说话那次？” “是的是的，”姜怀雪点头，“我现在郑重邀请你扮演我书中的角色，和我来一场角色扮演激发我的灵感。” “我卡文了，所以我就扮演书中主角，你扮演男二，进入角色，凭感觉演戏，看看后面的剧情会怎么发展！而且男二是以你为原型的！” 顾宴清缓慢点头，“……好。” 他扫了一下桌上的那只笔，“怀雪，你不用笔纸那些吗？” “不用啊，”姜怀雪，“我现在就是不知道下面的剧情怎么写而已。不用笔。” 顾宴清点头，“好。” 好吧，虽然怀雪没用上他的笔墨纸砚，但是他送了怀雪《瀚海行》的最新卷，刚刚还激动地手都颤抖了。 好像今日的收获，还是有的。 两人说好，就到了府中广场开演。 首先点些蜡烛来照明，然后屏退众人，两人各自拿了剑站定，然后就能开演了。 “我们就从上一卷的剧情结局开始吧，”姜怀雪掏出自己之前的话本，道“上一卷的剧情是，女主百里雁下山遇到自称武林盟的人打劫，但是女主的好友就是武林盟主，女主不相信自己好友治理的武林盟会变成这样……但是女主这时候该怎么做呢？” “我们就从这里开始演……好了，打劫，把身上值钱的东西都叫出来！” 姜怀雪用“斩月”指着顾宴清。 顾宴清，“？？？” “我不是扮男二？” 姜怀雪道，“哎呀我们演员没那么多，我暂时扮演一下贼人，你扮演一下无辜的路人好了。那我们现在继续打劫？” “好，”顾宴清点头，然后一个闪身把剑架在姜怀雪脖子上。 “黑吃黑，我是行走江湖的剑客，”顾宴清学着姜怀雪的语气，“把你身上值钱的东西都交出来。” 姜怀雪，“？？？” 这什么剧情发展？ 205 第 205 章 怀雪，瀚海行都更新了…… 顾宴清这举动出其不意, 直接把姜怀雪给干沉默了，不过好在姜怀雪思想灵活，当即灵机一动，道, “那我现在是女主……这位好汉我俩联手把这贼人给降服。” 姜怀雪手指轻点架在自己脖子边上的剑, 示意顾宴清把这剑给拿开。 好在顾宴清没把剑出鞘, 不然她绝对会被吓到。 顾宴清点头，不过手中剑还没挪开, “贼人, 你可知错？” 姜怀雪悄悄在顾宴清耳边道, “现在我是女主, 男二，你可不可以把剑挪开。” 顾宴清沉默三秒，“我们演员不多，我本色出演男二, 你就继续扮演一下贼人”。 姜怀雪，“……” 此话似曾相识？ 姜怀雪觉得, 自己这几天真的一直在自己搬起石头砸自己脚。 不管是拿莫明乘当挡箭牌, 还是拉着顾宴清角色扮演，好像都是觉得自己会得益, 最后都是自己吃亏了。 “咳，这个嘛咋们先等等……”姜怀雪伸出一根手指，把架在自己脖子的剑鞘推开，“我好像突然有了灵感……我之前一直不知道该怎么让女主和男二认识，现在有灵感了，我就按照你的行动方式写下来吧哈哈哈，女主和男二一起教训坏人, 你果然不愧是我书中男二的原型，只要有你，那我就知道我该怎么发展剧情了”。 顾宴清垂眼，笑了一下，继续之前的话语，“打劫黑吃黑，交出你身上最值钱的东西。” 姜怀雪，“呜呜”。 你不是我亲爹了。 就在姜怀雪要叫爸爸的时候，顾长风来了。 顾宴清在陪着姜怀雪角色扮演找灵感的时候，是屏退了众人并且下令不准任何人来的，毕竟在仆人或者是任何人面前，照着话本上的剧情演戏，说些奇怪的话做些奇怪的事情……顾宴清觉得他可以不用呆在京城了。 但是顾长风不走寻常路，他是翻墙进来的。 虽然顾宴清时常“欺负”顾长风，但是怎么说呢，顾长风就是喜欢找顾宴清玩。 顾长风就好像是跟着大孩子玩的小孩子，虽然时常被“欺负”但也知道这是开玩笑。 顾长风翻下墙，拍了拍手里的灰尘。 “嘿嘿，七哥你在家里藏着玩什么好玩的呢？居然还下令仆人不让我进来？我偏要进来。” 然后顾长风走到顾宴清身前，就闭着眼睛，等着被敲头教训了。 毕竟他多次翻越秦王府的围墙，已经非常熟悉接下来的流程了。 嗯……接下来的流程就是他被敲头教育，然后七哥带他一起玩了。 但是令顾长风惊讶的是，他等来的是顾宴清的温柔摸头。 “长风，你来了，过来，有件事情需要你帮忙，”顾宴清摸摸顾长风的头，发现手感不错，又揉了两下，直到顾长风的头变成鸡窝头。 顾长风不可置信，道，“七哥，你今天怎么不打我头了？还要我帮忙，你对我好亲切，我是在做梦吗？” 顾宴清冷了脸敲了一下顾长风的头，“这个忙，你是帮还是不帮？” “这才对嘛，”顾长风嘀咕着，揉揉自己的头。 难道是他的错觉吗？这次七哥敲他，他头好像没那么疼，好像是只要有姜怀雪在场，七哥敲他头的力度就都不会很大…… “好的好的，七哥你有什么忙要让我帮，只管交给我！”顾长风把胸脯拍的啪啪响，脸上那小表情，若是顾宴清让他立马去建设边疆，他也会毫不犹豫地去了。 姜怀雪和顾宴清对视一眼，好像都懂了对方眼里的意思。 姜怀雪道，“长风，你待会就说’打劫，把身上值钱的东西都给我交出来’”。 顾长风疑惑，“我为什么要说这个？” 顾宴清，“你说不说？” 顾长风立马道，“打劫！把身上值钱的东西都给我交出来！” 姜怀雪立马道，“贼人，见你衣服上有武林盟的标志，你居然敢冒充武林盟的身份出来坑蒙拐骗！吃我一招。” 顾长风，“？？？” 顾宴清也道，“打劫，黑吃黑，把你身上值钱的东西给我交出来。” 顾长风，“……？？？” 影七和影五蹲在暗处，看着空旷的花园中上演的这出“两人联手坑弟弟”的场景，两人双双沉默了。 往常的话，两人会为了“姜怀雪和顾宴清之间到底是爱情还是友情而掐上一番。” 但是今天，双双沉默。 影五是不想说了，他昨天和影七争论，被影七这个脑子有病的给打了头，现在头还在疼。 影七，只觉得自己世界观要碎掉了，他抱头，道，“啊啊啊！为什么，为什么我从姜怀雪和我家王爷身上看出了成亲多年的老夫老妻的感觉？他们是在**吗？刚刚的互相打劫是在**吧？然后现在狼狈为奸……不对，是联合坑弟弟，为什么还是有股联合坑家中小辈的感觉？” 讲道理，在一般情况下，若是姜怀雪对顾宴清不是绝对的熟悉，姜怀雪一般都会在顾宴清坑弟弟的时候劝说一下。 但是现在姜怀雪已经到了和顾宴清联合起来欺负弟弟的程度了，那么两人的友情到底得多深啊？ 两人就差睡一张床上，穿一条裤子了…… 而且他们两人之间的那种气氛吧，就是有股在一起的气氛…… 影七转身，崩溃地揪着影五的领口，“都是你，要不是你一直在我耳边说我家王爷和姜怀雪有一腿，我根本就不会想那么多！” 影五很无辜，他抱着头，“我刚刚就没说话……” 影七斩钉截铁，“你脑子里的想法吵到我了！” 影五，“……？？？” 然后，今日脑子里全是问号的人除了顾长风一个，还多了一个影五。 不过还是多亏了顾长风，姜怀雪终于知道接下来的剧情该怎么写了，她连夜在秦王府写了三千，在王府宿了一夜，然后第二天一早，就把新卷给富贵书局送去了。 姜怀雪送新卷的时候，居然发现李老板就在大堂等着她呢。 姜怀雪多问了一句，“李老板，你起挺早啊，平时你不是要睡到日上三竿才起来？” 李老板幽幽道，“我是根本没睡好吗？” “一晚上尽在担心你写不完更新，然后书迷追杀你。” “然后我这可怜的书局，又将面对动荡，老刘要嘲讽我，大家一起合作的人也要担心。” 姜怀雪乖巧道，“李老板，你不用担心啦，我卡文，但是我有特殊的技巧激发我的灵感啊，你放心去睡吧！” 李老板忧愁的摸了摸自己好像又少了的头发，然后大手一挥，“看你眼底青黑，也是大半宿没睡吧，你也快去睡觉！” 姜怀雪打了个哈切也走了，熬夜码字，再不睡觉，她觉得她要暴毙了。 姜怀雪的新卷如期发行，让不少读者嘴角都要翘到天上去了。 这两天太幸福了！ 鸽了大半年的《瀚海行》更新了。 姜怀雪的新书也更新了。 这是提前过年了吗？ 梅康泽带着愉悦的心情打开了姜怀雪的新书，“最近发生这么多好事，晚上睡觉我得小心点。” 梅康泽带着激动的心情了下去。 【百里雁记得这位当了武林盟主的老友，是个意气风发的少年剑客，他的志向是清尽天下贼人，给世间老百姓一个平静的生活。最后百里雁决定降服这些小贼，带着这些小贼去他好友的住处，也正好贼人打劫的是个少年剑客，贼人全都被打倒，百里雁于是和这位少年剑客同行。】 梅康泽读到这里，觉得这个剧情的**已经完了，下面一句话应该是“预知后事如何，请听下回分解。” 他当了姜怀雪怎么久的书迷，要是连这点预知能力都没有，那他就白混了。 梅康泽翻到后面一页，果然是那排熟悉又冰冷的“预知后事如何，请听下回分解。” 正确预知姜怀雪的写作习惯，梅康泽心里还有点高兴。 现在的梅康泽，已经不会因为看不到下卷而伤心失落呢，而是以猜测姜怀雪每次的更新会断在哪里为乐。 与此同时，姜怀雪也回家休息了。 她倒头就睡，一睡就睡到了下午。 她穿上衣服就又溜达去了富贵书局，她写了更新，也要看看书迷的反响嘛。而且她都更新了，也就不必怕书迷们的围追堵截了。 姜怀雪来到书局，发现这次新卷购买量与以前差不多，也就放心了，她之前还有些担心她赶着写出来的东西会质量不好呢。 她在书局溜达了一圈，突然就见一书局伙计拿着几张纸满脸兴奋地从外面跑进来 。 “李老板好消息好消息，《瀚海行》有更新了，他居然又更新了，”仆人跑到李老板身边，把写满字的纸塞到李老板手里，“这是瀚先生的家仆送来的！” 李老板沉默三秒，走出书局看了眼天边，“今天太阳也没打西边出来啊。” 伙计，“？？？” 李老板疑惑地检查了一番这据说是《瀚海行》新卷的几张纸。 他是在做梦了？《瀚海行》居然又更新了？ 这位上次更新是半年前，这次居然一连更新两次？ 李老板看了几眼之后就眉开眼笑了。 “哎！不错，这确实是《瀚海行》的最新卷！哎……我最近运气是不是太好了，晚上睡觉可得小心点。” 姜怀雪心想，这老鸽子，最近怎么勤快起来了，她转过身，就看到梅康泽和宋凉友站在他身后，用一种激动的眼神看着他。 “怀雪，《瀚海行》都更新了，你怎么还不继续写？” 姜怀雪，“？？？” 206 第 206 章 暮暮小姐，你也不想以…… 姜怀雪直接愣住。 怎么回事？ 《瀚海行》不是昨天才更新吗？她不是跟着也更新了一张吗？ 又更新了？怎么可能！《瀚海行》上次更新还是在半年前, 昨天更新也就算了，今天还更新？ “怎么回事？我是在做梦吗？”姜怀雪, “我记得我昨天晚上写了新卷啊……难道这一切都是梦？我只是梦到我写完了但是其实我并没有写？” 姜怀雪也不是没有过这样的情况。 以前读高中的时候需要起床很早, 学校早上七点上早早自习，她七点从床上醒来直接就朝着教室冲，连早饭也没买, 然后她眼睛突然睁开，发现自己还躺在床上，刚刚的迟到不过是个梦。 然后她朝着寝室的钟一望，发现七点了。 难道今天也出现了这种做梦的情况？ 姜怀雪喃喃道, “我是在做梦？” “是啊, 我也以为我是在做梦呢！”梅康泽挥动手中刚出炉的话本, 语气激动, “我以为《瀚海行》更新一次就是不可思议了, 但是他居然连续更新了两次！如果这是梦的话, 我永远也不想起来！” 梅康泽在激动地挥舞手中的话本子，姜怀雪仔细看了下, 只见那话本上有着“第三十八卷”的字样。 梅康泽继续挥动话本激动道, “哎呀, 怀雪，我现在觉得你修仙真是太厉害了，你昨天打了那个赌之后，《瀚海行》居然就更新了……哎！怀雪, 你去哪里啊？你走那么急干什么？” 然而姜怀雪没听梅康泽的话, 迅速走远了。 姜怀雪很悲伤，甚至悲痛，但她还不能去找莫明乘, 她得先去把今天的话本子给写了！ 这不是她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的事情，而是——她还写不过莫明乘那个老鸽子！？ 姜怀雪首先去周暮的住处，逼着周暮拿出了避火图。 周暮欲哭无泪，“姜怀雪你简直不是人，你被你书迷催更，关我什么事啊！为什么你要逼我画避火图？！我的快乐消失了！” “快乐并没有消失，不过是转移到了我身上，”姜怀雪手里抱着搜刮而来的避火图，笑眯了眼，“暮暮小姐，你也不想以后没人给你提供避火图的灵感了吧？” 姜怀雪抱着搜刮而来的避火图，还丢下了“三天之后再给我画一副”的狠心话，就扬长而去，只留一个可怜无助的，被波及的无辜画师。 姜怀雪抱着避火图到了马车上，然后让阿羊去秦王府。 她来拿避火图，可不是找乐子，她是来避火图里找动作灵感，她这本要写武侠，那就一定会涉及到打架的动作，但是姜怀雪自己一些动作也做不出来，就打算看看避火图找灵感。 ……当然了，姜怀雪话本里的打架那是正经的打架，她只是从避火图里找灵感！ 阿羊对去秦王府的路已经很熟悉了，他的车架地很快，姜怀雪在马车里，看避火图，她的车也很快。 两人很快就来到了秦王府。 姜怀雪把自己的来意告诉了顾宴清，顾宴清欣然答应。 还问，“要让长风来吗？” 姜怀雪立马点头，长乐这个群演不错的。 人员到齐，双方就开演。 剧情正进行到百里雁和遇见的少年剑客顾宴一路到了武林盟。 （没错，姜怀雪直接把男二的名字给命名为顾宴了，顾宴清此人对此并没有任何想法。） 他们让顾长风扮演一下武林盟主。 顾长风很快就进入了角色。 顾长风背着手走来走去，道，“百里雁？这是这个月第一百个冒充百里雁的人……我身为武林盟主，每天要做的事情很多，哪里有这种时间啊？不见不见！” 姜怀雪在一旁道，“嗯……感觉你神态和姿势都拿捏地不错，够嚣张啊顾长风，确实有道理，百里雁已经退出江湖多年，而且她成名多年，有人冒充她是对的……我后面好像是有思路了，我就是转换剧情点的时候很困难，总是接不上……我先去把这段剧情写下来。” 姜怀雪正走着，突然背后一道劲风袭来，在他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背后突然有一道重物落地的声音。 “发生什么了？”姜怀雪后知后觉地转过头，就看见顾宴清的背影了。 顾宴清脊背挺直，拿着他那把纯黑色的剑，做出了一副随时都可以攻击的样子。 “谁派你来的？”顾宴清压低了声音，盯着趴在地上那人。 此人能穿过王府重重的防卫，来到后院，武功定深不可测。 姜怀雪也走到顾宴清身旁也看到了趴在地上那人。 一个穿着黑色短打的青年正趴在地上，他手里拿了一把锈迹斑斑的剑。 “……好几年没见，宴清你还是下手狠啊，”那人艰难地从地上爬起来，也没拍身上的灰尘，就那样坐在了地上，他嘴里叼了根草，左边脸侧有一条细细的疤。 “凌剑，你怎么在这儿？”顾宴清把出鞘的剑收回鞘里，打了一下凌剑的肩膀，“别随便对别人动手。” “嗨呀，打个招呼而已啦，”凌剑大刺刺地坐在地上，“五年前让你当武林盟主你不当，回京城做王爷了，现在武林盟那边出事了，我就来找你了……” 凌剑还想说些什么，但是看到在场还有其他人，就没继续说了，转而从怀里掏出一个话本子，“你不是喜欢看书吗？我来了京城就想给你带个礼物，我就打听现在京城最出名的书是谁的？然后我就买到了这本《我闯荡江湖的日子》我好奇就翻了几页，发现讲的还挺有意思的，书中剧情还挺巧，而且书中女主使用的招式是你用过的，有些还比你之前用过的招式还巧妙，我就猜这人武功不在你之下，就想随便打个招呼喽？” 顾宴清看了一眼姜怀雪，思考三秒，对着凌剑道。 “她，姜怀雪，武功在我之上，若是以你的招式去攻击她，她不动手，你也会死。” 凌剑满脸无所谓，“五年过去，宴清，我的武功也有长进的。” 顾宴清平静地道出事实，“那你方才还不是一招被我制服？若是我突然攻击他，我也不能保证我可以活下来。” 凌剑，“……！” 凌剑的表情逐渐严肃起来，他了解顾宴清的为人。 顾宴清虽然冷是冷，但是从来不会开玩笑。 顾宴清说的绝对是真的！ 那顾宴清刚刚是救了他一命。 凌剑立马从地上起来，恭恭敬敬对着姜怀雪道歉，“姜前辈，对不起我刚刚不是故意偷袭你的，我这人有个毛病，和人碰面的时候就喜欢先来一招，就是打个招呼哈哈哈哈！” 姜怀雪微微点头，“嗯 ，无碍。” ……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跟着顾宴清说下去就对了。 不就是“碰到衣角就会死”的武林高手的设定吗？ 她脸冰人厨子月老都当过，这个也可以的！ “好了，看你风尘仆仆，先去休息吧，洗个澡休息一下，然后我们再去书房谈武林盟的事情。”顾宴清提议。 凌剑没什么异议，跟着管家走了。 凌剑走之后，姜怀雪才想问一问怎么回事。为何这个人会突然袭击她，还有为什么顾宴清说她武功高强？ 但是姜怀雪还没开始问呢，顾宴清就自己解释了。 “姜前辈，”顾宴清开玩笑般地选择了这个称呼，“你写美食文的时候是大厨，兼冰人，写修仙文的时候是修仙者，写武侠文，是武功高强的世外高人，不过分吧？” “嘶——”姜怀雪倒吸一口冷气，“好像有点道理？” 顾宴清又道，“现在是疑惑武林盟的事情了吗？” “嗯嗯！”姜怀雪点头如捣蒜，“我怎么觉得方才凌剑说的事情，和我里的剧情有点相似？都是武林盟那边出了问题。” 顾宴清点头，“你找我演戏激发你灵感的时候，我就想起了之前在江湖中的事情，也就照着当年的事情演了。当年我们是三人一起行走江湖，最后都参加了武林大会，当时我第一，凌剑第三，另外一人第二，我那时候已经准备归家了，而且我无意留在武林中，就放弃了这个机会，于是名次顺延。现在的武林盟主就是当年的第二名，而凌剑留在了武林盟帮他打理事务。” 姜怀雪已经可以脑补出接下来的剧情了，“当年的武林盟主被权利侵蚀了行侠仗义的心，然后凌剑来找你帮忙？” 顾宴清点头，“你猜的没错，我当年离开武林盟的时候，也猜到了今日的结果，所以凌剑来找我，我并不意外。” 姜怀雪喃喃道，“这……还真是，艺术来源于生活，啊，不对不对，好歹还有点逻辑，生活是完全没有逻辑！” 姜怀雪突然又乐了，“那我之后的剧情完全不用硬想了啊，你就把你当年闯荡江湖的事情跟我说一说，然后我就可以用这个作为蓝本！不过我不会照搬的，我会修改一点。” 顾宴清笑了，“当然可以。” 顾宴清看了看天色，道，“好了，凌剑收拾自己很快，他估计也快完了，我们去找他。” 姜怀雪想起方才凌剑刻意避开她的样子，“你们江湖中人的事情，我可以参与吗？” 顾宴清反问道，“姜前辈，你武功在我之上，你不可以参与吗？” 姜怀雪笑了，道，“宴清，你现在是越来越会骗人了啊，简直是张口就来。” “都是姜前辈教得好，”顾宴清侧身，“姜前辈，我们走吧，去书房。” 于是两人一起去了书房。 到了书房的时候，凌剑正蹲在椅子上拿着一只鸡腿啃，他啃了几口，用拿着茶壶喝茶。 怎么说呢，这动作虽然粗鲁了些，但是凌剑做出来，就有股潇洒，且意气风发的感觉。 凌剑看见顾宴清带着姜怀雪来了，眉毛挑了一下，道。 “你们知道姜文彬吗？我这次来京城，找姜文彬有点事。” 207 第 207 章 你可真不是个好人啊！…… 从凌剑口中听到姜文彬的名字, 姜怀雪还是挺惊讶的。 毕竟凌剑一看就是江湖中人，怎么可能和姜文彬一个朝廷官员有关系？ 姜怀雪看了眼顾宴清，刚好两人眼神对视了。 姜怀雪见顾宴清对她轻轻点头, 心中已有答案。 “姜文彬, 最近我在调查他, 你找他有什么事？”顾宴清道。 凌剑已经吃完了鸡腿，正用茶水漱口，漱完口后把水给吞了。 他抹了抹嘴巴, 道, “我来京城找你, 到一村子借宿, 发现村中人在讨论吃不饱的事情, 我就多听了几句，发现是朝廷强加税赋，还有官员贪污。他们给了我几个馒头，我也帮帮他们，我一路打听一路探究, 就查到了姜文彬这个名字, 这人似乎是个小头目？再往上的我就查不到了。我得找找姜文彬麻烦。” 姜怀雪忍不住问了一句，“找什么麻烦？” 凌剑一见姜怀雪发问, 清了两下嗓子, 也不蹲在椅子上了，他端正做好，才道，“回禀姜前辈，我当然是把他贪污的东西全都偷出来，还给那个村子里的人, 我没那么大能力，就一武林人士，可不敢对抗朝廷官员，我就做我能做的，能看到的。” “也不想打官司什么的，谁知道那些官员是不是偏袒姜文彬啊，而且我就一粗人，也不懂怎么打官司。” 凌剑乖乖地坐在位置上，仰着头看姜怀雪，“我说完了姜前辈，你怎么看呢？” “唔……咳咳，这个啊，”姜怀雪被叫前辈，被叫地有些心虚，还有股奇怪的感觉，她道，“凌剑啊，你要知道，任何事情呢都不能用暴力去解决，我们要走正确的司法途径，要维护法律，要是人人都像你这样做，那岂不是大晋都乱套了？官司还是要打的。” 姜怀雪斟酌了一下言辞，“现在大晋的法律可能还不完善，但是我们可以随着社会的发展而改善法律吧？所以说呢，咋们得遵纪守法，可不能动用私刑。” 凌剑皱眉，“那我们该怎么办？那些连饭都吃不饱的民众怎么办？” “拿走姜文彬搜刮而来的民脂民膏只能解决一时的问题，但是有时候咋们也不能太死板了，拿一次解决一时？一直拿不就对了，”姜怀雪笑了，“然后，你还可以去搜集关于姜文彬贪污，联合他人强加税赋的证据，把压榨人民的邪恶官员全都一网打尽。” “好！”凌剑起身，“那我今晚就去！” 姜怀雪又补充道，“你不要一次性拿那么多，不然姜文彬有了防备你就不好来第二次了不是？你就一点点一点点地拿，不要让他察觉。他察觉不到不就不会防备吗？等他察觉到了，说不定大半的家产都被你搬空了呢？” 以前姜怀雪看过这样一个新闻，两男子仇视学校，一砖一瓦悄悄往外挪，几个月之后学校就只剩下一个水泥地基了。 姜怀雪此话一出，屋内突然就安静了。 “怎么了？”姜怀雪疑惑，“是觉得这个办法不好吗？那我再想一个……” “不不不！姜前辈你这办法简直太妙了！”凌剑拍手，“你可真不是个好人啊！” 姜怀雪，“？？？” “啊，不对，”凌剑摆手，“你这办法真好啊，好有经验好熟练，一看就是经常做坏事的人！” 姜怀雪，“……对，你说的没错，我以前在江湖上，没少做坏事，你得对我的存在保密，不然我仇家直接塞满京城。” “放心吧前辈，”凌剑拍拍胸脯保证，“我是不会把你是个坏事做尽的人的这个秘密说出去的。” 顾宴清拍了拍凌剑的肩膀，“明天来镇抚司报道。” *** 有了顾宴清的角色扮演和以前的经历分享，姜怀雪顺利地写完了新卷。她又宿在了秦王府，第二天就拿着新卷去了富贵书局。 哼！昨晚顾宴清跟她讲了很多以前江湖上的事情，她现在能干八万字！ 不管莫明乘再怎么更新，她都可以奉陪。 来啊！拼字啊！ 她的胜负欲完全被激起了。 姜怀雪准备好了和莫明乘大战八百回合的准备，她把新卷交给书局的伙计抄写只后，就去找了李老板。 李老板拿着一壶茶躺在躺椅上，一边摇摇一边喝茶，整个人红光满面，散发着“我好开心”的气息。 “哎呀，怀雪来啦，”李老板从躺椅上起来，“我们书局就该提倡你和瀚海行这样的比拼式写稿，你们两个都更新了好多！” 李老板说着说着就笑了起来，“时隔半年《瀚海行》终于更新了哈哈哈哈哈！！我之前已经交代蓁蓁以后给我烧话本，没想到不用烧了。我还年轻，要是《瀚海行》以这样的速度更新，我绝对能在入土前看到这话本完结哈哈哈哈哈！” 姜怀雪在一边等着李老板笑完再问，“今天的《瀚海行》更新了吗？” 来吧，就看谁写得过谁？ “你今天来得挺早啊，”李老板看了眼屋内的漏刻，“现在才辰时初，他这几天都是辰时末才送稿子来的。” “这样啊，”姜怀雪，“那待会《瀚海行》的稿子送来了，李老板你得跟我说一声。” 李老板欣然答应，又躺在躺椅上，一边摇，这次还哼起了戏曲，还是姜怀雪话本改编的戏曲。 瀚海行终于开始更新了！若是瀚海行能一直这样下去把话本写完，他也不用应付发狂的书迷，那他一定可以多活几年吧？ 姜怀雪交代完，就去了前边卖话本的小摊旁边的茶摊。 茶摊老板一见姜怀雪，脸笑得跟朵花似的，他勤快地用袖子把桌子和椅子擦干净。 “哎呀姜先生来了，快请坐快请坐，”茶摊老板招呼摊子上的活计，“先给姜先生摆上水果和瓜子，再跑快点去珍味酒楼，给姜先生买点点心！” 不一会，姜怀雪桌前就摆了水果和瓜子。 姜怀雪拿了颗橘子一边剥一边听大家聊剧情。 作为一个作者，她还挺喜欢诸位书迷的脑洞的，有时候听了书迷们的猜测，自己写文也会有一些奇妙的灵感。 还是梅康泽，他向不识字的书迷朗读剧情。 【武林盟主这个月已经见过第一百个冒充百里雁的，他自然是不会轻易见人。面对老友，百里雁不想暴力突破，而且正好和他同行的顾宴想参加武林大会，于是就打算参加武林大会，夺冠后再与武林盟主谈话，两人也想暗中调查武林盟到底出了什么事，那打劫的贼人到底是冒充武林盟呢？还是就是武林盟呢？】 然后故事到了这里就没了。 梅康泽合上书，道，“姜怀雪就断在这里了，大家猜一猜？我先来，我觉得武林盟主是好人，武林盟的大家都是好人！大家都是潇洒的剑客，都是一心为民除害，让大晋变得更好的！” “我觉得康泽说的有失偏颇，万事不能这么绝对，”宋凉友发表自己的看法，“个人觉得武林盟主是有问题的，毕竟一个人再怎么正直，也会被一些东西给吸引然后堕落，可能是金钱可能是权利，而且武林盟内也一定有好有坏。” 蒋乐康忍不住说了一句，“宋哥，你难道不觉得你这是废话吗？你好像两边都站了又好像两边都没站？” 然后大家就“武林盟主”到底是不是好人，以及武林盟里是不是出了内鬼为中心，讨论了起来。 以梅康泽为首的人就表示，武林盟内全是好人，那几个贼人是冒充的，接下来的剧情就该是武林盟扩大规模，让更多的人改邪归正。 还有人觉得武林盟主是最大的坏蛋，操控整个武林盟为他做事。 然后宋凉友站了中间。 看着大家讨论地快乐，姜怀雪也笑的很快乐。 因为大家好像都没猜测到她的点上，就等真相揭露之后大家惊讶的样子呢。 “姜少爷，你怎么在这里？” 突然传来熟悉的声音，姜怀雪抬头，就看见了姜文彬。 他也满面红光，浑身上下散发着“我最近过得很顺”的气息。 看到姜文彬这样，姜怀雪就知道芸娘计划实施地很成功。 姜怀雪不禁笑了。 看到姜怀雪笑了，姜文彬也笑了。 他之前给姜怀雪送拜帖，姜怀雪还不见他，但是现在姜怀雪还对着他笑。 而且……他和芸娘的关系最近好了起来，说不定之后姜怀雪还要叫他一声“姐夫”。 “姜大人，请坐，”姜怀雪抬手，“姜大人怎么有空到书局来？你日理万机的。” 姜文彬眼里闪过一丝嫌弃，但还是坐下了，他道，“刚刚路过这里，就听了下他们的讨论，觉得这话本还是有点意思。” 姜文彬就近找了个话题，“那身为作者的你，觉得武林盟主是好是坏呢？” “当然是坏的啊，”姜怀雪把一颗橘子拿在手里把玩。 姜文彬追问，“为何？” “你想想，武林盟主，相当于一个人去统治整个武林，而且他武功最高，其他人给他提意见的时候多少也会有点害怕不是？可以说武林中的规则带着点弱肉强食的味道，一个人做武林盟主之前可能还保有一颗良善的心，但是之后呢，他可能会被金钱、美人、权利给诱惑，哦对了还有，”姜怀雪剥开橘子皮，属于橘子的一股清香味儿就传了出来，“还有可能是有练了之后又天下第一的武功秘籍的诱惑。” 这是在说我吗？ 姜文彬心里一动。 他就像这个武林盟主，他之前也是有理想有情操的读书人一个，直到后来入了官场。 姜文彬不敢再想下去，他尴尬地笑了笑，道，“姜少爷，你现在就把剧情告诉我了？不怕我提前透露剧情。” 姜怀雪吃完口中橘子再说话。 “我觉得以姜大人的为人，不会做这种事情吧？” 208 第 208 章 换我来催更大家了！！…… 姜怀雪看了一眼姜文彬, 露出一个礼貌的微笑。 “而且，我刚刚就是有感而发随口一说而已，我可不会把剧情随便告诉别人。武林盟主是好是坏, 要到我更新那天才能知道。” 姜文彬尴尬笑笑, 他觉得姜怀雪意有所指，但是又说不上来是什么, 他希望是他想多了。 姜怀雪又道， “不是有一句话是‘人不可貌相’吗？我与姜大人好像不是很熟，说不定姜大人这样儒雅的人其实也有不正经的时候呢, 比如说在外偷偷养一个外室之类的。” 姜文彬突然想到了云儿，脸上连尴尬的笑也没有了。 而且他可以明显地感觉到, 他在姜怀雪眼里，还只是一个外人。 每天来刷一刷存在感就得了，说多了反而引人厌烦。 姜文彬思索一番，也打算离开, 对比姜怀雪，还是得加紧时间门和芸娘打好关系。 他道，“我突然想起我还有点事, 我就先告辞了。” “姜大人, 慢走, ”姜怀雪挥了挥手，也没起身。 姜文彬的背影渐渐消失在了街道上。 茶摊的人热热闹闹地讨论武林盟主到底是好是坏，大家也时刻注意姜怀雪这边的情况。 虽然他们每次问姜怀雪的时候, 他什么也不说，但是还是想听一听作者本人的意见。 说不定什么时候姜怀雪心软了，或者是说漏嘴了，然后他们就能提前知道剧情呢！ 梅康泽听了姜怀雪刚刚对武林盟主的说法就想去找他理论一番, 但是看到姜文彬之后也不好意思去，直到姜文彬走了立马拍桌而起，跑到姜怀雪面前。 虽然姜怀雪已经解释她刚刚说的那些剧情是随口一说，但是梅康泽内心还是很担心。 “怀雪！你真的把武林盟主写成坏人了？怎么可能！那是武林盟主啊！我也好想混江湖，我最大的愿望就是在武林大会上杀出重围然后当个武林盟主，带领江湖人士关心老百姓，大家一起让大晋变得更好啊，为何要把武林盟主写成坏人？” 姜怀雪询问，“那你怎么不去闯荡江湖？” 梅康泽扣扣头，“我当年是想去的，但是我不知道江湖这个地方在哪儿。” 姜怀雪，“……” 梅康泽继续道，“当我问大家江湖在哪里的时候，大家都用一种很奇怪的表情看着我……哎，对就是你现在的这个表情。” 姜怀雪语重心长地拍了拍梅康泽的肩膀，“加油，慢慢找，总能找到江湖在哪里的。” 梅康泽重重点头，“嗯嗯！” “那事情说回原本，武林盟主到底是不是好人？”梅康泽继续追问，“你可别让我年少的梦想破裂啊。” 姜怀雪，“……嗯。” 转移话题失败。 “放心放心，我不会让你年少的梦想破裂的，”姜怀雪心想，我只会让你年少的梦想碎裂成渣。 “那我就放心了，武林盟主是好人，”梅康泽放心地笑了。 “放心放心不会的，”姜怀雪也笑了。 于是两人对着笑，那画面看着，要多诡异就多诡异。 一旁的宋凉友看看姜怀雪的笑再看看梅康泽的笑容，突然觉得哪里不对劲。 姜怀雪在茶摊跟着众人厮混一番，她也一边等着《瀚海行》的更新，但是都过了辰时末，都要吃午饭了，《瀚海行》的更新都还没送来。 姜怀雪心中疑惑，又去找李老板询问。 只见之前还叉腰笑的李老板，正苦恼地坐在椅子上揪着头发，满脸愁苦。 “哎，都过了辰时末了，怎么还没把更新送来？难道又要断更了？书迷们刚刚看得起劲又断更？瀚海行太可恶了！” “他走在路上都不怕被激动的书迷给堵了吗……哦，他不怕堵，他从没露过面……” 姜怀雪听完李老板的称述，怒了，“《瀚海行》居然没更新！我刚想和他拼字拼个你死我活呢？居然就变成鸽子了！？” 然后姜怀雪也很羡慕瀚海行，瀚海行没露面让仆人送的话本，即使不更新也不会在街上被书迷堵了。 姜怀雪当初为了挣钱，也没闲钱去使唤仆人送话本，现在就走在路上都能被催更……除非女装。 又生气又羡慕，姜怀雪更心塞了。 李老板也苦恼，“哎呀，大家也找不到瀚海行，也不知道怎么催更，我书局不会又被书迷给堵了？然后老刘又嘲笑我？然后和别的书局老板抱怨，他们又觉得我在暗地里炫耀，啊，我太难了！” 姜怀雪灵光一闪，她主动请缨。 “李老板，我来接下这个催更的任务！”姜怀雪乐了，“我和瀚海行认识啊，我知道他住在哪里，我去催更！今天我不带一万字更新回来，我倒立写稿！” “哼，都是我被催稿，我也要让别人尝一尝被催稿的滋味。” “好！”李老板激动地拍拍姜怀雪的肩膀，“《瀚海行》一卷的字数也就三千字左右，我本来就想你带三千字回来就行了，没想到你说一万字，怀雪，你！你真是太——” 李老板斟酌了一下措辞，“你真是太坏了！” 姜怀雪，“哎嘿！” 姜怀雪与李老板告别，然后就坐马车去凤鸣书院。 莫明乘一般不在丞相府，他一般就在书院。 因为想着要去书院，也会见到姜行雨，姜怀雪就特意去珍味酒楼买了好多小吃带着去，还顺便吃了个午饭。 因为去书院还挺远的，姜怀雪又是“中午不睡下午就废”的那种人，她先回家睡了个午觉然后再去了书院。 一路畅通无阻地到了书院，姜怀雪刚刚下了马车，就遇见了周院长。 周院长见到姜怀雪，语气有些惊讶，“怀雪，我与你心有灵犀啊！” 姜怀雪走到周院长身前，“周院长，这怎么说？” 周院长抚掌而笑，“你最近不是开新文了吗？书院里的好多学生都吵着要让你来讲一讲呢，你要知道，年轻人总是喜欢江湖的。怀雪，你讲两句？” 周院长感叹，“哎呀，我每次想去找你，你就自己送上门来了。好巧。” 姜怀雪点头，“当然可以，不过我想先找一找莫老在哪儿？我找他有事。” “跟我来，”周院长转身带着姜怀雪进了书院，而阿羊则是提着两个大食盒跟在后面。 周院长带着姜怀雪来到了蹴鞠场，指着球场，道，“老莫喜欢蹴鞠，这几天就和学生们蹴鞠呢。” 姜怀雪顺着周院长的手指一看。 好家伙！ 只见一道白影在球场上窜来窜去，速度之快，突破学生们的重重防线，然后把球给踢到了指定位置。 莫明乘年纪虽然大了，但是跑得快，射门又准，还能后空翻！ 简直不像老年人，活脱脱一青春小伙儿。 #你大爷还是你大爷# 姜怀雪甚至揉了揉眼，她怕自己眼花看错了。 她再次看去，只见莫明乘叉腰站在学生堆里，昂着头道，“我虽然人老，但是经验丰富，你们还得再练五十年才赶得上我。” 学生们哀叹，然后都躺在地上休息。 这老头，年纪这么大了体力还怎么好！ 莫明乘一手揽了满头大汗还在喘气的姜行雨道，“我可爱的曾孙，太爷爷带你踢球，好玩吧。” 姜行雨道，“好玩。” 莫明乘又道，“那你叫我一声太爷爷？我把我毕生所学都交给你，以后这凤鸣书院没人打得过你！” 姜行雨不语，扭头想跑，恰好看到了姜怀雪，立马就跑了。 “哥哥，你来了！” 莫明乘也看到了姜怀雪，也特开心地过来了。 “哎呀，怀雪，来玩啊？来看行雨的？” 姜怀雪冷笑，“既然你自己送上门来的，那我就不客气了。” 莫明乘立马邀功，“行雨现在都能和大家一起踢球了哦，都是我的功劳，如果不是我之前强拉着行雨……嗯？什么送上门来？” 姜怀雪询问，“莫老，你之前怎么突然开始更新了？时隔半年啊这突然开始更新了。” 莫明乘不以为意，“哦，这个啊，就是灵感突然来了，想写就写了。前几天吃饭的时候突然来了灵感，就挥笔连续写了七千字，之后拆成了两卷分开发的。那天之后就再也没有灵感了。” 听到这解释，姜怀雪突然想起很久之前莫蔚跟她说过，莫明乘写话本很随意，有灵感能一天写一万字，没有灵感，七天写六个字。 姜怀雪幽幽道，“不写可以吗？书迷还在等着你呢。” 我也在等着你呢。 莫明乘，“我想写就写。” 姜怀雪噎住，她突然想起古代话本不想现代的，现代只有保持日更的状态才能留住书迷，而且出现的时候一般都是月更年更新，都是后面大家卷起来了就日更了。 莫明乘随意一问，“怀雪，你今天的更新写完了吗？” 姜怀雪道，语气逐渐冰冷，“早写完了，我之前没灵感就借用了一下你，我说你更新了我就更新，没想到你那天晚上就更新了，这可真是太巧了。” 莫明乘叉腰，“哈哈哈哈哈！怀雪你运气真是太烂了！我半年不更新，你一拿我当挡箭牌我就来了灵感哈哈哈哈哈！你运气真的太烂了哈哈哈哈！” 莫明乘见姜怀雪没笑，继续叉腰笑吗，“哈哈哈哈……哈哈……哈，你怎么不笑啊怀雪？” 姜怀雪反问，“很好笑吗？” 莫明乘，“嗯……好像也不是很好笑。” 姜怀雪抱臂，“莫老，你也不想你是瀚海行的事情被大家知道吧？” 莫明乘，“？？？” 姜怀雪道，“今天必须给我写一万，写不完不准走。” 莫明乘，“？？？” 209 第 209 章 我本该是个剑客…… 讲道理, 莫明乘敢这样半年不更新，那就是因为他从来不露面，送稿子都是让身手好的仆人去送, 稿子一送到，人立马就运起轻功走了。 要是莫明乘的身份被曝光, 那——虽然人们也不敢冲到丞相府去, 但是莫明乘在路上还是会被人亲切友好地“询问”。 莫明乘想了一下那个场面, 身体不由自主地抖了一下。 他搓搓手，道“这个嘛, 怀雪, 可不可以这样呢？你还是拿我当挡箭牌，你就和书迷们这样说‘《瀚海行》不更新，我也不更新’，那我就不更新呗, 你想玩多久那就玩多久……” 姜怀雪的眼神越来越冰冷, 莫明乘说话的声音也越来越小。 姜怀雪双手抱臂，“开了文，除了自己喜欢，还有责任感，莫老，你这样开了坑不填坑, 和渣男有什么区别？” 莫明乘, “！” “那——”莫明乘突然被姜怀雪说服了, 除了喜欢，还有责任感，“好吧……” “我们打个商量吧，五千字行不？” 姜怀雪, “一万二。” 莫明乘，“八千！” 姜怀雪，“一万三。” “好好好！一万三就一万三，你别加了！怀雪你可真行，你怎么越来越坏了，”莫明乘欲哭无泪，“哎，我可真是的……呜呜快乐没有了，下次想写话本的时候我就写完了再发吧。” 莫明乘哭丧着脸，垂头丧气地去了去了自己房间，准备大干一场。 “阿羊，”姜怀雪偏头，“给莫老送点好吃的……嗯，周院长……” 周院长眸光闪动，“既然你要给我吃那我就勉为其难收下了，自从你在话本里批注这些甜食老人要少吃，家中的小辈也不给我买了，学生们也不给我送了，我已经好几个月没吃过这些甜食了。” 周院长欣慰，“还是怀雪你对我好！” “周院长你误会了，”姜怀雪，“我刚刚想说的是，你家里人特意嘱咐过我你不能吃太多甜食，我这次也就没给你准备。” 周院长，“……！” “怀雪，你真是越来越坏了！” 事情说回来，在和两位长辈“玩儿”了一会儿之后，姜怀雪又去“上课”了。 姜怀雪也是从学生过来的，她自然知道学生们脑子里想的是什么，不过就是想玩儿了。 这次的授课，姜怀雪还是选择了姜行雨所在的班级，而且还把甜点分给了班上的大家。 其他班级的学生听说姜怀雪又选了姜行雨所在的班级，那个羡慕啊，听到姜怀雪还给分了小甜点之后，嫉妒地眼睛都给绿了。 啊啊啊！他们也想当姜怀雪的弟弟啊！ 那之后，就有许多人去找姜行雨，说是要给他当哥哥弟弟的有，给他当姐姐或者妹妹的也有，不过这都是后话了。 上课的夫子们见底下的学生们这幅“要死不活的样子”也乐了，都憋着笑给学生们上课，也知道现在学生们也听不进去，都直接复习上节课的知识，后来又见学生们实在无心听课，直接去请示院长。 夫子：“周院长啊，学生们知道姜怀雪来了，很激动，知道姜怀雪给他弟弟的班级上课，很羡慕，知道姜怀雪还发了小甜点，嫉妒地眼睛都很绿了，我们这上课也不好上啊。” 周院长，“我记得，你之前对姜怀雪写的话本没兴趣，但是对这次他的武侠文挺有兴趣的。” 夫子，“哈哈哈哈！” 周院长，“我今天早上好像看到你拿了一把剑来。” 夫子，“周院长……” 周院长，“走吧走吧，大家伙一起去，我也对武侠文感兴趣，正想着找个借口去教室听课呢哈哈哈，学生人多教室装不下？使劲挤一挤，去找人来把两个教室的墙给拆了先，之后再把三个教室的墙改装成门就行了，这样以后怀雪讲课也方便呢。” 于是乎，书院里的工人用了这辈子最快的速度把墙给拆了，前后用时不过一刻，还给即将讲课的姜怀雪在三间屋子的最中间打了个小台子，方便纵览全局。 再然后，书院里的老师学生都集合到了教室里，而姜怀雪就到了中间的台子上。这次不用姜怀雪叫助手了，姜行雨主动担任了助手这一职位。 姜行雨的改变，让姜怀雪很开心，不管是开始和同学一起踢足球还是主动当助手，让她觉得当初把姜行雨给送到凤鸣书院是一个好的选择。 其实大家对武侠文这样喜欢，离不开当下的时代背景。 之前姜怀雪写美食文，书院的人基本上不会去做饭，只会吃，好像也不能带入男主。 姜怀雪写修仙文，大家也没真的见过修仙人士，代入感也不强。 但是武侠文中的主角，是个侠客，大家或多或少也见过剑客，而且谁年少的时候没有一段武侠梦呢？ 手中一把剑，再拿一把萧，潇潇洒洒走天涯，用剑维护自己认为的正义，没事的时候吹吹萧，多么潇洒。 别说这些书院的学子了，姜怀雪年少时期也幻想过一把剑一只萧走天涯。 现场的秩序还挺好，周院长就讲了几句话，就把话语权给交给了姜怀雪。 姜怀雪看到了眼前这些面容稚嫩的学子，心中就突然升起了一股“任务感”。 回想以前有名人到他们学校里来演讲，都是传播一些美好的品质的。 那她当然也要这样说啦。 姜怀雪道，“你们先来说一说你们对你武侠文主角的看法吧？你们觉得武侠文的主角要做什么呢？” 有人立马回答道，“当然是快意恩仇，修炼绝世功法，纵横江湖，赢得名声与地位！” 还有人回答道，“修炼武功，把欺负我的人都打回去！” 也有人答，“除暴安良！” 姜怀雪听到最后一个答案，才立马拍手笑道，“最后一个同学的答案我觉得不错。” “我们要学剑术武功，最终的目的并不是要去为自己取得利益，而是去帮助他人。有这么一句话‘能力越大责任就越大’，你会武功，那你就要去帮助别人，你如果学了武功去作乱，那你就是被除掉的反派了……” “何为最强之剑？是剑本身？一个好的剑客摘花飞叶即可为剑。那是剑客本身为剑？修习武功，练习剑术，不仅是身体上的修行而且还是你心性上的修行，你若为了打败别人而来证明自己，那你从一开始就输了……侠这个字，左边是一个人，右边是一个夹，这代表有能力的人要去帮别人，这才能称之为侠……” 姜怀雪把前世看的《秦时明月》中盖聂对侠客的意思转述给了学生们。 她觉得盖聂对“最强之剑”和“侠”这个字的理解非常适合这些朝气蓬勃的年轻人，想当年她听了盖聂这番解释，当即就想弃文从武，然后高考阻碍了她的脚步。 姜怀雪说完后，喝了口热水，道， “以上观点，均是一名为盖聂的剑圣所说，我就是转述一下。” 底下的学生，听得脸都给红了。 个个嚷嚷着。 “我不学习了！读这么多书有什么用？还不如拿把剑用武力去帮助弱小！我学了剑至少还能在看见有人受难的时候去帮助他人，但是我读书有什么用？肩不能挑手不能扛，难道是用书砸别人？” “我要学剑，我要跟着盖聂学剑，以后除暴安良，哪里有坏人哪里就有我。” “盖聂在哪里？” 场面一度是混乱的。 然后也是出乎姜怀雪的意料。 大家都嚷嚷着找盖聂？ 她还想找盖聂学剑呢，但是上哪儿找去…… 最后姜怀雪也只能道，“大家冷静冷静，我刚刚都说了真正的剑客摘叶飞花都可为剑，，你们手中的书本未尝不是‘剑’？” “读书未尝不是练剑？” 底下的学生，看了看手中书本，觉得姜怀雪说的好像有点道理？ 姜怀雪又道，“是这样的，剑客有守护世间的办法，但是你们也可以通过读书，然后进入官场，然后改变这个世界，让大晋变得越来越好呀……” 姜怀雪好说歹说，才让学生们冷静下来，别个个都吵着要找盖聂练剑。 还有人询问，“姜先生，你是不是武林高手？” 姜怀雪立马反驳，“我不过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柔弱之人罢了。” 最后，大家冷静下来了，也还是表示想学剑。 周院长是个宠学生的人，向来坚持的态度就是学生想学什么就教导什么。 于是就放出了招聘剑术师的通知，一周只上一节课，然后待遇优厚。 又想到姜怀雪本人影响也挺大的，又附上了学生们想学剑的原因——听了姜怀雪讲了关于剑的课程，还有那位剑圣盖聂的观点。 因为之前姜怀雪写美食文，有人传言说她是个厨子兼职冰人。写仙侠文，本人还主动承认以后不写话本了就会修仙。 现在写武侠文，那当然就是顶级的武林高手啦！ 那这位被姜怀雪称为剑圣的盖聂，那也一定很厉害吧。 总而言之，盖聂的名号，在另一个世界里也非常响亮了。 而且因为没人打听地到盖聂的消息，大家都觉得此人异常神秘。 听闻了凤鸣书院的招聘信息，清风观的玄清就主动上了。 毕竟观主给全观的人下达的意愿就是给小师弟家一般的感觉 。 书院的人因为小师弟而想学剑？那他来教！ 而且小师弟的亲弟弟也在书院读书呢，说不定还能趁着教大家剑术的时候和小师弟的弟弟打好关系。 而且多和学生接触，教导学生的过程对他也是一种修行，总之这次去凤鸣书院当剑术教师就是一件百利而无一害的事情。 210 第 210 章 日更六千，这是书局的…… 而凤鸣书院一看来的人是玄清, 一开始还没在意，也没想到是清风观的那位玄清。 毕竟清风观的人他们一般脸见面都见不到，何况是清风观的大师兄, 可能只是重名的人吧。 可不是有那种情况吗，因为崇拜某人而取了一样的名字。现在应该就是这样的情况。 直到这位玄清穿着一身道袍, 浑身散发着“我是修行人士”的气息来了凤鸣书院。 而且这个仙气飘飘的道长还说是因为姜怀雪小师弟来的。 除了认识玄清的周院长和莫明乘，全院直接震惊。 他们不过是想招个会点剑术的，直接把大晋的剑术高手给招来了？还是看在姜怀雪的面子上。 他们突然觉得, 姜怀雪还真是深藏不露，他绝对是高手！之前居然还骗他们是什么手无缚鸡之力的柔弱之人。 大佬果然都是谦虚的。 或许姜怀雪的武功, 已经高到“碰一下就会死”的程度吧。 姜怀雪不知道，她的“武林高手”的形象又在凤鸣书院巩固了一番。 因为顾宴清会把自己以前的经历说给姜怀雪，所以姜怀雪现在写话本不知道多顺了。 直接一天六千字！ 所以姜怀雪决定每天写六千字，争取这个月把这本武侠文完结，过个年，然后等姜行雨来年参加春闱的时候, 就然后开下一本种田文。等开下本种田文的时候, 那就是把渣爹给完全收拾掉的时候了。 在今年秋天的时候, 姜行雨本来是要参加秋闱, 但是朝廷那边出了点事。 据说是南北方的学子要求分南北卷, 然后许多学子都希望考官根据不同地区教育水平来出考题，涉及的方方面面比较多，而且朝廷里面也一直在调整。 因为以上的诸多原因, 乡试就被推迟到了冬天，现在大约确定了半个月之后就举行乡试。据说乡试共分三场，每场考考三次，姜怀雪打算到时候去考试的地方外面租个房子等姜行雨考试。 芸娘那边也是一切进展顺利, 芸娘和姜文彬经常见面，聊聊天，不过也都是在柳莹儿在场的情况下。 姜怀雪也就继续写话本了。 今日她拿着写好的大肥章去了富贵书局，当李老板得知姜怀雪以后日更六千的时候，首先是愣住。 他语重心长，“怀雪，一天六千字，你受得了吗？你这本文不是不好写吗？你之前还卡文了好久。咋们还是不要着急吧，一天三千有肉吃。” “这你就有所不知了，我这话本其实是个纪实的，书中的经历都是有人亲身经历的，我写，不过是在故事的基础上加点戏剧性而已，一天六千字是书局内抄书员的极限，可不是我的极限啊，”姜怀雪这次带来了大肥章，可谓是扬眉吐气，她吹了吹额前碎发，“要不是顾忌着书局的抄书员抄不完，印刷的搞不急，那我直接一天一万字！” 她写累了就让宴清帮她写！她来说，宴清来写，宴清是练剑的，体力一定很好。 “……啊好的好的，怀雪你快去休息吧，”李老板顿了一下，然后拿着话本走开了，他先是去找书局伙计赶快去叫大夫。 李老板悄悄和伙计小八说，“怀雪之前最快也是一天三千字，怎么现在就一天六千字了？而且还是在卡文卡地写不出的情况下……不会是生病了吧！？总而言之我先稳住他，你们快去找大夫，就上次给怀雪看腿伤的大夫就行。” 伙计小八越听脸色越是严重，他急急忙忙地出去找大夫。 李老板捏了一把汗，快速地浏览一遍今天姜怀雪的稿子之后，还是先让书局印刷三千字。 万一怀雪明天写不出来，那这剩下的三千字就可以应急了。 姜怀雪不知道李老板又给她请大夫去了，她去找她读者去了。 她以后每天更新六千字，直接用稿子砸死书迷！ 想起以前被书迷催稿的痛苦日子，姜怀雪就觉得特别解气，她现在把每日六千字砸书迷脸上，看着书迷们愣怔又欣喜的样子，直接扬眉吐气。 来到茶摊，茶摊依旧热闹，热火朝天像是菜市场。 “大家安静一下啊，大家安静一下，”姜怀雪来到自己在角落的专属位置坐下，还快乐地翘了个二郎腿，又接过茶摊主人奉上的热茶。 “我有一事要宣布。” 梅康泽突然兴奋：“怎么了，今天是要主动给我们透露剧情吗？我先来，我觉得武林盟主是好人。” 宋凉友心里突然有股不好的预感，“你该不会是说你又要断更了吧？” 蒋乐康道，“姐夫，你说”。 …… 然后还有其他的猜想。 最后姜怀雪一拍桌子吗，骄傲叉腰，“我，从今以后每天都写六千字，等着被稿子砸死吧！你还催更我？我直接写得让你来不及看！” 姜怀雪说完之后就等着被夸。 每天六千字，这群饿狼似的书迷总该满意了吧…… 嘶——要是待会给我送什么礼物，那我得拒绝，我是个正直的、不会被礼物贿赂的作者。 然而，姜怀雪说完之后，全场安静了一瞬。 最后还是梅康泽打破了这片沉默的气氛。 “怀雪，你为什么能写这么快？” 姜怀雪道，“这话本其实是从现实事件改编而来，所以不存在卡文的现象，我就能写得超快。” 梅康泽道，“又疯一个 ，抬走吧。” 姜怀雪，“？？？” 宋凉友摸着下巴，“讲道理，在怀雪出现之前，大晋的话本都是一个月发一次新卷，而且也就三千字左右。怀雪来了之后，怀雪一开始是半个月更新一次，也是三千字，到了后来是七天更新一次，是三千字，到了我们现在就是两天更新一次，是六千字。” 宋凉友倒吸一口凉气，觉得自己好像是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要注意，除了怀雪其他的作者大部分还是一个月三千字，小部分作者半个月三千字。你现在跟我说你一天六千字，怀雪，你在开玩笑？” 姜怀雪道，“我能写，我的同行都累了，赚钱让我来，既然我之前能从一个月三千字到一天三千字，那我一天六千字不过分吧？” 众人纷纷陷入了沉默，好像、似乎、大概他们可以相信姜怀雪。 梅康泽道动摇了，毕竟谁不喜欢更新多的读者，“那——” “怀雪，书局伙计怎么又来请我了？”梅康泽话还没说完，一个苍老的声音打断了他的话语，只见从人群里出来一个白发苍苍的老者，就是之前给姜怀雪看腿瘸的老人家。 他雪白的胡子上沾了些雪花，背后背了个医药箱。 书局的伙计小八追在后面还一边在喊，“哎呀，张大夫你等等我呀，刚刚在医馆里看着你走路还颤颤巍巍的，怎么一说给姜怀雪看病，你跑那么快，我一年轻小伙子都追不上。” 张大夫脸不红气不喘，道，“现在的年轻人，身体素质真是不够硬”。 然后又对着姜怀雪道，“你上次是腿瘸，这次好像是脑子出了问题？” “年纪轻轻的不要天天伏在案前写作，没事也该出来走一走，不要让身体垮掉，每天锻炼半时辰，健康写作五十年，幸福生活一辈子”。 张大夫絮絮叨叨，然后姜怀雪满脑子迷惑。 “等等，张大夫，我好像没什么病吧，我又怎么了？” 张大夫撸了一下雪白的胡子，眉头微皱，缓慢摇头，“方才你书局内伙计急急忙忙来找我，说你脑子好像出问题了？是每天的写作压力太大了么？” 姜怀雪，“？？？” 李老板看见大夫来了，也出来了，道，“哎呀，怀雪你也不要压力太大了，让张大夫给你开点药补一下身体？或者是针灸一番？” 梅康泽等人也说，“其实不更新也没什么的，你要自己把身体给照顾好，不要太勉强自己了，逼自己写把自己给逼坏了怎么办？又写不出稿子了？那就给你放假半个月吧，大家围着你催稿都是开玩笑的，书迷催稿是因为你话本太好看啦，你不要有太大的心理压力了，想写就写，不想写就不写。” “你都完结好几本了，而且还写得长写得好，你要休息，大家都会体谅你的。” 诸多书迷纷纷表示体凉，还让书局给姜怀雪多放几天假。 “你们都不相信我能一天六千字？”姜怀雪真的难以置信，居然有人还能忍住不看话本？ 要是放现代，好多作者一天一万或者是一天两万，要是她一天六万，读者们还会催更呢。 姜怀雪沉默了一下。 要是以前，她就不做解释，直接玩儿去了。 但是—— 她就是给杠上了，书迷们都觉得她不行？ 她行，她很行！ “哼，那我们就看看！”姜怀雪叉腰，“我先给你们连续半个月每天写六千。” 书迷们还是不相信，毕竟前几天还要死要活憋不出一个字的人，怎么可能突然一天六千。于是纷纷权威，“怀雪，要不给你放一个月的假？听说你弟弟要参加乡试了，你这一个月就照顾弟弟去吧？” 姜怀雪补充道，“要不我们玩儿的刺激点？开个赌局，就赌我能不能连续半个月写六千？我压一百两！” “嚯！”书迷们也觉得好刺激，纷纷拿出了手上的钱，不过为了不让姜怀雪输太多，他们就压地少了些。 啊，那就当成是陪怀雪放松心情吧，怀雪写话本真的很辛苦。 姜怀雪心想，她得让书迷们大开眼界，被存稿给砸死。 211 第 211 章 练武之人，体力一定很…… 姜怀雪下定了用存稿砸死书迷的决心, 当即就去了秦王府找顾宴清帮忙。 顾宴清彼时正在练剑，惯常披在脑后的黑发束起，身着一声蓝色劲装, 舞剑时黑发飞舞衣袂飘飘，倒还真的像是拥有赤诚之心行走江湖的少年剑客。 姜怀雪看着，颇有些不忍心打搅这样一幅画面，她停在花坛边，就看顾宴清舞剑。 她心中有股莫名的冲动。 姜怀雪又见旁边没人, 她去顾宴清书房给他拿了擦汗的帕子，她之前去顾宴清书房的时候, 看到过帕子。 等顾宴清舞剑完毕之后，姜怀雪立马奉上帕子。 “辛苦了辛苦了，快擦擦汗。” “多谢, ”顾宴清接了帕子, 顺便暗地里用手制止了秦管家送帕子的动作。 “我方才见你舞剑，心中莫名有股冲动, ”姜怀雪用星星眼看着顾宴清，“突然发现你好帅气, 就像是从图画中走出来的少年剑客，那身姿！直接折服我！” 顾宴清擦汗的手顿了一下, 后又若无其事地擦汗，不过要是姜怀雪仔细观察就能发现，顾宴清一直在重复擦同一个地方。 “什么冲动？你要对我说什么？” 顾宴清拿着帕子的手微微收紧。 “我之后好像和你一起去闯荡江湖！”姜怀雪有点不好意思, “你之前不是去闯荡江湖过吗？以后能带着我一起去吗？” 顾宴清：“……好。” 顾宴清捏着帕子的手放松了, 然后帕子就飘飘悠悠地落到了地方，于是顾宴清就蹲下身捡帕子，而姜怀雪也同样蹲下身捡帕子, 于是两人的手在地上的白帕子上交汇了。 “之后等一切结束之后，带你去玩，”顾宴清视线下移，他看见他的手被被姜怀雪的手心所覆盖。 她手很小，只能堪堪覆盖住一半。 “怀雪，手挪一下。” “啊？哦，”姜怀雪听话地把手挪开，同时觉得自己心底升起了一股另外的，莫名的冲动。 不过现在最重要的是明天用存稿砸死她的那些书迷，所以还是先说一说写稿子的事情！ “事情是这样的……”，姜怀雪把事情的始末讲述一番，“你又练武，体力一定很好吧？我想我们俩合作，我说你写，可以吗?” “当然可以，”顾宴清点头，露出一个浅笑，“但是，怀雪，你该怎么谢谢我呢？” 姜怀雪直接震惊，她又立马开始谴责自己，“宴清，你以前帮我忙都不要谢谢的！谁把你带坏的？快说，我去谴责他！” 顾宴清，“跟你学的。” 姜怀雪直接震惊，然后又立马开始反省，“我，我真是不该，不该在你面前那么多次不要脸，我不该在你面前坑别人，你看看，宴清你之前多么地正直又可爱，现在怎么就变得如此腹黑又恶趣味了呢？” 姜怀雪继续哀嚎，“我可真该死！” 顾宴清笑了一下，然后立马恢复面无表情的样子，“先写你的话本，谢谢的事情之后再说。” 姜怀雪舒心，“这才对嘛，看来宴清你还有回转的余地，还没有完全被我带偏。” 于是两人在屋子里写了一天的话本，姜怀雪说，顾宴清写，六千字很快就写完了。 等到第二天，姜怀雪直接把厚厚的一沓纸给砸李老板面前。 “看看！” 李老板担忧地捂头，“怀雪，冬日雪景很好看，你要不出去走走？书局给你出钱，你出去散散心？别逼自己写话本了。” 姜怀雪叉腰哼了一声，对李老板的反应表示理解，毕竟大家都是一个月三千字，她直接一天六千字，冲击太大。 “这种事情先别说了，李老板你看看稿子，六千字，快去让他们印刷了吧，”姜怀雪善意提醒，“虽然印刷术很快，但是也比手抄快不了多少，毕竟是六千字。” 李老板见姜怀雪实在是坚持，也就拿起话本看了。 他越看，表情就越凝重，最后直接愣在原地，然后问了个奇怪的问题。 “怀雪，你修仙，到什么境界了？” 姜怀雪开玩笑般地回应，“大概是想飞升就能立马上天的程度，不过我贪恋凡间门美食和好玩的东西就一直没走。” “这样啊，”李老板嘴里念念有词，“我之前还以为你说你修仙不过是开玩笑呢，原来你是真的在修仙，这样的话就都解释地通了，修仙之人的话，一天六千字好像也没什么……” 见李老板这样猜想，姜怀雪也就没怎么解释，关键是她还真不知道怎么解释…… 随后，李老板就拿着稿子去印刷了。 李老板看着手里的稿子突然有些担心印刷话本的人，他昨日暗自扣下了怀雪三千字的稿子，再加上今日的六千字，那书局中的人就要印刷一万字？ 嘶—— 李老板不禁倒吸一口凉气，这还真的——要被稿子砸死了！ 今日的富贵书局格外冷清，门口的小茶摊都只坐了一半的人，不过茶摊老板脸上的笑容很开心。 茶摊老板心想，他今天终于可以休息一下了，很多人看姜怀雪的话本，喝茶的人也很多，他手真的痛，就算不想赚那么多钱，他也想休息。 书局门口格外冷清，只有小猫三两只，这让其他书局的人内心乐开了花。 他们心想今日是姜怀雪新卷发行的日子但是人这样少，那是不是意味着姜怀雪的话本子在走下坡路了？ 昨日还说什么能更新六千字，都是说笑的。 他们得赶紧各自去告诉自家老板快来看戏，他们一直被姜怀雪所在的富贵书局压了一头，现在姜怀雪写不出话本来了，当然要来看戏——然后把陷入低谷的姜怀雪挖过来！ 有几个人离开小茶摊，向着自己老板的地方去了，一边跑还一边心想，他们得跑快点，不然待会没热闹看了。 而茶摊上的书迷们，也挺担心的。 毕竟，别的作者现在最多半个月三千字，你一个月六千字，就像是在吹牛，说刚刚出生的婴儿能比成年人跑得还快。 而且，他们很担心姜怀雪的精神状态。担心她逼自己写话本，然后心情不好。 他们也都怕姜怀雪的六千字写不出来，然后姜怀雪在书迷面前面子上不好看，是以只是派了几个代表来。 梅康泽道，“待会不要提六千字和赌局的事情知道吗？” 其余人点头附和，“康哥，知道的。” 梅康泽再次交代，“待会不管怀雪有没有新卷，都不要瞎说知道吗？就无脑夸怀雪的话本好看就行了。” 其余人附和，蒋乐康拍拍胸脯，“放心把，康哥，我昨晚把我要夸我姐夫的话语已经整理成册了，保证把他给哄得好好的”。 蒋乐康，拿出了厚厚的一沓纸。 梅康泽满意地点点头，随意点评一句，“乐康，你终于做对了一件事，为兄心中甚为高兴。” 蒋乐康骄傲地仰着头，接受夸奖。 几人按着平日里富贵书局发新卷的时间门点来的，不一会儿，书局中就走出好几个人，他们开始把几叠纸给摆在小摊上，还在小摊旁边立了个牌子。 立牌子？ 梅康泽心里一动，之前都没有立牌子的……难道牌子上写的是通知？通知书迷们最近姜怀雪写不出话本来了？ 梅康泽先去看了牌子。 “因为姜怀雪每天更新六千字，是以……以后的话本增量，也要涨价……？嗯？涨价？以后都是六千字？” 梅康泽挠了挠头，有点搞不清楚情况，涨价？以后都是六千字？ 难道书局要拿其他人的续写来糊弄书局了？ 梅康泽脑子里刚刚出来这个想法，他自己就把这个想法给否决了。 富贵书局的老板都是老实人，堪称业界良心，不可能干出这种事情来。 梅康泽觉得自己在这里怀疑，不如去看看今天的话本到底什么样，于是他去买了个话本，发现价钱涨了一些，话本也是很厚一叠。 梅康泽快速翻了几页，发现这些文风是姜怀雪的文风，而且每页的字都是很多。 那他能看好多好多剧情了！ 梅康泽心下一喜，突然就忘记自己是来干什么的了，他拿着话本就坐在旁边的台阶上看起来了。 而不远处小茶摊上的宋凉友等人一直在等待梅康泽的消息，等他回来说明情况，但是梅康泽一直没回来。 小茶摊就在书局的旁边，但是现在书局扩大了，是以梅康离大家有些远，他们只能看到梅康泽坐在台阶上看什么，脸上还带着奇怪的笑容。 众人正不知道怎么办呢，蒋乐康就看见姜怀雪从书局内出来了。 “哎呀，不等康哥了，我得去夸夸我姐夫，”蒋乐康拿着自己的一叠纸就朝着姜怀雪走去，嘴里还嘟囔着，“要是这次我把姐夫给夸地高兴了，姐夫会不会把雪雪小姐介绍给我啊。” 姜怀雪踏出书局，看着没什么人的书局大门，一度以为自己走错门了，于是她走了书局的另外一个门，但还是发现书局门口没啥人，只有一个坐在台阶上傻乐的梅康泽。 姜怀雪有点想不明白。 奇怪，真是太奇怪了。 讲道理，她更新很多，书迷不该早早地来等待她发新卷吗？ 疑惑她能不能写出来六千字，也应该很多人啊？ 为什么没人呢？ 姜怀雪搞不明白，打算问一下别人。 姜怀雪正要询问梅康泽发生了什么事，蒋乐康就冲到他面前了。 这货拿着一叠纸，就开始输出，“姜兄，你真是玉树临风芝兰玉树文采斐然的一个人，我前几天不想吃饭但是我一看你的《我在京城开酒楼》就猛吃三碗饭……” 姜怀雪，“？？？” 212 第 212 章 怎么样，还满意你所看…… 讲道理, 蒋乐康突然冲上来一顿瞎吹，姜怀雪给吓得后退了一步。 蒋乐康还在滔滔不绝，“……我本来是个很花心的人，但是看了你的《死了三次之后坚持修仙》中裴瑶和季青临的爱情观之后我就是个专一的人……” 姜怀雪能怎么办呢？ 面对这样一个热情似火的可爱读者, 她还是挺开心的, 于是就点头, 微笑，于是就像是长辈一样嘱咐。 “嗯，你能从中得到益处是对的，希望你以后也能从中获得一些东西……” 姜怀雪和蒋乐康两人一个人吹一个人微笑着接受，看起来是一副非常美好的画面。 然后就听见一声惨叫。 “啊啊啊！姜怀雪你个畜生！” 梅康泽捏着话本站起来，眼角隐有泪花，他红着眼, 指尖微微颤抖，指着姜怀雪, 活像是一个谴责渣男的女人。 “你为什么——你——？”梅康泽语气激动，脸色通红。 姜怀雪乐呵一笑, 然后捂住脸遮住自己脸上的笑容，赶紧安慰, “康泽，我可没有让你的梦想破碎掉。”不过是碎裂成渣而已。 “怎么样，还满意你所看到的剧情吗？” 梅康泽, “呜呜!” 他一抹眼泪，断断续续地谴责姜怀雪, 顺便道出剧情。 “百里雁和顾宴调查武林盟，最后查出武林盟主真的是幕后黑手，啊啊啊！你为什么要这样写！”梅康泽又是一抹眼泪。 姜怀雪只能摊手, “哎嘿”。 “后面武林盟主也说自己有苦衷，”梅康泽说道这里松了一口气，“我看到这里的时候也是松了一口气，但是——！” 梅康泽指尖颤抖，“我不忍心再说下去了，你们自己看吧。” 他眼圈红了，眼角还隐有泪花，就那样看着姜怀雪。 要是眼神能杀人，估计姜怀雪已经死了几百次。 姜怀雪安慰道，“泽康，别哭了，吃个苹果？” “我哪里哭了？梅康泽一抹眼泪。 姜怀雪，“苹果不吃了？那我吃——” 然后苹果就被抢了。 “谁说我不吃的？梅康泽把苹果咬地嘎嘎响。 余下的人都很疑惑这是什么剧情把向来高高兴兴的梅康泽给搞成这样子？于是也看了。 【武林盟主对自己指使人打劫的事情供认不讳，但是他也为自己所辩解，他说“我不做这些打家劫舍的事情，那就会有其他人去做，倒不如我做，还能控制损伤”。百里雁经过调查发现，现任武林盟主取代了魔教教主的位置，但是没有解散魔教，他让之前魔教的人挨个收取“保护费”只有在人们交不上钱和粮食的时候才动用武力。江湖不再像以前一样纷争四起，没有武功的普通人也能生活安宁。】 【百里雁当然不赞成现任武林盟主的想法，因为武林是大家的武林，而不是某个人的玩物。武林中无规则，那就制定规则，制定法律，成为法制武林。她需要拯救心中理念歪曲的老友，但是武林盟主提出了一个疑问。“一将终成万古枯，我若是退出了武林盟主的位置，那许多人来争抢，平静了许久的江湖会再次争斗四起，而且大晋会动荡，你承担得起这个责任吗？”】 然后剧情就断在了这里。 几个人看完之后，脑子里都有一个疑问。 “既然把武林盟主拉下马会引发出一系列的事情，那百里雁还会把武林盟主给拉下马吗？” 而且，武林盟主这个人很复杂，他不是纯粹的坏人。 你说他是纯粹的坏人吧，但是他守护武林和一些没有力量的普通人。 你说他是纯粹的好人吧，但是他还有另一个身份——魔教教主。 他们好像突然明白梅康泽为什么这样纠结了…… 梅康泽见众人看完了，觉得自己找到了组织，“是吧是吧？姜怀雪真是的！武林盟主这个角色真的为什么要这样写？好像是坏人又好像是好人？就不能给个准信儿？难道就不能把他写成坏人中唯一的好人？‘出淤泥而不染’那种？” 宋凉友道，“我们可以把怀雪写出了六千字更新这件事情先告诉给其他书迷？然后大家看了话本康泽你就能和大家讨论了。” 宋凉友接着道，“康泽你别急，让我先急，我们还不知道怀雪今日写了六千，明日能不能写六千呢，要是她每天不写，我们得吃不下睡不好很久呢……” “！”梅康泽如梦初醒，他眼角又隐有泪花了，“我，我好惨，剧情让我难以接受，然后想看后面的，姜怀雪还可能不更新看了？！” 蒋乐康也道，“剧情的事情先不说，现在最重要的事情好像是明天姜怀雪能写出六千字吗？” 这时候，姜怀雪插了一句，“我怎么可能不更新呢？我这本武侠文每天六千字到完结好吧！也就弟弟科举的时候会请假好几天。” 梅康泽对此持怀疑态度，“虽然我看的心痛但是你这剧情是真的有深度，不是传统的打怪升级之类的，你质量这么高的剧情，你真的能一天六千字吗？你明天写的话本，质量不会断崖式下跌吧？” 姜怀雪，“你还不信我了？你自己想一想，你哪次反驳我没有被打脸？明天就等着看新卷吧你！” 经姜怀雪这么一说，梅康泽沉默了。 好像，似乎，大概，他每次怀疑姜怀雪的时候都被打脸了。 比如说姜怀雪参加雅集用话本，雅集得了好名次被怀疑刷票等等事情…… 但是那些都是好好努力就能行的，但是每天六千字，这真的是人能做到的吗？ 梅康泽觉得这次的事情和之前的诸多事情都不同，他这次还是不相信的。 姜怀雪见众人不相信，那也没办法，毕竟光是嘴上说一说也难以让人信服，既然这样，那就只能用实际行动来了。 被书迷们派来做代表的梅康泽等人看到了姜怀雪今日更了九千，立马就回去告诉了诸位书迷，于是就出现了以下的对话。 “姜怀雪真的更新了六千字？” “没有，她更新了九千字？” “！” 然后惊讶的读者们，就涌到了富贵书局。 而其他书局的老板也到了富贵书局。 他们是抱着“看笑话”以及“挖走姜怀雪”的心态来的，毕竟他们的书局一直都被富贵书局强压一头，这时候富贵书局门可罗雀，他们来围观，看看笑话不过分吧？ 而且姜怀雪话本子卖不出去，书局老板可能对姜怀雪心生不满，难免要责怪几句，这时候他们就提出比富贵书局更好的条件，把姜怀雪给挖到他们书局去。 但是这些书局的老板来到富贵书局的时候都傻眼了。 因为他们看到了许多人围在富贵书局边上正热热闹闹地买话本呢。 而且人比之前的时候还都多？ 而且他们悄悄听了一耳朵，就听到了让他们大惊失色的话语。 “姜怀雪说之后每天都更新六千字我还以为是开玩笑的，但是没想到姜怀雪今天更新了九千字！虽然说有三千字是昨日书局没有发出来的，但这也太厉害了！” “今天更新六千字，而且剧情质量这么高，也不知道以后每天六千字，剧情质量能不能都是这么高？” 其他的书局老板听了这话，大惊失色，脑子不断地飞速旋转。 有人大声骂道，“姜怀雪可真是有心机，先是做出自己过气了的样子，然后把我们给引来，就是为了让我们看她的话本卖得有多好，自己多能写，显摆！” 有人倒吸一口凉气，“恐怖如斯！难道姜怀雪知道我们派人在他书局门口，然后特意布局了？然后告诉我们，她话本卖得好，然后自己也能写很多字？这是在威胁？还是善意的提醒？” 几人正在讨论呢，有个书局的伙计小八拿着一篮子甜点和瓜果来了，“几位也是书迷？来来来，有瓜果有甜点你们想吃什么？姜先生昨日和书迷们打赌他今日能不能写出六千字，姜先生今日成功写出来了六千字赢了不少书迷的钱，然后姜先生就把赢来的钱买了瓜果点心让分给大家吃呢。” 几个书局的老板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纷纷摆手。 “啊……我们不是姜怀雪的书迷。” 小八直接就把水果和点心塞这几个书局老板手里，“哎呀不用推辞了，这种时候来书局不是姜先生的书迷来买话本的？难道是其他书局来刺探消息的？” 几个书局的老板看着手里的水果，道，“啊……是的是的，我们就是书迷，我们来买话本的。” 然后小八就走了。 小八走后集体沉默了。 然后突然有人直接就朝着姜怀雪的地方走去，余下的人都连忙去拦人。 “哎呀，你别冲动啊，虽然姜怀雪确实不是人，但你也不能直接上门挑衅啊？据说姜怀雪和锦衣卫交往密切，你小心点。” 被拦住的人解释道，“我是去向姜怀雪说我要加入书盟！你们难道还不理解姜怀雪的良苦用心吗？她知道我们其他的书局一直在观察他，我们对他有敌意，和我们正面交涉我们可能会碍于面子不和她合作，于是就采取了这种侧面的方法。” 这人看着手里的苹果感叹。 “姜怀雪绝对是玩弄人心的高手，他知道我们会在富贵书局生意不好的时候来看笑话，所以就假装生意不好把我们给引来，然后让我们见识她的话本卖得多么好，见识她一天能写六千字，然后还给我们送来了好吃的……整个大晋能一天写六千字的人能有多少？！只有她一个啊。这是大佬在向我们示好啊，我们难道还要犹豫不决？反正今天这个书盟我是加定了！” 还要好几人觉得这人说得对，然后就立马去找书局的李老板谈合作的事情。 也有人持反对意见，“他也就今天写六千字，谁知道是不是明天也能写六千字？我得再观察观察。” 然后，姜怀雪从李老板哪里得知他们的书盟又有好几个书局加入了。 姜怀雪虽然是不知道为何突然有好几个书局与他们合作，但还是挺开心的，毕竟大家一起赚钱都很快乐。 213 第 213 章 老七，你我将来等着吃…… 诸多的书迷看了更新之后, 都会有两个疑问。 1，作者真的可以保证每天六千字？ 2，武林盟主到底该不该端掉？ 第一个问题在第一天的时候就解决了, 因为姜怀雪更新了, 依旧是厚厚的一叠纸。 第一个问题嘛, 在书迷们看完更新之后, 也解决了。 书迷们看完更新之后都是纠结的，他们甚至不知道该如何表达自己的心情。 梅康泽的反应最为激烈, 他直接哀嚎。 “啊啊啊！为什么是这样！”梅康泽捏着新卷哀嚎，同行的人特别能理解他的心情, 纷纷轻轻拍打他的肩膀以示安慰。 梅康泽不懂，“如果没有武林盟主, 那普通人的性命怎么办？对那些手无寸铁却卷进纷争的普通人来说, 尊严或许已经不重要了，或者才是最重要的！” “一定是我刚刚看得过于粗略, 我再看看……”梅康泽抹了一把眼睛, 又拿起话本重新看。 【百里雁最后还是揭开了武林盟主的真实面目, 并且联合还有良心的人把武林盟主给拉下水了。没有武林盟没有魔教, 那么江湖上的人何必担惊受怕。连武林盟都没有，那何来的纷争呢？江湖的时代应该结束了。】 【百里雁知道顾宴和朝廷那边关系匪浅, 就联系了朝廷解决这件事情。毕竟武林人士的存在一直是朝廷的心头大患。百里雁亲自盯着朝廷和武林的人签订了契约。双方协调制定一系列规则。这时候就有一小部分的人反抗了, 因为他们觉得他们是自由的，不该让朝廷给束缚了。百里雁是这样反驳的，“你们所谓的自由不过是仗着武功高强就随心所欲，你有了自由，但也剥夺了普通人的自由，制定规则, 是对强者的束缚，也是对弱者的保护”。】 梅康泽仔仔细细地又看了一遍，发现和他上次看的一字不差，顿时更心塞了。 他冲到姜怀雪面前，眼角泛着泪花，声泪俱下。 “你——？你怎么就让武林盟主死了呢？他死了，纷乱的武林怎么办？这又是一次大动乱啊。” 姜怀雪本来再帮着卖小报呢 ，一见梅康泽来了，就立马放下了手里的工作。 “我来为你解释一番，既然武林盟主的位置会让江湖腥风血雨，那没武林盟不就对了？没有头发就不会秃头。” “额……”梅康泽噎了一下，“那肆意的江湖呢？我那么大一个江湖呢？也没了？” “此言差矣，只要有人在的地方就是江湖，你我也正处于江湖之中，江湖不一定只是刀光剑影英雄美人这一种表现形式，还是人们之间的交往，”姜怀雪想起了自己年少时候的梦，就是仗剑走天涯，遇事不平拔刀相助，可是当她渐渐长大才明白，这个世界是有法律的，那样快意恩仇的江湖世界，不过是人们对无情社会的一种畅想。 因为没有能力去反抗资本家和这个社会的不公平，所以畅想自己成为侠客，可以用武力解决一切。 可那不过是畅想罢了，世界上根本没有九阳神功，也没有御剑飞行。 姜怀雪看着伤心地哭了起来的梅康泽，心中叹息。 “你我一直处于江湖之中，手中书也是手中剑，其实伤人的不只是兵器，还有唇枪舌剑……” 梅康泽反问，“你不喜欢江湖，那你写武侠文干什么？连江湖都没有，那还算是武侠文吗？” “这个嘛，我写武侠文，”姜怀雪停了三秒，“就是为了证明没有江湖。随着时代的发展，江湖必定是要消失的，除非他能适应时代。” 当初的姜怀雪也想过，现代社会里还有江湖人士，他们白天在企业上班，晚上化身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好心人，但是她一次都没有遇到过。 “太残忍了！”梅康泽痛心疾首，他听说过侠客，但也从未见过侠客，是以心中一直有股畅想，但是现在的畅想被姜怀雪打碎了。 “别人写武侠文写刀光剑影快意恩仇，你写武侠文，直接就把武林盟给整没了？” “我……我，”梅康泽灵光一闪，“我看得好心塞，那我可以写一写你的续写吗？” 同人？ 姜怀雪脑子里冒出了这个词语，她立即答应，只要能安慰到她这个热情又直率的书迷，她怎么样都行。 而且被人给她写同人，那她还是挺快乐的。 “当然可以，你随便写，只要标注好是我的续写就行了。” “好！我会告诉你那种刀光剑影的江湖才是大家所喜欢的，我要让你看看什么叫少年热血的诗篇！你给我等着，我明天就写出来给你看，”然后梅康泽就走了，气势汹汹地回家写话本去了。 接下来好几天，姜怀雪的剧情大致就是女主和男配一起整顿武林盟并且维持双方谈判。而梅康泽的同人一直没后续。 姜怀雪是一天六千字，剧情进展还是挺快，书迷们就不再怀疑姜怀雪的写作速度了。剩下的还在观察的书局老板们，也陆陆续续地加入了李老板的书盟，开始和姜怀雪合作，而且还有不少人后悔自己太犹豫，进来晚了。 姜怀雪更新多，高兴的有姜怀雪，因为她能很快又写完一本，而且赚的钱好多，书迷们也高兴，因为他们一天可以看好多剧情，简直是太幸福了。 不高兴的也有，比如说书局的李老板，他现在烦的不是每天被书迷催稿，而是每天被姜怀雪的稿子给砸死了。 姜怀雪每天写的稿子是之前的一倍，意味着他们抄书员和印刷员的任务又翻了一倍，他们做好一份新卷的时间要比之前多一倍。大家都加班加点地印刷，还要抄书来弥补不足。 而且，今天的还没抄完呢，明天的稿子又来了！ 就导致稿子堆积地原来越多，到了最后，就达到了一个恐怖的数量。 李老板幸福又心痛，又苦恼。 他心痛，姜怀雪写稿子写那么多，书局抄书的和印刷的人来不及抄，损失了不知道多少钱。 而且不知道为什么断更半年的莫明乘突然开始更新，而且还是每天三千字！ 为什么！为什么莫明乘这个时候更新那么勤快？来舔什么乱啊？ 李老板找人手，但是多的人手一时半会又找不到…… 找到了，那也要稍微培训一下，介绍一下他们富贵书局的印刷流程，不然这新人招进来就是给大家添乱的。 总之，李老板这段时间是又幸福又痛苦，忙得焦头乱额的，头发又掉了不少呢。 痛苦的还有一个人，那就是莫明乘。 他最近被姜怀雪给逼着写稿子，说什么“你也不想被人知道你是那个断更半年的瀚海行吧？”以此威胁他。 他就痛苦地天天写稿子，还被姜怀雪给拉着一起写。 姜怀雪写得快，而且又有顾宴清帮忙写稿子，讲故事，手速根本就是完爆他。 每次姜怀雪写完了稿子，和顾宴清在一旁吃东西聊天的时候，他就在书桌前皱着眉头冥思苦想，觉得自己好惨好惨。 今日，莫明乘又被按在桌前写了三千字，他写完之后摊在椅子上觉得自己要废了。 姜怀雪手里拿着一颗橘子，分了一半给莫明乘，“老莫 。怎么样？和我一起赶稿子，手速提升了不少吧？之前你一个早上才写三千字，现在一个时辰就写完了。怎么样？手速提升的感觉不错吧？” 莫明乘吃着橘子，不想说话。 顾宴清看着姜怀雪手里的橘子，道，“我的橘子呢？” 姜怀雪立马把自己手里的掰了一半给顾宴清，“你的橘子在这里。” 然后两人愉快地吃橘子。 莫明乘默默地捂住了眼。 是的，除了每天被强按着写话本，他还要每天看这两人腻歪。 等吃完手中橘子，莫明乘提了一嘴。 “今年科举秋试推迟，再过几天就开始秋试了，皇帝这次派了我去镇场子，我也不是不想写，而是我要忙科举的事情不能写，”莫明乘满脸遗憾，“不能继续和你写话本，真是太遗憾了。” “别笑了老莫，”姜怀雪，“行雨也要考试，我这几天也不写，去考场外住着去。” 顾宴清插话，“今年的科举有些特殊，我也要去。” 姜怀雪拍手，“那正好，我们还是一起写话本！” 莫明乘一口茶差点喷出来，“不是吧，你弟考科举你也要写话本？” “？谁说我要写了？”姜怀雪笑着看向莫明乘，“当然是你继续写，然后我专心等着我弟考试顺便休息了，我已经每天六千半个月了休息一下不过分吧？” 莫明乘抗议，“太过分了！凭什么我写你不写？你给我写！” 姜怀雪，“你也不想你是瀚海行的事情被别人知道吧？” 莫明乘欲哭无泪，“……我，我写还不成吗？” 在房梁上的影七和影五看完了这一切。 向来闹腾的影七沉默了，一直沉默的影五也是一直沉默。 影七突然出声，“老五，你今天怎么不说王爷喜欢姜怀雪了？” 影五，“显而易见的事情我还强调干什么？啊——你又打我头？我都怀疑你是用这个借口揍我了！” 影七揍完影五的头，蹲在角落里沉默了。 他现在真的有些怀疑人生。 他虽然不承认他家王爷喜欢姜怀雪，但是好像事实就摆在他面前。 影五捂着头，“老七，你什么时候才能承认？王爷喜欢姜怀雪这不是显而易见的事情？你我将来等着吃喜酒就行了。” 影七反问，“那为什么王爷不向姜怀雪表明心迹？” 影五答，“有本事你问王爷去？咋们就等着吧，我觉得两人表明心迹那天已经很近了。” 影七，“哼，反正如果两人没有互相表明心迹，这门亲事我是不会承认的！” 214 第 214 章 现在换她来欣赏别人的…… 姜怀雪要请假去看弟弟考科举, 她不是去陪着姜行雨考试的……而是，去看热闹的。 想当年，姜怀雪高考的时候可谓是迷茫又痛苦, 现在换她来欣赏别人的迷茫和痛苦了！ 姜怀雪找到李老板。 姜怀雪, “李老板, 请假三天，我要去看弟弟考试。”去考场外看各路学子痛苦！ 李老板, “怀雪，你要请假了？什么？只请三天？你弟弟考科举这么重要的事情你居然只请三天？！我直接给你放一周！” 这好像是很少见的, 书局老板抢着给作者放假的案例。 因为李老板可真是太难了, 他又被书迷用恶狠狠的眼神给盯着了。 以前是姜怀雪写不出稿子，书迷恶狠狠地盯着他。 现在是姜怀雪稿子写了很多，然后稿子印刷太慢，书迷们看不到。 好像更气了呢！ 稿子就在那儿, 但是印刷太慢！他们看不到。 如果是根本没有稿子, 好像心里的焦急会少一些。 李老板这几天的生活可谓是水深火热。 如果让姜怀雪暂时别写了……但是这怎么可能。 现在姜怀雪请假去看弟弟科举，他终于可以解放了！哈哈哈哈！ 他终于可以让印刷员和抄书员赶紧抄书, 把前几日堆积的稿子给抄给书迷, 然后再去找点人手抄书，印刷。 *** 今年凤鸣书院有不少的人要考科举，而且今年的秋闱推迟, 还据说要根据教育水平来划分考卷, 让不少学子都紧张无比, 凤鸣书院的夫子们也不上课了, 全都上自习，只要是有疑问的都能去找夫子询问。 不少人都选择回家了，或者人在书院但是已经不想看书了, 就天天出去玩。 姜行雨还是在书院安静地看书，偌大的教室，只有他一个人端坐于位置上，慢悠悠地翻书。 已经是傍晚，冬日的暖阳斜斜地从窗户里洒进来，铺在书页上，还有几根纤长白皙的手指上，那手指微动翻开书页，于是淡金色的阳光在指缝见滑动，无人的教室里响起了细微的沙沙声音。 “行雨？不出去玩玩？”寝室的老大带着其余两个人进来走到姜行雨位置上，也带来了热烈的少年气息，他把姜行雨前桌的椅子拉开，坐在姜行雨对面。 手臂随意横放在椅子靠背上。 老二靠在老大的椅子上点头，“行雨你球技那么好，得帮帮我们啊，今天你不在你不知道他们有多嚣张！” 老三又拉来其他人的椅子，端端正正做好，才道，“过了明日就是科举，科举……大家都很紧张，出去走走，放松一下。” 姜行雨放下书，语气有些疑惑，“紧张？我不紧张。” 他小时候时常跟着祖父，外公会给考科举的人出题考试，他也会跟着考，他早已考了无数次了。 这次的乡试，不过是外公给他的第九次考试。 三人，“……” 呜呜。 姜行雨见眼前三人并未说话，又道，“按照往日的课表，现在是看书时间，我为何要去操场？” 三人，“……是我们太弱。” 三人互相对视几眼，也坐下来开始看书。 是啊，过了明日就是考科举，他们最好就是按照以往的生活方式来生活，若是突然放松下来，天天玩儿，指不定心里就焦躁呢。 蹴鞠？ 万一摔了一跤把手给摔了怎么办！ 往年就有考生考前放松去蹴鞠，然后手摔断了只能等下次呢！ 三人又互相对视几眼，只觉得姜行雨虽然年纪小，但是心思比他们都成熟多了，一看起来就是状元的料，他们该学习学习姜行雨的镇定。 于是教室里看书的一个人变成了四个人，气氛和谐且又带着浓重的学习氛围，若是窗外路过一人，可能也会被他们的学习氛围感染，然后拿上书一起学。 也才看了不过一刻钟的书，教室的门突然被敲了两下。 “行雨，走，姐姐带你去清风观玩，要考科举了去祈福，”姜怀雪为了今日不被书迷堵住，她特意换了女装，站在门口笑，也对其他三个人打招呼，“你们三个也一起来。” 寝室的老大，看见那在金融融的夕阳中微笑的女子，喃喃道，“据说姜怀雪是修仙的，那这姐姐也是修仙的，不然为什么像仙女”。 “行雨还有个姐姐？” “……好看”。 “哥……姐姐？”姜行雨看见女装样子的姜怀雪，愣了一下，不过也没深究，他放下书，走过去。 姜行雨走到姜怀雪身前，微微仰头叫，“姐姐”。 “嗯嗯，走吧，”姜怀雪摸了摸姜行雨毛茸茸的头，“你们三个也走啊。” “啊……好的，”寝室的其余三个人这才回过神来，跟着走了出去。 学习？ 都要考试了还学习什么啊？放松玩儿吧。 几个人跟着这漂亮姐姐走出书院，一路受到了不少艳羡的目光，让少年人的心也雀跃。 来到书院外，已经有两辆马车候着了。 “你们去前面那辆，”姜怀雪给姜行雨指了一下，“行雨，就是阿羊在上面的那一辆，前几日刚刚换了个新马车。” 姜行雨立马就带着人去了，而姜怀雪也上了自己马车。 三个室友不禁频频回头看，只见那漂亮姐姐走向后面那马车，从那马车上下来一个身材高挑的白衣男子，把那漂亮姐姐给带着上去了。 四个人一到了马车上，其余三个人便滔滔不绝地询问了起来，就连平常和姜行雨一样话少的老三也多说了几句。 老大，“行雨，没想到你还有个姐姐？你姐姐可有婚配？” 老二，“行雨，你姐姐叫什么名字。” 老三，“咋们姐姐喜欢什么？” 姜行雨不懂室友为什么突然变得奇怪起来，不过好在姜怀雪都给他交代过，他按着顺序回答了。 “家中有三人，我排第三，姐姐尚未婚配”。 “姐姐名姜雪雪”。 “姐姐喜欢看话本”。 三个少年互相对视一眼，不过这次的对视多了些警惕。 三人心中思绪繁多，同时开口，“……先考了明年的殿试再说。” 他们现在不过一学子，不敢贸然去完成终身大事，等考完试忙完了这一阵再说。 而且若是现在急匆匆地去讨好姜行雨的姐姐，好似过于鲁莽。 没有官位，仅凭借家中荫蔽？ 他们不屑于这些，不然他们也不会结伴来凤鸣书院上学了。 姜怀雪的女装形象，好像无形之中就鼓励了姜行雨的三个室友呢。 与此同时，姜怀雪与顾宴清的马车上，两人安静坐着。 顾宴清，“我只是觉得四个少年人在一起坐好些，会说会儿话，若是和我们一起恐怕会有拘束。” “我懂我懂，”姜怀雪点头，心想这不就是和她一样吗？和长辈坐一起安静如鸡，和朋友坐一起就会突发恶疾。 顾宴清看了一眼姜怀雪。 她今日外面穿了淡绿色的披风，面颊又如一片淡色的桃花花瓣，晃眼看去倒像是一株在雪地里颤颤巍巍开着的淡色花朵。 他道，“你真的懂？” “懂啊，”姜怀雪，“我们长辈，在我们面前他们会不自在吧？说不定连动一下都不敢呢，宴清你想的真周到。” “就连今天要不要带着行雨来清风观祈福，也是你提的呢。” “……，”顾宴清，“坐稳吧”。 一路乏善可陈，冬日路面湿滑，马夫驾车也小心谨慎，到了清风观的时候已经是傍晚了。 夕阳的余晖洒在雪白的大地上，如同一层淡金色的薄纱，本是夕阳下归家之时，清风观的山下却行人如织。 放眼望去，姜怀雪便发现山脚下的大多都是少年人和父母，想必这些都是过明天要参加科举的人。 毕竟今年边东风太多了，乡试推迟，不同地域的人也会划分不同的试卷，大家都来求一个安心。 但是清风观比较小，暂时容不得这么多人，是以许多人都在山下等待，也因此，不少小贩发现了商机，开始在山下摆摊。 四个少年也见到了不少同学，于是挨个去打招呼。 等打完招呼，就有一个中年人面带笑容地迎上来。 “行雨少爷，还有其他几位小少爷，跟我来吧，我带你们上山，”秦管家对着几个小少爷做出邀请的姿态。 姜行雨点头，他也早已和秦王府的人熟悉了，“好的”。 只是余下的三位友人还愣在原地。 姜行雨不禁发文，“怎么了？你们怎么不走……脚冻僵了吗？” “我去拿几个汤婆子过来，”秦管家看出其余三个少年眼中的震惊，识趣地找了个借口离开了，把事情交给同龄的少年们去处理。 三人也是等秦管家走了，立马把姜行雨团团围住，“我没看错吧，刚刚是秦王府的管家在叫我少爷……上次我父亲见了这秦管家，也是笑着的还送礼，毕竟秦王府的管家也比太多人尊贵了。” 姜行雨疑惑道，“是吗……我回家的时候姐姐总是会带着我去秦王府。” 老三倒吸一口凉气，往日的冷静和沉着全都没了，“那你见过秦王吗！秦王三岁能诗，五岁能武。有才的打不过他，会武的没他有才，能文会武的人没他长得好看。过明天考科举，要是和他说句话，我们直接殿试！” 姜行雨的语气依然平静，“刚刚我姐姐旁边那人就是秦王”。 其余三人皆是倒吸一口冷气，纷纷拉着姜行雨的衣袖，“行雨哥哥，你能让秦王和我们说两句话吗？” 姜行雨，“这个……” 其余三人，“行雨哥哥！” “别、别叫了，”姜行雨受不了了，他搓了搓手臂，“我只负责传达”。 其余三人又开开心心地叫了一声，“行雨哥哥！~” 姜行雨耳朵立马红了，然后扭头就走。 其余三人相视一笑，立马就追了上去，就围着姜行雨叫“行雨哥哥”，引得路人纷纷侧目。 几个少年打打闹闹地上了山，想去找顾宴清。 有旁边等候的人见这三人畅通无阻地上了山，他们只能在山下等待，心中还颇有不凭，他们都还不能上山，凭什么这几个少年后来的就上了山？ 但是看见他们后面跟着秦管家，还有清风观的人下来接这几个少年，也就不敢出声了。 这几个少年和秦王以及清风观有关系，他们还是不要随意评价了。 另一边，一刻之前，姜怀雪和顾宴清刚刚下了马车。 顾宴清就拉着姜怀雪先走了，“我们走一处，他们走一处，少年人在一起也好说话，我已吩咐秦管家带他们上山。” 姜怀雪自然是无比相信顾宴清的，当即就乖乖地跟着顾宴清走了。 215 第 215 章 体会一下轻功！ 顾宴清带着姜怀雪朝山上走, 他们身旁偶尔路过几个人。 现已经是冬日，山道旁的树枝上压满了沉甸甸的雪，被几只鸟掠过, 雪就扑簌簌地落了下来。 雪落到一直白皙纤长的手上, 缓慢地化成了一小片冰凉的水。 姜怀雪搓了搓手，把手上的水给搓掉, 她仰头看向身侧的顾宴清。 “突然想起我写武侠文, 但是没有亲身体验过用剑，还有用轻功飞起来的感觉。” 顾宴清脚步放缓，“我会, 正好清风观也有刀剑之类的物什, 待会我教你？” “可以可以，”姜怀雪点头，心中不禁幻想。 若是待会顾宴清发现她其实是练武的好苗子, 骨骼清奇，会不会追着她传授什么秘法？ 那她就推拒一下, 然后答应…… “想先体验一下轻功吗？”顾宴清询问。 姜怀雪点头, “现在可以吗？” “可以的，”顾宴清伸手，“手和肩膀给我。” 姜怀雪立马伸手，也把肩膀靠过去，下一秒她直觉手和肩膀一阵温热, 而且垂在背上的帽子突然被撸起，套在了她的头发上。 还没等姜怀雪询问呢, 一股冷风直往她的脸上吹，好在刚刚帽子被套上了，不然她眼泪都会被吹出来, 而且她突然有股失重感，让她不由自主地抓紧旁边的人。 “抓稳，”顾宴清揽着姜怀雪的肩膀和手运起轻功来，“……也不要乱动”。 “嗯嗯！”姜怀雪抱紧顾宴清，话也说不出来了。她也说不出来这种感觉，只觉得奇妙无比。 只见狭窄的山道上，有一人怀抱另一人飞掠而过，他们或踏过树枝使积雪纷纷落下，或掠过山间亭子，使得飞鸟惊动。 不少人也仰头看，只觉这是仙人降世，仔细一看便发现是一男子怀抱一女子踏雪而飞，便艳羡这对神仙眷侣。 有女子羡慕道，“太浪漫了，我也想被抱着踏雪而飞，羡慕”。 然后再转头看向自己的心上人，“你去学一学轻功吧？” 心上人，“……” 这位兄弟，拜托低调点。 两人踏着雪上了山，姜怀雪愣在原地，她生于现代，没见过武功，方才那在山上踏雪而行，只觉得奇妙无比。 “走了？”顾宴清见姜怀雪发呆，把她毛茸茸的帽子揭下，又拍一拍上面的落雪，“去演武场，教你其他的”。 “啊，好的好的，”姜怀雪搓搓脸，跟着顾宴清去了清风观的演武场。 与此同时，清风观内，守风满眼都是凝重，他盯着眼前的卦象。 他身旁有一人，身着黄衣，雍容华贵，浑身上下发散着一股让人想下跪的气势。 此人正是顾慎，大晋的皇帝，他来清风观是特意来找守风给顾宴清算姻缘的。 “圣上，这卦象……”守风叹了口气，“这卦象上显示秦王与一女子交往密切，最迟明年，双方就可成亲了”。 “好哎！”皇帝拍手叫好，不过看到守风唉声叹气，又担心道，“道长叹什么气？可是那位姑娘身体不好？我大晋地大物博物产丰富，无论什么名贵的药材都能给她找来”。 “不是的，陛下，”守风惆怅的撸了一下胡子，道，“那姑娘身体很好，聪慧过人，我方才算了一下，那姑娘和王爷竟有两百年的姻缘，竟是从这辈子到了下辈子”。 皇帝又是拍手叫好，不过看到守风叹气，还是多问了一句，“道长可是在担心什么？是清风观需要翻修？我给你拨钱。” 守风摆摆手，“无事无事，只是想到了伤心的事情，圣上恕罪，我想安静一下”。 皇帝也不多说什么，很快就走了，只是说让守风有什么事尽管找他。 皇帝走后，守风把头抵在桌上，语气哀愁，“为什么？为什么姜怀雪和顾宴清的姻缘越来越深了？今日竟然还算出了两百年？那姜怀雪岂不是和我清风观无缘了？！我师尊留下的那些东西谁来参透？哎！” 守风拍桌而起，在屋内走了几圈，道，“玄清！进来问话！” 玄清立马拿着一柄剑过来了，天气冷，他正打算去演武场练剑活动一番。 玄清抱剑询问，“师尊有何指示？” 守风询问，“我让你给怀雪家一般的感觉，你做了什么？” 玄清毕恭毕敬，“徒儿去怀雪师弟的弟弟的书院担任了剑术教师一职”。 守风眼睛一亮，快步走到玄清面前，问，“然后呢？” 玄清，“就每天教剑术，教姜行雨，还有书院的其他孩子”。 守风，“你有何收获？” 守清，“感觉自己剑术增长些许，心中更加通透”。 守风，“……” 他沉默片刻，虚弱地给玄清挥挥手，“你……算了，你去吧”。 玄清立马出了房门，朝着演武场走去了。 与此同时，皇帝也到了演武场。 他觉得身体有些冷，又觉得大男人用汤婆子太矫情，但也不愿意就忍着冷，是以来演武场打算活动一番。 他刚来到演武场，就看见了顾宴清，而且还有一个漂亮的小姐。 皇帝直接愣在原地，他，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看到他七弟和一个小姐那样亲近！ 这样一想的话，莫非眼前这位小姐就是宴清的心上人，就是宴清之前大半夜跑进皇宫主动跟他诉苦，说不知道该怎么追的心上人？ 皇帝倒吸一口冷气，就在旁边观察了一下，发现这小姐样貌是真的好，怪不得宴清竟然开始纠结了，也觉得宴清这不是挺有手段吗？ 之前还说不知道怎么追，现在又在清风观教别人练剑。 这不是很会吗！ 皇帝心想他七弟对于爱情一事颇为愚钝，得让他来提点提点才行。 于是就上前去。 “老七，你怎么在这人？”皇帝笑着上去，勾着顾宴清的肩膀，晃动手臂，把顾宴清给摇地东摇西歪的。 “好巧，你也来活动挥动筋骨？” 顾宴清没想到会在这人碰上皇帝，他被皇帝给勾住肩膀，也没法继续教导姜怀雪。 他只是道，“兄长，先放开我。” “哎呀，居然不想和大哥勾肩搭背？”皇帝震惊，心想这老七可以啊，现在还没成亲呢就嫌弃他，将来要是成亲了，眼里还不会不会有他这个大哥？！ 然后把顾宴清的脖子揽地更紧了。 “老七，你嫌弃我？” 顾宴清一点也不想和他大哥废话，只想继续教姜怀雪，只是道，“兄长，你该回皇宫了。” 皇帝用空余的手捂住胸口，“你果然嫌弃我！” 一旁的姜怀雪举着剑，一边瞎比划一边悄悄观察这边，心想，原来皇家兄弟是这样相处的？学到了。 诺大的演武场没多少人，今日的道士们基本上全都去应付客人了，好在这里没多少人。若是这里有其他人，不管是皇帝还是顾宴清的一世英名都没了。 顾宴清见自己大哥又没事找事发癫，还语气可怜，又不听他的话。只能强硬地把他大哥的手臂给扒拉开。 “兄长，回皇宫了，”顾宴清轻轻笑了一下，“皇后还在家里等着你呢。” 一说到皇后，皇帝就收心了，他也不瞎搞了，就飞快地凑到顾宴清耳边说。 “那哥哥得帮帮你。” 顾宴清，“？？？” 还没等顾宴清思考，他大哥到底该怎样帮他。 皇帝就出声了。 “这位姑娘你好你好，哈哈哈你是老七的’朋友’吧？” 姜怀雪收了手里瞎比划的剑，点点头。 她在皇帝面前的身份还是男子，要是这样说的话，她算是和皇帝第一次见面。 “嗯嗯，老七话少人也闷，能和他交朋友的人真的是很少，谢谢你——唔！”皇帝话还没说完，一转眼看到老七脸上的笑容，立马就下意识地捂住嘴。 上次在老七脸上看到这样笑容的时候，还是老七把京城所有纨绔打一遍的时候…… “兄长，回去了，”顾宴清脸上带笑，把皇帝拉开了。 “……”皇帝一时半会没说话，只是顺着顾宴清走。 两人一同走到演武场的边缘。 皇帝想打破尴尬，就道，“老七，刚刚我表现地不错吧？” “表现不错，下次别表现了，”顾宴清眼神冰冷。 皇帝沉默三秒，突然道，“你知道吗？皇后又有孕了。” 顾宴清语气也转冷了，“你说这个干什么？” 皇帝，“就是想让你羡慕一下。” 然后立马跑了。 顾宴清，“……” 顾宴清没在和皇帝纠缠，就想回去找姜怀雪，可是一转身，就看见姜怀雪身边站了一男子，是玄清。 两人对立而战，姜怀雪堪堪到了玄清的胸口，正仰头看着玄清，面带笑容。、 她睫毛上沾了几片晶莹的雪花。 顾宴清抿了一下唇，快步走过去。 彼时，顾宴清和皇帝去了演武场边缘，姜怀雪正拿着剑在地上划雪玩儿，她刚刚画了一个太阳和几朵云，一道声音就从头顶传来。 “小师弟？” 玄清看着眼前做女子打扮的姜怀雪，眼中隐有惊疑之色。 他其实刚刚在远处就看见了这女子，一开始也没认出来这是姜怀雪，只觉得这女子与小师弟有些相似，直到他算了一卦才知道这是姜怀雪。 “啊……这，”姜怀雪抬头，尴尬地笑了，“嗯，我的……个人爱好，有时候嘛，哈哈，写作压力，就挺大……” “这样啊，”玄清也回以微笑，“这其实没什么的，男女之分终究是世俗的划分，其实也没那么严格……嗯，写作压力确实挺大的，听说你现在每日六千字？这样放松放松也不错。” 于是两人都以微笑缓解尴尬。 顾宴清走过来，看到两人对视而笑，他用一根手指挑起姜怀雪手里的剑。 “继续练剑？” 222 第 222 章 其实我是女的！ 姜怀雪在书房等待, 她有些紧张，不由得从椅子上起来，走来走去走来走去, 连茶水都不喝了。 她只觉得自己像是个犯人等待审判。 其实, 她男扮女装又女扮男装的事情……也不是很大的事情吧？哈哈哈哈！这就是一件小事！但是宴清竟然沐浴更衣！？ 是不是觉得她要说什么国家机密？或者又是新的工具改良？ 然后为了表示尊敬然后沐浴更衣？ 姜怀雪突然紧张，早知道她就不用这么大阵仗了，直接简单说出来就好了。 而此刻的顾宴清以自己最快的速度沐浴完毕。 他这次罕见地听取了皇帝的意见。 皇帝之前详细跟他讲过他与皇后坦白那天, 据说那是个风和日丽的白天，皇帝准备去给求娶皇后，为了表示尊敬皇帝特意沐浴更衣斋戒三天, 然后去求娶就成功了。 ……反正重要的事情必须沐浴更衣！而且他方才使过鞭子, 浑身都是汗水。 今日他见姜怀雪来, 满脸郑重, 而且还不想在演武场说, 说要换个地方……难道是……？ 不管是什么，既然是很重要的事情, 那他就沐浴更衣表示尊敬，至于斋戒, 那就之后三天都斋戒吧。 顾宴清知道皇帝只有在大事上靠谱，一般时候都不靠谱。 所以他一般都不会听皇帝的, 但是这次就不一样了，他根本没有这方面的经验，只能听从不靠谱的皇兄的建议了。 沐浴完毕就是挑衣服了, 他方才叫婢女把所有衣服都拿去香薰了。 顾宴清站在衣柜前, 伫立有一刻，手指拂过衣柜里所有衣服，最后挑了一件淡绿色的, 他记得姜怀雪最喜欢这样清新的颜色。 这淡绿色的衣服不是他衣柜里最昂贵的，但是可能是姜怀雪最喜欢的。 换完衣服，顾宴清突然笑了。 他觉得自己好像有点过于担心。 而且这些举动实在是太傻了。 要是往常的他，绝对不会做出这些奇奇怪怪的举动。 果然人一旦紧张就会做出不符合自己性格的事情。 他还让姜怀雪在书房等他，还不如直接说事情呢。 顾宴清摇头笑了笑，随后去了书房。 “吱呀”，书房地门被打开了，原本在房内走来走去的姜怀雪突然停下，然后走回了座位上。 她看也没看顾宴清一眼，然后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茶。 温的。 冬日寒冷，茶水很快就能凉，但这书房中有地龙，让茶水尚能温热。 姜怀雪觉得自己很淡定，但是在顾宴清眼里，姜怀雪简直是浑身上下写满了“故作镇定”这四个字。 “吱呀，”顾宴清随手关上门，撤下四周仆从，连暗卫也撤下了。 “怀雪，我已撤下四周仆从，你有何话想和我说？”顾宴清走到姜怀雪旁边坐下，“尽管说罢”。 “嗯……事情是这样的，”姜怀雪抬头飞快地瞄了一眼顾宴清，然后就卡壳了。 她该怎么说？ 难道就直接说“宴清对不起哈哈哈哈哈，我其实是女子，之前女扮男装是为了躲人，女扮男装又男扮女装是为了掩盖身份，我现在已经不用躲人了，我就给你坦白了。” ……这！好傻! 太直接了吧？就不能来点铺垫？ 而且好尴尬！这句话说完了要是宴清沉默她该怎么办？ 一时间，姜怀雪脑子里涌现了诸多想法，但是都被她一一否决了。 姜怀雪哀叹一声，突然不知道说什么了。 “叹气作何？”顾宴清，“遇到了难事？快与我说，我来解决。” “不是不是，不是什么难事，”姜怀雪连忙摆手，“不是遇到了什么难事……啊，但好像又是难事。” 姜怀雪直接舌头打结，扯过茶杯就喝水。 茶杯的底座在桌上划拉出一道很大的声响。 姜怀雪喝完水，本来是想轻轻放下杯子的，但是她的手不听使唤，杯子“咚”的一声放在了桌上，而且手不稳，杯盖都被给抖落下来了。 杯盖沿着杯子底座画了个圈，在桌上留下了水渍。 顾宴清不由得出言安慰。 “不急，我等你冷静下来再说。” “我很冷静！”姜怀雪立马反驳。 顾宴清，“那你抬头看看我？” 姜怀雪，“……” 低头沉默。 姜怀雪觉得自己可真是窝囊啊！ 不就是坦白自己女扮男装又男扮女装吗？ 用得着这样紧张吗！ 太没出息了。 她直接说一句，“顾宴清其实我是女的哈哈哈！被我吓到了吧！” 然后直接跑了，把焦急都留给顾宴清！ 对的没错，就是这样！ 干干脆脆地把这件事情给解决了！ “我有一件特别重要的事情跟你说，”姜怀雪突然抬头直视顾宴清的眼睛。 此刻的姜怀雪眼里都是勇敢。 顾宴清反问，“有多重要？” “啊……其实也不是多重要啦哈哈哈，”姜怀雪望进顾宴清那黑色玻璃珠子般的瞳孔时，又立马改口了，“嗯，好像也不是那么重要”。 顾宴清又反问，“不重要吗？” 姜怀雪立马改口，“好像又是非常重要的事情……” 啊啊啊啊啊！ 啊啊啊啊啊！ 姜怀雪就想扇自己两个嘴巴子。 就不能干脆又自然地说出来吗！？ 姜怀雪深吸一口气，道，“我……” 在看见顾宴清带着笑意的眼睛之后又语气一软。 “那个……你听过梁祝的故事吗？” “是一段有些凄美的故事呢，”顾宴清道，“你是想和我讨论梁祝？” “是……也不是，你知道梁祝的话那就好办了哈哈哈，”姜怀雪虽然唾弃自己刚刚为什么又焉了，但是又觉得自己很机智。 她觉得直接说太干脆，那就用梁祝的故事，来做个铺垫不好吗？ 姜怀雪道，“上虞祝氏女，伪为男游学……” 姜怀雪讲了一下《梁祝》的大概剧情，讲完后自己也好像不紧张了。 “这个故事结局不怎么好……”顾宴清道。 “哈哈哈，悲剧嘛，”姜怀雪干笑，想去喝茶却发现茶杯已空，她微不可见地皱了一下眉。 “稍等，”顾宴清起身，去了外面，徒留姜怀雪在屋内。 顾宴清突然走了，姜怀雪也只能坐在原地，屋内很安静，她好像又紧张了。 哎，为什么宴清要突然走啊，要是他刚刚不走，我就已经把话说完了…… 好不容易鼓起勇气，现在勇气都散了。 不是有那么一句话吗，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 不过等的也不是很久，大约半刻之后，顾宴清就回来了，他手里拿着一个托盘，里面放了一壶茶。 顾宴清给姜怀雪满上一杯茶。 “方才见你想喝水”。 原来出去是给她倒茶吗！ 姜怀雪立马就去拿茶杯喝水。 刚刚才泡好的茶水，当然是烫的，顾宴清立马道，“别喝”。 然后伸手去捉那茶杯。 而这个时候，姜怀雪已经把茶杯抵到唇边了，她突然想起来这茶是刚刚泡的，估计很烫，然后就把茶给拿开了。 于是茶杯和手擦身而过，顾宴清的指尖就这样伸到了姜怀雪唇边。 指尖和唇的距离很近，只要姜怀雪说话，唇与指就能接触。 “……茶水很烫”，顾宴清立马收手。 同时也觉得很奇怪，他刚刚是不是太冲动了？以他的性格，应该做不出直接伸手去拿茶杯这样的事情。 是……关心则乱吗？ “咔哒”茶杯被轻轻放回桌面，姜怀雪深吸两口气。 “事情是这样的，”姜怀雪放在膝盖的手下意识地抓紧衣服，“刚刚给你说梁祝的故事，其他的不重要，最重要的是祝英台男扮女装然后和梁山伯当好朋友，其他的都不重要，最重要的是，男扮女装！然后做了朋友。” 姜怀雪还是避免了直接说出来，她接着道，“宴清，你懂吗？” “懂了，”顾宴清点点头，“我懂你意思了。” 姜怀雪长舒一口气，“嗯，你懂了那就最好了。” “你的意思是，你遇见了一个女扮男装的女子，你喜欢她？但是你们身份地位差很多担心不能在一起吗？”顾宴清道。 姜怀雪，“？？？” 她再次强调，“女扮男装！做朋友！” 顾宴清点点头，“其实身份地位不用担心，只要你们真心相爱……” “哎呀哎呀不是的，”姜怀雪摆手，“不是这个。” 顾宴清语气疑惑，“那应该是什么呢？我猜不出来，怀雪，你告诉我吧。” 顾宴清又猜测，“难道是，你有‘一个朋友’遇到了这种情况？没关系，门第和身份都不是阻碍”。 “哎呀，”姜怀雪见顾宴清完全误会了，有些急了她站起来解释， “——意思就是我是女扮男装，我其实是女的女的！才不是我喜欢上了某个小姐！” 然后全场寂静。 姜怀雪后知后觉，“……！” 完了，太急了直接说出来了！ “嗯？”顾宴清好似没反应过来，他问道，“什么意思？怀雪你其实是女子？” 顾宴清沉默一会儿，脸上终于出现惊讶的表情。 “原来你是女子……” “是的是的，”姜怀雪坐下来，把话说出来了，松了一口气，但是也紧张起来了。 “这是有原因的，我从江南来，路途遥远不得已扮男装，而且姜文彬你也知道吧？我为了掩人耳目，我不是有意欺骗你的，”姜怀雪继续道，“宴清，我之前就想澄清的，但是觉得要找个合适的方法来向你坦白，所以就把这段剧情写在了话本子里，打算先给你暗示暗示的。” 顾宴清一直没说话，姜怀雪说话的声音也越来越小，她看着顾宴清面无表情的脸，小心翼翼地问，“宴清，你会生气吗？” “不，我不会生气，”顾宴清摇头，“我……不过会是伤心而已。” 姜怀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