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浒大无赖》 第1章 结识武大郎 “大郎,大郎?” 睁眼,一个风流俊俏的小少妇正一脸关切的看着贾瑞。 “你叫我?” “大郎,该吃药了……” “大郎?吃药?握草!我不吃!” “你不吃也得吃!” 吨吨吨…… 好了,完! 错了!再来! ---- “公子,来呀~快活呀~” 古香古色的房内异香扑鼻。 一张千工拔步床上一个香肩微露媚眼如丝的美少妇在朝贾瑞招手。 “我?你在叫我?”贾瑞留着哈喇子指着自己的鼻子问道。 美艳少妇娇笑一声:“怎么?难不成这屋里除了你还有别人么?来呀~快活呀~” “来了来了我来了!”贾瑞银笑着扑了上去。 正要入港,突的门被一只四十八码大脚踹开,一个身长七尺的魁梧大汉跳将进来喝道: “呔!哪里来的滥污贼禽兽,敢调戏我武大郎的娘子!” 贾瑞当时就惊软了:武大郎?这货是武大郎?这特么是瑶明好吧! (作者按:宋一尺约为3168cm) “你这撮鸟装什么呆傻?我且问你,要死还是要活?” “要死怎么说,要活又怎么说?” “要死么,看见我这钵大的拳头没有?我一拳送你去见阎王!若要活命,只拿一千贯钱赔来!”武大郎晃着拳头狞笑道。 “公子,你就乖乖掏银子吗,我家大郎脾气躁得紧,是真会打死人的。且他和知县老爷也有往来,打你个半死再丢你进大牢,何苦来?”潘金莲娇笑道。 “我擦,仙人跳?你们不按套路出牌!” “不让你尝尝爷爷拳头厉害只怕你不老实!” 啪! 啊! 好了,完! ---- “姓猿的!你丫能不能正经一点!我特么好歹也是主角!你敢不敢让给我活过一千字!你再胡扯我打死你个龟孙儿!” 面目狰狞的贾瑞双手卡住猿程旭的脖子一阵摇晃。 “咳咳,饶命,饶命……再来一次!”猿程旭吐着舌头狗一样的求饶。 “给我好好写!还有,金手指、系统什么的都给我整上!要不我跟你没完!” 猿程旭一脸便秘的表情:“系统和金手指那东西,我不会写啊,而且我的读者也不爱看……” “我特么不管!你要是不这么写我现在就掐死你!上回不是还有个板砖召唤术来着!” 又是一通疯狂摇晃。 “咳咳,放手放手,我尽量试试……”猿程旭口吐白沫求饶道。 再睁开眼,贾瑞正站在一条巷子里,一身长衫衬托得身材更修长了,显然是个读书人。 可巧地上有一滩积水,贾瑞便蹲下身去想照照自己是什么模样。 还行,剑眉星眼高鼻梁,还生得白白净净的,倒是有当小白脸的潜质。 “哎呀!”正自欣赏着,忽听得头上有个女子惊呼了一声。 贾瑞忙一抬头,只见一根手臂粗细的大木棒子从天而降,正敲在自己的头上。 “老猿!我顶你个肺……”这是贾瑞失去意识前说的最后一句话,然后整个人就脸朝下摔在了水坑里。 “这位公子快醒醒!”娇柔柔的声音中夹杂着惊慌。 贾瑞睁开眼,只见一明眸皓齿肤白貌美的小少妇正一脸惊恐的看着自己。 “你是……潘金莲?”贾瑞问道。 “正是奴家……”潘金莲也是一愣,这小子是怎么知道自己的闺名的? “等等!你不是来跟我仙人跳的吧!”贾瑞并没有被美色迷惑。 “仙人跳?公子说什么奴家竟不能明白。方才奴家一时被风失手将叉竿跌落不巧砸伤了官人……”妇人一脸懵圈。 (叉竿,古代用来支撑窗户的细木棍或竹竿。) “你们家用门栓当叉竿吗!”贾瑞摸着头上的大包心里吐槽道。 好吧,好歹比刚才的剧情正常了一点,就这么着吧…… “叮!恭喜宿主穿越贾瑞成功!现在开启全位面最强金手指系统!” 脑海中机器音响起。 同时浮现出一个破旧不堪的蒸汽朋克风格抽奖机器,屏幕上“潘驴邓小闲”五个字成五角星排列,中间是猿程旭一脸贱笑的头像。 就这么着吧,起码才刚认识潘金莲,暂时还没有性命之忧。又有系统,也不错。 不过这是什么狗屁系统?潘驴邓小闲?这是什么鬼!连个说明都没有吗? 正自纳罕,忽听得通通通的脚步声:“娘子,如何了?可打坏了人不曾?” “大郎,奴家不小心失手跌落叉竿打着这位官人了……” 贾瑞扭头一看,身高七尺身形犹如铁塔的武大郎迈着大长腿闪亮登场了。 “曰你仙人板板!赶紧再给我换!” 脑海中贾瑞奋起一拳打在抽奖机上猿程旭那张欠抽的脸上。 “咣!开始抽奖!”最上面“潘”字突然亮起,紧接着灯光一次顺时针闪过驴、邓、小、闲四字并且速度越来越快。 “我擦!这也可以?又套路我!”贾瑞暗骂一声想赶紧停了这看着就山寨的破机器却找不到开关。 似乎是察觉到了贾瑞的意图,抽奖机上灯光戛然而止,稳稳的停在了“驴”字上。 “恭喜宿主获得最强天赋‘驴’!系统任务完成,即将启动自爆系统……” “我擦!”贾瑞暗骂一声刚要做点什么,山寨抽奖机滋啦啦冒气一阵电火花后碎成了一堆渣渣,蓝色烟雾中隐隐浮现出猿程旭的贱笑,还朝他竖起了中指…… “傻哔!本来让你穿越就已经是最大的buff了,你还腆着脸想要什么系统,你能再要点脸不?跟我老程序员玩套路?玩儿蛋去吧你!咩蛤蛤蛤……” 邪恶的声音渐渐淡去。 驴?这特喵的叫什么天赋?贾瑞楞了半晌突然反应过来往下面一摸……最强天赋…… “猿程旭!你又坑我!别人穿越都有金手指,你给了我个金屌算什么!你丫给我等着!这事儿咱们没完!” “娘子,这位公子好像……被打傻了啊!要不给他喝碗药?”武大郎看着胡言乱语的贾瑞说道。 听到喝药贾瑞噌的一下坐了起来:“没事!我没事!别给我喝药!” 武大郎犹不信,伸出两根手指问:“这是几?” “你二啊!咳咳……”贾瑞清了清嗓子:“自我介绍一下,我叫贾瑞,字天祥,大名府人士。” “原来是贾公子,久仰久仰!” 武大郎件贾瑞果然没事,也一抱拳道: “在下姓武名植,在家里行一,故而人都叫我武大郎便是了。” 说着一只手轻轻发力,像拎小鸡子一般把还坐在地上的贾瑞拎了起来。 贾瑞仰望着武大郎心中泪流满面:这货是被西门庆一脚踢在心窝吐血卧床不起的武大郎?踢上他一脚自己不会骨折吧…… “这位是我家娘子,叫金莲的便是了。”武大郎又介绍道。 金莲听了忙福了一福:“奴家方才失手伤了公子,还请恕罪。” 看看和水浒传中描述的一样风骚妩媚的潘金莲,再看看相差甚远的武大,贾瑞的嘴角抽了抽。 “敢问,武大哥可就是这紫石街中卖炊饼的‘三寸丁谷树皮’武大郎吗?” 第2章 不打不相识 听到贾瑞说出自己的雅号两米多的武大郎大脸一红说道:“正是区区在下……” 贾瑞很想问问武大郎,生得这么高大威猛怎么就叫三寸钉了? 可总不好头一回见面就问这些,因揉着脑袋说道:“罢了,咱们今天就算不打不相识了。” 潘金莲道:“还请贾公子往寒舍里略歇歇,让拙夫去请个郎中来给公子诊看诊看,到底打坏了没有?” 贾瑞本想拒绝的,不过是脑袋上挨了一棒子,能有什么大事? 可看看潘金莲这么关切的看着自己还是言不由衷的说道: “那就有劳大哥和大嫂了……哎,你这么一说我还真有些头发昏了,能不能扶我一把……” 不等潘金莲上前,武大郎已经一把抓住了贾瑞的小胳膊:“我来!” 贾瑞觉得胳膊好像被一柄铁钳牢牢夹住了,哎哟一声: “胳膊断了,胳膊断了……武大哥,轻点!有话好说!” 潘金莲看不过去了,上去锤了武大郎一拳嗔道: “有你这么搀扶人的?一点子用都没有!还不快去请水井街的李郎中来!” 说着搀扶起贾瑞的另一只胳膊。 武大这才放了手,有些不好意思的用大手挠着脑袋给给给的笑道: “是了,公子是斯文人,是我用力大了些,我这就去请郎中!” 于是迈开两条大长腿飞也似地去了。 贾瑞这才长出了一口气,做出一副虚弱的样子将半个身子都挨在潘金莲的身上跟着进了屋。 武大郎的房子是临街的一幢二层小木楼,一进门是客厅兼餐厅,里头是超级大的厨房,用来蒸炊饼用的。二楼则是两间卧室。 贾瑞不由得感慨:卖炊饼的都能住二层小楼,看来生意不错呀! 金莲扶着贾瑞在椅子上坐了,一面查看贾瑞的额头一面说道:“公子这会子觉得如何?还晕不晕?” 贾瑞揉着脑袋上的大包说道:“略好些了。” 金莲松了一口气说道:“公子稍坐,奴家给您倒茶来。” 说着扭着腰往厨房里去了。 不一时果然端了一盏茶来递给贾瑞说道:“桑户蓬枢并无好茶,公子略润润喉咙罢了。” 贾瑞称谢接了茶吃了一口,暗叹潘金莲还挺实在,果然不是什么好茶。 因放下茶盏问道:“娘子和大哥怕不是阳谷县本地人士吧?我听你们口音多少和阳谷县人有些不同。” 金莲一笑答道:“公子说的不差,我夫家本是清河县人,三个月前才搬到阳谷县来的。” 贾瑞点了点头道:“这就难怪了。” 金莲也问道:“贾公子是来阳谷县探亲访友,还是路过?” 贾瑞叹了口气编道:“实不相瞒小可本是大名府殷实家庭的人,只是家中人丁不旺,父母早亡,如今就只剩下我一个孤鬼了。 前段时间家里又遭了火灾,家中资财付之一炬。 我本想往应天府去投靠亲戚,奈何寻了个空,他们早已搬走了,故而流落至此。” 金莲听了叹道:“原来也是个苦命的人。” 贾瑞听了便说道:“也?我看大嫂这日子也颇过得啊! 哦,我知道了,定然是大嫂如花似玉的人嫁了武大哥,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故而觉得命苦了!” 潘金莲听了这话不觉红了脸小声说道:“公子说笑了。” 贾瑞也觉得有些唐突了,便又岔话道:“我有一事不明不知当不当问?” 金莲道:“公子请讲。” 贾瑞道:“我听说武大哥有个绰号叫‘三寸丁谷树皮’,今日一见才知道武大哥生得如此威猛,何来三寸钉之说?” “这……”金莲听了这话脸臊得通红,支支吾吾的说不出来。 正这会子,门外脚步声通通通的想起,武大郎迈着大长腿又回来了,还带着一个背着药箱气喘吁吁的郎中。 “公子觉得如何了?郎中快给贾公子看看,可有妨碍吗?” 武大郎把郎中一把拽了进来说道。 贾瑞忙将差点摔倒的郎中扶住了说道: “多谢武大哥,小弟已经没有大妨碍了。就不用麻烦郎中了。” 武大郎道:“这怎么使得?方才不是说头晕来着?快看看!” 贾瑞推辞不得只得让郎中看了看头上的大包又号了脉像。 郎中诊了一回说道:“公子身体康健,并无大碍。这头上也不过是碰了一下,无需药石。”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武大郎也松了一口气。 贾瑞便解了荷包要拿银子会诊金给郎中,武大忙一把拦住了说道: “这怎么使得?本来就是我家娘子失手伤了公子,岂敢再让公子坏钞?万万使不得!” 说着不由分说拿了一串钱给了郎中。 武大郎为人实在却不善辞令,一副憨头憨脑的样子。 略说了几句话,贾瑞便说道:“武大哥,咱们也算不打不相识了!” 武大郎有些不好意思的搓着蒲扇般的大手geigei笑了起来。 又说了些话贾瑞便拱手道:“今日叨扰半日了,我也该去了。 改日再登门来同武大哥吃酒。实不相瞒,我真觉得和武大哥一见如故!” 武大郎忙拉住了说道:“公子若是没有要紧事,容我略备些酒菜来给你赔个不是,不知肯否赏光?” 贾瑞听了这话正中下怀,说道:“这岂不是太麻烦大哥嫂嫂了?怎么好意思?” “不麻烦不麻烦,我上街买些熟鸡肥鹅,买一坛子好酒来,公子且请少坐片刻。”武大说罢又转身出门去了。 “咳咳,武大哥还真是实心好客之人呐!”贾瑞看着潘金莲道。 金莲一笑:“大郎确实是个热心的人,人也老实厚道,倒是个可以托付的。” 同潘金莲有一搭没一搭的说话,贾瑞却动起了心思。 既然穿越了,而且正好遇到了武大郎和潘金莲这对历史名人,干嘛不结交结交? 既然武大郎还或者,那就说明宋江和梁山还没成气候!南方的方腊不知现在起事了没有? 再过个几年改元靖康,然后就是耳熟能详的靖康之耻,北宋灭亡。 也就是说乱世马上就要来了。 再想想武松林冲鲁智深这一群赫赫有名的土匪黑射会,贾瑞的心里不免有些小激动。 还未识字的时候老爸就送了他一套水浒传的小人书长大以后更是把水浒传的原著以及电视剧看了几回。 小时候还觉得梁山一百零八将一个个都是顶天立地的好汉,长大了再细读水浒却发现并不尽然。 就比如宋江,表面上看上去是个忠孝仁义的好大哥,其实是个极其腹黑又心狠手辣的奸雄,为了一己之私把那么多兄弟当货物一样打包贱卖给了朝廷,到最后没有几个人能得善终。 比如林冲这么个武艺高强又气宇非凡的汉子在娘子被高衙内调戏的时候竟然那么唯唯诺诺畏首畏尾。 比如貌美如花的一丈青扈三娘竟然被宋江嫁给了猥琐的王矮虎。 水浒传留给贾瑞的遗憾太多了。 既然自己有了今次的机会在这里重活一世,为何不活得精彩一些? 尝试着用自己的未卜先知和后世的知识去改变这些人的命运,甚至自己能不能当上梁山大哥,带着一群糙汉子干出一番轰轰烈烈的事业? 想到这里贾瑞不免有些小激动。 改变,就从潘金……武大郎开始吧! 第3章 捞金大计 比如帮武大郎看好潘金莲,是不是武大郎就不会被西门庆和潘金莲设计毒死? 那么自己就有机会认识武松了。 可想搞事情得先搞钱! 穷则独善其身,富则妻妾成群……咳咳,富则达济天下! 想要在这个乱世里混得风生水起,先得有钱! 宋江为什么一出场就有那么大的名气?柴进为什么可以结交那么多人?还不是因为有钱! 有了钱就可以接济那些时运不济的枭雄,可以使自己的名字让人熟知。 贾瑞如今只是个无依无靠的落地秀才,身上满打满算不足十两银子,怎么搞钱呢? 正想着武大采买回来了,略收拾了一下便是一桌酒菜。 三人分宾主落座边吃边聊,看着杯中略显浑浊的酒液贾瑞灵机一动:卖酒啊! 相比于其他大一统的朝代,宋朝的武功虽然常常为后人所诟病,可谁也不能否认宋是真的富裕。 且宋朝多文人,文人好风雅。因此许多风雅之物便风靡整个宋朝。 不论何时,酒绝对是附庸风雅的一大利器。 不但是士绅阶层,普通百姓也对酒的需求相当之大。 纵观整个水浒传,提到喝酒的情景简直数不胜数。 宋又不缺粮,对于酿酒这样一个可以给国家带来税赋且可以拉动内需的营生朝廷是支持的,如此一来更促进了宋朝酒文化的发展和盛行。 只是宋人喝的都是果粮蒸煮后加曲发酵酿制的低度酒,如果自己弄出点老白干二锅头,不知道能不能被人们接受? 顺便再说一句,省了杠精抬杠。宋朝一开始也是将酿酒列入管制的,后来发现禁令形同虚设,于是逐渐放开了,只要你缴税,酒随便酿。 三人吃酒聊天不觉已是一更十分,武大郎早已吃得有了七分醉意,潘金莲也是腮若桃花星眸流转。 贾瑞便说道:“已经叨扰大哥多时,小弟就要去了,实不相瞒,今夜还不知在哪里下榻,去晚了只怕客栈都打烊,就只能露宿街头了。” 武大郎含糊着说道:“瑞兄弟若是不嫌弃我家里杂乱,就在这里住下也不妨。” “怎么好再麻烦大哥?”贾瑞起身突然一拍脑门大惊道:“哎!可了不得!我的包袱呢?” 金莲同武大郎对视一眼说道:“下午时候打到公子头那会子就没见你带着什么包袱啊?” 贾瑞一脸懊恼道:“糟糕!定然是我一时马虎丢在什么地方了! 这可如何是好?我的银子还有路引都在里头呢!没有了路引我怎么住店?” 武大郎道:“兄弟且别急,还是那句话,你若不嫌弃,就先住在我这里就是了!” 贾瑞感动得热泪盈眶:“武大哥,你是个好人呐!” 武大郎道:“兄弟严重了,出门在外谁还没有个碰到难处的时候? 既然咱们兄弟相识了就是缘分,更何况你我二人还如此说得来! 你若当我是哥哥,就只管在这里住下,我这里正好还空着一间屋子呢! 大嫂,还不快去给贾贤弟收拾屋子!” 潘金莲答应一声去了。 “实在是麻烦大哥嫂嫂了!”贾瑞也不再装了。 一宿无话,第二天一早睡到自然醒,武大郎和潘金莲两口子已经在厨房里忙活了。 厨房里水汽朦胧,看着潘金莲额头上香汗淋淋的在一旁干起活来熟练麻利,贾瑞不由得又对这个著名银妇有了个心的认识,似乎潘金莲也挺贤惠的。 武大郎见贾瑞进来了笑道:“贤弟睡醒了! 我还得去卖炊饼,因见你睡得香甜就没叫醒你,那边盆里还有稀饭,大嫂,快服侍公子吃饭,这里我一人就好了。” 贾瑞忙说道:“不用,我自己来就好了,大哥嫂嫂不必如此客气,不然我该不自在了。” 金莲还是丢下手里的活计来到外头给贾瑞盛好了饭:“这怎么是客气?可不都是奴家应该做的么?” 吃过了饭,武大郎也已经将炊饼装入挑子里准备妥当了。 “贾贤弟,我要出去讨生活了,不能陪你,你只管在屋里坐,不必拘谨!想吃什么跟你嫂子说是一样的。” 贾瑞心说这武大郎可是够心大的,放着个貌美如花的媳妇跟个昨天刚认识的人在家里就放心? 待到武大郎走了,金莲便说道:“叔叔少坐,我先去收拾收拾厨房再过来陪你说话。” 贾瑞却说道:“嫂嫂且慢,我有些话说。” 金莲道:“叔叔但说无妨。”说着便在一旁坐了。 贾瑞道:“如今我身无分文,又无一技之长可以谋生活,虽然蒙大哥嫂嫂收留也不是长久之计。 好在我祖上传下来一门蒸酒的手艺,我想着试试能不能做些蒸酒出来卖,若是能卖出去呢,便想和武大哥伙起来做。 不知嫂嫂意下如何?” 金莲听了笑道:“这话你该跟大郎说,我一个妇道人家懂得什么?” 贾瑞道:“这蒸酒的法子我只是知道,却没试过,总要先试一试,若真能成了再同大哥说才好。” 金莲道:“那就请试吧,可是需要奴家帮什么忙么?” 贾瑞道:“还真需要嫂嫂帮忙,我需要一坛子酒、几根竹筒,湿毛巾……” “这些都有,奴家这就给叔叔找来,你看看这个能用么?” 不一时金莲便都准备好了。 贾瑞将酒坛子放在加了半锅水的锅里,又用竹筒、和湿布做了个简单的蒸馏器。 一旁金莲看了半晌也没看明白贾瑞是要做什么,见贾瑞要点火烧锅却几次没点着便笑道: “看你也不像个会烧火煮饭的,我来吧。” 说着接过贾瑞手里的燧石火镰火绒,两下子便将火升了起来。 看着贾瑞目不转睛的盯着被湿布包裹的竹筒口金莲忍不住问道: “公子你做的这个到底是有什么用的?把酒坛子放在水里头煮又有什么用?” 贾瑞微微一笑:“一会儿嫂嫂就看到了。” 酒精的沸点只有78°,故而锅中的水还没开,竹筒口已经有晶莹的液体低落到了下头的空坛子里,酒的香气也弥散开来。 贾瑞接了一滴在手指上送到嘴里尝了尝,漏出了满意的微笑。 金莲也照做了,只觉得一股淳淳的酒香充斥了满口。 因问道:“这是什么酿酒法儿?我怎么没见过?只一滴竟然就有这么大酒味?” 贾瑞本想着同武大金莲两口子合作,也没想隐瞒,便说道:“此乃蒸馏之法,这里头流出来的都是酒的精华。” 过了一炷香的功夫,尝着竹筒里滴出来的液体酒味淡了贾瑞便让金莲撤了火。 让他失望的是满满一坛子的米酒只蒸出了不到五分之一的酒。 第4章 义结金兰 武大郎卖完炊饼回来,一进门便嗅到了酒香,赞道:“这是什么好酒?凭的好香气!” 金莲帮武大郎卸下扁担挑子,又地上热毛巾给他擦脸擦手,一面说道: “是贾公子方才做了一些烧酒,说要请你吃呢。” “做酒?请我?”武大郎一脸困惑。 贾瑞也走上前来说道:“多亏了大哥收留小弟才不至于露宿街头,弟无以为报,故而蒸了些酒来与哥哥嫂子尝尝。” 武大郎憨厚一笑道:“哎,贤弟也忒客气了,本来就是我们伤了你,你又碰到了难处,哪儿能不管?” 金莲早已将酒菜置办整齐了,三人分宾主落座,金莲便给三人都斟了一碗酒。 武大郎看了碗里的酒不由得啧啧称奇: “好香气!我一进屋就闻到了,还有这酒如何这般清亮?竟是和白水一般了。” 金莲笑道:“说了贾公子是要拿好酒酬谢你么,还不快尝尝?” 武大郎也是爱酒之人,便不再推辞,道了声谢便端起碗来吃了一大口。 吃到嘴里才发觉不对,这酒闻起来香,吃到嘴里却是火辣辣的扎舌头。 武大郎又不舍得吐出来,好半天才一扬脖咕噜一声咽了下去,只觉一股火线下了肚,换来一阵猛烈的咳嗽。 金莲拍手笑道:“如何,我就说你武大哥肯定会这样吧?” “这……这到底是什么酒?”武大郎止住了咳才问道。 贾瑞便大致说了一回问道:“武大哥小口尝尝,这酒如何?” 武大郎又吃了一小口赞道:“好香气,只是太烈了些个!” 金莲道:“一坛子的酒就浓缩了这么一点精华能不香,能不烈么?” 贾瑞又说道:“武大哥,我想同你一起合伙做这个烧酒生意,你觉得如何?能赚到银子吗?” 武大郎说道:“这酒如此醇美,哪里能不赚钱?只是……你我二人到底萍水相逢,公子为何要与我合作?” 贾瑞笑道:“实不相瞒,这烧酒是我祖传下来的法子,做法并非什么难事,若传出去人人都可做得。 故而想赚钱就得先将制法保密才行。 弟不才,曾粗读过几本相书,略通些相术。弟观之武大哥相貌憨厚为人诚实,定是可以托付之人。 这两天在大哥家里住了几日更验证了我的看法,故而才想和大哥搭伙做这门生意。只不知大哥愿意否?” 武大郎憨然一笑道:“我武植不过是个粗笨汉子,又不懂做酒,又不会说话,怕辜负了公子的一番心意。” 贾瑞道:“只要大哥能在外头买酒回来,再把蒸好的酒卖到酒肆茶楼里去便了,其他的事都交给小弟即可!” 金莲也在一旁劝道:“既然公子看好大郎的人品,大郎再推脱反而是拿大了,就试试又何妨?咱们拿小头,给公子拿大头便是了!” 武大郎搔了搔头说道:“既然这么说,我武大以后便听从公子调遣!还请公子多多教导,别嫌我笨就是了。” 贾瑞笑道:“这样最好!武大哥也别一口一个公子的叫我了,没得生分。 小弟今年二十岁,想来大哥是长,大哥若看得起小弟,不如我们结八拜之交如何? 咱们有福同享有难同当!” 武大郎倒是愿意,当下两人果然点了香就拜起把子来。 吃了一回酒,贾瑞便将蒸酒之法和盘托出,又想着改进了一下蒸酒器,便开始了他的大宋捞金之旅。 为了不让人看出酒的破绽,贾瑞决定将蒸馏好的烧酒同市面上买来的散白酒勾兑了再往外卖。 如此一来成本也降下去了,度数也低了一些更容易被人接受。 更关键的是勾兑出来的酒看起来同市面上的白酒一般无二,不容易让人看出什么破绽。 贾瑞不顾武大郎反对,将酒命名为大郎酿,一经推出果然受到欢迎,每天都能赚上十贯八贯钱,酒也经常出现供不应求的情况。 武大郎便想着扩大生产,贾瑞却并不着急。 宋朝虽然鼓励和重视商业,光有钱也难立足。 想要真的活得滋润,还得官商勾结才行。 若是武松能回来,有个莽夫撑腰也还罢了。 贾瑞武大郎两个无权无势,若是得了花不完的银子倒显得扎眼了。 阳谷县不过是个临时的落脚处罢了,贾瑞可没想着要一辈子都窝在这里卖酒求个温饱。 他只想趁着这个时机把身子养得结实健壮一些,再积攒下些本钱,日后好往汴京去发展。 故而贾瑞每天只勾兑几坛子酒让武大郎挑出去发卖,卖完了就回来休息。 这天武大郎又挑着担子去卖酒了,贾瑞和金莲两个照旧在厨房里蒸酒。 闲话间贾瑞故意问道:“武大哥和嫂嫂为何要搬到人生地不熟的阳谷县来? 我听说清河县比阳谷县还要繁华些,在那里做些买卖不更好么?” 宋朝虽然对人口流动管制的并不严苛,可大多数人只要有一口饭吃还是不愿意背井离乡的去外地讨生活。 金莲听了不由得轻叹一声道:“也没什么,不过在清河县常常有些烦恼罢了。” 贾瑞明知故问道:“烦恼?大哥有这么一门手艺傍身,嫂嫂又漂亮贤惠,本该能过上好日子,何来烦恼?” 金莲只低了头不语。 贾瑞见了赔不是道:“是了,是我唐突了,嫂嫂不必说了。” 金莲叹道:“也没什么不好说的,叔叔既然和大郎结拜了就不是外人,说说也无妨。 不怕你笑话,我家里穷,爹爹殁得早,只剩老娘养不活我,几岁上便将我卖给了清河县一个张姓大户人家做养女。 我在张大户家里倒也没吃得什么苦,还学了些琴棋书画。 可奴家一天天的长大了,那张大户便懂了歪心思,想要缠我。 我不依他,便去告诉了主人婆。主人婆将张大户好一顿打闹,张大户虽然死了这份心却将我怀恨在心。 因不能得逞便要作践奴家,他听说大郎生得丑陋,又丧了妻便倒赔些房奁,不要武大一文钱,白白的将奴家嫁与他。 奴见大郎到底是个老实厚道的人,也便想着踏实和他过日子罢了。 谁成想清河县里有几个奸诈的浮浪子弟们,见大郎性格软弱,便常来家门口薅恼说些风凉话。 没办法,大郎才带着我离了清河县,来阳谷县讨生活了。” “哎呀!”说到这里潘金莲不禁惊叫一声捂住了手。 第5章 苦命的金莲 原来是炉膛中的火星子崩了出来金莲没留意溅在了手上。 贾瑞忙一把拉住了金莲的手:“可是烫着了?我瞧瞧?” “不碍事……”金莲想将手收回来,到底没有贾瑞力气大。 贾瑞看了一眼,金莲的手背上被烫了豆粒大小的一块,忙打来一盆清水道:“把手泡在里头。” “哪里有这么矫情?不过烫了一下,不妨事。”金莲还是将手泡在水里了。 “嫂嫂好生歇着吧,这里不用你帮手了,剩下的事我自己尽够了。” 金莲倒没想到贾瑞竟是个如此体贴之人,到底拗不过,还是出了厨房。 贾瑞方才摸了金莲的手却发现她的手指并没有看起来那么细腻,许是常年洗洗刷刷,手摸起来有些粗糙。 不过两天的时间,他对潘金莲倒是有了个颠覆性的认识了。 其实潘金莲并非生来就是荡妇,相反,她还是个懂礼数知廉耻的人。 所谓养女,其实就是大户人家买来的丫头,因大宋律法不允许买卖良人子女,故而换了个叫法。 养女也分两种,一种便是当使唤丫头来用,还有一种是潘金莲这种的,小时候就颇有些姿色,买来后教些知识文字给她,等长大了或者送人,或者留给自己享用。 孟州城的张都监就说过要把自己的养女玉兰嫁给武松为妻,使武松感恩戴德。 而潘金莲却不愿意违背自己的意愿同张大户行苟且事,甚至不惜得罪张大户,被逼着嫁给并不中意的武大郎都无怨无悔,足见她并非天生就是个坏女人。 可后来为何成了心狠手辣谋杀亲夫的银妇呢? 贾瑞努力回想着水浒中有关潘金莲的情节。 是了,是武松! 潘金莲本来踏踏实实的和武大郎过小日子,偏偏这时候武松打虎回来打破了潘金莲内心的宁静! 本来想守着武大郎安安稳稳过日子的潘金莲一颗沉寂的心被武松掀起了涟漪。 一奶同胞的两兄弟,一个丑陋懦弱一个却是帅气的打虎英雄,两者相比高下立判。 且武松回来后言行中也颇有些暧昧含糊,潘金莲让他明天搬过来,结果武松当晚就背着行李铺盖来大哥家里住了。 一项好酒的武松还推掉了同事的邀请,只是因为“不耐烦”,却冒雪赶回家里,只为了吃嫂子准备的饭。 许多诸如此类的言行举止让潘金莲误以为武松有意于他。 然而就在潘金莲鼓足勇气要捅破这层窗户纸之后武松却又摇身一变,站在道德的制高点上把潘金莲骂成了不守妇道的银妇。 潘金莲本就是个要强的人,也深知自己漂亮,却被武松如此羞辱故而心里开始扭曲。 这时候又有武松出公差,西门庆趁虚而入,西门庆同样俊俏多金,又比武家两兄弟更懂得哄女人,又在一个合适的时机出现,可谓占尽了天时地利人和。 潘金莲终于抵不过诱惑,在王婆和西门庆的蛊惑下一步步的深陷,最后做出鸩杀武大的事来。 想明白了这一节贾瑞不禁摇头苦笑,这世上哪儿有纯粹的好人纯粹的坏人?人都是会因时间和环境的不同而改变的。 却不知自己的出现会给潘金莲带来什么变故? 蒸完了酒便没有事做,贾瑞同金莲打了个招呼便出去逛了。 不一时见贾瑞拎着大包小包的东西回来金莲忙上前接过来笑道: “叔叔怎么买了这么肥的肉回来?这哪里吃得?熬油点灯倒也还罢了! 你到底是个读书人,哪里懂得庖厨的勾当?往后这些家务事还是我来就是了。” 贾瑞也笑道:“嫂子果然聪明,还就是为了熬油的。还得劳烦嫂子受累了。” 金莲不明所以,还是按着贾瑞的话去将猪油熬化了。 贾瑞则是接来两盆子的水,打开另外两个包裹,一个里面是一包纯碱,另一个里面是几块生石灰。 金莲看不明白,因问道:“叔叔这又是在做什么?” 贾瑞笑道:“这会子也不好说,等做好了自然知道。” 说着便将不知如何勾兑出来的一盆水和一瓶子尚未勾兑的烧酒都倒入锅中搅拌,顿时一股子难闻的气味飘散开来,呛得金莲忙捂住了鼻子。 “火小一些。”贾瑞一面用木棍搅拌一面说道。 看着锅中的油脂渐渐浑浊,变成了乳白色膏状金莲不由得啧啧称奇: “叔叔往里头加的是什么水?怎么好好的油还热着就凝住了?” 说着便要伸手去搅一搅贾瑞没用完的那半盆清水。 贾瑞下了一跳,一把握住了金莲的手说道:“摸不得!” “啊?”金莲显然没想到贾瑞能有这么大反应,,一时竟呆住了。 贾瑞道:“这是火碱水,腐蚀性极强,可不敢用手摸,会烧坏了皮肤!” “是……是吗?叔叔莫怪,是我不懂了……”金莲想挣脱贾瑞的手。 贾瑞这才反应过来,将金莲的手放开了道:“嫂嫂莫怪,是我一时急了。” “哪里,是我乱碰乱摸的……” 一时场面有些尴尬,贾瑞只得将注意力又放在锅里。 眼见着皂化反应差不多了,贾瑞拿来个小木盆将肥皂盛了出来。 金莲这回学乖了,也不敢用手去碰,问道: “叔叔这是在做蜡烛不是?怎么不插蜡烛芯子进去?” 贾瑞笑道:“并不是蜡烛,这叫肥皂,用来洗手洗衣服是极好的。” 金莲虽然没说什么,却是一脸不可置信。用油做出来的东西洗衣服,那不越洗越脏了? 贾瑞也没有解释,而是指着锅里的油对金莲说: “嫂子拿个小瓶子来把这些收起来存着吧。洗完手了涂一点在手上,对皮肤是极好的。” “涂在手上?”金莲不由得一愣。 她倒是知道脂粉店里有一种用牛油牛骨髓加上几味中药,听说用来擦脸擦手效果是极好的。 只是以前武大郎卖炊饼赚的银子也不多,且武大又是个直男,哪里懂得给她买这些? 看着金莲发呆贾瑞只以为是方才火碱水吓着她了,索性用手沾了点甘油涂在了她的手背上:“就这样,擦一擦,再拍一拍……” 贾瑞的手竟然比自己的还软,没有一点老茧,到底是读书人…… 金莲一面胡思乱想一面依着贾瑞的话试了试,又闻了闻味道,倒是没有那股子怪味,反而略带一丝甜香气,涂在手上滑而不腻…… 两天后,感受到了肥皂奇妙的去污能力金莲对贾瑞更是崇拜有加了,到底还是读书人有能耐! 贾瑞则是对第一批造出来的肥皂不是很满意。 颜色也不好,味道也是一股子烧碱味,下次再做了应该加点香料进去才好。 是不是应该蒸馏点香水、精油之类的东西出来? 第6章 该来的总是要来 不一时武大郎回来了,金莲忙接过挑子。 “大嫂怎么面色红润,是又吃酒了?”武大问道。 “哪里是吃酒了!你看看我这手~”金莲将一双柔荑伸给武大。 “手怎么了?阿耶,烫了个泡,怎的这么不小心?”武大郎似乎抓住了重点。 金莲没好气的白了武大郎这个钢铁直男一眼嗔道:“谁让你看泡来?你没觉得我的手细腻了许多?” “啊?怎么,被烫伤了反而细腻了?”武大郎抓抓头皮。 “你……”金莲一阵无语终是忍住了没有发作:“是叔叔熬制了一种洗手用的肥皂,还有甘油,用那个擦过了之后就觉得手上光滑细腻……” “哦哦,贤弟还懂得这个!”武大郎这才明白,原来是贾瑞又弄出新鲜东西了。 不过他对这些花里胡哨的东西半点兴趣皆无,什么肥皂甘油的,不过是妇人家喜欢的小玩意,哪儿有烧酒味道好又能赚钱? 正说些闲话,忽听得有人叫门道:“武大哥可在家里么?” 武大郎开了门,却是一个半大孩子。 “郓哥儿怎么来了?”武大让他进来介绍道:“这孩子姓乔,因生在郓州,故而叫郓哥儿。 家中只有一个老爹有病长期躺着,郓哥儿便在街上卖些时鲜水果讨生活给老爹治病抓药。 郓哥儿,这位是我的结拜兄弟贾瑞贾天祥。” 郓哥儿给贾瑞施礼,便迫不及待的对武大郎说道: “武大哥,我今日替你做成了一笔大生意呢!你要怎么谢我?” 武大便问道:“是什么大生意?” 郓哥一脸得意道:“你来阳谷县也有些日子了,想也知道咱们县里的头号大财主西门庆大官人吧? 我今日见了他,说你这里卖一等一的好酒呢! 大官人也是豪爽,一下子就要了五坛,让明天送到他家里去呢!” 武大郎听了道:“是吗?你没跟他说我的酒可比一般的酒要贵一些?” 郓哥道:“这个自然说了,大官人说了,价钱贵些倒无所谓,只要酒好就行! 他还说了,若是吃得顺口,往后还要你的呢!” 贾瑞在一旁听了却暗暗皱眉,西门庆可不是什么好鸟,在阳谷县黑白通吃的恶霸,贾瑞躲还躲不及呢,若是将酒卖给他,会不会出什么岔子? 思虑间武大郎却已经应承下来明日送五坛子酒过去了,还答应给郓哥一吊钱的好处。 郓哥听了欢喜着去了。 金莲见贾瑞脸上并没有丝毫高兴的神色便问道:“叔叔不喜欢?” 贾瑞道:“没有,不过我听西门庆在阳谷县的口碑似乎不大好,是个贪财好色又嚣张跋扈的。 这种人,还是少与他打交道的好。咱们的酒卖到哪里不是卖?” 武大郎道:“贤弟多虑了吧?咱们做得正经买卖,他还能强夺了咱们的不成?” 贾瑞也不好说什么,只得点了点头道:“希望如此吧。” 第二日,武大果然同郓哥一起送了五坛酒往西门庆府上。 西门庆原是阳谷县的一个落魄财主,后来开了一家生药铺。 他为人奸诈,贪淫好色,使得些好枪棒,同阳谷县令有勾结,丧妻后又娶了吴千户之女为继室,实在是阳谷县吃得开的人物。 西门庆吃了大郎酿之后也是连声称绝,不免动起了歪心思:若是能将大郎酿的酿造之法要了来自己酿酒,凭着他的交际关系,岂不是能赚得钵满盆面? 若是拿着这个方子进京托门路献给蔡太师,说不定还能一举飞黄腾达,弄个官身呢! 第二天上午便收拾体面了带着小厮玳安打听着往紫石街去了。 听到敲门声,金莲忙应了一声开了门,却是一个不认识的富家公子,因问道:“这位官人找谁?” 西门庆也没想到开门的是个妇人,但见她生得:眉似初春柳叶,常含着雨恨云愁;脸如三月桃花,暗藏着风情月意。 纤腰袅娜,拘束的燕懒莺慵;檀口轻盈,勾引得蜂狂蝶乱。玉貌妖娆花解语,芳容窈窕玉生香。 西门庆本是银色之徒,不禁看得呆了。 金莲见他无礼,不禁蹙了眉头将领口紧了紧又问道:“这位官人找谁?敢情是敲错了门?” 西门庆这才回过神来抱拳施礼笑道:“小娘子好,我听说有个武植、武大郎可是住在这里?” 一面说,两只眼犹自在金莲身上上下打量。 “我家大哥不在家里,找他可有什么事?”贾瑞也走了出来,似是无意间挡在了金莲身前。 西门庆有些不舍的把目光收了回来抱拳笑道:“鄙人复姓西门,单名一个庆字,不知这位公子……” 贾瑞冷冷回了一礼:“原来是传说中的西门大官人,久仰久仰,在下贾瑞,是武大哥的结义兄弟。” 见贾瑞丝毫没有让自己进去坐坐的意思,西门庆只得说道: “大郎什么时候能回来?在下找他有些事情商量。” 贾瑞道:“我大哥出去卖酒了,想要过一会子才能回来。 西门公子若是不急,等他回来了我告诉他一声,让他去你府上找你可好?” 西门庆是什么样的人贾瑞心里头自然清楚,这种引狼入室的事他可不能干。 可巧不巧,武大郎却担着担子回来了。 “哎哟,这不是西门大官人?怎么在门口站着?快屋里坐!”武大郎见了西门庆忙笑着招呼。 看着西门庆进来,贾瑞心中叹了一声:该来的还是要来啊! 让进屋里坐了,贾瑞不愿同西门庆多接触,便躲到厨房里去了。 见金莲要去点茶,贾瑞将壶接了过来说道:“嫂嫂少歇,还是我去吧。” 金莲笑道:“这种事自然是女人家做的,哪儿有让叔叔去的理?” 贾瑞坚持道:“我说我去就我去,你一个妇道人家,还是少抛头露面的好。” 金莲不由得一愣,呆呆的看着贾瑞拿着茶具出去了。 宋朝妇女的地位并不低,毕竟程朱理学的创始人之一朱熹还没出生呢,妇女也没有被迫害的那么严重,也没有女子应该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束缚。 别说已婚女子在家里待客了,在外面做买卖、在作坊里做工的妇人都是一抓一大把。 怎么贾瑞就不让她出去了? 正自猜度,却见贾瑞又拎着水回来了。 见金莲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贾瑞道:“怎么,觉得我多管闲事了不成? 你是觉得西门庆长得俊俏风流又有钱,想亲近亲近?” 金莲听了小声啐道:“叔叔这是哪里话?我是那样的人么?” 贾瑞冷笑一声:“知道你不是,也少同西门庆说话的好。他可不是什么好人。 你没瞧见么?一见了你一双贼眼就往你身上打量。” 金莲正要说话,却将杏眸一转笑道:“叔叔你……难不成是吃醋了?” 贾瑞一阵无语,只得说道:“罢了,听外头说什么吧。” 第7章 不怕没好事 外头武大郎见贾瑞和潘金莲都躲起来不见西门庆,心里也没了注意。 西门庆寒暄了几句说道:“前些天大郎送到我家里的酒我吃了,又给知县相公和我岳丈吴千户各送了一坛子去,他们吃了也都赞不绝口呢!” 武大郎道:“既然大官人和几位官老爷爱吃这个,等没有了再跟我说,我还往府上送去就是了。” 西门庆说道:“这些酒都是大郎酿出来的?” 武大郎便警觉起来,说道:“正是,是祖上传下来的方子。” 西门庆点了点头道:“原来是祖传的,这就难怪了。 只是我听郓哥说你每天只能酿出来几坛子,这哪里够呢?怎么不弄个大点的酒庄子?” 武大郎搔着头憨笑道:“我也是才到阳谷县没几个月,又不认得什么人,也没有那么多本钱,哪里去弄大酒庄子?” 西门庆将手一拍笑道:“实不相瞒,我正是为了这个来的! 大郎想也听说过,我家里倒是颇有些家底,县里头的吴千户是我岳丈,我又同县太爷有交情,与县里头其他士绅也有勾当,不如咱们合起伙来做这笔生意如何? 你也不用管别的,只要把你祖传酿酒的法子告诉我,便等着在家里数银子就是了! 酒庄子和销路都由我来操持就好了,不知大郎以为如何?” 武大郎摇头道:“我兄弟说了,也不急着先酿多少酒来,赚点钱够吃喝也就是了。” 西门庆听了笑道:“我说大郎,这世上哪儿有嫌银子多的? 你天天只这么两坛子酒,还不够我一家子用的呢!这哪里能赚到钱? 哦!我知道了,是大郎不舍得祖传的方子给了别人不是? 这个你大可放心,我西门庆的为人大郎也可以往县里头去打听打听,谁不知我是个讲诚信的?” 武大郎虽然憨厚却不傻,知道这烧酒无非在蒸馏这一步,又有贾瑞一再叮嘱过,故而也不说是贾瑞的方子,也不说愿意交出去,只跟西门庆傻笑。 西门庆也知道祖传秘方这种东西一般都不肯外传的,便退而求其次,又同武大郎商量他出钱办酒庄,武大郎负责酿酒,西门庆负责销售,然后两家分账的法子。 奈何武大郎依旧只是傻笑不肯答应。 说了一回武大郎都不肯松开,西门庆也没办法,只能叹了一声道: “大郎也同家里人再商量商量,等过些天我再来吧。 只要肯跟我合作,整个阳谷县的酒可就都成了咱们的买卖了。” 西门庆如何花言巧语的忽悠武大郎只是不肯松口。 无奈西门庆只得叹了一声道:“罢了,今日我就不多打扰了,大郎也再考虑考虑我说的话吧,同你家娘子商议商议,若是真的成了,是大有好处的。” 说罢告辞去了。 待西门庆走后贾瑞和金莲才从里头出来。 大郎道:“果然是让贤弟猜中了,咱们这烧酒生意才做起来便有人惦记上了。” 贾瑞叹了口气:“大哥,咱们这烧酒法子就算外传也不能让西门庆得了去。 他这人口风也不好,又是个贪得无厌的人,若是他得了方子肯定会把咱们一脚踢开。” 武大郎点头道:“我晓得!” 出了武大郎家西门庆闷闷不乐。 他自然是想得了武大郎烧酒的方子,却并不单是为了赚钱。 作为一个富二代,又同阳谷县官面上都有往来,西门庆深知权势的重要性。 他是想要用这种烈酒的酿造之法去攀附州府、甚至是汴京中梁太师、高俅这样位高权重之人。 尤其是蔡京,独宰这些年,上至朝纲税法,下到官员任命,哪个不得蔡京点头才行? 甚至汴京中都流传着:三百贯,且通判;五百索,直秘阁的童谣。 当然,这是有些夸张的,可蔡京生活极度奢靡,更有传闻说蔡京宴请下属,吃家里的灌汤包。一顿饭,确切说,仅包子一项,就花费一千三百贯钱。 想讨好这种人光送钱,送少了是不顶事的,头脑灵活的西门庆一尝到这个酒就想到了可以用酒来往汴京去巴结! 可武大郎若是不肯告诉自己配方该如何是好? 烦闷间西门庆便进了武大郎隔壁王婆茶肆。 这王婆也是紫石街上的老户了,五十上下年纪,守寡多年,只有一子在外头谋生活。 王婆孤身一人,在紫石街上开着这家茶肆,并兼做媒婆、人牙子、拉皮条和接生等工作勉强维持生计。 此刻见大金主西门庆来了忙笑着迎上去说道: “哎哟哟,这不是西门大官人来了?可是有些日子没见了,今日大官人怎么得闲来我这里坐坐?要吃杯什么茶?” 西门庆笑道:“干娘进来可好?不论什么茶,点一盏上来就是了。” 王婆便点了一盏姜茶来。 西门庆问道:“王干娘,你在紫石街住了小几十年了,是个消息最灵通的,这隔壁武大郎一家你可熟悉么?” 王婆深知西门庆是个惯于在女人身上下功夫的,又见他从武大郎家里出来,便才猜想是不是西门庆看着潘金莲的姿色,动了歪心思。 那武大郎在阳谷县无亲无故,又生性懦弱。 这边西门庆又舍得使钱,且有县太爷给他撑腰。 自己若是能撮合撮合,还能少得了一份好处吗? 因笑道:“怎么不知?他不是三个月前才带着娘子搬来的?我还给他送了填宅哩!” 西门庆便问道:“他们是何时搬到这里来的?这武大郎为人如何,可有什么喜好没有?” 王婆道:“这话说起来可不有三个月了? 这武大郎么,别看长得五大三粗的,倒是个心细好说话的人,这么长时间也没听他跟谁红过脸。 来了以后便以卖炊饼度日,成日起早贪黑的忙,倒是个肯吃苦的。 人们也都夸他的炊饼做得好,个头又大,是个实在人。 只是不知怎的,这几天倒是不卖炊饼了,听说是在卖上等好酒?” 西门庆一面听一面点头。 王婆见了装作不经意的说道:“别看这武大郎长得丑陋性子又懦弱,他那娘子倒是个一等一的绝色美人儿!” 西门庆因没和潘金莲说上两句话便被贾瑞搅和了,又见贾瑞年轻俊朗,本以为贾瑞和潘金莲是一对,没想到潘金莲居然是武大郎的屋里人。 因跌足道:“那小娘子竟然是武大郎的媳妇?这倒是可惜了,好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了!” 王婆便又说道:“大官人只看到潘氏的绝色,却不知她本是一个大户人家的养女,针织女工无人能及,从小琴棋书画也是下过一番苦功夫的,我听说还能弹得一手好琵琶……” 王婆就像推销商品一般将潘金莲从里到外的夸了一回,听得西门庆都忘了来找武大郎的目的了。 西门庆本来就垂涎金莲美色,听王婆这么一夸更是心痒难耐了。 可要如何才能将财色双收呢? 第8章 就怕没好人 不几日,西门庆又使人让武大郎往府上送了一回酒,自然少不了又同武大郎说了一回合作开酒庄子的事,奈何武大郎只是摇头不答应。 西门庆不免心中烦闷,又想着潘金莲的标志模样,便往紫石街上来逛。 王婆见西门庆在街上转悠只以为他是想着潘金莲,便招呼道: “大官人,若是没事何不来我店里吃杯梅汤?” 西门庆果然进来,说道:“最好,多加些酸!” 王婆做了一个梅汤,双手递与西门庆。 西门庆一面吃一面仍用眼往武大郎的房门窗上打量。 王婆便笑道:“怎的,看大官人的意思,是又来找武大郎的?可是他欠了你银子不还? 西门庆将心思一转,早听说这个王婆是个有算计的,何不问问她有没有法子? 因笑道:“干娘说笑了。武大郎如何欠我银子?倒是我爱吃他卖的酒是真的。 只是他出得太少了,我本想出银子和他合伙做成这一件酒庄子的生意,哪知道他不识抬举,好像我要哄骗他一般。” 王婆听了道:“我只当是风流的大官人看上了武大媳妇才蛰蝎的坐不住,原来是为了这个!” 西门庆听了笑道:“不瞒干娘说,我不知怎地,五大娘子我见了一面后,却似收了我三魂七魄的一般,只是没做个道理入脚处。 都说你你端的智赛隋何,机强陆贾!不知你会弄手段么?” 王婆哈哈的笑起来道:“老身不瞒大官人说,我家卖茶,叫做鬼打更。 三年前六月初三下雪的那一日,卖了一个泡茶,直到如今不发市,专一靠些杂趁养口。” 西门庆问道:“怎地叫做杂趁?” 王婆笑道:“老身为头是做媒,又会做牙婆,也会抱腰(接生),也会收小的,也会说风情,也会做马泊六(拉皮条)。” 西门庆道:“干娘,端的与我说得这两件事成,便送十两银子与你做棺材本。” 王婆问道:“大官人好算计,这两件事可都难办得紧!” 西门庆咬咬牙:“五十两!五十两如何?只要干娘能成就我!” ---- 接连几天西门庆也没有再找上门来,武大郎是以为西门庆死了心了,便不再放在心上。 贾瑞却知道西门庆并不是这么随和的人,说不定又在后头憋什么坏水呢。 他在想要不要干脆考虑一下西门庆的合作提议?只是怎样才能保住蒸馏酒的法子呢? 还有西门庆这小子看潘金莲的眼神,说他没有别的想法谁信呢? 不过贾瑞也并非只有蒸馏酒这一条赚钱的路子,比如香皂、雪花膏和甘油这种护肤品。 宋朝女子的化妆品其实不少,街上更有胭脂铺子专卖胭脂水粉香饼眉笔还有香水。 《诸蕃志》里记载:蔷薇水,大食国花露也。 被犹太人带入中原后便风靡一时。 善于模仿和研究的老祖宗便开始了仿制:今多采花浸水,蒸取其液以代之。 香水的提取物么,当然是酒精最合适了。顺便还可以做出香皂,这不是一举两得吗? 这天刚跟外面一群孩子谈好了大量收购茉莉花的事回到家,却只见金莲在屋里。 “怎么大哥还没有回来?”贾瑞问道。 现在的酒好卖得很,每天几坛子基本上都是有人定好的,故而武大郎基本上都是早早地回来了。 金莲摇头道:“我还以为大朗和叔叔在外头碰到了去做什么勾当了,原来不是?” 贾瑞摇了摇头,金莲便更没了主意。 贾瑞又问道:“大哥在阳谷县可有什么亲朋故旧吗?” 金莲道:“我们才搬来几个月,来阳谷县就是为了图这里没人认得的清净。大朗也不是那种好交际的人,他不过认识些一起做些小买卖的罢了。” 贾瑞只得安慰道:“嫂嫂不用担心,大哥是成年人了,还能照顾不好自己吗?许是外头有什么事绊住脚了,也许是往哪里去谈生意了呢?” 金莲点点头,心里头仍是不踏实。 好歹屋里还有个男人,倒也不觉得太慌乱。 贾瑞则是想着会不会和西门庆有关系。 到了半晚时分,仍不见武大回来,金莲便坐不住了,要往外头去找。 贾瑞道:“嫂嫂在家里等着吧,我往大哥常去的地方走走看看,也打听打听。” “那就麻烦叔叔了…”金莲福了一福。 贾瑞出了门,也只是漫无目的的在街上溜达。 后世法制那么健全,人口失踪二十四小时后才给立案呢,更不用说宋朝了。 大活人丢了,哪儿有那么多差役给你满大街找人去? 却说金莲独自一人在家里更是坐卧不宁,正胡思乱想,却听得有人敲门道:“娘子可在家里吗?” 金莲听得是隔壁的王婆,忙开了门道:“干娘请进来坐。” 王婆道:“我的茶摊子还摆着,哪里得空来扰你。我不过是方才听吃茶的客人说怎么武大郎被官差拿了?我只不信,大郎老实本分的人,怎么会遭了官司?所以过来问一句。” 金莲听了这话哪里唬得没了注意,忙说道:“大朗可不是半日没着家了!干娘都听说了什么?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你快与我说说!” 说着便将王婆往屋里让。 王婆刚要进来,却听茶肆里头有人问道:“王干娘哪里去了?” 王婆只得应了一声,一脸歉然道:“要不娘子受累移步往我那里去说说?” 金莲忙说道:“正该如此,是我一急之下顾不得了。” 说罢也顾不得收拾,同王婆一起往茶肆里去了。 王婆先让金莲在一张桌上坐了,自己招待了一回茶客,才过来陪金莲。 金莲忙问道:“干娘到底听到了什么话?” 王婆道:“方才一个客人说,官差今天抓了一个人去,好像是卖炊饼的武大郎。我一听是大朗就留了心,忙问是怎么回事。那人也说不明白,好像说是摊上了人命官司了。” 金莲一听便慌了,哭道:“这是哪里说起的?干娘也知道,我家大郎是多厚道老实的人,怎么能摊上人命官司?” 王婆道:“大郎的为人我自然知道。想是有什么误会在里头?娘子何不往县衙里去问问看呢?” 金莲道:“我一个妇道人家哪里找得到衙门口的门?” 她到时第一时间想到了贾瑞。 正说着,却见西门庆摇着折扇走了进来唱喏道:“干娘,点一盏和合茶来吃!” 王婆答应一声却对金莲道:“大娘子,你可认得这位西门大官人吗?” 金莲道:“见过一次,他来我家里买过酒。” 王婆便说道:“那娘子怎么不求大官人帮你去打听打听大郎的官司?西门大官人不单是阳谷县一等一的大财主,同知县相公也是极熟悉的。又是个乐善好施的大善人。” 金莲想起贾瑞对西门庆的评价却有些犹豫。 那边西门庆等了一会不见王婆上茶来又叫了一声,王婆答应了,不一时点了茶来与西门庆。 “大官人久等,我是同武家大娘子说话耽搁了,恕罪恕罪!”王婆陪笑道。 西门庆道:“不妨碍,我也没有正经事。那位不是武大郎的娘子吗?我倒是见过的。” 说着站起身来朝金莲唱了个喏。 金莲也只能站起来回了一礼。 王婆道:“大官人可听说了?武大郎吃了官司,被差役给拿了去了!大娘子这里正着急呢。” 西门庆听了吃惊道:“怎么大郎那么老实人也遭了官司?” 金莲也顾不得了,走过去道:“我也是听了王干娘说才知道的,如今大郎整日未归,我也没了主意…” 西门庆道:“是让差役拿了去了?我倒是和县太爷说得上话,要不我去帮你问问看到底是怎么回事?” 金莲听了忙说道:“那就麻烦大官人了。” 西门庆摆摆手道:“值当什么?我和大郎也算熟识了,如今他遭了事我怎么能不管呢?” 一旁王婆也说道:“西门大官人是最爱扶危济贫的,在县里头说话也有力量,娘子求了他只管放心就是了。” 西门庆道:“事不宜迟,我这就去罢了,还请娘子在干娘家里稍坐片刻,我去去就来。” 说罢起身去了。 第9章 武大入狱 不过半个时辰,西门庆便去而复返了。 金莲忙问道:“如何?大官人可打听的什么消息了没有?” 西门庆一脸凝重,摇头说道:“倒是打听明白了,只是…我若是说出来了娘子别着急。” 金莲一听便慌了,王婆凑过来说道:“大娘子不用害怕,且先听听是怎么回事?” 西门庆道:“再想不到,原来是有人在衙门把大郎给告了,说是有人吃了大郎卖的酒,一晚上就死了! 如今告在县令大人那里,说武大郎卖毒酒,要让他偿命呢!” 金莲一听这话就没了主意,哭道:“这是什么话? 不过是几坛子酒,哪里就吃死人了呢?大官人也是吃过我家的酒的,怎么就没事?” 西门庆顿足道:“我自然知道你家卖的酒是好酒,可如今有苦主告状,衙门也不能不管不是? 想是有县里头的泼皮无赖见大郎卖酒赚了钱了故而眼热,又看他老实,才故意诬告的。 娘子也别着急,我今天也是去的晚了,并没有见到知县相公。等明天了我再去就是了。” 金莲道:“纵然是诬告,被抓在牢里头能好过吗?到底是哪个天杀的要害大郎?” 西门庆脸上有些尴尬,说道:“我今天只见到了王押司,和他也不熟,他也没告诉我到底是谁告的,不过日后开了堂自然有分晓。 牢里的典狱差拨我也已都使了银子了,想来大郎在牢里不会受什么委屈,娘子只管放心。” 金莲道:“多谢大官人想得周全,使了多少银子大官人只管跟我说,我这就回去拿给大官人,只求别让大郎挨打遭罪,能早早了结了这件事才好。” 西门庆道:“这么客气做什么?都是乡里乡亲的,谁有点难处不该帮上一把? 等明天我问明白了知县相公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再看看使多少银钱吧。 大娘子也别着急,我明天还往衙门里去,肯定帮着你把大郎的事了结妥当。” 金莲叠声称谢,只觉得西门庆是个热心肠的大善人。 又说了几句话,西门庆只让金莲不用太过担心便起身去了。 金莲同王婆说了几句话也回家里等着西门庆的消息了。 回到家里没一会贾瑞也回来了。 金莲便将王婆和西门庆的话说了一回,贾瑞听了不由得皱起了眉头。 “我也打听到大哥是往县衙里去了,说是衙门里也要买酒。” 金莲抹着眼泪道:“可不是用话将大郎诓了去么?” 贾瑞又说道:“我也往衙门里去了。” 金莲忙问道:“怎么说的?” 贾瑞摇头叹了口气道:“没人搭理我,也比让我进去,我问起大哥的下落都说不知道。” 金莲道:“咱们这样升斗小民,那些官差老爷们哪里放在眼里?幸亏西门大官人说得上话,又愿意帮忙…” 贾瑞冷笑一声道:“嫂嫂也别太相信他,你想想,前两天他不是还惦记着要咱们的蒸酒方子呢?大哥没答应,这才几天就出了这等事?” 金莲瞪大眼睛道:“怎么?叔叔的意思是这件事都是西门庆暗中使人做的?” 贾瑞并没有答话,而是反问道:“大哥良善,在阳谷县里又没有得罪谁,除了西门庆你还能想到谁坑害了西门庆能得到什么好处?” 金莲小声道:“可我今日见西门庆倒也彬彬有礼的,又热心肯帮忙…” 贾瑞冷笑道:“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实不相瞒,我略通一些相面之术。 我观西门庆其人虽然眉目清朗,却是鹰钩鼻四白眼,绝对是奸诈淫邪之相。 说不定他也是看中了嫂嫂的美色,动了歪心思了。” 贾瑞也不好解释自己是怎么了解西门庆的,只能把锅甩给封建迷信了。 “叔叔说笑了…”金莲也不好再说什么只得说道:“可如今又有什么法子? 咱们也不认得什么人。西门大官人说并不是什么大事,花些银子说不定就能了结了。 不防先让他试试看吧,若能早将大郎保出来也少让他在里头受些苦。” 她知道贾瑞不是坏人,却也知道今日之事贾瑞也帮不上忙。 不认得衙门里的人,只怕送礼行贿都找不到门路。 想救武大郎少不得还得求西门庆。 贾瑞也是没有什么好办法,若是这事真是西门庆串通官府,下的套,武大郎自然不会这么轻易就放出来。 可是自己也没什么好办法,只恨自己无权无势。看来还是得结交些权贵才行啊,不然做点小买卖都不得安生。 “若是真像西门庆所说,能花些银子就把大哥弄出来自然最好不过,嫂嫂手里银子若是不够了只管跟我说,我手上还有百十两呢。” 金莲点头道:“多谢叔叔了…” 贾瑞又问道:“明天什么时候得信?我陪嫂嫂一起去会会这个西门庆。” 金莲道:“那最好不过,只是西门庆也没说什么时候能有消息。” 过了两天西门庆才出现,仍是在王婆茶肆里等金莲。 见贾瑞同金莲一起来了西门庆心里便有些不受用,问道:“这位是?” 贾瑞拱手道:“在下贾瑞,是武植的结义兄弟。因关心我大哥的事,故而今天也过来听听,不碍事吧?” 西门庆只得说道:“原来是大郎的盟兄弟,自然该听听的。” 金莲问武大郎的官司如何了,西门庆便说道:“已经见到原告了,果然是个泼皮。 这会子又说并没有吃死,只不过大病了一场,上吐下泻的。 我已经同知县相公说了,好歹看在我面子上将此事处理了也就罢了,只是也不好白麻烦人家不是?” 金莲道:“我晓得,只不知要多少钱合适?” 西门庆道:“也不用很多,有二百两就够了。” 潘金莲听了不由得一皱眉头,本来是不是诬告还没定,张口就是二百两? 贾瑞却说到:“且不说是不是诬告,到底案子也没开审呢,我能不能见我大哥一面? 就算是死囚也是准许家人往牢里去探视的。” 第10章 武大二进宫 西门庆听了这话冷笑一声道:“贾公子看起来是个读书人,想是不清楚衙门里的勾当。 若是开了堂,大郎还不得吃苦头么?正是要压着不开才好。” 贾瑞又说道:“既然苦主那边都说了人没有死,还能有多大事? 况且也没有证据证明就是吃了我大哥卖给他的酒才吃坏了的,难道不该问清楚了? 要定罪总得有人证物证才可以? 若要物证,家里头还有几坛子酒可以拿到县衙里去验一验到底有没有毒。 若要人证,这些天来阳谷县里也有许多人都吃过我大哥卖的酒了,那些买过酒的都可以作证,吃了我大哥卖的酒并没有妨碍。” 一番话说得西门庆哑口无言。 他本以为串通好了知县稍稍用些手段便可以让老实巴交的武大郎和不懂得衙门勾当的潘金莲乖乖就范,谁想到半路杀出个贾瑞来? 偏偏贾瑞还说得在情在理,看着潘金莲也是满眼期盼的看着自己,西门庆只得冷笑一声道: “既然贾兄这边能言善辩又懂得衙门里的勾当,娘子为何又求到我这里来? 罢了,这费力不讨好的闲事我也不管了,好像我帮了大郎的忙是图你们银子一般。 你们自己去办理就是了。” 金莲一听这话就慌了,忙说道:“大官人别恼,我这叔叔也是替他大哥担心。 他不过是一个书生,有些事认死理也是有的,还请大官人别见怪。” 西门庆冷哼了一声看着贾瑞。 贾瑞听了潘金莲的话心里极不是滋味,却也知道现在自己确实没有这个本事,只得说道: “嫂嫂说得没错,是我书生气了。还请大官人想法子搭救我大哥。” 一旁王婆也跟着说好话,西门庆这才点了点头道:“罢了,谁让我是个心善爱管闲事的?” 金莲忙说道:“多谢大官人,我这就去准备银子!” 说着便同贾瑞回家去取。 来到家里,金莲关了门对贾瑞道:“叔叔,方才奴家说的话你别往心里去,并不是我不信赖叔叔,只是叔叔毕竟不认识官府里的人,我也是没法子……” 贾瑞一笑道:“我知道。别说这个,凑银子吧,先把大哥救出来再说。” 武大郎本就没有多少积蓄,两口子刚刚搬到阳谷县来,又是典房子又是置办器物又花了许多。 如今算上这一个多月来卖酒分的银子全凑在一起也只有一百五十多两。 不等金莲开口,贾瑞却说道:“嫂嫂,不是我小气不肯接济,只是我觉得这里头有些猫腻。 嫂嫂不妨先拿这些银子给西门庆去使用,若是我猜得不错,西门庆肯定会说先将就着用,若是不够了他再往里面填补。 如果他真嫌不够,我自会借给嫂子。” 金莲答应一声,带着一包沉甸甸的银子又往王婆茶肆里去了。 贾瑞也没跟着,只盘算着下一步该怎么办。 北宋末年,官府太腐败黑暗。 不管是什么地方都是官商勾结想着捞银子,谁会管你一个普通小老百姓的生死? 这也是宋徽宗在位期间为何全国各地都在造反的原因之一。 光有银子是不行的,要想惩治西门庆这种乡绅恶霸,只有抱住更粗的大腿才行! 出乎贾瑞意料的是金莲不一会儿就回来了。 贾瑞问道:“西门庆怎么说?” 金莲道:“和叔叔所猜得差不多,说银子先用着,不够了再说。还说让我回家等消息罢了。” 贾瑞点了点头又问道:“他没说什么别的要求么?比如……” 金莲摇了摇头。 难道是自己想错了?这一切不是西门庆为了抢蒸酒方子和潘金莲和知县串通起来演的戏? 还是西门庆留有什么后手? 谁想到三天过后,武大郎还真的被放出来了。 收到消息金莲喜出望外,贾瑞也有些意外:“嫂嫂且在家里稍等,我这就去接大哥回来。” 才到了县衙,果然见武大郎已经被放了出来,犹自在衙门口怔怔的出神一副不知该如何是好的模样。 “大哥!”贾瑞招呼一声。 “贤弟!”武大郎见了贾瑞才回过神来,紧走几步抓住贾瑞的手道:“这是什么世道?这是什么世道?” 贾瑞将武大郎从头到脚看了一回问道:“大哥在里头受了刑不曾?” 武大郎摇头哭道:“倒是没有,只是被关在牢里头,几天没吃好睡好罢了。贤弟,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边走边说吧,嫂嫂还在家里等着呢。”贾瑞一面往回走一面将事情来龙去脉都说了一回。 武大郎听了又气又委屈,听说白花了一百多两银子又是心疼。 回到家里见了金莲不禁痛哭了一回。 贾瑞只得劝道:“大哥、嫂嫂不必伤心,钱财乃是身外之物,大不了日后再赚就是了,大哥能平安回来就是最好的。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 武大郎叹了口气道:“话虽然这么说,到底觉得心里头憋屈。 贤弟,你说咱们的酒好好的卖了一个多月,你我也是天天吃的,哪里就吃出什么事来了? 这不是诬告是什么?” 贾瑞道:“也是小弟想得太简单了,本以为踏踏实实的赚些小钱就是了,没想到这酿酒的法子还是被人给惦记上了,还连累了大哥受苦。” 武大郎道:“贤弟这是从何说起?哪里就怨你了?只恨咱们没有权势,无处申冤诉苦罢了……” 贾瑞道:“罢了,嫂子特意给大哥准备了一桌酒席压惊,小弟陪大哥吃几杯先去去晦气吧。” 三人落座吃了几杯酒,贾瑞问道:“大哥,往后有什么打算?” 武大郎叹了口气道:“看来我天生没有这等富贵命,做不了这赚钱的营生啊! 还能怎么办?接着踏踏实实的卖我的炊饼罢了……” 贾瑞却摇头道:“大哥,恕我直言,往后你想过这等安生日子只怕也难了。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现在是有人惦记着咱们这酿酒的法子呢,咱们不卖酒他就不惦记了不成?” 武大郎问道:“你是说……西门庆?” 不等贾瑞说话,门被一脚踢开了,三四个人闯进来问道:“哪一个是武植?” 武植见是几位公人,不敢怠慢,只得站起来道:“在下便是,请问几位公差……” 其中一个差人便上来拉起武植道:“你案子发了,跟我们走一趟吧!” 第11章 再求西门庆 王婆茶肆。 看见西门庆进来金莲忙站起来问道:“大官人,官府怎么说?” 西门庆先看看贾瑞,又看看金莲道:“怕是有些棘手啊!你们是清河县人士?” 金莲道:“正是。” 西门庆又问道:“娘子可是清河县张大户家的婢女?” 金莲又点头称是。 西门庆道:“这就没错了。这次正是张大户告的状,状告武植拐骗了你逃来了阳谷县,要按拐卖人口治武植的罪呢!” 金莲听了忙说道:“这是哪里的话?我是婢女不假,可…… 当初是张老爷和太太做主将我许配给大郎的,这红口白牙的如今怎么又说拐卖人口? 张老爷在哪里?奴家愿和他当堂对质!” 西门庆道:“话是这么说,当初武大郎娶了你,可有三书六礼吗?” 金莲听了这话顿时哑了口。 所谓三书是指聘书、礼书和迎书。 六礼则是纳采、问名、纳吉、纳征、请期和迎亲。 其中三书,尤其是迎书,更是官府承认的结婚证。 “我……我在张老爷府中不过是个婢女,和大郎成亲也不过是张老爷一句话的事,哪里有这些……” 西门庆一拍手道:“这不就是了?张大户说你的身契还在他手上呢,如今就赖武植拐卖人口,这可不就麻烦了?” 宋朝从律法上来说是禁止人口买卖的。 大户人家的奴婢也都是雇佣制,属于签了长期合同的雇佣关系。 然而道高一尺魔高一丈,穷人活不下去了就得卖儿卖女,富人自然也得有人伺候着。 于是民间的人口买卖从未停歇过,只是换了一种说法,把买人写成收养子养女,给钱也变成了一种秦家之间的礼尚往来,这样一来官府就不追究了。 然而对于人贩子拐卖人口这件事可是宋刑中严令禁止的。 据《宋刑统》所述:凡以强制手段拐卖人口者,若证据确凿,将直接采取绞刑。若采取诱骗拐卖,将儿童卖出当童工者,流放三千里,抓捕当日即起程。 对于人贩子官差可没有丝毫怜悯之心。 贾瑞听了不由得蹙眉。 宋朝作为中国历史上最繁荣的朝代,百姓们的识字率可以说是最高的,基本上可以到三成。 然而在乡村里大多数人还是文盲,普通农户家里结婚有几个写婚书的? 更何况张大户这种因为吃不到好鲜肉而赌气把潘金莲插在牛粪上的? 如今又翻出这个账来,说不是西门庆的手笔贾瑞打死也不信。 偏偏这件事又确实说不出礼去。 潘金莲是张大户的养女,哪儿有什么身契?当爹的嫁养女也是天经地义的事,没写婚书想来憨厚的武大郎当时也没有多想。 原来西门庆上次找人诬告武大郎卖酒毒倒了人不过是为了榨干潘金莲手里的银子,这一次才是杀招呢! 怎么办?既然耍无赖耍不过西门庆,干脆为民除害得了! 西门庆叹了口气说道:“如今张大户一口咬死了就是武大郎拐了你跑了,武大郎又是个倔脾气,只不肯招认,已经被打得不行了……” 这边潘金莲早已没了主意,哭着问道:“这到底如何是好呢?还请大官人给指条明路吧!” 西门庆一脸为难的说道:“这个着实难办,竟不是花上几百两银子就能了结的了。 不然,我私下里去问问张大户,看看他是什么意思?” 潘金莲道:“要不我去求求张老爷?或许他能看在往日情分上网开一面呢?” 西门庆道:“这也使得,不过么……” 金莲道:“不过什么?” 西门庆道:“张大户好像年纪不小了,托词行动不便,只让个家人来这边告状让拿人,他本人还在清河县呢。 你若要见他得往清河县去一回。 而且,既然他来告了,无非是想讹诈点银子,你觉得他都撕破脸皮来告状了,光听你说些软和话就能放了武植吗?” 金莲道:“那该如何是好?” 一旁贾瑞终于开口了:“嫂嫂不必担心,这不是有西门大官人呢吗! 上次大哥被放出来不还多亏了大官人的脸面? 这次就还让大官人去同官府和张大户谈好了,问问他到底想要什么才能放过大哥。 若是要银子,咱们再想法子就是了。” “啊?”潘金莲泪眼汪汪的看着贾瑞。 这小子不是一直不待见西门庆吗?怎么这会子又说这些话? 贾瑞似乎没看见金莲脸上的困惑,又对西门庆拱手道: “大官人,我嫂嫂是个妇道人家,哪里经过这种事? 俗话说得好,百无一用是书生,我更不顶用,还得劳烦大官人多费心了。 那边有什么条件只管让他们提就是了,我们一定想办法解决。 只求让我大哥在牢里少受些罪就是了。” 这番话说出来西门庆和潘金莲都是大感意外。 西门庆说道:“既然贤弟和大娘子都这么信任我,我少不得再多跑几趟罢了。你们只在家里等我消息就是了。” “多谢大官人!”贾瑞的语气充满了真诚。 又说了几句话,西门庆便起身去了,贾瑞同金莲也回到家里。 “叔叔,怎么今日你……”金莲一脸不解的看着贾瑞。 “怎么,我又说错话了?”贾瑞装傻道。 金莲摇头道:“我也觉得事情不对劲了。怎么倒霉的事总让大郎赶上? 你不是一直怀疑西门庆么?怎么这会子又任他施为?” 贾瑞苦笑道:“还能怎样?难不成让我提了刀冲进县衙大牢把大哥救出来?还是不管大哥了,我带着嫂嫂一走了之?” 金莲蹙眉嗔道:“叔叔,都这时候了你还有心说笑!” 贾瑞道:“说到底西门庆还是想得道蒸酒法子和……” “和什么?”见贾瑞说了半截话金莲问道。 “你的身子!”贾瑞直言道。 “我……” “嫂嫂别慌,且看他下一步还要做什么吧,我也没什么好法子,只得见招拆招了。” 见金莲一脸惶恐贾瑞安慰道:“嫂嫂别怕,咱们先想法子把大哥弄出来,酿酒的法子给他就是了,这也不值当什么。” “那,你方才说他还想……”金莲实在说不下去了。 “做多了坏事是要遭天打雷劈的!”贾瑞站起身来说道:“嫂嫂且在屋里少坐,我去买些东西回来。” 第12章 神秘小水 “哎,叔叔?”看着贾瑞果然转身出了门金莲不由得叫了一声。 贾瑞怎么这会子还有心情上街买东西?按理说贾瑞不是这么心大的人啊! 他要买什么?难道他有法子可以对付西门庆? 约么一个时辰贾瑞拎着大包小包的东西回来了,一头钻进了厨房。 看着猪肉和火碱金莲问道:“难道叔叔是要做肥皂赚钱往官府里去使好救你大哥么?我帮你熬油……” 虽然金莲不相信弄点肥皂就能救回武大郎,可找点事情做总比闲着胡思乱想好。 贾瑞道:“也好,那就劳烦嫂子了。” 说着一头钻进了厨房。 金莲在一旁生火熬油熬碱,贾瑞一面偶尔指点一两句一面拿起一个瓦罐,把买来的硝石放了进去,又用泥巴封住了口,只一根被烤热弯曲成u型的竹竿,又将竹竿另一头通入水中。 “叔叔这是在做什么?”金莲忍不住好奇问道。 贾瑞却并未回答,而是拍了拍手上的土指着门道: “嫂嫂且请出去吧,这两天若是没有我召唤不可往厨房里来了,里头的东西更不可以乱碰,切记切记!” 金莲见贾瑞面色凝重,也不敢多问,只得乖乖出去了。 贾瑞果然这两天都躲在厨房里头不知在鼓捣什么,金莲只闻到里头不时飘出一股股刺鼻的怪味。 这日贾瑞仍旧在厨房里忙活,王婆却来叫道:“大娘子?西门大官人打听道消息了,请大娘子过去商议呢!” 金莲听了便没了主意,隔着门问贾瑞道:“叔叔,该如何是好?” 贾瑞道:“嫂嫂先去听听他怎么说,也别急着答应,也别急着拒绝,等他说完了条件你只推说要思量思量,回来就是了。” “叔叔不同我一起去么?”一听贾瑞没有要去的意思金莲更慌了。 贾瑞道:“我正是在要紧时候,这会子走不开!” 金莲听了心里头不由得一阵委屈。 贾瑞自己说西门庆对她图谋不轨的,这会子又不管不顾。 他到底在鼓捣什么东西,难道比自己的安危还要紧吗? 到底外人是指望不上的! 想到这里金莲赌气便往外走。 “嫂嫂且等等!”贾瑞似乎也觉得有些不放心,说道:“你独自一人去别和她往里屋说话,只在茶肆外头坐了小声说就是了。” “知道了……”金莲答应一声往外去了。 厨房内贾瑞深吸了一口气。 他面前是一口大木盆,里面是用硝石融水制冷的冷水,水里放着一个瓷坛子,檀口还在隐隐往外冒着棕色烟雾。 贾瑞小心翼翼的将另一罐略显粘稠的刺鼻液体缓缓倒入,等了一会儿又将一小瓶不知是什么油也加了进去。 不知道浓度、更不知道温度,做这么危险的玩意,贾瑞都觉得自己是在玩火。 “武大郎啊武大郎,为了你我也是以身试险了,你以后可不要恨我用蒸馏酒把你拖下水啊! 就算没有我你也是个不得好死的命……” 贾瑞胡思乱想了一回,看坛子里三种液体似乎反应得差不多了,才怀着十二分的小心将漂浮在上面的一层油脂样液体小心翼翼的倒入了一个小瓶子里。 提纯排酸什么的他也懒得弄了,毕竟他做这玩意不是为了治病救人。 将小瓶子放在一个绝对安全的地方藏好,正巧潘金莲也回来了。 “如何?”贾瑞问道。 金莲沉吟片刻,扑进贾瑞怀里哇的一声哭出来。 贾瑞也不再追问,只用手轻轻拍打金莲的背以示安慰。 金莲哭了一回才哽咽道:“叔叔说得没错,果然是为了蒸酒方子来的。 西门庆先说了一回案子多严重的话,又说张老爷那边说了,要五千两银子才肯罢休。 我去哪里讨五千两银子?西门庆便说他可以出银子了结此事,只不过要把蒸酒的方子都交给他。 还说…还说要让奴家给他做妾…说我和大朗的婚事做不得数,还说他给张大户点银子,把我聘了…” 贾瑞早就想到了西门庆是想人财两得,点了点头道:“你怎么说的?” “我就按着叔叔教的,说要思量思量。他说两天后就要听回信呢!叔叔,该怎么办?” 贾瑞道:“别急,车到山前必有路。嫂嫂先歇一歇,我还要出去办点事情,等回来了再做计较。” 说着先把金莲哄着睡下了,自己找了个小瓷瓶,倒了一些不明液体在里头瞧瞧的出了门。 他要去试验一下自己的特制甘油到底能不能爆炸,如果不能,还得再想别的办法。 金莲也是身心俱疲,躺在床上胡思乱想了一回不觉也迷迷糊糊的睡着了。 再睁眼已是拂晓十分。金莲也躺不住了,起身轻敲贾瑞房门道:“叔叔起身了吗?” “嫂嫂请进来。”贾瑞也醒了过来。 金莲进来,不等她说话贾瑞便说道:“嫂嫂得空了只管去跟西门庆说,就说只要他把大哥放出来,咱们可以答应他的要求。” “啊?”金莲不禁瞪大了眼:“叔叔,除了酿酒的法子,西门庆他,他还让我…” 看着金莲神情不像是装的,贾瑞索性问道: “嫂嫂,我说句心里话,大哥虽然老实本分,却不是个有大富贵的人。 嫂嫂这般颜色,难道就甘心和他过一辈子吗? 西门庆虽然人品有些欠缺,到底是个财主,又有权势,嫂嫂就没想过要…” 金莲听了这话不觉显出一丝愠怒:“叔叔这是什么话? 自打我进了这个门大朗对我呵护有加,从未红过脸,我虽然没有什么大见识缺也知道从一而终的道理! 我自嫁了大朗,真真一个蝼蚁也见不得屋来…” 说到这里,不禁又哑了。 如今武大陷在牢里,西门庆除了要酒方子还要她的身子才肯放人,难道真要让她卖身救夫吗? 贾瑞道:“嫂嫂你且别哭,有你这一番话我便知道你的心了。嫂子放心,我自然想法子护着你们周全!” 第13章 天打雷劈 金莲听了这话含泪道:“叔叔到底是有什么好法子? 倒是跟我说说!你这两天神神秘秘的可是在谋划什么不成?” 贾瑞道:“嫂嫂也不用多问,日后自有分晓。 你就去跟西门庆说,想要酿酒方子可以,想要你的人也可以,好歹你们夫妻一场,也算是再给大郎出份力,总得见了大郎平安归来才好。 让他先把大哥送回来,见了他的人说清楚了你就去王婆茶肆里把方子交给西门庆,然后我带着大哥离了阳谷县。” “那我呢?”金莲忙问道。 “嫂嫂放心,我肯定不会丢下你不管的,我自有法子带你一起走。”贾瑞道。 金莲终是有些不放心,又问道:“西门庆见不到好处,肯放人嘛?” 贾瑞道:“你就跟他说,只有见了大郎,同他说清楚了你才能放心。 横竖阳谷县里他西门庆也是一号人物,难不成还怕咱们跑了不成?” 金莲点了点头,又到了王婆茶肆让人请了西门庆来。 西门庆听了忙忙的就来了,见了金莲喜笑颜开道:“娘子,可是得了主意了么?” 潘金莲便忍着厌恶说道:“我们在阳谷县也没个倚靠,也没个相识,到底还是得麻烦大官人照料,还能有什么主意呢? 奴家已经想好了,不过是一桩生意,哪里有大郎的性命重要? 只要大官人能把大郎放出来,保证日后再没有什么麻烦,大官人的要求我替他答应了就是了。” 西门庆听了大喜道:“到底还是大娘子心里头明白! 你只管放心,只要我得了你和酿酒的方子,保证大郎日后在阳谷县再没有麻烦!” 说着便伸出手去要拉潘金莲的手。 金莲却把手缩了回来说道:“大官人且别急。我这会子到底还是大郎的人呢。 大官人若是信得过我,就请先让人把大郎放回家里来。 好歹我也见他一面,将事情的利害干系都同他说明白了。 俗话说得好,一日夫妻百日恩,怎么也该让我跟大郎有个交代不是? 我也劝他往后别在阳谷县里住了,让贾瑞带着大郎往别处谋生活去。 而后我再来王干娘这里告诉你酿酒方子,你道好么?” 果然如贾瑞所料的,西门庆自诩为阳谷县一霸,根本没想着先放了武大郎金莲敢反悔。 “这不值当什么,我明日一早就拆兑了银子送到衙门里去,让他们放人! 明天未时我就在王干娘茶肆里等着娘子可好?” 西门庆一面说一面色眯眯的打量着潘金莲。 “那就麻烦大官人了。我这就回去收拾收拾。” 金莲只装作没看见西门庆的眼神,站起身来一福便去了。 看着金莲婀娜的背影,西门庆漏出了淫邪的笑。 回到家里,看见贾瑞依旧是一副淡定表情金莲方松了口气。 “怎么样了?”贾瑞问道。 金莲道:“都按着叔叔教的同他说了,果然都如叔叔所料,他也都答应了。” 贾瑞点了点头道:“那就好。” 金莲犹豫了一回才说道:“叔叔,你真的有法子可以把我带回来吗?” 贾瑞自信一笑,拍了拍金莲的肩膀说道:“我多咱骗过你不成?你总是这么对我没信心。” “没……没有……” 贾瑞的手上并没有多少力气。 没有干过粗活的他手指纤细修长好像个女人的手,此时放在自己的肩膀上金莲却觉得一股温暖从上头传来。 果然如贾瑞所料,西门庆倒是有恃无恐,听说潘金莲要先放武大郎才肯说出酿酒方子并且愿意给他做妾不禁心下欢喜,甚至还称赞金莲有情有义。 眼看一块鲜肉就要吃到嘴里了西门庆哪里还忍得住? 约定好第二天上午便让衙门放人,当天下午便要在王婆的茶肆里见金莲。 狮子楼酒店是阳谷县数一数二的酒店,在闹市,是一幢临街的二层木楼,也是西门庆去王婆茶肆的必经之路。 贾瑞早早的包下了二楼临街的雅阁,一壶茶两个小菜有一搭没一搭的吃喝着,一双眼却不时瞟向楼下。 果然中午十分,就见西门庆一身藏青锦袍头上还簪着一只花哼着小曲往紫石街走去。 贾瑞探出头去瞧了一眼没人注意到他,轻轻拿起窗台上的一个瓷瓶掐算好西门庆的位置丢了下去。 瓶子出手,贾瑞也不敢多看,忙将头缩回窗内。 一阵巨响伴着一股气浪腾空而起,整个狮子楼都在震动。 贾瑞也跌足坐在了地上,只觉得耳朵里嗡嗡作响。 扎挣着站了起来再从窗户往下看去,只见街上的青石板已经被炸裂了。 西门庆则是被气浪掀飞了几米开外,倒在一处墙根下不知生死。 如此剧烈的爆炸显然震得周边的人也有些不知所措,纷纷出来一看究竟。 贾瑞也下了楼,看着倒在地上没了气息的西门庆喊了一句: “可了不得!西门大官人平日里坏事做太多,这是被天打雷劈了啊! 还不快去通知他家里人来收尸!是不是应该先去报官?被雷劈死了官府管不管?” 一群看热闹的人这才回过神来,有人往西门庆家里去通风报信,有人往县衙去通报不提。 一时间西门庆被雷劈了的消息不胫而走,迅速在整个阳谷县传开了。 第14章 逃离阳谷县 贾瑞回到武大郎家中,金莲忙迎了上来: “叔叔究竟做什么去了?方才怎么听到一声巨响?” 贾瑞答道:“听说是西门庆走在路上被雷给劈了。” “被雷劈了?” 金莲吓了一跳,又想起这些天贾瑞神神秘秘的样子小声问道: “叔叔,这不是你搞得鬼吧?” 都说作恶多端会被天打雷劈,谁见过真被雷劈的人? 贾瑞只是一笑道:“嫂嫂说笑了,我又不是天神,也不会仙法道术,哪儿有这本事?大哥如何了?我先去看看他。” 与上次不同,这次因为被告拐带人口,武大郎在牢里着实挨了一顿板子。 好在武大郎生得结实,倒也没有伤及筋骨,只是不能坐着,这会子正在床上趴着。 “贤弟,究竟是怎么回事?”武大郎见贾瑞进来忙要扎挣着站起来。 “大哥别动,看动着伤处。”贾瑞拦住了,又将西门庆被雷劈的事说了一回。 武大郎听了咬牙道:“可见是老天有眼!” 贾瑞道:“大哥觉得身子怎么样?” 武大郎道:“我这贱骨头结实,倒也不妨事,不过行走有些不方便。 方才听你大嫂子说,你猜这些都是西门庆在后头指使的?” 贾瑞道:“除了他还有别人吗?” 武大郎道:“天底下竟有这样的人! 不过是一桩酒生意,咱们愿意同他合伙就合,不愿意他竟然用这等下三滥的手段! 没想到这厮居然还要惦记着金莲,简直岂有此理! 如今被雷劈了也算是遭了报应了!” 贾瑞只得说道:“大哥也消消气吧,这阳谷县也不是落足之处,我前些天同嫂嫂商议过一回,等救出大哥后咱们就离了这阳谷县。大哥以为如何?” 武大郎听了有些犹豫道:“这……如今西门庆都已经被雷给劈死了,难不成这阳谷县还无咱们立足之地?” 贾瑞道:“西门庆虽然死了,可这阳谷县令和西门庆沆瀣一气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还有西门庆的续弦吴月娘是吴千户的女儿……” 武大郎听了问道:“难道……西门庆被雷劈了真是贤弟所为?” 贾瑞道:“别管西门庆这事了,我是想往汴京去看看的。大哥以为如何?” 武大郎犹豫道:“小小一个阳谷县就如此官绅勾结巧取豪夺,若是到了汴京,岂不是更……” 贾瑞道:“汴京好歹也是天子脚下,总要讲王法的,谁还敢像西门庆这般明目张胆的胡作非为? 到了汴京咱们找个地方安顿下来,然后接着卖酒。 我已经想好了,往后也不用大哥在外头抛头露面了,咱们只谈好一家有后台的大酒楼做咱们的总代理。 咱们每天给他们供应烧酒就是了,其他的事一概不管。” 这话不过是说给武大郎和潘金莲听听罢了。 宋徽宗执政一始也想着要做出一番事业来,奈何用非其人。 他一力提拔高俅、蔡京、梁师成等一波奸臣。 蔡京等打着绍述新法的旗号,无恶不作,政治形势一落千丈。 过分追求奢侈生活,在南方采办“花石纲”,在汴京修建“艮岳”。 而一众奸臣也是趁机大捞特捞,搞得百姓苦不堪言民不聊生。 汴京的水之深之浑绝对不是阳谷县能比的。 贾瑞要去汴京自然有他的打算,即便武大郎和潘金莲不和他同往他也要去的。 之所以想带上武大郎,主要是因为贾瑞觉得自己拉着武大郎卖烧酒破坏了武大郎原有的生活,确实有点对不起他。 而且武大郎为人忠厚,确实可以托付。 更何况武大还有个好兄弟叫武松呢? 一旁金莲看着武大郎犹豫不决的模样也劝道: “大郎,咱们来阳谷县不过几个月的功夫,就生出这许多事来! 横竖咱们在这里也没什么倚靠,何不跟着叔叔往汴京去见识见识呢? 再者说叔叔的本事咱们都已经见识过了,他又把你当亲大哥,又有见识,难道还能坑害了咱们吗? 叔叔都已经把车马准备好了,依我说咱们就去吧。” 武大郎道:“话是这么说,可咱们手上已经没有了银钱,那汴京是天子脚下,哪里有咱们容身之处?再者说咱们让西门庆坑害得这么苦,难道这事就这么了了不成?” 贾瑞叹了口气道:“大哥是舍不得银子? 虽然说西门庆死了,只怕这银子也难要回了,他那边打点官府也得使银子。” 武大郎道:“我是咽不下这口气啊!唉,若是有我那二弟在,哪里受得这种不白之冤?” 贾瑞这可是头一次听武大郎提起武松来,因问道:“怎么,大哥还有个弟弟吗?” 武大郎道:“正是,我兄弟叫武松,今年二十六岁。浑身上下有几百斤的力气,又和人学过功夫。是有以一当十之勇的。” 贾瑞又问道:“那武二哥如今住在哪里?想是也成了亲独自过活?” 武大郎叹了口气道:“贤弟有所不知,我这二弟好酒,吃醉了常与人厮打,三天两头的吃官司。 那日又在清河县同人厮打,三拳两脚将人打的昏死了过去,他只以为是伤了人性命,便连夜逃了。 谁想那人竟没死,救活了过来。倒是可怜我这兄弟在外头也不知道,也不敢回来,如今已走了一年有余了。” 贾瑞叹了口气道:“且不说大哥的兄弟现在不知身在何处,就算他此刻在阳谷县又能如何呢?” 第15章 照顾好你嫂子 京东西路、济州府、郓城县。 县城内一间客栈,金莲端着一碗汤药含泪对躺在床上的武大郎道:“大郎,该吃药了。” 大郎却摇了摇头说道:“我是不中用的了,何苦还为我坏钞?贾瑞贤弟,你来,哥哥有些话对你说。” 一旁的贾瑞叹了口气走上前来。 在贾瑞和潘金莲两人轮流劝说下,武大郎最终还是同意了和贾瑞一起往汴京去。 其中一个原因是贾瑞依稀听得街上有人传言西门庆并没有死,只是被震晕了过去。 如此一来更不能留在阳谷县了。 武大郎家里也没有什么值钱的东西,不过略收拾了一下平常衣物,雇了一辆驴车载上身上还有伤的武大郎和潘金莲,三人便出了阳谷县。 武大郎本来身上就有伤,又觉得这么一走了之实在憋屈,想想西门庆仗势欺人诓骗了他一百多两银子又是心疼,才到了郓城县就病倒了。 卧床十天,郎中也请了几个,药也换了几幅,都不见效果,病症反而一天重似一天了,如今竟现出那下世的光景来。 看来武大郎终究不是长命之人呐! 贾瑞叹了口气来至榻前问道:“大哥有什么话说?” 武大郎扎挣着坐了起来说道:“兄弟,你我认识的时间虽不长,我却知道你是个老实本分的人。 这次我遭了这场横祸也多蒙你费心了,病了也多亏你忙里忙外的寻医抓药,又坏了你好多银钱。 只可惜贤弟的恩情我武大郎今生无以为报了。” 贾瑞忙说道:“大哥这是什么话?咱们既然是结拜兄弟,我照料大哥可不是应该的吗? 大哥也别管什么银钱不银钱了,你只管将心放宽,把身子养好了,咱们到了汴京还有好日子过呢。” 武大郎苦笑着摇了摇头道:“贤弟不用说这些话宽解我了,我的身子我自己知道。 咱们认识时间虽不长,我只当你是亲兄弟一般。 本想咱们能往东京去过太平日子,怎奈大哥福薄,不能享受。 自打认识了你就跟着你沾光,又拖累你照顾,本来不好再出口相求的。 只是我还有两件事放心不下,临终要托付兄弟,你可能答应大哥吗?” 贾瑞只得说道:“大哥有什么吩咐只管说就是了。” 武大郎欣慰的点了点头道:“第一件便是我那兄弟武松。 日后你若得见他告诉他我葬在何处,生时不能再见,死后好歹也让他去我坟上上柱香给我这当哥的报个平安。 另外我这命是因西门庆而丧的事切不可告诉他。 他的脾气不好,若是知道了事情始末定然会惹出事端来。 西门庆有钱有势不是他能招惹的起的,贤弟只告诉他我是病死的就罢了,另外替我转告他日后不可再惹是生非……” 贾瑞点头道:“我记得了!” 大郎缓缓点了点头又说道:“这第二件,便是我放心不下你这嫂子。 她跟了我这一年来也没享一天的福,死后也没个人照料…… 兄弟,大哥想劳烦你帮忙照顾一二可使得?” “大郎……”金莲已是泣不成声。 “大哥放心吧,我定会照顾好嫂子的!”贾瑞的表情和语气中满是诚恳。 大郎道:“金莲,兄弟是个好人,我就把你托付给他了……你……” 那声音越来越小,手往床下一歪已是气绝了。 听到金莲的哭声,客栈掌柜在外头敲门道:“几位客人,您在这里哭天抢地的,其他客人该有意见了啊……” 贾瑞只得将掌柜拉到一旁说道:“掌柜的,实不相瞒,是我大哥刚刚咽了气,故而我家嫂嫂一时悲戚难忍,还请见谅……” 掌柜一听这话就不乐意了,一脸苦相道:“公子,这是什么事?怎么就死在这里了?” 贾瑞也知道开客栈的自然忌讳自己店里死了人,因从包中摸出一块银子道: “掌柜,这生老病死是谁能左右的?你也别急,我们多给银子就是了。 好歹行个方便,等我买来棺木把我大哥成殓了就搬离了这里。” 那掌柜却不收银子,哼了一声道:“怎么,还想在我这里发丧? 你想都别想!现在就给我搬出去,我管你往哪里去发丧?” 贾瑞不由得蹙眉道:“掌柜你这就有些不讲道理了吧? 难不成你现在让我抱着个尸体满大街晃悠吗?这么一闹腾你的生意就好了?” 掌柜听了这话也是一愣,又说道:“罢了!摊上你们这单生意真是晦气! 那我就发发慈悲,等到了晚上你们再悄悄地离了我这里!” 说着劈手将贾瑞手里的银子夺了,在手里掂了掂又说道: “你们也该安生些,告诉那妇人,别再哭哭啼啼的了!” 说罢哼了一声转身去了。 金莲生恐现在就被赶出去,连哭都不敢大声了:“叔叔,这可如何是好?” 贾瑞看了一眼武大郎的尸体叹了口气道: “嫂嫂稍安勿躁,有我在呢,没有什么过不去的坎儿。 嫂嫂且稍等,我这就出去安排,定然不会让大哥临终还受了委屈。” 安慰了金莲几句,贾瑞才出了门。 然而贾瑞却并没有直接去棺材铺,而是一路打听着来到了郓城县县衙门前。 既然武大郎潘金莲西门庆都出现在阳谷县了,这郓城县自然也少不了大名鼎鼎的及时雨宋江了。 他已经打听过了,宋江确实在县衙里当押司,而且在郓城县的口碑相当好。 然而看过水浒传的贾瑞却对宋江一点好感都没有。 不为别的,宋江自打当了梁山老大后便一心一意的想着诏安,为了自己的荣华富贵把一百零七个好汉作价卖给了朝廷,最后死的死散的散贾瑞就鄙视宋江。 如今正好借着武大郎死了的事去结交一下这个水浒第一伪君子,如果有幸能在以后揭穿他的虚伪面具,也算了却了一桩心事。 来到县衙,贾瑞找了个门上当值的差役陪笑问道: “劳驾这位官爷,敢问县衙里可有个叫孝义黑三郎宋公明的押司吗?” 那差役看了贾瑞一眼颇不耐烦的说道:“什么孝义黑三郎?不认得!” 第16章 黑三郎宋押司 贾瑞知道这些衙门里的小吏差役都是狗眼看人低见钱眼开的人,便从袖中摸出约么二钱的一块碎银子塞进他手中道:“他名叫宋江。” 那差役接了银子便换了一副嘴脸点头道:“哦!原来你是找宋押司,何不早说? 你只说什么黑三郎我怎么知道是哪一个?你且稍等,我这就帮你叫他出来!” “劳驾!”贾瑞拱了拱手。 同时心里暗忖,孝义黑三郎不就是宋江吗?不都说宋江好大名声,怎么看起来不像? 不一时果然见县衙里一个身材矮胖,脸皮黝黑,胡子稀疏还腆着肚子的中年男子迈着八字小碎步走了出来。 贾瑞看他出来左顾右盼便猜是宋江了,因上前一步抱拳道: “敢问这位就是大名鼎鼎的山东及时雨、孝义黑三郎宋江宋公明吗?” 宋江忙抱拳还礼道:“正是在下,不知这位仁兄……” 贾瑞道:“在下阳谷县来的贾瑞。” “贾瑞?”宋江想了半天也没想起自己认识这么个人来,只能尬笑道: “原来是贾兄,久仰久仰!不知找在下有何贵干?” 贾瑞道:“实不相瞒,小弟是从阳谷县奔汴京去的,怎奈路上遇到些麻烦,实在没有什么法子,走投无路,早就听闻郓城县宋公明哥哥的贤名,今日冒昧特来相求……” “哪里有什么贤名,都是江湖上兄弟们错爱!” 宋江也是场面上的人,知道衙门口不是说话的所在,便将贾瑞引入旁边一处茶坊坐了。 贾瑞说道:“久闻宋江哥哥是郓城县有名的好汉,仗义疏财,视金钱如粪土,小弟早想来拜望,只不弟身居阳谷县不得机会相识,今日一见实在三生有幸!” 宋江一愣问道:“怎么,阳谷县也有人知道我宋江?” 贾瑞道:“这个当然了!别说阳谷县,再远的清河县、乃至大名府,谁听到哥哥的名字不翘大拇指?孝义黑三郎的诨号是白叫的吗?” 其实宋江此时并没有什么名气,听贾瑞这么说心里欢喜,嘴上却说道: “不敢当不敢当,都是江湖上的朋友抬爱罢了! 却不知贾贤弟今次来郓城县有何贵干?是走亲访友还是有什么生意行走?” 贾瑞叹了口气道:“宋江哥哥不是外人,我也不隐瞒。 只因我和我一位大哥在阳谷县做了些酒水买卖勾当,因赚了些银子便被人瞧了眼热去。 偏有一户叫西门庆的恶霸要抢了我们的买卖。 他家里有钱,又同县太爷有走动,我们兄弟得罪不起,只得收拾收拾想去汴京避一避。 谁知路上竟然遭了贼,偷了我们的盘缠。 我那哥哥本来就有些委屈在心里头,如今又丢了银子,再加上旅途乏累,几下夹攻竟然病倒了,就在昨天,竟然一病去了……” 说到这里贾瑞一脸悲戚擦了擦眼角。 宋江叹了口气道:“天下竟有如此混账事! 阳谷县的西门庆我也有所耳闻,确实是个作恶多端的恶棍。 怎奈何宋某人不过是一个小吏,无法为你那哥哥主张……” 显然宋江不想管,也管不了这码事。 听宋江这么说贾瑞忙说道:“哥哥误会了,小弟并不是这个意思。 我是想……能不能先与哥哥借上几两银子,先买一副棺椁将我那苦命的哥哥葬了,再凑些盘缠使我可以到东京去。” 宋江听了说道:“弟何不早说,这值当什么? 正好我同棺材铺的陈三郎极为熟络,这便让他送一副上好的棺过去! 只不知郝贤弟如今在何处落脚?” 宋江也是有心计的,虽然被贾瑞一通吹捧有些飘,到底也怕这厮是哄骗自己银子。 索性直接让人将棺材抬过去,看看贾瑞到底说得是不是实话。 贾瑞喜道:“如此就有劳宋江哥哥了!小弟现就住在清水街上的同福客栈。” 又说了一回话,二人分手,宋江往棺材铺去找陈三郎,贾瑞则是回了客栈。 潘金莲见贾瑞空手而回因问道:“叔叔不是去买棺木,怎的不见?” 贾瑞道:“说来也巧,遇到一位大善人,要施一副棺木给大哥,一会儿就给送来了。” 潘金莲虽有些不解为何自己有银子偏偏要别人施舍,见贾瑞不说也没多问。 果然不一会儿便见宋江带着人抬着一口棺来了。 贾瑞便介绍道:“这位就是江湖上大名鼎鼎的呼保义宋江宋公明了,这位是我的嫂嫂潘氏。” 宋江见果然有武大郎的尸体在店中便不疑有他,又找了几个人来帮着贾瑞张罗好了武大郎的丧事。 那店家自是认得宋江,见宋江出头了也不好再逼勒贾瑞金莲两个,只得强忍着看他们办完丧事。 事后宋江还拿出一锭五两的银子来:“贾瑞弟,这锭银子你拿在路上花销。” 贾瑞也不客气接了银子说道: “多谢哥哥,等小弟到了汴京后站稳了脚跟定然回来十倍的还哥哥! 也要让汴京的好汉们都知道知道山东及时雨的大名!” 宋江本就喜欢虚名,听了这话心中欢喜,说道: “唉~这值当什么?贤弟可不该对外人说,让人听了岂不笑话!” 送走了宋江回到房里金莲便问道:“这位宋公明是你以前便认得的?” 贾瑞道:“我哪里认得他?不过听人说起过。今日也是头回见面。” 金莲道:“他可倒是个好人,是个爱帮人的。” 贾瑞冷笑了一声道:“以前也听人这么说,今日见了才知道是个沽名钓誉的小人罢了。” 对于宋江一心带着梁山好汉诏安,把自己的“兄弟”当成筹码换取自己的加官进爵贾瑞是及看不上的。 金莲奇道:“这是怎么说? 你和大郎都与他素不相识,他今日又送棺椁又找人帮忙操持给大郎下葬,还给了你五两银子做盘缠,可不是好人吗?” 贾瑞道:“知人知面不知心,我读过麻衣神相,观他面相便可知一二。 嫂嫂没看他总趁人不注意偷偷打量你么?这是正人君子该做的事?” 金莲本来听贾瑞说他会相面有些好奇,又听他说宋江偷偷看自己便有些不好意思起来,便低了头不言语。 一时屋内有些尴尬,贾瑞便说道:“嫂嫂……日后有何打算?” 潘金莲听了这话不由得将螓首垂得更低了。 虽然武大郎临终前托付贾瑞照顾自己一二,人家一个年轻俊朗的书生,又懂得经营,难道还能养自己一辈子? 她一个弱女子还能如何?不过趁着年轻还有几分姿色找个人家再嫁了也就罢了,可总得出了武大郎的孝才好再做打算。 贾瑞见金莲又不说话了,便假意说道:“我的意思是,嫂嫂家里可还有什么亲人?若是有的话,弟愿意将嫂嫂送回家里去。” 金莲不由得落下泪来:“家里再无亲人了,又往哪里去?” 贾瑞巴不得听了这一句,忙说道:“嫂嫂不必伤心,既是这样,若是不嫌弟蠢笨,不如便同我一起往汴京去闯一闯可使得么?” 金莲便盈盈下拜道:“若是能得叔叔带了一路去便是再生之恩了!” 贾瑞忙伸手一把扶了起来:“嫂嫂不必多礼。 我都已经答应了武大哥要带他照顾,怎好食言? 且嫂子又心灵手巧,正好我要在汴京做烧酒的生意也少个可信的人帮衬,若能得嫂子帮扶真是大幸事了!” 金莲见贾瑞说得诚恳便也松了一口气道:“叔叔若是不嫌奴家蠢笨,洗涮洒扫的事也做得。” 贾瑞道:“这些粗活哪里是嫂嫂这样人该干的?嫂嫂是富贵命,只是一时时运不济,将来必定能享福的。” 金莲一生凄苦,只当贾瑞是说些吉祥话,便苦笑了一回。 贾瑞又说道:“既然这么着,咱们明日就启程往汴京去。 只是有一事……说出来怕唐突了嫂嫂。” 金莲道:“叔叔有何吩咐但说无妨。” 贾瑞支吾了一会儿才说道:“嫂嫂年轻漂亮,若是你我二人孤男寡女的长在一处难免会有人说些闲话。 且路上也不方便,不知能否暂时……假扮一对夫妻?” 说罢一双小眼睛贼兮兮的偷偷观察潘金莲的表情。 金莲听了这话连耳根子都羞红了,可想想贾瑞说得也在理,寡妇门前是非多,更何况还有个单身的小叔子? 扭捏了一回金莲才垂首轻声道:“奴家都听叔叔安排……” 第17章 摸骨 第二日贾瑞便带上潘金莲同一群往汴京去的行脚商人一路西行。 宣和年间可不是什么太平盛世。 大宋徽宗皇帝任用蔡京、童贯、梁师成高俅等奸臣为了自己享乐想方设法的搜刮民脂民膏,搞得民不聊生,四处都有揭竿而起占山为王的山贼草寇。 路上更有诸如孙二娘、孙立等人开的黑店。 如此乱世要带着一个娇滴滴的小寡妇单独行路可不是什么好主意。 二人只扮作一对小夫妻,看起来郎才女貌倒也般配。 一路上贾瑞更是装出一副谦谦君子模样,晚上虽然同金莲共处一室却丝毫没有非分之举,金莲更断定贾瑞是个好人。 二人到了汴京,在酸枣门外岳庙左近典了一处二进的宅子。 (此岳庙是东岳大帝庙,非岳飞庙)。 金莲有些不解为何典这里的宅子,贾瑞只是一笑说清净且价钱合适。 他当然不会说,隔壁那一片菜地是大相国寺的产业,会有个叫鲁智深的和尚来看菜园子。 岳庙则是林冲之妻来烧香还愿遭到高衙内调戏的地方。 有了定所不免置办些家当器物,又弄了些烧酒往四处酒楼跑跑业务,只因初来乍到贾瑞也没有十分用心急着将生意做大。 因要同贾瑞扮作夫妻,金莲也没有给武大郎穿麻戴孝,只是一身素静衣服,偷偷在房中设了一块灵牌,上写“亡夫武大郎之位”,每天上三炷香了事。 时光荏苒,不觉已过了一个月,已经出了武大郎的五七。 贾瑞出去推销,金莲便在炭盆中烧了武大郎的灵位,往街上去买了些嫩鸡肥鹅鲜鲊,又略施脂粉专等贾瑞回来。 到了黄昏时分贾瑞回来见了桌上菜肴不由得一愣,问道:“今天是什么日子,怎的嫂嫂备下这些菜蔬?” 金莲让贾瑞在上手坐了屈膝一福道:“一个多月来承蒙叔叔照料,如今先夫五七已过,特备了一桌菜来答谢叔叔这段日子的照料。” 贾瑞一拍脑门道:“真真该死,我竟然忘了是大哥的五七了。” 金莲道:“叔叔是做大事的人,哪里又记得这些没要紧的?” 说着便拿起桌上的酒壶给贾瑞斟了一杯酒说道:“多谢叔叔在大郎病中照顾,死后又帮着料理,又照顾奴家一个月余,奴家敬叔叔一杯。” “又值当什么?”贾瑞接了酒吃了一口,又给潘金莲也倒了一杯说道:“我也得多谢嫂嫂这段时间帮着我料理家务事,好让我安心做些生意。” 金莲道:“我一个妇道人家,也不会做别的,只能做些力所能及的罢了。怎么敢当叔叔谢?” 说着也吃了一杯。 如此一来二去半壶烧酒下肚,金莲便觉得腹中热热的,脸也有些发烫。 贾瑞便趁着酒兴问道:“那天问起嫂嫂,怎的年纪轻轻就没了家人?” 金莲便叹了口气道:“还能是什么?都是奴家命苦罢了。 打小就死了爹,老娘无力照看,便将我卖给了清河县张大户家里做使女。 奴长得年纪大了些,那张大户见我有几分颜色便要来缠我。 我不肯依从,便告知了主人婆。那主人婆是个母大虫,便将张大户好一通吵闹。 张大户以此记恨于心,要作践我。 因见你武大哥生性窝囊懦弱,样貌又丑陋,便不要他一文钱,把我白嫁了他。 清河县里有几个奸诈的浮浪子弟听说了,又知武大是个懦弱依本分的人,便隔三差五往门前滋扰起哄。 我二人无法,只得收拾收拾离了清河县往阳谷县来,不想却认识了叔叔……” 听金莲娓娓诉说身世来贾瑞不由得心生怜悯,原来也是一个苦命人,且也并不是一开始就是个银娃当妇,不然何必因为不从张大户而被迫嫁给武大郎这个三寸丁谷树皮? “因我一件武大哥便觉得投缘,知道他是个老实本分可以托付的人!” 贾瑞自然不能说他是惦记着潘金莲呢。 金莲便问道:“那日在郓城县听叔叔说起你会相面,可是当真的?” 贾瑞道:“这还能有假么?只是我学艺不精,并不是每个人的面相都能看出来罢了。” 金莲便笑道:“果然如此了!叔叔看你那大哥倒是极准的,偏偏说我有富贵命就说差了! 方才你也都听见了,我从小到大哪里享过一日的富贵?” 贾瑞便摇头道:“我倒是看嫂子长得一副好富贵相。 相书上说看慧在额,看贵在眼,看富在鼻,看福在耳。 嫂嫂这五官样貌便没有一样不好的,只是……” 金莲见他话说一半便问道:“只是什么?有什么不好你但说无妨。” 贾瑞道:“其实弟还会些摸骨术,若是能和面相相互印证便再没有错了。不如,我替嫂嫂摸摸看?” 金莲只觉得耳根发烫,犹豫了一回方将手伸出来道:“那就有劳叔叔了。” 贾瑞心中暗喜,便告了罪将金莲两只柔荑握在手中皱起眉头假意摸骨,口中说道: “嫂嫂这两只玉手十指颀长,主聪慧,不是干苦活累活的人,却是能抓得一手金银元宝的。 好一双巧手,按说这种手该极善音律的,最能按箫弄弦才对。可对么?” 金莲只觉得贾瑞一双手柔软而有力,握着自己的手只觉得身子都热了,听贾瑞问才说道: “小时候倒是学过些琵琶洞箫,只是许久不曾玩弄了。至于什么抓元宝,哪里有那福气……” 贾瑞点了点头却将金莲的手松开了,金莲不免有些失落,同时又感叹贾瑞到底是正人君子,并非趁机揩油。 哪知贾瑞却又说道:“可否再冒昧摸一摸嫂嫂的五枕骨?” 第18章 照顾嫂子 金莲红着脸应了一声。 贾瑞便站起身来走到金莲身后,用一只手先按在金莲脖颈上,十指往上插入金莲云鬓中,轻轻按揉着她的枕骨说道: “这里便是五枕骨,又叫五花骢枕骨。嫂嫂这五枕骨乃是上宇枕,主贵相、聪颖。” 说着又将手在金莲的额头、太阳、颧骨和鼻耳等处都摸了一回: “头壳两旁凸出者,聪明富厚;颧骨高者,易主掌权,女主克夫。 可不就应在我武大哥身上了么?耳骨空洞者聪明,鼻梁如竹节者风流……” 金莲哪里被人这般摩挲过?只觉得脸上愈发的燥热起来。 哪知贾瑞的手又顺着脖子往下摸了摸说道: “头骨连胸肋骨平坦而不凸凹者,一生安乐。” 金莲只觉得呼吸有些急促,一颗心都要跳出嗓子眼了。 偏偏被后的贾瑞嘴就在自己的耳畔,不经意的一口热气缓缓吹进耳洞。 金莲不由得打了个哆嗦,忙将那两只大手按住了颤声道:“叔叔,也尽够了吧?” 已经这个时候了贾瑞哪里肯停,将手收回来却蹲下身子说道: “还差这一处了,嗯,果然如此,嫂嫂臀骨圆起,必然宝贵悠久。又如此软弹……” 金莲再也坐不住,扶着桌站起身来说道: “奴家今日酒吃得有些多了,不能陪叔叔了,还望见谅……” 身子是站起来了,腰肢却被那双手给环抱住了:“嫂嫂慢些起,看站的急了头晕!” 金莲只觉臀上被什么东西顶着,心里不由得一惊,扒开了那双手道: “果然是醉了,奴家要回房里略歇歇儿……” 说着有些踉跄的回到自己屋里去,还不忘掩上了房门。 贾瑞将还有佳人体香的手放在鼻子下嗅了嗅嘴角微微上扬邪魅一笑,来到金莲门前轻轻一推,那门竟然没有上栓。 原来金莲这些天来同贾瑞假扮夫妻朝夕相处,深知贾瑞人品端正,温柔小性,样貌更是胜过武大郎百倍。 心中早已暗忖若真能同他做一回夫妻也不枉了自己双十年华。 金莲虽嫁了武大郎一年有余,武大某处却并不像他身材那般高大威猛,故而才得了个三寸钉的外号。 三村的事物又能有几分力量?这也是潘金莲长期压抑的缘由之一。 一时半推半就多少风情在屋中不消细说。 贾瑞作为一个有驴字天赋的穿越者头一次使用这种见不得光的技能便得心应手,就如与生俱来一般,没用几个手段便将金莲降服了。 事后金莲只觉浑身骨头都酥软了,只懒洋洋的懒怠动弹一根手指头。 贾瑞一面轻抚一面问道:“嫂嫂,我这摸骨摸得可准么?” 金莲羞得啐道:“本以为你是个正人君子,哪里想心里头竟是些男盗女娼的勾当! 还说什么摸骨,我就知道你定是不安好心! 只恨你大哥昔日看走了眼,还指望你能照顾我一些,可见是所托非人了。” 说着便扭过身去将光溜溜的脊背对着贾瑞。 贾瑞从后头环住了妇人道:“怎么叫所托非人?我这难道还不叫好生照顾么? 嫂嫂,你若不嫌弃我一时窘迫便跟了我吧,只要安生同我过日子,我愿意照顾你一辈子。” 金莲心里头自然是一百个愿意,因又转过身来说道: “叔叔快别说这话。你年少又有能为,我不过是残花败柳,怎敢嫌弃? 若真能得叔叔庇护,甘愿为奴为婢服侍叔叔一生,死了也情愿。” “当真么?”贾瑞问道。 “叔叔若不信,奴家起个誓来。”金莲认真道。 贾瑞笑道:“哪里用起誓,你真心也就够了。金莲,还叫我叔叔么?” 金莲扭捏了一回,终于含羞叫了声“哒哒”。 贾瑞听着这个古色古香的床笫昵称不由得银心大起,道: “方才我给你摸骨,说你定能吹一口好箫管,这会子何不让我看看?” 说着便将金莲的头往下按。 金莲半天才会意过来,羞道:“奴家哪里懂得这个?” 贾瑞笑道:“无妨,你是个聪明的,只要稍加点拨再用些心哪里有学不会的?” 不竹不丝不石,肉音别自唔咿。流苏瑟瑟碧纱垂,辨不出宫商角徵。一点樱桃欲绽,纤纤十指频移。深吞添吐两情痴,不觉灵犀味美。 自此二人便真如夫妻一般过起生活来,新婚燕尔干柴烈火多少风雨不消细说。 贾瑞又托牙人买了个两个十来岁刚留头的小婢,又将蒸烧酒之法细细告诉了金莲,白日里金莲便带着两个小丫头在后头厨房里蒸酒,贾瑞则是在外头酒楼客栈走动推销。 合该有事,却说这酸枣门外有一群泼皮破落户,有两个为头的,一个叫过街老鼠张三,一个叫青草蛇李四。 自打贾瑞带着金莲搬到酸枣门后张三便对这对年轻小夫妻留了心。 汴京城人口百万,是天下一等一繁华的所在,像金莲这种绝色的也寥寥无几。 留心观察了几日,似乎贾瑞只是个有些银子的外来户,在汴京里并没有什么依仗,张三便动起了歪心思,想将金莲来调戏。 这日贾瑞又出去走动,金莲因想贾瑞连日劳累,便往街上买了些肉菜果蔬要回来料理给贾瑞吃,哪想回到家门却被早等在那里的张三带着三个小泼皮拦下了。 “小娘子怎么称呼?再下张三,人送绰号过街老鼠,在酸枣门也是一号人物,却见小娘子面生得很,感情是新近搬来的?” 张三嬉皮笑脸的问道。 金莲见了心下害怕不由得往后退了一步说道:“是才搬过来的……” 张三便往前一步道:“俗语说得好,远亲不如近邻。 往后咱们一处住着做邻居,少不得相互帮扶。 今日我便做个东道,置办一桌酒席,还请小娘子务必赏光。” 金莲知道这张三并非善类,只说道: “好意心领了,只是我家官人就要回来了,我还得回家给他准备饭菜,就不劳动了。” 说着便要绕过众人进门去。 张三蹲了几日了哪里肯放她去?一把便扯住了金莲衣袖贱笑道: “急什么?你那男人若是回来了便一并叫来吃酒就是了!” 金莲虽然在清河县也被泼皮调戏过,不过都是隔着远远地说些轻浮言语,哪里见过张三这种上来就拉拉扯扯的? 一时心里害怕,便扎挣着喝道:“光天化日天子脚下,你们这是要做什么?再不放手我可要喊了!” 张三平日在这一片称王称霸惯了,哪里将金莲的话放在心里? 手里不肯放松,说道:“小娘子别急,爷们只是想跟你结识结识,我们又不是歹……哎哟!” 第19章 鲁智深 话未说完一个空酒坛子已经在张三的脑袋上拍碎了,正是贾瑞赶了回来。 贾瑞见金莲当街被人拉扯哪里肯干休,本着擒贼先擒王的不二真理一酒坛子就拍倒了张三。 其余三个泼皮也是久经战场的,见张三被打倒了二话不说抡起拳头便朝贾瑞招呼过来。 贾瑞不缺打架经验,偏偏这幅身子骨有些瘦弱,以一敌三哪里能支持,不一会儿就被打倒在地。 三个泼皮便是一阵拳打脚踢,贾瑞只得蜷缩身体双臂抱头自保。 正打得起劲,两个泼皮突然觉得身体一轻,双脚已经离开了他们熟悉的土地。 原来身后不知何时来了一个胖大和尚,一手一个拽着两人的衣领竟把他们提了起来。 “哪里来的腌臜泼才,跑到这里来欺负一个弱书生算得什么好汉!” 胖大和尚怒吼一声双手用力一掷竟将二人丢出去丈余,又一脚踢飞了还在一旁发愣的一个。 三个泼皮平日也是打架发狠惯了的,哪里见过这等神力? 自知不是对手,丢下两句狠话忙抬着张三一溜烟的去了。 这边金莲忙将贾瑞搀扶起来。 贾瑞掸了掸身上的尘土朝胖和尚躬身一揖道:“多谢大师兄仗义出手!” 说着拿眼打量,只见他身长八尺腰有十围,生得圆脸大耳方口阔鼻好不威武,贾瑞便寻思这人八成就是鲁智深了。 金莲也道了个万福:“多谢大师救了我们。” 胖和尚摆了摆大手道:“路见不平出手相助,无需多礼。 你这后生一身读书人打扮,怎么和这群泼皮动起手来?” 贾瑞道:“再别提!那几个泼皮趁我不在意欲调戏我家娘子,大师你说我不该同他们厮打吗?” 和尚听了怒道:“原来是这个!早知道就该打折他们的狗腿!实在便宜他们了。 你家住哪里?若他们再找你麻烦就来这菜园子里找我就是了!洒家替你出头!” 贾瑞指了指身后的房子道:“小弟就住在这里。” 和尚听了哈哈大笑:“这到巧了,竟然是邻居了!如此更好!” 贾瑞道:“小弟贾瑞,不知大师怎么称呼?” 和尚道:“洒家俗姓鲁,师父给起的法号叫智深便是了!” 贾瑞一听果然是鲁智深,知道鲁智深是个极好面子的场面人。 贾瑞之所以典了这里的房子住最主要的目的就是为了能结识鲁智深和林冲两个,因顺着鲁智深的性子道: “听大师说话是关西口音,又姓鲁,这倒是巧了。 弟早就听闻渭州小种经略相公帐下有个叫鲁达的提辖官,一身神力,为人又是最为仗义好爽,是天底下一等一的好汉,大师可认得吗?” 一番话拍得鲁智深周身通泰,不禁放声大笑道: “不才鲁达正是洒家出家前的俗名,没想到这汴京也有人认识洒家?” “原来你就是鲁提辖!这就难怪了!请受小弟一拜!” 贾瑞又鞠躬施礼,对金莲说: “快去拿一坛子好酒来,再多预备些肉食,我得同鲁提辖好好吃上几碗!” 金莲一脸为难道:“官人,大师是出家人,怎好吃酒肉?” 贾瑞却说道:“娘子你有所不知,鲁大哥是好汉,又是这般洒脱不羁的性子,想来出了家也该不忌荤腥才是! 所谓酒肉穿肠过,佛祖心中留,这才是好汉本色!” 刚到这里本以为人生地不熟,没想贾瑞不但听说过自己,还要请他吃酒,顿时让鲁智深觉得面子十足。 喝酒吃肉的话更合了鲁智深的心意,可他也不好头一次见面救了个书生就跑到人家里蹭吃蹭喝,只得说道: “洒家虽不忌荤腥,却也不好打扰了你们小两口,且我初来此地,还有些事情要交割清楚,改日我请你吃酒!” 贾瑞忙说道:“怎么说打扰?鲁大哥有所不知,小弟就是在这里卖酒为生的,家里别的不多,好酒管够! 且我的酒烈,正适合大哥这样的豪杰才配吃呢!” 鲁智深听了这话便有些动摇了,贾瑞又一力苦劝,少不得跟着进了贾瑞家里。 先让鲁智深坐了,贾瑞抱来一坛子烧酒,又让金莲准备了两个凉菜,贾瑞便斟了一碗酒给鲁智深。 坛子一开封鲁智深便已经闻到了清冽酒香,不禁狠咽了一口口水。 又见贾瑞扣扣索索的用小碗倒酒心里便有些不快。 贾瑞似乎看出了鲁智深的心思,笑道: “鲁大哥有所不知,小弟这酒裂得紧,一碗能顶别人家的三四碗,你先尝尝便知道了。” “哦?有这等事?那洒家可得尝尝!”说着便端起碗了吃了一大口。 烧酒入口便觉得有些不对了。 鲁智深善饮,自己一人能吃一桶白酒。 这白酒却是用粮食发酵酿成的,未经蒸馏,里面有米的残渣,颜色混白,故而称之为白酒,其度数和后世啤酒差不多。 今天在贾瑞家里喝的却是用白酒蒸馏过的烧酒再对白酒,度数能有三四十度! 鲁智深咕嘟一口咽了下去,遂尝尝呼出一口气哈哈笑道: “好酒!果然是好酒!小兄弟诚不欺我!洒家吃酒无数,竟是头一遭吃到这种好酒!” 说罢一口气将碗里的酒喝净了大呼过瘾。 贾瑞看着直嘬牙花子:这玩意就是个酒腻子啊!看来往后可是要费酒了…… 两碗酒下肚,二人似乎一下子就熟络起来。 “鲁大哥,别光顾着吃酒,也吃些菜来!” 贾瑞一面给鲁智深布菜一面问道: “鲁大哥怎么好好的渭州提辖不做却又到汴京当了和尚?” 鲁智深听了叹了口气说道:“这话说来可就长了。” 贾瑞道:“若是鲁大哥不方便讲就当弟没问罢了。” 其实他就是想变着法子捧鲁智深,让他自己说出他的光荣事迹。 果然鲁达说道:“不过都是些小事凑在一处,你若不觉得琐碎我便同你说说。” 贾瑞又替鲁达倒了一碗酒道:“必是让人拍手称快的事,大哥快请讲来!” 鲁达道:“那就当笑话说说。 那日洒家在酒家里同几位朋友吃酒,却听说有个绰号叫镇关西的屠户依仗着有点臭钱强占民女还反咬一口敲诈勒索。 我见那对父女着实可怜便要替他们出一口恶气。奈何那镇关西名字响亮却是个不禁打的,被洒家只三拳便打死了!” 第20章 斗地痞 “是么!究竟是怎么回事?鲁大哥可得给我细细讲讲!”贾瑞装出十二分的兴趣说道。 鲁智深便更来了劲头,一面吃喝一面将自己如何三拳打死镇关西、如何在五台山出家,又如何大闹五台山,方丈收留不得打发他来大相国寺,大相国寺住持又安排他来这里看菜园子的事说了一回。 直吃了大半坛子酒,已是上更十分,鲁智深才心满意足的拍着贾瑞的肩膀说道: “贾瑞老弟!想不到洒家在汴京也能认识你这种说得来的朋友! 虽说你是个文弱的书生,倒也颇对洒家的脾气,往后若有什么事只管来菜园子里找哥哥!” 其实一顿酒下来贾瑞根本没说几句话,只不过是一路捧着鲁智深说出了他的光辉事迹。 贾瑞听鲁智深这么说便接口道:“我和鲁大哥也是一见如故,若是鲁大哥瞧得起小弟,请受小弟四拜,拜为义兄!” 鲁智深哈哈笑道:“正合我意!” 贾瑞果然纳头拜了四拜。 又说了几句,鲁智深推说天色已晚,打着酒嗝摇晃着往大相国寺菜园子去了。 这边潘金莲带着两个丫鬟出来收拾残席。 金莲又打来热汤伺候贾瑞洗漱一面笑说道: “今日多亏了这大和尚了。平日只听说过有酒肉和尚,今次还是头一回见着,还和你成了盟兄弟。” 贾瑞也笑道:“都是缘分罢了,从面相上能看出来鲁大哥是个直爽性子的人,是个可交的人。 金莲,鲁大哥好酒,往后少不得我供着他酒吃,你可别心疼,我算得出来他能旺咱家的财运。” 金莲道:“官人在外头结交朋友,只要不是那种带着你往歪道上走的,我哪里敢说个不字? 官人虽然是个书生却有股子豪爽气,奴家也正是喜欢官人这一点。 况且往后有了鲁大哥,谅那群泼皮也不敢再来招惹麻烦。” 贾瑞道:“你能这么想是最好了。往后说不定还要认识许多朋友呢。” 穿越过来时间不长贾瑞已经见过武大郎潘金莲宋江和鲁智深了,如果不出意外的话,下一个就该是林冲了。 至于武松,如今他已经到了汴京不在阳谷县了,不知道还有没有机会结识。 武松如果知道了武大郎病死自己姘居了他的嫂子会不会像对付西门庆一般对付自己? 潘金莲属于丧偶,武大的死又不是他和潘金莲害的,应该没要紧吧? 且武松好像压根就不知道武大郎娶潘金莲的事。这事等到了眼前再说吧。 洗漱完毕二人睡下不在话下。 接连几日,贾瑞也不大往酒肆里去推销烧酒,只在家里研究改进蒸馏酒器,也做些运动锻炼身体。 这具白捡来的身体虽然还算康健却着实有些瘦弱,不然凭着他前世的街头经验也不会如此轻易的被三个痞子按在地上摩擦。 得空了便带上些酒菜往大相国寺菜园去同鲁智深或是吃酒闲谈或是让他指点一些入门功夫。 鲁智深虽有心教,奈何贾瑞气力太小,这武学也不是三两日就能入门的,只当是强身健体罢了。 这一日正在菜园中同鲁智深吃酒,却见那天被打的张三带着十来个人远远地走来了。 鲁智深见了大喜:“这群贼厮居然敢送上门来了!倒省得洒家许多麻烦! 贤弟少坐,且看大哥先料理了这群鸟人!” 说着便站起身来。 哪知张三却在园中粪窖旁停住了,带着一群人呼啦啦跪倒,一个个手里捧着各色礼物。 为首的张三道:“大师父好!闻知和尚新来住持,我们邻舍街坊都来作庆。 那日是小的多吃了几杯酒坐下那等没面皮的事恼了大师父和这位公子,今日特备了些薄礼前来请罪,还望大师父和公子原谅则个!” 贾瑞便低声对鲁智深道:“大哥休要信他们的话,看他们一个个眼神鬼鬼祟祟,想是有诈。” 鲁智深冷笑道:“不过几个上不得台面的小泼才,看大哥如何料理!” 说着迈开大粗腿走了过去,一面对众人说道:“既然是街坊,你们又来认错,我还能说什么,都不用多礼!” 为首张三李四两个见了大喜,待鲁智深走得近了朝其他人打了个手势,众人一拥而上,有抱腿的有拉手的,便要将鲁智深丢进粪窖里头去。 哪知鲁智深早有防备,奋起一脚先将张三踹进了粪窖里,一双蒲扇般的大手只一挥就拍倒了三四个。 又一手抓衣领一手扯腰带只一用力便将李四举过头顶,嗨的一声也丢进粪坑中。 众泼皮吓得目瞪口呆,都要跑,鲁智深喝道:“我看哪个敢走?都丢下去吃屎!” 众人方不敢动弹,都跪地求饶。 粪坑中张三李四也叠声告饶:“师父,饶恕我们!” 鲁智深这才让人将张三李四两个捞上来道:“带他们两个往那边水池子清洗干净了过来说话!” 泼皮们忙找来木棍将二人拽上来去一旁冲洗。 贾瑞见鲁智深回来了便笑道:“大哥果然好神力!” 鲁智深道:“这算什么?若不是留着情面,这会还有一个能站着?看大哥替你训导这群泼皮!” 张三李四洗了一回,众人脱了两件衣服与他们穿了,才走过来齐刷刷给鲁智深跪下。 鲁智深道:“你们这伙鸟人好不晓得好歹!上回敢情是没吃够打,这次又找上门来想寻我的晦气?” 张三道:“不敢瞒师父,小人们祖居住在这里。 平日也没个正经营生,只靠赌博讨钱过活。 这片菜园子是俺们的饭碗,平日只靠拿些不要银钱的菜度日。 今日见师父来了知道师父好神力,故而想仗着人多给师父个下马威,省得日后没了生计。 哪想师父凭的身手了得,是小人们看错了眼了,还请师父原谅则个!” 鲁智深道:“洒家是关西延安府老种经略相公帐前提辖官,只为杀的人多,因此情愿出家,五台山来到这里。 洒家俗姓鲁,法名智深。休说你这三二十个人直什么,便是千军万马队中,俺敢直杀的入去出来! 日后再敢来生事,或者欺负了我这小兄弟一个指头,看不拧下你们的狗头!” 泼皮们唯唯诺诺称是。 贾瑞却说道:“我有句话不知该不该说?” 第21章 诚招业务员 鲁智深便喝道:“都听好了!我兄弟有话与你们吩咐!” 贾瑞道:“也不是什么吩咐。方才你们说没有正经营生,我这里倒是有一桩生意需要些人手,不知你们愿不愿意做?” “这……”张三李四等人面面相觑。 他们是好吃懒做惯了的,若是贾瑞给他们寻点浇菜担粪的差事他们还真不愿意。 贾瑞道:“你们放心,也不是什么苦差累活,知道你们是吃不得苦的。 不过是让你们往四处酒肆里去卖酒。 你们都是这里的老坐地户了,想来对左近的酒肆饭庄都是及熟悉的,如何?” “哎!正好我这里还有一坛子,今日就让你们也都尝尝我兄弟酿制的好酒!” 鲁智深也是个豪爽之人,说着果然往里头抱了一坛子酒来。 张三等人开始还不敢喝,鲁智深圆眼一瞪说道:“这等好酒拿给你吃,怎的还不识抬举?” 张三只得舀了一碗,吃了一口果然也大赞好酒! 其他的这才也纷纷聚拢过来都尝了,也是赞不绝口。 贾瑞道:“这就是我要让你们往外推销的烧酒,诸位以为这酒如何?” 李四道:“酒自然是好酒,只是不知道这一坛子要多少钱?” 贾瑞道:“这一坛么,卖三贯钱。卖一坛子给你们提二百钱。诸位觉得可值得这个价钱? 对了,这些天我也自己往外发卖过一些,有的饭庄上的食客已经吃过这个酒了,都是赞不绝口。 想来你们去卖了应该比我卖得还好才对!” 众人便一阵窃窃私语二百钱说多不多说少也不算少。 关键是酒肆里头要买肯定不会买一两坛子。 只要卖出去十几二十坛,这一个月的花销省着点也尽够了! 而且这种烧酒,不用贾瑞说,他们也知道肯定好卖。 虽然价格高出市面上的白酒几倍,这口感和烈性是白酒再不能比的。 汴京城里富贵大户人家少么?吃得起这种酒的大有人在! 贾瑞又说道:“另外,如果你们家里头有女眷的也可以往我那里去帮着酿酒做些杂物,我也每个月给几贯工钱。” 听了这话张三等人说得更起劲了。 宋朝民风相对开化,女子地位相比于其他朝代高许多,甚至女子私财还受法律保护。 若是哪家的女主会持家、甚至能赚钱补贴家用更会被赞为贤内助。 若是一家子男子在外头卖酒,女子在贾瑞那里帮工,这小日子不就滋润了吗? “我愿意帮这位贾公子卖酒!”李四先说道。 其他人也都纷纷附和。 张三道:“今天咱们见识了大师父的好本领,又讨了这个好差事来,合该好好答谢他二位才是!” 众人轰然称是,当下凑了些银子,往街上去买了些鲜鱼鸡鸭料理好了回菜园同鲁智深贾瑞两个吃酒。 如此一来二去,众人便都熟识了,泼皮们仰慕鲁智深一身功夫,都愿跟他学上几招。 鲁智深受到尊崇也得了意,时常在菜园空地上练上几手给众人开眼界。 贾瑞的烧酒生意也越发的好起来,不出一个月手里也积攒了几百两银子。 可贾瑞并没有想着就这么过太平日子。 当初在阳谷县就因为烧酒被西门庆惦记上了,如今到了汴京,这里权贵更多,他不过一个秀才,再加上几个痞子哪里斗得过别人? 想混得好,还得找根大腿抱才行。 那么要抱谁的大腿呢? 是权倾朝野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权相蔡京,还是靠着踢得一脚好蹴鞠,又跟对了主子的太尉高俅? 这两个人一文一武,都是宋徽宗赵佶最亲信的人,也是汴京中的实权派。 可如今二人都是位高权重,整个大宋谁不想着巴结? 单看蔡京每年过生日,他的女婿大名府知府梁中书都要进献生辰纲十万贯就能想象到蔡京的门槛有多高。 蔡京生活奢靡更是为天下人所知。 相传蔡京爱吃鹌鹑羹,只取鹌鹑舌作为食材,每一食羹即杀数百只鹌鹑。 还有蔡京请人吃包子一顿包子就花了一千贯。 贾瑞可没那么多银子去往这个坑里填。 而且贾瑞还有更远大的抱负呢,蔡京高俅确实都是权倾朝野的权臣,可他们也得哄着赵佶玩不是? 与其花费重金去巴结这两个奸臣,何不去直接抱赵佶的大腿试试? 赵佶喜欢什么?琴棋书画古玩奇石,这些贾瑞自然比不了蔡京等人,动不动就行全国之力为宋徽宗四处搜寻珍玩。 可赵佶还有一个嗜好,他喜欢女票女昌啊! 宋江到了后期为了走诏安路线想的法子不就是混进汴京来找李师师说和吗? 贾瑞想到的也是这个法子。 女人喜欢什么? 钱、首饰、漂亮衣服,还有胭脂水粉。 贾瑞相信他做出来的香水和香皂一定能让李师师为之动容,起码潘金莲是这样的。 这段时间贾瑞把蒸酒的事都交给了金莲打理,自己尝试了多次之后终于成功用酒精萃取了香精,并且制成了香皂和香水。 金莲见了这两件东西简直如获至宝:“达达,你做出这种好香皂香水,再加上那个精油,哪个女子不爱呢? 不如咱们也别做酒了,干脆开一间胭脂铺子得了! 汴京里富贵人家又多,还怕赚不到银子么?总好过卖烧酒还要偷偷摸摸的百倍!” 贾瑞笑道:“怎么,你以为卖烧酒有人惦记,卖香皂就没人惦记了吗?” 金莲道:“毕竟是女人用的小玩意,总不会像烧酒那般惹人眼。” 贾瑞道:“不管是什么,只要有了点名声赚了银子便会有人惦记。 要想踏踏实实的赚银钱,还是得找个靠山才好。” 金莲听了神色一黯:“那该如何是好?咱们平头百姓往哪里去找靠山?就算有银子去送礼也没有门路啊!” 贾瑞道:“别急,我自有方法。你只管把家里的事照料好就是了。” 金莲有些担心的说道:“那些官老爷们都是有心计的,我听说他们也都是贪得无厌的,若是再让人惦记上了,会不会对你不利……” 阳谷县西门庆陷害武大郎的事显然对她造成了极大的阴影,她可不想再失去这个年轻俊朗的新欢了。 贾瑞将手搭在金莲的腰上说道:“放心吧,我自有分寸的。 不单是为了咱们能踏踏实实的做生意,日后得了势还要回阳谷县找西门庆给大哥报仇呢!” 第22章 寻佳人不遇 这日一早贾瑞进了封丘门。 转过御街来到金钱巷,见两行都是烟月牌。 来到中间,见一家外悬青布幕,里挂斑竹帘,两边尽是碧纱窗,外挂两面牌,牌上各有五个字,写道:“歌舞神仙女,风流花月魁”。 贾瑞便知道这里就是李师师的栏院了,因抬脚进门,嗽了一声道:“可有人么?” 屏风后头转出一个小丫鬟来,见贾瑞到个万福道:“公子高姓?哪里来?” 贾瑞道:“相烦姐姐请妈妈出来,小可自有话说。” 丫鬟答应一声往后头去了,果然不一会便出来一个四十来岁半老徐娘来。 贾瑞便抱拳道:“敢问这位是李妈妈?” 李妈妈上下打量了一番贾瑞道:“正是,不知这位公子有何贵干?” 贾瑞道:“小可阳谷县贾瑞,是个书生,如今在汴京里讨生活。 久闻李师师姑娘大名,今日冒昧前来恳请一见,还望妈妈通报。” 李妈妈见贾瑞长得虽然俊朗,穿着却是一般,并不像是个有权势的主儿。 姐儿爱俏爱钞,更何况李师师如今已经名动天下,谁不知道汴京第一花魁的芳名? 李师师虽然平日里除了宋徽宗之外也接待外客,可都只是卖艺不卖身的。 且接待的客人也是非富即贵,李妈妈自然看不上一个无权无势的穷酸后生。 不过李妈妈到底还有些职业素养,并没有直接将贾瑞赶出去,而是委婉的说道: “公子来给我女儿捧场本是幸事,不敢怠慢的。 怎奈何师师她没用这个福气,这些天她身上正有些不爽利,不见外客,还请公子多担待了……” 贾瑞一阵无语,可是他还指望着顺着李师师这条线和宋徽宗攀上关系呢。 因也不好得罪这老鸨子,只能陪笑说道:“是小可没有福气了。 既然师师姑娘身上抱恙我也不好打扰,只是我这里还有些小礼物,还请劳烦妈妈转交给姑娘吧。” 说着从怀中摸出一个小布包裹。 “哦?是什么玩意?”李妈妈一听这话顿时眼睛一亮。 “是一瓶香水,一瓶甘油和……” 不等贾瑞说完,李妈妈便不耐烦道:“原来是香水,罢了,等下次公子来了亲自给姑娘吧!我还有些别的事,就不多留公子了,送客!” 看着穷酸书生拿出来的小瓷瓶李妈妈的不屑已经带到脸上了:拿这种东西来献宝? 果然是个穷酸书生!香水虽然是大食国的特产,走万里海路才能运到大宋,可大宋商业空前发达,有些外藩货物也并不稀奇,不过价格略高一些罢了。 更何况还有国人仿制的蔷薇水呢? 看着李妈妈甩着手帕一扭一扭的往里头去了贾瑞不由得也摇头苦笑。 他倒是不生气,本来就是个老鸨子,眼里只有钱也是在所难免的。 再说李师师如今可是汴京城里一等一的红人,哪儿能这么轻易就见着的? 看来还得先多准备点银子才能砸开这个小婊砸的门啊! 出了李师师的栏院正想着是不是应该让张三李四等人扩大一下销售范围好多赚点银子,却有人叫道:“公子且留步!” 贾瑞站住了脚,只见是个二十五六十的年轻人,头上戴一顶新盔的玄罗帽儿,身上穿一件半新不旧的天青夹绉纱褶子,脚下丝鞋净袜,并不认得。 “这位小哥是在叫我么?”贾瑞问道。 那人陪笑道:“正是!这位公子,可是来访李师师姑娘未得见的?” 贾瑞一笑,大概猜到了这人定然是个皮条客了,红灯区自然少不了这种人的存在。 他也没觉得被拒是件丢脸的事,或许这小子有法子呢? 因说道:“正是,久闻师师姑娘芳名,怎奈无缘一见,可惜可惜。这位小哥怎么称呼?” 那人听了这话陪笑道:“小人陈庆,专在这御街上勾当过活。” 贾瑞便问道:“难道能让我见一见师师姑娘吗?” 陈庆道:“这个倒是不能。如今李大家可是最当红的人儿,哪儿是随便得见的? 不过么……公子岂不闻‘天涯何处无芳草,何苦独恋一枝花’? 听您的口音似乎是外地人,难道您就不知道李大家隔壁住的是赵大家?” “赵大家?”贾瑞不由得一愣。 “赵元奴,赵大家的芳名难道公子没听说过?那也是汴京的花魁……” 贾瑞一拍脑门,自己只想着李师师了,怎么就忘了赵佶的另一个姘头赵元奴了? 反正自己的目的是为了能见到赵佶,至于是走李师师的路子还是靠赵元奴的裙带又有什么关系? “陈庆兄难道有法子让我见一见赵大家吗?”贾瑞问道。 陈庆嘻嘻一笑道:“这话咱可不敢打包票的!不过小人和赵家妈妈长见面的,倒是熟络,或许可以给公子说说看。” “如此就有劳了!”贾瑞生恐再失一次机会,也不在乎会不会当冤大头了,从袖中摸出一张十贯的钞塞进陈庆手中。 陈庆便一面往回推一面笑道:“公子误会了,我不是这个意思。 怎么说赵大家也是有头脸的名妓,如今虽然比不得李大家风光,到底也是官家跟前的红人不是? 我见公子似乎是个读书人,想来吟诗作赋是没问题的。 可巧赵大家最近正要寻几首新词来练唱,您若是有那以前做得好的诗词,我便去同赵妈妈说公子是个有大才华的,想和赵大家切磋切磋诗词……” 听陈庆的话贾瑞大概猜出了一些端倪。 想来是李师师的才艺盖过了赵元奴的风头,故而更得宋徽宗的恩宠,赵元奴这是病急乱投医,四处找好词要练些新曲取悦宋徽宗啊! 这还不简单?自己写不出来还不能当一回文抄公吗? 再说了,诗词不行贾瑞还有别的杀手锏啊! 于是贾瑞自信满满的对陈庆道:“陈小哥只管放心的去和赵大家说,小可不才,也填了几首歪词,做得一些新曲,若是能有幸得赵大家批评指教实在是三生有幸!” 陈庆听了这话道:“果然么?” 贾瑞道:“不敢胡说。陈小哥若是不信,在下先写下一首来劳烦带给赵大家过目。” 陈庆道:“这最好!” 说着便引着贾瑞往街上一家茶肆里坐了,借了纸笔来。 贾瑞也不犹豫,提笔写到: 雨打梨花深闭门,孤负青春,虚负青春。赏心乐事共谁论?花下销魂,月下销魂。 愁聚眉峰尽日颦,千点啼痕,万点啼痕。晓看天色暮看云,行也思君,坐也思君。 第23章 无心插柳见元奴 宋朝不论经济还是文化都是中国封建社会的巅峰,故而识字率颇高,更不用说在都城汴京。 陈庆也是个读书识字的,将贾瑞所“作”的这首一剪梅念了一回连声称好。 “公子果然是有大才的!还请在这里稍坐片刻,我这就送给赵大家过目!” 说着陈庆携了词去了。 不出一盏茶的功夫陈庆便一路小跑着回来,见了贾瑞满脸堆笑道: “我就说,一看公子便是个有真才实学的,果然不错! 赵大家看了公子的那首木兰词可是赞不绝口,就要请公子一叙呢!贾公子,请吧!” 来到赵元奴门前,早有赵元奴的养母迎候。 “这位就是贾才子么?久仰久仰!快快里面请!” 赵妈妈笑得职业而亲热,就像同贾瑞是老相识一般。 “妈妈好,小可也是久仰赵大家芳名,特来拜会,唐突了。”贾瑞也唱了个喏。 穿过前厅转入天井里面,又是一个大客位,铺着三座香楠木雕花玲珑小床,铺着落花流水紫锦褥,悬挂一架玉棚好灯,摆着异样古董。 赵妈妈请贾瑞坐了,陪笑道:“公子且先吃杯茶,元奴正在梳妆,这就出来陪公子说话!” 不一时,听得珠帘响动,只见一女子走了进来,正是赵元奴。 赵元奴挽着一窝丝杭州攒,金缕丝钗,翠梅花钿儿,珠子箍儿,金笼坠子,上穿白绫对襟袄儿,里面一件水粉色肚兜漏出一片雪白的肌肤。 下着红罗裙子,不知是裁剪得当还是线条实在婀娜,简简单单一条裙子却愈发显得蜂腰细腿。 瓜子脸上略施脂粉,弯眉杏眼樱桃小口,果然是一等一的绝色。 “元奴,这位就是贾瑞贾大才子了。”赵妈妈介绍道。 赵元奴屈膝道了万福糯糯的道:“贾公子,久仰大名,今日一见果然好人物,奴家元奴这厢有礼了。” “久仰姑娘芳名,今日一见果然绝世容颜名不虚传。”贾瑞发自肺腑的说道。 伟大的艺术家赵佶都会拜倒在赵元奴的石榴裙下,就这小模样、小身段再加上小声音,健康男性有几个能挡得住? 寒暄一阵,赵元奴说道:“方才妈妈给我看了公子所做的那首《一剪梅》实在新雅有趣。 难为公子是怎么把一个小女子的相思之情写得这般生动?想来公子定然也是个风流多情之人。” 贾瑞面不改色心不跳,说道:“不过偶尔兴起所做,让姑娘见笑了。” 赵元奴道:“公子太自谦了,这等美词若是偶尔兴起所做,认真起来公子岂不是能做出流传千古的佳作?” 贾瑞只是一笑,他现在脑子里还真想不出宋代之后应景的诗词来了,言多必失,万一赵元奴让他再“作”两首呢?还是不说话的好。 赵元奴又道:“元奴想将公子的这首《一剪梅》唱出来,公子能否指点一二?” 这首唐寅以女子口吻所作的闺怨词正写出了赵元奴这段时间被赵佶冷落的哀怨幽婉心情! 当初赵佶那么迷恋她,可后来来了个李师师,诗词歌赋都更胜过赵元奴一筹,赵佶便来得少了! 赵元奴暗暗发誓下次见了赵佶一定要将这首词唱给他听,让他明白自己心中的醋意。 而最好的听众当然就是这首诗的始作俑者贾瑞了。 贾瑞一定能听得出自己唱得哪里欠妥当,哪里感抒发得不够。 贾瑞听了忙说道:“若能听姑娘唱上一遍,也不枉这首词了!小可洗耳恭听!” 赵元奴招招手便有侍女莺儿拿来琵琶。赵元奴抱着琵琶端正坐了,调了一会儿弦便唱了起来。 一曲唱罢赵元奴问道:“公子以为如何?” “余音袅袅,不绝如缕!”贾瑞很中肯的说道。 不得不说,在这个时代想成为名妓可不光是靠着相貌就行的,赵元奴走红果然有她的资本。 赵元奴可不是来听夸奖的话的,她想听的是批评,因说道: “公子,元奴是想得到你的指点,敢问还有什么不足之处?” 贾瑞道:“此音只应天上有,如此天籁之声哪里能有不足之处?不过么……” 赵元奴忙问道:“不过什么?公子但讲无妨!” 贾瑞道:“姑娘的唱功、嗓音和琵琶都是一绝,只是这曲调千篇一律,让人觉得有些腻味了。” 赵元奴一愣,一剪梅的词牌不都是这么唱的吗? “公子难道有什么新鲜唱法?” 贾瑞道:“我倒是有个新调子,只是在赵大家面前不敢班门弄斧。” 赵元奴忙说道:“公子果然大才,不单能赋词,还会谱曲!还请不吝赐教,元奴洗耳恭听!” “那就献丑了~”贾瑞也不再推让了,用后世的曲调唱了一遍。 曲调悠扬婉转,时而如泣如诉,时而高遏行云,再加上这首写出了赵元奴内心感叹的一剪梅,佳人听得不由黯然泣下。 贾瑞一曲唱罢赵元奴方回过神来,用帕子拭泪道:“公子莫怪,元奴失态了。 这首新词加上公子所谱的曲实在是天作之合,不禁元奴想起了伤心事…… 公子若不嫌元奴蠢笨,元奴便将公子所做的这首词传唱开来,给公子扬名可好?” 贾瑞道:“实不相瞒,这首词就是为姑娘所做,别人唱只怕唱不出里头的情。” “为我所做……”赵元奴俏脸一红:“元奴何德何能……” 贾瑞这会儿却在动歪脑筋。 他本想是通过巴结李师师从而抱上宋徽宗的大腿,可这会子李师师圣恩正盛,根本不搭理自己这个穷小子。 相反赵元奴跟深闺怨妇似的,看意思是被李师师挣了宠去了。 文艺老色批赵佶对诗词歌赋琴棋书画都有兴趣,要是自己能帮赵元奴重新得宠,赵元奴肯定会对自己心存感激,到时候还不愿意帮自己搭桥引线,将自己推荐给赵佶吗? 不过赵元奴似乎知道了自己是为了见李师师而来的,虽然带了香皂香水当礼物,这会儿拿出来赵元奴肯定也想到是给李师师准备的,倒不如下次再送礼。 于是便将这首词和曲调给赵元奴细走了几遍。 赵元奴自幼便同词曲交道,不出半个时辰早已烂熟于心了。 一时使女又奉上茶来,赵元奴亲手倒了茶奉上,问道:“公子哪里人士,如今可有功名在身?此番进汴京是准备考取功名的吗?” 贾瑞叹了口气道:“姑娘既然问起了,我也不隐瞒。 小可本是济州府阳谷县人士,做了些贩酒的生意赚了点钱,谁想被县中恶霸看中了我的生意,买通官府陷害小可。 我无权无势有冤无处诉,不得已才背井离乡来到汴京讨生活。” 赵元奴听了贾瑞的遭遇轻叹一声:“到底这天下苦得还是寻常百姓。 公子既然如此青年才俊,何不考个功名,将来也为辅做宰,不就不用受那些小人之气了吗?” 贾瑞叹了口气道:“我虽是读书人,如今却没有科举出仕之心。 如今朝廷奸臣当道蒙蔽圣聪,即便有一身才学,还不是得靠银子来买官做? 这种买来的官不做也罢了。” 第24章 诗词歌赋 赵元奴听了轻叹一声:“官家也并非糊涂之人,怎么就放任奸臣胡作非为呢?” 贾瑞心里暗笑,赵佶不糊涂,或许他也想做个好皇帝,可首先要让满足他的各种兴趣爱好。 问题是,这家伙的爱好实在太广泛了些。 “罢了,你我不过是沧海一粟,说这些又有什么用?今朝有酒今朝醉,此刻有赵大家相伴,何必说这些扫兴的事?我便借花献佛以茶代酒敬赵大家一杯。” 抛开政事,二人倒上相谈甚欢。 贾瑞到底是个网络作家,想套一个女子欢心倒也并非难事。 不觉半天时间就过去了,茶也上过几次,贾瑞便起身告辞,不在话下。 如此过了几日,赵元奴正在自己的阁楼里练曲抚琴,却见赵妈妈忙忙的跑上楼来道:“女儿,官家往这边来了!” 赵元奴答应一声,也顾不得打扮,便抱着琵琶忙忙的在外墙内的凉亭里坐了抚弄琴弦唱了起来。 却说宋徽宗赵佶这日又在入内内侍省(宋宦官官署名)都都知(官名)杨戬同几个亲近宫禁宿卫的陪同下微服到了封丘门内看望李师师。 走到间壁赵元奴的院外却听得墙内琵琶小弦切切如私语,伴着女子的唱词飘了出来。 赵佶不由得驻了脚侧耳细听起来。 这个声音是赵元奴的,赵佶再熟悉不过了。可这个曲调却从未听她唱过。 李师师的干娘李妈妈早就得到了密报赵佶今夜要来,早已同李师师一起做好了接驾的准备,谁想左等右等都不见人。 “妈妈快来,官家来了!”门上的小厮见赵佶一行人往这边来了忙招呼李妈妈。 李妈妈才出了门,却见赵元奴的正在街上点头哈腰一脸谄媚的同赵佶说着什么。 说了没两句一行人便进了赵元奴的院子! 更可恨的是赵妈妈将赵佶等人让进去之后还朝自己看了一眼,还朝自己漏出了胜利者的微笑! 李妈妈两手使劲揉搓着手中的帕子浑身颤抖,脸上的脂粉都在簌簌掉落。 官家分明说好了今天来看李师师的,这马泊六赵女乃子竟然当着他的面抢生意! 不说李妈妈在这里运气,单说赵佶进了院子,赵妈妈喊了一声:“女儿,还不快来恭迎贵客?” 赵元奴答应一声抱着琵琶轻移莲步从亭中转了出来,见了赵佶故作惊讶,忙屈膝一福道:“奴家不知官家大驾光临,有失远迎,还望官家恕罪!” 赵佶扶住了道:“快快无须多礼,今日我闲来无事出来转转,正好路过你家,听你正在排演新曲就听住了,便进来瞧瞧你,没有搅扰你的雅兴吧?” 赵元奴做出一副委屈巴巴的神情陪笑道:“官家许久不来了,今日一来就拿奴家取笑。 官家能来寒舍,欢喜还来不及呢。只是不知官家只是路过瞧一眼就走呢,还是要稍坐片刻吃杯茶去?” “那就叨扰了。”赵佶一笑抬脚轻车熟路的往后院走去。 赵元奴这种说话带刺儿的性格还是没有变。当初赵元奴就是靠着和其他嫔妃都不同的这一点迷得他神魂颠倒。 杨戬和几个宫禁宿卫都由赵妈妈在外头招待不提。 来至房内,丫鬟上过茶来,赵佶吃了一口便问道:“方才我在墙外听见你唱曲,似乎耳生得紧,是你进来排演的新曲么?” 赵元奴便轻叹一声:“曲子倒是新曲,词不过是奴家一时闲极无聊胡乱填的,今日无事随便唱唱,不想就被官家听见了,让官家见笑了。” 赵佶笑道:“难怪我听这曲子倒是新颖别致!只是隔着墙没将词听得真切,还请元奴给朕唱一遍如何?” 赵元奴自不推辞,将琵琶抱在怀里道:“奴家做得不好,还请官家不要笑话。” 说着抚弄琴弦轻声唱道:雨打梨花深闭门,孤负青春,虚负青春。赏心乐事共谁论?花下销魂,月下销魂…… 隔壁李家院。 看着李妈妈又急又怒坐立不安的模样李师师劝道:“妈妈不必心焦,官家已经许久没有往赵家去了,今天偶尔去一次又何妨?” 李妈妈听了拍手叹道:“我的乖女,你怎么也说出这种没心肝的话来? 你那份要强的心呢?当初为了笼络官家,咱们母女两个费了多少心思? 如今好容易使官家淡忘了那小娼妇,偏偏今天被那老鸨婆截了去,若是官家又被赵元奴那小贱婢迷上了,可如何是好?” 李师师便不再言语了。 赵元奴是娼家,她不也是一样的吗?昨天你花好月圆,今天我独占鳌头,不过都是一时的风光罢了。 虽然她现在深得圣宠,难不成还能一辈子都受宠吗?争来争去,不过都是赵佶一时的玩物而已。 难不成她还企盼着赵佶能一生一世的对她好?李师师知道自己出身低贱,根本就没有进宫的机会。 况且就算赵佶真能给自己一个身份,赵佶也不是李师师的菜。 李师师今年不过双十年纪,正是花样年华!哪个少女不希望自己的如意郎君是个品貌端正少年俊才? 赵佶可是快四十的人了,一张圆脸,两条淡淡的倒八字眉,再加上常年酒色过度导致的大眼袋黑眼圈。 虽然赵佶琴棋书画诗词歌赋无所不精,到底大了李师师十八岁。 李师师甚至偷偷想过,如果赵佶哪一天突然对自己没了兴趣该有多好? 这一年来自己得的各种赏赐已经足够她舒舒服服的过一辈子了。 倘或赵佶现在忘了自己,她甘愿就此隐姓埋名归隐于乡野。 若是老天垂怜,让她遇到一个情投意合的佳偶为伴,便再不奢求什么了。 胡乱坐了一回,李师师也懒得再听李妈妈啰嗦,起身往后头走去。 “哎,女儿且莫急着卸妆!万一官家只是在那边吃一杯茶就过来呢?”赵嬷嬷忙叮嘱道。 “知道了。”李师师淡淡回了一句。 第25章 错失良机 让李妈妈失望的是直等到深夜也不见有人来敲门。 更让她崩溃的是,赵佶第二天居然又来了,不过这次连招呼都不打一声就带着人进了赵元奴的院子! 这下李妈妈可是坐不住了! 赵元奴这贱婢到底用了什么魇魔法,一下子就把赵佶给迷住了? 正自坐在门上心焦,却见陈庆哼着小曲走了过来:“哎哟,这不是李妈妈?怎么您老这黑灯瞎火的还在门上坐着凉快呢?” 陈庆是个无赖,专门在这条街上给各个妓家拉客讨些小钱过活的。 自打李师师傍上了赵佶这个超级大款后自然就不接待寻常客人了,李妈妈更是打心底里瞧不上陈庆,故而平日都是爱答不理。 可这陈庆每日在街上行走,消息是最灵通的,号称包打听。 李妈妈便笑问道:“陈大郎今天生意可好?” 陈庆嘿嘿一笑,拍了拍腰间荷包道:“马马虎虎混个吃喝罢了。” 寒暄了几句废话,李妈妈终于忍不住了,问道:“大郎,都说你是这条街上的包打听,老身问你一句话你可知道吗?” 陈庆道:“妈妈问问看?” 李妈妈左右看了看见无人才压低声音道:“这官家怎的连续两日都往赵家院里去?” 陈庆故作吃惊道:“官家?官家也来这种勾栏地方?” 李妈妈气道:“李大郎,你就别跟我装糊涂了!这条街上的事哪一件瞒得过你去? 你倒是说说,赵大家到底用了什么法子,让官家又这般对他着迷起来?” 陈庆也学着李妈妈的样子左右看了一回才一脸为难道: “李妈妈,我是知道些事情,可是你也知道,有些话可以说,有些话却不能乱讲的……” 说着又用手摸了摸荷包。 李妈妈自然明白陈庆的意思,便摸出一张一贯的钞塞进陈庆手里:“大郎权且拿去买杯茶吃!” 陈庆见是一贯的脸上显出不悦之色:“李妈妈,我谢谢你老的慷慨。 我包打听还不差这点茶吃呢,你还是自己收着吧!” 说着便将钞塞回李妈妈手中。 李妈妈知道陈庆嫌少了,又将手上一支绞丝银镯摘了下来连同纸钞一起塞回给陈庆:“你别嫌少,我不是在家门口坐着,身上没带银钱么?” 陈庆将镯子掂了掂分量又细看了一回做工才高兴起来: “李妈妈问的是官家为何老往赵大家院里去是吧?这怎么瞒得过我去? 李妈妈也不是外人,我便说也无妨的。我听说呀,是赵大家学了一支新曲,合了官家的口味,官家百听不厌,故而才接连两天都往赵大家院里去的。” “原来是因为这个!这就难怪了。” 李妈妈点了点头,看着陈庆拿着自己的镯子摆弄把玩不禁又有些肉疼起来,一个镯子就换来这么一句话? 于是又问道:“却不知这新曲是赵大家从哪里学来的?又是哪个乐师做的?” 陈庆将镯子和银票都收入怀中搔头道:“这个么……我好像是知道,一时又想不起来了,哎,你说怪不怪?” 原来陈庆也恼李妈妈势利眼,当初刚来汴京的时候百般巴结自己,如今李师师攀上了赵佶的大粗腿就对自己爱答不理。 如今她有求于自己,岂能不狠狠敲她一竹杠? 李妈妈也明白,可赵元奴学了新曲就讨得赵佶的欢心,她怎么能让李师师屈居人后? 不说让李师师学会更新更好的,起码也要把赵元奴唱的学来吧? 咬了咬牙,李妈妈从手上褪下一个赤金戒指塞给陈庆:“大郎你再好好想想?” 陈庆掂了掂分量似乎有些不满意:“也想了,只是这两天我记性又不大好……” 李妈妈便不乐意了,伸手去抢戒指:“那我再问问别人看有没有知道的。” 陈庆忙将戒指攥住了笑道:“想起来了,想起来了!说出来李妈妈还见过呢!” “我见过?”李妈妈听了不由得一愣。 “可不是么?李妈妈,你还记不记得,前两天有个二十来岁的公子哥想要求见李大家,被你给请出来了?” “年轻公子?”李妈妈想了想,好像是有个人登门来着,好像自称阳谷县贾瑞? “你是说,赵大家的新曲是跟那公子学的?” “可不是怎的?那天我正好看见那公子从你院里出来,脸上都是不干,我便猜着他吃了你的闭门羹了。 故而我便引着他去见赵大家了。赵大家也是个爱才的,见了公子写的词忙请了进去。 这不,没几天赵大家就学会新曲,讨得官家喜欢了?” 李妈妈听了这话恨不得抽自己一个嘴巴,自己这是把大好机会拱手送人了啊! “大郎可知道那位公子姓甚名谁,家住哪里?是汴京城人,还是只是个过客?” 陈庆道:“哎哟,这我可就不知道了!” 李妈妈以为陈庆又要好处,虽然不耐烦,却仍耐着性子说道: “李大郎,你先告诉我,等我家师师也学了新曲,得了官家赏赐,我还能忘得了你的好处?” 陈庆苦笑道:“妈妈也忒看得起我了,难不成这街上的嫖客我都能知道姓名住址吗? 我不过是帮着递个条子传句话罢了。” 李妈妈见陈庆神情不似作伪又苦恼起来,汴京百万人口,到哪儿去找一个公子? 更何况她听那公子说话不是汴京口音,若是异乡客这回返乡了,又让他往哪里找去? 都怪自己有眼无珠,不知道是才子驾临,措施良机了! 却不知这公子教了赵元奴多少支曲子? 陈庆见李妈妈一脸懊恼遂笑道:“妈妈感情也是想让这位公子教李大家新曲么?” 李妈妈道:“若是有这个机会自然最好了,只是现在往哪里去寻呢?” 陈庆嘿嘿一笑道:“这也不难!” 李妈妈听了忙道:“你有什么主意?倒是说来听听!” 陈庆道:“李妈妈你想,官家可是有段时间没往赵大家那边去了。 这会儿官家迷上了新曲,赵大家定然也想多跟那公子学几支曲子回来不是? 她和那位公子相会难道不会聊聊家常问问他如今住在何处吗? 说不定啊,赵大家明天就会央人去寻那公子再来相会呢!” 李妈妈听了这话不由得眼睛一亮:“若真是如此,还麻烦大郎多留些心才好! 若是能将那位公子请来我家里坐坐,我定然忘不了你的好处!” 第26章 佳人有约 有利可图的事陈庆自然会加倍放在心上。 第二天一早天还没有大亮,陈庆便在街角处蹲守了。 果然不一会儿赵元奴院门一开,一身便服的宋徽宗赵佶闪身出来。 而后赵元奴和赵妈妈送了出来,恭送赵佶远去。 正要进去,却见陈庆老远唱了喏招呼:“赵妈妈,赵大家,恭喜恭喜!” 赵妈妈见是陈庆便招呼道:“这不是陈大郎,你早!吃了早饭不曾?进来吃杯茶去?” 赵家母女对陈庆倒是颇为客气,果然将他让了进去。 若不是那天陈庆将贾瑞介绍过来,赵元奴哪儿有重新得宠的机会? “多谢那天陈大郎将那位李公子引荐给元奴,这李公子果然是个才子,一曲一剪梅铺上新鲜曲子,被姑娘学了唱出来深得官家喜爱。” 赵妈妈倒是也不否认陈庆的功劳,一面让丫鬟上了茶,又从袖中摸出一张十贯的钞来递给陈庆。 陈庆也不客气,接了钞揣进怀里称谢道:“赵妈妈太客气了,咱吃的就是这碗饭,不是应该的么? 上了茶寒暄两句,赵妈妈道:“陈大郎今日得不得空?老身有一事相求。” 陈庆道:“妈妈还不知道我么?您老若是有吩咐,不得空也要得空啊!妈妈有什么事只管说就是了。” 赵元奴道:“奴家还想将那位李公子请来请教请教词曲,不知大郎能不能帮忙跑个腿,就说元奴想请李公子过来一叙?” 陈庆道:“这有何难?只是不知李公子现住何处?” 赵元奴道:“公子说过他住在酸枣门外,挨着大相国寺的菜园子。” ---- 自从见了赵元奴之后贾瑞倒是不着急,毕竟烧冷灶这活儿回报没有那么快的。 也不用着急搞钱,没事了在家里优化优化自己的瓶瓶罐罐,同金莲沟通沟通感情,或者找鲁智深喝喝酒吹吹牛皮,小日子过得倒是滋润。 这天正在打算出门去找鲁智深,却被陈庆堵在了门上。 “这不是陈……” 陈庆忙唱了个喏道:“没错,想不到公子还记得小人!陈庆给公子请安了!” “进来坐吧,春桃,看茶来!”贾瑞将陈庆引入厅中。 陈庆称谢坐了,贾瑞又问道:“不知陈大郎今次是路过呢,还是有事专程来找我?” 陈庆也不敢隐瞒,说道:“这次是受赵大家之托,想请公子得空了往她家里一叙的。” “哦?是官家听了赵大家排演的新曲了不成?”贾瑞也有些意外,没想到赵元奴效率这么高?不用问,这是尝到甜头了想继续学习啊。 不过自己也不能表现得太猴急了,因说道:“我知道了,等明日得空了我就去拜访赵大家。” 又说了些话贾瑞也没有什么别的话同陈庆讲了,便端起茶杯来要送客。 陈庆见了忙说道:“贾公子,上次你不是想见一见李大家吗?小人倒是有个法子,您看~” 说着笑嘻嘻的看着贾瑞,那意思再明显不过了,给点好处呗。 贾瑞却冷笑了一声道:“罢了,在下不过小小一个书生,有缘能见赵大家一面已是三生有幸了,就不奢求再见一见李大家了。” “这……”陈庆直接就不会了。 他本以为自己说出能让贾瑞见到李师师贾瑞肯定欢天喜地,哪个男人不好色?尤其是贾瑞这种年轻风流的读书人。结果居然被婉言拒绝了? 自己可是两边都收了好处的,若是不能把贾瑞引荐给李师师,回去了怎么跟李妈妈交代? “贾公子有所不知,您见了赵大家以为已经是人间绝色了,却不知李大家竟比赵大家更胜一筹呢! 俗话说,人不风流枉少年,您若是能同时得到赵李两位花魁的垂青,夫复何求?” 贾瑞见陈庆着急了心中便猜到了个大概。 哪行哪业没有个竞争?肯定是赵元奴给宋徽宗唱了曲儿得宠了李师师坐不住了呗! 陈庆八成也是受了李师师所托来请他的,因而更不着急了: “风流也得有个度不是?小人不过一凡夫俗子,可不敢想能左右逢源赢得两位佳人的芳心。 且赵李两家不过一墙之隔,我若是两边讨好,只怕混得两边都不受待见,这是何苦来? 我还是去见一见赵大家就得了,也不用麻烦你了。” 陈庆听了忙说道:“不麻烦不麻烦!公子只管放心,你什么都不用操心,一切都包在我身上就是了。你只管等我的信就是了。 再说了,佳人爱才子,才子爱风流,这不是古来就有的道理吗?” 贾瑞心中好笑,问道:“果然不麻烦么?” 陈庆道:“一点都不麻烦!” 贾瑞只得说道:“那就麻烦陈小哥帮忙通禀李大家吧,就说贾瑞求见。我就在家里等着你的好消息了。” 陈庆听了忙问道:“贾公子今日是有什么事吗?” 贾瑞道:“我倒也没什么事,无非看看书,和相熟的人吃杯酒罢了。” 陈庆听了道:“哎哟,我的小爷,您又没什么正经事,又是家人有约,何不这就随我去?” 贾瑞道:“这……忒唐突了吧?到了那就是中午时分了,感情我是去蹭吃蹭喝的?” “唐突什么?我可是受命来请公子过去的!有赵大家把盏说些风花雪月岂不快哉? 公子只管和赵大家快活,我就去往李大家院里给你说去,等晚上了说不定就能见着李大家了呢! 公子一天里和汴京两个名妓逍遥,岂不是美谈吗?” 贾瑞道:“罢了,既然大郎如此热心,我也不好再说什么,且等我略换身衣裳,咱们就去!” 说罢往里头去了。 刚出了后门却被金莲拦住了:“官人可是要出去么?” 贾瑞道:“正是,有点事出去一趟,午饭你同丫头们吃吧,晚上不知能不能回来吃呢。” 金莲方才也偷听了几句,这回见贾瑞便要出去了脸上有些不悦:“那赵大家李大家的是谁?” 贾瑞也不隐瞒:“是京中名妓赵元奴和李师师,听说过么?” 金莲听了醋意更浓了:“哟,李师师的大名谁没听过?官人这是佳人有约么?” 虽然宋代逛青楼勾栏是一件风雅的事,大户人家三妻四妾更是再平常不过,潘金莲又不是贾瑞法礼上的妻子,想想贾瑞要去见花魁心里还是吃味。 贾瑞只是一笑:“等回来再跟你说。” 说罢换了衣裳拿起一个包袱随陈庆去了。 第27章 倾城倾国莫相疑 来至封丘门, 陈庆拉住了贾瑞陪笑道:“公子且自往赵大家院里去吧,这路您也认得,小人就要往李家去给您说和,若是让赵家的看见了反而不好。” 贾瑞笑道:“如此就劳动大郎了。我这里有些薄礼,还请帮忙转交给李大家。” 说着将包裹中拿出一个小包袱递给陈庆。 陈庆也知道贾瑞不好拎着两份礼去见赵元奴再拎回来一半,忙答应一声接了,又说道: “公子,在赵大家跟前可别忘了说一声,是小人奉命把您给请来的~” “我省得。”贾瑞一笑,转身往赵元奴家去了。 院门半开着,贾瑞敲了敲门道:“家里可有人么?” 赵妈妈听了忙迎了出来:“哎哟,这不是贾公子来了么?快往里边请!元奴,公子来了!” 来至后头赵元奴的秀楼,赵元奴正轻移莲步一步步的下楼来,见了贾瑞颔首一笑屈膝福道:“公子来了,元奴未曾远迎还祈恕罪。” 贾瑞还礼道:“听闻陈庆说姑娘有请,不敢怠慢,故而忙忙的来了,有些唐突还望姑娘包含。 一些薄礼不成敬意,还请姑娘不要见笑。” 说着将包裹放在桌上。 赵妈妈满脸堆笑道:“哎哟喂,这是从何说起?公子是贵客,能来我们家里坐坐已是荣幸了,怎么好好让公子破费? 贾瑞道:“哪里就破费了?不过是些我自己鼓捣的小玩意,想着赵大家或许会喜欢,就带了些来。” “是公子自己做的?”赵元奴听了不禁好奇起来。他一个书生能做什么东西? 贾瑞道:“没错,姑娘不妨看看喜不喜欢?” 说着便将包裹打开了。 里面也没有别的东西,两瓶烧酒,一块香皂,一小罐子雪花膏。 到底是雪花膏先引起了赵元奴的兴趣:“这雪白雪白的膏是用来擦脸的么?却不知和水粉比起来如何?这香气倒是好闻!” 贾瑞道:“姑娘猜得不错,这个的确是用来擦脸擦手的。不过同水粉不一样,却不是擦来显得白净的,而是使皮肤保持水嫩光滑的。” “哦?是和牛髓脂一样的用途么?我倒是没见过这种雪花膏。” 贾瑞道:“我也没用过牛脂,想来这东西比那个用着要舒服些。姑娘何不试试?” “果然么?那我就不和公子客气了。” 赵元奴对贾瑞嫣然一笑,然后伸出一根纤细玉指略沾了一点雪花膏涂抹在手背上,两只手相互摩擦。 白皙得几乎透亮的一对小手翘着兰花指相互研磨,看得贾瑞不禁偷偷咽了一口口水。 “怎么一抹就化开了?这个膏可比牛髓脂要细滑得多了!”赵元奴奇道。 贾瑞解释道:“此膏白如雪,接触皮肤涂抹即化,故而我叫它雪花膏。 涂抹均匀后可在皮肤表面形成一层薄膜,使皮肤与外界干燥空气隔离,从而节制表皮水分的蒸发,保护皮肤不致干燥,开裂或粗糙。” 赵元奴听了不由得赞道:“雪花膏?东西好,名字更好了!真真难为公子,如此年纪轻轻不单腹有诗书,还会这些东西!妈妈快准备酒食来,我实在要跟公子好生讨教讨教。” 赵妈妈答应一声忙准备去了。 赵元奴又拿起装香皂的小木盒打开了将香皂拿在手中看了一回问道: “公子莫要笑话元奴没见识,这香皂又是何物?” 贾瑞道:“这个就是用来洗脸洗澡的,比澡豆略好用些。还有这个酒叫做大郎酿,比平日里吃的酒要烈上倍,不知姑娘吃不吃得惯。” “是么?一会儿我倒要尝尝公子这大郎酿了。” 一时酒菜摆上了,赵元奴拿来两支小盏倒了两杯酒道:“多谢贾公子的新鲜礼物,元奴喜欢得紧。此刻就借花献佛,借公子的酒敬你一杯了。” “姑娘请。”贾瑞端起酒杯吃了。 赵元奴吃了一口不禁峨眉紧蹙,虽然贾瑞已经说过这酒裂,没想到竟然如此火辣! 赵元奴平日也能喝几盅的,这酒却实在难以下咽。 贾瑞见了笑道:“姑娘若是吃不惯,还是换些平常吃的来罢了,不必勉强。” 赵元奴略显尴尬一笑:“并不是不喜欢公子的礼,只是这酒实在太烈了,让公子见笑了。妈妈还是将那坛子琼苏酒拿来给公子吃吧。” 赵妈妈答应一声不一会儿换了一壶酒来。 贾瑞唱了一口御用美酒后砸了咂嘴赞道:“好酒!静而不楛,淡而不涩,果然是难得的好酒。” 赵元奴道:“公子带来的也是好酒,醇香清冽,闻之醉人,只可惜元奴身子弱,恐消受不起。 这酒实在称得上是酒中将军,该配英雄好汉的! 上次公子说过以前是贩酒为生,可就是这个大郎酿吗?” 贾瑞道:“正是。本来想踏踏实实的在阳谷县靠贩酒过活,奈何天不遂人愿,偏偏有人见了我赚了些银子便要生出是非来……” 虽然没有明说出来,贾瑞相信赵元奴不是傻子。 我帮了你的忙,你不能只一顿酒就算答谢了吧? 我这点小事,你如果在皇上跟前说句话,不是分分钟就办了吗?什么西门庆还是阳谷县县令的,统统是弟中弟。 谁知赵妈妈见二人墨迹半天都不步入正题不免有些着急起来,因笑道: “这天底下嫉贤妒能的人是大有的!好在贾公子有先见之明,如今搬进汴京城里来了。 这天子脚下,看谁还敢恃强凌弱强抢别人的生意? 公子你只管放宽了心做你的酒,若是谁敢再惦记,就让元奴在官家跟前说说话,哪里有解决不了的?” 贾瑞听赵妈妈这么说了也不好再说什么,拱手道:“若是这样最好了,多谢妈妈一番心意。” 赵妈妈又笑道:“公子和元奴倒是投缘,一见着就有说不完的话一般。既是这么着,老身斗胆请公子给元奴作诗一首,不知公子肯赏光否?” “妈妈~”赵元奴嗔了一声。 虽然知道赵妈妈的意思是让她趁着这个机会跟贾瑞多学一些词曲,日后好讨赵佶欢心,心中却不满赵妈妈一再搅扰。 贾瑞一笑:“小可才疏学浅胸无点墨,恐造姑娘笑话,不做也罢。” 赵元奴道:“公子大才,何必如此自谦?” 赵妈妈也说道:“可不是,公子上次做的那首词,连官家都赞不绝口呢!” 贾瑞道:“既然这么着,那我就献丑了。” 说罢吟道:倾城倾国莫相疑,巫水巫云梦亦痴。红粉情多销骏骨,金兰谊薄惜蛾眉。 温柔乡里精神健,窈窕风前意态奇。村子不知春寂寂,千金此夕故踟蹰。 第28章 不似师师好 出了赵元奴院已是申时。 蹲在角落里的陈庆一件贾瑞出了门同赵元奴话别了忙迎了上去,脸上笑得颇为猥琐: “贾公子,您可算是出来了!同赵大家聊得可开心?” 贾瑞道:“还好。李师师姑娘可把我的礼收下了?” 陈庆忙陪着笑脸道:“收下了收下了,还说务必要让公子登门拜访,要跟公子当面致谢呢!” 一时二人又来至李师师院中,陈庆招呼道:“李妈妈,贵客来了~” 李妈妈忙答应一声迎了出来:“哎哟,这不是贾公子吗?快往里面请! 师师这会子在午睡呢,我这就叫她起来~” 贾瑞道:“既然李大家在休息,还是不要打扰了。” 李妈妈忙说道:“公子这是什么话?这丫头啊,就是太懒了! 你瞅瞅这都什么时辰了,她还在睡!公子且请少坐片刻,我这就叫她起来!” 话音未落,门帘一挑,一个双十年纪的女子走了进来,正是李师师。 不一时只听见后头李妈妈颇为职业的笑道:“师师快看看,贾大才子来了~” 只见李师师睡眼惺忪云鬓松散,俨然一副刚睡醒的慵懒模样,贾瑞不由得看痴了,这也太好看了吧! 同样是倾国倾城貌,赵元奴清纯淡雅瓜子脸丹凤眼,气质恬淡清雅,颇有些不食人间烟火之意。 李师师则是鹅蛋脸水杏眼,眼角眉梢自有一番妩媚,举手投足皆是风情。 这小妞,浑身上下透着性感!难怪赵佶有了李师师就忘了赵元奴! “师师见过公子,不知公子驾临未能远迎,还祈恕罪。” 李师师也在好奇的打量着这个在她养娘心中可以帮着自己继续取悦赵佶的大才子:剑眉星目鼻梁高挺,身形高挑,果然有些才子之气。 虽然看着自己的眼神也和别的男人一样色眯眯的却少了些贪婪多了一丝欣赏。 不知是因为长相还是先入为主的才气,亦或是和别人不太一样的眼神,李师师对这位贾公子的印象还不错。 李妈妈也早已见惯了男人第一次见李师师时候的这种短暂失神,咳了一声笑道: “你这孩子也忒随意了,知道来了贵客也不梳洗打扮打扮,看让人笑话不?” 贾瑞这才回过神来,下意识的擦了一把哈喇子说道:“妈妈说笑了,小人能得师师姑娘一见已经是三生有幸了,来得唐突搅扰了姑娘清梦是我的不是。要不我先在外头等等,姑娘再小睡一会儿?” 不知是觉得贾瑞擦口水的动作夸张还是贾瑞说话好笑,李师师捂嘴一笑道: “公子才是说笑了。听闻前些天公子来过一回,不巧那几天奴家身上不大爽利,怠慢了贵客,还望公子您大人大量,别放在心上才好。” 说罢又是颔首屈膝一福,一抹春光看得贾瑞又呆了呆。 “哈哈,第一次来姑娘身上不好,第二次来又打搅了姑娘的好梦,我实在是不会选时候了。”贾瑞自嘲的笑了笑。 李师师似乎不想再继续这种无聊的话题了,抿嘴一笑道:“多谢公子送来的礼,那酒奴家已经尝过了,端得是好美酒,师师空活了二十年,再没有吃过这么甘冽的酒! 还有那块点心也做得有趣儿,香气也好,颜色也好,只是略硬了些……” 点心?贾瑞不由得一愣,随即恍然,用手比划着问道:“是那个用小木头盒子装着的黄色的东西?” “正是。” “你……吃了?”贾瑞脑补了一下这位北宋末年最有名气的大美女口吐肥皂泡泡的样子。 “没……怎么,那不是糕点?”李师师也发现不对了。 “咳咳,没吃就好,那不是吃的,是用来沐浴清洁,代替澡豆的。”贾瑞答道。 “啊?我……若是误食了,没事吧?”李师师的表情有些复杂。 “咳咳,其实吃了也没事,就算都吃了也是只会觉得胃里不舒服,一般会呕吐出来。然后接下来几天可能出恭的时候会比较通畅~” 虽然觉得有些恶心,李师师到底放下心来。 “哎,那个雪花膏,你没吃吧?”贾瑞想了想李师师的智商又加上了一句:“就是小瓷罐子里的那个白色的膏。” 李师师忙摇头道:“没有……那个又是做什么的?” 贾瑞解释了一回,李师师倒是没有像赵元奴一样迫不及待的要试试,而是煮了一杯抹茶给贾瑞。 “久闻公子才华横溢,又精通诗词歌赋。师师虽然蠢笨,也学习过几天音律。 今日就班门弄斧给公子唱上一曲,只求博君一笑,若是能得公子指点一二就是奴家的荣幸了。” 贾瑞道:“久闻姑娘色艺双绝名冠天下,今日若能得闻妙音就是不虚此行了。” 李师师一笑从架上摘了琵琶便唱了一曲苏轼的水调歌头。 一曲唱罢贾瑞不由得拍掌称绝。 果然是歌如其人,李师师的歌声中也透着挥之不去的柔媚。 “让公子见效了,有何不足之处还请公子指教。”李师师笑吟吟的看着贾瑞。 贾瑞道:“如此天籁李大家让我挑毛病,还不如让我往鸡蛋里去寻骨头倒是更省力些。” 他也知道李师师之所以要见自己肯定是为了自己的歌,故而主动说道:“东坡居士的这首水调歌头我也是极喜欢的,不怕姑娘笑话,我也为这首词谱了个曲子,今天也斗胆在李大家面前卖弄一回,倒要请姑娘指教了。” 说着便用后世的曲调唱了一遍。 李师师边听边记,等贾瑞唱完了也赞道:“难怪都赞公子大才,实在是名不虚传! 今日听了公子的这首水调歌头果然新奇有趣,宛转悠扬,又让人耳目一新!” 可李师师还是想听听贾瑞自己做的诗,因又说道:“不知师师是否有幸能见识见识公子自己做的词呢?” 贾瑞一笑:“姑娘是想听词,还是想听歌?” 李师师也是一笑:“都想听~” 贾瑞道:“远山眉黛长,细柳腰肢袅。妆罢立春风,一笑千金少。 归去凤城时,说与青楼道。遍看颍川花,不似师师好。” 第29章 也许故事正在发生着 李师师听了双颊不由得泛起一抹桃红:“公子取笑了。奴家不过庸脂俗粉,哪里禁得起公子这般夸奖?” 贾瑞道:“你若是庸脂俗粉,还有什么人敢称动人二字?” 嘴巴甜会哄女人的人李师师也见过不少,可偏偏这些话贾瑞说出来就这么让人喜欢? (作者:这他妈就是该死的主角光环!) 李师师道:“那公子所说的歌呢?” 唱歌贾瑞擅长啊!不假思索便唱道:“云鬓松松凌乱,细腰似水轻软;看这莲步款款,疑是天仙落凡……” 李师师的脸愈发的红了,这分明是将方才自己才睡醒的媚态唱了出来! 这家伙也太会哄女人了吧! “唱得不好,让李大家见笑了。” 李师师放回过神来忙说道:“哪里话,唱得再好不过了。 只是公子这歌非古非今,不诗不词,竟让人摸不到一点章法了。” 贾瑞道:“诗言志,词言情,声依水,律和声。在下以为,诗词歌赋都是情感抒发。 人世间悲欢离合喜怒哀乐都可高歌一曲。既然是有感而发,又何必拘泥于形式? 只要将心之所想唱出来就是好的,李大家以为如何?” 李师师细细回味了一会儿颔首道:“公子所言极是,师师受教了! 师师自幼习学音律,本以为是也可算是此道中人了,和公子一比才知道师师不过是井底之蛙罢了。” 李妈妈忙在一旁说道:“师师既然如此仰慕贾公子的才学,何不拜他为师,同他好生学学?” 这家伙出口成章张口成曲,若是能让他收李师师为徒,日后还怕赵元奴那小贱人作妖吗? 李师师虽然心中不屑于同赵元奴一争高下,却是打心底里喜欢贾瑞的歌,因说道:“师师想拜公子为师,不知公子会不会嫌我愚笨?” 贾瑞忙道:“师师姑娘早已名动天下,小可可不敢给姑娘当师父。 若是姑娘喜欢我的歌,咱们有机会了多切磋切磋就是了。 我这些歌不过是一时兴起所做,若能得姑娘传唱也是一件美事,拜师之事可不敢当。” 李师师母女求了一回贾瑞只是不肯,李师师只好说道: “古有一字之师,今该有一曲之师。既然公子不愿收我这个徒儿,也该吃我一盏茶才是。” 说着膝一个万安奉上茶盅。 贾瑞也不再推辞,接过茶吃了:“方才那两首歌姑娘可喜欢么?若是喜欢,我便先教给你。” 李师师忙道:“这等新鲜雅致的小曲怎能不喜欢?公子且稍等,我这就准备。” 说着让人拿来笔墨纸砚,又焚上一炉上好的檀香,先将歌词抄录了,又一句一段的跟着贾瑞学了起来。 李师师天资聪颖,不过一个时辰便将两手歌牢记在心了。 说话间已是黄昏时分,李妈妈一心要拉拢贾瑞,便笑道: “虽然公子和师师没有师徒之名,却有了师徒之实,到底一顿拜师宴是不能少的! 公子且请恕老身失陪,老身给你们准备酒食去。” “怎么好劳动妈妈。”贾瑞心说你个老东西早就该滚蛋了,当电灯泡有意思? 待李妈妈出去了,李师师说道:“还不知公子今年多少年纪,哪里人士呢?” 贾瑞便将那套大名府的说辞又说了一遍。 李师师听了蹙眉道:“那阳谷县的知县竟然如此明目张胆的坑害良善百姓,这还了得么!” 贾瑞却说道:“天下乌鸦一般黑罢了。不过我还要谢谢他呢。” 李师师听了奇道:“谢他?谢他什么?” 贾瑞道:“若不是被他和西门庆陷害,我怎么会来到汴京?若不是来了汴京,又怎么有缘同姑娘结识?你说我不该谢谢他么?” 李师师莞尔一笑:“想不到公子竟然是如此豁达之人。” 贾瑞装出一副老气横秋的样子说道:“人生短短数十载,本就有诸多不容易了,何必再那么斤斤计较? 到头来不过是使自己烦忧罢了,倒不如看得开些,纵情声色,嬉笑怒骂游戏人间。 别光说我了,倒是说说姑娘你吧?” 李师师叹了口气道:“公子如此坦诚,师师也没什么好隐瞒的。 我本是汴京城人,三岁时父亲把我寄名佛寺,老僧为我摩顶,我突然大哭。 老僧人认为我很象佛门弟子,因为大家管佛门弟子叫"师",所以我就被叫做王师师。 在我四岁时,父亲因罪死在狱中。我因此流露街头,妈妈见我是个美人坯子,于是将我收养,并随其姓,改名为李师师,并请师父教我琴棋书画、歌舞侍人。 再后来我长大了便在家中待客,许是因为我有几分姿色,不知怎的就在京中传开了。 再后来又机缘巧合认得了官家,幸得天子宠幸,如此而已。” 虽然李师师年纪轻轻就登上了职业巅峰,可脸上却没有一丝得意之色,反而有着隐隐的落寞。 贾瑞问道:“怎么,难道师师姑娘还不满足现状吗?要知道,你现在过的日子是多少人羡慕不已的呢。” 李师师听了苦笑道:“公子是说我身在福中不知福么?” 贾瑞一抬手道:“罢了,姑娘不必多说了,我已明白你心里所想了。” 若是有的选择,谁愿意以声色娱人?很显然李师师虽然得徽宗皇帝的宠,赵佶却并不是她心目中可以托付终生的人。 二人身份上的差距实在太大了,赵佶可以满足她物质上的一切,却无法填补李师师内心的空虚。 李师师表面上风光无限,其实她只想做个普通人家的女孩,嫁个如意郎君相伴一生。 “我想起一首歌来。” “洗耳恭听。”李师师嫣然一笑。 “是不是对生活不太满意,很久没有笑过又不知为何;既然不快乐又不喜欢这里,不如一路向西去大理……” “好听。”一曲终了李师师挤出一个笑来:“公子歌中所唱的大理可是西南的大理国么?洱海又是什么海?” 贾瑞这才想起来,宋朝并没有把云南划入版图,只得说道:“正是大理国。 大理国山清水秀风景如画四季如春,洱海是一个湖泊,碧波荡漾飞鸟成群……” “大理,洱海,若有生之年能去看看多好?” 说到这里李师师不由得唱了起来:“也许爱情就在洱海边等着,也许故事正在发生着……” 第30章 死鸭子嘴硬 辞别李师师回道酸枣门外家中已是快二更时候。 见贾瑞醉醺醺的回来金莲不禁心里泛酸:“哎哟哟,这是谁回来了?这都什么时辰了? 人家不留你过夜么?这么晚了还回来做什么?外头黑灯瞎火的,当心摔着!” “嘿嘿,那行,下次我就不回来了。”贾瑞故意打了个酒嗝说道。 “你……”金莲白了贾瑞一眼,还是端了茶来给他吃。 “见着那位赵大家还是见着李大家了?” 贾瑞吃了口茶道:“两个都见着了,先同赵元奴说话吃酒,然后又见了李师师,不虚此行啊~” “啧啧啧,贾公子好艳福呢!哎,这两个是不是都倾国倾城貌,莺声燕语的音啊?” 贾瑞想都不想就说道:“那必须的啊!人美声音甜,还不吃醋,要不人家怎么能成了汴京中数一数二的名妓?” “切!”金莲气得推了贾瑞一把:“是是是,人家是名妓! 别说是咱们家贾公子了,就连官家都流连忘返呢! 不过听说皇上四十岁的人了,又是后宫佳丽三千的,难免身子有些亏空又有些照应不过来。 官人可是年轻力壮的,又有好大的本钱,两相对比,只怕高下立判呢! 到时候只怕那两位连赎身银子也不要了,倒贴着都要来和你过呢!” 贾瑞一拍脑门:“对啊!我怎么就没想到呢?到时候我就当个小白脸,把软饭吃起来! 哎金莲你说,这算是我给皇上老儿带了绿帽子,还是他给我戴了?” 金莲没好气道:“你还笑呢!若是让官家知道了你抢了他的心肝宝贝,看不砍了你的头么! 官人,那赵元奴和李师师固然有沉鱼落雁的貌,到底不是咱们这样的平头百姓该去招惹的。 你若是觉得不够,咱们就多卖些酒,等银子够了给你买几个绝色的回来不好么? 那两位还是少去招惹的好。” 看着金莲急了贾瑞才不再逗她了,说道:“你以为我是为了一时之欢愉去结交她们的么?” 金莲听了一愣:“难道不是么?那是为了什么?” 贾瑞道:“你忘了当初在阳谷县咱们卖酒的时候是怎么被西门庆惦记上,然后用奸计害死武大哥的么?咱们不就吃亏在没有权势上头了?” 金莲吃了一惊:“你是要……借着她们两个攀附上官家?” “正有这个意思。”贾瑞点了点头。 金莲一时有点懵了。在她印象里,七品的知县已经是普通百姓想巴结都巴结不上的了,贾瑞居然想攀附宋徽宗? 不过似乎也可行,毕竟男人都是耳根子软,禁不得枕边风吹一吹的。 可是都说伴君如伴虎,更何况汴京城里还有那么多深得宋徽宗信赖的奸臣呢? 想到这里金莲还是有些担心:“罢哟,依我说还是少想这些有的没的吧。 天家哪儿是咱们这样让人能结交的?就算你见了皇上,又不知生出多少事来呢! 奴家也不求什么大富贵,只求安稳。咱们就安安生生的过日子不好么?” 贾瑞却说道:“放心吧,我自有分寸。” 他想搭上宋徽宗可不是单纯的为了能在汴京城里踏踏实实的卖酒赚钱,他还想在这个乱世里一展拳脚,跟那些好汉们一块凑凑热闹呢。 见贾瑞心意已决金莲也不好再劝,又问道:“那……得给她们送多少银子才能让她们帮着你在官家跟前说话?” 贾瑞嘿嘿一笑:“银子?你觉得她们现在缺银子吗?” 既然不是银子,金莲便想贾瑞自然是去出卖色相了,一时心里头又担忧又吃醋: “依我说还是省省吧,咱们现在的日子也颇过得,何苦去冒这个风险? 皇上宠幸的人你也要惦记,若是真惹怒了皇上,这天底下还有咱们的容身之所么?” 贾瑞笑道:“怎么,你真当我要去出卖色相么?难道我就剩下这点本事了不成?” 金莲迷惑道:“又不用银子,又不用……人家谁肯替你说话?” 贾瑞提示道:“你想想,皇上他喜欢什么?” “喜欢什么?我听说官家喜欢风雅,古董字画是最爱的。还不惜重金修建艮岳,想是喜欢吃喝玩乐的。对了,他还好色!” 说到这里,又看了看贾瑞,蹙眉道:“难道他也喜男风?” 贾瑞一口茶喷出去老远,一面咳嗽一面擦了擦下巴上的茶笑道: “小蹄子浑说什么?难道我还能去卖屁股? 罢了,也不逗你了,我是想用曲子跟赵元奴李师师她们套近乎,等混熟了再说。” “曲子?这能行吗?我可听说那两位都是能歌善舞的,不然怎么能有这么大的名气?” 贾瑞自信一笑:“能啊,当然能了。赵元奴已经学了两首我的曲子去了,官家听了大悦呢! 这不,李师师也坐不住了,今天还说想拜我为师呢!” “是……是吗?”金莲一脸不可置信。 “当然,还能骗你么?” “呵呵!我跟了你几个月都不知道你还会唱曲儿呢!”金莲又打翻了醋坛子。 “哈哈,我会的本事多着呢!你才见识了几样?”贾瑞洋洋得意道。 “那你现在就给我唱一个!” “这不难!”贾瑞说着便唱道:“伸手摸姐面边丝,乌云飞了半天边;伸手摸姐脑前边,天庭饱满兮瘾人……” 一面唱那一双手也一面演示起来。 一曲没有唱完以搅得金莲粉面桃红娇喘吁吁起来。 “好啊你……我……我就知道你还是用了这上头的能耐……” 贾瑞嘿嘿一笑:“我用了又如何?” 金莲一用力便反客为主将贾瑞压在下头:“我榨干了你,看你还怎么去外头拈花惹草!” “来,让你榨,小心别偷鸡不成蚀把米去。”贾瑞索性将一只胳膊枕在脑后笑吟吟的看着潘金莲表演。 “哼,昨天是一时大意让你得了意,今天再看看!”金莲嘴硬道。 “你这不行,再摇得用力些~” 一面说一面伸出手来拔掉了金莲头上的玉簪,顿时一头乌云披散开来,遮住了半张略显痛苦的俏脸。 第31章 鲁智深拔树 这一日青草蛇李四又一气卖了十坛子酒出去,便置办了些鸡鱼蔬果叫上几个相好的并贾瑞一同往菜园子里找鲁智深吃酒。 于是便在园中一颗杨树下摆下桌椅杯盘吃喝取笑起来。 正吃到酒酣耳热之际,鲁智深只觉得头上被什么砸了一下。 伸手一摸,黏糊糊热烘烘的,竟然是一泡鸟屎!鲁智深不由气得哇哇大叫。 李四道:“大师父摸气,定是这杨树上筑巢的老鸹屙的,看我寻个梯子来爬上树去掏了他的老窝,摸了他的鸟蛋给大师下酒!” 说着便要去寻梯子。 鲁智深却拦住了,将这杨树打量了一回道:“哪里用这么麻烦,看我拔了这鸟树,看这死老鸹往哪里去筑巢!” 众人都笑:“这棵树有尺许粗,又不是韭菜小葱,哪里是拔得起的?” 贾瑞则是笑道:“怎么,你们还记不住大哥的好神力吗?一个大活人大哥只三拳就打死了,拔一颗树又算什么?” 鲁智深听了心中得意,更要卖弄一番力气了,趁着酒醒走到树前,把直裰脱了,用右手向下,把身倒缴着,却把左手拔住上截。 众人见鲁智深真要拔树无不屏气凝神的看着,只见鲁智深两腿岔开气沉丹田运了一回功,随后爆喝一声把腰只一趁,竟将那株绿杨树带根拔起来。 饶是早有心理准备的贾瑞也被震撼了,鲁智深这玩意还真是头大牲口啊! 其他人更不用说,纷纷倒头便拜,只叫:“师父非是凡人,正是真罗汉!身体无千万斤气力,如何拔得起!” 鲁智深哈哈狞笑将树往一旁一撇:“这回清净了,来,咱们接着吃酒说笑!” 说着也不将直裰再穿上了,就赤膊头顶鸟屎又坐了下来。 过街鼠张三忙给鲁智深倒了一碗酒阿臾道: “只听戏文里说武圣一把青龙偃月刀有八十二斤重,我只不信,何人能有这样力气能挥得动? 今天见师父这等神力我才信了!想来当年关老爷也不能及!” 鲁智深道:“你们没看我那条铁禅杖么?便是洒家去年在五台山时找铁匠打的。 不瞒你们说,我当初也想着打个八十二斤的,怎奈那铁匠不肯与我打,好歹只打了一条六十二斤的出来。” 李四听了便说道:“这些日见师父好拳脚,今天又开眼界见了神力,却不曾见师父演练兵器,师父何时让我等开开眼界?” 鲁智深道:“这有什么?今日吃得尽兴,索性就演一套与你们瞧!去我禅房里将禅杖拿来给我!” 众人答应一声都往禅房去看禅杖,果然不一会儿两个人抬着五尺长的铁禅杖出来了。 鲁智深长身而起夺过禅杖便舞了起来,吓得众人忙后退让出一个空场来。 鲁智深有意卖弄,借着酒兴将一条禅杖舞得虎虎生风,浑身上下,没半点儿参差。 更难得的是头顶上一坨鸟屎竟然纹丝不动,惹得众人无不拍手叫好。 正耍得起劲,听得墙外有人喝彩道:“这个师父端的非凡,使的好器械!” 鲁智深收住了循声望去,只见墙缺边站着一位官人,三十出头年纪,生得豹头环眼,燕颔虎须,八尺长短身材。 贾瑞便知道是林冲终于闪亮登场了。 果然张三说道:“我们是外行不过看看热闹,林教头这个行家里手都说好了定然是真的好!” 鲁智深便问道:“这位官人是谁?” 张三道:“他便是八十万禁军枪棒教头林武师,名唤林冲!” 鲁智深便朝林冲抱拳道:“原来是林教头,何不进来一叙?” 林冲也不含糊,一骗腿便翻过墙缺走至跟前抱拳道:“师兄何处人士?法讳唤作什么?” “我乃关西鲁达便是,法号智深,这位是我结拜兄弟贾瑞贾天祥。” 鲁智深自报家门,又说道:“洒家年幼时也曾到东京,认得一个姓林的提辖。可是教头本家么?” 林冲听了大喜道:“京中姓林的虽多,近二十年来做过提辖官的便只有家父一人了。想不到世兄还认得家父!” 鲁智深又问道:“教头今日缘何到此?” 林冲答道:“恰才与拙荆一同来间壁岳庙里还香愿。林冲听得使棒,看得入眼,着女使锦儿自和荆妇去庙里烧香。林冲就只此间相等。不想得遇师兄。” 鲁智深哈哈大笑道:“果然是缘分!洒家初到这里,只有我这贾贤弟脾气相投每日相伴。如今又得教头不弃,若是能结为弟兄,十分好了!” 听了这话林冲心中不免有些狐疑,鲁智深五大三粗一身蛮力功夫,说话大嗓门,这个贾瑞却是一副书生模样斯斯文文的,这两个人怎么就能脾气相投了? 可鲁智深又对他的脾气,提出结拜来也不好推辞,于是三人就在院中燃了香八拜结交。 自是鲁智深为长,林冲居二,贾瑞最小。 贾瑞又让人从家中搬来两坛子酒,林冲吃了不禁也是称赞不已,也明白了鲁智深为何同贾瑞投机了。 正说得兴起,却见一个十四五岁的小丫头在墙缺处喊林冲。 林冲见了告了罪往墙边去说了几句话便折返回来一抱拳道:“大哥,三弟,我有些家务事要处置,今日就不多陪了,改日来赔罪!” 鲁智深正给一群泼皮讲述自己如何在桃花村教训要强娶民女的周通的事,听林冲要走也不甚留意,只说道:“弟只顾忙你的去,今日已经是兄弟了,改日得空了便来园子里同我吃酒!” 贾瑞却站起身来道:“不知当不当问,林二哥是有什么事?可需要我们帮忙吗?” “贤弟好意心领了,不是什么要紧事,我自去便了。告辞。”林冲说着拱拱手急匆匆的去了。 贾瑞心中冷笑一声:自己的老婆被人当街调戏了,还不是什么要紧事? 也可能是林冲对自己的身手很有信心吧。 贾瑞也拿不准林冲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按着原著里说的,林冲一开始是个很能忍耐的人,甚至可以用窝囊来形容了,自己的妻子屡次三番被太尉高俅的干儿子高衙内调戏他却能一忍再忍,最多也就是把皮条客陆谦的家里砸了个稀烂,却不敢去和高衙内理论半句。 或许是因为林家几代人都是吃皇粮的,早已习惯了体制内的生活,故而以为委曲求全,甚至被高俅设计陷害要被发配沧州的时候还不忘写下休书要“成全”林娘子。 然而知道妻子和岳丈丧命后林冲就像换了一个人,先是以极其残忍的手段杀死了陆谦和几个跟着去杀他的人,随后落草在梁山,还帮着晁盖干掉了自己的老大王伦。 其后几年梁山大大小小的战役中更是一马当先无往不利,多少场仗打下来没有一场败绩。 难道只有林娘子的死才能让林冲对朝廷的幻想彻底破灭吗? 这个代价是不是有点太高了,反正贾瑞觉得林娘子挺可怜的。 “大哥,我方才看林二哥行色匆匆面色焦急,怕是有什么急事,要不,咱们跟上去看看?” 第32章 小人物谈时政 鲁智深听了问道:“怎的?林教头不是说没甚要紧吗?” 贾瑞道:“我恍惚听得好像那丫鬟说什么有人要调戏林娘子的话来。” 鲁智深最恨有人调戏欺负妇人,当初拳打镇关西、后在刘家庄打周通皆是因为如此。 如今听说有人要调戏林冲娘子哪里还坐得住? 一拍大腿道:“你怎么的不早说?都跟我来,咱们去凑一手!” 说罢提了禅杖,也不耐烦去走门,直接将土墙撞出个豁口来就冲了出去。 “大哥且慢!”贾瑞一面在后面追一面喊道。 “嗨!你婆婆妈妈作甚又喊我?横竖不用你出手!” “我是想告诉你,你跑错了,我看着林二哥往那边去了……” 贾瑞一阵无语。 鲁智深其实有时候心思挺细腻的,只是吃多了酒或者火气上来的时候智商就明显不在线了。 今天这两个条件加在一起了,贾瑞还真怕手持凶器的鲁智深来一出血洗东岳庙来,忙追了上去。 行不多远,却见林冲护着一个三十左右岁的妇人和方才那个丫鬟往这边来。 只见那妇人生得眉目清秀体态妖娆,果然有几分姿色。 林冲见了杀气腾腾的鲁智深忙问道:“大哥去哪里?” 鲁智深道:“我来帮你厮打!” 林冲道:“劳动大哥了,方才是误会一场。原来是本官高太尉的衙内,不认得荆妇,一时间无礼。 林冲本待要痛打那厮一顿,太尉面上须不好看。自古道:不怕官,只怕管。 咱们不与他计较,让他一次也就罢了。” 鲁智深道:“你怕他是你顶头上司,我却不怕!若让洒家装到那撮鸟,须叫他吃洒家三百禅杖!” 林冲见鲁智深醉了便劝道:“大哥说得是,只是如今他已走了,权且饶她一回,下次定不放过!” 贾瑞也在一旁苦劝方劝住了,林冲自往家里去,鲁智深贾瑞等也都回去不提。 回道家中,将今日事同金莲说了一回,金莲听了蹙眉道: “我说怎么方才恍惚听得街上有人吵嚷,原来是为了这个! 这汴京天子脚下,一个衙内竟然如此明目张胆当街调戏良人娘子?” 贾瑞叹了口气道:“越是天子脚下才越有目无法纪的人呢,这个道理你还想不明白么?” 金莲听了皱着眉头看着贾瑞道:“那怎么那会子在阳谷县的时候,你说汴京是讲法理的地方,定然不会有西门庆那种人的?” “我……没错,我是说没有像西门庆那种人,可没说不会有高衙内这种人啊! 西门庆跟高衙内一比,连个渣渣都算不上!”贾瑞强行狡辩。 “不过这高衙内只是好色,并不缺钱。城中像他这样的纨绔子弟怕是不少。 我的金莲这么漂亮,往后还是少在外头抛头露面的好。” 金莲听了撇撇嘴道:“不用你在这里油嘴滑舌。这里的人比西门庆还恶呢,还在这里做什么?咱们可是连一个西门庆都没办法呢。 倘或哪个做大官的先一步看上咱们蒸酒的手艺了又如何? 我听说向蔡京高俅这种大贪官越是有钱就越想要更多呢!” 金莲不免又有些担忧起来。 贾瑞捏了捏金莲的脸说道:“所以么,我得赶快抱住皇上这条大粗腿心里头才踏实。 说做就做,一会儿我去找李师师去,问问他最近皇上去过了没有~去给我拿一坛子酒来。” 谁知金莲却并没有去拿酒,而是一转身把门掩了。 “做什么?” 金莲朝贾瑞抛了个媚眼道:“想去找那两个狐媚子也可以,先把公粮交了再去!” 贾瑞轻蔑一笑:“怎的?你以为榨我一次就可以让我不能了?大爷可是有金手指的人!” 金莲娇嗔道:“我不管,交公粮!” 交完了公粮贾瑞拎着酒往封丘门去,一路上却想得都是林冲的事。 要不要弄些手段来改变林冲和林娘子的命运他一直没有拿定主意。 若是使林冲免了牢狱之灾,使林娘子不死,是不是林冲会一直安安生生的当他的教头,在汴京中过自己的太平日子? 梁山少了一位好汉,没有人再去杀王伦,接下来又会引起多少连锁反应? 林冲不会被发配,鲁智深也不必去野猪林救他,是不是鲁智深就一直在这里看菜园子了? 想着想着又想起武松来。 如今武大郎已经死了,却并不是被西门庆和潘金莲害死的,那武松是不是就没有理由再去斗杀西门庆了? 他是不是就在景阳冈打死老虎之后被阳谷县知县看中了,安安生生的在县里当个都头? 那么是不是就没有日后的打蒋门神夺快活了、血洗飞云浦的事了? 武松还有没有机会和理由上梁山? 一路胡思乱想着来到封丘门里,可巧又碰上了正在街上闲逛的陈庆。 “哎哟,这不是贾公子么?今日得空来这边逛逛?”陈庆见了忙小跑着过来唱了个喏。 贾瑞也笑道:“陈大郎发财?今天无事,来看看李大家在不在家里。” 说着从袖子里摸出一块碎银子:“大郎去吃杯茶。” “哎哟喂,公子您忒客气了!”陈庆笑嘻嘻的将银子接了。 “官家最近有没有往院里来?”贾瑞的银子肯定不是白掏的。 陈庆也不隐瞒,笑嘻嘻的压低声音道:“只来了一回,往李大家院里去的。 公子只管放心往李家去吧,想来今天皇上不会去了。” 贾瑞不禁笑道:“你倒是清楚官家的脾气了。” 陈庆有意卖弄,又说道:“这个自然,别说是这封丘门了,就是朝堂上的事我也略知一二呢! 也不瞒公子,最近朝中大事不断,皇上也苦恼呢!” “哦?却不知都有什么大事?”贾瑞问道。 “嗨,公子没听说么?东北的女真不是出了个完颜阿骨打,建了个大金国吗? 如今金国和辽国打起来了!不单如此,辽国裨将高永昌占了辽的东京辽阳称帝造反了,国号大元! 辽国岌岌可危,如今朝中都在议论要不要趁机联金攻辽,趁势收取燕云十六州呢!” “是么!”贾瑞发现自己还真有些小看这个陈庆了,这家伙消息确实灵通。 陈庆心中得意:“那可不是?不光是这个,咱们大宋国内也不安生! 尤其是这二年,因官家要修艮岳需要银子,蔡太师变着法子的征税,又是茶叶法又是折价法的,搞得到处怨声载道,尤其是江南许多商贾都禁不住了,纷纷造反闹事呢!” 说到这里,贾瑞不禁想起来一个问题,宣和年间最宋朝最大的两次起义就是北边的宋江和南边的方腊了。 小说里是宋江受招安后去平的方腊,最后虽然平了方腊,梁山好汉也是损兵折将从此一蹶不振。 然而历史上宋江起义不过是小打小闹,跟方腊比起来完全就是小孩子过家家一般的存在。 他现在所处的世界,到底是哪一个? 第33章 歌舞双绝 李妈妈见贾瑞来了心下欢喜,忙往里头迎:“哎哟哟,公子快往里面请!怎么这几天没来了?师师都想念公子了呢!您说说,来就来呗,又带东西过来!” 说着将贾瑞手中的酒接了过去。 李师师听了也忙迎了出来笑着屈膝问安:“公子来了。” 李妈妈道:“师师陪公子说话,老身去煮茶来。” 贾瑞不由得有些意外,这回这老鸨子怎么这么有眼力见了? 二人坐了,李师师道:“前两天官家来了一回,我便将公子教给我的那几只曲子给官家唱了一回。 官家果然喜欢得不行,尤其是那首《爱江山更爱美人》,着实夸了一回呢!” “呵呵,他喜欢就好。”贾瑞心说宋徽宗是不爱江山爱美人才对。 李师师又说道:“公子下回也不用带酒来了,怪沉的。这烧酒我也给官家尝了,他只说太烈了,吃不惯。你说,这么香醇的美酒,怎么就吃不惯呢?” 贾瑞一笑问道:“确实是太烈了些,许多人都吃不惯。却不知师师姑娘爱不爱吃?” 李师师道:“爱啊!怎么不爱?喝了这个以后再喝其他的酒都觉得寡淡无味了呢!” 贾瑞道:“既然姑娘喜欢,为什么不送?官家不爱吃,只留着咱们两个吃就是了。” 李师师心里欢喜,却轻叹一声道:“公子是大忙人,哪儿有空常来我这里呢?” 贾瑞笑道:“姑娘这里是官家常来的地方,我若来得太频繁了,万一撞上他岂不麻烦?” 李师师听了这话便不高兴起来:“撞上了又如何?我家里只许他来得,别人就来不得了么? 他是皇上又如何?我又不是他什么人!” 话音方落,李妈妈端着茶盘进来了,听李师师这么说忙喝道:“你这死丫头,又在这里混说了!若是传到官家耳朵里还了得?” 李师师道:“本来就是么,我怕他什么?哎对了,官家问起我来这,这酒是哪儿来的?这些新曲是谁作的?我跟他说了,是我表弟做的!他还夸你有大才呢,说哪天定要见一见你这个大才子!” 贾瑞呵呵一笑也没太往心里去。 只是说哪天并没有说具体日子,那不过是随口客气客气罢了。 “怎么我就成了你弟弟了?敢问姑娘芳龄?” 李师师笑着斜了贾瑞一眼:“你问这个做什么?公子先送了酒来,这会子又问年纪,等下是不是还要问问生辰八字么?” 说着自己已是笑得花枝乱颤了。 按古礼,婚有六礼,纳采、问名、纳吉、纳征、请期、亲迎。 采纳就是男方向女方送求婚礼物,问名则是男家行纳采礼后,再托媒人询问女方的名字和出生年月及时辰,以便男家卜问,决定成婚与否,吉凶如何。 贾瑞笑道:“只可惜姑娘不肯告知,看来我这礼是白送了。” 一旁李妈妈见两人越说越不像了,忙打岔道:“公子今天来可是要再教师师两首新曲么?” 不等贾瑞说话李师师便接口道:“天天学,哪儿有那么多新曲?就算有我今儿也懒怠学! 妈妈去准备一桌席面来,我今天要同表弟吃酒~” 李妈妈虽然心里有些不快,不满李师师不愿去讨好徽宗皇帝。又怕说多了惹得贾瑞不乐而偏向赵元奴,只得赔着笑去准备了。 不一时准备齐备了,李师师亲自把盏给贾瑞倒了酒说道: “公子年纪轻轻的到好像去过许多地方,有过许多经历一般。” 贾瑞道:“何出此言?” 李师师道:“就说你上次教我的那首《去大理》我就极喜欢。 虽然不知道大理究竟是什么样的风景,听了你唱之后就想去瞧瞧。” 说道这里轻叹一声:“只可惜我托生了个女儿身,又入了娼门,不得自由。 说出来不怕公子笑话,我虚度了二十一年都没离开过汴京,去的最远地方是城外的宝光寺。 真想去瞧瞧外面的花花世界。” 贾瑞道:“不用着急,自然有机会的。若是得空了,我带你去大理走一遭!” 同时心中感叹,靖康二年金兵攻入汴京北宋灭亡,赵佶和他儿子赵恒连及大量赵氏皇族、后宫妃嫔与贵卿、朝臣等三千余人,押解北上,东京城中公私积蓄为之一空。 那会儿李师师不过三十年纪,她的结果又会如何? 是出家去了,还是逃出去隐居临安终老一生,亦或是被金人俘获沦为鞑虏的玩物? 李师师听了凄然一笑:“多谢公子宽慰了。” 她一个娼家,现在虽然得了盛宠却也不过是养在外头的一只金丝雀罢了。 天底下最不缺女人的只怕就是赵佶了,自己能得宠多久? 失宠了又能如何?多半是嫁给哪个富贵人家当个妾室罢了。 贾瑞见李师师神色黯然也猜出了她的心思,也不出言安慰,而是唱道: “把青春献给身后那座辉煌的都市,为了这个美梦我们付出着代价; 把爱情留给我身边最真心的姑娘,你陪我歌唱你陪我流浪,陪我两败俱伤; 一直到现在才突然明白我梦寐以求,是真爱和自由。 想带上你私奔,奔向最遥远城镇;想带上你私奔,去做最幸福的人……” 李师师听了心中百感交集,许久才叹了口气道:“公子惯会哄人,作诗要拿人取笑,唱个曲也是这般。” 贾瑞没有接话,而是将酒杯举起来道:“人生得意须尽欢,良辰美景何必枉自嗟呀?” 李师师叹道:“哪里就得意了?” 贾瑞又说道:“那就一醉解千愁?” 李师师道:“举杯消愁愁更愁。” 见贾瑞不知该如何回话了又笑道:“是我的不是了,本来高高兴兴的说这些做什么? 方才公子的曲唱得极好,当浮三大白!” 说着果然真连喝三杯。 贾瑞便不再说什么远方私奔的话,只说些坊间奇闻趣事来听。 觥筹交错,几杯烧酒下肚,李师师不禁粉面含春,眼神也愈发的迷离起来。 “公子又唱了一首新曲给我,师师无以为报,就斗胆献丑给公子舞一曲如何?” 第34章 长袖善舞 贾瑞听了道:“早闻师师姑娘歌舞双绝,这歌已经听过了,若是能得见姑娘舞上一曲,夫复何求?” 李师师微微一笑:“公子喜欢看什么舞?柘枝舞还是剑器舞?” 贾瑞嘿嘿一笑:“师师想跳什么,我就想看什么。” 李师师起身一福道:“那师师就献丑了。” 说罢起身果然舞了起来。 贾瑞本以为李师师会轻歌曼舞,却不想她竟跳了一支胡旋。 玉臂轻舒,细腰扭转,衣袂飘飘,再加上那时不时撇过来的妩媚眼神,看得贾瑞哈喇子都要流出来了。 难怪赵佶那老色批会放着后宫三千佳丽不宠,三天两头的往李师师这跑? 就这小蛮腰扭来扭去的,谁受得了? 李师师见贾瑞终于显露出了饥色的模样心里着实得意了一下下,原来他好这一口。便舞得更起兴了。 奈何室内狭窄,有些施展不开。偏这烧酒又烈,李师师已有了七八分酒意。 再加之她此刻一袭长裙本就拖沓不是跳胡旋的装扮,一个不小心便将裙角踩了一下,顿时失了重心啊的一声惊呼往前倒去。 贾瑞也算反应快的,忙起身去接,李师师慌乱中两手乱抓,可算是抓住了一根硬硬的棍子勉强站住了。 李师师没摔着,倒是疼得得贾瑞一阵龇牙咧嘴。 李师师一时还没反应过来:“公子,你衣服里怎么还藏了跟棒槌……哎呀!” 说了一半好像终于明白过来,好像手被烫了一下一般忙丢开了,一颗心儿噗通噗通的跳个不住,俏脸也臊得绯红。 同时心里头不免有点犯嘀咕,到底是不是棒槌?不然怎么能有这种尺寸? “师师你……没有妨碍吧?”贾瑞咬着牙说道。 心里也不免吐槽:这小丫头怎么手劲这么大? “没事,本想给公子舞上一曲,没想到竟然出丑了,让公子见笑了。” 贾瑞道:“哪里,我再没看过这等妖娆的舞姿。只是师师今日这身装扮不适合跳胡旋,若是穿上那种……嘿嘿嘿……” 贾瑞大致笔画了一下跳肚皮舞的服饰。 正说着,却是李妈妈听到了李师师的尖叫冲了进来:“是怎么了?” 李师师道:“没怎的,方才没站稳,险些摔了一跤,多亏公子扶了我一把。” 李妈妈松了一口气道:“没事就好,没事就好!你说你,这么大的人了还毛手毛脚的,若是摔坏了面皮可怎么处?” 李师师蹙眉道:“摔破了相正好不用接驾了,歇上几天也好!” “你这孩子……少喝点酒吧!看喝哑了嗓子!” 李师师似乎赌气一般,拿起桌上半杯残酒就一饮而尽了。 贾瑞便出来打圆场,将空酒杯接过来放在桌上说道:“师师姑娘可知道太尉高俅有个干儿子么?” 李师师不禁一愣,问道:“不知,他有没有干儿子与我有什么相干?” 贾瑞道:“自是没有相干,不过那天我在街上看过他一回觉得有些荒唐,姑娘不想听就罢了。” 这招欲擒故纵果然有效果,李师师便追问道:“是怎么个荒唐了?” 贾瑞接着说道:“这高衙内整日仗着他爹的权势仗势欺人为非作歹,整日在街上调戏淫辱良家妇女。” 李师师听了蹙眉道:“竟然如此没有王法么?怕是有人因厌恶高太尉故意造谣中伤吧?” 贾瑞冷笑一声道:“怎么是造谣?是我亲眼所见!我有个结拜的哥哥,是八十万禁军教头,叫林冲。 那天林娘子去岳庙烧香还愿,高衙内见她有几分姿色便要上前调戏。 好在使女锦儿跑得快,找到了正在和我们一同吃酒的林教头,及时赶过去了才避免了一场残局。 你说,这算不算是我亲眼见的?” 李师师听了蹙眉道:“我也曾听说过许多人说高俅是个大奸臣,想不到他儿子竟也如此的坏!” 贾瑞叹了口气道:“我本以为在阳谷县有恶霸欺负人,来了汴京就没事了。 不想汴京城里的恶人比阳谷县还恶十倍呢!看来这汴京可不是适合我久住的地方啊。” 李师师听了贾瑞这么说便有些急了:“哪里有那么凶险?我打小到大在这里生这里长,不也好好的没碰上过什么事?” 贾瑞苦笑道:“你一个姑娘家,大门不出二门不迈,能有什么事?难道我还能像你一样整日窝在家里么?” 李师师道:“你不是想卖酒么?哪里还有比汴京更合适的地方? 到底还是汴京城中的人也多也富足。 公子放心,等下回我见着官家了就跟他说,看谁还敢打你的酒坊的主意!” 贾瑞心中一喜,却说道:“这点子小事怎么好让官家知道?不说也罢了。” 李师师道:“这算什么?又不麻烦,不过是一句话的事罢了。怎么,公子是不愿在汴京立足?莫不是……不愿常常见师师一面?” 李妈妈听李师师这么说也在一旁帮腔、她可不想贾瑞就这么走了,起码也得把他做的曲子都交给李师师才好啊! 贾瑞道:“师师姑娘这是什么话?能和姑娘一处谈天说地吃酒唱曲实乃是人生一大乐事,天底下谁不愿意常来看望姑娘呢?只是我这点小事……” “公子又送我那些稀罕礼物又教我唱曲,这点小事不过举手之劳我都不能帮公子么?” 说到这里李师师狡黠一笑:“再小的事也是我表弟的事不是?你不用管了,回头官家再来了我自会同他说。我想他也不会看着我弟弟被人欺负了去的。” 贾瑞只得免为其难道:“既然师师姑娘如此盛情,再推辞反倒是显得我婆婆妈妈的了。如此,在下先行谢过姑娘了。” 说罢拿起酒壶来斟了两杯酒。 李师师道:“何必这么客气?且不过是才说说,要谢也等着这件事办成了再说吧。 我想着再过个三四天只怕官家就要来了,你便七天后来吧,多半就有消息了。” 贾瑞笑道:“若是办成了我定请姑娘吃酒,如何?” 李师师嫣然一笑,一手拉着衣袖一手捻着兰花指夹起酒杯:“那我就等着吃公子的酒了。” 第35章 目击赵佶 过了几日,林冲买了些菜蔬果品来菜园子寻鲁智深贾瑞两个吃酒。 三人便在鲁智深的禅房里坐了摆上桌盘,林冲道:“前两天本来吃得高兴,却被些琐事搅扰了,今天咱们兄弟定要一醉方休!” 鲁智深道:“想不到汴京里也有这种混账人!下次再让他撞到我手里,定要他好看!” 贾瑞也说道:“林二哥,我听说这个高衙内是个惯能在女人身上做功夫的,且不达目的从不罢休,上次他调戏嫂子未能得逞肯善罢甘休吗?依我说二哥还是小心些好。” 林冲咬了咬牙道:“我也知道那厮的为人,上次也是合该有事。 内子平日里都不出门的,偏偏上次去烧柱香就碰到这恶心事。 不过高衙内也是不认得我娘子,故而才有此误会。这次知道了,好歹我也是禁军教头,在太尉账下效力,想他也不敢再多想吧。” 贾瑞道:“不怕两位哥哥笑话,弟学过一些麻衣相术,观二哥印堂晦暗发黑,恐有牢狱之灾,许不是应在这件事上? 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狗改不了吃屎,二哥还是小心谨慎为妙。” 林冲点头称是,脸上表情却并未太在意,贾瑞也不能说你同事陆谦陆虞侯会叫你出来喝酒,然后把你媳妇骗出去要奸污吧。 鲁智深道:“罢了罢了,都来吃酒,说这些话没得生气!那高衙内撮鸟若是敢再生事端,洒家便打进殿帅府去!” 三人便换了话头,鲁智深林冲两个只说些江湖上的事,又说些棍棒拳脚功夫。 一个是提辖官,一个是枪棒教头,两个人倒是聊的投机。一顿酒直吃了一下午方散了。 一宿无话,第二天已经到了和李师师约定之期,下午时分贾瑞便带了两块香皂两瓶雪花膏又往封丘门去了。 李师师亲手将东西接了放在桌上笑道:“来就来么,怎么又带这些东西?上次带来的还没用完呢。” 贾瑞笑道:“怎么敢空手来?不怕被妈妈打出去吗?” 李妈妈听了笑道:“公子说笑了,请还请不来,怎么敢打?快坐,我去煮茶。” 说着转身去了。 二人坐了,李师师一脸歉意道:“说来倒是我没脸面,谁想官家这两天竟没来,倒是让你白跑了一趟了。” 贾瑞听了笑道:“怎么叫白跑?若没有这个托词,我还真不知道该以什么借口来呢! 总不能每次都说来和姑娘切磋词曲吧?” 李师师笑道:“弟弟来看姐姐,还需要托词么?” 贾瑞也笑道:“你不要总是嘴上占我便宜,我不认的!” 正说着门上小丫头匆匆忙忙的跑进来道:“妈妈,姑娘,官家来了!” 三人听了都是一愣,贾瑞则是下意识的看了看后门又看了看窗户,好像被人捉奸在床的感觉。 李师师却笑道:“来得正好,正说这件事呢,这回当着面说!” “这……不好吧?”想想就要见到中国历史上最伟大的艺术家皇帝贾瑞还真有点心虚。 说话间外头脚步声响起,赵佶已经带着太监张迪走了进来。 李妈妈和李师师忙下跪迎驾,没来得及跳窗户的贾瑞只得也硬着头皮跟着跪了。 赵佶一见屋里居然有个不认识的男人不由得一愣,还是很有风度的说了一句:“平身!” “谢陛下。”李师师站起来不等赵佶问便说道:“官家还记得上次我跟您说过我有个表弟进京来了么?这位就是了。” 赵佶哦了一声道:“你就是那个作了许多新曲的贾瑞贾天祥?” 贾瑞道:“是,才疏学浅,做得不好,让官家贱笑了。” 赵佶道:“不必自谦,你的曲我已经听你姐姐唱过了,果然新鲜有趣,又不拘泥于形式,好得很。 还有你酿的那个烈酒,我也偿过了,只是太烈了些。 难怪师师的歌唱得这么好,原来家里亲人还有能作曲的!哎对了,天祥是师师的姑表兄弟还是姨表兄弟?” “姑表!”李师师马上接口道。 赵佶点点头:“姑表好,姑表亲,打折骨头连着筋。师师如今也无亲无故的,既然你来了,就多陪她几日也好。” 李师师道:“官家,我这表弟如今也没有别的亲人了,在阳谷县又被人欺负了不能容身,才辗转来到汴京投奔我来的。” 赵佶听了蹙眉道:“哦?是怎么回事?” 李师师便偷偷给贾瑞使眼色,贾瑞便将自己在阳谷县的遭遇又说了一回。 赵佶听了大圆脸上有些难看:“那阳谷县的知县叫什么?” 贾瑞道:“叫王天壁。” 赵佶点了点头却没有再说什么。 一个小小的知县和当地土豪劣绅勾结欺负欺负平头百姓也是再正常不过的事了,千里为官只为财,若是细查起来有几个当官的身上是干净的? 李师师见是话空便又说道:“官家,我表弟如今来了汴京也想做些酿酒贩酒的生意,你可不能再让别人欺负了他去!我听说京城里的恶人也不少呢!” 赵佶道:“这个自然,还能让李卿的弟弟被人欺负了?天祥身上有功名没有?” 李师师一听这意思便知道赵佶是要提拔贾瑞,心下欢喜,忙又给贾瑞递眼色。 贾瑞却说道:“说来惭愧,草民近年来忙于生计,又沉迷词曲一道,还钟情于炼制些不相干的东西,竟是荒废了学业,并无功名在身。” 赵佶听了这话略觉得有些可惜。相比于词曲,他更喜欢的是丹青书法。想来贾瑞不擅长此道了。 想了一回说道:“这也没什么,我便让你在尚酿局做个局史可好?” 李师师马上问道:“局史是几品官?” “咳咳,正九品。”赵佶见李师师面色不愉忙说道:“你弟弟又没有恩荫,又没有功名的…… 要不我给他在教坊司安排一个教习给他?” 李师师一听教坊司,再脑补一下贾瑞天天教一群妓女唱歌不禁心中酸溜溜的,娇嗔道: “我已经是乐户了,让我弟弟也进了教坊司么?难道合该我家人都下贱? 大宋的官都是举人进士么?我怎么听说街上都在唱什么‘三千索,直秘阁;五百贯,擢通判’? 别人能买个通判,我也给我弟弟买一个!” 赵佶的脸上便有些挂不住了:“不要胡信那些市井俚语,那能做得数吗?我大宋的通判就值五百贯?” 贾瑞忙出来打圆场道:“官家,姐姐,其实我也不想当什么官。 姐姐也知道,我这人自由惯了,真做了官不说我能不能给朝廷分忧,我自己也拘束不是? 我只想踏踏实实的做些东西来卖,赚点钱也就是了。” 第36章 御笔亲书 北宋末年的官场多黑暗,光看看宣和六贼就可见一斑了,上梁不正下梁歪,上面的人都这样,下边能有几个好玩意?贾瑞还真不想同他们同流合污。 再说了,去什么尚酿局当个负责给宫廷酿酒的芝麻小官,这不是他想要的生活啊! 他还想掺和掺和梁山好汉们的勾当呢。 赵佶赞许的看了一眼贾瑞:这小子还算懂事吗! “这有什么?你只管开你的酒坊,若是有人敢惦记着,只管找我,我自给你做主!” 贾瑞刚要称谢,李师师却又说道:“官家,我弟弟这酒坊可是能赚钱的好买卖! 在一个小县城里还有人惦记着,在京里更在所难免了! 与其等有人来捣乱了再去麻烦官家,为何不防患于未然?” 赵佶笑问道:“哦?师师有什么好法子可以防患于未然,说出来听听?” 贾瑞也不免有些好奇起来。 李师师一笑说道:“这还不简单么?只请官家御书一个匾额,到时候挂在门口,让别人都知道我弟弟的酒坊是金字招牌,还有人敢惦记吗?” 贾瑞听了李师师的主意不由得两眼一亮,甚至开始噗啦噗啦冒光了,这小丫头挺聪明啊! 这以后家门口挂上一块宋徽宗写的匾,起码金兵打进来之前是没人敢惦记自己的烧酒了! 而且这玩意留着还能当传家宝留给子孙后代啊! 宋徽宗也是一笑:“难怪你想得出来,这有何难?拿纸笔来!” 李师师脆脆的答应一声忙取来文房四宝,亲自砚墨扑纸。 宋徽宗提笔在手,问道:“你这酒叫什么?大郎酿?太俗了!我也尝过,这酒性烈如火,不如叫英雄醑如何?” 贾瑞道:“多谢官家赐名!这个名字好,霸气!” 赵佶哈哈一笑,刷刷点点用瘦金体写下了英雄醑三个字,自己看了一回,满意的电了点头,又同太监张迪要来了随身带着的印章盖上,算是大功告成了。 贾瑞接过赵佶的墨宝称谢,又说道:“官家,草民能不能斗胆再请您另写一个匾给我?” 赵佶问道:“还写什么?” 贾瑞道:“其实除了做烧酒之外我还会做些女儿家用的香粉胭脂一类的东西,我姐姐说她每日里闲的无事,我想着能不能顺便再给她开个胭脂铺,让她没事了消磨消磨时间?” “胭脂铺?让师师开?”赵佶不由得一愣。 虽然不知道贾瑞到底是什么意思,李师师还是帮着说道:“我不是和官家说过么?我这个表弟极有才能的。官家你看,这就是我弟弟做的香皂和雪花膏,保证您用了都说好呢!” 说着拿起贾瑞带来的香皂雪花膏便开始给赵佶安利起来。 赵佶拿过来闻了闻:“这味道我怎么在元奴身上也闻到过?” 李师师道:“这是我弟弟特意新制的,只给我送了一些,我想着和赵家姐姐隔壁住着又是姊妹,怎么好独享?自然要让她也用个新鲜的。” 赵佶听了大喜,夸赞道:“还是师师懂事!” 李师师不想在这个问题上纠缠,干脆让人打来清水,让赵佶感受了一下用香皂洗手然后再涂抹点雪花膏。 赵佶也是赞不绝口,却没有答应再写一副匾额,而是有些玩味的看着贾瑞道: “请人写匾额总要有些润笔之资,我这书法虽写得一般到底也是自成一派。” 贾瑞忙说道:“官家说得是,往后每个月我都往宫中进贡一批香皂雪花膏,还请官家给草民这个荣耀。” 虽然宫中人数不少,尤其是女人多,消耗的香皂雪花膏肯定不是一个小数目,可有了赵佶的金字招牌,再贴上个“进贡”、“御用”的标签,还怕卖不出去吗? 给点代理费也是理所当然的吗! 李师师虽然不懂经营,也能想明白其中的道理。自古皇家用的自然都是好东西,流传道民间多会身价倍增。 可到底心里头还是替贾瑞着想,赵佶花了那么多银子又是修花园又是搜罗天下宝贝,还差这点买胭脂的银钱? 银说道:“弟弟你也把官家想得忒小气了!官家富有天下,还差你这小鬼这点小钱么? 你有孝心是应该的,官家也不会白要你的。” 赵佶看着这“姐弟”两个在那一唱一和也是一笑,说道: “我自然不会白要你们的东西,这润笔之资么,你不是写了许多曲子? 想来自己也定然会唱的,就唱支你作的新曲给我听听吧!” 贾瑞一听这还叫事?遂问道:“不知官家要听什么样的曲?是欢快的还是悲伤的?” 赵佶想了想说道:“唱一支你姐姐适合唱的罢了。” 贾瑞便唱到:“……台下人走过不见旧颜色;台上人唱着心碎离别歌。情字难落墨,她唱须以血来和,戏幕起,戏幕落,谁是客……” 赵佶听了不禁拍手称赞:“好,好!果然有趣!就为了你这首别样小曲,也该我再题一匾。可有名字?” 贾瑞忙说道:“请官家赐名。” 赵佶略一停顿,看了看雪花膏道:“既然你制出了这雪花膏,要开胭脂铺,不如就叫‘香雪斋’如何?” 李师师拍手叫好,贾瑞则是无所谓,只要是宋徽宗写的,写狗屎斋也行。 书中代言,宋徽宗是个多情种子,一开始迷恋上李师师的时候自不忍她在流落在烟花巷,便想着要将她接到宫中。 可皇后郑氏不知从哪儿听到了消息,得知赵佶要把一个妓女接入宫来哪里能同意?郑皇后便联合起其他妃嫔联合给赵佶施压。 赵佶虽然打心底喜欢李师师,也扛不住整个后宫乃至朝堂上的舆论压力,最后只得不了了之了。 虽然李师师早已言明自己喜欢自由,不愿意在宫中过那种处处受约束,做什么都要讲规矩的日子,赵佶还是因此事对李师师心怀愧疚。 他也想着能在其他方面补偿一下李师师,只是这么长时间了李师师也没有对赵佶提出过什么要求。 今次李师师难得为了她的弟弟开一次口,又不是什么要紧事,写两个字还不是举手之劳?故而赵佶答应得也痛快。 贾瑞正想着自己的目的也达到了,是不是应该拿着赵佶给的两张字滑脚了,却见太监张迪走进来在赵佶身旁低声耳语了几句 赵佶听了不由得脸色一沉:“果然么?” 第37章 好买卖 赵佶走了,急匆匆的回宫去了,留下贾瑞有些茫然。 “三皇女顺淑帝姬得了急症,故而官家急着去了。”显然方才站在赵佶旁边的李师师听到了大概。 “额。官家是不是儿子女儿挺多的?”贾瑞下意识的问了一句。 在他的印象里好像赵佶挺能生的,靖康之变后被抓到了金国还在那边咣咣猛生呢。 不过媳妇多孩子多又有什么用呢?还不是跟他一起做了亡国奴,绝大多数都被一勺烩抓走了。 “他后宫佳丽三千,自然少不了儿女。”李师师拿起赵佶的两张墨宝看了一回笑道:“这回有了官家给你写的金字招牌,好弟弟,你可是放心了?” 贾瑞也笑道:“这是自然,多谢师师姑娘了。” 李师师白了贾瑞一眼道:“这是怎么说?方才还一口一个姐姐的叫着亲,这会儿得了皇上的墨宝就翻脸不认了?” 贾瑞只得改口道:“多谢姐姐。” 李师师笑道:“这才是好弟弟。不过姐姐帮了你这么大的忙,你该怎么谢我?” 贾瑞道:“方才我不是在官家跟前说了么?我是想着这个胭脂铺就让你来经营了,倒是没来得及先跟你打个招呼就擅作主张了。不知姐姐意下如何?” 李师师道:“罢哟,我一个妇道人家哪里懂得这些?况且我也不好在外头抛头露面的,能做得什么?你的好意我心领了。” 贾瑞笑道:“难道开个铺子还能让你去抛头露面么?就算官家舍得,我还不舍得呢! 开个胭脂铺子有了官家御赐的匾额,又有了姐姐这么一个绝代佳人做代言,还愁没有生意挤破门槛吗? 姐姐只要偶尔查查账目,坐等着数钱就是了。” 李师师一笑伸出一根玉葱般的指头在贾瑞的额头上戳了一下: “哪儿来的这些油嘴滑舌?我不稀罕干这个!” 一旁李妈妈也笑着说道:“正是呢,师师是官家的人,若是去做这些商贾的事不是丢了官家的脸么?” 李师师可是她的摇钱树,而现在赚钱的主要来源就是赵佶的赏赐。 虽说宋朝商人的地位并不算低,到底难登大雅之堂。 若是因为开个铺子赚点小钱让赵佶觉得李师师太市侩,为了这点小钱斤斤计较而失了宠,岂不是断了自己的财路? 贾瑞听了这话叹了口气道:“罢了,守着每年几万贯的收入不要,妈妈和姐姐可真是视金钱如粪土的清高雅士啊,是我唐突了,既然这样,这件事……” “多……多少?”李师师和李妈妈听了这个数字都不由得张大了嘴巴。 “这一间胭脂铺子一年能赚几万贯?”李妈妈觉得不是自己听错了就是贾瑞说错了。 “不是,是我没说清楚了。”贾瑞说道。 李妈妈长出一口气,贾瑞却又说道:“我说的是若是合伙的话,每人每年赚几万贯应该问题不大。” 李妈妈不由得根儿喽一声差点没抽过去,半晌说不出话来。 李师师嗔道:“弟弟何必拿我们当傻子糊弄?生意再好,卖些香皂雪花膏一年还能赚十万贯?” 贾瑞道:“可别小看了这些小玩意,姐姐想想,这一块香皂,卖多少钱合适?还有这雪花膏又值多少银子?” 李师师道:“我又不懂这个,哪里知道你卖多少钱?” 贾瑞道:“这些东西我还真没往外卖过。不过既然是御用的,且功效姐姐也体验过了,香皂卖一贯钱一块,雪花膏一贯钱一小瓶,这个价格不算贵吧?” 李师师听了摇头道:“不贵!一块肥皂也够用上个把月了。” 北宋末年的物价有一定的通胀,只说汴京人的收入,普通百姓若是去做工的话每天工钱是一百文左右。禁军的军饷大概是每天一百三十文。 一百文可以让一家三四口人保持温饱,两百文就可以过上经常有酒肉的富裕生活了。 香皂这种东西显然不是给底层百姓们预备的,起码也是中产阶级才能用的。 一贯钱对于中产阶层来说,不过是一顿略奢侈的酒饭罢了。 贾瑞又说道:“这两样东西若是用得惯了,日后是少不得的。 光是汴京城里就有百万人口,能用得起这些东西的怎么也得有五万人把? 就算每人每月花一贯钱在这两样东西上头,一个月是五万贯,一年是六十万贯,就算只有一半的利润,一年能赚个三十万贯吧!” 李师师和李妈妈对视一眼,无疑她们被这个数字给震撼到了。 贾瑞却装作没看到,接着说道:“唉,只可惜妈妈和姐姐不愿意做这等营生,可惜,可惜! 看来我只能再找其他合适的人了。又得有些本钱,又得有些名气,人还得漂亮…… 哎!有了,不知隔壁赵大家愿不愿意……” 不等贾瑞的话说完,李师师便插着小蛮腰道:“我看你敢!” 贾瑞一脸无辜加可怜:“你们不愿意,我还不能找别人么?” 李妈妈忙陪着笑脸拉着贾瑞的胳膊道:“公子误会了,我们并不是不愿意,只不过有点顾虑罢了! 这等好营生怎么可以便宜了那小贱……外人?师师自是不好抛头露面的,还有我呢不是! 妈妈我今次便豁出这张老脸去了,作好作歹也得帮公子分忧!” 贾瑞道:“我方才也是随口一说罢了,到底能赚多少钱,还得等做起来了才知道呢。 若是赚不了这么多,妈妈和姐姐岂不是要怪我? 我可不想因为这点小事让姐姐埋怨,还是算了吧……” 李师师冷笑一声道:“反正就是不许你去找别人!不然我就撕了它!” 说罢拿起赵佶的墨宝做事就要撕。 “哎,别介啊姐姐!”贾瑞忙拉住了李师师的小手:“别激动,有事好商量~ 我本来也是想着和姐姐一起做这营生,不是以为你们不愿意吗,现在看来是误会了! 咱先把这宝贝放下行不行?淡定,都淡定!” 李师师这才罢手:“那会子你是不是说若是帮你办成了你酒坊的事就请我吃酒来着?” 贾瑞忙说道:“说过,说过!” 李师师道:“那好,就今日吧。给妈妈些银子,让她去街上置办些菜蔬!” “哎~”贾瑞乖乖的掏银子。 第38章 生意经 李妈妈忙笑着推让:“不过一顿酒饭,哪里用公子坏钞?” 贾瑞笑着将银子塞进李妈妈手里:“妈妈快收着吧,确实是我答应过的,怎么能言而无信?” 李师师也说道:“就是,妈妈不用和他谦让。” 李妈妈这才收了银子道:“如此师师陪公子少坐,老身这就去采买!” 说着往外头去了。现在贾瑞在她的眼里已经不是一个会作词吟曲的才子了,这就是一个财神爷啊! 虽然贾瑞方才画的大饼有点虚无缥缈,可香皂雪花膏这等好物一旦上市,再加上有皇家的金字招牌和李师师的名气,能不好卖吗? 虽然现在每年算下来赵佶的赏赐能有个三两千贯,完全可以让她们过上锦衣玉食的生活,可这世上还有嫌银子多的人吗? 再者说李师师现在年轻又受宠,可再过上几年呢?或者什么时候出来个张师师王师师呢? 赵元奴不就是血淋漓的例子吗? 银子,还是自己赚着踏实! 这边见李妈妈去了,贾瑞便翘起二郎腿笑嘻嘻的看着李师师。 “你这么看我做什么?”李师师被看得有些发毛。 “吃醋啦?”贾瑞问道。 李师师白了他一眼道:“这叫吃醋么?是我帮你跟官家要来的御笔不是?我凭什么要便宜了别人去?” 贾瑞陪笑拱手道:“是了,是我的不是,不该提赵大家。 不过我说开胭脂铺子也不是随口说说的,我是真想开。” 李师师道:“开啊!这么赚钱的营生为什么不做?傻子才不做!怎么,嫌姐姐笨?怕我学不会做生意么?” 贾瑞道:“这个自然不是,且不说我知道你是个聪明伶俐的姑娘……” “叫姐姐!”李师师纠正道。 “咳咳,其实真的不用姐姐做什么,只要借用你的名气就足够了。只不过……”说到这里贾瑞便不说了。 “不过什么?怎么说话还拖拖沓沓的了?这可不像你。” “不过李妈妈要掺和进来,到时候赚了银子只怕也都得落入她的腰包啊。” 李师师一笑:“好弟弟,原来还替姐姐着想呢。 这个不用你操心,这一年来她也不敢太跋扈了,官家上次的东西我们都是二一添作五。 再说,姐姐也不想要那么多的钱。够我花也就是了。” 贾瑞笑问道:“够花是多少?你又想怎么花?” 李师师道:“等存够了,便去个没人认得我的地方买几件茅屋草舍,十几亩薄田,养些鸡鸭,种种田,纺纺线……” 不等说完,想着李师师一身麻衣挽着库管撅着屁股用锄头挖图的样子贾瑞已经笑倒了。 “你笑什么?难道我就不能过过寻常人家的日子?”李师师看着贾瑞的模样恨不得咬他一口。 “不是,就你……说是能学会纺线织布我倒是相信,你若去锄地浇灌,我想想就觉得有趣。” 李师师咬着牙道:“这有什么可笑?我就不能找个人嫁了?难道是我出身下贱,就不配有人要了?” 贾瑞见李师师急了忙说道:“不是不是,我并没有那个意思,姐姐怎么下贱了? 是我理解错了,我以为你要自己去种田呢。 其实姐姐也不必去种田,多赞些银子,买了地租给佃户们去耕种就是了。 你若是想干这些事,就弄个小园子,里面种上四季果树花卉,有时间了修修花,摘摘果儿。 四季花期不断,春日赏花,夏天听雨,秋天摘果,冬日看雪,不好么?” “你说得倒也不错……”听着贾瑞的描述李师师眼中不免有些憧憬。 “那就好好赚钱吧!”贾瑞发现自己越来越能忽悠了。 李师师反问道:“你呢?你有了钱要做什么?方才听你说得那么好,难道你也要归隐山林做个隐士,每日吟诗作曲?” 贾瑞嘿嘿一笑道:“我这人喜欢热闹,再说了,我才多大年纪,归隐什么?我还有许多事想做呢。” “你还没说有了钱你要做什么呢?”李师师追问道。 “这还用问么?当然是多娶几个漂亮媳妇了?再盖一间大房子……” “切,我不信!你不想说就罢了,何必这么敷衍我?” 在李师师眼中贾瑞可是又有才华又有想法的。 贾瑞只得说道:“那,我若有了钱就做个大善人,大辟天下寒士尽欢颜,这下总该信了吧?” 李师师不置可否。 贾瑞道:“所以呢,李大家,就跟着我一起努力赚钱吧!” “可这做生意的事我真是一窍不通啊……你教我!” 虽然贾瑞只说让她出个名就好,李师师也不愿坐等分钱,她还是想靠自己的努力和聪颖能帮上什么忙。 “那你是不是得叫我一声师父?”贾瑞嬉皮笑脸的问道。 李师师不屑道:“你可别忘了,你是弟弟,怎么能当姐姐的老师?” 贾瑞道:“哎,你这就不对了啊!当初可是你主动提出来的要拜我为师的!” 李师师道:“当初是当初,现在我是你姐姐,自然就不用拜师了!你活该,谁让你当初不收的?这会子后悔了?晚了!好好当弟弟!” 说闹间李妈妈已买回了鲜鱼肥鹅等物,李师师道:“横竖今天官家也不会来了,不如往后头我屋里吃去,关了前门,又清净又宽敞。” 李妈妈不疑有他,不一会儿便在后面正厅中摆好了,将贾财神让在了上座,自己和李师师一左一右打横陪了,又是斟酒又是布菜好不殷勤。 贾瑞得了赵佶的墨宝也是心情大好,一边吃喝一边忽悠。 什么名人效应、会员制、送试用装、江浙沪包邮、饥饿营销、品牌效益忽悠得二人一愣一愣的。 虽然说得都是汉话,怎么好像听懂了,又好像没听懂? 李妈妈越听越对自己的能力表示怀疑了。这做生意,还有这么多勾当在里头?不就是低买高卖赚差价吗? “贾公子,老身虽然没念过什么书,也没有做过什么别的买卖,不过老身也算能说会道的,人也不笨! 你又是个有大能耐的,往后这胭脂铺子要怎么经营,你可得多费心提点提点我才是!” 贾瑞道:“这是自然,既然合伙,可不都希望把生意做好么!” 李师师嗔道:“妈妈,说了一晚上的生意了,也该让我们说说别的了! 您也忙前忙后的一大天了,若是吃好了,就回屋去歇歇吧!” 李妈妈更不敢得罪李师师了,只能笑道:“你这孩子……” 李师师又看着贾瑞道:“弟弟是做大事的人,生意上的事定然不会掖着藏着不告诉妈妈的,是不是?” 贾瑞点头称是。 “好了,这下妈妈可放心了吧?让我们姊弟两个清净清洁,唱唱曲说说话吧!” “那老身就先失陪了,贾公子,师师,你们慢慢说……”李妈妈很不情愿的起身去了。 第39章 轻歌曼舞 临兵斗者皆阵列在前,过! 一时间屋内就剩下了贾瑞李师师两个,突然气氛有些尴尬起来。 吃了酒的李师师两颊绯红秋波流转,看着贾瑞嫣然一笑道: “怎的?这会子不说话了?是你想说那些个生意上的事,我把妈妈撵出去了你不自在了?” “咳咳,哪里的话?我自在着呢!”贾瑞哪儿能让一个娘们给调戏了? 李师师又给贾瑞斟了一杯酒,递到他手上问道:“方才你给官家唱的那首歌叫什么?” “叫《赤伶》,好听么?”贾瑞接了酒,顺手在李师师的手上摸了一把。 李师师似乎没有察觉,点头道:“好听,怎么不好听?你到底坐了多少曲子?都教给姐姐好不好?” 麦霸出身的贾瑞不禁哑然失笑道:“那可太多了,只怕没有一千也有几百首!怎么教的完?” 李师师笑着白了贾瑞一眼:“怎么交不完?就算你作了一千首,每天教一首,不到三年也教完了。 我看你是在吹牛吧?” 贾瑞知道李师师在用激将法,呵呵一笑道:“对对对,你说得都对,我在吹牛!” 李师师见一计不成又说道:“那这么着,你教我唱歌,我跳舞给你看,如何?弟弟爱不爱看姐姐跳舞?” “爱看是爱看,只是……”贾瑞欲言又止。 “只是什么?”李师师柳眉一蹙。 贾瑞嘿嘿笑道:“只是你又站不稳,万一砸着我怎么办?” “你……”听到贾瑞拿自己的糗事说笑李师师气得咬着银牙嗔道:“上次那是衣服不合身!你等着!” 说着提着裙摆便上楼去了。 贾瑞看着那婀娜的背影消失在楼梯上吞了下口水:这是去……换衣服然后给自己跳舞? 这小妞不会是想勾引我吧? 她要是真想勾引我我要不要言辞拒绝她? 她如果得寸进尺的要强行推倒我要不要象征性的反抗一下? 正胡思乱想,一支赤裸的纤纤玉足出现在了楼梯口,紧接着是一条上紧下松的胡人风格十足的红纱喇叭裤。 得体的裁剪和柔软纤薄的布料半隐半现出里面一条笔直玉腿的轮廓。 更让贾瑞合不拢嘴的是李师师上半身居然穿得是露脐装! 不盈一握的小腰,和平坦光滑的小腹一览无遗,找不到一丝赘肉的痕迹。 上面的开领使得两丿奶白的雪子中的沟壑都一览无遗,还随着主人一步步的下楼颤巍巍的晃动着。 “这才是跳舞该穿的。姐姐这样穿好看么?”李师师走到贾瑞跟前转了一圈。 “好……好看!”贾瑞艰难的吞了一口口水。 “那你教姐姐唱曲,姐姐给你跳舞使得吗?”李师师皓齿咬着下嘴唇朝贾瑞飞了个媚眼。 “使得,使得,就这么定了!”贾瑞好像小鸡啄米一般的点头,同时心里头暗骂:这是什么料子,要透就透,还若隐若现的,真他娘的耽误事! “那你乖乖坐着看,姐姐跳舞给你瞧~” 李师师一转身,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宽大的衣袖轻轻拂过贾瑞的脸,贾瑞忙往后一躲擦了一把哈喇子。 是自己记错了还是因为这身衣服的缘故?贾瑞只觉得李师师的舞蹈和上次似乎差不多,又大不同。 似乎举手投足都是一种挑逗,空气中都弥漫着一股酸酸甜甜的气息。 贾瑞一时有些坐不住了,企图翘起二郎腿缓解一下尴尬,结果发现根本压不住。 李师师似乎沉浸在自己的舞步中了,藕臂如波腰似垂柳两条腿更是让人无法将视线移开。 旋转的舞步却使得李师师离着贾瑞越来越近了。 看着那翘翘的丰臀在自己眼前不住晃动,贾瑞终于忍不住了,伸出了自己罪恶的双手。 那丰弹滑腻的触感~ 李师师似乎并未察觉,依旧在自己的韵律中扭腰摆臀,也不知是在躲闪还是迎合。 直到感觉那手上的力道越发的重了才娇笑一声嗔道:“弟弟,你这样还让不让姐姐跳了?” “跳……跳个锤子啊跳!现在谁还看那个!” “哎,坏弟弟你要做什么?手往哪里摸呢……上……上楼去好不好?这里……窗还开着……” (不纯洁内容未经审核不宜展示)略略略…… 几下猛烈的撞击,似乎这座二层小闺楼都晃了三晃,随着一声如泣如诉的低吟,终于一切归于平静。 一楼厅内桌子上还有残酒,地上散落着几件被揉皱了的衣物。 二楼卧室内的烛火也不再摇曳了,再看不见两个人在一起纠缠厮打的投影。 不远处同样高的一栋小楼二层的一扇窗悄悄的闭合了,赵元奴靠着窗棂终于长长的吐出一口气来。 许是因为在窗边站得太久了,只觉得两条腿软绵绵的使不上力气。 摸了摸有些发烫的脸才发现不知何时眼泪已经湿了脸颊。 委屈?愤怒?吃醋?赵元奴也不知道现在自己心里是什么滋味。 凭什么自己喜欢的东西李师师这个小践人都要来抢? 赵佶如此,贾瑞也是如此!偏偏自己还抢不过她! 除了眉眼间的那股子骚劲,自己哪里比她差了? 难道男人们都喜欢那种妖里妖气的狐媚子? “不行,我不服气!我一定要抢回来,让你这小践人也知道知道被别人抢了心爱之物的滋味!” 赵元奴将手中一块绢帕扭得几乎被撕烂。 李师师如同被人抽了筋一般软软的瘫倒在榻上。 上次握过的那支棒槌居然是真的!一个看似斯斯文文的人怎么能长出这种人间凶器? 还有那强壮有力的冲击,就好像身着重铠的骑兵举起长矛在柔软的草地上肆意驰骋。 那种被征服被践踏的感觉……怎么那么美妙? “死啦?”贾瑞轻轻拍了拍李师师的。 “嗯~”李师师扎挣着钻进了贾瑞的怀里。 “嘿嘿,我比赵官家如何?”似乎男人都有这个恶趣味,给别人戴了绿帽子还要在嘴上再讨些便宜。 “讨厌!”李师师在贾瑞胸口掐了一把。 温存了一会儿,贾瑞在李师师额头亲了一口道:“我得回去了。” 李师师终于睁开了眸子:“回去做什么?” “一会儿你妈妈看见了多不好……” “怕她做什么!她还敢跟谁胡乱嚼舌根子不成?不许走!”说着两条胳膊紧紧箍住了贾瑞的脖子。 第40章 百密一疏 第二天一早回到家中,潘金莲的一张脸拉得老长:“哎哟,爷回来了!” 贾瑞只当不知,点了点头道:“回来了。” 金莲也不给贾瑞倒茶,也不问他吃了早饭不曾,只气鼓鼓的坐在那。 男人果然是这样,有了点钱就不肯安生在家里了,要去外头眠花宿柳。 贾瑞好好的一个孩子,才到汴京几天就已经夜不归宿了。 偏偏她又不好说什么,一则社会就是这个风气,大户人家三妻四妾的都是常事。 二则她和贾瑞的关系也并非那么光明正大,虽说在外头假称夫妻,金莲也不会真当自己是贾瑞的正室,毕竟不是明媒正娶。 且自己是再醮的,出身也低位,将来能给贾瑞当个偏房也就知足了。 所以,吃醋也要掌握好分寸。 见贾瑞仍不说话,而是从怀中小心翼翼的摸出两张纸来美滋滋的打量,到底是金莲忍不住了: “哎哟,这是哪个相好的给爷留的小情诗?” 贾瑞一笑将纸展开了,金莲忙凑上去一看:“英雄醑?香雪斋?这是什么?” 贾瑞一脸得意:“这是赵官家的墨宝!” “官……官家?”金莲下了一跳,下意识的往后退了一步,生恐出气重了会把两幅字给吹破了一般。 贾瑞便将昨日在李师师家碰到赵佶的事说了一回。 谁知金莲听了问的第一句话就是:“那个李师师她……把你给睡啦?” 贾瑞听了回道:“这是什么话?什么叫她把我给睡了?我一个爷们还能……” 金莲却一脸担忧:“你也说过了,这李师师是官家心上的人儿,你这么给他戴绿帽子,若是传出去了会不会有什么不妥啊?” 其实贾瑞心里头也担心这个问题,可这话不能和潘金莲说,只能说道: “哪里有这么严重,李师师到底还是娼家,官家若是真在乎她,想和她长长久久的在一处还会让她仍旧流落在烟花巷里么?皇上后宫有多少女人? 不过是贪恋她的美色、还有就是偶尔找点新鲜感罢了。 好了,我知道你是心里头担心我,放心吧,我自有分寸的。” 说着便将金莲拉在自己腿上坐了。 金莲将头靠在贾瑞胸口,又问道:“那个李师师……有那么漂亮?” 贾瑞也不隐瞒,说道:“漂亮是自然的,关键是善解风情,那股子媚劲儿才是最要命。” 金莲啐道:“什么媚?不就是狐媚子么?你们男人果然都喜欢那种不要脸的女人!” 贾瑞嘿嘿一笑,想着昨夜李师师前前后后的妩媚风流,再加上现在美人在怀,不禁又有所抬头。 坐在贾瑞腿上的金莲自然也发现了下面的变化,啐了一口道:“你倒是跟我说说,她是怎么勾人的?” 贾瑞一愣,问道:“你真想听?” 金莲红着脸道:“你们能做出来,偏我还不能听听么?” 贾瑞嘿嘿一笑:“也不是不能,不过我可不白讲的。” 说着拉起金莲的手往下按。 ---- 吃醋归吃醋,还是多亏了李师师,贾瑞才能得到赵佶御笔写的匾额。 有了这两面金字招牌,做生意还怕有人欺负上门来么? 接下来几天贾瑞先是找到汴京城里最好的匠人将赵佶的两幅字用卷轴裱了,又坐了两幅五尺宽的金字匾额。 而后又去书局将两幅字微缩刻板印制成大小合适的贴纸,又在瓷器作坊定了各种小瓷瓶瓷罐。 也亏得贾瑞当初有先见之明,典的这个院落足够大,临时挤一挤,架起几口大锅来倒也可以烧酒香皂什么的一起做。 又雇了几个康建的妇人,一应事务都由金莲在里头操持。 一来金莲也想在贾瑞跟前讨好,不想被李师师比下去,而来也是真心想多赚些银钱,故而做什么事都极上心,倒也让贾瑞省了许多心。 李师师自打那天过后便食髓知味,甘之如饴。 赵佶本已是四十多岁的人了,后宫佳丽又多,虽有各种宫廷民间偏方秘药支撑到底无法和有金雕加持的贾瑞所比。 贾瑞更不用说,也借着操持胭脂铺的事得空了便往李师师院中跑。二人如何如漆似胶不必细说。 这种事自然瞒不过李妈妈的眼,李师师也并不在乎让她知道。 李妈妈一面生恐让赵佶知道后降罪于她和李师师,另一面又贪图富贵不愿开罪贾瑞,只得给二人当起了忠诚的看门狗。 这一日傍晚时分贾瑞同李师师两个又在后头楼上交流生意经,却听前头李妈妈喊道: “哎哟,怎么官家这个时辰来了?师师啊?师师她身上有些不大爽利,在后头睡着呢!” 贾瑞听了二话不说将自己的衣物卷巴卷巴就从窗户跳了出去,而后又跳墙翻进了隔壁园子里,躲藏在一块太湖石后头麻溜的穿着衣服。 动作熟练得让人看了都觉得心疼,隔壁老王都会大呼内行。 显然贾瑞早已将紧急撤离路线规划好,并且已经在心里演练了多少遍了。 一面整理着衣服一面从石头后面探出头来四下里张望,寻思着是现在就跳出去跑路还是先隐忍一会儿等天彻底黑了再开溜,一抬头却见阁楼上一双美目正隔着窗户看着自己。 “咳咳,赵大家,别来无恙……” 赵元奴冷笑一声:“贾公子,稀客啊!怎的今日想起什么了,来我这里逛逛?也不敲门也不招呼一声就翻墙进来了?” “啊……我路过,路过……打扰到姑娘清净了,惭愧惭愧……” 贾瑞一面说一面在心里快速盘算着。 这小妞是什么时候看见自己的?莫非她将方才的事都看得一清二楚了? 赵元奴和李师师两个本来就是势不两立,二人隔壁住着为了争宠一直明争暗斗,这回若是让她抓到了把柄,在赵佶跟前告李师师一状可是大大的不妙啊! 非但自己在汴京里混不下去了,还要连累李师师。 赵元奴却冷声道:“我道是来我这里做客的,原来只是路过啊。既然这么着,公子请自便吧!” 说着便要去关窗。 第41章 自叹不如 贾瑞忙说道:“错了错了,小可今日是特来看望赵大家的,又恐赵大家不肯相见,故而才翻墙进来想偷偷一睹芳容,结果还真看见了,嘿嘿……” 饶是赵元奴涵养再好看着贾瑞那欠揍的表情也忍不住想打人。 不过到底没将窗户关上,而是一转身离开了窗边。 此刻赵元奴的心绪也颇为复杂。确切的说是自打知道了这对狗男女的私情后就一直纠结。 她又恨李师师什么都要和自己挣,想让赵佶发现李师师和贾瑞的奸情,让赵佶看清李师师的嘴脸,再不中意于她。 可想想若是真的败露了,贾瑞肯定也不得好下场。 虽然这种不光彩的事赵佶定然不会公之于众,随便定个罪名砍了贾瑞的脑袋或者将其刺配到远恶军州去,贾瑞往后想在汴京混肯定是不可能的了,肯定会被驱逐出京。 想想这个赵元奴心中又有些不忍。 贾瑞虽然猜不透赵元奴这个举止是什么意思,也不好现在转身就开溜,这件事若不处置好了后患无穷啊! 咬了咬牙,贾瑞整了整衣衫抬脚便上了赵元奴的小楼。 来至二层,虽然门开着贾瑞还是敲了敲:“赵大家,小可这厢有礼了。” 赵元奴也不抬眼,看了看一旁的椅子道:“不知公子今日要来不能远迎,也没准备茶点,还望公子赎罪。公子请坐吧。” 贾瑞还是头一次进赵元奴的闺房,可他无心打量房屋内的布置,而是先往窗外看了一眼,瞬间就透心凉了。 从窗户往外看去,不单赵元奴家的后院一览无遗,连隔壁李师师家都能看得清清楚楚! 只怕不说这次跳墙,自己和李师师的事早就被人家看个清楚了。 “这大晚上的,还开着窗,姑娘当心吹着了风头疼~”贾瑞试探道。 赵元奴冷笑一声道:“哼哼,不牢公子挂念,这点风也不算什么。不瞒你说,我平时闲来无事,倒是喜欢在窗口吹吹风看看景呢。” 贾瑞脸色有些尴尬,挠了挠头说道:“这段时间吧,拖师师的福,官家听说我想做些买卖,便给我写了两幅匾额。 我寻思吃水不忘挖井人,且我想开个胭脂铺子卖那些雪花膏和香皂之类的小玩意。 若是人们都知道这些东西是李大家自己也用的,那不是更有说服力吗? 故而我便拉了师师,准备一起合伙经营,故而最近往她那里走动得频繁些……” 赵元奴听了脸上更冷了:“哼,是呢,人家李大家名气也大,人也俊俏,曲儿唱得也好,那胡旋舞跳得更是没得说!” 贾瑞这回却没再说话,他的小脑袋又在飞快的旋转。 显然赵元奴早就知道他和李师师的事了,可看这意思一直没有捅破,那是不是表示这件事还有回转的余地? 那么赵元奴是想从他这里得到什么呢?是想多学点新曲,还是想要银子? “赵大家这是什么话?难道你的名气就不大么?难道你就不漂亮?若是下次有这种代言的事,我还想麻烦赵大家呢。” 赵元奴冷笑道:“多谢公子惦记,奴家愚笨,不是做生意的料,就不掺和这些了。” 贾瑞又说道:“我最近又作了一首新曲,不知赵大家有没有兴趣?” 赵元奴轻轻叹了口气,她也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她只是对自己什么都比不过李师师而愤愤。 贾瑞一时也不知该说什么了,干脆等着赵元奴开条件。 冷了一会儿场,赵元奴又往窗外看去,虽然坐着看不见什么,她却似乎能看到李师师正在同赵佶轻歌曼舞谈笑风生。 而自己旁边坐着的这个俊俏才子也是才从李师师的香闺中溜出来的。 “贾公子,奴家有一事不明想要请教公子,还望不吝赐教。” 贾瑞忙说道:“赵大家有什么话请讲,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赵元奴一双丹凤眼看着贾瑞眨了眨:“奴家……到底哪里不如李师师?” 贾瑞听了不由得一愣,随即恍然,这小丫头是在吃醋啊!在赵佶那里吃李师师的醋,现在又在自己身上吃李师师的醋! 当初是她先认识自己的,结果反而被李师师给截胡了,难怪这小丫头不高兴! 这时候必须先哄一哄啊! 贾瑞皱眉道:“这是什么话?是谁说你不如师师了?那不是瞎了眼了么?” 赵元奴也不答话,只是看着贾瑞,那意思再明显不过:你糊弄鬼呢? 嘴上说瞎眼了,一个个的身体却很诚实。 贾瑞只能继续说道:“你们两个吧,虽然都是汴京名妓,却是两种截然不同的风格,这么说你明白吧? 不论样貌才艺还是脾气秉性,竟分不出高低来,只能说平分秋色各有千秋。 师师她是妩媚妖娆,你则是清丽脱俗,给人一种不食人间烟火的感觉,那句话怎么说来着? 可远观而不可亵玩焉!没错,就是这句话,这就是说你呢!” 贾瑞本来也是实话实说,且他认为自己给出的评价也很高了,谁知赵元奴冷哼了一声: “所以说到底你们男人家还是喜欢妩媚的,我这样的只能远远地看着咯?” 听道这话,贾瑞的心思不禁一转,说道:“错了,恰恰相反!” “嗯?”赵元奴不解的看着贾瑞。 “越是圣洁的事物,越容易让人产生玷污它的想法,而且玷污起来会更有快感。” 赵元奴听贾瑞这句话说得粗俗,不禁有些鄙夷的白了贾瑞一眼。 贾瑞则是咬咬牙决定破罐子破摔了,站起身来居高临下的看着赵元奴道: “你可不要小看了自己的魅力,打第一次看见你时我就在脑海里想着要扒光你的衣裳将你压在身下,只可惜我没那个胆子,也不忍心唐突佳人。 但是心里头就是这么想的,我相信不光是我,只要是个正常男人都会有这个想法。” 赵元奴虽然是乐户出身,可打小就受到了良好的教育。出道以来又是卖艺不卖身,所接待的也都是达官显贵。 后来虽然破了身又得赵佶独宠,赵佶更是要摆出儒雅君子的模样来,谈谈风月,温柔小意。 赵元奴哪里听过这种露骨而又粗鄙的话? 不由得柳眉倒竖两腮通红,站起身来一转身往窗子处躲开了。 第42章 人不可貌相 贾瑞见赵元奴并没有甩自己一个大嘴巴或者直接把自己给轰出去,胆子不由得更大了起来,也走到窗前在她身后站了说道: “其实还有一点,是你的优点,却也是你的劣势!” “是什么?”赵元奴扭头看着贾瑞,脸上还是一脸的厌恶。 贾瑞将两只手卡在赵元奴的杨柳细腰上,把脸往前凑了凑对着赵元奴精巧的小耳朵哈气道: “你太过纤细了,我就怕稍稍用些力气你就禁不住了~” 赵元奴听了又羞又气:“又胡说八道了!哪个男人不是喜欢弱柳扶风的?你不喜欢,你怎么不找个水桶腰大肚腩的去?把你的爪子拿开!放尊重些!不然我可要撵人了!” 然而她的威胁似乎并没有起到什么作用,那两只大手还在自己的腰间揉捏摩挲着。 “放手!请你出去!”赵元奴索性用手去掰贾瑞的咸猪手:“我只当你是个才华横溢的谦谦君子,没成想我竟看走了眼,你不过是个好色的泼皮无赖!” 贾瑞顺势一把攥住了赵元奴一只手,另一只手环住了赵元奴的腰接着咬耳朵道: “恭喜赵大家,终于对我有了正确的认识了……” “你……无耻!”赵元奴挣扎道。 “嘘~小声点,不然被别人听了去了~” 贾瑞的胳膊稍稍用力让她不得动弹,把鼻子顶着赵元奴的天鹅颈狠狠吸了一口香气: “不过说得也不全对,我是无赖,我也懂得怜香惜玉的,我是真的怕你禁不住,不信你看~” 说着下面顶了顶赵元奴,又引着她的手往下一摸:“看到了吧,别说你这么瘦弱的,连师师都要哭着求饶呢~” “哎呀!”赵元奴的手好像被烫了一般,一用力挣脱了。 “嘿嘿,你不是处处都想和师师比么?要不……我给你次机会?或许,元奴只是表面上高冷,某些时候竟不输给她呢?让我见识见识可好么?” “呸!谁说要和她比了,我不稀罕……” “嘿嘿,原来你看着瘦弱,该有肉的地方也有么,果然是人不可貌相。啧啧啧,这手感……” “你再不放手我真的要喊了!”赵元奴挣扎着抽出一只手来胡乱将窗户关上了。 “喊啊,为什么不喊,我就喜欢听女人在我身下喊,不知元奴喊起来是不是也像你唱歌一般动人呢?” “混蛋,啊……” 赵元奴没有骗人,她真的喊了。 略略略…… 前所未有的满足感充斥着整个身子,使赵元奴觉得好似浮在云端。 她也不知道是因为生理上的满足还是觉得从李师师手里把贾瑞给抢了回来的心理上的满足。 当然,严格的说现在最多算个平分秋色,不过最起码证明自己不比李师师差么! “奴奴,我收回我方才的话。” “嗯?”赵元奴懒得正眼。 “你虽然看着瘦,可该有的地方都有,而且战斗力也不弱~是我以貌取人了,嘿嘿……哎你别咬人! 你再咬我也咬你了啊!我打你屁股了啊!我要亮兵器了啊!” ---- 菜园内,鲁智深贾瑞两个正说些闲话,却见林冲一脸晦气的走了进来。 “二弟,就等你了,来来来,今天咱们定要不醉不归!” 鲁智深招呼林冲坐了便拎着酒坛子给三人倒酒:“你们两个真是无趣,二弟一连几日也不露个头,三弟整天说忙,也不见个人影,真真闷死洒家了!” 贾瑞到底心细,见林冲面色不善问道:“二哥可是碰到什么难处了?” 林冲一拍大腿道:“嗨!也不是什么难处,不过是些烦心事罢了,不提也罢!吃酒!” 说着端起碗来吨吨吨就喝干了。 鲁智深急道:“到底是什么是?瞧你这不爽利劲儿!” 在鲁智深和贾瑞二人的追问下林冲才将事情经过说了一回。 原来这高衙内自打见了林娘子又被林冲搅了好事后便怏怏不乐,只想着如何才能得手。 高衙内身边有个帮闲的唤作干鸟头富安,理会得高衙内意思,便给高衙内出了个主意,让高俅的心腹、又同林冲平日交好的陆谦陆虞侯假意将林冲骗出来到樊楼去吃酒将林冲托住。 而后又让人往林冲家里给林娘子报信,只说林冲在陆谦家里吃酒突然发了急症倒了。 林娘子听了不疑有他忙急急地去看,却不知在陆谦家里等着她的竟是高衙内。 好在锦儿机敏,见识不好忙又脱逃出来四处寻觅,终于在樊楼上找到了林冲。 林冲听了忙赶去,吓跑了高衙内救下林娘子,一怒之下将陆谦家里砸了个稀烂。 又带了把牛耳尖刀在街上寻了陆谦几日,陆谦哪里敢露头,一直躲在殿帅府里不敢出去。 鲁智深听罢将酒碗狠狠往桌上一顿道:“二弟,不是我说你,这等事你怎么不早说! 你也忒好性了,只砸了陆谦那厮的家有什么用?你当场就该打死那高衙内才是!” 林冲叹了口气道:“怎奈那厮跑得快,我又恐追上去内子无人看顾再生意外,故而让他走脱了。 如今高衙内和陆谦二人都躲在殿帅府里不敢出来,我也没法子。” 鲁智深道:“躲得了一时,难道还躲得了一世不成?且让他们逍遥快活一阵子,等过些时候我同你一起往街上去寻他们!” 林冲叹了口气道:“罢了,高衙内到底是高太尉的儿子。这次一闹想来他也知道厉害了,就先放他一马吧。” “这……”鲁智深便哑口无言了。 “林二哥,即便见不着,是不是也该跟高太尉说一说,好歹也让高太尉管束管束?不然往后再……” “三弟说的是,二哥自有分寸。”林冲道。 贾瑞只得叹了口气,林冲这人,媳妇两次差点被强健,自己还在想着他的仕途。 当个教头对他的吸引力就真那么大么? 若是高衙内要调戏潘金莲或者李师师或是赵元奴自己肯定不答应。 要是后面两者,赵佶也不能答应…… 等等! 贾瑞的一双眼开始噗啦噗啦的冒贼光。 第43章 馊主意 可想想接下来便是高俅要设计骗林冲带刀误入白虎堂,然后被充军发配了,贾瑞还是不想坐视不管。 因说道:“林二哥,我再多一句嘴。俗话说得好,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着。 这高衙内如此色胆包天,敢一而再就敢再而三,二哥还是小心为妙。” 鲁智深听了喝道:“他敢再来才好,只怕这撮鸟不来呢!二弟,你不好下手只管来告诉我,我替你教训那厮!” 林冲拱手道:“大哥好意心领了,量他也不敢了。 且高太尉位高权重,大哥又有人命官司在身,若再生是非只怕有牢狱之灾,还是静观其变得好。 倘若高衙内再生事端,我林冲自有道理。” 贾瑞叹了口气道:“若是高衙内要让高俅滥用职权诬害二哥呢?” 林冲一愣遂说道:“这倒也不至于。我家是世代忠良,如今我虽只是个教头,却也算是一条好汉,在汴京也颇有些人识得我。高太尉若是为了这种事害我,只怕会激起民愤。” 贾瑞怕再往深说会穿帮,便不再言语了,他总不好说过两天会有人卖刀给林冲,然后高俅会让林冲带着刀去和他比量吧? 他也不知道是谁给的林冲自信,难道就因为自己有一身好功夫了高俅就不会加害他? 高俅要是有这种爱才的觉悟,他也不算个十足的奸臣了。 岔开话题又说了些别的,三人吃了一回酒,到底是心中有事,不一会儿林冲便有了七八分醉意了,便起身告辞。 鲁智深很不深留,送走了林冲才对贾瑞说道:“我只当他一身好本事,定然是个敢作敢当的好汉,怎奈……三弟,我只跟你说,你可不许往外头说去!” 贾瑞呵呵一笑,抱着坛子给鲁智深满了一碗酒道: “大哥你跟我说这些是不当我是外人,我有分寸的。 不单是你,我也觉得林二哥实在有些畏畏缩缩,不像个好汉形式了。 罢了,人在矮檐下,怎能不低头。他毕竟在高俅帐下效力讨生活,自有他的考量。” 鲁智深喝了一大口酒擦了一下络腮胡子道:“到底还是心头窝火!不过一个教头,又能怎样? 想当初我在小种经略相公账下当提辖官,不也因打抱不平打死了镇关西,官也不做了,一头毛发也舍了么? 如今到了汴京不也每天喝酒吃肉的快活? 我也知道,二弟是有家室的人,因而做事才要顾前顾后,不像我一人吃饱全家不饿,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你说说,好好的娶个媳妇做什么?分明是娶了个累赘!” 贾瑞听了哈哈一笑,似乎鲁智深的话也有几分道理。 鲁智深也跟着笑道:“你也不用这样,我知道你,家里头有个如花似玉的小妻子,定然是对我的话不屑的。 你也不用辩驳,我刚来的时候,不是张三李四那两个撮鸟要调戏弟妹来着? 所以啊,这女人就是麻烦,尤其是漂亮女人,都是红颜祸水!” 贾瑞心里说你丫是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好吧? 鲁智深其实对异性还是有渴求的,只是他不会表达,不懂男女之事罢了。 一听说金翠莲被欺诈就打死了镇关西,听说小霸王周通要强娶桃花村刘太公之女又主动跳出来打抱不平,为的是什么?难道真的只是路见不平拔刀相助? 并不是! 至于鲁智深有没有幻想过英雄救美之后女方会主动投怀送抱以身相许没人知道。 至少能在弱女子面前表现出一种英雄气概能满足他的虚荣心,他觉得自己是一条好汉,好汉就应该这么做。 鲁智深是一个很天真的人,甚至天真道不分善恶。 在他的价值观里,你对他好,对他讲义气,不管你做什么事他都觉得应该帮你,这就是江湖义气,是衡量一个人或者一件事的最高标准,甚至高过了法律和道德。 鲁智深见贾瑞不言语了只以为是贾瑞不爱听什么红颜祸水的话,索性也不再说了,便改口道: “方才三地说恐高俅老贼会来帮着高衙内陷害二弟,我倒是以为你虑得很是! 二弟这般软弱不作为,就越发会惯得高衙内那撮鸟无所顾忌,说不定会做出什么坏事来呢! 哎,三弟,你是读过书的人,你可有什么法子么?” 贾瑞一笑:“有倒是有,只不过……” 见贾瑞要卖关子鲁智深急道:“有话你只管跟哥哥说,别说一半藏一半,我可是个急脾气!” 贾瑞道:“只不过是个馊主意,说出来怕大哥骂我!且也没想得太明白。” 鲁智深道:“管他什么馊主意好主意,你且说就是了!也是为了二弟,我骂你做什么? 你没想明白,正好说出来我也能帮你出出主意不是?” 贾瑞这才说道:“那高衙内不是喜好当街调戏妇女么?咱们就在这上头做文章! 这种人只怕不肯在府里呆得住,大哥只让张三李四他们这些人轮番的在殿帅府大门口守着。 等这厮什么时候出来了就悄悄告诉咱们知晓。 而后再找个能入得他的眼的妇人做诱饵,引诱他做下坏事,到时候咱们一拥而上,慌乱中打死了他一了百了!” 鲁智深把两条粗眉毛拧成一个疙瘩:“果然是个馊主意!” 贾瑞道:“所以说么,只没想好呢,再容我想想吧。” 鲁智深又问道:“这当诱饵只怕还得林娘子才行,二弟肯定是一百个不愿意的。” 贾瑞听了笑道:“这个自然不能让林嫂子来。” 鲁智深道:“难道……让你媳妇去?” 贾瑞道:“也使不得,倒不是我不舍得,内子不过是个平头百姓,不能成事,咱们得找个高衙内、甚至高俅都得罪不起的人才行! 如此一来又能把高衙内白白打死,咱们非但不会被官府追究,还落得一个见义勇为的名声才是最好的。” 鲁智深听了不由得嗤之以鼻:“我说三弟啊,你说得倒是轻松,可这不是没影的事吗? 咱们兄弟往哪儿去找这等让高俅都怕的妇人来? 难不成还能把皇帝老儿的老婆女儿给拐出来让她们来勾引高衙内?” 贾瑞只是一笑:“所以说还有待商榷么。大哥,来喝酒!” 第44章 林冲入狱 酣战暂时告一段落,贾瑞从赵元奴窈窕的身子上翻身下来。 赵元奴则是将身子一侧,头便很自然的枕在了贾瑞胸口。 贾瑞一只胳膊揽着赵元奴的腰,一只手轻抚她一头云鬓却发出一声叹息。 “怎么?方才见你便有些心不在焉的,是有什么心事?”赵元奴睁开眸子眼神仍有些迷离。 “没什么大不了的,不过遇到些烦心事。”贾瑞欲擒故纵道。 赵元奴见他不想说也不再追问,仍旧闭眼假寐。 略歇了一会儿,贾瑞拍了拍赵元奴的雪股道:“我要去了。” “嗯?急什么?”赵元奴方又睁开眼。 “咳咳……我去找师师略坐坐。” “不许去!”赵元奴一下便清醒过来,一条玉腿缠住了贾瑞的腰。 “乖,别使小性子,我有正经事同她说。”贾瑞在赵元奴额头上轻吻一口。 赵元奴嗔道:“到底有什么事,你只同她说,却不肯告诉我?是嫌我蠢笨帮不上你,还是我不配知道?” 贾瑞忙劝道:“你看你,又使小性子了不是?不是不同你说,是我心疼你,不舍得让你去冒险。” 赵元奴冷笑道:“哟,怎么说?你不心疼你的好师师么?” “是……不是……那不一样么……”贾瑞装出一副不知该如何解释的样子。 赵元奴撒娇道:“到底怎么回事?你跟我说!” 贾瑞只得将林冲的事说了一回。 赵元奴听了蹙着柳眉道:“怎么有这么混账事?天子脚下重臣之子竟然如此胆大妄为! 你是要在官家跟前去告御状,整治那高衙内么?” 贾瑞摇头道:“不是,说了又有什么用?高衙内虽然两次意欲奸银却并没有得手,只是个调戏未遂,告诉官家又能如何? 更不用说如今官家宠信高俅,多半不会降罪的,最多申饬两句完事。” 赵元奴问道:“那你是想怎么着?” 贾瑞一副不想说的表情,被问得急了才说道:“恶人还需恶人磨,对待这种人渣就不能跟他讲道理。 我的意思是,等高衙内出来的时候让师师装作寻常民妇往他跟前逛一圈,高衙内那厮肯定禁不住诱惑。 到时候我安排些人手一拥而上,趁乱揍他个半死!废了他的小黄瓜,看他日后还敢不敢再胡作非为!” 听到后来赵元奴实在忍不住了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轻轻拍了贾瑞胸口一巴掌道: “你哪儿来的这些馊主意!” 贾瑞嘿嘿一笑:“那奴奴有什么好主意么?还能为民除害,还能不被降罪。” 赵元奴冷哼一声道:“原来你是打算着李师师挨了欺负官家肯定不会饶了高衙内,果然是好算计。” 贾瑞叹了口气道:“我也是没别的法子了。” 赵元奴却问道:“李师师能,我就不能么?” 贾瑞道:“不是说了吗?我心疼你,怎么能让你去冒这个风险?” “哼,不用拿这些沾了蜜的话糊弄我!我偏要试试!”赵元奴道。 虽然现在她也得了贾瑞的人,却仍会不自觉的跟李师师较量。 李师师要和贾瑞合伙开胭脂铺,她却没什么事可做,本来就耿耿于怀,如今有了这件事自然不肯再让贾瑞去找李师师。 贾瑞一脸为难道:“这事着实有些危险,我……” 赵元奴道:“你不舍得我去,怎么就舍得让李师师去? 你既然有了这个主意,自然是会把我分寸的,难道你还真能让高衙内讨了便宜去不成?” 贾瑞忙说道:“那肯定不能!” 赵元奴又道:“那你是觉得我不如李师师,不能引诱高衙内上钩?” “那更不是了!” “那行,就这么定了,我去!”赵元奴揽着贾瑞的脖子:“不许去找李师师了,把你上次唱的那支曲子再给我唱一遍~” 过了几日,贾瑞正在家中看着金莲指挥新招募来的几个妇人做事,却见鲁智深迈着大步冲了进来。 “三弟,出事了!”大嗓门惹得众人都停了手里的活计看向他。 贾瑞将鲁智深拉到外厅:“怎么?” “嗨!二弟被人抓去了!那天我们去酒楼吃酒回来,正巧路上碰到一个卖宝刀的。 二弟一眼就相中了,花了一千贯就将刀买下了。 谁知不知怎的传到了高俅那厮耳朵里去了,他家里也有一柄宝刀,非要跟二弟新得的刀比较比较。 二弟便带着刀去了殿帅府,没想到误走进白虎节堂去了。 结果被人拿了,高俅那厮一口咬定二弟手持利刃故入节堂要行刺于他,让人将二弟拿下了,如今已经解到开封府大牢里了! 林娘子没了主意,让人来找我,你知道我是个粗人,又哪里讨主意,故而特来找你。” 贾瑞点了点头道:“知道了,咱们先往二哥家里去看看二嫂。” 来之林冲家里,林娘子正自没注意,知道鲁智深贾瑞两个平日和林冲交好,便又哭着将事说了一回。 贾瑞道:“我尽知道了。此事定然是高俅的手笔,不用问,还是因高衙内一事。 只怕那卖刀人也是高太尉派来的,说不定那把宝刀也本就是高俅的刀呢。 嫂嫂别急,林二哥家里再没有别人了,嫂嫂娘家可还有人在汴京?” 林娘子哽咽道:“还有我父亲,昔日也是教头,已经找人去告诉了。” 贾瑞道:“二嫂,这几日你不要在家里独居,或请家人过来与你同住,或是先回娘家暂住几日。 林二哥的事也发了,急也没用,还是找人疏通使钱,看看能不能松动松动。 高俅陷害二哥,他却只是个太尉,并没有审理案件的权利,这事还是要落在开封府头上。 我听说滕府尹是个清正的官,或许能网开一面保全二哥一条性命,到时候再想其他法子给二哥脱罪也不迟。” 林娘子道:“也只好如此了。” 不一时林娘子之父张教头闻讯也赶来了,说的话也同贾瑞差不多。 张教头也是当了一辈子教头的,在汴京也颇认得几个人,自接了林娘子回娘家,一面找人疏通不提。 第45章 高衙内出山 送走了张教头妇女,鲁智深贾瑞二人出了林家。 鲁智深道:“嗨!还真让三弟给说中了,果然高衙内不肯罢休,这回倒好,把二弟陷在牢里了!” 贾瑞道:“大哥,我知道你心里头着急,可这事不是靠着蛮力就能了结的。若是个小县镇,凭你一身本事,一柄铁禅杖打进牢里去就把二哥救了,这里可是东京,天子脚下,城里城外几十万的禁军呢!” 鲁智深叹了口气道:“我省得!可……咱们就帮不上什么忙了不成?” 贾瑞道:“等吧!我估计林二哥不至于被判个死罪,多半是刺配罢了。 可斩草除根的道理高俅不会不懂,多半会使人买通押解的差役,半路上对二哥不利。 这些都是后话,等出了汴京,咱们便悄悄跟上去,他们若要对二哥下手肯定也会在荒郊野外,到时候怎么都好下手。” 这些话其实贾瑞不说鲁智深也明白。 鲁智深虽然是个粗人,有时候却是粗中有细。 可这会子有了贾瑞当参谋,鲁智深便懒得自己动脑子了。 更何况事态的发展同贾瑞当初猜想的几乎一样,更让鲁智深开始觉得贾瑞料事如神了。 “那咱们就这么干等着么?”鲁智深又有些不甘心。 贾瑞道:“大哥,你想想,如今二哥被抓了,高衙内现在是不是就敢出门来了?” 鲁智深听了道:“你是说……咱们寻个机会打死高衙内?” “打死了倒也麻烦,若是能打个半死是最好的。” 贾瑞将自己的计划原原本本的告诉了鲁智深。 “赵元奴是谁?”鲁智深挠着大光头问道。 “额……是汴京城里的名妓,赵官家看中的人。”对于鲁智深没听说过赵元奴贾瑞倒是不意外。 鲁智深点了点头:“你的意思是,若是高衙内调戏了皇帝老儿的心上人儿,挨打也就白挨打了呗?” 贾瑞点头道:“差不多是这个意思。咱们先得制造舆论,让百姓们都觉得高衙内是自作自受。 给赵佶点压力,若是他连调戏自己心头人的一个小衙内都要包庇,他的脸面和威望可就要一落千丈了。 大哥你说,到时候会怎么样?” 鲁智深一晃大脑袋:“我管他怎样?你说没事就没事,先打废了那撮鸟再说!大不了我陪着二弟去吃牢饭,到时候你可得给我们送酒肉来!” 贾瑞呵呵一笑:“大哥,我怎么能让你因为打了这么个人渣而锒铛入狱呢?我早就想好了。” 说着垫着脚凑到鲁智深耳边说了一回。 鲁智深大脑袋摇得跟拨浪鼓似的:“要打便打,你这分明是在作践你大哥!” 贾瑞嘿嘿笑道:“怎么敢作践大哥?不过是为了省得些麻烦。其实我觉得这种事还是在外头随便找几个泼皮来好了,出些银子,省得麻烦。” 鲁智深忙说道:“这种事找别人做什么?我现在手脚都发痒,只恨不得撕了那高衙内!” 说到这里,突然想起来什么,瞪着贾瑞道:“三弟,你说赵元奴是皇帝老儿的姘头,你能说服她来帮这个忙?” “咳咳,问题不大,实不相瞒,我跟她喝过两回酒……等下次有机会了叫上大哥一起去找赵元奴喝一杯?” 鲁智深忙摆手道:“罢了罢了!我不耐烦同娘们吃酒,说话都不能大声,一点意思没有!” ---- 却说高衙内自打上次在于谦家中意欲奸银林娘子不得手,又被林冲冲撞了,哪里还敢出门? 又受了些惊吓,索性装起病来。高俅哪里舍得见儿子有病?便想出这条毒计来害林冲。 如今林冲被关押在开封府大牢,高衙内自然有恃无恐起来,哪里还在殿帅府里闲得住? 虽说高俅一再强调暂时不可取招惹林娘子,自己去看看总没事吧? 于是高衙内又衣着光鲜的出了门,带着五七个帮闲溜溜达达往酸枣们去了。 到了林冲家左近一打听才知道林娘子回娘家居住了。 虽然有些失望高衙内却并不太放在心上。她一个妇道人家还能逃到哪里去?不就是回娘家暂住了吗? 等打发了林冲,林娘子还不是得乖乖的成为自己囊中之物? 只是寻林娘子不遇,该去哪儿找点乐子呢? 正自走着,却听帮闲富安说道:“衙内快看!” 高衙内顺着富安所指的方向看去,正见一个一席杏黄长裙,长发梳成一个同心髻的曼妙背影正在一个小摊位前选些针头线脑。 以他多年采花经验,单凭这个背影高衙内便可猜到此女绝对不俗! 二话不说,高衙内一招手就带着几个帮闲靠了上去。 女子显然是在摊贩的眼中发现了不对,忙回头一看,自己已经被团团围住了,为首的一个青年公子一身锦袍,头上戴着缨子帽儿,帽上还插着一朵花,金铃珑簪儿,金井玉栏杆圈儿,手拿一支折扇正瞪着一对耗子眼看着自己。 “你……你要做什么?”虽然心里有准备,赵元奴也不由得有几分紧张。 听得这软绵绵娇滴滴的声音,又看到了罩在面纱下那张清丽绝美的容颜,高衙内的骨头差点没酥了。 “小……小娘子好?我不做什么,不过想和你说说话认识认识~” “没兴趣!”赵元奴转身就要走。 高衙内见了这个比林娘子美十倍的妙人儿哪里肯放过?忙一抬胳膊拦住了: “小娘子别急着走啊,本衙内并无恶意,不过是想和娘子认识认识,不知娘子高姓芳名,家住哪里?” “光天化日没有王法了么?让开!不然我可要喊了!”赵元奴一双凤眼里满是恐惧,越发显得惹人怜爱。 “哎,小娘子这话差了,我不过是想和你交个朋友,难道这也违反王法了吗?今日遇到即是缘分,小娘子,本公子请你小酌三杯可好?” 说着高衙内便要去拉扯赵元奴。 “不要!救命啊~”赵元奴退无可退只能大喊救命。 这里本就是闹市,赵元奴这么一喊顿时许多人都围了上来。 依旧卡得一手好文,爱咋咋地! 第46章 天降横祸 “有人调戏良家妇女!” “哪里来的破落户?扭送他到官府里去!” “怎么能这么便宜他?先打个半死再送!” 到底还是有正义之士,以张三为首的一群“好市民”撸胳膊挽袖子的就要同高衙内的人厮打。 这种时候一群帮闲自然要站出来了,富安插着腰跳着脚喊道: “大胆刁民,我看谁敢放肆!你们知道这位衙内是谁吗? 这位可是高太尉的儿子高尧康高衙内!你们敢动一下试试?” 果然此话一出便没人敢上前了,有人道:“高太尉?莫非是高俅那厮?” 富安见众人怕了心中更是得意了:“大宋还有第二个高太尉吗? 睁开你们的狗眼看清楚了!这位就是高衙内,识相的都给我滚远点!” 张三等人互看了一眼,果然都转身去了。 高衙内心中得意,转身又要调戏赵元奴,却没注意到一个三百多斤的胖大“妇人”正挑着一担麻袋走了过来。 “哎,小娘子,你别走啊!”看见赵元奴要走高衙内忙又要去拉扯,却听见身后帮闲的声音有些不对。 刚一转头,一条巨大的麻袋从天而降直接扣在了他的头上。 原来是张三等人去而复返,从巨型妇女手中接过了麻袋纷纷套中了帮闲的头。 巨型妇女更是手脚利落,套住了高衙内的头和上身后提起酒钵大小的拳头一拳捣在了高衙内的腰子上。 一个路人突然站出来喊道:“诸位高邻,我们也不知道这几个人是谁! 我们也不是汴京本地人士,我们相互也不认识,只是凑巧路过罢了! 今日路见如此混账事我们实在看不过去了,要管上一管,还望高邻们装作没看见我们! 不然的话你们都在这里讨生活,抬头不见低头见的!” 这人一面说,张三等人一面撩阴腿黑虎掏心往几个帮闲身上招呼着。 那胖大妇人更是显得打人经验十足,先是一拳打在高衙内软肋上使其失声无法叫喊,接着拳拳到肉却又避开要害。 “看什么看?走了走了!”贾瑞不知从哪儿钻了出来,拿起一条大披风披在赵元奴肩上便拉着她往外走。 那胖大妇人显然还没打够,可看见贾瑞拉着赵元奴走了也不得不停下了拳头。 “你这撮鸟!洒家……老娘我今日就绕你一回,可总得给你涨涨记性,让你下回再不敢出来惹事!” 说着抬起四十八码的大肥脚挑起来狠狠的往高衙内裆部踩了下去。 一声撕心裂肺的唉嚎响彻云霄。 妇人却还不解恨,又狠踩了七八脚,直到高衙内下身鲜血淋漓了才停了,又往其余几个套着麻袋倒地哀嚎的帮闲腿上一人来了一脚才满足了。 “你们都不用找我!洒家便是高俅那厮的小妾,今日来教训儿子的!洒家去也!” 说着迈开两条大长腿以极其灵活的身法分开人群钻入箱子里三转五转没了踪影。 其他热心好市民也都一拥而散。 只剩下高衙内和几个帮闲或者躺在地上一动不动或者哀嚎挣扎。 更外圈的吃瓜群众远远地伸着脖子往这边张望,没有一个人上来帮手。 等了有一盏茶的功夫方有一个都头带着一队差役跨着刀赶了过来。 略问了几句,便要将高衙内等一群人带到开封府问话。 被揍成了猪头的富安见来的是官差又硬气起来:“你们知道他是谁吗? 这是高太尉的爱子高衙内!你们也敢抓?还不快将人送回府里去! 没看到衙内伤得这么重吗?若是耽误了你们哪个担待得起?” 都头冷笑一声道:“别说是一个衙内,今天就是高太尉在这我们也得带回去!全带走!” ---- 开封府衙。 高俅怒气冲冲的带着一队人直冲进二堂里,差役们就算不认得高俅也认得那一身一品大员的官服,哪一个敢拦着? 腾府尹听了忙迎了进来施礼道:“下官见过太尉大人!” 高俅冷哼一声:“听说你的人把我儿给拿了?到底是怎么回事?” 滕府尹陪了个笑脸:“确有此事,不过……衙内受了些伤,故而下官让人将小衙内抬回来,正在请郎中医治。” 高俅听了不由得一皱眉:“伤得那么严重?” “额……还请太尉自己去看看吧。”滕府尹做了个请的姿势。 来之偏院一处耳房,在院门口便听到了高衙内的呻吟和哭喊。 高俅忙三步并作两步走了进去:“我的儿,你到底伤得怎么样?” 高衙内一见高俅忍不住放声大哭:“爹!我的东西没了,它没了啊!” 悲痛欲绝,高衙内竟昏死过去。 高俅往伤处一看,只见高衙内两腿之间一片血肉模糊,隐约可见被踩成了鱼干状,还有一点筋皮连着。 “哎呀!”高俅惨叫一声险些晕倒,好在身后有人将他扶住了。 这可是自己唯一的儿子,如今被打成了废人,眼看是医不好了,那自己岂不是要绝后了? “还……还能医吗?”高俅抱着最后一丝希望问道。 “这……衙内肋骨断了十一根,外加一条胳膊一条腿,不过若是精心调养到手对姓名并无大碍……”一个郎中答道。 “那这里呢?”高俅实在不忍再看一眼鱼干。 “这……只怕神仙下凡也难医了,衙内一颗肾丸被踩烂了,另一颗……” “另一颗如何?” “另一颗听说当场被踩得爆了出去,然后被一只野狗窜出来吞了吃了……” “哎呀!”高俅大叫一声,这次真的昏死了过去。 众人忙又是掐人中又是捶胸口忙活了好一会儿,高俅终于长出一口气转醒过来。 一旁还有人安慰道:“太尉,也不必太过伤心,虽然小衙内伤得厉害,也或许能因祸得福呢?” “得福?得什么福?” 那人道:“小衙内虽然遭了一回罪,也算是净身了,等身子养好了进宫当个太监,凭太尉的权势,将来保不齐也做个监军,和童枢密(童贯)一样风光……哎哟!” 话未说完已经结结实实的被高俅呼了一巴掌。 权势再大又能怎样?还不是个太监?他高家可是要断子绝孙了! “那行凶的歹人在哪里!老夫要亲手扒他的皮,抽他的筋!”高俅歇斯底里的吼道。 滕府尹一脸尴尬:“伤人者还没有抓到……” “你……”高俅几乎吐血。 可毕竟开封府尹也是朝廷命官,虽然级别没有他这个警备司令高,也不属于他管辖。 因说道:“多谢腾大人救治犬子,我这便将他接回殿帅府医治。来人呐……” “且慢……”滕府尹却拦住了高俅。 “怎么?” “小衙内他……不能走!” 第47章 吓尿了 高俅听了不由得目露凶光:“你说什么?” 滕府尹却并没有被高俅的王霸之气所震撼,而是问道: “高太尉,你就不想知道知道,衙内是为何被人打成这样了吗?” 高俅强压心中怒火:“为何?” 滕府尹道:“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还请往厅中请吧。” “你们好生医治我儿,若是医好了自有重赏!”高俅看了一眼仍在昏迷的高衙内,跟着滕府尹来到一间静室。 “腾大人,究竟是怎么回事?” 滕府尹反问道:“太尉也是官家跟前的红人,想必也知道官家在宫外有两个相好吧?” 嘶~高俅不由得吸了一口凉气。 滕府尹接着说道:“就在半个时辰之前,有个女子来到府衙,自称是名妓赵元奴,说自己在酸枣门处被一群泼皮无赖给调戏了,险些遭到侮辱。 下官不敢怠慢,即刻差人往酸枣门去了,就见着小衙内和几个帮闲被打得动弹不得。 也问了周围的百姓,百姓们说行凶者是一群外来客,见有人作恶才出手的,如今都以走散了无处寻觅。 差役们无法,只得将小衙内等人接到了府衙中暂时安置救治了。” 高俅一听也没了脾气,沉吟片刻才问道:“那个自称赵元奴的女子如今在何处?” “额……那女子说明此事后便称受到了惊吓,头也昏心也慌,须得回家请个郎中诊一诊才好。 下官不敢强留,便放她去了。不过这女子也确实有十分的姿色。 下官也不敢断定她是不是官家宠幸的赵大家,便差人将其送回了家中。 差役回来报说那女子确实是住在封丘门内金钱巷,想来就是赵大家本人了。” 高俅点了点头,难怪滕府尹不敢放人,原来竟然牵扯到了赵佶的姘头! 若是赵元奴在赵佶枕头边上哭诉一回,赵佶定然不会坐视不管。 想了一回高俅说道:“如此就让犬子在府衙中叨扰几日吧。他身受重伤,还请腾大人多多费心了,高某日后定有重谢!” 滕府尹忙陪笑道:“太尉言重了。既然衙内要暂住在衙门里,照顾也是我们应该做的。 至于其他的,我们也不过是按着大宋律法办事,若有得罪之处还望海涵。” 高俅点了点头朝滕府尹抱拳道:“有劳了,告辞!” ---- 与此同时。 封丘门金钱巷内赵元奴的阁楼上。 “方才可是吓死我了!我这辈子都没受过这种惊吓!”赵元奴的脸色因为兴奋和紧张仍有些潮红。 贾瑞两手托着赵元奴的双颊柔声道:“所以我不愿意你以身涉险么,这回知道怕了?” 赵元奴却说道:“怕是怕,不过那高衙内确实可恶!看着他挨打也实在解恨! 哎,贾郎,你说我这算不算是行侠仗义,为民除害啊?” 贾瑞哈哈一笑:“自然算了,为了除恶扬善我家奴奴不惜牺牲色相,若是日后传出去了自然是一段佳话!” 赵元奴笑着啐了贾瑞一口:“你只顾拿人取乐!” 贾瑞正色道:“并不是取乐,我是说得真心话。说实在的我都没想到我的奴奴能这么勇敢坚强! 若是换个寻常女子,哪里有这等胆色?” 听得贾瑞夸赞赵元奴不禁心花怒放却哼了一声傲娇的将身子转了过去:“你也不用哄我,我不过是个弱女子,哪里敢称一个侠字?” 贾瑞却说道:“谁说侠士就非得是舞刀弄枪的力士?侠者,仁心! 侠者之大,为国为民;侠者之小,为友为邻。 奴奴这次怎么也算是为汴京除了一害,怎么不该称之为侠?” 说着竟然对着赵元奴恭恭敬敬的一躬到地:“小人不知原来赵大家除了才貌无双,竟然还是个女中侠士,失敬失敬,请受小生一拜!” 赵元奴噗嗤一笑,噘着嘴皱着鼻子朝贾瑞做了个鬼脸: “罢了,知道你嘴巴甜又能说。下次再有这么好玩的事可要叫上我!” “啊?”贾瑞以为自己听错了。 干这事还上瘾不成?要不带着赵元奴去干仙人跳算了…… “啊什么啊?你不是说我是侠女吗?我跟着你一道除暴安良!” 贾瑞笑着摇了摇头:“罢了,还是安生在家里猫着吧。你也看到了,群众里面有坏人呐! 就你这祸国殃民的长相,乖乖在家里猫着就是为社会稳定做贡献了! 倘或真出点什么岔子,我不得心疼死?” 赵元奴道:“我都不怕,你怕什么?你找来的那些人那么厉害,能有什么危险?” 贾瑞也懒得跟她解释,只是说道:“得了吧,你瞧你刚才吓得,小脸都白了。” 赵元奴听了怒道:“胡说!谁说我怕了!我……我那都是装出来迷惑那高衙内的!” “是吗?”贾瑞笑嘻嘻的看着赵元奴。 “当然!”赵元奴很肯定的点了点头。 贾瑞突然伸出胳膊给赵元奴来了个壁咚,漏出一副色眯眯的表情道: “不怕?小娘子,我想和你说说话认识认识~” 赵元奴楞了一下,随即明白了贾瑞是在学方才高衙内调戏自己的模样。 遂笑着推了贾瑞一把:“我没和你闹!” 贾瑞却捏住了赵元奴的下颚道:“小娘子别急着走啊,本衙内并无恶意,不过是想和娘子认识认识,不知娘子高姓芳名,家住哪里?” 赵元奴哭笑不得,索性陪他闹一回,往后退了一步: “动手动脚的做什么?不怕王法么?走开!不然我可要喊了!” 贾瑞又往前逼了一步:“嘿嘿嘿,你喊呐,你喊破喉咙也不会有人来救你的!你越喊得大声我越兴奋~” 说着又往前逼了一步,身子几乎已经贴在了赵元奴身上。 “救命!来人呐~”赵元奴两只手护住胸前嘴里小声求救,模样说不出的惹人怜爱。 不等再喊第二声,两片樱唇已经被堵住了,只能发出呜呜的呻吟声。 许久才得了自由,晕乎乎的赵元奴张着小嘴呼呼的喘息不已。 贾瑞咬着她的耳垂儿说道:“你看,我就说你不行吧,都吓尿了!” 赵元奴一扭头啐道:“放屁!谁吓尿了!” 贾瑞将一根亮晶晶的手指伸到赵元奴眼前:“没尿?那这是什么?” “哎呀!”赵元奴恨不得一口咬死这个无赖,狠狠地将贾瑞的手推开了。 贾瑞却顺势一拉,便将赵元奴腰间的汗巾子扯了下来:“又不是外人,怕什么?既然尿了,就该把脏裤子脱了换一条才好~” 第48章 被监视了 两人正闹着,却听得下头赵妈妈嗽了一声:“姑娘,有贵客来访!” 被搅扰了的赵元奴顿时就来了火气,朝楼下嗔道:“不见!不是说了么?姑娘这会子身子不爽利,就是赵佶来了我也不见!” 赵妈妈在外头陪着小心说道:“乖女儿,是高太尉高大人想要见你一见,说是有要紧事要同你商量呢。” 一听来的是高俅赵元奴也没了主意,看向贾瑞。 贾瑞一面继续手上的动作一面喘着粗气在赵元奴耳边说道:“让丫等着!” “让……让他等着……”赵元奴机械的重复了一遍。 ---- 高俅坐在前厅脸黑得如锅底一般。 他再也没想到,自己居然有一天为了见一个小娼妇在这里等了这么长时间! 若不是有赵佶宠她,高俅只恨不得现在就让人来一把火烧了这院子,再将赵元奴扒光了衣服游街示众。 可是现在赵元奴正得宠,听说官家对赵元奴最近所唱的新曲赞不绝口。 现在不能开罪这小娼妇! 不但不能开罪,自己还得来给她赔罪!只有先让赵元奴消了气,自己才好在赵佶跟前去说情,免了儿子的罪。 足足等了一个时辰,才听到脚步声响起,吱呀一声后门开了。 赵妈妈一脸歉意的来到高俅跟前一福道:“太尉大人久等了,元奴来了。” 赵元奴却并没有露面,而是在绫绢屏风后头坐了:“太尉大人大驾光临,蓬荜生辉。 怎奈不巧元奴身上不大好,头晕目眩,手脚没力气不能见客,略躺了躺才好些了,让太尉久等了,该死该死。” 高俅强压着心中的怒火朝屏风后影影绰绰的倩影拱了拱手道: “哪里哪里,是本官唐突来访,多有造次了,还请赵大家谅解。” 赵元奴道:“太尉是稀客,不知今日到来有何见教?若是想听琴听曲,只怕要让太尉失望了。” 高俅道:“久仰大家芳名,本来早就想来拜访,怎奈一直公务繁忙无法成行,今日一见实在是三生有幸。” 赵元奴听高俅废话也跟着废话道:“太尉过奖了,奴家不过是一个风尘女子,怎敢称什么大家。” 到底是高俅先开口了:“方才听闻犬子在酸枣门处对大家有些唐突,冒犯了赵大家,可是有的? 吓着大家了,本官特来探望一二。” 赵元奴故作惊讶道:“原来真是太尉大人的衙内?我只当是他信口开河胡乱说个身份出来吓唬人的。 我还说呢,太尉是殿前都指挥使,朝廷要员,定然是知法理,再也教不出这样的衙内来,故而才往开封府报了官。 好在街上有仗义人士出手相助,小女子除了受了些惊吓倒是没有大妨碍,就不劳烦太尉挂念了。” 高俅心说你没事我儿子可让人打残了呢! 不过现在还是要先安抚一下赵元奴这小践人,然后再主动找赵佶装可怜,先把这件事压下去再说。 至于那些行凶者,日后定然有机会慢慢找出来收拾。赵元奴总也有失宠的那一天! “赵大家既然身上不爽利,本官也不多打搅了。” 高俅说着拍了拍手,便有两个家丁抬着一口箱子进来放到了厅内。 “本该让犬子登门道歉的,奈何犬子有伤在身不好动弹,故而本官就代劳了。 这里是些一点银钱,没有别的意思,只是略表一下歉意,赵大家留着买些安神滋补的药吧。” 赵元奴道:“太尉这是从何说起,我可不敢收您的银子。您还是抬回去吧。” 高俅道:“赵大家只管收着,本来就是犬子惊吓到了大家,赔偿一二也是应该的。 本官还有公务在身,就不多打搅了,告辞。” 说罢也不容赵元奴再说话,起身去了。 赵妈妈忙陪着笑将高太尉送了出去。 回到屋内,赵妈妈迫不及待的打开箱子,顿时满屋金光灿灿。 原来里面竟是满满一箱子的金铤(一种铸成双刃斧状的金饼),十两一个,足足有一百个! 赵妈妈眼镜都在冒金光:“女儿,我的好女儿!看看这是多少金子?一千两,整整一千两啊!发达了!” 赵元奴却看都不出来看一眼,只是冷冷的说道:“这些金子不是咱们该要的。 妈妈费心先妥善保管把,不可动用一分,日后自有分晓!” 说着转身回后头闺楼去了。 “果然贾郎又猜中了,高俅真的是来送礼赔不是的……你……怎么还不穿衣服!” 赵元奴上了二楼,却见贾瑞正光着腚斜着身子从窗缝往外看。 贾瑞却做了个禁声的手势示意她过来。 赵元奴过去也趴在窗缝往外看:“是什么?” 贾瑞指了指街上一个乞丐道:“看。” 赵元奴道:“不过是一个乞丐,有什么好看的?” 贾瑞道:“这是高俅的人。这老小子在派人盯着你呢!” “是么?你怎么知道的?”赵元奴又看了看,并没有发现什么不妥。 贾瑞解释道:“金钱巷虽然是烟花之地人多热闹,也常有些乞丐,可你和师师门前是很少的。” 赵元奴点了点头。她们两家是赵佶偶尔就来坐坐的,哪个富家公子没事儿了敢来这里造次,故而别人家门庭若市,她们门前倒是长期门可罗雀,寻常乞丐自然不会来这里讨生活。 可她又不愿意承认自己没有贾瑞机敏,便说道:“只凭这一点能说明什么? 也没准这个乞丐是新来的,也说不定他只是走累了在这里歇一歇呢?” 贾瑞一笑:“方才高俅从他身边路过的时候歪头看了乞丐一眼,乞丐也回看了一眼,却没有上前行乞。 你只管看着把,这乞丐一时半会儿定然不会走的。 就算走了,肯定也会来个什么小贩或者别的人接班。” 赵元奴蹙眉道:“这混账东西!不过又能怎样?他监视我还……” 说到一半就哑住了,她不怕,可她屋里还有个贾瑞呢! 若是贾瑞就这么大摇大摆的进出,能瞒得过这些耳目吗? 这不是断了贾瑞来看自己的路吗! 想到这里不由得银牙紧咬:“高俅这狗贼,我定要他好看!” 第49章 抢我台词 贾瑞只是笑了笑:“不急,我猜现在高俅给你送了钱后肯定会进宫面圣来个恶人先告状!” “切,让他告去!”赵元奴撇了撇小嘴又说道:“贾郎,想不到你还这么擅长观察分析。 若不是早就认识你,我真怀疑你是不是皇城司(宋朝特务机关)的亲事官逻卒呢!” “有敢给皇上带绿帽子的皇城司亲事官吗?” 贾瑞笑着又转到背面去隔着窗子往后面看了看,只可惜看不清楚后面巷子里的情形。 赵元奴也凑过去跟着往外张望:“咱们要不要抢在高俅之前跟官家说说这件事? 官家糊涂,又喜欢听这些佞臣的谗言,若是听了高俅的一面之词,只怕此事就不了了之了。” 贾瑞呵呵一笑:“不用跟他计较,皇上本也不可能因为这点子事加罪于高俅。 如今高衙内已经得到应有的报应了,咱们就不用再刻意的去做什么了。” 赵元奴蹙眉道:“我觉得还是太便宜了那厮了! 明知林娘子是林教头之妻却还敢这么肆无忌惮,甚至还将林教头陷害入狱,这是多大的胆子? 谁知道他之前做过多少恶事,糟蹋过多少良家妇人?” 贾瑞道:“放心吧,我已让人四处去散播这件事了,相信用不了两天,汴京城的街头巷尾都会议论这件事的。 到时候就算官家想对高衙内网开一面也得掂量掂量百姓心头怎么想了。” 赵元奴听罢一笑:“我就知道你肯定是有主意的,只要不便宜了这个恶人就好。 不过……高俅送来的这些金子怎么给他送回去才好。” 贾瑞嘿嘿一笑:“送回去?干嘛要送回去?” 赵元奴道:“不送回去难道我还收了他的这个? 我虽然是贱籍,也知道君子爱财取之有道的道理!我才不稀罕要他的臭钱呢!” 贾瑞道:“这些都是他收受贿赂,搜刮来的民脂民膏,若是再还回去岂不太便宜他了么?” “也对,这种坏人有了钱也不会去做什么好事!” 赵元奴思忖片刻一拍手道:“既然他拿了钱不做好事,干脆我们拿着他的钱去做,如何?” 贾瑞揽住了赵元奴的腰说道:“我也正有此意呢!” 他确实有这个想法。 在这个时代,光有钱没有权也是扯淡。他又不想去巴结蔡京童贯高俅这种奸臣,就只好另辟蹊径了。 当初贾瑞的设想就是等自己赚了些钱之后便大张旗鼓的做慈善,把自己包装成汴京第一大善人。 如果成功了,不管是蔡京之流还是赵佶,想要动自己也得掂量掂量才行。 赵元奴听了便高兴起来:“真的?那你说说,应该怎么做?” 贾瑞道:“这还不简单么?咱们也弄居养院、安济坊啊!” 赵元奴听了蹙眉道:“朝廷已经在四处都设置居养院了,还需要咱们去弄这个?” 宋朝或许不是一个强大的王朝,但是宋朝绝对是社会福利保障最好的封建王朝。 说出来许多人可能不信,推动孤儿院、养老院和免费医疗的人竟然是蔡京! 史书上记载:崇宁初,蔡京当国,置居养院、安济坊。给常平米,厚至数倍,差官卒充使令,置火头,具饮膳,给以衲衣絮被。州县奉行过当,或具帷帐,顾乳母、女使,縻费无艺,不免率敛,贫者乐而富者扰矣。 贾瑞道:“虽然官府也有这些机构,到底这二年也大不比当初刚开起来的时候了。 如今粮米给得也少,也不能全部容纳那些需要帮扶的人。 我早就想着开一家福利院,主要是帮扶孤儿残疾和老人。” 赵元奴听了兴奋道:“很是!有这个想法你怎么不早说?” 贾瑞很腼腆的一笑:“做好事不是也得有银子支撑么?我现在还没赚到银子呢不是? 现在你知道为何我要同师师开香雪斋,又自己开酒坊了吧? 我做这些都是为了能更好的帮助天底下的穷苦人呐! 你看你还因为我和师师的事争风吃醋……” 说着贾瑞差点被自己给委屈哭咯。 赵元奴笑道:“罢了罢了,你还委屈了不是?你和李师师做什么干我什么事?又何苦来与我说这些? 不过么,你要是开那福利院,可得算我一份才好!高俅送来的这些金子可够么?” 贾瑞同李师师的香雪斋已经在紧锣密鼓的筹划了,自己可不能落人之后,这个机会可要把握住! 贾瑞道:“若是等我开,只怕还得等上一年半载,起码要我赚了钱才能做呢。 你现在有这个心,又有钱,何不找人开起来? 到时候就叫元奴福利院,让天下人看看,我家奴奴是视金钱如粪土的女中豪杰,是个心地善良,心怀百姓疾苦的女侠~” 赵元奴白了贾瑞一眼道:“我才不稀罕那个虚名呢!只要自己问心无愧就罢了! 你一面假意夸我,一面又要我自己去做?可见是在敷衍了! 我一个女流之辈懂什么?怎么能成事?你若是不管,这是就罢了!” 贾瑞忙说道:“怎么不管?咱们两个都想做这个,只要你我夫妻二人心往一处想,劲往一处使,是什么做不成的?” 赵元奴听了这话心中欢喜,却啐道:“少在这里讨口舌上的便宜,谁和你是夫妻?” 贾瑞嘿嘿银笑道:“虽暂时无夫妻之名,却有夫妻之实啊! 一日夫妻百日恩,百日夫妻嗯嗯嗯,咱们现在日了有一百回了没? 要不要现在……” 说着又要去拉扯赵元奴。 赵元奴笑着将身子一转躲开了:“你这人,就不能安生的说几句话……你先把裤子穿上行不行!甩来甩去的看着恶心死了!” 贾瑞笑道:“你看你,怎么提了裤子就不认人了呢?在床上是谁握着不肯松手的?” 赵元奴又羞又气,正要反驳,却见贾瑞果然乖乖开始穿裤子了。 “你……要回去了么?” “是啊,免得晃来晃去的恶心人。” “我不是……你……你自己都说了,外头有高俅的人监视着,你怎么走得脱?” 贾瑞嘿嘿一笑:“这还不简单么?我还像上次那样,从你的园子里跳到师师园里去不就是了么?” “哈!说来说去你还是想去找李师师不是?” “不是啊,你不是也看见了,确实走不脱啊!哎,你不别动手,你再动手我可喊了啊!” “嘿嘿嘿,你喊呐,你喊破喉咙也不会有人来救你的!你越喊得大声我越兴奋~” “这……这不对把?这不是我的台词吗?” 第50章 最佳演员提名 皇宫,紫宸殿。 赵佶给宣纸上停在梅枝上的麻雀点上了眼睛,捻着御笔端详了一回。 一旁的太监张迪忙赞道:“哎呀,万岁爷您这一笔简直是神来之笔,难怪古人说画龙点睛呢! 奴婢(宋太监自称奴婢,没毛病,《三朝野记》记载:先朝内阉上疏称“万岁爷”,自称“奴婢”,逆贤时尽废此礼。)今儿可算是开了眼了! 就这一笔顿时整幅画就像活了过来一般,这雀儿好像随时都会飞走似的!” 赵佶显然也对自己这幅画很满意,点了点头含笑不语。 张迪见赵佶心情大好才说道:“万岁爷,高太尉求陛见,已经在宫外等了好一会儿了。” “哦?让他进来。” 不一时高俅在小黄门的引领下垂首进了殿内。 “卿家(爱卿是叫小情人的,宋朝皇上称呼臣子就是卿)这个时候来可是有什么要紧事?” 赵佶还想跟高俅显摆显摆自己刚画完的花鸟呢,不成想高俅竟一下跪了下来: “陛下,老臣有罪,未能好好管束犬子,致使今日酿下大错,冲撞贵人,还请陛下责罚!” 说着便开始叩头。 赵佶不明所以,忙让人上前搀扶高俅:“卿家这是从何说起啊?” 高俅也不起来,而是说道:“今日犬子在街上游玩,遇到一个女子面生便想上去搭话,哪知那女子正是赵元奴赵大家。 犬子不知眉高眼低,语言上有所轻薄,冒犯了赵大家……” “元奴?她如何了?” 赵佶听道这里不由得脸色有些阴沉了,对于高衙内的斑斑劣迹显然他也是有所耳闻的。 高俅忙说道:“回陛下的话,臣已经往赵大家家里去探视过了,万幸的是赵大家并没有什么妨碍,只是受到了点惊吓。” 赵佶听了才松了口气,皱着眉头说道:“高卿,虽然你公务繁忙,也该抽空管束管束子女才是。 朕也曾听说过一些他在街上胡作非为,实在不成体统。” “官家说得是!都是臣教子无方才闯下今日的祸事来。” 高俅听赵佶的口气虽然是在职责却并没有拿出皇上的架子来,便又将称呼换成了官家。 “若是老天垂帘犬子能保全一条性命,臣定然严加管束,呜呜呜……” 说到这里竟然老泪纵横起来。 赵佶因问道:“这话又是从何说起?” 高俅哭道:“官家有所不知,赵大家因生了气便先走了,犬子却被一群刁民给拦下了。 借着见义勇为的名头,那群刁民不但将犬子身上的财物洗劫一空,还将犬子殴成重伤! 此刻犬子还在开封府大牢中生死未卜啊……” 听到这话赵佶不禁又皱起了眉头。 他也不傻,高俅说是刁民趁机闹事不过是一面之词,或许真是百姓目睹高衙内的恶行忍无可忍了呢? 想到这里心中不免又暗暗担心起赵元奴来。 因说道:“我知道了。你先将孩子接回家里治病要紧。” 高俅道:“开封府滕府尹说……说赵大家已经告到官府去了,因而不敢擅自放人……” 赵佶越发有些不耐烦了:“罢了,明日朝会我问问滕卿。这件事我知道了,你且退下吧。” 高俅的目的也已达到了便躬身告退了。 赵佶哪里还坐得住?对张迪道:“更衣,出宫!” ---- 金钱巷,赵元奴院。 听赵妈妈说官家来了赵元奴忙用事先准备好的两片生姜在眸子上擦了擦,才摇曳着迎了出去。 “奴家给官家行礼了……” 看着赵元奴不施脂粉两眼红红的,走路的姿势似乎也有些不太对劲赵佶不由得心疼不已。 “听说爱卿受了些惊吓?可要紧么?我特来看看你……” 赵元奴听了这话一双丹凤眼瞪得老大:“受了些惊吓?官家是从哪里听来的? 若不是有几个好心人出面阻拦,只怕奴家便再也见不到官家了……” 不知是现在回想起来害怕还是委屈,赵元奴的眼泪唰唰的往下落。 若是贾瑞看到此情此景肯定会啪啪的给赵元奴的演技点赞。典型的奥斯卡影后的苗子啊! “怎么,难道高俅的儿子竟然对你……你这不好好的吗?” “奴家今日身上不好,不能伺候官家,失陪了!”赵元奴听了转身就要走。 赵佶忙拉住了陪笑道:“怎么好好的就急了?爱卿别急,到底是怎么回事?你都说说,我定然替你做主!” “多谢官家!”口中称谢,语气却表达了十二分的不满和埋怨。 赵佶又陪小心又哄的,赵元奴终于才将她这一版本的事情经过说了一回。 那高衙内如何先是出言调戏,又强拉着不让她走,又要让赵元奴陪他吃酒,还要动手动脚。后来在热心群众的帮助下如何才逃出升天都说了一遍。 赵佶也不知道该信哪一个了。 可一面是宠臣的儿子胡作非为,一面是自己的小情人挨了欺负哭哭啼啼,这时候自然要偏向赵元奴多一些。 “爱卿不必生气了,高俅之子也被人打成重伤了,如今还在监牢里头呢,也算他罪有应得了。” “罪有应得?”赵元奴一双泪汪汪的眸子看着赵佶:“这就叫罪有应得了? 官家想来也知道,奴家平日里根本就不大出门,就是今天想起来往外头去逛了一回就碰到这种事了! 难道只有我一个人这么倒霉不成?谁知道平日里有多少寻常百姓家的姑娘被这种人侮辱了有冤无处申,有苦无处说? 我大宋乃礼仪之邦,堂堂都城天子脚下,每天竟然有这样的事发生,若不是亲身经历,说出去只怕我都不敢相信! 我只当大宋政治清明河清海晏呢!原来一个太尉的儿子竟然就敢做出这等事来! 更可恨的是这么长时间竟无人能管,这还叫什么世道? 官家,你贵为天子富有天下也不会在街上强抢民女吧? 可偏偏一个衙内就能仗着他爹的权势敢如此胡作非为! 这等事在百姓心里头会怎么想?他们自然会说高衙内罪大恶极,会说高俅是个奸臣。 可官家有没有想过,百姓们还会说官家是个爱惜百姓忧国忧民的好皇上吗?” 第51章 佳人生气了 赵佶被怼得哑口无言,好半晌才陪笑道:“好了,爱卿放心,这事我定会好好教训高俅,好好给你出一口气!” 赵元奴冷笑道:“官家还是没明白呢!奴家并非只是因为自己受了些委屈而要官家帮我出气! 奴家是为汴京城中那些被高衙内和其他纨绔子弟侮辱的女子鸣不平! 也是在为了官家的清名就这么被几个坏人给祸害玷污了而不平!” “爱卿的一片心意我已知晓了,往后我定然会使开封府和皇城司加大巡查力度,坚决杜决此类事再次发生!” 赵元奴擦了把眼泪道:“若官家真能如此,那才是汴京之幸,天下苍生之福呢!” 赵佶欣慰的叹了一声:“到底是我的元奴懂事,不但才艺无双,还懂得心怀百姓疾苦!” 说着便伸手要去爱抚赵元奴的脸颊帮她擦拭泪痕。 哪知赵元奴却用手一挡:“说起百姓的疾苦,奴家还有下情回禀!” 赵佶道:“爱卿但说无妨!” 赵元奴道:“也不敢隐瞒官家,今日事发后便有高太尉来我家里找我,或明或暗的跟我说了些狠话,让我不要跟官家告状。 临走还留下了一箱子金子,我本不敢要他的,可又怕不收的话他又来找奴家麻烦。 方才数了一下,竟然有一千两之多!” 赵佶听了笑道:“这有什么不敢收的?想是高太尉也知道冒犯了你,来给你赔罪的。给你你就收着,怕什么?” 赵元奴道:“哼,我就是穷死,也不要他贪腐来的这些民脂民膏! 官家,奴家倒是有个主意,我说出来你听听?” 赵佶忙问道:“爱卿又有什么奇思妙想?” 赵元奴道:“我听说,汴京城中还有许多百姓食不果腹衣不遮体。 我想着,高俅这些金子我是肯定不会要的。既然这些都是他搜刮来的民脂民膏,奴家便想着让它取之于民用之于民,不知官家以为如何?” 赵佶听了抚掌笑道:“好!好一个取之于民用之于民! 想不到爱卿还有这等胸怀,视金钱如粪土,先天下之忧而忧! 只可惜你是个女儿身,不然朕定然给你高官厚禄,让你替朕分忧解难!” 听到这话,赵元奴不由得动起了小心思:她是女儿身,她的小相好贾瑞不是啊! 李师师不就是帮贾瑞跟赵佶要了两幅字吗?她就帮贾瑞要个一官半职的,看谁厉害! 第一次见到贾瑞的时候他还说了许多家国天下的话呢! 若是能给他一个一展拳脚的机会,他肯定喜欢! “官家,奴家想用这些银子开一家养育院!” 赵佶听了笑道:“你不知道么?汴京城里有官办的养育院呢,哪里还用再办?你若想扶贫济困,直接把金子给养育院就好了么。” 赵元奴哼了一声道:“如今朝廷每年给养育院拨多少粮米,多少布匹? 养育院里又供养了多少人口?每人用了多少?为何有官府开的养育院,东京街头还有这么多乞丐? 这一千两金子给了养育院,又有几两能用到老百姓身上?有多少会被那些贪官污吏揣进自己的腰包里?” 一番话又怼得赵佶无言以对。 赵佶知道赵元奴的嘴很厉害,且人家说得也在理,因笑道:“可你自己哪里又懂得这些?” 赵元奴道:“我不懂,有人懂啊!” 赵佶道:“哦?是谁?说来听听!” 赵元奴却故意卖关子道:“这人说起来官家还见过呢!” 赵佶更好奇了:“到底是谁?” 赵元奴道:“便是师师的那个表弟贾瑞贾天祥啊!” 赵佶听了不由得有些意外:“怎么,你也认得他?” 赵元奴丝毫不慌:“我怎么就不能认得?我同师师就住隔壁,关系可好着呢! 她来了个这么多才多艺的表弟,作了那么多好听的曲子,我就不能跟着学习几曲吗? 说出来不怕官家怪罪,我前两天唱的那些都是跟着贾公子学来的呢!” 赵佶恍然大悟:“难怪呢!原来你是跟他学的!那孩子我倒是见过,确实有几分聪明!” 赵元奴继续给自己的小情人加分:“何止是有几分聪明呢?他会的可多着呢! 官办的养育院不好的事也都是他说的,他还跟奴家说了许多,只可惜我都记不得了。 官家,有这样的贤能之士,何不给他个一展拳脚的机会?” 赵佶一笑说道:“可我听他的口气,似乎不愿意出仕啊!” 赵元奴不知贾瑞同赵佶怎么说的,因问道:“是么?他怎么说?” 赵佶道:“我问他有无功名,他说没有。我因知道他会酿酒,便想安排他在尚酿局做个局史,谁知他竟不肯,说只想做生意。” 赵元奴听罢直接气乐了:“官家啊官家,这样一个人才,你让他去酿酒? 难怪人家说不想出仕!你怎么不在御马监里给他找一份喂马铡草的差事? 罢了罢了,就当我没说过这件事吧!” 经赵元奴这么一说赵佶自己也有些不好意思起来,狡辩道: “毕竟他没个功名,总不能一上来就让他做知州知府的吧? 我说让他做个局史,难道就让他当一辈子了?日后定然有晋升的机会让他一展才华么! 他年纪轻轻的,谁知道是有真才实学还是只会纸上谈兵?” 赵元奴一听赵佶居然敢怀疑贾瑞的才能瞬间就不乐意了,冷笑了一声道: “是了,谁知道他是不是真的有才?到底还是如今朝中的这些重臣们一个个的有才! 就像蔡京蔡太师、检校太尉童贯童大人、还有有‘隐相’之称的梁师成梁大人…… 对了,还有会教育好儿子的高俅高大人!都是国之栋梁呢!” “元奴!不得胡说!”赵佶厉声喝止了赵元奴,这番话着实是太不给他面子了。 赵元奴不由得愣住了,随即眼泪儿便又在眼圈里打转了: “是啊,我胡说!我又不会说话,又不懂事,往后就请官家开恩,别往我这里来了! 我也二十多岁的人了,也该找个人家嫁了!天也不早了,我就不留官家多坐了,您请回把!” 第52章 继续发酵 赵佶一听这话就慌了,忙拉着赵元奴的手道:“你瞅瞅,我不过是略说了句重些的话,你就这样!你这脾气得改改!” 赵佶多才多艺且风流成性,多情滥情又对每一个都温柔体贴。 若说因为李师师出身低微使得赵佶想召她进宫的想法破灭了赵佶心中对李师师有所愧疚,那么赵佶对赵元奴的愧疚更甚。 原因也很简单:同姓不婚。 只这四个字,让他连把赵元奴弄回宫中的想法都不能有。他给不了赵元奴任何承诺。 因为这件事赵元奴也跟他吵过,每次都是一句话:我要嫁人去了!赵佶便会败下阵来,这一招可谓屡试不爽,今次果然也是立竿见影。 不过赵佶不知道的是,这次赵元奴说出这句话来却并非是要压倒赵佶,而是真的有了嫁人的想法。 “哼,改不了!我为什么要改?为了讨官家欢心么?我还能讨几年欢心?哪天我失宠了又讨谁的欢心去?” 说到这里,赵元奴真的伤心起来。 赵佶忙劝道:“爱卿这是什么话?你是我的心头肉,怎么会失宠呢? 不就是一个养育院吗?办!说吧,需要朕帮你做什么?要房子,要人,还是要银子要粮? 你想怎么办就怎么办,想和谁办就和谁办!” 得到了赵佶这句话赵元奴的心情总算好了些,擦了擦眼角的泪痕叹了口气道: “我只不过是想为大宋子民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罢了! 这二年蒙官家赏赐,奴家也颇有些积蓄,如今又有高太尉送来的金子,想也够支撑了。 我也不用官家出钱出人的,只给我个合适的地方,让我自己做些想做的事就好了,也省得我天天闷在家里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闲得发慌……” 赵佶道:“这不难!往后爱卿想做什么就去做,若是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只管开口就是了!” 赵元奴福了一福道:“多谢官家体恤。” 又说了些话,赵元奴道:“奴家今日精神着实有些不济,就不多留官家了,官家每日为国事操劳,也请早些回宫休息吧!” 赵佶见赵元奴今日这个状态自然不会陪他唱曲弹琴吟诗作赋,更不会和他为爱鼓掌,只得叹了一声道: “罢了,爱卿也好生将养,我过两天再来看你。”说着便起身要走。 “哎,官家且稍等等!”赵元奴似乎想起来什么。 赵佶便站住了:“爱卿还有什么事?” 赵元奴道:“官家若是得空,让人问问,我家院门斜对面墙根上的那个乞丐是不是高太尉派人乔装在这里来监视我的? 如果是的话,麻烦官家告诉高太尉,他儿子也不是我打的,这件事也是他儿子有错在先,就别加害我这一个弱女子了……” 赵佶听了大怒:“有这等事?!张迪!” 张迪忙小跑着进来:“奴婢在!” “让贺勇他们几个把门口那个乞丐给我逮住!” “遵旨~” 等到赵佶怒气冲冲的走出去的时候那乞丐已经被几个膀大腰圆的宫禁宿卫给绑了。 “我冤枉!我就是个要饭的!要饭也犯法不成?你们凭什么抓我?” 赵佶冷笑一声:“谁说你犯法了?谁告诉你我们是官衙里的人了?” “那……” 叫贺勇的宫禁宿卫掐着乞丐的手腕把他的手送到赵佶跟前: “大官人,这厮虎口上厚厚一层老茧,且身体强健,显然是个有功夫惯用刀枪的!” 赵佶大怒:“是谁派你来的?你蹲守在这里意欲何为?” 假乞丐被揭穿了身份反而不慌了:“哼哼,你问我?只怕我说出来吓破你的狗胆!识相的就赶紧把我放了……” 不等他说完,张迪喝道:“好大胆!敢辱骂圣上?掌嘴!” 一个宫禁宿卫腾出手来就给了假乞丐几个耳光。 假乞丐这才明白过来,原来这位中年员外竟然是宋徽宗?一时再不敢说话了。 赵佶也懒得再问了,喝道:“回宫!把这厮打入大理寺狱,严加审问!朕倒要看看,是谁能吓破我的胆!” 院内闺楼上,赵元奴看着街上发生的这些,直挺的小鼻子冷哼了一声。 第二日早朝,赵佶显然脸色很是不好,文武百官见了也不去触这个眉头,略回了几件无关紧要的事就没人说话了。 赵佶便说道:“开封府尹腾卿留下,朕有话问你!其他卿家退朝吧!” 百官退朝,赵佶方问道:“腾卿家,我问你,高太尉之子昨日被打一事究竟是怎么回事?” 滕府尹不敢隐瞒,便将自己探知的事情始末说了一回。 赵佶点了点头,似乎高俅和赵元奴两个人说的,赵元奴所言更靠谱一些。 滕府尹说完了又补充了一句道:“官家,昨日有许多百姓在府衙门前情愿……” 赵佶一皱眉:“他们要做什么?” “百姓们要求……要求严惩调戏良人妇女的惯犯……” 赵佶听了一惊:“怎么,昨日之事一惊闹得满城风雨了么?” 滕府尹道:“是……因为当时正是人多的时候,又是在闹市,动手的时候有许多百姓都看见了。 又因……因高太尉之子确实有些恶名,百姓们多受其苦,这次被打,竟被当成一件趣闻,在坊间广为流传……” “坊间还传什么话?有没有说赵元奴的什么话?”赵佶紧张的问道。 这不单是他怕坏了赵元奴的名声,更怕因为赵元奴又连累了自己。 高俅的儿子要当街调戏当今皇上心爱的女人,这若是传出去不成了天底下最大的笑话了吗? 滕府尹自然也能猜到赵佶的心思,忙说道:“万幸昨日那些看热闹的百姓只知道是高衙内调戏民女,并不知道那位就是赵大家。” 赵佶这才松了口气。 滕府尹便也不说话了。 一边是皇上的女人,一边是高俅的儿子,还有一边是热情高涨的吃瓜群众,这烂摊子怎么收拾,已经超出他这个开封府尹能决定的范畴了。 赵佶沉吟片刻又问道:“高球之子如何了?” “虽然伤势颇重,此刻却于性命无忧了。” 赵佶点了点头:“那就让他先在开封府里养伤吧!” ---- 发现新书才十万字就上某阁了。很荣幸~ 塔读本身就是免费的小说站,来看不要钱的正版不香吗? 裙:837216071 第53章 解铃还须系铃人 却说徽宗皇帝退朝后高俅未免心中有些忐忑,不知他要问滕府尹些什么话。 昨日自己安排在赵元奴门前盯梢的人也被皇上抓了打入了大理寺狱,这又是什么意思? 心里盘算着应该找张迪打听一二才好,便故意拖慢了脚步走在了百官后头。 百官们显然也有许多人听说了高衙内调戏民女被抓一事,许多人纷纷用看热闹不怕事大的眼神有些幸灾乐祸的看着高俅。 正磨蹭着,却见张迪出来了,迈着小碎步追上了高俅道:“高太尉,介意不说话?” 高俅忙拱了拱手随着张迪来到一处清净的角落。 “都都知有何见教?” 张迪道:“见教可不敢当,只是太尉也忒糊涂了!你怎么敢使人监视赵大家的院? 难道太尉大人不知赵大家是官家心坎儿上的人? 知道的是太尉在为了赵大家的安全着想,若是让万岁误以为你在监视他,又怎么说?” 高俅一听这话汗水当时就淌了下来。 张迪只做没看见,又说道:“太尉安排的人也忒不激灵了些!难道他就不知道赵大家是什么人? 也不想想能去家里找赵大家的人,能简单吗? 居然还放出混账话来,谁指使他来的说出来要下破官家的狗胆!您说说,这是人说的话? 若不是我猜着了这人多半是高太尉的人,忙用话提点他在跟官家说话,还不知道他会说出什么混账话来呢!” 高俅听得汗如雨下,对张迪又是鞠躬又是赔笑脸:“多谢都都知帮衬,不然险些酿下大祸! 都都知这份恩情下官不敢淡忘,来日定将好生酬谢!” 张迪听了这话咯咯一笑:“太尉这话可是见外了! 咱家在官家身边伺候,太尉是掌管八十万禁军的一品大员,虽说是各司其职,说白了还不都是伺候官家的? 伴君如伴虎,给官家当差,谁还没有碰上点难事的时候?自然是要相互帮扶的!” 高俅点头到:“都都知说得是!” 张迪又道:“官家若是高兴开心了,咱们大伙儿的日子也都好过些。 官家若是不高兴了,咱们还不是得想着法子哄他老人家高兴? 高太尉,不是咱家说你,这回的事你可办得不够漂亮了,昨儿官家从赵大家处回来可是老大的不开心呐!” 高俅陪着笑脸说道:“是,是,都是下官平日里对庶子管教不严才酿下今日大祸。 如今我也没了主意了,要如何才能让皇上开恩,还请都都知提点一二!” 高俅本来是个街头的无赖泼皮,也没个正经营生,只是在四处帮闲混日子。 因连着几桩事,机缘巧合,因踢得一脚好蹴鞠被当时还是端王的赵佶相中了,留在府中当了个帮闲。 那高俅吃喝玩乐样样精通,颇对赵佶的脾气,故而愈发的受宠。 谁知宋哲宗赵煦早丧无子,阴差阳错的,赵佶成了大宋皇帝。 因而高俅也仗着在端王府期间的宠信跟着水涨船高,虽然没有立下什么功劳,却凭借一身溜须拍马的本领,再加上贿赂其他大员,这几年来竟是一路发际,升为太尉管理禁军。 之后他恃宠营私,侵夺军营,以广私第,多占禁军,以充力役,导致禁军纪律废弛、军政不修,如今朝野以有许多人对他颇有微词,说他无德无能,不配这个官职。 而现在宋徽宗身边更有蔡京、童贯、王黼、梁师成等一干比他更会讨好赵佶的,又是搜罗天下字画古玩,又是给赵佶修建园林艮岳,高俅早已不是最受宠的那一波人了。 这次若是因为高衙内调戏赵元奴一事失了宠,只怕日后更难在汴京立足了。 张迪是赵佶身边最亲信的人,自然也了解赵佶心中所想,故而高俅不惜拉下脸来跟张迪讨个主意。 张迪自然也明白高俅心中着急,却做出一脸为难的表情: “这个……实不相瞒,官家昨儿见了赵大家的模样着实心疼,想是这气一时半会儿怕是难消啊! 如今我们这些做内侍的在他老人家跟前连大气都不敢出呢! 依我说,高太尉此刻竟别去触这个霉头,且等过上个十天半月,等官家的气消了再说不迟!” 高俅自然明白张迪是什么意思,因陪笑道:“下官听说,公公最近想在宫外置办一处宅子? 我倒是听说城东郊有一处庄园要发卖呢,也有七八十间房舍,还有千亩良田,几十户的佃客。 那宅子虽然在城外,倒也干净整洁,里头一应家居陈设的、字画玩器应有尽有。 更难得的是原主人如今上了年纪,要返回原籍养老,故而价格也十分合适。 都都知什么时候得空了去看看,还是下官就擅作主张给您定下来了?” 张迪听了这话会心一笑:“高太尉果然是消息极灵通的,这么快就知道我要置办房子的事了? 也不瞒太尉,我早就有这个心思,只是一直在官家身边伺候,哪儿得空去看呐! 故而这事就一直拖下来了。” 高俅忙说道:“置办田产的事可是赶早不赶晚了!这越早办妥了就可以越早的升息不是? 若是都都知公事繁忙,下官就亲自去帮都都知看一回? 若是真的如说的那么好,就定下来了,都都知以为如何?” 张迪拱手笑道:“高太尉的眼光自然是不会错的! 只是这等小事,怎好劳动太尉亲自跑一趟?况且只怕我手头也没有那些闲钱……” 高俅大手一挥:“哎!都都知说这话就是不把高某人当朋友了!这点事又算什么? 我不也是常往城外军营里面去吗?不过是顺路帮着看看罢了。 更不用说银子的事,一处庄子,他卖得又便宜,能有几个钱?这些都不用都都知费心!” 张迪假意推辞了几句才拱手道:“如此,咱家就恭敬不如从命了,不然可真是跟太尉见外了!就让太尉大人费心了!” 高俅道:“合该如此!” 张迪得了好处自然也得帮着出出主意,因压低了声音道: “高太尉难道没听说过‘解铃还须系铃人’这句话么?” 第54章 张迪献计 高俅略想了一想,问道:“都都知的意思是,我还应该去找赵元奴?” 张迪点了点头道:“太尉有所不知,昨日你出宫之后官家也坐不住了,换了衣服便去了金钱巷。 赵大家见了官家心里着实委屈了一回,说的事情始末又同太尉大人所说的有些出入。 这阵子官家心里本就爱听赵大家的新曲,正是热乎的时候,如今见了,您说官家能不生气吗? 所以我说啊,要想官家消气,还得先让赵大家消了气才行!” 高俅苦笑道:“实不相瞒,昨日在进宫面圣之前我已经往赵大家院里去过了,也说了好话,也赔了许多金子……” 张迪道:“嗨!人家赵大家昨天当着官家的面说了,她不稀罕太尉的银子,还说什么要用这些钱开办个养育院呢!” “那……是我送得不够多?” 高俅心里头骂娘:一个出来卖的婊子这会子仗着有赵佶的宠爱在这装什么圣女?不稀罕钱你当什么妓女? 还开个养育院,这是要给自己扬名,让天下人都知道你是个心地善良的婊子? 张迪一笑道:“只怕高太尉不大了解赵大家的为人和性子。 赵大家虽然身处勾栏,却与其他妓者大不同,不但有才有貌,更是清丽脱俗,连官家都常常称赞她清雅高洁,不食人间烟火呢。 依我看呐,太尉就算再送一万两金子去也难讨赵大家欢心。” “哦?”高俅还是不愿相信世上有不爱财的人,却也不好反驳,便问道:“那我该如何才能让赵大家谅解?还请都都知提点提点!” 张迪笑道:“高太尉是聪明人,怎么这会子反而糊涂了?想哄人开心,自然是要投其所好了! 方才咱家不是说了么,赵大家说要开个养育院帮扶天下穷人。 以咱家看呐,赵大家未必是随口一说,倒像是真的想做成这件事。” 高俅道:“都都知的意思是,下官应该帮着赵大家去开个养育院?” 张迪看了一眼高俅的老脸心里吐槽:这老家伙不是挺会溜须拍马的吗?怎么这会子这么不上道? 你这老么咔赤眼的,赵元奴稀罕让你帮忙?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 “高太尉有所不知,最近呐,李师师李大家突然冒出个表弟来。” 高俅不由得一愣,怎么说着赵元奴突然说起李师师的表弟了? 张迪继续道:“这李大家的表弟不过二十年纪,却是个多才多艺的人,写了许多新曲新词的出来,不但李大家、赵大家喜欢,皇上听了都赞不绝口呢! 赵大家昨儿个跟官家说的时候也提起过,这个开养育院的点子还是李大家的表弟提出来的呢。 看得出来,赵大家对这位贾公子可是十二分的赞赏呢!” 高俅恍然:“都都知的意思是,让我以迂为直,去找李大家的表弟,让他出面去和赵大家说和?” 张迪点了点头:“咱家也没读过什么书,也没什么见识,不过是一些粗鄙的看法,胡乱出些主意,也不知管不管用。” 高俅便问道:“却不知李大家的这位表弟姓氏名谁,家住哪里?” 张迪道:“那人姓贾名瑞,表字天祥,至于住在哪里么,我却不得知了,还是要问问李大家才好。” 正说着一个小黄门小跑着过来:“张公公,官家找您老呢!” 张迪朝高俅一抱拳道:“太尉大人,官家传唤不敢耽搁,咱家先失陪了!”说着转身去了。 高俅则是回味着方才张迪说的话。 找李师师的表弟去哄赵元奴?李师师赵元奴甚至连赵佶都很欣赏这个贾瑞? 怎么越想越觉得不靠谱呢? 可自己已经承诺送张迪一处产业了,想来张迪不会信口胡说坑他吧? 正想着,却见滕府尹打里面走了出来。 二人见了礼,高俅问道:“不知犬子如今伤势如何了?” 滕府尹道:“郎中说已经没有大妨碍了,现在只是需要静养。 高太尉只管放心,下官已经将衙内妥善安置了,也有专人照顾。” 高俅拱手道:“多谢腾大人费心了,来日定当重谢。我想去探望探望犬子不知方便否?” “这有何不便?太尉请~”滕府尹一伸手二人并肩往外走。 路上滕府尹便将有民众在府衙前请愿的事又说了一回,高俅听罢头疼不已。 这群刁民这么闹腾,分明是想借这次机会整死自己的儿子啊! 这些年来都没人敢去府衙门口闹事,怎么今次就有了?再加上高衙内被打,这让他不得不怀疑这一切都是计划好的,背后有人指使。 滕府尹却又说道:“高太尉,还有一件事,得及早处理才好啊!” “什么事?” “高太尉难道忘了?八十万禁军教头林冲如今还在府衙牢里呢。 若是再让百姓们知道林教头也是因为衙内才进了监牢,这事……” 高俅听了心中一动:难道是因为林冲? 自己的儿子这几年在汴京城里也没少干坏事,却从未出过差错。 偏偏这次这个不肖子看上了林冲的娘子,两次出手都没讨到便宜不说,还被吓得病了一场几天不敢出府。 自己用计把林冲抓了,本以为无事了,谁知高衙内一出门就碰上了这等事,被人打废了还不说,明摆着是要借助赵元奴和赵佶的脸面置高衙内于死地啊! 可该怎么处置林冲呢? 高俅索性问滕府尹道:“以腾大人看,该如何处置这件事合适?” 滕府尹道:“这按理说么,林冲带刀擅创军机重地,按律是当斩的。 可是若要判他个斩监候,除了要有人证物证,还要将案件发往刑部、大理寺,最后由官家亲批,如此下来最快也要秋后问斩了。 下官以为,此事拖不得啊!” 高俅默默点了点头。 宋朝律法的特点便是立法严,用法恕,想杀一个人不但要层层审批,还要等秋后排队。 且多半的死刑犯都会被减刑一等,多半被刺配流放了。 再加上宋朝历代皇帝为了显示自己的仁慈爱民珍惜生命都喜欢大赦天下,过个三两年,或者是自己生日,或者是先皇寿辰,乃至生个儿子,以至于随便找个理由都可以大赦天下。 故而想正经走法律手段杀一个人,还真的很难。 “腾大人当府尹也有些年头了,依你看该如何处置才得当?” 第55章 这位姐姐在说谁 滕府尹道:“虽然林冲挨不住刑,已经招认了‘手执利刃,故入节堂,杀害太尉’。 杀害朝中重臣本该是死罪的,咱们若是在状纸上略改一改,写成‘不合腰悬利刃,误入节堂’,如此一来就不该是死罪了。 便随便断他个脊杖流放也就是了,如此一来岂不干净利落?” 高俅听了沉吟思索,若是这样做了倒也有些好处。 其一,可以免于将林冲和高衙内二人的案子牵扯到一起去。 第二,也可以趁着林冲被发配这段时间暗中查一查到底要害高衙内的人同林冲有没有干系。 第三,林冲不死留着必是祸害。既然走官面上的手段不能置他于死地,干脆买通了押解他的差役,在半路上寻个偏僻清净的所在直接结果了林冲,倒是干净利落。 权衡利弊,高俅道:“滕府尹说得极是,就依着你的意思办吧。” 说话间二人各自上了轿,来至开封府衙,果然见门口上围着一些百姓,挥着拳头吵嚷着要见府尹,还有要状告高衙内以前所犯下的恶行的。 二人不敢走正门,绕了一圈从后门进了府衙。 高俅见高衙内虽然仍是鼻青脸肿的躺着不能动弹,到底人是清醒了,也松了一口气。 又将昨日情形细问了一回,高衙内只说被麻袋蒙住了头,什么也看不见。 但是打自己的人肯定是个老手,一拳就打得他叫喊不得。 “虽然我不得见,却能感觉的道,那人拳头起码有这么大,脚板得有这么宽长!声音又粗又大,却偏称自己是什么老娘……” 高俅一面听一面皱着眉头,这明显是有组织有预谋的,还事先准备好了麻袋,说是刁民乘乱闹事谁信? 高俅自然不会善罢甘休,可眼下最要紧的事是要先把高衙内的事给压下去。 李师师的表弟,贾瑞…… ---- 贾瑞在街上转了一圈又翻墙进了菜园,在禅房中找到了正在酣睡的鲁智深。 “大哥,你怎么还在这里睡着?” 鲁智深醒了过来道:“不睡做什么?” 贾瑞蹙眉道:“不是让你出城去先避上一段时间吗?” “嗨,这有什么可避的?当时把这群贼厮用麻袋套了头,我也换了女人衣服……” 贾瑞一阵无语:“你是不是觉得你换了身衣服别人就认不出你来了?” “这……”鲁智深搔了搔头:“好歹也该去看一看林二弟,让他知道高衙内那撮鸟让洒家给打废了,日后再也没法惦记林娘子了,让他也高兴高兴才是!” 贾瑞顿足道:“现在去找林二哥,不是去让他高兴,反而是去害他的! 你以为高俅是吃白饭的吗?咱们这段时间常在一处吃酒,只要稍稍用心就能查出来。 高俅自然也会怀疑高衙内的事跟林二哥有关系,若再让人看到你这身肥膘……” 鲁智深撸了撸大光头:“行,那我明天早上一开城门就走了!” “大哥,不是我不撵你走,你暂时避一避,对你对林二哥都有大好处。” “哎呀不用啰嗦,不过有什么事你可得告诉我,不能让我在城外头呆子一样什么都不知道!” “大哥只管放心吧,你还不放心三弟么?” “罢罢罢!今天可得好好醉上一场!” 第二日一早,被丫鬟叫醒的贾瑞一脸不耐烦:“做什么?还他妈让不让人好好睡个觉了!” 金莲揉了揉眼在贾瑞胸口锤了一拳:“你在家里睡的时候哪天不让你睡觉了? 今儿一大早有人来敲门定是有事呗!哎?该不会是那个高太尉找上门来了吧?” 听了这话贾瑞才不耐烦的翻身坐了起来:“谁一大早找我?” 外头有人回到:“公子,是我~” 贾瑞愣了一会儿道:“陈庆?” “正是小人~贾公子,姑娘说找你过去有要事商议呢!” “姑娘?哪个姑娘……哎吔!”贾瑞的话没说完便觉得腰间有一股扭曲的力传来。 “金莲,你撒手!你再不放手我打你屁股了啊!” 陈庆道:“是赵大家找公子。” 贾瑞挣脱了金莲的魔爪道:“回去告诉奴奴,不是说好了这两天就不见了吗……哎哟!” 金莲的手又转移到了贾瑞的大腿内侧,狠狠拧了一把咬着牙说道:“奴奴?叫的真亲热呢!” 陈庆又道:“赵大家说了,昨儿有个穿便服的带着几个人路过,看着路边的乞丐不顺眼,就给抓走了,她现在怕得很,让公子赶紧过去呢!” “啊……啊?”不知是因为挨了两记重掐还是因为听了陈庆的话,贾瑞突然明白过来:“行,我知道了,这就去……金莲你先撒手,确实是有正经事了!” 金莲这才松了手:“是因为高衙内的事?你那林二哥?到底要不要紧?我就说你别胡闹的……” 贾瑞拍了拍金莲的说道:“好了,真是有正经事!到底是怎么的,我也得去了才知道不是?” “行吧,那官人可要小心一些才好。”金莲的眸子里都是担忧之色。 来到金钱巷,果然又恢复了往日的清净。 贾瑞还特意看了看,连一个人都没有。 刚路过李师师的院门想往赵元奴家里去,却冷不防从门内伸出一只嘿手,只一个回首掏就把贾瑞给拽了进去。 “好啊你!贾瑞你又在做什么坏事呢?满城风雨了偏偏我这个当姐姐的不知道?” 李师师看着贾瑞冷笑道。 贾瑞嘿嘿一笑:“不知道?不知道你拽我干啥?怎么着?两天没教育你,又敢自称姐姐了?” 李师师白了贾瑞一眼道:“到底是怎么回事?我怎么听说赵元奴被高衙内给调戏了,如今高衙内被下到牢里了?说,是不是你指使的?” 贾瑞一脸无辜:“师师也忒看得起我了,我还能让高衙内乖乖听我话?” 李师师啐道:“呸!高衙内不听你的,你可以让赵元奴那小践人听你的啊!” 话音方落,门口一个声音冷笑了一声:“哎哟哟,这位姐姐,说谁是小践人呢?” 第56章 打翻醋坛 李师师冷笑道:“哎哟,我当是谁,这不是赵大家吗?怎么,今日得空往我这里逛逛?可是稀客了!” 赵元奴不甘示弱:“李大家,实在不好意思,奴家可不是来你这里坐的。 我今日请人找贾公子来有些事情商议,等了一早上,谁知道到了门口却被哪个不要脸的小践人给扯了去了! 我也是被逼得没法子才不得不上门要人来了!” 李师师道:“哼哼,你让人请来的?怎么他脸上写你的名字了?还是吃了你的迷魂药了?” 赵元奴冷笑反问道:“怎么,他脸上写你的名字了?你还真当你是他表姐了?人贵有自知之明!” “你……” “停停停!”贾瑞站在两个人中间:“你们俩别吵了!能不能考虑一下我的感受?” 说着顺手带上了院门。 “考虑你什么感受?你闭嘴!”二女异口同声道。 “跟我来,我有话要问你!”李师师拉起贾瑞的左手往里头走。 “跟我走,我有要紧话同你商量!”赵元奴拉起贾瑞的右手往外走。 一脸无辜的贾瑞被扯成了个大字型:“行,你们两个使劲拔河吧,谁赢了我跟谁走。” 本来是一句玩笑话,谁知两人竟当真起来,果然咬牙切齿的往自己怀里拉贾瑞。 贾瑞只稍一用力便将李师师和赵元奴都撤了进来,一左一右的抱住了: “不是我说你们!你瞧瞧你们两个,都是读书明理的人儿,又是有身份的人,怎么这会子跟两个泼妇一样?丢不丢人?” “是她先骂人的!”赵元奴扎挣着想摆脱贾瑞的束缚。 “是你先找上门来找麻烦的!”李师师一双杏眼瞪着近在咫尺的赵元奴。 “行,那你们两个接着吵,我去了。”贾瑞顺势放开了两人转身就要走。 这招以退为进果然有效,二人便都不言语了,只是冷言相向。 贾瑞道:“行了,都是多大的人了,一个个还跟小孩子一样! 你们跟外人怎么说的来着?不都说对方是自己的好姊妹?就是这么好的? 当着我的面总要留些余地不是?一个个的找我到底有什么事,往后头说去。” 说罢反客为主,将二人都拉到了后面屋里。 “奴奴先说罢,一大早找我来到底有什么事?”贾瑞将二人一左一右按在椅子上。 赵元奴又看了一眼李师师才说道:“昨儿你走后官家果然来了……” 便将昨日赵佶来说的话同贾瑞说了一回。 贾瑞听说赵元奴让赵佶把高俅安排在门口监视赵元奴的探子给抓了也是哭笑不得: “我说方才我来的时候还特意看了一眼,怎么一个可疑的人都没有,原来是你个小蹄子使的鬼!” 赵元奴一脸得意:“那是么!让那老东西生这些坏心思,还敢监视我,不该给他点苦头吃么? 若是让官家觉得高俅这厮是在监视官家,那才有趣呢! 这下看高俅还敢不敢在我门口安插人了?” 言下之意便是贾瑞也不用顾忌,可以随便来了。 李师师撇嘴道:“天祥可没空去跟你弄什么安养院,他还要开酒坊,还要和我开香雪斋,里外多少事?哪里有空去弄什么安养院?” 赵元奴冷笑道:“怎么,是你当他的家么?贾郎自己说的,要给天下穷苦人做些事! 他可是心怀天下的,哪儿像某些人,只想着开什么铺子赚银子!” 看着二人又剑拔弩张起来贾瑞只得又出来打圆场: “香雪斋自然是要开的,安养院也要开,两手抓,两手都要硬么。 你们两个都不是外人,我也不瞒着你们,我要开香雪斋是为了银子,开安养院是为了名声。 我要赚了富人的银子去补贴穷人,还要名利双收……不对,名利美人兼得!” “切~”二女很默契的同时白了他一眼。 贾瑞接着说道:“我如今也没个官职,也不想跟那些贪官污吏同流合污,故而只能用这么个法子了,自己有了些名气,顶上一个大善人的头衔,往后谁看着我碍了他的眼想收拾我也得掂量掂量才行。” 赵元奴道:“我昨天也跟官家说了,你这么有本事,他只给你个酿酒的小官做,实在小气。 等咱们把养育院办得好了,官家自然能看见你的本事,到时候你又有了名声,让他给你安排个大官做做!” 李师师冷哼了一声道:“你耳朵聋了么?没听见我弟弟不愿意跟那些贪官为伍?” 赵元奴冷笑道:“啧啧啧,这弟弟叫得挺顺口呢?哪儿有当姐姐的扭着屁股勾引弟弟的?” “你……”李师师一双杏眼瞪得老大:“你好!看见别人得了眼热得不行,把人家强往你床上拉!” 贾瑞头痛不已:“罢了罢了!你们再这样我真走了,你们两个自己吵吧!” 说罢果然起身要走。 “不许走!”二人又把他拉住了按在椅子里。 贾瑞也不说话,只看着二人。 过了一会儿见二人也不说话了贾瑞方叹了口气道: “有什么可吵的?是我偏心向着哪一个了还是怎么着? 都是苦命人,和和气气的大家都开开心心不好么?偏要整日就想着争风吃醋,能挣到什么?到头来还不是大家都不开心?” 就算一时沾了些口舌上的便宜又能如何,难不成一辈子都这么争风吃醋的吵得我不得安宁?” “一辈子?”二人都怔怔的看着贾瑞。 “怎么?难道你们两个还想一辈子都在这烟花柳巷里?或者还做梦想着赵佶会接你们到宫中去后半辈子荣华富贵衣食无忧?” 李师师忙说道:“我才不愿意进宫去呢!就算官家求着我我都不去!” 赵元奴也不甘示弱道:“我早就瞅着他不顺眼了,身为一个皇帝却任人唯亲,只知道寻欢作乐,不管百姓疾苦,还想让我服侍他一辈子?若不是没得退路,我早就离得他远远地了!” 赵佶后宫佳丽不可计数,说是三千佳丽也丝毫不为过。 史料记载宋徽宗有名号的嫔妃、女官共有一百四十三人、没有封号的宫女为四百七十九人、采女六百零四人,歌女一千三百一十四人。 且不说赵元奴也姓赵,同姓不婚,只凭两个人的歌姬出身,就算进了宫会遭受多少白眼,听多少冷言冷语? 贾瑞道:“这不就结了么?那我再问你们,若是日后我有了出息,你们愿不愿意跟我走?” 第57章 初见高俅 李师师和赵元奴都是一愣,先看了看贾瑞又对视了一眼。这是贾瑞在给她们个承诺? 贾瑞也看了看二人说道:“怎么?是嫌我穷、没本事么? 我可不是只是贪图你们的美色,想得到一时的欢愉。 我可是把你们两个当成自己的女人看的,只是现在我不是赵佶的对手,等以后有了本钱,我定会带着你们跳出这个火坑。” 赵元奴忙说道:“谁嫌你穷了?贾郎虽一时困顿,却飞久居人下之人,奴家相信将来贾郎定能飞黄腾达,大有一番作为。我就等着贾郎带我远走高飞了。” 李师师自不甘示弱:“师师虽是女流之辈,却也不把那些黄柏之物太放在心上。 穷富又能如何?只要弟弟一句话,姐姐现在就愿意跟你走。” 说着有意无意的看了赵元奴一眼:你等着他发财,我现在就愿意跟他走! 贾瑞只得又出来打圆场道:“好好,谢谢你们二位的信任。只是现在确实不是时候。 现在要把你们两个都带走了只怕赵佶老儿肯定不愿意,到时候少不得生出多少麻烦来。 且不说我不愿意带着你们过那种东躲西藏提心吊胆的日子,我还有许多想做的大事都没有做呢。 我是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怎么能只想着儿女情长的是不是? 我还想用我的本事给天下寒士做些力所能及的事呢。这开安养院就是计划之一。” 正说着,却听门外李妈妈扣门道:“女儿,有高俅高太尉想见你一见。” 听了这话三人不由得都是一愣。 见贾瑞看着自己李师师忙说道:“我也不知他来做什么,我也不认得他,官家来也从未带过他。” 贾瑞道:“夜猫子进宅,无事不来。八成是和高衙内的事有关系。你且去听听他说什么?” 李师师答应一声便出去了,不一会儿又转回来道:“弟弟倒是猜猜,高俅来做什么?” 贾瑞道:“怎么,难道是央求你在官家面前替他说些好话?” 李师师说道:“他是来问你住在何处的,说是想见你一面。” “见我?他说了有什么事没有?”贾瑞一时猜不透高俅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难道高俅这么快就查到了是自己找人打的高衙内? 李师师摇了摇头道:“没有说有什么事,他还能有什么好事不成?要不我不告诉他,打发他去?” 贾瑞道:“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若是高俅诚心要找我又能躲得过几时?倒不如我这就去见见他,看看他究竟是什么意思。走,陪我会一会他。” 说着同李师师一道往前面去了。 来至前厅,果然见客座上坐着一个四十多岁年纪,身材高大长须长脸的便装男子。 不用问,这位肯定就是靠着一身精湛的球技傍上了宋徽宗的大奸臣高俅了。 贾瑞一拱手道:“这位可就是高太尉?在下贾瑞这厢有礼了。” 高俅在李师师跟前倒也不敢托大,起身也一拱手道: “原来你就是贾瑞贾天祥,久仰你的大名,听说贾公子词曲双绝有不世之材,今日得见真是一件幸事。” 贾瑞只是淡淡一笑:“高太尉过奖了,不过是些诠才末学。听我姐姐说太尉想见我,不知是有什么吩咐?” 高俅道:“吩咐谈不上。我听说贾公子忧国恤民,想要在汴京中开一间养育院,可是有的?” 贾瑞不由得一愣,这事按理说赵元奴不该跟高俅说啊,他是从哪儿听来的?说这个又是什么意思? “不瞒太尉,小可确实是想给汴京穷苦百姓做些事。” 高俅赞道:“好啊,好!果然是少年俊才心怀天下!佩服! 实不相瞒,本官也想着能给百姓们做些实事,给朝廷分担些忧恼。 怎奈平日里公事繁忙琐碎,手下又没有几个可用之人。 今听闻公子要行此善举,实在合了我的心意。本官想见公子就是想问问,可有什么需要本官帮忙的? 不管是钱还是别的,公子只管开口,只要能帮得上忙的都好说!” 贾瑞一听便知道高俅是什么意思了,因一笑道:“高太尉的好意在下心领了。 养育院本是我想和赵大家一起开的,其实也用不到什么东西,不过是有一处房舍,再有些粮米,雇佣几个火工厨娘来也就是了,就不劳太尉费心了。” 高俅说道:“原来是赵大家也要做这件事!赵大家也如此心善,可叹可赞! 既然这样我也不好再掺和了,不过本官愿意资助一笔银子,略表一份心意,还请贾公子帮忙转交赵大家。” 贾瑞道:“高太尉一心想给百姓们做些实事我本来不该拦着,可这种事似乎还是太尉您自己跟赵大家说得好吧?” 高俅道:“实不相瞒,昨日因犬子言语冒犯了赵大家,惹得她生气了,还惊动了官家。” 贾瑞道:“我也听说了,太尉是想让我在赵大家跟前帮你说和说和,让赵大家去劝一劝官家吗?” 高俅笑道:“若是公子肯帮忙说和免了犬子的罪自然再好不过了。” 贾瑞道:“太尉官居一品,又是官家眼前一等一的红人,不过是儿子犯了些小错,难道官家看在太尉的金面上还不会网开一面?” 高俅只得说道:“实不相瞒,如今不知哪儿来了一群刁民,在开封府衙门前又是请愿又是告状,要严查此事,官家也不想惹得众怒……” 贾瑞道:“那……皇上都不愿意网开一面了,这事儿求赵大家也没用啊! 难道高太尉的意思是想让赵大家出面当众澄清自己是心甘情愿被高衙内调戏的,并不想告他? 若是这么着,只怕官家的脸面上也不大好看呐!” 高俅强忍着想打人的冲动道:“这个自然不能。虽然这事情知道的人多,那群刁民却不知那天酸枣门外的女子就是驰名汴京的赵大家。” 贾瑞听了点了点头,想了一回一拍大腿道:“这件事么……我倒是想到了个主意,应该可以平民愤!” 第58章 出个好主意 高俅听了忙问道:“不知贾公子有何妙计?” 贾瑞嘿嘿一笑:“妙计也谈不上……我听人传说高衙内受伤颇重,尤其是那里……竟被恶人给打爆了?” 高俅一张驴脸拉得更长了,还是说道:“确实是受了些伤。” 贾瑞道:“这不就结了?那些刁民不是要请愿严惩高衙内吗? 既然高衙内已经成了残障人士,不如就将计就计,只说高衙内作恶多端,经审问后决定对其实施宫刑! 最好再让高衙内脱了裤子带着枷在衙门门口示众几天,耳听为虚眼见为实么! 这群刁民见高衙内果然废了,日后再不能胡作非为了,想来怒气也就平息了! 哎,姐姐你说我这个主意怎么样?” 李师师在一旁强忍着笑道:“我觉得很好!那些受了委屈的百姓见高衙内得了这种惩罚,想来也会消了气,就散开了。” 二人又很默契的一一同看向高俅,那意思再明显不过了:你丫觉得这个馊主意怎么样? “都说贾公子聪明,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高俅的脸都快拉到肚脐眼了。 让他一个堂堂太尉自曝这种丑事,还让他儿子光着屁股摆在那里展览?这不是让高家成了天下的笑柄吗?往后他的一张大长脸还往哪儿搁? 一个娼户,一个升斗小民居然敢拿他开玩笑,高俅再也坐不住了,起身道:“如此,本官还有些公务在身,就不打扰了,告辞。” 李师师自然也不会留他,也起身道:“恕不远送。” 回到内宅,赵元奴忙问高俅来做什么。 不等贾瑞开口,李师师便将方才之事跟赵元奴说了一回。 说到贾瑞出主意让高衙内在街上示众的时候二人捂着嘴咯咯咯的笑作一团。 看着一对绝色玉人笑得花枝乱颤贾瑞不禁有些心猿意马:这种场景只怕赵佶都没见过吧,却不知如何才能享齐人之福…… 二人笑了一阵,见贾瑞正流着哈喇子看着都有些不好意思起来。 赵元奴问道:“你呆呆傻傻的做什么呢?” 贾瑞擦了一下嘴角长叹一声道:“我在想,若是你们姊妹两个每天都这么和和睦睦的该有多好! 我就每天守着你们,咱们一同开养育院、经营香雪斋……” 赵元奴和李师师对视一眼,不禁有些尴尬,又都把目光一开了。 贾瑞又问道:“哎,对了,你们两个到底谁大?” 赵元奴道:“奴家比师师长半年。” 贾瑞嘿嘿笑道:“那你这个当姐姐的自然更该让着妹妹一点了。” 赵元奴白了贾瑞一眼:“那我们两个做姐姐的是不是也该让着你这个当弟弟的?” 贾瑞道:“不对,不应该让着!” “什么意思?” “应该好好照顾才是,比如帮我洗洗澡按按摩暖暖床什么的~嘿嘿嘿……” “呸!”二人同时啐了一口。 李师师转变话题道:“我听说高俅是个睚眦必报的性子,方才你又不肯替他在元奴姐姐跟前说好话,又用言语羞辱他,他会不会怀恨在心啊?” 贾瑞道:“不怕,我遵纪守法,又有官家御笔亲书的匾额,只要咱们合法经营,让人抓不到什么把柄,他又能奈我何?况且咱们还要有个大善人的贤良名头呢!” 赵元奴道:“你同那个林教头不是交好么?干脆我去求求官家让官家放过高衙内一马,让高俅这边也放了林教头如何?” 贾瑞却摇头道:“不妥。这样一来高俅不更怀疑高衙内的事是我设计的了? 林二哥的事我自有分寸,就不用你们担心了。” 倒不是贾瑞不想旧林冲,而是他还是想让林冲受点挫折。 被陷害被发配了林冲还对高俅抱有幻想,还想着乖乖坐牢,等大赦天下免了罪接着在军中谋生活呢。 直到知道了自己的岳父、媳妇都被高衙内给害死了才彻底死了这份心。 却说滕府尹同高俅商议好了处置林冲的法子之后便私下里找到林冲,故意做出一副为林冲鸣抱不平的态度来说道: “我知道林教头是条好汉,你这件案子里定然有些蹊跷,只是高太尉位高权重,一口咬定了你是去刺杀他的,故而也不好全为你开脱。 不过我也不能眼睁睁看着你被迫害致死,我如今就私下里略改一改,只断做‘不合腰悬利刃,误入节堂’,脊杖二十,刺配沧州府,你道如何?” 林冲本以为这次落到高俅手中必死无疑,听了还有活口机会哪里不愿意? 因叹道:“多谢恩相救命之恩,恩相周全回护林冲感激不尽,来日若得脱罪定报答恩情!” 第二日日,腾府尹回来升厅,叫林冲除了长枷,断了二十脊杖,唤个文笔匠刺了面颊,发配沧州牢城。 当厅打一面七斤半团头铁叶护身枷钉了,贴了封皮,押了一道牒文,差两个防送公人监押前去。 两个人是董超、薛霸,二人领了公文,押送林冲出开封府来。 林冲本就是和善人,又爱扶贫助困,邻里关系倒也处的好,只见众邻舍并林冲的丈人张教头,都在府前接着给他送行。 贾瑞自然也在,引着林冲、张教头同两个公人,到州桥下酒店里坐定。 贾瑞便摸出两锭银子给了董超薛霸二人道:“两位公人,区区一点薄礼不成敬意,还请在路上多多照拂,这边单独给二位准备了一桌酒席,还请慢用,我也好给林教头践行。” 二人接了银子往邻桌吃喝不提。 这边张教头将给林冲预备的衣物吃食等送上,林冲却说道: “泰山在上,年灾月厄,撞了高衙内,吃了一场屈官司。今日有句话说,上禀泰山。 自蒙泰山错爱,将令爱嫁事小人,已经三载,不曾有半些儿差池。 虽不曾生半个儿女,未曾面红面赤,半点相争。今小人遭这场横事,配去沧州,生死存亡未保。 娘子在家,小人心去不稳,诚恐高衙内威逼这头亲事。况兼青春年少,休为林冲误了前程。 却是林冲自行主张,非他人逼迫,小人今日就高邻在此,明白立纸休书,任从改嫁,并无争执。 如此,林冲去的心稳,免得高衙内陷害。” 第59章 林冲刺配沧州府 张教头道:“林冲,甚么言语!你是天年不齐,遭了横事,又不是你作将出来的。 今日权且去沧州躲灾避难,早晚天可怜见,放你回来时,依旧夫妻完聚。 老汉家中也颇有些过活,明日便取了我女家去,并锦儿,不拣怎的,三年五载,养赡得他。 又不叫他出入,高衙内便要见也不能勾。休要忧心,都在老汉身上。 你在沧州牢城,我自频频寄书并衣服于你。休得要胡思乱想,只顾放心去。” 林冲道:“感谢泰山厚意,只是林冲放心不下,枉自两相耽误。泰山可怜见林冲,依允小人,便死也瞑目。” 贾瑞实在听不下去了,说道:“林二哥,嫂嫂并未被人玷污了,又不曾坏你名声,你为何执意要休了她?” 林冲叹了口气道:“如今我被刺配沧州牢城营,哪里还能护得她的周全?倒不如……” 不等他说完贾瑞便说道:“二哥在牢中只怕还不知道。你被关进牢里没几天,高衙内又出来转悠,看见了一个女子意欲调戏,被一群人给着实狠打了一回,如今已经做不成男人了。 现在他还在开封府大牢里养伤呢,就算养好了出来怕也不会对嫂子有什么念想了。” 林冲听了一惊:“有这等事?” 贾瑞道:“鲁大哥亲眼瞧见的,还能有错?” 林冲本就疑心为何鲁智深没来,此刻听了贾瑞的话也猜着了一二,想必就是鲁智深动的手。 因叹道:“何必再生出这些事来?高衙内被打,高太尉肯善罢甘休吗?” 贾瑞道:“这些就不劳咱们费心了。林二哥你只管放心的去,若是信得过小弟,小弟倒是可以请人帮着看照嫂子一二。” 正说着,却是林娘子在使女锦儿的陪同下哭着找来了。 林冲也便不再提休妻之事。二人说了些珍重的话,贾瑞道: “嫂嫂,这次二哥一去不知几年才能回来,你若是在家里闲不住,我倒是有个营生给你。 京中名妓赵元奴同小弟有些渊源,我们正想着一起开一间养育院,正缺人手,嫂嫂若是愿意可以来院里帮忙。” 林冲夫妻都听得明白,这哪里是请林娘子去帮忙,分明是想借赵元奴的名气保护林娘子。 林冲本以为贾瑞方才说要照顾林娘子不过是隔三差五的去看望,谁想到他真有妥善法子,不免又放心下来。 又说了几句话,董超便上来催促启程了。 林冲只得起身同张教头和林娘子洒泪分别,同两个公人去了。 贾瑞知道林娘子刚同丈夫分别自然没有心情做事,且现在高衙内还在开封府里养伤,一时半会儿也不会去找林娘子的麻烦,因说道: “嫂嫂先在家里歇上几日养养精神,若是什么时候想出来了可以去金钱巷找赵元奴姑娘,就说是贾瑞让你来的,我这边自会同她说好。” 张教头和林娘子又称谢。 贾瑞便先找到李师师同赵元奴两个说道:“我有些事要出一趟门,香雪斋和养育院的事就拜托给两位姐姐了。过些天等铺面装修好了自会有人将香皂雪花膏等货物送去。” 李师师问道:“你去哪里?怎么不提早说一声?” 贾瑞道:“林教头被刺配沧州了,我去送他一程才放心。也没想到这么快他的官司就了结了,故而不能及早告诉。” 赵元奴问道:“沧州府?那不是有千里之遥?只怕没有三两个月都难回来了。不能派个妥当的人跟了去么?你又要开店又要开养育院,都丢开手不管了么?” 贾瑞道:“到底还是我自己去一趟才放心。至于店铺和养育院么,有你们两个这么聪明的人儿盯着呢,我还不放心么?我也把该做的事都告诉你们了,你们只管随便折腾就是了。我还是相信你们的能力滴!” 赵元奴撇撇嘴:“只管出主意,店还没开起来呢就要当甩手掌柜了!” 贾瑞便环住了赵元奴在香腮上亲了一口道:“不过三两个月就能回来了,别嘟着一张嘴了。我明儿就走了,不如咱们三个今天晚上好好醉上一场,然后再深入交流一下感情……” “呸!想得美!”二人异口同声道。 回到家中又同金莲说了一回,自然是少不得一番依依不舍,一夜多少缠绵不提。 第二天辞别金莲,先到城外找到了在一处庙里借宿的鲁智深,将林冲被发配的事说了一回。 “我看那两个公人眼神闪烁鬼鬼祟祟的,恐怕是他们收了高俅老贼的好处,半路上要对林二哥不利,故而想叫上大哥一同追上去看看。” 鲁智深听了一拍光头道:“你怎么不早说?不是昨日就走了?今天才来找我!” 贾瑞道:“却不打紧,林二哥挨了二十杖,又带着枷,自然走不快的。 那两个公人也不会就在汴京周边动手,定会走得远一些了再找个人烟稀少处动手,只要我们脚程略快些肯定能追得上。” 鲁智深便抄起禅杖道:“那还等什么?我们这便去!只追上了便将两个撮鸟打成肉泥就是了!” 贾瑞忙说道:“大哥不可,我看林二哥似乎还想着日后脱了罪再回汴京在军中讨生活呢。” 鲁智深皱着眉头道:“这是什么话?他被高俅害成这样了还想着再给人当狗?” 贾瑞便将林冲昨日意欲休妻的事说了一回。 鲁智深气得哇哇大叫:“这林冲也忒……忒……” 忒了半天也没找出个合适的词来形容。 “他休妻是什么意思?人家哪里对不住他?这是要将自己的媳妇拱手送给高衙内糟蹋?真气死我也!” 贾瑞只得劝道:“也不能全怪二哥,毕竟他这一去前途未卜,谁知道有什么变故呢,若是真十年八年不回来不是耽误了二嫂的青春吗? 或许二哥的意思是倘或二嫂寻个合适的人家还可以改嫁不是?” “嗨!所以说,好好的娶什么媳妇?若是没有媳妇哪儿来的这些牵挂!罢了,说这些也没用,咱们这就去吧!” 第60章 野猪林救林冲 却说林冲一路上被董超薛霸二人押解着往北走,一开始二人还算客气,行的远了便有些不耐烦起来。 二人自然是受了高俅的好处,答应在半路上结果了林冲,又惧怕林冲武艺高强,便定了一条毒计。 一日投宿多灌了林冲几碗酒,趁着林冲醉了又打来开水假意给林冲烫脚,哪知那水是滚烫的,只将林冲一双脚烫的满是燎泡。 二人又丢了林冲原本的草鞋,找来一双新草鞋与他换上,这新草鞋不像旧鞋松软,行不了多远便将林冲双脚上的水泡都磨破了。 董超薛霸两个只一路撵着林冲走快些。 进了一片林子,林冲实在挨不住,便央求道:“上下方便,小人岂敢怠慢,实在是脚疼走不动了。” 这座猛恶林子,有名唤做“野猪林”,此是东京去沧州路上第一个险峻去处。 宋时,这座林子内,但有些冤仇的,使用些钱与公人,带到这里,不知结果了多少好汉在此处。 董超薛霸早已打好了主意在这里结果了林冲,听林冲这话薛霸便说道:“我也走得乏了,不如就在林子里歇一歇。” 林冲叫了一声便靠着一棵大树倒下了。 董超却说道:“我也走得乏了,想略歇一歇再赶路。只是这里又没有牢笼铁锁,恐你跑了,却又如何是好?” 林冲道:“小人是个好汉,官司既已吃了,一世也不走。” 薛霸道:“你只这么说,我们却不能信。要让我们安心,还是将你绑起来的好。” 说罢掏出绳索便将林冲连手带脚和枷紧紧的绑在树上。 两个跳将起来,转过身来,董超拿起水火棍,看着林冲,说道: “不是俺要结果你,自是前日来时,有那陆虞候传着高太尉钧旨,教我两个到这里结果你,取你脸上金印回去回话。 便多走的几日,也是死数。只今日就这里,倒作成我两个回去快些。 休得要怨我弟兄两个,只是上司差遣,不由自己。你须精细着,明年今日是你周年。” 林冲见说,泪如雨下,便道:“上下!我与你二位,往日无仇,近日无冤。你二位如何救得小人,生死不忘。” 薛霸道:“和他啰嗦什么?一棍打死了取他金印是正经!” 说着大喝一声手中水火棍便朝林冲头上砸去。 说时迟那时快,只听背后一阵劲风响起,一柄铁禅杖破空而来,当的一声砸飞了薛霸手中的水火棍。 二人忙一转身,只见一个胖大和尚从一颗大树后面跳了出来,正是鲁智深。 董超还想抡棍打鲁智深,却被鲁智深一把抓住了,一脚踹在小腹上,董超哼了一声整个人飞出去六七尺远倒在地上捂着肚子哀嚎。 鲁智深抡起水火棍便要朝薛霸的头上打去,林冲见了忙大喊一声:“大哥且慢动手!” 水火棍生生在距离薛霸额头一寸处停住了。 林冲道:“不干他二人的事,这都是高俅吩咐陆谦指示他们干的。他们不过是两个小吏,怎敢不听?” 这时贾瑞也从树后头转了出来:“二哥,你这话差了!就算他们因害怕高俅的淫威不得不害你性命,为何又要在路上虐待你,用开水烫坏了你的脚呢?” 说着从鲁智深腰间去解腰刀。 鲁智深一把拔了出来递到贾瑞手上道:“正是,这两个入娘撮鸟如何坑害你的我们都看到了,只苦得一路上都有人迹不好动手!三弟,便由你来结果了这两个直娘贼!” 贾瑞没想到鲁智深的刀也是加重加厚型的,一时没拿稳刀掉下来插在了薛霸两腿之间,吓得薛霸一声惨叫直接尿了裤子。 林冲忙说道:“三弟,大哥性子刚烈,你不说帮着劝劝,怎么也要杀公差不成?” 贾瑞用刀砍断了林冲身上的绳索将他扶起来道:“我倒是觉得这两个货杀了倒是干净。” 林冲道:“我本是获罪之人,何苦再害他们两个性命?我只想着能在沧州服刑,不出几年,等到大赦了再回汴京也好同家人并哥哥兄弟团聚。” 鲁智深顿足道:“高俅要害你性命,你还要往沧州去服刑?这两个小贼不曾得手,回去了定然告知高俅,只怕那老贼又要出什么馊主意要害你呢! 二弟你若是听我的,咱们就在这林子里将这两个鸟人打杀了,再找个山头,收拢些小喽啰占山为王,岂不快活? 你若是挂念你家娘子,就让三弟回汴京将她接过来就是了!” 林冲道:“林某人世代忠良,怎能做出这等辱没先祖的事来?大哥只管放心,我日后处处多加小心就是了。这落草为寇的勾当,林冲实在做不得!” 鲁智深劝了一回林冲只是不肯,也只得叹了口气道:“罢了,人各有志,既然你如此打算,我也强求不得。那我和三弟就送你一程罢了。” 贾瑞拿着水火棍打量了一回,对董超薛霸道:“你们两个,再去砍一些树枝来,就用这两条水火棍和那些绳索做一个抬杆,抬着我二哥走!” 鲁智深听了深觉有道理,便在薛霸大腿上踢了一脚道:“还躺在这里做什么?要讹诈我么?还不快去干活!若想趁着机会逃走,你想想能不能跑得过我!” 二人答应着去砍树做抬杆,鲁智深三人又将这些天发生的事说了一回。 说到自己如何踩爆了高衙内的卵蛋时不禁洋洋得意在那里绘声绘色的描述起来。 贾瑞只得咳了一声道:“大哥,小声点,让那两个官差听见了回去只怕要对高俅老贼说起。” 鲁智深道:“怕他个鸟!大不了洒家不回汴京就是了! 当初我从五台山出来的时候我师父说举荐我来大相国寺做个监寺,结果我到这里来却只给我当了个管菜园子的菜头!洒家早就受够了!” 贾瑞叹了口气道:“你让我也跟着你去占山为王么?你还说自己在大相国寺管菜,是真不怕他们认不出你么?” 鲁智深便觉得有些扫兴,看了看在不远处砍树的董超薛霸骂道:“你们两个鸟人看什么?快点给我砍!” 第61章 小旋风柴进 行了十多日,距离沧州只有不足百里了。 中午在一处林子里众人休息吃些干粮,鲁智深道:“兄弟,这里距离沧州已不远了,一路上也都有人家,再无僻静处,俺便要回去了。” 林冲道:“承蒙大哥一路相送,回去了还望在泰山处说知,让他们不必牵挂。防护之恩,不死定以厚报。” 贾瑞却说道:“大哥你先回去吧,我再陪二哥走一程,还要去沧州城里看望一个朋友。” 鲁智深看了看贾瑞又看了看董超薛霸两个道: “三弟你……自己能行吗?这一路遥远,你又单薄,只怕若是遇到什么事你料理不来。” 贾瑞一笑道:“大哥放心,兄弟自有保命的法子。” 鲁智深便将两个公人叫过来问道:“你们两个,一个叫董超一个叫薛霸是吧?” 两人唯唯诺诺的称是,鲁智深指着一旁一颗碗口粗的树问道: “你们两个的狗头可有这树硬吗?” 董超陪着十二分小心笑道:“这树是实心木的,小人的头是皮包骨的,自然没有它结实。” 鲁智深抡起手中的禅杖爆喝一声一下打在那棵树上,只听咔嚓一声,一棵树竟被砍断了一半,吱呀呀的往一边倒了下来,惊得林中的鸟儿叫着飞起。 二人看得瞠目结舌。 鲁智深道:“本来是要杀了你们两个撮鸟,看在我兄弟面上饶你们一回! 如今沧州在及,休要生歹心再害我兄弟性命! 不然让我知道了便将你们的狗头拧下来当蹴鞠!” 二人连声道不敢。 鲁智深又问道:“你们两个家住哪里?家里都有些什么人?” 董超薛霸二人对视一眼,都跪下来求道:“这位大爷,祸不及家人,小人们已经知错了,还望大师父开恩!” 鲁智深道:“你们怕甚?若是我三弟平安归来告诉我一路无事,我自不找你们麻烦。 你们不告诉我家住哪里就当我查不到了吗?” 二人无法,只得将自己家的住址说了一回。 鲁智深这才同林冲贾瑞告别,扛着禅杖往回走了。 又行了两日,路上碰到一个下地归来的农夫,董超便上去问哪里可以住宿打火。 农夫见是官差押解囚犯便说道:“官爷也不用投店,往前再走五里便是柴进柴大官人的宅子。 这柴大官人是大周柴世宗嫡派子孙,江湖人称小旋风,专一招接天下往来的好汉,十个养在家中。 大官人常常对我们说,若是有流配来的犯人可往我庄上去,我自资助他。” 林冲听了这话说道:“我也曾听闻沧州横海郡的小旋风是个好汉,既然到了,那我们就去拜访拜访?” “去去!干嘛不去!”贾瑞心说我特么跟你到沧州来就是为了认识柴进的! 一行四人便继续往前走,果然走了不到半个时辰便见座大石桥。 过得桥来,一条平坦大路,早望见绿柳阴中,显出那座庄院。四下一周遭一条阔河,两岸边都是垂杨大树,树阴中一遭粉墙。 三个人来到庄上,见条阔板桥上坐着四五个庄客,都在那里乘凉。 三个人来到桥边,与庄客施礼罢,林冲说道:“相烦大哥报与大官人知道,京师有个犯人迭配牢城姓林的求见。” 庄客齐道:“你没福,若是大官人在家时,有酒食钱财与你。今早出猎去了。” 林冲道:“不知几时回来?” 庄客道:“说不定,敢怕投东庄去歇也不见得。许你不得。” 林冲道:“如此是我没福,不得相遇。我们去罢。” 贾瑞却道:“天色已晚,即便见不到柴大官人,可否打发两间房容我们留宿一宿?” 说罢掏出一块碎银。 一个庄客接了银子道:“这位小哥何必这么客气,我家里倒是有两间空房,你们若不嫌局促,倒可将就一宿。” 贾瑞道:“如此最好。” 庄客便引着众人往庄边走。才行了一会儿,却见一队人马赶了回来。 那簇人马飞奔庄上来,中间捧着一位官人,骑一匹雪白卷毛马。马上那人生得龙眉凤目,皓齿朱唇,三牙掩口髭须,三十四五年纪。 庄客一见是柴进回来了只在心里暗叫晦气,这到手的银子只怕要飞了。 那庄客道:“这位就是柴大官人了!” 柴进勒住了马问道:“这位戴枷的是什么人?” 林冲便说道:“小人是东京禁军教头姓林名冲,为因恶了高太尉,寻事发下开封府问罪,断遣刺配此沧州。因听说柴大官人最是爱结交朋友,故而来冒昧拜访。” 柴进听了翻身下马拱手道:“原来是林教头,柴进有失迎迓! 小可久闻教头大名,不期今日来踏贱地,足称平生渴仰之愿。这位是?” 林冲忙说道:“这位姓贾名瑞字天祥,是林冲的结拜兄弟,因我吃了官司他不放心,特意不远千里来送我到这。这二位是押解我的两位公人董超薛霸。” 柴进不禁又打量了一番贾瑞,也抱拳道:“看贾公子文质彬彬像个读书人,没想到竟然是如此义气的好朋友,失敬失敬!” 贾瑞抱拳回礼道:“不敢当,若不是送二哥来沧州,怎得和柴大官人相识?” 柴进将众人让进庄子,便让下人准备酒食。 不一会儿只见数个庄客托出一盘肉,一盘饼,温一壶酒;又一个盘子,托出一斗白米,米上放着十贯钱,都一发将出来。 柴进道:“村夫不知深浅!林教头和贾公子是贵客,怎得这般草率?快去杀鸡宰羊置办整齐,再开一坛好酒!” 林冲忙说道:“大官人不必如此,林冲不过阶下之囚,哪里受得起?” 柴进道:“休如此说。难得教头到此,岂可轻慢!” 便先请众人坐了,说些江湖上的勾当和枪棒上的功夫。 柴进见的人也多了,却见林冲虽然是教头却斯斯文文,贾瑞更是一副书生模样不禁有些怀疑起林冲的本事来,暗自揣度是不是林冲是个靠着行贿或者父一辈的关系才捞了个教头。 贾瑞因问道:“不知柴大官人庄上可收留了一个叫武松的人么?” 第62章 勇斗洪教头 “武松?”柴进想了一回似乎并不认得:“柴进无缘结识,感情也是一条好汉?” 贾瑞不由得有些纳闷,武松不是说在柴进庄上住了一年多吗?怎么现在还没来? “哦,是我一位故人的兄弟,也是一条好汉,身上有千斤的力气,又有一身硬功夫。 前段时间在阳谷县打伤了人逃了出来。我一位他也会慕名来投大官人,想来是去了别处了。 若是武松来投大官人庄上了还请告诉他,就说他的案子如今已经了结了,那被他打的人只是当时昏了,并没有死。” 柴进答应了。 不一时酒饭齐备,一样样的端上来摆了好大一桌,柴进请众人入座,又亲自把盏给人倒酒。 正要吃酒,却见一人歪戴着一顶头巾,敞开着胸脯进来。 柴进见了便起身让道:“洪教师来了,请一起吃一杯酒!” 林冲见柴进和洪教头十分客气,又口称教师,想是柴进的师父,便忙也站起身来施礼。 洪教头也不拿正眼看林冲,更不还礼,只是略拱拱手就坐了,对柴进道: “大官人怎么今日如此厚待配军?” 柴进便说道:“教头有所不知这位便是京中八十万禁军教头林冲,这位是贾瑞贾公子。” 洪教头打量了林冲和贾瑞一眼冷笑道: “大官人只因好习枪棒上头,往往流配军人都来倚草附木,都说自己是枪棒教师,来投庄上,诱些酒食钱米。大官人如何忒认真?” 林冲只不做声,柴进面上有些挂不住了,说道:“人不可貌相,教师修小看人。” 贾瑞冷笑一声道:“洪教头是柴大官人庄上的教头,我哥哥是禁军的教头,你们两个倒是同行。 我也觉得我二哥不像个教头,不如比试比试如何?” 这一句话正合了洪教头和柴进的心思,洪教头先说道:“正合我意,来来来,咱们来较量一棒!” 林冲只是不肯,柴进见林冲踌躇,便说道:“此位洪教头也到此不多时,此间又无对手;林武师休得要推辞,小可也正要看二位教头的本事。” 贾瑞也说道:“二哥就当舒活舒活筋骨,不过可要手下留情,让洪教头吃些苦头也就罢了,可不敢打残了。” 洪教头怒极反笑:“好!我倒要看看怎的让我吃些苦头!” 说着不容分说已经甩掉了大氅,从一旁兵器架上抄起一条杆棒来。 林冲无法,只得也抄了一条棒在手。 柴进对董超薛霸道:“二位公人,柴某想让两位教头较量一番,不知能否行个方便,先将林教头的枷开了?” 林冲已经明白了柴进确是想看看二人的真本事,不等董超说话便说道:“不过是场小较量,这枷倒也不碍事,不妨!” 说着单手持棍做了个起手式朝洪教头道:“请进招吧!” 洪教头见林冲如此不将自己放在眼里心中更怒,也不客气,大叫一声手中杆棒当头劈了下来。 林冲叫一声来得好,也不硬接,只一侧身便躲了过去。 洪教头一击不中又将棍横扫林冲的腰,林冲这才举棒格挡,二人斗在一处。 十个来回下来,倒是洪教头一棒接一棒的攻,林冲或是避让或是格挡,似是落在下风。 洪教头一心要在柴进面前卖弄本事,只求速胜,难免有些急功近利,见林冲已快被逼到墙边再无退路便双手持棒高举过顶一招泰山压顶就要砸林冲的面门。 林冲似乎早已料到了这一招,手只一抖,一条棒宛如灵蛇一般刺向了洪教头咽喉。 洪教头见棒来得古怪不敢再劈下去,忙撤棍格挡。 谁料林冲这一招竟是虚招,手又一摇,本来刺向上路的棒猛的一变,竟然改攻下三盘。 洪教头一时躲闪不及,臁儿骨上结结实实的挨了一下,再也站立不住,扑通一声仰面跌倒。 林冲往前赶了一步,将棒头在洪教头心窝略点了一下才收了棒拱手道:“多有冒犯,还望洪教头见谅!” 贾瑞还是头一遭看见林冲动手,心中暗叹:难怪这家伙是梁山的常胜将军,果然有真本事啊! 柴进也是对林冲刮目相看,鼓掌叫好。 洪教头被庄客扶起来一脸羞愧。柴进笑道:“只是寻常较量,洪教头不必放在心上,还请坐下来吃酒!” 洪教头哪里有脸面坐?只推身子不适,连夜收拾行囊辞了去了。 柴进也不怎么留,又对林冲道:“林教头果然名不虚传,方才用的这一招可就是大名鼎鼎的林家枪吗?” 林冲道:“让大官人见笑了。” 柴进到底还是给了董超薛霸二人一锭银子让除去了林冲脖子上的枷,众人吃酒说话。 一宿无话,第二天柴进却不肯放林冲去,只要多住几天,每天好酒好菜招待。 柴进果然是随和豁达的性子,没两日越发的熟稔了,也不因贾瑞不会功夫就小看了去。 这日酒桌上,贾瑞便说道:“柴大官人,小弟有一份生意门道想同大官人说,不知大官人有没有兴趣?” 柴进笑道:“多谢贤弟美意,柴某虽然不是巨富之家,日子也颇过得,对于商贾之事倒是没什么兴趣。” 贾瑞道:“若是好酒呢?” 林冲在一旁笑道:“大官人有所不知,我这三弟有一手祖传的酿酒手艺,他酿的酒甘冽异常,天下再没有可以匹敌的。这些天都没有吃到了三弟酿的酒,我还真有些馋了。” 柴进道:“是么?那我可要尝尝了,不知贤弟需要多少天时间,需要什么东西?” 贾瑞笑道:“只要半天就好了。大官人若是想尝尝,我就酿一坛子来如何?” 柴进也是好酒之人,便说道:“那就有劳了!” 到了晚上,一坛高度酒已经妥当了,柴进吃了自是赞不绝口。 “沧州苦寒,若是冬日里能有这个酒喝可是一件美事!贤弟只管将酒送来我这里就是了!银钱不是问题!” 贾瑞却说道:“弟送了林二哥还要回汴京去的,路途遥远,怎能送来? 实不相瞒,这两日我觉得柴大哥实在亲近,对我和二哥又关照有加,我想将这个制酒的方子送给柴大官人!” 第63章 拜访卢俊义 柴进听了忙摆手道:“这是兄弟的祖传法子,我怎好白要你的?不可不可!” 贾瑞道:“祖传又如何?大宋幅员辽阔,也不能只靠着我一个人开酒庄子垄断了去不是? 大官人难道就不想往后每天都有这等好酒吃么?” 推辞了一回,柴进道:“既然如此,那就算咱们兄弟合伙经营,你负责出方子,我让人在我庄子里做酒发卖,到时候咱们两个五五分账!” 贾瑞笑道:“我不过是出个方子,哪里敢和大官人五五分账?我只是当大官人是朋友才要告诉你的,你若这样我就不说了!” 柴进也笑道:“怎的使不得?这祖传的技术是轻易外传的吗?” 两人墨迹了一回,最后决定二八分账,贾瑞也不太放在心上,他只想先同柴进搞好关系罢了。 而后柴进便寻了几个可信赖的人,贾瑞教他们如何蒸酒如何勾兑。 至于往后怎么卖,他就不管了。反正柴进在沧州是有头有脸的人物,也没人敢打他的主意。 自己这又是无本的买卖,每年粉红给多给少他也不甚在意。 又留了几日董超薛霸二人催促赶路,柴进留不得,便置办一桌酒,又写了两封书信给林冲道: “沧州大尹也与柴进好,牢城管营、差拨亦与柴进交厚,可将这两封书带去,必然会关照教头。” 遂又拿出五十两银子赠与林冲,林冲百般推辞不得,只得称谢收了。 柴进又问贾瑞道:“贤弟还要送林教头到牢城营去吗?” 贾瑞道:“这里去牢城营已经不远,小弟就不再送了,出来这么长时间,我也该回去了。” 贾瑞目的达到,也该换个地方接着浪了。 柴进道:“急什么?好不容易来一趟,怎么也该再潘恒几日!” 柴进苦留不住,只得将林冲贾瑞二人送出庄去。 待到柴进走了,贾瑞又陪林冲走了一程:“不知高俅那老贼害二哥的心灭了没有。 等这两个差役回了汴京定然会一五一十的同高俅说起路上之事,二哥此去到了牢城营中万事务必多加小心才是!” 林冲叹道:“我省得。这一路多谢三弟陪伴操劳,回去了还请多照拂我那内子。 送君千里终须一别,二弟也请留步吧,一路多多保重!” 贾瑞道:“二哥多保重!” 两人话别,贾瑞一路取道往南,并不按原路折返,而是买州顺运河南下,到了北京大名府。 大名府作为北宋陪都北京,不论政治、军事都有着极其重要的地位。 号称武功天下第一、梁山好汉中排第二位的卢俊义便是大名府人。 另外还有浪子燕青、青面兽杨志、急先锋索超、大刀关胜、铁臂膊蔡福、一枝花蔡庆等人都和大名府有着解不开的渊源。 梁山上两大土豪,第一当属柴进,第二就是卢俊义了。 卢俊义不但功夫了得,还是大名府数得上名的富商地主老财。 既然已经认识了柴进,怎么能不趁这个机会去看看能不能和卢俊义交个朋友? 其实卢俊义这种出身完全没必要上梁山当土匪,凭他的财富和声望还有一身功夫,就算是北宋亡了他肯定也不会受什么太大的影响。 和很多人一样,卢俊义上梁山完全是被宋江、吴用的奸计所害了。 到了大名府贾瑞也不着急找卢俊义,而是在城内逛了一,打听着在卢俊义宅子左近寻了个客栈住下。 又趁着无人之时借了店家的厨房锅灶蒸了一滩酒勾兑好了,第二天才拿着酒往卢俊义家里拜访。 敲开了门说明想见卢俊义,门上人见贾瑞一身寻常打扮便不甚放在心上,只说道:“卢员外今日不在家里,你改日再来吧!” 贾瑞道:“我来找员外是有件生意上的事要谈,却不知卢员外几时能回来?” 家丁道:“这我哪里知道?员外的事是我该问的么?” 贾瑞知道这大户人家的家丁多有势利眼的,也不与他一般见识,只是将手中酒坛递过去说道: “这是小人自酿的好酒,想给卢员外尝尝,还请小哥等员外回来了务必帮忙转交,要紧要紧。” 卢家是大名府的望族,平日也常有人巴结拜访,或是有心结交,或是有事相求,不免都会带些礼物。 家丁也算见得多了,听闻贾瑞来求见卢俊义只带了一坛子酒便更不将他放在心上,接了酒就要关门。 却听一人在门内说道:“是什么人?拿的什么酒?” 家丁忙说道:“小乙哥,是有个外乡客,想求见员外,带了一坛子酒来。” 门内便闪出一个俊朗的年轻人来,打量了贾瑞一眼抱拳道:“在下燕青,是卢员外身边心腹人,不知公子如何称呼?” “在下贾瑞,东京人士。”贾瑞一听是燕青也不由得打量了一番。 燕青六尺以上身材,二十四五年纪,三牙掩口细髯,十分腰细膀阔。胸前衣襟略敞漏出一片纹绣,头上还带着一支花,果然是风流小鲜肉一枚,只是少了些阳刚之气,难怪李师师见了都想勾引。 燕青问道:“不知贾公子找我家员外有什么事?” 贾瑞道:“小可有一门祖传的酿酒手艺,可以酿出一等一的好酒,刚从沧州柴大官人家里合作了回来。 久闻北京卢员外也是个善经营又讲信义的,故而想来问问员外对这门生意是否有兴趣。” “哦?你是从小旋风柴进那里过来的?” “正是,送一位哥哥北上路过柴大官人的庄子,在那里潘恒了几日。” 燕青道:“这里不是说话的所在,公子请里面稍作,卢员外往铺子里去查办账目,想是一会儿就回来了。” 说着接过了家丁手中的酒坛子引着贾瑞来至厅中坐了,又喊人上茶来。 果然不过一炷香的功夫,院中有人问道:“是哪里来的朋友来探望卢某了?” 话音未落,便有一个三十左右年纪的高大男子阔步走了进来。 第65章 娇娘阎婆惜 雇了一辆驴车,载着郓哥一路又来到了郓城县,先将郓哥在客栈里安置了,贾瑞便又来到了县衙。 正巧看见宋江下衙出来,贾瑞便笑嘻嘻的拦住了:“公明哥哥,别来无恙啊!” 矮胖子宋江抬头看了看贾瑞,似乎一时想不起来是谁了,只得尴尬笑道:“是兄弟来了。” 贾瑞也不介意,而是笑道:“哥哥真是贵人多忘事了,难道你忘了,几个月前,我和大哥大嫂路过宝县,大哥病故了,我走投无路,还是您给帮衬着买的棺木,临行又给了我五两银子么!” 宋江恍然:“哦,想起来了,你是贾瑞,贾天祥!如何,现在可好么?” 贾瑞道:“托大哥的福一切都好。在汴京里也算立住了足了。这里不是说话的所在,公明哥哥若是没事,请往酒楼里小酌几杯?” 宋江也不推辞,引着贾瑞来到一间酒楼,往二楼上要了间雅阁二人坐了。 点了几样小菜一壶酒,宋江问道:“贤弟今次来郓城县是有什么事,还是路过?” 贾瑞道:“上次蒙哥哥仗义相助,不敢淡忘,这次来郓城县一则是看一看哥哥,给你道个谢,二则也是想在这里做些买卖。” 宋江摆手笑道:“举手之劳何足挂齿,贤弟若是总说这件事就是不把我当哥哥了!” 贾瑞却从怀中摸出一锭十两的金铤放在宋江面前道: “公明哥哥,虽然你是个仗义不爱才的,到底这是兄弟的一点心意,你可不能嫌少了!” 宋江见了忙推出来道:“贤弟这是做什么?我宋江平生只爱交朋友,你遇到了难处来找到我了便是当我是个人物,我自然该出手帮一把,岂能要你的金子?” 贾瑞笑道:“我知道公明哥哥大义,可哥哥先听我说! 也不瞒哥哥,小弟到了汴京后拿着哥哥给的本钱仍是做起了生意,许是沾了哥哥的福,这生意做得倒也顺当,如今也不很缺钱了。 哥哥你虽然不将黄白之物放在眼里,却是郓城县最仗义的。 弟给哥哥这个银子也不是为了报答,主要是也想学着公明哥哥做些好事! 只是我一文不名,谁认得我?故而我想着竟把金子给了哥哥,等有人来求你帮忙,哥哥帮我舍出去岂不便宜?” 一番话说得宋江又美又舒服,又推辞了两句便将金子收了。 让了一回酒,宋江便问道:“贤弟方才说要做些生意,不知可有要哥哥帮忙的?” 贾瑞笑道:“当着明人不说暗话,我还真有事要请哥哥费心。” 宋江道:“贤弟只管说。” 贾瑞道:“哥哥在这郓城县最熟络,小弟想租一间又清净又宽敞的房舍,最好有个小院落的,不知哥哥可曾听说有哪家要典租?” 宋江本以为贾瑞来送钱给他肯定有什么要事相求,听了是租房不免哈哈笑道: “我当是什么事,原来是这个。说来也巧了,前段时间我在县西巷内,讨了一所楼房,那里倒是清净,正好我听说隔壁的一家也要往外租赁呢,贤弟若是得空了,一会儿咱们吃完了酒你随我去看看可好?” “如此最好,能和公明哥哥住隔壁往后找哥哥吃酒说话可方便了。而且有哥哥照拂,还有谁敢欺负了我去?” 贾瑞听了心里一乐,这不正和了他的意吗? 据他所知宋江家住在县城外的宋家庄,平日里他不回家都是在县衙班房里过夜的。 在外头租了房,难道是已经保养了二奶阎婆惜了? 又说些贾瑞在汴京的见闻,贾瑞索性将林冲被冤屈发配沧州的事说了一回。 宋江听了叹道:“朝中奸臣当道蒙蔽圣聪,致使贤良空有一身本领报国无门,还要为小人陷害! 他日宋某人若是得了势,定要为天子扫清三尸五鬼,还我大宋朗朗乾坤!” “公明哥哥大义高洁,小弟佩服!当敬哥哥一杯酒!”贾瑞端起酒杯叹道:“如哥哥这种有德有才的志士偏偏要在小小的郓城县做一个押司,实在屈才了!” 宋江听了不由得长叹一声。考不中功名,又没有往上送礼的门路,当不了官他也很无奈啊! 不然谁愿意在这小破县城里当个小文书,靠敲诈勒索受害者赚点小钱? 宋江叹了口气道:“不说这个了,老天自有公道!那位林教头,如今已经到了沧州牢城营了吗? 牢城营那种地方我也知道一二,若是有人有银子,日子就过得舒服。若是没有,只怕要吃些苦头了! 说起来我倒是认识一个沧州的好朋友,在那边也有些势力。 要不我去一封信给他,让他给牢城营里的管事捎句话,让他们照顾照顾林教头?” 贾瑞笑道:“就不牢公明哥哥费心了。说来也是缘分,我们一路走过去正好碰上了沧州的小旋风柴进!” 宋江一愣,随即笑道:“果然是巧了,我要说的人也是他!柴大官人平日里只好结交天下好汉,既然碰上你们了,想必定会好酒好菜款待你们的!” 贾瑞道:“正是,也巧柴大官人也听说过林教头的名声,故而倒是亲切,不但留了我们住了几日,临行前还给盘缠兵书信两封给牢城营里的牢头,想来林教头在那边不会吃亏了。” 又说了些话,酒也够了,宋江便带着贾瑞往西巷去了。 同街上的牙婆说了一声让找空房的主人家来,宋江便将贾瑞请入自己房中。 开门的却是一个老婆子,见了宋江带人来不禁一愣,遂将二人让进屋里。 “婆惜快下楼来,宋押司带着客来了!”果然开门的是阎婆。 楼上哎的答应了一声,不一时便有一个女子摇摇曳曳的顺着楼梯走了下来。 但见这女子生得花容袅娜,玉质娉婷。髻横一片乌云,眉扫半弯新月。金莲窄窄,湘裙微露不胜情;玉笋纤纤,翠袖半笼无限意。 “押司好,这位公子好!”阎婆惜翩翩然施了一礼。 贾瑞只装作不认识,忙假装不敢直视,低着头回了一礼:“想这位是大嫂了吧?弟贾瑞这厢有礼了。” 8。8 第66章 引狼入室 宋江呵呵笑道:“并不是你嫂子,不过是个外室罢了。 婆惜,这位是我的好兄弟贾瑞贾天祥。 想在县城里赁一处房舍安顿,我想着隔壁的房子不是空着要往外租,便带他来看看,如今已经让人去找东家拿钥匙了。 我们才吃了酒,你去煮一碗醒酒汤来我们吃!” 阎婆惜答应了一声,同阎婆往厨里去收拾了。 外室也就是后世的包二奶,在宋朝是再正常不过的事。阎婆惜给宋江当了外室,被鲁智深从镇关西手中“救”出来的金翠莲也当了赵员外的外室。 男子养外室反而是一种能力和身份的象征,女子给人当外室也不会觉得是一件羞耻的事,只不过是一种谋生的手段罢了。 然而宋江却自认为是一条好汉,按他的想法,好汉就不该有这些儿女情长的事,因而对贾瑞说道: “贤弟有所不知,这一对母子也是可怜人。 说来也巧了,就在上次你我二人分手后没几天,便有个王婆找上门来,说有一对卖场的母女,死了老爹无钱发丧,想让我帮衬一把。 贤弟也知道,哥哥我是个好管闲事的,就给她们母女买了一副棺木,并给了几两银子做发丧之资。 谁知这事了结了后阎婆子来谢我,见我屋里也没个人,便要将女儿阎婆惜给我做外室。 我本不耐烦这些,可见她母女二人举目无亲,又没个生计,只得勉强答应了,就当是做了件善事罢了。” “所以说么,公明哥哥这及时雨的绰号是白叫的?” 贾瑞竖起大拇指便是好一通夸,心里却颇为不屑。 包二奶就包呗,还非得假装自己是个圣人。 其实这些话不用宋江说贾瑞也知道。 他还知道后来不知是宋江不懂得情调还是某些能力不行,让本来就对他没有什么感情的阎婆惜越发的瞧不上了。 阎婆惜勾搭上了宋江的学生张押司,给宋江扣了绿帽子不说,后来发现了晁盖劫了生辰纲上梁山后写给宋江的书信还要以此为借口要挟勒索宋江,结果被宋江一刀捅死了。 水浒好汉们身上背着命案的人不在少数,有李逵这样的变态杀人狂,也有开黑店卖人肉包子的张清孙二娘,还有向林冲、武松这样的仇杀。 唯独宋江,一点功夫没有,整本书下来宋江也出过几次手,可除了对阎婆惜其他没赢过。 赢了阎婆惜还是因为争夺包袱没抢过一个弱女子,继而掏刀子行凶,终于取得了唯一一次胜利。 如果自己能救下阎婆惜,那么宋江杀人的罪名就不会成立,他也不会跑路去找柴进,也不会后来回来自首被发配到江州去,认识李逵等人。 这样一来,宋江是不是就没有上梁山的动机了? 这正是贾瑞此行的目的之一。 阎婆惜这可怜的女孩纸,就交给贾大官人来拯救吧! 正说话间,阎婆惜已经端着茶盘出来了,给二人上茶。 贾瑞则仍是装出一副谦谦君子的模样,眼观鼻鼻观心,不该看的绝对不多看一眼。 他可不能让宋江发现自己的企图。 倒是阎婆惜悄悄打量了几眼这个年轻俊朗又斯斯文文的后生,同时心中暗叹,自己生得美貌,偏偏配了宋江这么个又矮又黑还没有一点情调的黑三郎。 吃茶说话,不一时外头敲门声响起正是王婆带着隔壁房屋主人来了。 众人便往隔壁去看了一回。 贾瑞租房子不过是为了接近宋江顺便拯救阎婆惜。至于做生意什么的都是扯淡一样的,不过是为了暂时安置郓哥儿罢了。 故而随便看了一回便回阎婆惜屋里借来纸笔写了契约画押交钱。 拿了钥匙贾瑞也不久留,便要告辞去。 宋江道:“贤弟既然租了房子为何不住,这是往哪里去?” 贾瑞笑道:“实不相瞒,我还有个腿脚不很灵便的小兄弟在客栈里等着呢。 也没想到租房能这么顺利,本以为怎么也要看上几处才能定呢,谁知道公明哥哥一句话就解决了! 若是知道,我也不住客栈花那个冤枉钱了不是?” 宋江只觉得和贾瑞说话,怎么听着就那么顺耳:“也不过是凑巧罢了,还是咱们兄弟二人的缘分!” 贾瑞道:“天色也不晚了,就不多搅扰哥哥了。虽然房子租下了,到底还要置办些铺盖家伙事物,明天我往街上逛逛,就不叨扰哥哥了,等收拾妥当了再请哥哥吃酒!” 宋江笑道:“往后咱们就住了邻居,还愁没有喝酒的机会吗?” 一旁阎婆惜却说道:“三郎,贾公子也不是本地人,也不熟悉地理,倒不如明天我和他逛一天,帮他置办东西,岂不便宜?” 贾瑞听了忙称谢说道:“县城就这么大,我也不用买很多东西,打听着转就是了。” 宋江却笑道:“到底是女人心细,我怎么就没想到?婆惜说得很是! 贤弟你一个男子哪里懂得采买?不如让她陪你走一遭,也省得你许多麻烦!” 贾瑞道:“怎敢劳动姐姐贵体?若是累着了我不是罪人了么?只怕公明哥哥要心疼了!” 阎婆惜抿嘴一笑道:“哪里就那么金贵?平日里我一个人在屋里也气闷,正好趁着这个引子也好好逛一逛。” 宋江也说道:“你也勤快一些,别买完了就不管了,那屋子久不住人了,也该好好收拾打扫一下才是。都是自家兄弟,我不得空,你这个当嫂子的可不能怠慢了去!” 阎婆惜痛痛快快的答应了。 贾瑞还要推让,宋江却有些不高兴了:“贤弟这么客气,是不把哥哥当自己人咯?” “咳咳,这是哪里的话?既然公明哥哥这么说,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贾瑞听了这话只能答应了,同时心中感叹,宋江果然是个大好人呐! 8。8 第67章 金钗送佳人 第二天上午,贾瑞便退了客房,带着郓哥儿来到了西巷。 给他买了些吃食,让他做些力所能及的擦擦洗洗的事,贾瑞便敲响了隔壁的门。 不等敲第二遍,门便打开了。 “公子好!怎么这么晚才来,奴家可是等了有一会子了呢。”阎婆惜笑问道。 饶是昨天贾瑞再没敢拿正眼瞧阎婆惜,与今日对比也能看出妇人今天是经过一番精心修饰了,脸上妆容不浓不淡头上钗环配得也齐整,开衫难掩肚兜上延一片白雪。 论姿色才气阎婆惜自然是比不过李师师赵元奴两个,充其量也就和潘金莲打个平手。 可贾瑞出门在外已是两个月不知肉味了,再加上媳妇都是别人的好这天亘古不变的真理,更何况眼前的这个娇滴滴的美人儿是宋江的二奶,想想都刺激好么? 贾瑞的脑子瞬间就不知转了多少个圈。 看着贾瑞失魂落魄的盯着自己的胸口看阎婆惜心中不免得意,故意用手拉了拉衣襟想要遮掩一二。 贾瑞这才回过神来:“啊?嫂子方才说什么?” 阎婆惜道:“我问公子怎么来得这么晚。” 贾瑞道:“这不是怕来早了搅扰嫂子休息么?” 阎婆惜笑道:“哪里就这么懒了?你哥哥他每天起得早便要往衙门里,晚上不知什么时辰才回来呢。我不得送着接着么?” 贾瑞道:“公明哥哥是以百姓事为己任,兢兢业业。” 阎婆惜撇了撇嘴,一个小吏哪儿有什么大出息?可看贾瑞对宋江如此仰慕也不好当面驳斥,便改口道:“公子要买什么东西?时候也不早了,咱们这就去吧。回来还得帮着你收拾屋子呢。” “那就劳动嫂嫂了,请。” 书中代言,阎婆惜一家本是东京汴梁人士,阎婆惜之父自小便叫他女儿唱曲弹阮,本就是要把她培养成个歌姬。 三口儿因来山东投奔一个官人不着,流落在此郓城县。不想这里的人不喜风流宴乐,因此不能过活。 阎父又染病去了,阎婆只剩下一个女儿,不肯将其卖了,只指望着阎婆惜能给自己养老送终。 见宋江出手阔绰便一力撺掇宋江把阎婆惜收为外室,也好让她们娘两个有个安身立命的所在。 自古道姐儿爱俏爱钞,这婆惜是个酒色娼妓,又自恃年轻貌美,哪里愿意委身于矮冬瓜一般的宋江?不过拗不过其母,做一时权宜之计罢了。 昨日见了贾瑞长相人品怎不强过宋江百倍?便动了心思。 不过她也知道郓城县就这么大,宋江又是有些名气的人物,难免有些人认得自己,故而走在街上也不十分去撩拨贾瑞,果然拿出一副认真帮贾瑞挑选东西的样子来。 要买的东西说多不多说少不少,这出屋子家具倒也齐整,只再置办一些厨房里用的蒸笼碗盆之类两床像样点的铺盖也就够了。 那些沉重东西付了钱告诉地址自然有伙计送去,不出半日就已经买得差不多了。 眼看已到了中午饭口,贾瑞道:“嫂嫂辛苦了,如今也买办得齐全了,我想请嫂嫂往酒楼里去吃个便饭,不知嫂嫂赏光否?” 阎婆惜一笑道:“我是个妇道人家,怎么好往酒楼里去吃酒?让人看见了不说闲话么?” 贾瑞道:“怕什么?咱们身正不怕影子斜,嫂嫂帮我采买东西,我请嫂嫂吃顿饭不是再正常不过么?” 阎婆惜将眼珠一转道:“你若真要谢我,不如咱们在街上买些酒食回去吃,又清净又便宜,吃完了我也好帮你收拾屋子,你道如何?” 贾瑞道:“既然嫂嫂不愿在外头吃,那也只好如此了。” 计议已定,二人便买了些吃食并一坛子酒,回西巷去了。 进了门,郓哥迎出来却不知怎么称呼,贾瑞便说道:“还记得我常跟你提起过的宋江宋公明哥哥么?这位是嫂嫂,今日帮咱们采买了东西,还要给咱们收拾屋子,还不快谢过嫂子?” 郓哥忙招呼见礼。 贾瑞又对阎婆惜道:“这是郓哥儿,我见他腿脚受了伤又没人照顾,自己生活艰难就让他跟我来郓城县了。” “想不到贾公子还是个慈善人。”阎婆惜瞟了贾瑞一眼道。 “嗨,都是旧相识,怎能见死不救的?要不我跟公明哥哥合得来呢!”贾瑞谦虚道。 一时酒菜摆上桌,贾瑞便招呼入座。 郓哥却死活不肯,显然是把自己当成小厮一级了。 贾瑞勉强不得,只得拿碗扒了些菜给他往自己屋里吃去了。 倒了两杯酒,贾瑞说道:“我也不跟嫂嫂说什么辛苦感谢的话了,不然你又要说我见外了!来吧,都在酒里。” 阎婆惜听了笑道:“正该如此!”说着一仰脖把酒吃了。 贾瑞又要倒酒,却被阎婆惜一把将酒壶抢了:“这种事怎么好劳烦公子,不是折煞奴家了吗?” 贾瑞也不争抢,而是从怀中摸出一根金钗来说道:“虽然不跟你说客气话,我这件小礼物嫂嫂还是要收下的。” 阎婆惜不由得又惊又喜:这只金钗是她路过金银铺略往里面转了一圈,试了试这只钗,没想到贾瑞竟然偷偷的给买回来了! “公子怎么胡乱花钱?无功不受禄,我哪儿能要你这么贵重的东西?快快退回去罢了。” 贾瑞笑道:“买到手的东西怎么能退回去?嫂嫂不是喜欢吗?拿去带着玩就是了。” 阎婆惜道:“若是退不回去,你就拿回去送给你娘子不好么?” 贾瑞叹了口气道:“说出来不怕嫂嫂笑话,我这居无定所的,又没个正经本事,哪儿有人愿意跟着我呢?” 阎婆惜听了这话不由得心头一动。 贾瑞又说道:“我是看嫂嫂试了这只簪子,以为你喜欢便私做主张买了,嫂嫂若是不肯收,可是辜负了我一番心意了,往后再有什么需要嫂嫂帮忙的,我还怎么好张口?” 说着便又将金簪递到了阎婆惜跟前。 阎婆惜笑着接过金簪道:“公子既然都这么说了,我怎么敢辜负你的心意?那我就受之有愧了。” 把玩了一回简直爱不释手,又问道:“公子这里可有铜镜借我一用?” 贾瑞笑道:“这个倒是没有。我一个男人家,平日里也不用镜子,就忘了买了。” 阎婆惜便低着头有些扭捏的说道:“那……能不能劳烦公子给我戴上?” 8。8 第68章 绿帽送大哥 临兵斗者皆阵列在前。过! 贾瑞一笑接过来替她簪在了头上。 “好看么?”阎婆惜搔首弄姿的问道。 “好看,嫂嫂这般沉鱼落雁的颜色,怎么不好看?”贾瑞做出一副花痴样说道。 阎婆惜笑着白了贾瑞一眼道:“真讨厌!人家是问你这钗好不好看~” 贾瑞道:“钗好看,人更好看!” 阎婆惜假装嗔怒道:“我只当你是个厚道老实人,原来也是个油嘴滑舌没正行的,只拿些疯话取笑!你若再这么着,我可就走了!” 贾瑞忙赔不是道:“是我吃了些酒就说了不该说的,唐突嫂嫂了,还望嫂嫂见谅,我再不说就是了。小可给嫂嫂陪不是了!” 说着端起酒杯来。 “下次可不敢这么说了,不然我真的就不来了!” 阎婆惜见贾瑞被自己玩弄于鼓掌之间不免心里得意,却不知高端的猎人往往以猎物的形式出现,贾瑞这厮一开始就没安好心。 又吃了些菜,阎婆惜叹了口气道:“公子也不用一口一个嫂子的叫我了,我不过是宋押司养在外头人,哪里敢当嫂子二字呢?” 贾瑞继续装傻道:“怎么当不得?我又敬重公明哥哥,他又没有个正配夫人,难道不该叫你一声嫂嫂?” “唉~我是什么人自己心里头还是有数的!你那公明哥哥收留我不过是可怜我罢了! 我又不是什么正经人家的女孩,如今在这里不过是个粉头罢了。 公子一口一个嫂嫂在你看来许是敬重,我听着却像是讥讽。罢了,随你怎么叫吧!” 说着竟是红了眼圈,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 阎婆惜会演,贾瑞比她还能演,忙装出一副着急的模样说道:“我实在没有半点瞧不起你的意思,我是真的尊重你,既然你不喜欢,那我往后便叫你……叫你一声娘子就是了。” 宋元时期,娘子这个词既可以指待字闺中的年轻女子,也可以指男人的妻妾,是对未婚和已婚女人的统称。 阎婆惜听了才欢喜起来:“这么着就是公子没有低看了奴家了。” 一时酒菜用完,阎婆惜已是双颊绯红粉面含春了,略坐了坐,便张罗着要给贾瑞收拾屋子。 洒扫擦拭这些事已经被郓哥做完了,阎婆惜便抱着新买的铺盖被褥上了二楼卧房去铺床。 贾瑞道:“这种小事我也做得,就不劳烦娘子了。” 阎婆惜撇了贾瑞一眼道:“公子连这点小事都不用奴家,是嫌奴家蠢笨么?要不你来瞅瞅,我铺得好不好?” 看着阎婆惜脸朝里跪在床上把腚沟子撅得老高在那慢条斯理的铺床,贾瑞突然觉得一股厌恶。 自己又不喜欢这个婆娘,不过是借助她给宋江戴顶帽子,顺便解决一下生理需求,然后看看能不能把宋江杀人的罪名给他免了,杜绝掉宋江上梁山的根本原因,何必跟阎婆惜在这演戏呢? “哎呀!”发觉腰间多了一双手阎婆惜小声惊呼道:“你要干嘛?” “要!”贾瑞的回答简单而坚定。 “公子还不放手,你再这样我喊啦~”阎婆惜扭动着腰肢似乎想逃避贾瑞的手。 “喊吧,你不喊我还觉得没意思呢。” 对垒牙床起战戈,两身合一暗推磨。菜花戏蝶吮花髓,恋蜜狂蜂隐蜜窠。 粉汗身中干又湿,去鬟枕上起犹作。此缘此乐真无比,独步风流第一科。 云收雨住,阎婆惜犹不能已,闭眸嘤咛道:“我只道你是个谦谦君子文弱书生,怎知是个人面兽心的畜生~上午还一口一个嫂嫂的叫,这会子便不将人有半点尊重……” 贾瑞拍了拍笑道:“实在是娘子太过妩媚,小可一时把持不住,如今追悔莫及,还望嫂嫂体谅则个,小可下回属实不敢了!” 阎婆惜听了嗔道:“这会子又来说些便宜话?穿上裤子不认账么?” 贾瑞笑道:“还没穿上呢。” “你若下次不来哄我,我便将你今日强迫我之事告诉你公明哥哥,到时候大伙一拍两散!” 贾瑞道:“既然如此,小可只能乖乖就范了。却不知与我相比,公明哥哥功夫如何?” “好好的提他做什么?”阎婆惜柔荑握住了叹道:“怎能生得如此雄伟?我竟再未曾见过。” 转眼已是黄昏,宋江下衙回来贾瑞已经又备下一桌酒跟宋江致谢,又连谢阎婆惜帮着料理,宋江只称不谢。 二人吃酒谈笑好不快活。 第二日贾瑞便将蒸酒之法传授给了郓哥。 郓哥问道:“当初武大哥就是因为这个酒被西门庆坏了姓名,如今咱们在这里做没事吗?” 贾瑞安慰道:“不妨事,宋江在这里也有些资历,就是那些乡绅仕宦也要给他几分薄面。 我会假宋江之名去联系一两家酒肆销售咱们的烧酒。 等我走后你就住在这里,也不用十分努力,只隔三差五的做几坛子酒出来就好了。” 郓哥一听惊道:“怎么,相公不在这里常住?” 贾瑞道:“这个自然,不过是在阳谷县开个分店而已,我在汴京和别处都有买卖,怎么能窝在这里? 往后就要交给你打理了。好好跟着哥干,日后自少不了你的好处。 还有,西门庆那事你也不用总放在心上,不是不报时候未到,等有了钱有了势,自然会同他一样样的清算。” 郓哥听了自然感激涕零连声称是。 果然不几日,贾瑞定了两家酒肆分销烧酒,又让郓哥做了几坛子酒,雇了驴车载了酒一早出城去了。 郓城县下管东门外有两个村坊,一个东溪村,一个西溪村,中间只隔着一条大溪。 原来那东溪村保正,姓晁名盖,祖是本县本乡富户,平生仗义疏财,专爱结识天下好汉。 但有人来投奔他的,不论好歹,便留在庄上住。若要去时,又将银两赍助他起身。 最爱刺枪使棒,亦自身强力壮,不娶妻室,终日只是打熬筋骨。 贾瑞坐着车来至东溪村,打听着到了一处大庄院门前抠门问道: “敢问这里是托塔天王晁盖晁保正家里么?劳烦通报一声就说贾瑞求见。” 8。8 第69章 结识晁天王 庄客答应一声进去了,不一时走出来一个四十上下年纪,头戴皂色结巾,一脸络腮胡子的壮汉来。 “是哪位朋友找晁某人?” 贾瑞忙上前唱喏道:“见过晁天王,小可贾瑞,是个贩酒的,听宋公明哥哥说东溪村的晁天王是个顶天立地的好汉,今日特来拜访,送上自酿美酒两坛请天王哥哥品尝。” 晁盖一听是宋江介绍来的倒也不敢怠慢了。 虽然他和宋江并没有什么深交,毕竟宋江是郓城县的押司,他又是东溪村的保正,二人低头不见抬头见的。 “既然是宋押司的兄弟就是我晁某人的兄弟,你这烧酒多少钱一坛,我都要了就是了。” 贾瑞笑道:“我今日来不是为了卖酒,只是久仰晁天王的威名特来拜访,今日的酒也不卖,只送往各处村子都尝尝。” 晁盖听了笑道:“你这小兄弟倒是有些意思,自己说是卖酒的,来了却白送给人吃?” 贾瑞笑道:“我这酒可贵着呢!若是上来就卖,只怕没人肯买。 须得先给人尝了,知道了它的好处,才有人愿意买呢。” 晁盖道:“这个说法倒是新鲜,又说自己酒贵,你可知道这郓城县下面有多少村庄多少人口?一人尝一口只怕你也穷了。” 贾瑞道:“自然不会谁都给尝尝,每个村子找一个有声望的人吃了就是了。若是他愿意代卖呢,我不省事?” 晁盖越发来了兴趣:“那好,既然小兄弟找上我来,我就厚着脸皮吃吃你的酒。 不过我也不白吃你的,也快中午了,进来来我家里略歇一歇,吃些饭食!” 说着引贾瑞进了院门,又让人杀鸡烹煮。 贾瑞抱了一坛子酒当着晁盖的面打开了,顿时酒香扑鼻。 晁盖也顾不得等菜了,舀了一碗便吃,连声称赞。 “果然好酒,晁某人活了四十年竟没吃过这等甘冽的酒!这酒是小兄弟自酿的?” 一面说着,晁盖心中不免动起了心思。 套了些客套话,晁盖道:“这酒甚合我意,价钱虽然贵一些倒是也可以接受。 小兄弟若是瞧得起在下,依我说这酒也不用你亲自跑了,你有多少只管送到我这里来,我派人往各个村子给你说去,你以为如何?” 晁盖自告奋勇要拿下郓城县周边总代理正中了贾瑞下怀: “若是晁天王肯那自是再好不过了!郓城县谁不知晁天王的大名?您的名气就是一块金字招牌! 这可省去了我多少麻烦了!天王若是想做,我在价钱上再让你两成!” 晁盖听了这话又欢喜又舒服,蛤蛤大笑道:“好,小兄弟果然是个痛快人!既然这么着,咱们就一言为定!今天你也不用往别处去了,就把这一车酒都卸在我这里就好了。来,咱们不醉不休!” 贾瑞本来也没想往别的村去,他今次要钓的就是晁盖这条鱼。 虽然不知道智取生辰纲这一出戏要什么时候上演,提前搭上这条线总没有坏处。 毕竟晁盖也是当了一段时间的梁山老大呢,后来虽说攻打曾头市的时候被毒箭射中了眼一命呜呼了,到底也有些根基。 而且晁盖的死也颇有些蹊跷,或者说跟宋江或明或暗都有些直接关系。 晁盖上梁山后同林冲一起火并了梁山原头目王伦,又在林冲的谦让下当上了梁山之主。 本来土匪头当得也有声有色,带着一群小弟过得也滋润,自打宋江带着一波人一起上了梁山后就变了。 宋江上了梁山后带着一众好汉三打祝家庄、大破高唐州、击退朝廷围剿,为梁山泊立下了多少功劳。 晁盖作为寨主却渐渐成了个摆设,完全被宋江架空了。 晁盖自然也明白这是宋江的阴谋,可每次下山宋江都会以“哥哥乃山寨之主,不可擅动。”为由留在梁山看家。 终于按耐不住的晁盖执意要亲自下山带兵马攻打曾头市,结果黑灯瞎火的就被一箭射死了。 临死前晁盖还立下遗嘱:谁捉住了放冷箭的史文恭谁就做梁山之主。 虽然听起来合情合理,却也是晁盖最后的倔强了。 且不说这一箭来得蹊跷,还不一定是不是史文恭射的,单说战斗力,史文恭武艺超群,宋江是个打架没赢过(除了和阎婆惜)的怂货。 梁山上的人若是能抓住或者杀死史文恭的,可能是林冲,也可能是鲁智深、武松这样的猛将,但是绝对不可能是宋江。 然而宋江自然有妙法破解,这是后话暂且不提。 如今贾瑞要断了宋江的上山路,说不定这一切都会改变了,谁知道晁盖会不会一直安安稳稳的当梁山之主呢? 所以先跟晁盖套好关系日后绝对有用。 晁盖哪里知道贾瑞怀揣着这么多小心思?他的动机其实很单纯,他是真爱吃这个酒,又能顺便赚点小钱,何乐不为? 二人吃酒说话,贾瑞又了解晁盖的性子,又有一套溜须拍马的绝活,不一会儿便都熟络起来。 一顿酒下来二人已经称兄道弟,如相识多年的老友一般了。 晁盖也是好客,死乞白赖的留贾瑞在庄中住了一日。 贾瑞目的达到了自然不愿在这里久留,托词家中还有事不敢耽搁,越好下次有空一定来看望天王哥哥,这才去了。 回到郓城县又潘恒了两日,将阎婆惜又哄了几回才说道:“明儿我就要回汴京去了。” 阎婆惜哪里舍得,却又留不住,只得哀怨的问道:“相公几时回来看我?” 贾瑞道:“等得空了自然回来,不出三两个月罢了。你在这里不要同公明哥哥闹,知道吗?” 本想先给阎婆惜打针疫苗,告诉阎婆惜要是宋江掏刀子了赶紧认怂,别贪图钱财。 后来想一想宋江杀惜的事起码也得晁盖劫了生辰纲之后上了梁山才发生的呢,现在说这些是不是有点操之过急了? 现在说出来意义不大,倒是显得自己啰嗦了,便不再提。 到了晚上宋江下衙回来,贾瑞告知自己要回汴京,宋江自然也是不舍,兄弟二人吃了一夜的酒,说了许多交心话,不在话下。 次日贾瑞便登舟顺广济河西上往汴京去了。 8。8 第70章 不速之客 不一日回到汴京,金莲见贾瑞回来了不禁喜极而泣:“你这一走就是三个月,家也不顾了,生意也不管了,都丢给我一个妇道人家!” 贾瑞也不多废话,直接用实际行动填补了金莲这几个月的空虚。 这一招果然奏效,一个时辰下来金莲也不哭了也不闹了,只是心里头还有点委屈。 贾瑞这才安慰道:“我一个男子汉怎么能只想着在家里过安稳日子?自然是要往外去闯一闯的。 对了,我回来路上去了趟阳谷县,你猜怎么着?” 金莲听了忙问道:“阳谷县怎么了?” 贾瑞便将西门庆没死,自己救了郓哥一事说了一回。 金莲听了不禁担心起来:“真是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这厮没有死,还在找你,会不会找到汴京来?” 贾瑞笑道:“就算找到了他又能如何?凭他的势力,在阳谷县贿赂贿赂知县,当个县霸也还罢了,来到东京,他连个泼皮都算不上!你可别忘了,咱们可是有御赐的金字招牌呢!难道不顶用?” 金莲听了冷笑道:“是呢,是官人牺牲了色相认了两个有大本事的好姐姐才换回来的,能不顶用吗?” 贾瑞呵呵一笑:“那你说我该怎么办?要不我把你送给皇上,然后当他大舅子? 不过她们都说赵佶那上头的功夫大不如我,只是苦了你了……” 金莲笑着啐道:“放屁!就你能,你本事总行了吧?明儿你再抱上皇上的大腿,去宫里勾引个太后皇后公主的来才算你的真本事呢!” “这个么……”贾瑞不由得陷入了沉思。 金莲见了忙问道:“怎么了?” 贾瑞道:“本来现在我和赵佶不过算是志同道合,若是我上了太后,那我不成了他的便宜爹了? 不对,现在的太后是赵佶他哥哥赵煦的媳妇,那我是他哥?要是我再睡了哪个公主,我不又成了他女婿?这可有点乱了……” 金莲笑啐道:“说你胖你就喘上了!放心吧,这种事轮不到你发愁的。你若是敢这么着,看官家不阉了你么?” 贾瑞笑道:“那可使不得,若是我被阉了,你这狐媚子可是守不住的。” 金莲推了他一把又说道:“你说那个卖梨的郓哥被你安置在郓城县了?” 贾瑞道:“看他可怜,又无依无靠的,让他在那边做烧酒卖,也能养活他自己,还能帮咱们赚点钱,不是一举两得么?” 金莲蹙眉道:“你又不常去那边,怎么就信得过他?且你把这酿酒的法子四处传授,还能守得住秘密吗?到时候若传出去了还赚什么钱?” 贾瑞道:“早晚都要传出去的,这种简单的工艺瞒不了多久的。 咱们就趁着还没流行起来多赚点钱就是了,往后不是还有雪花膏香皂这些东西么? 不过我倒是不怕郓哥儿敢自己翅膀硬了跑了,这会子他还没这个能耐呢。 也不光是在郓城县,我这一路又在沧州、北京结识了两个大财主,也同他们合作卖酒呢。 你瞅瞅,我这一路上是不是也做了不少大事?” 金莲道:“一个汴京都装不下你了,这么多的银子不够你赚,要往那么远的地方去做生意?” 贾瑞道:“横竖也不用咱们出一分钱一分力,能赚了钱最好,不赚钱也没什么损失不是?对了,家里的生意如何?” 金莲道:“正要跟你说呢,酒卖得倒是好,只是如今其他家的白酒都被咱们买得空了,这价格也是蹭蹭的往上涨……” “那就少做一些就是了,能买到多少酒就做多少烧酒,不用勉强。” 五坛白酒才能蒸出来一坛烧酒,照着这个速度消耗白酒的价格自然要涨。 看来若想长久发展还真得自己弄个酒庄酿酒了。 “香雪斋如何了呢?” “切,你自己问你那好姐姐去,我怎么知道如何了?”金莲醋意十足。 “好,我这就去问。”贾瑞说着作势要下床。 金莲忙一把拉住了:“哎!你还真去?好不容易回来了,脚还没站稳呢就跑?” “嘿嘿,生意要紧么!” 金莲白了他一眼说道:“对了,还有件事呢,一个月前,一群官差趁着晚上将大相国寺的菜园子给围了,而后就听到厮打生,你那鲁大哥第二天就不知去向了。” 贾瑞听了这话一下子就坐起来了:“当真么?你怎么不早说?” 金莲道:“后来听说那么多人也没拿住他,让他走脱了。这不是一直没顾得上说么?” 潘金莲对鲁智深可以说一点好感没有,虽然当初鲁智深帮他们教训了张三李四等人,却总是腆着脸来蹭酒喝,还一个赛着几个的能喝。 光是喝酒也就罢了,还总是拉上贾瑞。本来贾瑞东跑西颠的在家里的时候就少,又被鲁智深占了这么长时间,金莲能高兴吗? “只怕用不了多久就该有人来抓我了!”贾瑞说道。 不用想,这肯定是董超薛霸两个回到汴京之后如实跟高俅汇报了一路的情况。 鲁智深特征实在太明显了,再加上林冲他们三个这一路上说话也没怎么避讳,董超学霸两个应该不难猜到鲁智深和贾瑞的身份。 “啊?”金莲不由得一愣:“好好的,抓你做什么?你又没有做什么犯法的事。” “犯不犯法这事咱们说了不算呐!当初武大哥犯法了吗?最后落得什么下场?衙门口朝南开,有理没钱莫进来……” 金莲不由得也慌了:“那……那该如何是好?” 贾瑞嘿嘿一笑:“还能怎样?去找我姐姐咯~” “说真的,别嬉皮笑脸!”金莲也不知道贾瑞到底说得是真的还是假的了。 “是说真的,这事……我还真得去找李师师说说去,防患于未然,总比被抓了再去找的好。” “那……那你路上要小心些……” 话音未落,便听得外头有砸门声,接着丫鬟跑进来惊慌失措道:“官人,娘娘,不得了,外头来了一队官差,说要抓官人回去问话呢!” 话音未落,便有一阵杂乱的脚步声响起:“哪个是贾瑞?赶快跟我们走一趟!” 8。8 第71章 过堂受审 “这……这可如何是好?”金莲一下子就没了主意,抓着贾瑞的胳膊问道。 “知道了,等我穿件衣服就去!” 贾瑞努力使自己平静下来对金莲道:“封丘门,金钱巷,李师师。且再听听他们怎么说?” 又问外头:“你们是哪个衙门的?是殿帅府还是开封府?” “少废话!快开门,一会儿去了自然知道!”说着便又是一阵砸门。 贾瑞只得一边穿衣服一边将门开了,打量了一番门外的几个衙役: “哦,原来是开封府衙的公差!不知找贾某有何贵干?”开封府这三个字咬得极重,自然是说给潘金莲听的。 “少废话!乖乖跟我们回衙门里去,自有你说话的时候!”差役二话不说掏出锁链就套住了贾瑞的小脖儿,牵狗一样给他拉走了。 金莲见人走了忙也起身穿衣,也顾不得梳洗了,直直的往封丘门跑去。 ---- 开封府二堂正厅,一身官服的开封府尹腾彦镛迈着稳重的八字步缓缓走到公案后头坐定了,先吃了一口茶才看向下面看了一眼。 这一看不打紧,差点把他的鼻子气歪了,只见下头地上坐着一个二十来岁的年轻后生,脖子上套着铁链,却在若无其事的挖鼻孔! 腾彦镛抄起惊堂木重重一敲:“大胆刁民!看见本官为何不跪!” 贾瑞吓得一哆嗦,鼻孔似乎被挖疼了,哎哟叫了一声捂着鼻子瓮声瓮气道: “你就是开封府尹?我一没偷二没抢,凭什么给你下跪?大宋哪条律法上写着民见官要下跪磕头的?” 腾彦镛当官二十余载从未见过如此嚣张的嫌犯! “来人呐!先给我打这厮十板子!”说着从签筒里抓起一根红签就要往下丢。 “哎!且等等!”贾瑞一看要挨打忙服软了,好汉不吃眼前亏! “审案子可以用刑是不假,不过府尹大人是不是也得先审呐?你这问也不问,上来就要用刑,怕是不合规矩吧?” 腾彦镛不由得一愣:这小还懂律法? “那好,本官问你,你是如何勾结匪类,胁迫官差的?你又是如何买凶殴打高衙内致残的?快从实招来!” “我没有!”贾瑞的回答简单明了。 “哼哼,这回是你自己不肯招供了!来人呐!给我……”腾彦镛又要将手中的令签丢下来。 “再等等,我还有话说!” 贾瑞也是一阵无语,古代审案子就是这么任性啊,也不讲证据也不问口供,上来就认定你有罪,不说就打板子…… “快招供!”腾彦镛一脸的愤怒加不耐烦。 “我只是想问问,高俅是不是跟你有什么深仇大恨呐?”贾瑞问道。 腾彦镛听了这话先是一愣,随即骂道:“胡说八道!高太尉和我同朝为官,哪里有什么深仇大恨!” 贾瑞道:“那就奇怪了,既然没仇没恨的,他为什么一而再再而三的坑你啊?” 腾彦镛道:“你不用扯这些没用的!高衙内被打伤了还和高太尉有些关联,你此去沧州一路威胁殴打官差,这和高太尉有什么关系?你还不认罪吗?” 贾瑞叹了口气道:“大人,高太尉让你抓人的时候,是不是没告诉你我是谁啊?” “你是谁?”腾彦镛下意识的重复了一遍。 “哎!你看吧,我就知道,高俅肯定没告诉你我是谁,这不是明摆着坑你吗!” “你是谁?”这次腾彦镛换上了疑问的语气,口气也客气了一些。 这小子一副有恃无恐的样子,难道真的大有来头? 自己和高俅无冤无仇啊,上次抓高衙内也是被逼无奈,这些高俅也都知道。 且高衙内在开封府衙里也被照顾得极好,难道高俅这厮还是迁怒于自己了? 贾瑞拱拱手笑道:“在下贾瑞贾天祥。” 加入的名字他自然知道,腾彦镛等着贾瑞自报家门,哪知贾瑞却不说了。 腾彦镛便将他所知道的东京城里要员勋贵的名字过了一遍,似乎没有一个姓贾的敢和开封府叫板,还不把高俅放在眼里啊! “你父母……” “父母双亡!” “我……” 贾瑞也不想再挑战腾彦镛的底线了,嘿嘿一笑道:“不过我有个姐姐啊!你懂吧?” 腾彦镛的脑袋越来越大了,要说神京中有头脸的人他几乎都认识。 可大人物的老婆、小妾、儿媳妇都有哪些姓贾他可就不知道了。 “那么,你姐姐到底是谁?” 贾瑞道:“大人,这你问的就不太礼貌了吧?不是来问案子的吗?怎么问起我姐姐来了?难道我姐姐也是嫌犯?不过么……我悄悄地跟大人说,我姐姐私下里和官家关系不错~” 腾彦镛更懵了,官家…… 赵佶只怕都不知道自己有多少女人吧? 虽然说真正得宠能说的上话的没几个,但是他一个开封府尹对赵佶后宫的事根本不熟啊! 冷静下来再一想。高俅的儿子被打了,高俅要让自己抓贾瑞,高俅的儿子调戏赵元奴…… 难道他姐姐是赵元奴? 正在这时,二门上传来衙役的吆喝:“什么人,敢擅创开封府,不要命……哎哟~” 一声清脆的声音响起,显然是差役挨打了。 听众众人不由得都往外望去,都在想是谁有这么大的胆子,差役都敢打? 贾瑞也坐在地上伸长了脖子往外瞅:李师师这么彪的吗? 不一会儿一群人走了进来,所有人都呆住了,这都是谁? 腾彦镛只认识一个,右手边那个纤瘦的不就是赵元奴么?果然贾瑞和她有关系! 贾瑞比他强点,还认识左边那个略显丰腴的不是自己的好姐姐李师师吗? 那么问题来了,中间这位不过十五六年纪的小美妞是谁? 8。8 第72章 安德帝姬 李师师一眼便看见了坐在地上的贾瑞,忙紧走两步蹲下身来又是扯衣服又是拉胳膊的仔细打量了一回: “弟弟你这是怎么了?怎么好好的就被人给拿住锁到这里来了?可挨打了没有?” 贾瑞一脸无辜:“我也不知道!才到家就被抓到这里来了。” “你们究竟是什么人?”腾彦镛站起身来问道。 赵元奴都得靠边站,再看看后面跟着的几个面无表情的壮汉侍卫,中间这位小姑娘只怕不好惹。 果然身后的侍卫冷声道:“放肆,见了安德帝姬怎么不行礼!” 腾彦镛一哆嗦,忙同两旁差役见礼,再也不敢瞎打量了。 贾瑞也没想到,这小丫头是赵佶的女儿?不知道是老几,叫什么,谁生的? 安德帝姬道:“无须多礼。” 腾彦镛称谢:“不知帝姬驾临有何贵干?” 安德帝姬没有搭理他,而是也走到贾瑞身边打量了一番:“你就是师师姐姐的弟弟贾瑞?” 贾瑞道:“正是小可,枷锁在身不便行礼,还望帝姬海涵。” 安德帝姬看了看贾瑞脖子上挂着的铁链子问道:“你犯了什么罪?” 贾瑞一脸无辜:“我怎么知道我犯了什么罪?我刚一到家就被抓到这里来了。” 安德帝姬便转向腾彦镛:“他烦了什么罪?” 身后一个侍卫便小声说道:“帝姬,官家明令,后宫不可干涉朝政……” 安德帝姬瞪了侍卫一眼道:“我干涉什么朝政了?审案子算朝政么? 再者说了,我就是好奇问问还不行么?不是官府里审案子都可以让百姓们旁听吗? 怎么偏偏我问不得,听不得?我说得对不对……你是府尹吧?你贵姓?” 腾彦镛忙说道:“下官姓腾。” 安德帝姬点了点头:“我说得对不对,腾大人?” “帝姬所言不差……” “那行,贾瑞,你到底犯了什么事?你只管说,本帝姬给你做主!” 腾彦镛表情好像便秘,这哪儿是旁听啊,这分明是喧宾夺主来了! 可他却是不敢怒也不敢言。 贾瑞不知道这位安德帝姬是什么来头,腾彦镛可知道! 安德帝姬乳名赵金罗,生于崇宁二年(公元1103年),今年十五岁,是赵佶的第四个女儿,生母为皇后郑氏。 赵金罗聪明灵巧,深得赵佶喜爱,更是皇后的心头肉,故而任性娇蛮也是出了名的。 难怪贾瑞一来就问高俅是不是和自己有仇! 幸亏刚才没有打贾瑞的板子,不然这位刁蛮公主能做出什么事来? 想到这里腾彦镛竟然心里头有些感激起贾瑞来了。 贾瑞拽了拽脖子上的锁链道:“我也不大清楚啊!我可是遵纪守法五好市民!我听大人说怎么高衙内挨打和我有关系?还说我殴打公人?” 赵金罗又看着腾彦镛问道:“你说,是怎么回事?” “是,是这么回事……” 腾彦镛刚要说,赵金罗却问道:“腾大人,我这个旁听的能不能坐着听?方才走了路,这会子有些累了。” 腾彦镛忙说道:“是,是!下官疏忽了!快给帝姬搬椅子来!” “一把怎么够?你让我两个姐姐站着么?” “是,是……” 贾瑞万万没想到,作为犯罪嫌疑人,自己还能坐着受审,而作为主审的开封府尹居然只能站着…… 看着贾瑞还在玩弄脖子上的铁链子,赵金罗才反应过来:“腾大人,既然还只是嫌犯,过来问话,这锁链子是不是应该先去了啊?” “下官疏忽,下官疏忽……”腾彦镛一挥手马上有人给贾瑞去除了锁链。 “好了,现在可以审案子了。” “是……”腾彦镛看向身后的衙役:“董超薛霸二人来了没有?” “回大人,在外头等待传唤呢。” “让他们两个进来问话!” 腾彦镛决定先避重就轻。 虽然不知道贾瑞和这三个人到底是什么关系,很明显赵金罗是冲着贾瑞来的。 贾瑞殴打官差的受害人可在这里呢,叫上来一问就明白了,必须得让赵金罗听听,自己可不是胡乱抓人的! 不一时董超薛霸二人上堂来,显然他们已经知道中间坐着的那位小姑娘就是安德帝姬了。 “你们两个,将事情的来龙去脉都说一回!当着帝姬的面,不得撒谎!” 董超只得说道:“我二人奉命押解配军林冲往沧州牢城营去服刑,谁知走到野猪林正想休息片刻,却是贾瑞和一个叫鲁智深的胖大和尚跳了出来,不由分说将我二人好一顿毒打……” 董超说完了,腾彦镛也恢复了些镇定,毕竟当着这么多下属呢也不能太失了自己的威严。 “贾瑞,你都听到了?你认罪么?” 贾瑞冷笑一声:“我认个屁!” 说着一下从椅子上跳了起来,背着手走到董超学霸两个跟前问道:“我问你们,从野猪林一直到沧州,我是踢你们谁了还是打谁了?” “这……”董超薛霸二人对视一眼,细想了一回,好像这一路上贾瑞还真没动过手,都是鲁智深动不动上来就是一巴掌,抬腿就是一脚。 薛霸说道:“你虽然没有动手,可你净给鲁智深出馊主意了啊!让我们用轿子抬着林冲,还让我们吃猫屎,这不都是你的注意?” “噗~”听到这里赵金罗没忍住笑了出来。 发现自己打断了这有趣的对话赵金罗忙说道:“啊,没事没事,你们接着说,不用管我,我就是听着好玩。” 贾瑞知道只要把这位帝姬给逗开心了自己今天八成就没事了,于是接着说道: “你们也都承认了,我没动手,那你们为何要抓我?” “你出的主意啊!你是管出谋划策的,你是主犯!不抓你抓谁?” 贾瑞道:“且不说我是不是主犯,我问你,为什么鲁智深要打你们?” “这……因为你们两个要救林冲!”薛霸道。 贾瑞呵呵一笑:“你们两个是不是打不过鲁智深?” 薛霸一脸的憋屈:“那秃驴只怕有千百斤的力气,一手就能将我拎起来,我们哪儿是他的对手?” 贾瑞又问道:“既然你一口咬定我们是去救林冲的,又把你们两个都打翻了,为了不杀了你们放了林冲?” “是……是因为有林教头替我们求情!” “你们这次出公差的任务是什么?”贾瑞又问道。 “押解囚犯林冲去沧州!” 渐渐地董平薛霸二人已经掌握了贾瑞的节奏了,开始对答如流。 他们却没想到,分明被审问的已经是他二人了。 “那你们是不是应该把一个活着的林冲送到沧州府去?” “那是自……”薛霸刚要回答,董超却偷偷踩了他一脚。 贾瑞冷笑了一声:“你们在野猪林对林教头做了什么,自己心里头没点哔数吗?” “我们……我们做什么了?我们不过是想在林子里略歇一歇罢了!你空口无凭不要污蔑好人!” 8。8 第73章 喧宾夺主 贾瑞嘿嘿笑道:“我还没说话呢你就知道我要污蔑你了?那你倒是说说,我要污蔑你们什么?” 赵金罗显然对这种一问一答的讲故事进度很不满意,还得自己想谁在撒谎,因说道: “贾瑞,你也不用再问了。方才他们把这一行的经历说了一回了,这回轮到你说了!” 贾瑞便将自己如何放心不下林冲,又如何在路上巧遇同样放心不下的鲁智深,二人如何一路尾随,见董超薛霸二人要行凶才出手阻拦的话说了一遍。 赵金罗听完了两个版本的故事沉吟片刻,又问道:“那个叫林冲的犯了什么罪?” 贾瑞一拍大腿道:“哎!帝姬果然聪慧!这一句话就问到点子上了!腾大人,就劳烦你跟帝姬说说吧?” 腾彦镛只得说道:“林冲所犯之最是不合腰悬利刃,误入节堂。判脊杖二十发配沧州牢城营。” 赵金罗又问道:“那你们两个为何要在半路上害死林冲?” 贾瑞啪的又拍了一下自己的大腿和赵金罗的马屁:“睿智!这就叫睿智!总是能一针见血!” 赵金罗嘴角微微上扬,然后马上抑制住了,冷着脸看向董超薛霸:“说呀!是你们和林冲有私人恩怨,还是受人指使?” 董超只得硬着头皮答道:“回帝姬的话,我们并没有想害林教头。 我们只是走乏了要休息一会儿,又怕林冲跑了,故而才用绳索将其捆在了树上……” 贾瑞道:“这可和你们当初在野猪林说得不大一样了吧?当初你们被降服了是怎么说的来着?让你们杀了林冲,取他脸上金印回来交差的那个太尉姓什么来着?” “是高俅么?”赵金罗问道。 “这……”董超薛霸对视一眼,又看向腾彦镛。 腾彦镛大惊,忙摘开自己道:“你们两个看我做什么!我怎么知道你们的事!” 贾瑞见了嘿嘿笑道:“怎么样?还没看出来吗?你们的府尹大人这是要弃卒保车了!说话要小心点,知道不?” “还不快说!不说我就告诉我爹爹,让他治你们个欺君之罪,将你们统统发配到沙门岛去!” 听到沙门岛三个字董超薛霸不禁觉得裤裆有点湿润两腿有些发软,一先一后都跪了下来。 宋朝的刺配按所犯罪行的轻重分为刺配本州、邻州、五百里、一千里、二千里、三千里和沙门岛几个等级。 《宋会要辑稿》记载,宋仁宗嘉祐三年(1058年),京东路转运使王举元向皇帝报告说,发配到沙门岛的犯人,“如计每年配到三百人,十年约有三千人,内除一分死亡,合有二千人见管,今只及一百八十,足见其弊”。 也就是说沙门岛犯人的死亡率高达94!被流放到沙门岛真的是九死一生。 “是……是高俅高太尉让我们杀掉林冲的!”董超到底顶不住了。 “哦?贾瑞,这厮在野猪林也是这么说的么?”赵金罗又问贾瑞。 贾瑞点了点头。 赵金罗方信了,又问道:“高俅为何要害林冲?” “小人不知!小人只是迫于高太尉的威逼才不得不收了高太尉的银子想要杀还林冲的! 至于高太尉和林教头之间的恩怨,小人实在是不知道啊!” 在一旁看了半天热闹的赵元奴说道:“我知道!” 赵金罗忙问道:“元奴姐姐怎么知道的?快跟我说说!” 赵元奴道:“帝姬可记得我跟你说过高俅之子高衙内想调戏我来着么? 还是他,在街上见到林冲的娘子长得俊美,就起了歹心,两次调戏不成反而被吓出病来。 高俅这才设计害了林冲,为的是帮着高衙内抢了林家娘子!” 赵金罗一听大怒,喝道:“有这种混账事?我早就瞧着高俅那老贼不像个好人,果然不错的!腾府尹,是不是这么回事?” “下官实在不知……” “放屁!你审的案子你说不知?” 听到堂堂帝姬都爆粗口了腾彦镛也不敢再站着了,跪倒在地说道: “帝姬息怒,此案虽然是下官经办的,确实是人证物证都有,又有林冲亲口承认的,故而才断其有罪的。 帝姬若是不信,我可将证据并林冲签押的判书呈给帝姬过目!” 赵金罗冷哼一声:“我看那做什么?谁知道你们这贼又有多少见不得人的勾当在里面! 贾瑞这件事分明是他救了林冲,也没有为难这两个狗差役,结果他们回来却反咬一口,说贾瑞殴打公差,是这么回事么?” 腾彦镛道:“下官也是听了董超薛霸二人的一面之词,这不是正想请贾公子过来问话吗……” 贾瑞马上补刀道:“不是还有一件事,你要问我怎么雇凶打残了高衙内吗?这件事是不是因为你听了高俅的一面之词?” “还有这件事?果真是你打的么?”赵金罗发现瓜越来越大了。 “嘿嘿,我倒是想打呢,要是有这种热闹我怎么能错过?只可惜啊,我有不在场证据!” 贾瑞说到这里突然想起来,问道:“高衙内如何了?” “这……”腾彦镛目光有些闪烁。 “到底怎么样了?”赵金罗凤眼一瞪。 “高衙内他……因案情已经调查清楚,虽然他有言语调戏了赵大家,到底没有做出什么恶事来,属于调戏未遂,又有伤在身,便断了他无罪,回家养伤去了。” 赵元奴听了冷笑道:“我是没事,可以前那些被他调戏过的良家妇人呢?” 贾瑞不禁也问道:“我听说高衙内被抓之后许多百姓都在衙门口请愿,要求严惩高衙内,怎么,就这么过去了?” 腾彦镛知道自己不回答贾瑞的问题赵金罗这个吃瓜群众肯定也会再问一遍,只得答道: “贾公子有所不知,那些刁……百姓之中确实有几个是受害者家属,不过大多数都是仇富仇官的人,趁机作乱罢了。 那些受害者家里已经……都已经谅解高衙内以前的作为了。 这件事官家也是知道的,高衙内也是对自己以往所作所为追悔莫及,高太尉更是立誓往后定然好好管束衙内。” 贾瑞冷笑一声:“哼哼,说来说去,就是高俅给钱了呗?果然钱能通神啊!” 8。8 第74章 姐姐饶命 “哦?我爹爹也知道么?回头我倒要问问他。” 赵金罗听说自己的老爹也知道这件事也不好再追问了,毕竟得给赵佶留点面子。 要去问赵佶腾彦镛倒是不怕,确实是高俅用银子摆平了那群闹事的刁民之后才跟赵佶说起,赵佶也是亲自点了头,他才敢放人的。 赵金罗也没了兴致,用一只玉手挡着嘴打了个哈欠道:“腾大人,那贾瑞这件事可算是审明白了吗?” 腾彦镛忙陪笑道:“明白,明白!贾公子是个清白人,再没有一点罪责。” 赵金罗不耐烦的皱了皱眉头:“你别跟我嬉皮笑脸的! 既然贾瑞无罪,那这两个人又是诬告,又是收了贿赂要谋害别人的性命,又该怎么说?” 腾彦镛马上又收起笑脸道:“这两个人诬告之罪是有的,至于其他的么……还要再审一审才能明白。 来人呐,将这二人押入大牢,等候发落!” 董超薛霸二人忙磕头求饶喊冤,腾彦镛为空这两个蠢货慌乱中又说出什么浑话来,忙命人拉出去了。 赵金罗也过足了当官审案的瘾了,站起身来道:“既然贾瑞无罪,那是不是应该当堂释放?” 腾彦镛一见赵金罗终于要走了忙说道:“很该如此,我这就命人准备轿子将贾公子送回家里去!” 赵金罗道:“不必了!我还有话问他。腾大人,本宫今日没搅扰你问案吧?” 腾彦镛忙躬身道:“帝姬哪里的话?有帝姬莅临指导是下官的荣幸!若没有帝姬,这件案子怎么能办得如此清楚明白?帝姬真是才逾苏小!” 对于腾彦镛的马屁赵金罗似乎并不感冒,招招手道:“罢了,我们走了,告辞!” 说着在李师师和赵元奴的陪伴下往外走去,贾瑞朝腾彦镛嘿嘿一笑:“腾大人,告辞了,有空了再来拜访~” 说完也追了上去。 “帝姬慢走。”腾彦镛忙恭恭敬敬的送了出去。 出了府衙,贾瑞正想着自己是该回家还是问问李师师究竟是怎么一回事,赵金罗却站住了脚转身笑问道: “贾瑞,这次我救了你,你该怎么谢我?” 贾瑞忙躬身道:“帝姬救命之恩,当涌泉相报。” 赵金罗道:“我不要听这些虚头巴脑的,就来点实在的吧。” “呃……”贾瑞直接卡壳了,实在的是什么?你贵为公主不缺钱不缺物,难道让我以身相许?你还是个孩子啊! 赵金罗却说道:“师师姐姐和元奴姐姐都说你做了许多新曲,我也听她们唱了几支,确实有趣,你便将你所做的新曲都给我唱一遍吧!” 说着也不管贾瑞答不答应便对车夫说道:“还回香雪斋去!” 侍卫听了一脸为难,忙说道:“帝姬,您已经出来一整天了,是不是该回宫了?” 赵金罗凤眼一瞪:“要你管我?若是爹爹怪罪下来我自有话说!” 侍卫不敢再言语,只得护着赵金罗上了车。 李师师同赵元奴也上了车,贾瑞便厚着脸皮要跟上去。 赵元奴道:“车里狭窄,怎么做得开三个人?再说了……” 贾瑞嘿嘿一笑:“再说了,我和我姐姐们挤一挤又怎么了?哎哟哎哟,头晕,定然是方才吓着了,走不得路……” 看着贾瑞拙劣的演技李赵二女哭笑不得,只得让他钻进车里。 两人并肩坐着哪里有贾瑞的地方,贾瑞也不客气,一屁股坐在了两人脚下,将头靠着李师师的腿,又拉着赵元奴的手嬉笑道:“多谢两位姐姐相救~不然今日我怕是要挨一顿好板子了。” “你放尊重些!”赵元奴便要挣脱贾瑞的手,奈何车内窄小,本就无处可躲,她又不敢大声,挣扎似乎变成了一种鼓励。 纠缠一回终以失败告终,只得由着贾瑞揩油。 李师师道:“也不用谢我们,到底是你运气好,这事被四公主赶上了。” 贾瑞正要问这个,便问道:“这个四公主是什么来头?真是赵佶的女儿?” 李师师道:“这还能有假么?还是皇后亲生的呢!” 贾瑞又问道:“怎么她和你们玩到一处了?” 李师师道:“也是些天的事了。这不是香雪斋开业了,我便依着你的话送了一批雪花膏香皂往宫里。 宫里的贵人们用了都说好,也不知安德帝姬是从哪儿打听来了香雪斋,又听说是我开的,便跑到铺子里去找我了。 到了铺子里她看什么都觉得新鲜,又让我唱曲给她听,我便将你做的新曲唱了两支给她,没想到她竟喜欢得不行。 于是隔三差五便往香雪斋里去,这不又认识了元奴姐姐。 今天这不是那个小姐忙忙的去我家里找我,妈妈便将她带到香雪斋去了,正巧我们三个都在呢,就一起来了。” 贾瑞点头道:“原来如此。” 赵元奴似笑非笑的看着贾瑞道:“那个潘小姐,是你什么人?怎么没听你说起过?” “她……是我嫂嫂!” “嫂嫂?我怎么不知你还有个哥哥?”李师师也问道。 “呃……怎么没说过?就是阳谷县那个武植武大郎,不是死了么?临终前把遗孀托付给我了。 你们也都知道,我这人又重感情,必须得照顾不是?” 赵元奴冷笑道:“果然是重感情呢,这一眼就能看出来你们叔嫂两个的关系肯定是好得很。 你一出了事你这好嫂嫂不要命的跑来,哭得那叫一个可怜呢,啧啧啧……” 贾瑞无言以对,只得说道:“罢了罢了,我这险些被人抓了去充军发配了,好容易出来了你们两个还只顾奚落我。早知如此我也不回来了。明儿我还出去玩儿去!哎哟!” 话未说完赵元奴李师师两个一左一右的卡住了贾瑞的耳朵。 “哄着我们两个又是开香雪斋又是开养育院的,结果你丢开手跑了,一去就是三个月,这会子你还想跑么?” “还安置了个林娘子过来,你可真成了撒手掌柜了不是?” 贾瑞护着耳朵求饶道:“姐姐饶命!我冤枉,我也不是去游山玩水了,我是去护送林教头,顺便还做了几桩生意不是?” 8。8 第75章 我来当府尹 来至香雪斋后堂厅内坐了,赵金罗眨巴着一对大眼睛端详了一会儿贾瑞说道: “贾瑞,怎么你这两只耳朵一大一小,还一高一低?” “错觉,错觉!” 贾瑞揉了揉两只耳朵得出一个结论:别看赵元奴瘦,到底手劲更大一些。 赵金罗也无意过多关注贾瑞的耳朵,说道:“好了,你不是要谢我救了你么? 就请将你的曲子唱出来给我们听听把!可不能把唱过的拿出来糊弄人!” “这……”贾瑞搔了搔头,他一时还真想不出来要唱什么了。 “怎么?两位姐姐不是都夸你的才华么?这会子是黔驴技穷了?还是在衙门里被吓着了?” 贾瑞一听就不乐意了:“我只是不知该唱哪一首好了!我的歌可多着呢!再说,你看我方才那样子像害怕的吗?” “确实不像~”赵金罗用一根玉葱般的手指戳着尖尖的下巴想了一回道:“那你就唱一个盖世大英雄和绝色美人儿的歌!要有英雄气魄的!” 说着拿起茶杯轻轻吮了一口。 李师师和赵元奴也都眼巴巴的看着贾瑞,不知道他会不会被这么刁钻的题目给难住了。 哪知贾瑞想都不想,扯开嗓子就来了一句:“我站在!” 这一嗓子实在突然,三人毫无准备,都吓了一跳,赵金罗更是将手中的茶都洒了一身。 “你这人!好好的喊个什么?唬了我一跳!”赵金罗一面擦拭身上的茶水一面嗔道。 贾瑞嘿嘿笑道:“不是帝姬让我唱歌的么?” “我再没有听过有这么个唱法!这哪儿是唱?分明是吼了!” “你不是要有英雄气概吗?我就这个唱法,不听拉倒~” “你唱!我到要听听你能吼出个什么来!” 贾瑞清了清嗓子又吼道:“我站在烈烈风中,恨不能荡尽绵绵心痛。望苍天,四方云动;剑在手问天下谁是英雄?” 听到这里赵金罗点了点头道:“也还罢了,果然有几分气势。可美人呢?” 贾瑞对被打扰很不满,白了她一眼接着唱道: “人世间有百媚千红,我独爱爱你那一种。 伤心处别时路有谁不同,多少年恩爱匆匆葬送。 我心中你最重,悲欢共生死同;你用柔情刻骨,换我豪情天纵。 我心中你最重,我的泪向天冲。来世也当称雄,归去斜阳正浓……” 一口气水了一百多个字贾瑞不由得心情大好,清了清嗓子,等着三个美女夸奖。 赵元奴道:“原来曲子也可以这么唱的,刚柔并济,铁血柔情,倒也有些趣味。” 赵金罗却蹙眉道:“只是一曲唱完了,我还没有听出来所唱的是哪一位英雄呢?” 贾瑞笑道:“猜猜看,若是说出来了还有什么意思?” 李师师道:“敢仗剑问天下谁是英雄的,又是这等生离死别的凄苦,我猜是楚霸王项羽和虞姬虞妙歌,不知对么?” 贾瑞赞道:“到底是师……姐姐聪明,一下就猜到了。” 赵金罗点了点头道:“倒也贴切。那么着,就再唱一遍吧。” 贾瑞无法,只得又唱了一回。 赵金罗显然意犹未尽,又缠着贾瑞唱了一曲欢快的一曲悲凉的。 “你再给我唱一个……罢了,今天就唱这几曲吧!” 贾瑞长出一口气,这小丫头还真当自己是歌姬了? 哪知赵金罗又说道:“曲子不唱了,你再将你路上碰到的趣事同我讲一回就行了。” 贾瑞只得将这一路上的经历捡着有趣的说了几件。 赵金罗听罢叹了口气:“外头的世界原来这般有趣,只可惜我活了十五年都没出过东京。” 贾瑞心说别着急,等金兵攻破了汴梁有你出门的时候呢。 到时候你们老赵家上至你爹你哥哥下到那些宫女夫人们几千口子人都被掠到金国去,想回都回不来了。 赵金罗感叹了一回又问道:“贾瑞,你说实话,那个高衙内到底是不是你打的?” 贾瑞忙说道:“怎么就是我?你看我斯斯文文的,向是会把人的卵蛋给踩爆的人吗?” 赵金罗想笑又不好意思,佯怒道:“你不同我说时候么?难道还怕我跟高俅那老贼串通一气?” 贾瑞嘿嘿笑道:“不是我打的,我没说不是我出的主意啊。” 赵金罗笑道:“果然是你么?真的是那个叫鲁智深的合上打的? 你们也真是坏,怎么能将人打成这样? 如今京城里都传开了,说高衙内被净身了,往后也要当太监,还说什么高俅断子绝孙了。” 赵元奴道:“这种禽兽就该让他断子绝孙!看他往后还敢不敢祸害良家妇女了!” 赵金罗抓着赵元奴的胳膊嗔道:“姐姐你也真是,这么有趣的事怎么不早告诉我?分明是没拿我当好姐妹!” 李师师便笑着替赵元奴开脱道:“实在是高俅那厮在汴京城里势力太大了些。 帝姬也看到了,没有证据他还指使开封府衙要抓我弟弟呢,若是真有什么话传到了他的耳朵里还能有好么?” 赵金罗这才释然了,又咬牙道:“这高俅实在是太坏了!他是大混蛋,他儿子是小混蛋,下次应该把他的蛋也踩爆! 还有那个蔡京也是,这么大岁数了还想着变着法子的捞银子,他那几个儿子也都该死!” 贾瑞不禁奇道:“这些事帝姬都知道?” 赵金罗道:“怎么不知道?我常换了衣服在汴京城中玩耍,百姓们说什么我能不知道么? 大伙儿都说他们是奸臣,偏偏我爹爹还只信他们的话,你说他是不是糊涂?真真气死人了。” 贾瑞三人都很默契的没接这个话茬。 亲闺女能说自己的皇帝老子糊涂,说完了什么事没有,她们三个还是听听就行了。 赵金罗又说道:“那个姓腾的府尹也是,高俅让他做什么他就做什么么?他是高俅家里养的一条狗?他可是朝廷的官!这种人做汴京百姓的父母官能有个好么?” “帝姬说得是,姓腾的确实不配当府尹。”贾瑞接了一句。 赵金罗突然灵机一动:“哎,姐姐们,你们说,要是我来当这个开封府尹,是不是可以当得很好?” 第76章 体察民情 贾瑞一阵无语,这小丫头怎么这么异想天开? 有宋以来除了后宫中有尚书内省女官负责协助皇帝处理一些文书,还没听说过有哪个女人当官呢。 更何况开封府尹这么一个特殊官职。 宋朝初期,这个位置只能是赵氏皇族成员才有资格担任的,比如宋太宗赵光义、赵光义的儿子赵廷美、赵元僖、以及宋徽宗赵佶的倒霉儿子赵恒。 她一个娇滴滴的公主来当开封府尹,画面太美难以想象…… 正说着,侍卫又来催促赵金罗回宫了。 赵金罗这次总算尽兴了,看了看外面天色已是黄昏站起身来道:“知道了知道了!一天天的烦得要死!” 又对贾瑞三人道:“两位姐姐,贾瑞,我得空了再来找你们玩!我去了,不必相送!” 送走了赵金罗,贾瑞这才装模作样的打量起香雪斋来。 说是胭脂铺,却没有一点店铺的模样,若不是外头挂上了宋徽宗御笔亲书的匾额和招牌任谁也看不出来这里居然是店铺。 屋内更是没有柜台,只有一张木桌几把椅子。几个乌木的博古架,上面稀稀拉拉的摆放着几件古董玩器和香皂雪花膏。 让人发指的是墙上还挂着两幅宋徽宗的字和一副花鸟画,不用问,肯定是李师师跟赵佶要来的。 这样的布置顿时就让香皂雪花膏的逼格拉满了。 贾瑞突然有一个想法,就让李师师和赵元奴去跟宋徽宗要字画出来卖不就得了还卖什么香皂啊。 或者干脆把赵佶给绑了,天天小皮鞭沾凉水逼着他写字画画,然后来个薄利多销…… 李师师看到贾瑞一脸龌龊的表情嗔道:“你又想什么坏点子呢?” 贾瑞方回过神来:“啊?哪儿啊!我是看着香雪斋布置得实在太好了! 我就说么,师师办事,我放心!你瞧瞧,这么一弄,生意想不好都难呢!” 李师师笑吟吟的白了贾瑞一眼:“你都不问问赚了多少银子就知道生意好么? 弟弟也不瞧瞧,这么半天了,哪儿有一个进来买东西的?” 贾瑞一笑:“不用问,我肯定知道。那个……我那嫂嫂是不是还在等着呢?” 赵元奴哼了一声:“等就等呗,怎么着,等一会儿就心疼了?方才帝姬在呢,你不敢走,这回可是要去安慰你那好嫂嫂了?” 贾瑞也不尴尬,说道:“到底她也是担心我不是?等了这大半天,不知道急成什么样了呢。总该让她安心才是。” “嗯,很是。那还等什么?还不快去告诉她你平安无事么?” 李师师笑着轻推了赵元奴一下道:“罢了,姐姐何必逗他?不牢你费心,方才一回到香雪斋我便差人回告诉你那嫂嫂,你已经没有妨碍了,让她放心,这会子只怕她已经在家里等着你了。” 赵元奴在李师师的香腮上拧了一把道:“就你乖巧听话是不?你告诉他做什么?就该让他着急去!” 李师师笑道:“姐姐可真是有趣儿,弟弟出门的时候你一天要叨念他八百回。 如今好不容易回来了,还没怎么样你就拈酸吃醋的。 我以为我醋性就够大了,没想到姐姐比我还厉害呢!” 说着便将手伸到赵元奴腰际去骚她的痒。 赵元奴吃痒一面扭着身子躲闪一面出手还击:“是是是,我是醋坛子,偏你这小蹄子贤良,你惯会哄男人开心,你是狐狸精总行了吧?” 看着两个大美女嘻嘻哈哈闹成一团贾瑞不由得口水直流。 最终还是忍不住站出来劝架了,一左一右将二人揽在怀里笑道:“我只当你们两个是一对死对头,怎么就这么和睦了?” 赵元奴一转身便滑出了贾瑞的臂弯:“我们姊妹什么时候不好了?你哪只眼看见我们是死对头了?” 贾瑞笑嘻嘻的又揽住了赵元奴的小蛮腰:“这样最好,是我看错了,我胡说,你们姊妹最是恩爱。 看你们闹的,都出汗了吧?我方才好像看着后面有张床来着,不如咱们过去休息休息? 顺便细细的套路套路接下来香雪斋和养育院该怎么发展……” “自己讨论去吧!”两人异口同声道。 “别介啊,姐姐们,我想死你们啦!” ---- 皇城中的延福宫云锦殿,赵佶盘坐在矮几后,几上摆放着美酒鲜果蜜饯。 一旁几个女乐师手中的琵琶洞箫丝竹相合,厅正中厚厚的波斯地毯上慎国夫人任蕙卿正一身盛装宛如蝴蝶一般翩翩起舞。 虽然任蕙卿样貌身材都是万里挑一的,舞姿更是后宫中数一数二的,赵佶却觉得有些索然无味。 怎么同样的舞步,任蕙卿就跳不出李师师那股子柔媚销魂? 又想着李师师自打要开香雪斋之后就像换了一个人一般,自己好不容易出宫一趟去找她,她不是有这种事就是身上不方便。 不过看着李师师忙前忙后的操持开店,还和自己的宝贝闺女处得好像姐妹赵佶又有些释然,只要师师高兴就好,帮她和她弟弟开个店起来赚点银子也算自己对她的一点补偿罢了。 正自胡思乱想,却见赵金罗拎着裙子小跑着进来了。 音乐戛然而止,任蕙卿的舞步也停了下来,众人纷纷给赵金罗施礼道:“给帝姬请安。” “免了免了~”赵金罗看也不看她们一眼,径直走到赵佶旁边:“爹爹好~” 赵佶脸上顿时浮现出慈父的笑来,朝任蕙卿等人挥了挥手示意她们退下才说道:“四儿怎么这个时候来了?” 赵金罗道:“我出宫来着,才回来~” 赵佶佯装生气板起脸道:“怎么又跑出去疯了?不听话!” 赵金罗却丝毫不以为意,自顾自的倒了一杯酒吃了说道:“天天焖在宫里有什么意思?爹爹不是也常扮作富家员外没事了在汴京城里逛吗?” “咳咳……爹爹那是……那是体察民情!”赵佶老脸一红。 赵金罗嫣然一笑:“女儿也是体察民情!爹爹你不知道,女儿今天可是察到了好大的民情呢!” 第77章 我告诉娘娘去 赵佶笑道:“哦?你察出什么了?” 赵元奴得意道:“不光是察,我还破了个案子呢!” “是吗?是什么案子,快跟爹爹说说。”赵佶更有兴趣了。 “爹爹可还记得贾瑞吗?” 听到李师师表弟的名字赵佶不由得一愣:“记得,那个做了许多新曲的后生么,他怎么了?” “他今天才会汴京,结果刚一到家就被开封府给抓了……” 赵金罗添油加醋的将今日在开封府衙的见闻同赵佶讲了一回。 “怎么样?爹爹,女儿这案子破得好不好?”赵金罗一脸期待的等着赵佶表扬。 “胡闹!开封府衙是什么地方,也是你该去调皮的?”赵佶的脸拉了下来。 他可以纵容宝贝女儿在宫里胡闹,在街上胡闹,可在开封府衙里闹实属有些过头了。 “怎么就叫胡闹了?若不是我在,贾瑞不就被冤枉了吗?”赵金罗也有些不高兴起来。 “胡说!难道腾彦镛还能徇私枉法冤枉好人不成?” 赵金罗冷笑道:“难道他不会么?高俅的儿子不是他审的?还有那个林冲的案子不是他审的? 爹爹,你为何要重用高俅腾彦镛这种没有什么本事只知道阿谀奉承、搜刮民脂民膏的奸臣呢?” 赵佶道:“他们怎么就是奸臣了?” 赵金罗道:“爹爹你去汴京城里随便找几个百姓问问,有哪个不在背后骂高俅童贯蔡京之流的? 难道百姓都是傻子,只有爹爹你的眼镜是雪亮的?” 赵佶强压着脾气,尽量将声音放得轻柔一些:“四儿你还小,不懂得朝中的事,更不懂得黄老之术。 有时候百姓眼里的奸臣并不一定就是奸臣。 其实高俅他们背着我做些见不得人的勾当我也知道,只是你得知道,天下士子读书科举,然后出仕为官为的是什么? 千里为官只为财!到了他们这种地位,给自己谋点好处也是情理之中吗。 若是我大宋的太尉、太师一个个穿得破衣烂衫住的茅屋草舍,那成什么了? 用人,不单要看他是否清廉,更要看中他处置政务的能力,懂不懂?” “能力?哼,他们有什么能力?我怎么没瞧出来?”赵金罗一脸的不屑。 “怎么没有能力?就说高俅,自打当了太尉之后不是把禁军管制得井井有条,兵强马壮吗? 还有蔡太师,几次献策使国库充盈,这难道不是能臣吗?” 赵金罗冷笑道:“高俅做什么了?他不过是在爹爹检阅禁军的时候想了许多歪点子,弄些彩舟来在让军事在上头吹吹打打的演些杂剧百戏,看着热闹罢了! 这些东西于大宋何益?当兵的会唱戏会演杂耍就能赶走辽人金人了吗? 还有那个蔡京,他是给朝廷多收了许多赋税上来,可他自己又贪墨了多少去? 更何况他那些苛捐杂税使得百姓们苦不堪言呐! 如今不论江南江北到处有人起义造反,还不都是被这些苛政逼的吗?” 这下赵佶的脸实在挂不住了,呵斥道:“一派胡言,你从哪里听来的这些胡说!” 赵金罗将脖子一仰道:“百姓之口!” 赵佶将几案一拍道:“我准许你出宫玩耍,就是让你听这些胡言乱语,回来教训我的? 往后没有我的话,你不需再出宫一步!” “凭什么?”赵金罗跳了起来两手叉腰,一双眸子里含着眼泪。 “凭我是你爹!凭你是大宋帝姬!”赵佶也站了起来。 赵金罗哇的一声哭了出来,一面擦眼泪一面往外跑:“爹爹是坏人!我要告诉娘娘去!” “哼,你告诉她也没用!往后就是不准你再出宫!” “我告诉她你又出宫瓢倡了!” “我……四儿,你且站住,爹爹有话跟你说……”赵佶也顾不上了,忙追了出去。 作为一国之君,赵佶倒不是气管炎,皇后郑氏也不是河东狮。 相反郑皇后不但是个美人,还才华横溢,谦恭有礼,刚一入宫就得到了赵佶特别的宠爱。 郑皇后一生共为赵佶生下了一子五女,在后宫佳丽无数的赵佶后宫中绝对是佼佼者,受宠程度可见一斑。 被册封为皇后后更是贤德端正,知道国库空虚,更是勤俭节约,主动要求免除自己的仪仗,礼服等物。 还绝不允许自己的家人干涉朝政,在郑皇后的一再要求下赵佶免除了郑氏同族兄弟郑居中的官职。 这样一个几乎无可挑剔的皇后不但赵佶喜欢,后宫中其他嫔妃也对郑氏尊崇敬服,甚至在民间都有着极高的声望。 但是唯一让赵佶头疼的是郑皇后总是苦口婆心的跟自己说不可太过奢靡,要懂得珍惜民脂民膏,不可太过度沉迷酒色酒气,还应以国事为重。 凭借着自己的威望,后宫其他能说得上话的嫔妃贵人们这时候都会一边倒的帮着郑皇后,尤其是在规劝赵佶不能去宫外瓢倡的时候,那简直是万众一心众志成城。 ---- 殿帅府。 高俅听了腾彦镛的话不由得又皱紧了眉头。 贾瑞这厮到底是什么命?有个李师师护着他还不够,这回怎么又冒出来了个安德帝姬? 而且赵金罗和李师师还以姊妹相称,亲昵无间? 本来想着只要贾瑞一出现就把他抓起来,严刑逼供问出他的口供,将罪名定实了。 就算赵佶宠着李师师面对铁案也不好太过袒护贾瑞,好歹也要把他发配了,再暗中使人杀了他才略解自己心头之恨,结果赵金罗一出现将高俅的全盘计划都给打乱了。 不过既然李师师、赵元奴同贾瑞也都认识,很显然上次赵元奴被调戏肯定就是一场阴谋了! 赵金罗既然知道了林冲是被冤枉的,会不会跑到赵佶跟前去告状? 虽然赵佶不会因为一个小小的禁军教头责罚自己,到底赵金罗也是赵佶的心头肉,高俅心里头多少还是有些顾忌。 怎么才能除掉贾瑞? 若是派几个高手直接杀了,李师师那小银妇肯定会怀疑到自己头上,弟弟死了她能善罢甘休么? 肯定会直接找赵佶或者赵金罗申冤诉苦,到时候追查起来也是麻烦。 正自不耐烦,有小厮进来说道:“大人,外头有个姓杨的制使求见。” 第78章 青面兽杨志 “姓杨的制使?让他进来!” 不一时果然带进一个大汉来。 那汉子生得七尺五六身材,又额头到眼角好大一块青色胎记,腮边微露些少赤须,倒也威猛。 “你是何人,来找本官所为何事?”高俅问道。 那汉子行了礼答道:“小人杨志,是太尉手下的一名制使,因办差出了些差池被革了职,此来祈恩相能开恩使小人仍为恩相效力。” 说着从怀中摸出一纸文书。 高俅接了一看原来是杨志的历事文书,略看了一眼便大怒道:“原来是你!我竟然忘了! 你等十个制使去运花石纲,九个回到京师交纳了,偏你这厮把花石纲失陷了,又不来首告,倒又在逃,许多时捉拿不着。 今日再要勾当,虽经赦宥所犯罪名,难以委用!来人呐,将他给我叉出去!” 门上侍卫答应一声冲进来驾着杨志的胳膊就丢出了殿帅府门。 原来这杨志是北宋名将杨业之孙,因面上有好大一块青色胎记,人生得威猛又有一身好功夫,人都叫他“青面兽”。 杨志乃是将门之后,自然从小习武,年纪小时曾应过武举,做到殿司制使官。 因宋徽宗要休艮岳需要将大量的太湖石押运回汴京,便遣了十个制使去了,杨志便是其中一个。 奈何时运不济,其他九个制使都将花石纲平安运回汴京,偏偏杨志押送的船进了黄河之后遇到风浪打翻了船失陷了花石纲。 杨志有勇无谋,知道遗失了花石纲定然会受到责罚,故而未敢回京复命,而是找个地方躲藏了起来。 可思量了一段时间,他又不甘心就这么毁了自己的仕途,使家族蒙羞,便将家当典卖了凑了一担金银悄悄回到汴京四处使钱上下打点,总算免了罪责,又得了申文书。 只差高俅点点头大笔一挥自己就可以官复原职了,谁想到撞了个晦气,正巧高俅正不爽呢,一句话就让杨志这段时间的辛苦全部白费了。 杨志哪里知道这里面的勾当?只在心里暗骂高俅。 到底奈何不得,只得垂头丧气的回了客栈。 住了几日,投报无门,盘缠业已用尽了,只剩下一柄祖传的宝刀。 杨智无奈,只得拿了宝刀插上草标往街市上售卖去了。 走到马行街内,立了两个时辰,并无一个人问。 杨志想着这里并没有人习武,便想着往别处去转转。 走到一处挂着“贾瑞养育院”匾额的门楼,却见里面出来一个青年公子,杨志看那公子一身长衫想不是个习武之人,也不会买他的宝刀,故而也没多看一眼,仍是走自己的路。 不料那公子却叫到:“这位大哥且住!” 杨志便站住了转身问道:“这位小哥是同我说话?” 青年公子又打量了一番杨志的样貌,看了看他怀里的宝刀问道:“大哥可是‘青面兽’杨志杨制使吗?” 杨志不由得一愣:“你认得洒家?” 公子笑道:“曾经听人说过,京中有个杨制使,是杨家将的后人,功夫一流,胆识无双,小弟仰慕已久只是无缘相识,没想到今天在这里碰见了!久仰久仰!” 杨志听了心里一暖,到底还有人听过自己的大名。 “不敢当,不过略学过几天拳脚,辱没了祖宗门楣,惭愧惭愧……不知公子怎么称呼?” 公子抱拳笑道:“小弟姓贾名瑞,表字天祥就是了。” “原来是贾公子!”杨志抬头看了一眼门楼上的匾额,原来这厮是个开养育院的。 不过养育院是赔钱的买卖,想来是个富家子弟。 “这里不是说话的所在,小弟想请杨大哥往街上吃一杯酒,还请大哥务必赏光!” 杨志本不想答应,奈何贾瑞态度实在诚恳,且自己已经几天不知酒肉是何滋味了,略推辞了一回便跟着贾瑞来到一处酒楼。 二人上了二楼找了一间雅阁坐了,贾瑞也不问杨志,自顾点了一桌子酒菜来,又说些敬仰的话。 几杯酒下肚,杨志也渐渐放下了戒心。 贾瑞指了指被杨志放在身边的宝刀问道:“杨大哥,方才我看见你这口刀上插着草标,莫非是要售卖?” 杨志长叹一声道:“正是。” 贾瑞蹙眉道:“小弟不懂兵器,却也能看出此刀只怕也有些年头了,光是刀柄刀鞘做工都这么考究,怕是一把宝刀吧?宝刀正该配杨大哥这样的英雄才对,为何要卖啊?” “哎!实不相瞒,这正是家传的宝刀啊!若不是走投无路,洒家怎肯拿出来卖?” 杨志也是一肚子的愁闷无处倾诉,又吃了几杯酒,便将事情的来龙去脉都跟贾瑞细说了一回。 贾瑞自然知道杨志卖刀的桥段,却仍装作听得津津有味,时而摇头叹息,时而为杨志不平。 听到高俅不批文书反而将杨志轰了出来更是破口大骂。 杨志一下子便感觉自己找到了知音。 其实在贾瑞看来,杨志连有勇无谋都算不上,他就是个不折不扣的大傻子,情商智商都低,甚至可以说是和李逵在一个水平线上。 花石纲在黄河里翻了船虽然有错,到底也不全是他的责任,只要回来好好承认错误,再使些银子肯定比现在这个结果好得多。 可他偏偏选择了逃走,这不就成了畏罪潜逃了吗? 然而这家伙还不长记性,给蔡九知府押运生辰纲的时候被劫了,若是同其他人一起报官,保不齐还有回转的余地。 就算追不回生辰纲,责任也不全在他,其他押运的人都有责任。 可这家伙又选择了逃跑,结果屎盆子都扣在了他的脑袋上,到最后逼不得已上二龙山当了土匪。 说他脑子不好都是抬举他,杨志简直就是没有脑子。 不过这种没脑子又有一身功夫的人倒是做马仔的最好人选。 宋江身边不是有个又傻又二的李逵吗?为何自己不能有个同样又傻又二的杨志呢? “杨大哥,不知你以后有何打算?” 杨志叹道:“如今哪里还有什么打算?不过走一日看一日罢了!” 贾瑞嗽了一声道:“我倒是有个营生,不知杨大哥可愿意否?” 第79章 杨志卖刀 杨志问道:“但说无妨!” 贾瑞道:“杨大哥是条好汉,如今虽然一时窘迫,总有飞黄腾达的一天。 大哥若是不嫌弃,小弟的日子倒也颇过得去,大哥不妨就先在我这里住下如何?” 杨志却是个好面子的,说道:“无功不受禄,我堂堂七尺男儿,怎么好白吃嚼你的!” 贾瑞道:“呃……杨大哥若这么说,帮我料理料理生意也使得。” 杨志好奇道:“兄弟做些什么营生?” 贾瑞笑道:“不过是酿些酒水卖、还有些女人用的小玩意。也不用杨大哥做什么,只要帮我镇着点场子就是了。” 杨志听了便打心里不乐意心道:“你这是想让我给你看家护院不成? 我杨志也是名门之后,军伍出身,怎么能落得给你一个商贾当家丁护院?” 因说道:“兄弟好意洒家心领了,只是洒家自由惯了,怕是过不惯这种日子。” 贾瑞也不勉强,又说道:“既然杨大哥不肯,那……你这宝刀要卖多少贯? 小弟愿意先替大哥保存,等杨大哥发际了有了钱再找我赎回,如何?” 杨志便觉得贾瑞是在施舍自己,心里更不乐意了,说道: “不必了,洒家只怕一时半会也没能力赚了银子来赎了。 实不相瞒,洒家是想变卖了宝刀凑些盘缠回故里再谋生路了。” “行,那就卖给我总行了吧?你卖给谁不是卖?” 杨志道:“小兄弟商贾之家,看你这体格也不是习武之人,要这宝刀用来杀鸡宰羊倒是辱没了这把刀了。我还是另寻买主吧。” 贾瑞听了这话也不生气,说道:“既然杨制使不肯卖,我也不好强求,来,请喝酒。” 话不投机,酒菜也寡然无味起来,又坐了一会儿杨志便起身抱拳道: “多谢小兄弟款待,杨志若是来日还能东山再起定百倍奉还,今日还要接着去卖刀,就不多打搅了,告辞!” “既然如此,弟也不强留了,杨制使,后会有期。”贾瑞也抱拳回礼。 杨志也不多话,拿了刀就要下楼去。 贾瑞却叫住了:“杨制使且慢,我还有一句话。” “请讲。”杨志站住了脚却并没有回来的意思。 贾瑞道:“杨制使若是想卖刀,还得往那热闹的地方去才好。 另外,你得吆喝吆喝,不然你这么一个凶神恶煞的汉子抱着刀往那儿一站,谁知道你是干嘛的?” “受教了。”杨志抱拳下楼去了。 贾瑞也不多留,会了钞也下楼,远远地跟着杨志去了。 杨志果然往人多的天汉州桥方向走去,来至桥头,依旧怀抱插着草标的宝刀不肯言语,贾瑞只在远处看着也不上前。 看了一会儿,忽听得身边人群一阵骚乱,纷纷避开,原来是一个一身脏臭的醉汉摇晃着朝这边走来。 有人见贾瑞不动还好意劝道:“后生快走,这厮叫没毛大虫牛二,是左近有名的泼皮破落户,吃醉了专门惹是生非,你招惹不得!” “多谢老伯提醒。”贾瑞称谢往一边让了让。 眼看着牛二路过自己身边却并未往杨志方向走去贾瑞不由得急了,喊了一声:“那个牛二!” 牛二便站住了脚,乜斜着一双醉眼看了贾瑞一眼:“你小子喊牛二爷作甚?” 贾瑞也不搭理,而是掏出一张钞来随手摆弄,而后一个失手那钞便落在地上。 牛二一个健步宠了上去一把抢了:“哎嘿嘿!这可是牛二爷捡的!你们大伙都看见了啊!” 贾瑞呵呵一笑:“不过一贯钱就欢喜成这样?” 牛二打了个酒嗝:“你再掉,我还捡!你若不掉,我就往你怀里头去捡!” 说罢就要上手。 “哎,且慢动手!”贾瑞往后退了一步,又从怀里摸出几张纸钞:“今日我身上只有这些了。” 牛二道:“那还不都给牛二爷拿来!” 贾瑞便将手中的钞东一张西一张的丢在地上,牛二忙跟在屁股后面忙着捡。 贾瑞丢完了,看着牛二在一副摇摇晃晃的狼狈样笑道:“你就这么大出息?” “你什么意思?笑话你牛二爷吗!”牛二将钞胡乱塞进裤裆里说道。 贾瑞道:“我有一笔大生意,你敢不敢做?” 牛二道:“有什么事是我牛二不敢做的?你且说。” 贾瑞朝那边仍在桥头傻站着的杨志点了点下巴:“你看到那个大冤种没有?” ---- 杨志在桥头呆站了半晌扔是没有一个人上来询问。 想想方才贾瑞说的话,犹豫了好久终于搁下面子猛的大喊一声:“卖宝刀!上好的宝刀!” 这一嗓子突如其来犹如晴天霹雳吓得路人纷纷驻足观望,桥上一个拄着拐杖的老妪差点没掉进河里去。 杨志咬了咬牙,又喊了一嗓子:“谁来买洒家的火柴……宝刀?” 这一喊不要紧,只见人群开始呼啦啦的往两边散去,还有人喊着:“大虫来了!” 杨志正不明所以,却见一个邋里邋遢的莽汉摇摇晃晃的走了过来,正是没毛大虫牛二。 “突那青脸汉子,你的刀怎么卖?”牛二喷着酒气问道。 寻常百姓怕牛二,杨志怎么会怕他?听他问便答道:“祖上留下的宝刀,要卖三千贯!” 牛二将眼一瞪:“什么鸟刀要三千贯?是金子打的还是银子铸的?我三百文买一把,也切得肉,切得豆腐。你的刀怎么就是宝刀?” 杨志道:“我这宝刀第一件砍铜剁铁,刀口不卷;第二件吹毛得过;第三件杀人刀上没血。” 牛二不信便让杨志试与他看,杨志果然就在石头桥栏杆上砍了铜钱、又展示了宝刀吹毛利刃的锋利。 牛二便说道:“还有这杀人不见血,你也来试试!” 杨志见旁边看热闹的人渐渐多了,也想演示自己的宝刀,便说道:“你找条野猫野狗来我杀给你看!” 牛二将脑袋一摇道:“你说的是杀人,又没说杀猫杀狗!你只杀个人来我看!” 杨志便知道这醉汉只是来捣乱的,骂道:“你这破落户,吃醉了酒不要拿洒家取笑,趁早离了我这里好处多着呢!” 牛二瞪眼道:“都是你自说话,如今还敢撵我?你快杀个人来我看!” 8。8 第80章 洒泪挥别 杨志这些天都走背字,不想多生事,转身便要走。 牛二见了一把抓住了杨志的衣襟:“站住,往哪里去?” 杨志只将胳膊一挥便甩开了牛二的手:“洒家自走自的,与你何干?” 牛二道:“你说你这刀杀人不见血,如今不敢杀人就要走?想走也可以,把刀留下!” 说着便去抢杨志怀里的刀。 杨志只一闪身,顺势在牛二背上一推,牛二站立不稳往前抢了几步扑倒在地上。 “哎!你们都瞅见了啊!这青面獠牙的出手打人!今日我便让你知道知道牛二爷的厉害!” 说着牛二轮开王八拳就朝杨志杀去。 杨志一时也被牛二惹毛了,抽出刀来喝道:“我今日便让你看看什么叫杀人不见血!” 说着一刀就砍在牛二胸口上。 牛二惨叫一声扑倒在地,杨志又上前两刀戳在牛二前胸。 “果然……不沾血,好刀!”牛二发出最后的感慨。 看热闹的一见出了人命,都叫喊着往四处跑。 杨志朗声说道:“诸位乡邻且留步,听我说句话。洒家杀死这个泼皮自不会连累了你们! 洒家这就往官府里去自首,还请乡邻父老们与我同去做个见证!” 这牛二本就是个滚刀肉,平日在街市上为非作歹横行一方,即便打了人被抓进牢里不过打一顿板子又放出来了,出来后反而更加变本加厉,官民都拿他没甚办法。 如今杨志一时意气用事杀了牛二倒也为地方除了一害,便有那胆大的愿意同杨志同去衙门作证。 随同杨志,径投开封府出首,正值府尹坐衙。 杨志拿着刀,和地方邻舍众人,都上厅来,一齐跪下,把刀放在面前,将始末说了一回。 腾彦镛道:“既是自首,便免了你一顿板子!” 且叫取一面长枷枷了杨志,差两员相官,带了仵作行人,监押杨志并众邻舍一干人犯,都来天汉州桥边,登场检验了。 谁知贾瑞分开人群钻了出来拉着杨志跌足道:“原来真的是杨大哥! 我方才依稀听说这边桥上有个卖刀的同人口角杀死了人,我放心不下便来看看,没想真的是你!” 杨志摇头叹息道:“时运不济!早知道真该听了小兄弟的话!” 贾瑞也叹了口气道:“知道尿炕睡筛子,现在还说这些有什么用? 杨大哥你别急,方才的事我已打听明白了,虽然是你杀了人,可这牛二本就是个泼皮无赖,又是他挑事在先,这里许多人都是见证。 我自会托人使钱帮着杨大哥疏通,再联合相亲们替杨大哥上书请愿,断不会让你因此送了性命!” 贾瑞也是挺搞不懂杨志的思维方式的,该跑的时候不跑,不该跑的时候瞎几把跑。 杨志这回也不敢托大装清高了,朝贾瑞施礼道:“有劳小老弟!若是能得脱罪,当牛做马必要报恩!” 又安慰了几句话,那边仵作已经勘验完了尸体,便将杨志又带回开封府衙打入大牢。 众多押牢禁子、节级见说杨志杀死没毛大虫牛二,都可怜他是个好男子。 又得了贾瑞送的银子,便将那好酒好菜将来与杨志吃,杨志倒也没吃什么苦头。 腾彦镛见许多百姓都来给杨志请命,杨志又与东京街上除了一害,牛二家又没苦主,把款状都改得轻了,三推六问,却招做一时斗殴杀伤,误伤人命。 断了二十脊杖,唤个文墨匠人,刺了两行金印,迭配北京大名府留守司充军。那口宝刀,没官入库。 当厅押了文牒,差张龙赵虎两个公人监押上路。 天汉桥上贾瑞早已和一众乡邻在那里等候,见杨志来了请入酒楼里坐了。 杨志叹道:“多亏了兄弟这几天来一力奔走,又是使钱又是托人,杨志在牢中也没吃什么苦,也保存了性命。他日若得免罪,给兄弟当牛做马!” 贾瑞忙说道:“杨大哥这话就见外了,你是一条好汉,如今遭了难我怎能袖手旁观?不过做些力所能及的事罢了,不值一提! 我在北京也有些生意,认得几个人,如今已经脱人带话给那边让他们多多照顾杨大哥,你只管放心的去,想是在那边也不会吃什么苦头。” 贾瑞在大名府就认识一个卢俊义,现在还是萍水相逢,他根本就没想把这件事跟人说。 因为贾瑞知道杨志在大名府非但不吃亏,还被大名府留守司梁世杰重用提拔了,日后还得他去押送给蔡太师的生辰纲呢。 贾瑞现在说这个不过是做个不要钱的顺水人情罢了。这种便宜贾瑞安能不占? 杨志哪里知道贾瑞只是说说?不由得感激涕零,起身就要下拜:“大恩大德让杨志怎么敢当?” 贾瑞忙拦住了不让跪:“大哥快莫要如此折煞小弟了,大哥只管放心,在大名府好生过活,来日自有相见的机会! 杨大哥是个实在人,可有时候还是要留个心眼,不可太实诚了反被奸人利用。 还有,遇事不可冲动,凡事要三思而后行……” 贾瑞好像家长教训孩子一般巴拉巴拉的说了一大通废话。 若是以前杨志自然不屑一顾,可现在却觉得句句都是金玉良言,不住的点头答应。 说了一回话,酒菜也吃过了,公人便催促着上路了。 杨志起身道:“我也要去了,亏得贤弟上下打点,大名府不过五百里,用不了几日就能到达。咱们兄弟来日方长吧!” 贾瑞便取出两包银子,将一包小的给了张龙赵虎二人,另一包大的给了杨志:“虽然路途不远,也该多带些银子使用。” 杨志推让道:“怎用得这许多!杨志已经得了兄弟太多恩惠,不好再受了!” 贾瑞强行将银子塞进杨志手中道:“杨大哥还跟我见外吗?路上不用苦着自己,到了大名府也要上下打点使用,只管拿去花,过些日子我若去了大名府再去看望你!” “好兄弟!啥也别说了!”杨志强忍着眼泪不留下来颤声说道。 众人出了酒楼,杨志贾瑞两兄弟在桥头洒泪挥别不在话下。 送走了杨志,贾瑞正寻思着是应该去找李师师研究研究舞蹈还是找赵元奴唱唱小曲,或者怎么样才能莺歌燕舞一起来,却听身后有人喊他的名字:“贾瑞!” 8。8 第81章 可惜是个女儿身 贾瑞回头一看,正是一身男装打扮的安德帝姬赵金罗,因笑着拱手道:“帝姬,别来无恙!” 赵金罗忙竖起手指在唇边做了个禁声的手势,又左右看了一回才说道:“不许叫我帝姬!” 贾瑞哑然失笑:“怎么……” 赵金罗凑近贾瑞身边小声说道:“我是来微服私访的,不许叫我帝姬!” “微服私访?咳咳……那好,那我该怎么称呼?” 赵金罗沉吟片刻道:“你也叫我四儿好了。” “四儿?赵四?”贾瑞强忍着笑道:“我再送你一个绰号如何?” 赵金罗一听便来了兴致,她也听说过江湖中人都有个绰号,叫起来朗朗上口,因说道:“好啊,你说说,是什么称号?” “你就叫尼古拉斯赵四吧!” “是什么意思?尼姑拉屎?难听死了!”赵金罗忍不住锤了贾瑞一拳:“还有,是四·儿!不是赵四!” “行行,赵四·儿!不知四儿姑娘……公子今天在这里有何贵干?” 赵金罗神秘兮兮的道:“不是告诉你了么?我是来微服私访的!” “四儿要访些什么呢?”贾瑞又问道。 “自然是有什么访什么咯,不管是民间疾苦还是冤假错案,亦或是官吏贪腐,我都访! 哎,你听说了没有,前两天就在这里发生了一起命案呢,一个人持刀砍死了一个泼皮! 你说我怎么就赶不上呢?”赵金罗一脸惋惜。 贾瑞笑道:“四儿消息倒是灵通,只是这案子已经审完了,罪状清晰,也没有什么冤情。” 赵金罗蹙眉道:“你怎么知道?” 贾瑞道:“我亲眼目睹,能不知道?那杀人者我还认识呢,这不,我刚将他送走。” 赵金罗听了嗔道:“怎么这种热闹总能让你赶上?” 贾瑞像看傻子一样看着赵金罗:“四儿姑娘,这怎么是热闹?杀人!杀人案懂不懂?舌头吐这么长,满地的血迹!” 赵金罗却不以为意:“哎,你既然认识那个杀人的人,又亲眼见了案发的事,你跟我说说呗? 这里头有没有什么冤情?” 贾瑞道:“没有啊!真没有啊!这不是判了个斗殴杀伤,误伤人命了么?若说冤枉,那个被杀了的泼皮牛二倒是有些冤枉。” “那你仔细给我讲讲!把你知道的都跟我说!” 贾瑞缠磨不过,只得说道:“总不能就站在街上吧?” “切,事儿还不少!请你吃茶罢了!” 于是便就近找了一家茶肆坐了,贾瑞便将杨志的事情始末跟赵金罗说了一回。 赵金罗听罢蹙眉道:“怎么又和高俅有关系?” 贾瑞却难得替高俅说了一句公道话:“这事也不能全怪高俅,若我是太尉,也不会让杨志官复原职的,这家伙确实有些不靠谱。不过么……” 赵金罗忙问道:“不过什么?” 贾瑞道:“让一个制使去做些押运的勾当确实不是他该干的。杨志这个人,就应该给他一队人马,让他纵马持枪去沙场上与敌人拼个你死我活,这才是他这种人该做的事。” 赵金罗道:“你的意思是,朝廷埋没人才,不能人尽其才咯?” 贾瑞点了点头。 赵金罗道:“哼,这还不是高俅的过失么?你看看现在汴京的禁军在高俅治下成什么了? 演武的时候跟元宵节唱百戏一般,平日里除了搬砖盖房就是押运花石纲,做些不相干的事,从来不知练兵为何物。 偏偏我爹爹还觉得高俅是个有才的人,你说…… 唉!这种兵怎么上得了战场?若是辽人或者金人打过来,可如何是好?跳百戏变戏法退敌?” 贾瑞听了不由得一愣,这小丫头有点见识啊,起码比他爹强。 不过还是那句话,她能说赵佶的坏话,贾瑞可不敢说。 “你笑什么?难道我说得不对?” 贾瑞吃了口茶道:“没有,我只是觉得可惜。” “可惜?有什么可惜的?因为那个杨志被刺配了吗?” “可惜你这么有见识,偏偏是个女儿身。”贾瑞下意识的往赵金罗胸口瞄了瞄。 小丫头人不大发育得倒不错,一身男装根本盖不住曼妙身姿。 “女儿身怎么了!”赵金罗一听贾瑞也跟赵佶一样的口气不由得撅起了嘴。 “若你托生个男子,又有这等见识,又能忧国忧民,少不得出将入相,能做出一番事业来,到时候大宋不是多了个好官,少了个奸臣么?” 听了贾瑞这么说赵金罗便又高兴起来:“怎么,你觉得我若是当官了能当个好官吗?” “起码比高俅之流要好吧。”贾瑞给出了个保守的回答。 赵金罗显然对贾瑞的答对很不满意:“怎么拿我跟他比?” 贾瑞笑道:“那拿你跟谁比?跟你爹?还是跟武则天比?” 赵金罗笑道:“越说越没个正经了!哎,你这人怎么总能碰上各种案子啊!” 贾瑞苦笑道:“你以为我想啊!” 赵金罗道:“下次再有这种事你叫上我好不好?” 贾瑞笑道:“怎么叫?我冲进宫里去,说找安德帝姬出来看热闹么?” 赵金罗便也不言语了,确实,这事贾瑞做不到。 “你呀,宫里好玩的不多么?若是闲来无趣我帮你想几个游戏出来玩儿,别老往外头跑了。” 赵金罗道:“怎么不往外跑?方才说哪儿了?你这么一打岔又是武则天又是谁的就给岔开了! 哎呀你真讨厌,都不让人好好说话!” 贾瑞一阵无语笑道:“行,那四儿请说,我再不打搅就是了。” 说罢夸张的抿起了嘴。 赵金罗左右看看,压低声音道:“我爹爹说了,只要我能破上一两个大案子,就给我个官让我当呢!所以么,我这不是上街来查案子了?贾瑞,你得帮帮我,等我当了官,就提拔你给我做副手,如何?” 贾瑞依旧抿着嘴。 “我问你话呢!这不算打搅,你得回答!” 贾瑞呵呵笑道:“这话你也信,一听就是糊弄小孩子的话。逗你玩罢了。” 赵金罗蹙眉道:“他敢!他要是敢糊弄我,我就把他那点烂事都抖出去!” 贾瑞不由得好奇:“他……有什么烂事啊?” 赵金罗白了贾瑞一眼:“不该问的别瞎问!” 8。8 第82章 你劈我瓜是吧 “对对对,不问不问。”贾瑞又闭了嘴。 “你方才也说了,若是我当了官就多了个好官少了个奸臣,所以你得帮我!” “我……”贾瑞突然觉得自己这锅背得有点冤。 “你什么你?只要我当了官,自然亏待不了你!跟着本帝姬混,保你有个好前途!” 贾瑞突然灵机一动,这个赵金罗虽然是小孩子心性,不过在赵佶跟前说话到底比李师师赵元奴分量还要重一些。 且她又是个嫉恶如仇的性子,说不定日后还真能帮上什么忙呢? 想到这里便换了一副恭恭敬敬的模样道:“那就多谢帝姬提携了。” 赵金罗蹙眉道:“方才不是说了么?在外头不能叫我帝姬!” “貌似是你先说的吧!不信你返回上一页看看?” 赵金罗果然看了一眼道:“好吧,下不为例。那你倒是出出主意,我该怎么破个大案子?” “这个么……”贾瑞假装思想了一回说道:“四儿还是回宫里等着我的消息就是了,若是有了案子了我告诉你,咱们就去破,可好么?” 赵金罗道:“这要等到什么时候?” 贾瑞哑然失笑:“那怎么办?太平年月不好么?非得盼着有什么案子?总不能因为四儿要立功就制造出几个大血案出来吧?” 赵金罗似笑非笑的看着贾瑞道:“这有什么?上次你和元奴姐姐算计高衙内不就是这么干的么?” “我……”贾瑞一阵无语,还真是被人抓住了小辫子。 “可是你也看到了,虽然设计了高衙内,可到头来还是没什么效果不是?不过是让他挨了顿打,让高俅破了点财,不伤筋动骨的。” “总也算是恶人有了恶报么!那就没有点现成的案子可以查了吗?”赵金罗还是有些不死心。 贾瑞继续刺激赵金罗道:“有啊,怎么没有? 现在查查高俅查查蔡京,一查一个准儿,问题是就算查出来也没用不是?” 这回换成赵金罗无言以对了,确实,高俅干了坏事赵佶还不管呢,更不用说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太师蔡京了。 贾瑞说道:“所以么,一开始别把目标定得太高,还是要找机会,先办几件小事。” “那……你的意思是只能等了?可这要等到什么时候啊?”赵金罗一脸扫兴。 “嘿嘿,这可要碰了,比如现在四儿想找点乐子我倒是有个电子。”贾瑞贱兮兮的一笑。 “啊?什么乐子?”赵金罗顿时精神为之一振。 贾瑞眼神装作看着自己的茶杯说道:“你看见茶肆外头那个推车卖西瓜的了吗?” “哪儿呢?”赵金罗伸着脖子便要往外看。 “别这么扯着脖子瞅,用眼角余光扫一眼就够了。” “哦。”赵金罗果然扫了一眼:“看到了,他怎么了?” “他在跟踪你!”贾瑞压低嗓音说道。 “啊?跟踪我?你怎么知道的?” “咱们一进来他就在那里站着了,这么长时间了一个西瓜都没有卖出去却不肯走,只是贼头贼脑的往里面张望。” 贾瑞心说这傻逼跟了我好几天了我能不知道?现在搞得他都不敢明目张胆的去找两位姐姐玩耍了。 “你观察的这么仔细啊!那……那怎么办?”赵金罗显得有些紧张,显然没有被人跟踪的心理准备。 “嘿嘿,你过来我跟你说。”贾瑞凑到赵金罗的耳边说小声嘀咕了几句,也不知赵金罗是耳朵痒痒还是觉得有趣,不禁咯咯咯的笑了起来。 王弘坐在装西瓜的小推车车辕上心里不住的喊苦。 他怎么也是个虞候,怎么就当起了跟踪追查的事来了? 高太尉又没有说要跟踪几天,王弘今天化妆成卖磨刀的,明天又挑个挑子卖花实在是煞费苦心。 偏偏贾瑞这小子一会儿也不老实,到处瞎溜达,一个不留神就跟丢了。 正想着这顿茶贾瑞又要喝多久,突然一个大汉冲了出来,健壮的身躯挡住了王弘的全部视线。 “喂,卖西瓜的,你这西瓜多少钱一斤呐?”壮汉问道。 “十文!”王弘不耐烦的说道。 壮汉微微一笑:“这瓜皮是金子做的,还是瓜粒子是金子做的?” “现在都这个价,你嫌贵,我还嫌贵呢!” “两文钱一斤卖不卖?” “不卖!” “那十文钱二斤卖不卖?” “不卖!” “一百文三斤呢?” “一百文三斤……你有病吧!”王弘差点被绕迷糊了。 “哎!哈哈!想不到你这卖瓜的居然还懂医术!那你给我看看,我有什么病?” “我……”王弘忍不住想打人。此刻他才深深体会到,原来做小买卖也不容易啊! “你这里一共有多个西瓜啊?” 不能暴露,不能暴露。王弘一面调整心态一面一二三的数了起来。 “二十九个!” “好,给我来一个!”壮汉说着围着小车转了一圈似乎在看哪个瓜好。 “我擦……你买一个让我数什么数?” 好在壮汉转圈的时候王弘看见了茶肆里贾瑞还在同那个女扮男装的小丫头嘻嘻哈哈的不知说着什么,不由得松了一口气。 随手挑了一个拍了拍:“这个怎么样?” 壮汉问道:“你这瓜它保熟吗?” “你这厮买个破瓜怎么能给自己加这么多戏?”王弘反问道:“我开水果摊的,能卖给你生瓜蛋子吗?” 壮汉道:“我问你这瓜保熟吗!” 王弘终于忍不住了:“你他妈诚心找茬是吧?你要不要吧?” 壮汉笑道:“你这瓜他要是熟我肯定要啊,他要是不熟呢?” “不熟我吃了总行了吧!”王弘用余光一扫,发现贾瑞同那个小丫头已经走出来了,急着要抽身。 “行,你说的啊!”壮汉变戏法一样抽出一把刀来一刀将西瓜劈成两半。 “你他妈劈我瓜是吧!我……” “你,你怎么着?我买了还不行吗?赶紧称一称多少钱!” 王弘只得将被劈开的西瓜极不熟练的称了称:“二斤!” 壮汉一脸惊讶:“这么大西瓜才二斤?你称错了吧?你重新称!” 王弘见贾瑞越走越远了急道:“我他妈说是二斤就是二斤!给钱!” 壮汉哈哈一笑,一刀又劈了一个瓜:“这个也给我称一下!” 8。8 第83章 本宫罩着你 王弘见贾瑞已经消失在街拐角实在忍不住了,推着车就要走:“老子他妈不卖了!” 壮汉却不干了:“哎,我瓜都给你劈了,你怎么能说走就走?你得卖给我啊!” 说着就抓住了车把。 “我……我他妈不要了!都给你了!”王弘索性丢了车往贾瑞消失的方向追了上去。 哪知那壮汉却推起了车追了上来:“哎,你别走,我还没劈完呢!” 刚刚转过街角,没想到还有一个壮汉就站在墙根处。 王弘一个没刹住就撞进了壮汉怀里。 “你他妈瞎啊!”王弘骂了一句刚要接着追,却发现旁边贾瑞和那个小丫头正嘻嘻哈哈的看着自己。 后面那个买瓜壮汉也推着车追了上来:“你这瓜他保熟吗?” 王弘也算是反应快的了,对推车壮汉拱手作揖笑道:“这位爷,劳烦您稍等片刻,小人肚子疼得紧,得赶紧找个地方解决……” 说着转身刚要走,脖领子却被人拽住了:“且等等,有话问你!” “啊……爷也是想买瓜吗?”王弘接着装傻。 贾瑞笑嘻嘻的跟壮汉借了刀切了一片西瓜给赵金罗,自己也切了一片:“瓜不错!说罢,你为何要跟踪尾随帝姬?” “我……帝姬?”王弘顿时哑巴了,打量了一下这个女扮男装的小丫头。 “还敢乱看!”壮汉挑起来就扇了他一大比兜。 “小人……小人不知这位……这位是帝姬啊!” “不知道?不知道你为何鬼鬼祟祟的跟着他?是不是想绑架帝姬?” “我……我真不知道这位小姐是帝姬啊!我只是……我只是个卖瓜的!”王弘也不知道该怎么给自己开脱了。 赵金罗咬着银牙道:“这会子你还骗人!为何你看我一走连瓜都不要了就来追我? 你不是肚子疼吗?这会子不疼了?” “疼,疼!哎哟哟……不行了,要出来了!几位爷再不让小的走,小的可就拉裤兜子里了!”王弘捂着肚子喊道。 虽然知道他是装的,赵金罗还是往后退了两步。 贾瑞笑嘻嘻的蹲下身来:“你拉一个我看看?你怎么拉出来的我让你怎么吃进去!” 王弘听了这话肚子马上就不疼了。 贾瑞又笑着问劈瓜的那个壮汉:“你叫华强是吧?” “是。”壮汉答道。 “不错,小伙子有前途!”贾瑞又问另一个侍卫:“你叫海柱?” “是。”另一个侍卫也答道。 贾瑞又问道:“这对帝姬图谋不轨的,是不是可以先斩后奏什么的?” “必须的!”海柱答道。 贾瑞道:“行,咱们也不冤枉好人,你们谁去跟着这个卖瓜的去他家里看看,要是他真是卖瓜的就饶了他,要是他不是,就把他也当瓜给劈了就行了。” “我去吧!”海柱啪啪的拍着胸脯说道。 “行。那就有劳了。”贾瑞说着朝赵金罗招招手道:“没意思了,咱们走吧,我带你看搏戏~” 海柱抓着王弘的脖领子就是一个大比兜:“你们家在哪儿?快说,不然我现在就劈了你!” 王弘这会子再也顾不上别的了,抱着头叫道:“你们不能杀我,我是朝廷命官!” 啪!又一个大比兜子:“放你娘的屁,朝廷命官来卖西瓜?还要犯上作乱对帝姬包藏祸心?” “我没有!我冤枉!我是奉太尉之命来监视贾瑞的!我并不知道这位是帝姬!” 赵金罗和两个侍卫都看像贾瑞,贾瑞则是嘿嘿一笑: “一听就是骗人,高太尉他老人家位高权重,让你监视我什么? 哦!我知道了,肯定还是怀疑是我指使人伤了高衙内,要趁着没人的时候要我狗命是不是?” “太尉并没有说要对公子如何,只是让小人监视你的一举一动。” 贾瑞一拍巴掌:“是了,这是土匪惯用伎俩,先踩盘子,然后有了机会再下手! 原来你不是要对帝姬如何,这我就放心了,你可以滚蛋了!” “啊……啊?”王弘不由得愣住了。 赵金罗也一脸懵:“贾瑞,你这是什么意思?就这么放他走了?他可是……” 贾瑞苦笑道:“不然还能如何?四儿你也听见了他是奉高太尉之命监视我的,我一个升斗小民难道还要和高太尉斗法? 别说暗中监视了,就是明着盯着我我也没法子不是? 再者说了,人家一没打我二没骂我的,我能怎样?不放他走,难道还请他吃饭?” 赵金罗沉吟片刻问王弘道:“你叫什么?是什么官职?” 王弘不敢不答:“小人王弘,是殿帅府虞候……” 赵金罗点点头道:“你去吧,回去告诉高俅,日后若是贾瑞有一点闪失,我定有法子给他讨回个公道!” “是是,小人一定转告太尉!” “滚吧!” 不等说第二遍,王弘转身便跑。 “哎,等等,你这一车西瓜不要了么?”贾瑞好心问道,然而并没有得到回应。 看着一车西瓜贾瑞直呼浪费:“四儿,要不你带一个回去给你爹尝尝?” 赵金罗却瞪着一双大眼睛看着贾瑞道:“你早就知道这个王弘是在暗地里监视你的是不是?” 贾瑞嘿嘿一笑并没有否认:“是啊,可我没办法不是? 我得借助帝姬的手给他个教训啊,要不往后高俅还不一定给我出什么幺蛾子呢。 你看我现在都不敢轻易出门了,晚上睡觉都提心吊胆的,生怕摸进个人来咔嚓给我一刀!” 赵金罗噗嗤一笑:“罢了,虽然你利用了我,到底也是情有可原,我就不与你计较了。 这么着,往后本宫就罩着你了,你安心协助我办案就是了!” “多谢帝姬提携!”贾瑞躬身一礼。 她又能办什么案子?不过是小孩子贪玩罢了。贾瑞可得抱紧这根大粗腿,起码高俅那厮想对付自己之前得掂量掂量。 “无须多礼。” “那……今儿小可就先行告退?”甩开了尾巴,贾瑞必须得做些想做的事了。 “怎么?过河拆桥都这么快么?”赵金罗柳眉挑了挑。 8。8 第84章 男女混打 贾瑞只得站住了脚嬉笑道:“四儿还有什么吩咐?” 赵金罗嗔道:“方才是哪个说带我去看搏戏来着?才这么一会儿就不认账了不成?” 贾瑞搔了搔头皮:“呃……不就这么点事儿吗?安排!” “这还差不多!走吧,去哪儿?” 贾瑞想了一回说道:“咱们去看蹴鞠如何?” 赵金罗蹙眉道:“高俅那厮就是靠着蹴鞠讨得爹爹欢喜的,不看!” 贾瑞又道:“那咱们去看斗蛐蛐?” 赵金罗道:“一群人伸着脑袋围着一个小罐子有什么趣儿?” 说了三四个赵金罗都不满意,贾瑞咬了咬牙一拍大腿道:“走,我带你去看相扑!” 相扑在最早的时候被成为“角抵”,可追溯到原始社会时期。 后来被用作选拔士兵的方式,到了唐朝逐渐向休闲化发展,宋朝更成了和蹴鞠一样在皇室和民间都大受欢迎的运动。 作为最会玩的皇帝赵佶自然也常在宫中欣赏相扑角逐,赵金罗本来是没什么兴趣的。 然而到了一处瓦舍她发现自己见识短了。 贾瑞带他来看的是女子相扑~ 若是放在几十年前的仁宗时期,女子相扑是再寻常不过的事了。 可宋仁宗赵祯实在是太痴迷观看女子相扑了,还经常带着后宫佳丽、儿女们一起看,这就有点说不过去了。 毕竟爱看女子相扑的人都是为了看什么才去的大家心照不宣罢了。 于是乎砸过缸的司马光和其他大臣们看不过去了,纷纷上书弹劾。 宋仁宗倒也听得进臣子们的话,就把这个大家都喜欢的“陋习”给改了。 往后虽然民间也有女子相扑比赛,甚至还能押注,皇宫内却很少出现了。 中间沙地上两个健壮女子光着脊背赤裸着双腿拼尽全力的在角力,四周看台上一群老少爷们瞪着眼翘着胡子在声嘶力竭的加油助威,赵金罗则是早已看傻了。 原来女子还可以这样打?这似乎比看男子相扑要有趣一些吗…… 一时场上胜负已分,押赢了的欢声雷动,输了的则是或垂头丧气或顿足骂街。 贾瑞用肩膀撞了一下还在发怔的赵金罗:“怎么样?是不是比你在宫里看过的相扑好看?” 赵金罗不愿意让贾瑞觉得自己没见识:“切,也不过如此罢了。宫里的相扑手可比她们厉害得多呢!” “啊……这样啊?那算了吧,不看了,咱们去玩儿别的。” “算了算了,来都来了,就勉强再看几场吧!”赵金罗一下变得随和了。 一时场地平整好了,瓦舍主持便走出来道:“诸位诸位,下一场,河东狮对铁胳膊!有请两位力士!” 此话一出顿时场上一片喝彩,搞得贾瑞也有些莫名其妙,不知是什么名角出来了。 他也是听说这里有女子相扑,并没有来看过。 守着潘金莲李师师赵元奴三大美女呢谁有空看什么女子相扑?直接来一场男女混战不香吗? 然而接下来上场的两位把他也给惊着了。河东狮自然是个壮硕妇人,铁胳膊竟然是个爷们? 这是要男女互博?贾瑞不由得感叹一声:真·城会玩! “赔率一赔二,要下注的抓紧了啊!”主持还在不停吆喝着,看客们纷纷掏出纸钞银子下注。 两个相扑手则是在场边压腿拉胳膊坐着热身准备。 “咳咳,要不,咱们还是去看点别的吧?”贾瑞试探性的问道。 “为什么?怎么,你没看过男女对扑的?”赵金罗一脸淡定。 “我……”贾瑞也有些拿不准,难道真的是自己土了? 想想也是,谁知道赵佶在后宫里能玩出什么花样? 一时主持绕到了贾瑞这边笑问道:“两位小爷,不押一注吗?小赌怡情大赌致富~” “押!我押河东狮!”赵金罗说着伸出手来:“借我些银钱!” 贾瑞只得乖乖从怀中摸出一沓钞来。 刚要抽一张给赵金罗,没想到赵金罗一把都抢了去塞给了主持:“我押河东狮赢!” 主持显然没想到这个小屁孩出手这么大方,唱了个肥喏,将钞数了一遍高声道:“这位小爷押三百五十七贯河东狮胜咯!” 顿时场上一片哗然,这种瓦舍本就是给中下阶层的人娱乐消遣的,有十贯的赌注就是大户了,三百多贯的下注已经是天文数字了。 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了赵金罗,连河东狮都是双手抱拳朗声道:“多谢小哥看重!” 赵金罗则是站起来双手拢在嘴上喊道:“打他!” 下注完毕,一声锣响,角逐正式开始。 看着半裸的一对男女在场中央推胸扳胳膊搂腰抱腿的扭在一处全场更是呼声四起。 也不知是因为下了注还是想着女能胜男,亦或是被气氛感染了,赵金罗也坐不住了,一张白嫩嫩的小脸涨得通红在那里挥舞着小拳头兴奋得大喊大叫给河东狮加油鼓劲。 河东狮果然名不虚传,终于抓住机会搂住了铁胳膊的一条腿,而后一声爆喝,猛的一发力竟将一个汉子投了出去。 取胜后的河东狮显然也是兴奋异常,在场中振臂高呼来回游走,完全不在意抹胸早已被拽了下来,两颗铁球正在一上一下的跳动。 捏着赢来的钱赵金罗一脸兴奋的跟着贾瑞出了勾栏。 或许是运气爆棚,赵金罗几场博彩下来可谓是火眼金睛屡押屡中,还了贾瑞的本钱还剩下一千多贯。 “贾瑞,还有什么像这样有趣的地方,下次你还带我去!” “我……”贾瑞一阵无语,要是赵佶知道我带你来看这种近乎涩情的节目还不得砍了我的狗头? 华强和国柱两个也是一脑门子汗,若是这消息传入宫里,他们两个只怕少不得一顿板子。 “今天就玩儿……微服私访到这里了,我要回去了。送你个礼吧。” 贾瑞嘿嘿笑道:“那就多谢四儿赏赐了。” 赵金罗对华强国柱两个说道:“你们两个,往后就不用在宫中当值了,只跟着贾瑞就好了。” 三人听了这话都呆立当场! 贾瑞第一个反应过来:“帝姬,这两位是皇城司的宫禁宿卫,这……不合礼法吧?” “这有什么礼法不礼法的?你如今被高俅盯上了,让他们两个人保护你不是正应该么? 再说了,往后你在外头遇到什么案子了,不是可以让他们两个往宫里送心给我知晓么? 你们两个愿意不愿意?” “帝姬发话,小人等安敢不从?”二人嘴上答着,心里头却乐开了花。 在皇宫中当值,最操蛋的差事莫过于跟着赵金罗了。 别的帝姬皇子都是乖乖在宫里眯着,偏偏这位安德帝姬不肯安生,总想往宫外跑。 为了这事他们两个不知挨过多少次骂了。 若是跟着贾瑞,不但大大降低了挨骂的风险,还能在宫外逍遥快活,何乐而不为? 8。8 第85章 贼心不死 殿帅府。 “蠢货!废物!” 高俅听了王弘的讲述气得走上前去一脚将王弘踢倒在地。 这么一点事都做不好,一个白丁都看不住,高俅严重怀疑自己的这些手下人有多草包。 这回可好,偷鸡不成蚀把米,往后贾瑞有个意外都得算到自己头上了? 王弘也不敢分辨,忙又爬起来重新跪好。 正这时虞侯陆谦走了进来,见高俅脸色不善也不敢说话,恭恭敬敬的在一旁垂手侍立。 “陆谦,那件事办得怎样了?”高俅问道。 陆谦忙打躬道:“回恩相的话,嫌犯董超薛霸二人因受人指使污蔑恩相,如今事情败露,恐遭责罪,昨夜在开封府大牢里上吊自尽了。” 高俅点了点头,这两个蠢货死了就好办些了。 他二人招供高俅给他们银子让他们半路杀死林冲之事如今已死无对证了。 陆谦见高俅脸色缓和了些,便仗着胆子问道:“不知恩相又为何事烦恼?” 高俅知道陆谦点子多,便将王弘监视贾瑞不利,赵金罗放出话来要保护贾瑞之事说了一回。 陆谦听罢思忖片刻说道:“恩相,我听闻安德帝姬如今已是及笄之年,不知官家有没有给她定下一门亲事啊?” 高俅听了不由得眼镜一亮:对啊!赵金罗十五岁了,尚未婚配! 这小妮子屡次三番的护着贾瑞,该不是动了春心看上贾瑞了吧? 想也不用想,赵佶是不会把自己最疼爱的女儿嫁给一个平民的,更何况这小子还是歌姬李师师的弟弟! 那么只要赶紧忽悠赵佶给赵金罗定下一门亲事,只要赵金罗出了阁,是不是她就没法再这样护着贾瑞了? 不过是什么样的人才能配得上赵佶最宠爱的帝姬呢? 高俅背着手在厅中转了几圈想到了一个合适的人选:蔡京的五子蔡鞗(音条)。 若是自己能促成这门亲事,又能拍了蔡京的马屁,还能让贾瑞失了赵金罗的庇护,实在是一举两得的法子! 高俅想着赵金罗的事,陆谦却在想着林冲的事。 听说林冲活着到了沧州牢城营最不开心的恐怕就是他了。 作为和林冲从小玩到大的发小他太了解林冲了。 林冲虽然顾忌高俅的权势不敢如何,却会将这笔账都记在自己的头上。 上次已经将自己家里打杂了一回,若是哪天官家一高兴又大赦天下,林冲免了罪责回到汴京来,多半会寻自己的晦气。 因说道:“恩相,还有一事不可不防啊。” 高俅问道:“何事?” 陆谦道:“小人听说那林冲如今在沧州牢城营里颇受照顾,才一到那边使了银子上下打点,竟没人为难他,不但面了他的杀威棒,还被指派了个看守天王堂的差事。 小人还听说,林冲在牢城营里到处都说是受了恩相的陷害才遭了罪,有朝一日一定会同恩相讨个说法……” 高俅听了这话不由得一蹙眉道:“既然如此,你便亲自去沧州一趟,先给他个说法也就罢了。 你是个稳妥的人,此事务必要做得干净利落才好。” “谨遵恩相钧旨!” 养育院。 没有人盯梢贾瑞终于又可以到处溜达了。见贾瑞来了众人都停了手里的活计行礼。 “忙你们的,我不过是随便来逛逛。”贾瑞一面说一面四处打量,没发现赵元奴的身影。 “大官人……”林娘子走过来一福。 “嫂嫂好。”贾瑞忙回礼。 寒暄两句林娘子问道:“不知大官人可有林教头的消息么?” 贾瑞摇头道:“并未收到二哥的什么信息。” 林娘子便垂首不语。 贾瑞只得安慰到:“没有消息就是好消息,嫂嫂不必太过挂念,二哥如今在那边有柴大官人的面子,又不缺银子花,想来不会收什么委屈。没有书信来不正是说明没有遇到什么难处么?” 林娘子略点了点头:“希望如此吧。” 其实贾瑞觉得林冲这事干得挺不地道的,既然已经在沧州站住了脚,总该给家里报个平安让人放心才是。 林娘子对林冲可是一直挂念,难道林冲就不知道? 贾瑞本来的打算是等林冲上了梁山之后想法子将林娘子送到山上去让他们一家团聚。 可这会子又有些犹豫起来,林娘子没死,林冲会不会还对朝廷抱有希望? 总说林冲也没什么可说的了,贾瑞便换了话头道:“这些天来多劳烦嫂嫂在养育院忙里忙外了,若不是有了嫂嫂帮衬,只怕养育院也不能这么快就筹建起来。” 林娘子微微一笑道:“大官人忒客气了,奴家哪里做过什么正经事?没有帮倒忙就该念佛了。 自打家里出了事后奴家便心神不宁,倒是和这群苦命的孩子在一处的时候心里略觉得安稳些。” 沉吟片刻又说道:“说起此事来奴家还要多谢大官人了。奴家知道,你请我来养育院里帮忙是假,借着赵姑娘的名庇护我才是真。 今次家门遭此等飞来横祸多亏了大官人一路帮扶护得我夫妻二人周全,若是有机会定结草衔环以报大恩。” 贾瑞只得说道:“嫂嫂太客气了,林教头是我结拜哥哥,如今有了些难处我怎能不帮? 我也不打搅嫂嫂了,不论是家里还是养育院里,有什么难处只管同我说就是了,自家人无需客气。” 说罢告了罪进了里头,赵元奴正在案上拿着一本账目核算。 贾瑞老不客气的一屁股坐在椅子上又将赵元奴拉在腿上坐了嘿嘿笑道:“姐姐果然在这里了。” 赵元奴嗔道:“大白天拉拉扯扯的做什么?让人看了去!” 贾瑞在美人腮上香了一口道:“这里哪儿有人会来?” 赵元奴将脸往一旁一躲笑道:“你这人是不是当初筹划办养育院就想着些不正经的事来着? 算好了官家肯定不会往这里跑。” 贾瑞嘿嘿一笑:“这是什么话?我想办这个养育院可真是想给城中的百姓们做些事呢!” 赵元奴笑道:“哦?这么着,方才有个员外捐了十石麦粉。既然官人想做些事,那就请去把麦粉搬到库里去吧。” 赵金罗正想着要破案立功呢,一听这个瞬间来了精神:“那还等什么?咱们这就去吧。” 8。8 第86章 还等什么 贾瑞答应一声稍一用力便将赵元奴纤细婀娜的身子抱了起来往里屋走去。 赵元奴笑着用粉拳锤贾瑞的胸口:“做什么!快放我下来!你当我是麦粉么?” 偏又怕外人听了去不敢大声吵嚷,那拳头也不似揪贾瑞耳朵时那般有力。 正要解战袍披挂上阵,忽听得外头脚步声响起,一个声音道:“元奴姐姐可在这里么?”正是赵金罗。 二人忙跳将起来整理衣衫,气还未喘匀,赵金罗李师师两个便已走了进来。 “果然你们两个都在呢!”赵金罗了喜道。 李师师一见二人神色便已猜着了八·九,似笑非笑的问道:“做什么呢?怎么还气喘吁吁的?” “抗面粉来着!”贾瑞面不改色心不跳。 “哼,那是我们来的不巧了。”李师师身上又开始散发醋意。 “怎么,这些活计还用你亲自做的?”赵金罗眨巴着眼看着贾瑞。 “啊……今儿几个火工都不在……” 赵金罗蹙眉道:“国柱华强他们两个呢?不是让他们贴身保护你么?” “现在高俅也不盯着我了,倒也不妨碍。人家可是宫禁宿卫,哪儿有天天跟着我的道理?若是有什么危险事我自会叫上他们两个的。” 贾瑞心说我特么来和妹子交流感情,好不容易把小尾巴给甩了,再自备两个灯泡? “哼,我就知道,没有人看着他们肯定会偷奸耍滑的!” “没有没有,我是让他们两个往街上逛去了,万一能碰到帝姬期待已久的冤假错案呢是不是?你们来这里做什么?” “我这不是想问你有没有碰到什么案情么?还有就是问问高俅那厮最近有没有又找你什么麻烦,你也不使人往宫里给我送信,我只好自己来问了。” 贾瑞笑道:“多谢帝姬挂念,倒没有找我麻烦,不过也没有什么案子,太平得很。” 赵金罗听了略觉失望,又对赵元奴道:“元奴姐姐,我上次赢了一千多贯钱,我也不缺这点银子用,就也捐给你们养育院吧。” 赵元奴听了笑问道:“是做什么就赢了那么多钱?” “咳咳,去看相扑来着,胡乱押了几注,没想到帝姬运气极好,没输过~” 贾瑞生恐赵金罗嘴快说出来自己带她看男女互博去了。 赵金罗白了贾瑞一眼道:“那是运气么?那是本宫慧眼识人!哎,咱们什么时候还去啊?” 说话间,听得外头林娘子说道:“赵大家,外头有人送来个孩子,问咱们院收不收?” 不等赵元奴说话,赵金罗已经出去了:“收啊!这养育院不就是扶危济贫的么?怎么不收?” 林娘子没见过赵金罗,不知是何许人也,一脸懵圈的看着赵元奴。 赵元奴道:“这位是安德帝姬。” 林娘子听了吓了一跳,忙施礼。 贾瑞眼珠一转对赵金罗道:“这位就是那个被高俅陷害的林教头之妻林娘子了。” 赵金罗听了又细细的打量了一番林娘子:“果然是个漂亮姐姐,难怪高衙内那厮……罢了,以后再有什么麻烦只管来告诉我,我给你做主。” 林娘子屈膝称谢。 赵元奴问道:“你方才说的那孩子是怎么回事?” 本来收养弃婴便是养育院的职责之一,林娘子特意来问她自有缘故。 果然林娘子道:“那孩子不足满月,咱们院里也没有奶母,只怕养不活,故而来问问小姐。” 赵元奴听了蹙眉道:“那也不能见死不救,先收进来,让人往街上去找个哺乳的妇人先照顾两天,回头再找奶娘。” 赵金罗蹙眉道:“怎么刚生养下来的孩子就丢了不要了?是什么人这么心狠?叫进来我问问她!” 林娘子答应一声,不一时果然带着一个四十来岁的婆子进来了。 赵金罗问道:“我看你穿着打扮也颇过得去,怎么好好的孩子就不养活了,要送到养育院来?” 那婆子福了一福道:“回与姑娘们知道,这孩子并不是我家的,是我们间壁郑娘子养活的。 郑娘子获了罪,如今已经在牢里了,不能养活。我们也没能力抚养这孩子,不得已才想着送到这里来。” 一听有案子赵金罗便来了精神:“是因为什么获罪的?你细说来我听听!” 婆子便将事情大概讲了一回。 原来这位郑娘子本姓刘,夫家叫郑渊,是汴京本地人士,父母早亡,留下一间酒坊。夫妻两个同一个小厮德贵共同打点这个酒坊,日子倒也颇过得。 偏偏这个郑娘子同自己里十八岁的小厮德贵好上了,趁着郑渊生病抓药郑娘子德贵两个便在药中加了砒霜毒死了郑渊。 郑渊的叔伯哥哥郑坤听闻自己的弟弟死了便报了官,往家里一番果然找到没用完的砒霜。 德贵见事情败露便趁着夜色逃了,郑娘子被抓住定了罪判了斩监候。 因郑娘子已经怀了身孕不得行刑,故而拖了大半年等腹中胎儿落了草才要行刑。 众人听了都是不语。贾瑞则是怎么觉得这个套路如此之熟悉? 赵金罗道:“怎么有如此恶毒的女人?连自己的相公都要鸩杀?还是自己怀着身孕的时候…… 哈!我知道了,肯定是这个毒妇人坏的是那个德贵的野种,故而才要谋杀亲夫!” 贾瑞白了赵金罗一眼又问婆子道:“按宋律,孕妇不是要生产百日之后才能行刑吗?怎么孩子才生下来不到一个月就要将母子分开?” “还有这条律法?”众人都有些惊讶。 那婆子陪笑道:“这个我如何知道?” 贾瑞又问道:“这郑娘子生了孩子为何不送到她娘家去,或者送到郑家其他亲族手里?” 婆子道:“方才这位小姐也说了,郑家说这孩子不是他们家的种,哪里肯养活?” 贾瑞点了点头又问道:“这件案子是哪个衙门查办的?” 婆子道:“就是开封县衙。” 贾瑞又问道:“如今郑渊两口子的酒坊如何了?” 婆子道:“自然是归了郑渊的堂兄。” 贾瑞又问了一些问题,顺便问了婆子的住址便让人将婆子送了出去。 李师师问道:“弟弟以为这案子有蹊跷吗?” 贾瑞说道:“有没有蹊跷,往县衙里去问问便知道了。” 赵金罗正想着要破案立功呢,一听这个瞬间来了精神:“那还等什么?咱们这就去吧。” 8。8 第87章 开封县令 汴京开封府下辖十七个县。 其中,开封、祥符二县称为赤县,分管京城的东南部分和西北部分。 来至开封县衙赵金罗也不管别人的眼光便往里头闯。 差役忙拦住了,见赵金罗衣着非凡又带着许多人来也不敢小觑,陪着小心问道:“这位姑娘,这里是开封县衙,不知你来这里有何贵干?” 贾瑞则上前一把推开了差役:“不可对贵人无理!皇城司查案,速速让你们知县出来!” 说着从腰间摸出一块铜牌朝差役晃了晃。 听到皇城司这三个字差役腿一软差点坐地上。 “不知亲事官驾临,有失远迎还望恕罪,小人这就去请县令相公!”说着一路小跑着进去了。 赵金罗看了不由得咋舌:“皇城司有这么风光?我平日里看华强他们也没这等的威风啊!” 贾瑞嘿嘿一笑:“四儿就不知道皇城司里有个探事司?别说他一个小小的县令了,就是一二品的大员见了都得礼让三分!” 皇城司前身系武德司,是个“依祖宗法,不隶台察”的存在。 翻译成白话文就是独立于大宋的官僚体系之外,是皇帝的私人机构,不受御史台的监察,说白了就是直接对皇上负责的机构。 皇城司的主要职责是拱卫皇宫安全,像华强海柱两个都是皇城司的禁宫宿卫。 皇城司下属还有一个部门叫探事司,这个衙门就让人闻之色变了。 当初宋太祖赵匡胤成立这个部门的初衷是探查军中情状,预防阴谋扰乱。 后来皇城司职权逐渐扩张,由专司军情逐渐涵盖官情民事,成了让官民兵吏都谈之色变的特务机构。 只不过赵佶当了皇帝后一心扑在自己的文化事业上,故而现在皇城司没有以往那般风光了。 赵金罗听完了又问道:“我竟然不知道这些!这探事司的头头是什么官?” 华强说道:“探事司归提举管,下面还有提点、干办。” 众人一面说一面走已进了二堂。 赵金罗也不客气,径直在椅子上坐了说道:“行,以后我就当这个皇城司提举了!贾瑞,到时候给你个提点当当!喂,你笑什么?瞧不起人不是?” 正说着,听得脚步声想,一个五十左右年纪的清瘦长须男子一面小跑着一面整理官服跑了过来,正是开封县令。 来至厅中见堂案后头坐着一个十来岁的小姑娘,旁边站着几个男子县令不由得也是一愣。 可想想有谁有天大的胆子敢在汴京城中冒充皇城司的人? 因拱手道:“下官开封县令何天顺见过几位大人!” 让何天顺没想到的是自己施礼居然无人回应! 偷眼看去,几个人都在冷眼看着自己。 何天顺只得硬着头皮略提高了些嗓门又说道:“下官何天顺见过大人!” 贾瑞不紧不慢的踱到何天顺身旁坐了才说道:“何天顺,你的事发了!” 何天顺的表情顿时就僵住了,强装镇定道:“这位大人所指何事?恕下官糊涂不能猜度。” “何事?难道你还要我一件件的都说出来吗?”贾瑞冷笑一声问道:“你知道上头坐着的是什么人吗?” “恕下官眼拙……” 何天顺自然看得出来这个小姑娘定然来头不小,可他想破了脑袋也想不出她能是谁。 “哼哼,这位就是安德帝姬!你所做的这些事官家已悉数知晓,天颜震怒,特命帝姬代官家亲审你!” 何天顺听了这话直接就跪了:“下官参见帝姬……” 贾瑞顺手便将他头上的长翅乌纱帽给摘了下来:“怎么样,是你自己说还是等我问? 我劝你还是自己说的好,省得皮肉受苦! 若是让我问么……皇城司的手段想来你也听过,我怕吓着帝姬你吃罪不起!” 何天顺颤声道:“下官蒙圣恩做开封一地县令一直秉公执法不徇私情,不敢有丝毫懈怠,定是有刁民恶意中伤本官,还请帝姬和大人明察!” 赵金罗听得不耐烦了,一拍桌子娇喝道:“和这等狗官啰嗦什么?给他上刑!” 说着从签筒里抓起一把令签就丢了下去。 贾瑞忙给赵金罗使了个眼色示意她不要多言。 他不过是冒充皇城司的人来诈一炸这个何天顺的,要是真是他秉公执法,赵金罗却让人打了他一顿难免会引起其他官员的愤怒。 宋朝的这些文官已经被宠得有些没样了。 赵金罗倒也听话,读懂了贾瑞的眼神又乖乖的坐了下来。 贾瑞清了清嗓子问道:“我且问你,酒坊刘氏毒杀亲夫郑渊一案,你得了多少好处?” 何天顺听贾瑞问去这个案子忙说道:“刘氏杀夫一案案情清晰明了,书证物证具在,且有罪人刘氏本人签字画押,再无冤错,还请大人明察。” 听何天顺说得如此理直气壮贾瑞不免也有些没底,冷哼了一声道:“你道我不会自己问吗?如今刘氏可在牢里?” 何天顺忙说道:“在女牢里关押,大人若要亲审下官这就让人把人犯押上堂来。” 贾瑞冷哼一声道:“不必!你与我同往大牢里去问就是了。前面带路!” 虽然开封县衙上面还有府衙、大理寺等监,汴京中人口众多,开封县又管着人口最为稠密的一块,故而县衙监房倒也不少,单是女牢便有二十余间。 牢房自然是晦暗潮湿,散发着腐烂的味道,赵金罗哪里来过这种地方,不由得用袖子捂住了鼻子。 可强烈的好奇心却不容许她错过半分好戏。 走到最里间,牢头拿出一串钥匙开了锁,栅门低矮牢房也狭小故而贾瑞并没进去,只是在门口打量着蜷缩在一堆稻草上的妇人问道:“你就是刘氏么?” 刘氏抬起头来,枯瘦的脸孔上一双眸子空洞麻木看不到一丝生气。 见刘氏不答话,何天顺低声呵斥道:“耳朵聋了么?问你话呢!刘氏,再将你如何毒杀亲夫,意欲和德贵侵吞郑家酒坊的事再说一回!若有半字之差,你要仔细!” 8。8 第88章 重审疑案 刘氏哆嗦了一下,似乎才认出此刻问话的人是县令何天顺,忙跪了起来说道:“是,是……我因同家中小厮德贵私通勾搭成奸,妄图长久厮守,便趁着夫君郑渊害头疼病吃药之际买了二斤砒霜,晚间加在汤药中强行给郑渊灌下……” 说完了案情已是泪如雨下泣不成声。 何天顺一脸讨好的看着贾瑞和赵金罗,等着他们问话。 贾瑞想了一回问道:“砒霜是哪里买来的?多少银子一斤?” 刘氏答道:“都是德贵买的,奴家一概不知。” 贾瑞又问道:“砒霜乃是剧毒,只需几钱便可置人于死地,且这玩意价格不菲,你为何买了这许多回来?” “这……我是怕生药铺卖的砒霜掺假,买少了不能致死。” “既然药死了人,为何不将剩余砒霜丢弃,反而留在家中?” “因为……”刘氏支支吾吾答不上来。 “许是因为郑渊中毒之后挣扎呻吟,死状恐怖,刘氏吓得失了神,故而忘记了……”何天顺推理道。 “闭嘴!问你了吗?”赵金罗骂了一句。 听贾瑞这么一问,她也觉得事情蹊跷了。 “你和德贵是如何计划的?毒死郑渊之后如何遮掩?若是遮掩不住出了意外怎生逃走?逃往何方?” 贾瑞又抛出一连串的问题,刘氏吭吭哧哧的答不上来。 赵金罗索性钻进了牢房里蹲下身子扶着刘氏的肩膀道:“你是不是有什么冤情?” 刘氏看了赵金罗一眼不敢说话。 赵金罗道:“若是有冤情你便说出来,我自给你做主!我是安德帝姬!” “安德……帝姬?”刘氏显然没想到这个跑到大牢里看自己的小丫头是皇家女,不由得怔住了。 “听清楚了没有?帝姬问你话呢,你可有冤情?”何天顺在一旁阴阳怪气的帮腔道,语气里不乏威胁的一味。 “让他闭嘴!鹦鹉学舌,一点规矩都没有!”赵金罗蹙眉道。 “是!”华强答应一声反手就是一个嘴巴抽在了何天顺的脸上,打得他往后一仰险些跌倒。 贾瑞道:“刘氏,若有冤情你只管说出来就是了。你的孩子还未满月,难道你就不想洗脱罪名护佑他长大成人吗?” “我……”刘氏的眼泪不禁又夺眶而出。 贾瑞接着说道:“帝姬这次就是奉圣旨来体察民间冤情的。何天顺收受贿赂出入人罪的事我们尽已知晓,如今只差有受害者出来指正了。” 刘氏听了这话再也绷不住了,如捣蒜一般的给赵金罗磕头道:“帝姬殿下,民妇冤枉,冤枉啊! 民妇并未与德贵通奸,更没有毒死我家相公,方才那些话都是被逼说出来的。 我若不按着他们教给的说,他们便要打死我,连同我的儿子也一起没了活路! 我是为了给我相公留一条根才被逼承认了这一切的!” “刘氏!你不要血口喷人!你既已经招认,这会子翻供你……哎呀!” 何天顺话未说完,脸上又结结实实的挨了一巴掌。 “求帝姬给民妇做主!民妇冤枉!”刘氏用瘦弱如枯枝一般的手紧紧攥住赵金罗的胳膊,就像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你别急,自会水落石出的,你的孩子如今有人看管,稳妥得很。”赵金罗不禁也跟着落下眼泪来。 刘氏听了这话手上才松了劲,捂着脸又放声痛哭起来。 贾瑞冷冷的看着何天顺:“你怎么说?” “我……大人明鉴,这都是这刁妇听说帝姬身份尊贵,想要临时方案,这……” 正这时,监牢门口海柱的声音传来:“大人,嫌犯郑坤已带到了!” 贾瑞点了点头对赵金罗道:“帝姬,此处腌臜,还请移步堂中再问话吧。” 赵金罗将刘氏搀了起来说道:“走,往厅上说个明白。” 贾瑞看了一眼如烂泥一般瘫软在地的县令冷声道:“先请何大人在牢里好好静一静吧,想一想一会儿是继续顽抗到底,还是乖乖交代省去大家的麻烦!” 说罢又对赵金罗道:“帝姬,劳烦请一队禁军来,先将何天顺的家人都控制起来,以防他们听了消息销毁证据。” “还是你想得周到。”赵金罗赞许的朝贾瑞点了点头又对华强道:“你都听到了?还不快去将何天顺家人都看管起来!” 来至大堂,果然见一个不足三十岁的猥琐男子正跪在堂上,见了刘氏被搀扶上来顿时变了脸色。 贾瑞背着手围着郑坤转了两圈才在他身后站住了:“你是郑坤?” “小人正是郑坤,不知大人传我有何贵干?” “哼,如今何天顺已经坏了事了,又纠察出你的事来了! 你是如何为了霸占郑渊的家产设下毒计的,又是如何行贿何天顺的,还不从实招来么?” “冤枉!小人冤枉!小人的叔伯弟弟被这银妇害死了,小人才报了官,和小人并无半点干系! 更不敢对何大人有行贿,请大老爷明察!” 不等贾瑞说话,刘氏啐道:“呸!你这个没人伦的畜生!当初我家官人健在的时候你就常趁着无人时候言语调戏我,还总想动手动脚,我被抓进牢里你又对我说只要依了你就可以保我不死……” 赵金罗又一次暴怒了,抓起案上的签筒直接砸了过去:“用刑用刑!将这厮给我狠狠地打!” 没费多少力气便将郑坤的口供给问了出来。 原来郑坤家中也是中上人家,只是贪心不足,见自己的堂弟又有一份好生意,又娶了个如花似玉的媳妇便动了邪心。 想先勾引刘氏再同刘氏合伙谋了郑渊的家产,结果几次碰壁。 郑坤便又生出一条毒计来,先买通了郑渊的小厮德贵,下毒害死了郑渊,又给了德贵一笔银子远远地将他打发了,随后又一千贯钱买通何天顺将罪责都推在刘氏和德贵身上。 最终以刘氏腹中胎儿做要挟逼着刘氏认罪。 8。8 第89章 夜市千灯照碧云 将口供书录了让郑坤签字画押,华强也从内宅中抄没出了何天顺收受贿赂的账目。 郑渊案只不过是个中冤案之一,其他收受贿赂的事只得一个一个的审问何天顺了。 把何天顺从牢中提了出来,面对铁证何天顺只得承认。 审到何天顺这里案子便复杂了,不但设计到许多陈年旧案,还有他往上峰行贿的案例也都要一一审问,自然不是一天就能完成的。 赵金罗恨不得一晚上就能结案,又要去抓了这个人来问又要提审那一个,倒是精神十足。 贾瑞听得外头梆锣响过,已是一更十分。 看着赵金罗依旧一副不问明白誓不罢休的模样众侍卫也不敢请赵金罗回宫。 贾瑞终于忍不住了,打了个哈欠道:“帝姬,咱们是不是可以了?” 赵金罗道:“这么多冤情还没昭雪,怎么能说可以了?” 贾瑞道:“这大晚上的想去提人犯也不得空啊。且都是些陈年旧案,又有官吏之间行贿受贿之事。 依我说还是交给察院去慢慢审理好了,总能还喊冤者一个清白。 这些事哪里都需要帝姬亲自过问,帝姬只需要开个头来,再偶尔过问过问审案进度,使察院不敢徇私就足够了。 且刘氏既然已经无罪了,是不是应该让她去同儿子团聚了?” 虽然还没过足官瘾,看着刘氏泪汪汪的看着自己,一副恨不得现在就飞走去看儿子的模样,赵金罗还是点了点头道: “你说得很是,既然如此,就将何天顺、郑坤两个打入大牢,明日交察院审问。刘氏,你还有没有什么要说的?” 刘氏磕头道:“多谢帝姬给民妇做主,使民妇冤情得以昭雪,母子可以重逢,先夫泉下有知也会感激帝姬的大恩大德!民妇无以为报,来世当牛做马也要报答帝姬再生之恩!” 赵金罗道:“不必如此,你是我大宋子民,有了冤屈本宫既然知道了焉有不管之理? 如今天色已晚,你又孤苦伶仃的没个倚靠,身子又如此虚弱,且你儿子如今在养育院中, 依我说,你也别回你那家里了,冷清清的也没趣,不如就暂时同儿子一起安置在养育院中,又有人保护,又有人照顾,你以为如何?” 刘氏又磕头称谢。 贾瑞则是撇撇嘴:慷他人之慨赵金罗倒是大方得很。 赵金罗便对一个衙役说道:“快去将县衙里的轿子抬来,把刘氏送到金钱巷的养育院去!” 贾瑞忙顺着话说道:“那小人也告退了。” “你急着去做什么?” “我……我也回养育院,一来安顿刘氏母子,二来我还要去搬麦粉……” “这些事用得着你做么?不许去!你陪我去吃些饭,我饿了!” “我……我有些乏了,要不改日再陪帝姬吧?” 贾瑞又是一阵无语,你回皇宫里吃香喝辣山珍海味他不香吗? 他不知道的是宫里头的山珍海味赵金罗早就吃腻了,宫中的歌舞百戏她也早就看腻了。 虽然赵金罗以前也常出宫来玩,不过是在侍卫的保护下往街上走一走逛一逛,买些小玩意罢了。 自从认识了贾瑞之后一扇通往新世界的大门便向赵金罗敞开了。 贾瑞带她吃的喝的玩的看的和自己以前见的完全不一样有没有! 另外贾瑞这小子就好像有什么特殊体质一般,自己在城中逛过这么多回从来没有遇到过什么新鲜事,跟着他在一起不是有案子可审就是有盯梢的人可以收拾。 贾瑞这小子又总是有那些千奇百怪的法子可以破案。 这一切都让赵金罗觉得同贾瑞在一块比什么都有趣了。 赵金罗听了斜着眼看着贾瑞阴阳怪气的说道:“哼哼,你这么急着回去,是要去陪师师姐姐,还是元奴姐姐,还是你家里那个妖媚的小嫂子?” “我……我哪儿有啊!”贾瑞一脸便秘的表情。 “呵呵,你糊弄傻子么?要不要我把我爹爹叫出来大家一起去师师姐姐家里吃一杯?岂不热闹?” 赵金罗不是傻子,自然看得出贾瑞同赵元奴李师师两个关系非比寻常。 作为一个在皇宫中长大的公主,见惯了赵佶成日在后宫左拥右抱吹拉弹唱,她的心里头并没有觉得一个男人花心是什么原则性的问题。 贾瑞忙说道:“哎,你别说,我突然就想吃李和家的炒鸡头菱了!还有大相国寺的猪头肉!” 大相国寺是北宋时期的皇家寺院,始建于北齐。 大相国寺不仅是佛家寺院,同时还是宋朝有名的集市。汇集了全天下的奇珍异宝,上到珠宝手钏,下到柴米油盐,只有你想不到,没有你买不到。 宋人爱吃羊肉,对猪肉却嗤之以鼻,甚至一度被认为是穷人才吃的肉。 赵金罗听了蹙眉道:“猪肉又腥又骚,有什么好吃?” 贾瑞呵呵笑道:“你不尝尝怎么知道好不好吃呢?且去试试,若是不好吃你就把猪头扣我脑袋上,如何?” 说着便按鼻子拉耳朵做了个猪头的模样。 赵金罗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也不用扣,你这样就是一个不折不扣的猪头了!” 见赵金罗不再拿李师师赵元奴说事贾瑞忙做了个请的动作:“四儿姑娘,请移尊驾吧~” 作为一个物质和文化都空前繁荣的朝代,宋自立国以来便不设宵禁。 夜市千灯照碧云,高楼红袖客纷纷。这便是宋朝夜市生活的一句写照。 宋太祖乾德三年曾下令开封府曰:“京城夜市,至三鼓以来,不得禁止。” 就是说在午夜零点以前,夜市是不禁止的,过来零点大家就要各回各家了。 但随着时间到了北宋中期,随着城市人口剧增,商业也越来越繁荣,为了适应宋朝市民物质生活和文化社会的需要,夜市不再受时间的限制而可以通宵达旦了。 但是赵金罗却是头一次这么深入夜市一探究竟,原来和贾瑞一起逛夜市也同自己带着侍卫逛大不一样! 原来买东西也要排队的,原来猪肉也可以做得美味可口,原来有些地方晚上比白天还要热闹。 尤其是这一条街,家家户户都挂着红灯笼,门口都有一位小姐姐友善的同路过的人打招呼…… 8。8 第90章 红颜知己 赵元奴院,贾瑞蹑手蹑脚的摸上楼去,借着朦胧的星光摸到床边便对床上的人动手动脚起来。 “哪里来的流氓!好大胆,看不打你么!”被吵醒的赵元奴抄起枕头劈头盖脸的就砸向贾瑞。 贾瑞却迎难而上爬上了床。 赵元奴狠劲推了贾瑞一把:“一身烟熏火燎味儿,臭死了!” 贾瑞却将鼻子凑过去狠狠嗅了一口道:“这不正好么?你身上是香的,咱们两个中和中和最好不过了。” 说着便去扯赵元奴的亵裤。 赵元奴忙按住了嗔道:“别乱来,身上不方便呢!” “啊?”贾瑞一摸,果然在腰间摸到了一条细细的带子,不由得大感扫兴。 赵元奴便又推贾瑞:“去找你的师师姐姐去罢了。” 贾瑞却抱着赵元奴香了一口道:“不去,今儿就抱着你睡。” 赵元奴白了贾瑞一眼:“我信么?” “你爱信不信。”贾瑞便将长衫脱了重新爬上床来将佳人舒舒服服的抱在怀里。 赵元奴找了个舒服的位置将头枕在贾瑞的胸口问道:“刘氏那案子结了么?” 贾瑞道:“算是结了吧,后面还要审问那个县令,还有其他许多案子呢。不过和刘氏没多大关系了。” “给我讲讲你们是怎么审案子的!”赵元奴用命令的口吻撒娇道。 贾瑞便绘声绘色的讲了一遍。 赵元奴笑道:“你这人,审个案子都是连蒙带骗的,可见不是个君子!” 贾瑞笑道:“他若不做亏心事我能诈到他么?可见还是心里头有鬼的。” 赵元奴道:“审完了刘氏这宗案子,而后打发人把她送到养育院来,你就和帝姬逛夜市吃烤肉去了?你还真是会使唤人呢!” 说着一只小手便很自然的伸向贾瑞腰间的软肉。 贾瑞忙争辩道:“这你可是冤枉我了,我可是一早就想回来了,赵金罗非得缠着不让我走,还拿要高发咱们的关系来威胁我,你说我敢不去么?” 赵元奴听了在贾瑞腰上很掐了一把:“这小骚蹄子!吓唬谁呢?你让他告去! 我又不是赵佶的什么人,我愿意同谁好就同谁好,赵佶管得着吗? 他是皇上又怎么了?皇上就可以为所欲为了么?” 贾瑞夸张的大叫一声揉着腰说道:“又不是我说的,你掐我做什么?” 同时心里嘀咕:他不能为所欲为,还有谁能? 赵元奴又掐了贾瑞一把道:“掐你做什么?谁让你勾引赵金罗来着?这会子被黏上扯不下来了吧?” 贾瑞大呼冤枉:“我哪儿有!我对天发誓,我要是有心勾引赵金罗,出门就一个雷劈死我!” 赵元奴冷笑道:“那你还是别出门了,跳窗户吧!” 贾瑞道:“我真没有啊,那种又任性又跋扈的小丫头片子,没胸没屁股的,根本不是我的菜啊,你还不知道么?” 说着在赵元奴的雪谷上拍了拍:“这才是我的最爱么!” 赵元奴叹了口气道:“落花有意流水无情么?你别跟我装傻了!那小妮子看着你的眼神都不一样,你又不傻,难道看不出来么?” 贾瑞嘿嘿笑道:“那只能说我太有魅力了,没办法。我以后躲着她点就是了。” 赵元奴冷笑道:“干嘛要躲着?以后做个驸马都尉不好么?” “你别闹!我才不当什么驸马呢!我疯了么?” 贾瑞脑袋摇得好像拨浪鼓,给赵佶当女婿?然后等着靖康耻跟着赵佶全家东北一辈子游,还看着自己的媳妇被鞑子糟蹋? 赵元奴又说道:“大宋又不是汉唐,驸马也可以纳妾哦~” “得,别说了,我还是出去躲两天好了。”贾瑞正想着再去看看宋江和晁盖呢,当然,还有阎婆惜。 不为别的,给宋江戴绿帽子的那种快感简直太美妙了。 “相公?” “嗯?” “你到底想要做什么?”赵元奴抬起头来很认真的看着贾瑞的眼。 “我……”贾瑞一时竟哑了。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他就想着改变潘金莲武大郎等人的命运,再掺和掺和梁山好汉们的事。 可现在混到了汴京搭上了李师师赵元奴两个,又认识了个赵金罗,似乎自己开始越来越没有方向了。 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温柔乡是英雄冢? “你说我应该做什么?”贾瑞反问道。 赵元奴沉吟片刻道:“相公虽然表面上看又好色又没个正行,其实是个胸有大志的人。 你心地纯良,见不得百姓们受苦,却又不想出仕为官,只是你见不惯朝中奸臣当道贪官污吏横行。 虽然你不说,我能感觉得到,你在汴京城里过得很压抑,远不如你去沧州或者去别的地方那般快活。” 贾瑞半晌没说出话来,长叹一声将赵元奴紧紧拥住了道:“知我者元奴也。人生得一红颜知己,夫复何求?” 赵元奴将脸在贾瑞胸膛上蹭了蹭说道:“相公想去做什么就只管去做吧,可不要因为男女片刻之欢愉毁了你的大事。若是有什么奴家可以帮上你的只管开口吩咐。” “嘿嘿,其实现在就有点事想请姐姐帮忙。”贾瑞说着括约肌一紧,跟着跳了一下。 “不要!你没有洗!”赵元奴斩钉截铁的拒绝道,好像已经忘了方才所说的话。 8。8 第91章 再访大名府 赵金罗将刘氏冤案同赵佶说了一回。 赵佶装错一副听得津津有味的模样连声赞到:“好,好,足智多谋冰雪聪明,不亏是我的女儿!” 赵金罗嘿嘿一笑:“爹爹,那你以前答应我的,我若是立了功就给我个官当当……” 赵佶哈哈一笑道:“这也不难,四儿说吧,六尚、二十四司、二十四典,你想当什么官?” 赵金罗嗤之以鼻道:“爹爹!我才不要当个宫里的女官,管着一群妇人呢!我要做宫外头的官!” 赵佶笑道:“胡闹,宫外哪儿有合适你做的官?” 赵金罗道:“怎么没有?我若是做个县令知府的肯定比他们强得多! 哎,爹爹,我听说皇城司下属有个探事司,好像挺威风还挺好玩的,你让我当个提举吧!” 赵佶皱眉道:“胡说,那种差事怎么是你能做的?你是大宋帝姬!” “帝姬怎么了?帝姬不更该为爹爹分忧,为百姓解难吗?” “不准!” “你不准我就把你瓢倡的事说粗去!” “那也不准!” “哼!什么破帝姬!我不当了!”赵金罗说罢拂袖而去。 或许是为了哄赵金罗开心,何天顺的案子赵佶并没有糊涂结案,而是交给察院严审。 然而赵金罗似乎并不领情,她甚至都不愿意在宫中呆着了,每天不是和赵元奴一起待在养育院里就是同李师师泡在香雪斋种。 最后最大的受害人竟然是贾瑞,只要贾瑞一被抓住肯定得陪着赵金罗去各处体察民情审理冤案。 可汴京城中哪儿有那么多冤案可以在大街上撞到? 不过赵金罗却丝毫不以为意,反而乐此不疲。 看着没有在床上被榨干的贾瑞要被赵金罗在街上榨干了,潘金莲李师师赵元奴三个都看不过去了,一致同意让贾瑞出去避一避。 然后贾瑞就很自然的滑脚了。 第二日一早辞别了妹子们贾瑞便出城北上往大名府去了。 不一日到了大名府,先去卢俊义家里走了一遭小住两日交流交流感情,聊聊烧酒生意。 虽说是刚刚起步,到底卢家几代人在大名府都是屈指可数的员外,人脉铺面也都齐全,生意竟是做得有声有色。 卢俊义表示现在可以给贾瑞分红一千贯后贾瑞只是微微一笑:“这急什么? 难道我同卢员外做这个生意就是为了这点银子么?我不过是想交下你这个朋友罢了。 银子的事不着急,只当我先存在员外这里就是了,等我缺钱使了自然会来找你。” 一番话说得卢俊义倒有些不好意思起来,说道:“既然如此,贤弟若是要使钱只管告诉哥哥。” 又说些闲话,便将话头说到大名府知府梁世杰身上去了。 卢俊义叹道:“这梁知府出身官宦世家,自打去了蔡京之女为妻后便一路官运亨通。 先是做了河北都转运使,后来又当了大名府知府。自打他来了大名府后,不管是商贾还是百姓的日子便更加困苦了。 此獠贪得无厌,为了讨好蔡京每年必要巧立名目巧取豪夺大肆搜刮民财,只等蔡京生日之时献上一笔丰厚的生辰纲。 说出来不怕贤弟笑话,卢某的生意能做得如此顺风顺水,还是因为每年也要孝敬他一笔不费的银子!” 贾瑞叹了口气道:“天下乌鸦一般黑,哪里不是如此?别说是大名府了,就是东京汴梁那些当官的,在天子眼皮底下还要想法子捞钱呢。” 卢俊义遂又说道:“不过老天有眼,上年梁世杰费了十万贯收买了许多金珠宝贝,使人押了送上东京去献与蔡京,谁料半路上竟然被贼人劫了去,至今查无音讯!却不知今年他还有没有胆子再送了!” 贾瑞心说今年不但送,而且还得被劫呢! 嘴上却说道:“若是真有义士劫了这些不义之财去救济穷苦扶危助困,倒也是一桩美谈了!” 一面看卢俊义的反应。 卢俊义听了哈哈大笑:“贤弟这话何太痴!那些占山为王的草寇说着是劫富济贫,哪一个真这么做了?劫富倒是有的,济贫谁看见了一回?不过都是些嘴上的志士罢了! 更可笑世人都说咱们商贾为富不仁,提起那些山匪草寇竟然还有人称赞! 若是有了灾年,还不是咱们这些生意人施粥舍米么?” 贾瑞忙说道:“正是,我也早就听说卢大哥在大名府着实为百姓做下了许多好事,故而才慕名来与哥哥结实的。 说出来不怕哥哥笑话,受你影响,小弟也在汴梁城里开了一间养育院,也想给百姓们做些好事呢!” “是么?原来贤弟也是个心善的员外,当浮一大白!”卢俊义举起杯来同贾瑞碰了一下吃了一杯。 贾瑞喝了酒又说道:“不单是卢大哥,柴大官人也是个大善人。” 卢俊义道:“我也是久闻柴大官人的贤名,只可惜无缘相见。” 贾瑞道:“这有何难,等有空了咱们兄弟一同往沧州去拜访柴大官人不就是了? 说到大善人,卢大哥可曾听说过郓城县有个及时雨宋公明么?也是个康凯之士。” “宋公明?及时雨?”卢俊义一脸茫然。 贾瑞便解释道:“便是郓城县押司宋江便是了,人生得黑矮,人都叫他黑三郎。” “哦,原来是他,略听说过一些他的话,听说也是个好交朋友仗义疏财的好汉。” 卢俊义虽然嘴上这么说着,心下却丝毫不以为意。 不过一个不入流的小吏,靠着使些小钱收买人心沽名钓誉罢了。 现在贾瑞提起来宋江说不定和宋江有什么交情,故而只得违心的赞了两句。 然而卢俊义眼中一闪而过的不屑却没能逃得过贾瑞一双贼兮兮的眼。 看来果然如他所料,卢俊义这种富二代土豪是打心眼里瞧不起宋江这种人的。 而且卢俊义还十分鄙视那些落草为寇的强人。 可为何到最后就心甘情愿的上了梁山,还给宋江当小弟了呢? 是真的因为被陷害入狱后被宋江带人打破了大名府救下了卢俊义和燕青从而心存感激,还是因为走投无路不得已而为之? 8。8 第92章 扈家庄 听说有个叫贾瑞的人来找自己,杨志三步并作两步便出了府衙,果然见贾瑞正负手站在阴凉处。 杨志奔上前去一把拉住了贾瑞:“兄弟!想不到你还特意从东京赶来看我,真是费心了!” 贾瑞心说你想得还挺美,我特意来看你?我就是顺路看看你还活着没。 “一别一个多月,心中挂念得很,便来看看大哥!” 贾瑞说着打量了一番杨志身上的官服笑道: “我还怕杨大哥身上的银钱不够花,恐你在这边没个倚靠受憋,特意给你带了些钱来,现在看起来是我想多了。” 杨志哈哈狞笑:“有心了,想不到我杨志此生还有幸结交兄弟这般够义气的朋友!此处不是说话的所在,兄弟随我来,今日我做东,咱们不醉不归!” 说着便引着贾瑞来到一处酒楼。 “只管将好酒筛来,好菜上来!”来至雅阁二人坐了,杨志吩咐小二上酒菜。 小二答应一声去了,杨志才说道:“多亏了兄弟托人照拂,果然很有牌面。 留守梁中书听了我的名字便使人开了枷,留在厅前听用。 后又有心抬举我,让我在校场上同人比试武艺。 我比了两场下来都赢了,梁中书便参我做了个提辖官。” 贾瑞听了笑道:“如此可要恭喜杨大哥了!” 杨志也笑道:“都是时运罢了。我只以为我杨某人坏了花石纲又恶了高太尉,又犯了杀人的罪,从再无出头之日了,谁想在大名府又峰回路转了! 说起来还是多亏了贤弟,若不是有你帮衬,哪儿有洒家的今日?” 贾瑞心说进入又如何?不过一时意气风发,用不了多久你又该跑路了。 “杨大哥既然如此小弟就放心了,如今在这里做了提辖,可要好好真心才是。 大哥是直爽豪迈之人,有句话小弟还是要说。往后办差做事都要三思而行,切不可一时冲动……” 贾瑞本以为杨志听到这些会不耐烦,没想到杨志却一脸正色道:“贤弟金玉良言愚兄谨记!” 贾瑞想了想又说道:“我听说……梁中书似乎在百姓中的口碑不是很好,还望杨大哥不要助纣为虐。” 杨志说道:“我只奉命办差罢了。若是有背良心之事,我便辞了不做。” 一时酒菜齐备,二人便说些不相干的话。 杨志又极力挽留贾瑞小住了两日才放他去了。 也不知林冲是否已经上了梁山,出了大名府,贾瑞便又取道向东往郓州去了。 这次他却不是要去阳谷县,而是一路打听着到了祝家庄。 祝家庄就在离着梁山泊不远的独龙岗,祝家也是当地一霸,名下有万亩良田,五七百户佃户,又同西边的李家庄,东边的扈家庄联合起来,三家一呼百应,不管是寻常的匪盗还是官府都要忌惮他们三分。 水浒中三打祝家庄可是个重头戏,一波三折先抑后扬可谓精彩至极。 贾瑞要先来看看这祝家庄到底有什么能耐,可以让兵强马壮的宋江两次吃瘪。 现在先了解了解日后说不定有用得着的是时候。 另外贾瑞还想再往隔壁的扈家庄去瞧瞧呢~至于目的么,当然是想法子拯救一下扈三娘了。 祝家庄果然是有些门道,周边地形复杂,到处都是盘陀路,一不小心就会迷路。 且庄子四周有两丈高的围墙,墙上有女墙,还有手持弓箭朴刀的庄客巡守,俨然一个小堡垒的架势。 或许是因为现在梁山还是王伦当老大,并没有让人感觉太大的威胁,祝家庄并没有一点紧张的气氛 。 那看门的庄客见贾瑞一身书生打扮又不带兵刃只是随便盘问了几句便放他进庄去了。 祝家庄随是个大庄子,到底比不得县城,只用半天时间便将边边角角的都转了一圈,贾瑞又找了家客栈住了,借来纸笔大概画了个祝家庄的草图。 至于城外盘错的路他可懒得一条条的走一遍,毕竟要打祝家庄的不是他。 第二天贾瑞便退了房,又打听着往扈家庄去了。 虽然没有祝家庄那般高墙厚壁,相对于其他庄子来说扈家庄也可以说是壁垒森严了。 进了扈家庄已是中午时分,贾瑞早觉得腹中饥饿了,便找了间最好的客栈坐了。 小二笑着问道:“客观是打尖儿还是住店?” 贾瑞道:“先打尖儿再住店,有什么好酒好菜?” 小二一听来了个有钱的主儿忙笑着说道:“客观可是来得巧了,上午刚刚杀了一只老母鸡,这会子刚在锅里滚了半个时辰了,绝对是汤浓肉烂!” 贾瑞道:“感情就是给我准备下的,我若不要岂不糟蹋了?就端来给我吧,再来一壶酒,两个小菜。” 小二答应一声,果然便端上来一盆热腾腾的鸡肉汤。 贾瑞撕下一只鸡腿,一口酒一口肉的吃了起来。 正吃了半饱,却见一个浓眉小眼留着山羊胡瘦小的男子走了进来。 山羊胡先小眼打量了一圈店内情形,便将目光锁定在贾瑞桌上的鸡上头。 狠吸了两下鼻子便吆喝道:“小二哥,这嫩鸡也给我来一只!再来一壶白酒!” 小二陪笑道:“这位客官,实在对不住了,这母鸡今天仅此一只了,您要不再看看别的?咱们店的……” 不等小二的话说完,山羊胡便跳将起来说道:“你这厮好无道理,怎的他吃就有,偏我要吃酒没了?是看俺穿的寒酸,没有银钱么?” 说着从怀中摸出一物拍在了桌子,竟是一支金灿灿的镯子。 小二忙陪笑解释道:“客官这是哪里话?俺们开店做生意,若是有肉焉有不卖之理?属实今天只买来了一只母鸡杀了煮,再没其他的了。” 山羊胡不依不饶道:“你这是什么话?我一路走来分明看见家家户户都养鸡,你这院子里头不是也有鸡叫声?怎的就说没有了?你若识相的,快杀来煮了与我吃!不然自有你的好看!” 小二道:“我店里的鸡是养来报晓的公鸡,怎么能杀?” 山羊胡道:“我管你报晓报昏?只管杀来!不然我便砸了你的鸟店!” 小二却并不害怕,而是冷笑道:“这位客官,听口音你是外来人,难道就没听说过我们扈家庄的名头么?” 8。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