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巡抚大人的逆袭小娇妻》 1. 第 1 章 这日,巡抚允谦和的官邸张灯结彩,偌大的庭院被红色囍贴和彩带占满,丫鬟小厮们进进出出更是忙得不亦乐乎,礼炮爆竹早已备下,只等着新娘嫁进府门。 月光初上,巡抚允谦和独自站在窗前,目光冷峻,仿佛眼前的一切都与他无关。 “大人,姜侯爷家的送亲轿辇最多一个时辰就可到府中。”小厮跑进来,跪地禀报。 “知道了,你下去吧。”允谦和穿着一件淡蓝色的衣袍束身,身上未见有任何大喜之色。 “大人,时辰不早了,您该更衣了……”小厮小心翼翼地问。 允谦和转身,看着案桌上用金丝绒缝制的大红色喜袍,“不必了,都拿下去。” “可,可大人穿平常的衣服成亲,实在是……” “你去账房领了自己的月禄,明日不必再来府中。” “小的该死,小的这就出去。”小厮吓得哆哆嗦嗦,出了房门。 这时,允谦和的母亲接过小厮手里的喜袍,推门走了进来。 “谦儿,姜侯爷家的轿辇马上就要到府中了,这个时候你若还存着拒婚的心思,难道是要让我们全府上下都跟着遭殃不成?!”老夫人中气十足,身着的金丝衣袍更显雍容华贵。 允谦和走到母亲面前正身立跪。 “谦和不孝,这门婚事我不能答应。”允谦和回答得没有分犹豫。 “你可知姜侯爷家只有这一个女儿,若能与他家联婚,你便可……”老夫人欲言又止,“总之一切要已大局为重,绝不可为了儿女私情葬送了唯一攀升的机会!” “谦和没那么大的抱负,只想安安稳稳过完一生。” “荒唐!从你生下来,你的命就不再是你自己的,你的职责就是是为了天下苍生百姓!勿要多言,将婚娶喜袍穿了,准备迎亲!”老夫人的气魄气壮山河,容不得儿子再有半句争辩。 允谦和平静道:“我的心中早已容不下别人,若是母亲再强迫下去,就别怪儿子不孝了。” “你休想娶那个青楼的卑贱女人进门,除非我死了!”老夫人气得嘴角颤抖……“你是何等尊贵的身份,她的身份连我们府中的阿猫阿狗都不如!你要是敢娶她进门,她进门那刻便是为娘的死期。我倒要看看,是那青楼贱婢的命金贵还是为娘的命重要!” 允谦和身形挺拔地跪在地上,窗外的月光皎洁明亮,映着他俊美沉稳的贵气脸庞,桌案上叠放整齐的喜袍与他清冷的气质显得尤其相对。 天地如此之大,应心而行果真就这么难吗。 上京第一官伎仪德院。 今晚要与巡抚允谦和大婚的姜婉荷,被五花大绑地绑在了暗室的椅子上。 “你们好大的胆子,居然敢绑本郡主?一个个的都不要命了?知不知道本郡主的身份!你们这些低贱的女人,信不信我阿爹把你们仪德院夷为平地!”姜婉荷挣扎着,椅子被挣得吱吱作响。 仪德院掌柜宋柳妍走到她面前,平静道:“请郡主说话放尊重些,我们的身份从来都不低贱,之前也是官家出身,我们卖艺不卖身,若不是家中遭了姜侯爷诸如此类小人的陷害,也不至沦落至此。” 仪德院花魁周茹故意又将麻绳紧了紧,“还有脸说我们低贱?我呸!插足我们家韩昕汐的心上人你也配?今日落到了我们手上,能活着出去就算你丫的烧高香了!利用权势抢我们韩昕汐看中的男人,只有死路一条。”说着拿起匕首在姜婉荷的脸上比量着……“昕汐,你说我们要不要在这女人的脸上搞上个记号?省得她爹姜侯爷收尸的时候,不认得自己的宝贝女儿。” “你们敢?!你们这些地位卑贱的女人……”嘴上装着硬气,气势已经败下阵来。 “说,城南百姓被打被抓,是不是你跟你爹故意陷害巡抚大人,好让他为了百姓的安危娶你而设的诡计!”周茹手上的匕首直接抵在了姜婉荷脸上。 “你胡说,我没有……”姜婉荷立刻否认:“我跟阿爹没有插手城南百姓的案子。” “那派人跑到昕汐的商会下毒呢?你敢说不是你们父女两个指使的?” “你们冤枉好人,你们这些低贱的女人就是嫉妒我要嫁给巡抚大人……” “闭嘴!巡抚大人是我们家韩昕汐的,你敢觊觎,小心老娘割了你的舌头!”周茹大声呵斥,吓得姜婉荷立刻不敢再说话。 韩昕汐转过身,她穿了一件鹅黄色的衣裙,浅草色的外衣,皮肤白皙长相清秀灵动,清纯可爱的气质是那种放在人群里便让人第一眼看得到的女孩。 韩昕汐走到姜婉荷面前,上下打量着这个被五花大绑的女人。 “陷害上京百姓,在我的商会下毒,又放火烧孩子们的学堂,这每一宗每一项足够你们姜家被满门抄斩,居然还拿这些要挟谦和跟你成婚……我今日就让你尝尝反噬的滋味。” “卑贱女人你敢!”姜婉荷瞪着她,“我就是不择手段了你能怎么样?允谦和是我的,哪里轮得着你们这种身份低贱的女人异想天开!” 宋柳妍拉住韩昕汐的手,“时辰不早了,别为了不重要的人耽误了你跟巡抚大人的良辰吉日,今天是你大喜的日子,这里放心交给我跟周茹,你赶紧上花轿入府吧!” 姜婉荷一听脸都绿了!歇斯底里反问道:“你们想偷梁换柱吗?今日跟巡抚大人成婚的人是我,你这个低贱女人凭什么!” “凭什么?凭我们家韩昕汐有一颗你永远都比不了的纯善之心,更凭她跟巡抚大人两情相悦!”周茹手里的匕首仍旧抵在她的脸上,“你还是别操心别人了,想想能不能保住你的脸蛋儿才是正事儿。” 宋柳妍把准备好的大婚礼服交到韩昕汐手中,“今晚,仪德院的姐妹就没办法送你出嫁了,你安心跟巡抚大人成婚,剩下的交给我们。记住,你的身后站着的是整个上京的百姓。” 韩昕汐突然跪了下来…… 宋柳妍一把扶住了她,含泪笑道:“这可使不得,过了今晚你就是巡抚夫人了,只要你幸福,仪德院的姐妹们都跟着高兴。” “这些日子以来,谢谢掌柜的和众位姐妹的照顾,所有的一切,昕汐都铭记于心。”韩昕汐眼眶挤满了眼泪,惹的一旁的周茹一脸不耐烦:“老娘最讨厌别人婆婆妈妈了,赶紧走赶紧嫁人去,别赖在我们仪德院了!快走……”一向不拘小节的周茹赶紧别过头,生怕被人看到她早已忍不住的眼泪。 宋柳妍把韩昕汐送上了花轿,韩昕汐却把手中的嫁衣还给了她。 “这嫁衣还是就在仪德院吧,希望其他的姐妹也能跟我一样觅得良缘。” 宋柳妍捧着嫁衣点点头,含泪带笑。 送亲队伍锣鼓声继续,上京的百姓全部街道两旁祝贺送行,有奏乐的,有放烟花鞭炮的,还有街头上各种马戏杂耍的……城中各种花灯高挂,比过年还要热闹。 韩昕汐坐在花轿里,感受着百姓对她的爱,忍不住红了眼眶。 不禁想起了自己一年前刚来到这里时的情景…… 七月的艳阳被城市的摩天大楼外的反光玻璃折射成强光,烤得大地都快冒烟了。想是天气实在太热,市中心也没什么人,韩昕汐直愣愣的站立在马路边显得格外突兀。 裸露在外的肌肤被阳光烤得发疼,她丝毫没有感觉,只盯着手机上自己男友跟闺蜜出入酒店的照片,如坠冰窟。 韩昕汐自嘲地笑了笑,收起手机走上马路,一辆货车呼啸而过,想是司机被强光射了眼,没有注意到她,直接冲了上去。 “砰!”的一声巨响,韩昕汐被撞出百米开外,身体自由落地,在闭眼前一刻,她脑子里只有一个想法。 “韩昕汐,下辈子别再这么倒霉了。” 韩昕汐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眼睛还未睁开的时候她凑了凑鼻子,并没有闻到医院消毒水的味道,反而是一些清新的脂粉香气萦绕一股淡淡的沉香味。 缓缓睁开眼,韩昕汐看着周围的红罗纱帐,梨花木雕文大床,锦丝云纹牡丹被,和一系列的古色古香的装饰有些发愣。 她抬起手掐了一下自己,疼痛感很真实,她才知道自己没有做梦,想必是.... 穿越了?! 以往她不是没有看过穿越小说,只是没想到这样的事情居然发生在自己身上。她对于眼前的一切正在迷茫间,脑中突然出现一些画面,那些画面如走马灯一般在她脑中按顺序播放。 大约一刻钟时间,她明白了这是原主的记忆,而她自己也弄清了自己穿越过来的身份。 刚刚睁开眼看着房间布置奢华,她还以为自己十分幸运穿越到了古代大户人家,在读取完记忆后,她一阵沮丧。 她继承的这个原身本来是个千金小姐没错,父亲是三品大学士,谁想一个月前,父亲遭朝堂人算计陷害被诬陷贪污,而后她家被抄,父亲被斩首,母亲一根白凌跟着父亲去了。 而自己作为官家犯罪女眷被冲为官伎,到了现在这个名为“仪德院”的歌舞教坊。所谓歌舞教坊听着好听,实则是为古代官宦富商娱乐的地方。 这里与普通青楼唯一不同的是,这里女子卖艺不卖身,也没人强迫卖身,只是地位依旧是下贱的,平日里也免不了被客人调戏掐油。 韩昕汐长叹一声,为什么自己的命运如此悲惨,前世被绿还遭遇车祸,穿越过来成了贱籍歌舞官伎,连自由都没了。 人常说,祸兮福兮祸所依,焉知祸不为福矣!果然如此。 现在看来,这个祸是跟着她了,哪里有半点享福的迹象,老天着实不公! 当她还在感叹时,房门被人推开,一个身着金丝缕锦纹暗红抹胸内裙,外罩流光溢彩泛金坠纱的女人走了进来。那女人生的艳丽娇媚,看着年约三十,举手投足,一眉一眼,尽是说不尽的风情万种。 韩昕汐愣了一下,眼前这女人着实美丽,比电视里的明星还要好看,在以往的那些电视剧里,这种青楼老鸨不都是艳俗色衰的吗? “你可好些了?”那女人走到韩昕汐床边,轻言细语的问道。 根据韩昕汐继承来的记忆力,这女子是“仪德院”的掌柜——宋柳妍。一身琵琶技艺弹得出神入化,在当地大有名气。 而韩昕汐之所以昏睡躺在这,正是因为她被冲入贱籍官伎分配到此,一来对于父亲母亲思念,二来不适应这里环境,千金小姐的心境还未转变过来,便生了病。 韩昕汐见宋柳妍这样发问,倒也没有抗拒,缓缓坐起身子:“谢妍姐关心,今日已经好多了。” 宋柳妍点点头,也没有要走的意思,反而坐在她床边的锻面矮凳上,拉过她的手温柔道:“你心里顾虑什么我明白的,我们这所有人刚来这里的时候都不习惯,也不适应。谁都是良家姑娘,家中都曾有个一官半职的父母亲人,只是命运如此,我们这些受拖累的人也是没有办法。家中落魄已经这般了,总不能一根白凌吊了脖子也跟着去了吧,人生还有那么长的路,总归是要自己走的。” 韩昕汐抬眼看向宋柳妍,见她眼底满身温柔,心也跟着放松了下来。 “你要这样想,我们到这总比被卖到那些勾栏院的好,我们还能凭手艺穿衣吃饭,何况锦衣玉食,出行马车,丫鬟仆从的,若是遇到合适的良人,也能被娶回去当妾,幸运些的,脱了贱籍也能从良当正妇。所以这样想着,也算有希望未来不是?不必自怨自艾,消沉哀戚。”宋柳妍的笑容温和,声音也好听的紧,像唱歌的莺儿一样,让人忍不住仔细听她说的话。 韩昕汐挺感激宋柳妍的这番开解,于是回道:“可我不会歌舞,也没有琴画之技,如何能在这生存下去呢?” 宋柳妍耐心道:“我的傻妹妹,谁也不是一来都会的,我们这叫歌舞教坊,那自是有教艺娘子教你们的,你用心学会了,有了一技之长,再赚钱不是很好?明儿你跟我去教馆,看自己喜欢那样技艺,我安排你学便是了。只要心胸开阔了,那以后的日子就好过起来了。” 韩昕汐点点头,如今这般她也没有其他办法,就如这馆驿的老板所说,自己总归是要找一条出路活下去。 宋柳妍见着韩昕汐心境放开了些,顺便带着她到仪德院熟悉了一下环境。仪德院规模非常大,亭台楼阁,花园假山,处处装点得美轮美奂。 楼里的姑娘一个个都生得貌美娇俏,又不同于普通青楼那些女子那般艳俗风骚,似乎待在此处也没什么不好。 第二日,宋柳妍便将韩昕汐带到了教坊,此处有十八般乐器,上到古筝琵琶,下到管竹扬琴,甚至还有各式各样的服装乐谱,简直是现代化的艺术学校。 “惠欣姑姑,这是我们院里新来的姑娘,名叫韩昕汐。你看她喜欢哪样技艺,你便传授与她,等时日差不多了,就可上台演出。”宋柳妍柔声细语地跟教坊姑姑说道。 惠欣姑姑约莫三十多岁的年纪,穿着很是素雅,人看着也有几分青竹傲气,想是这教导姑姑是专门负责给新来的歌舞伎传授技艺,不必上台演出的那种,所以自然有几分孤高冷傲。 惠欣姑姑走过来上下打量了一下韩昕汐,看了看她的身段,淡然道:“你下个腰看看,再做个劈腿,我先看看你这身子练舞是否合适。” 韩昕汐有些害怕,但也只能依照着做,刚把腰弯下去,她就发现自己这个腰硬得不行,根本下不了。而劈腿更别说了,一个长腿下去,疼得嗷嗷直叫。 惠欣姑姑摇摇头:“姑娘身子骨太硬,年纪大了也不适合再练舞。” 韩昕汐内心:我才大学毕业没几天,居然被这些古人说成年纪大?? “你练下嗓,我看看你音准和声线,按我的音调——啊哦啊啊~” 韩昕汐轻咳了一声,清了一下嗓子张开嘴准备练声:“啊啊啊啊啊——” “停!别叫了,跟杀猪一样,实在侮耳!你嗷叫的这几声没一个音在调上。”惠欣姑姑有些不耐烦。 宋柳妍在一旁看着略有些尴尬:“姑姑,她前几日刚进来,不适应也是人之常情。说不定过段时日就会好些了。” 惠欣姑姑眼光一向毒辣得很,一个人适合什么她一眼便能看出来,她也没留情面:“她歌舞都不行,再费心培养也没用。我看还是算了吧,教她是白白浪费时间,耽误我功夫。” 宋柳妍转身,“那看看乐器,说不定乐器可以,如果是琵琶,我倒可以教她。” 说完韩昕汐被带到了乐器处,她随意拿了一把琵琶,手刚放上去,学着别人的样子去拨弄琴弦,谁想力道太大,“啪”的一声琴弦被她拨断了。 韩昕汐:“不......不好意思啊……” 宋柳妍脸色也有些绿了,但也不好发作只能道:“想是弦拧得太紧,你不适合拨弄弦器,就换扬琴笛子吧。” 韩昕汐一张脸绯红,简直太丢人了!但此时此刻也不得不硬着头皮去拿了一根笛子放在嘴边,可惜吹了好久,发出的声响尽是千奇百怪的。 惠欣姑姑终是忍不住了:“柳妍,我看这韩姑娘是什么都不适合,你看看她还有其他技艺能否开发吧,我是教不了一点天赋都没有的蠢材。” 其实,往常被冲为官伎的也有什么都不会的,好在人家也能选一个自己稍微喜欢的慢慢学,可韩昕汐不仅一样都不喜欢,而且连曲谱都看不懂,这不禁让仪德院的老板也为难了起来。两人走在庭院里,韩昕汐有些沮丧道:“妍姐,要是我真的什么都学不会怎么办?” 宋柳妍也只有实话实说:“我们官伎里面也分三六九等,技艺出众的自然是受万千追捧,游街表演,自然以后名声大,衣食无忧。甚至还会到御前表演,那么有朝一日面见圣上,也有机会为含冤的家人昭雪。” 为含冤的家人昭雪?韩昕汐知道自己的原身家庭就是受了奸人所害,才致原身家破人亡,自己才会跟着沦落到此。若是有机会能面见圣上,一定要在御驾前帮原身讨回公道,将不法之人绳之以法! “那不好的呢?” “次一些的,一直在歌舞伎馆表演赚钱,也能混个温饱,得了官人喜欢也有打赏,若是再不好的,只能后面被卖入青楼,去卖身子了。” 韩昕汐一听,只觉得自己前途黑暗,甚至脑海中都有自己卖身的画面了,她立马摇摇头:“妍姐,我虽然没有天赋,但是我相信勤能补拙,明日开始,我先学习看谱子,然后再跟着你学琵琶好不好?” 宋柳妍一听她自己愿意,也愿意吃苦,自然也没什么拒绝的:“只要妹妹有上进心就是好事,待会我让人给你送几本曲谱,你先拿去熟悉。” 与宋柳妍告别后,韩昕汐独自回房,看着小丫鬟送来的曲谱上歪歪扭扭的符号,不停打着瞌睡,一想到自己可能的悲惨的命运,韩昕汐猛地站起来,指着鎏金色的天棚骂道:“你个老天爷不长眼,我上辈子被人绿被车撞,这辈子还要当一个啥都不会的歌舞伎,说不定还要卖身,我诅咒你!真是太不公平了!” 韩昕汐满脑子想着各种阴阳怪气的词汇,指着顶棚好一通发泄,发泄完后就如泄了气的皮球坐在凳子上,继续看着看不懂的曲谱再次陷入哀戚中。 【叮,上天听到了你的辱骂,介于你着实有些悲惨,特别给你绑定保险系统,完成任务即可回归现代。】 突然出现的声音让韩昕汐吓了一跳,一下从凳子上弹起来,她站起来四处观望:“谁?谁在跟我说话?” 【不用找了,我存在你的脑海中,是保险系统,以后我会帮助你在古代立足,你可以打开面板查看保险系统使用说明。】 韩昕汐有些不敢相信,自己面前居然凭空出现了一个极具现代化的智能面板! “好家伙,这是给了我金手指啊!” 2. 第 2 章 震惊过后的韩昕汐马上冷静下来,开始按照系统指示操作起面板。面板上有使用说明和积分制度。 这就像一个庞大的数据库,里面可以查看各自信息,因为是保险系统,所以一些保险的各式各样的合同也是有的,这些可以凭空取出来,而且还有积分库。 上面显示,只要一人投保就可以增加积分,而人身保险积分高,财产保险积分高。积分可以兑换各式各样的物品,其中最高级别奖励则是回现代穿梭机。 韩昕汐算了算,若是要达到回现代的积分,起码要攒够一百万积分才行。 看着这漫漫长路,韩昕汐有些无语:“我现在是歌舞伎,你若是给我绑定个什么歌舞技能或者歌曲库什么系统的还有点用,绑定这个保险系统有什么用?不就是大学毕业后跑业务的老本行吗?” 【它的用处需要宿主自己去发现。】 韩昕汐又郁闷了一阵儿,最后没有办法只能接受现实,有个系统总比没系统好,能够看到回去的希望总比什么都不知道迷茫的未来好。 生性乐观的韩昕汐在经过一些思想斗争后,重新又振作了起来。 第二日,宋柳妍早早的就到韩昕汐房里,进门后就看到韩昕汐已经穿戴整齐,正对着一本曲谱愁眉苦脸:“妹妹可好?我今日来看看你曲谱学习的如何了。” 韩昕汐顿时有一种被老师检查功课的感觉,只能弱弱道:“妍姐,这些符号太难记了,我背了一晚上第二天就忘记了,我可能真的没有这方面的天赋吧。” 宋柳妍只是温柔地笑笑:“慢慢来吧,不着急,日子还长呢。今儿有一场演出,不少达官贵人要来,你也一起来看看吧,也可以看看其他姐妹怎么表演的,以后有利于你登台演出。” 看表演肯定比看曲谱好,韩昕汐立马点头,但嘴上还是谦虚地说道:“我是应该多向其他姐姐学习,去看看其他姐姐风采。” 宋柳妍知道韩昕汐没有天赋,但看她懂事规矩,又有一颗向上的心,外带几分天真单纯,对她多有好感,也不怕她笨,愿意多带带她。 等着差不多傍晚时分,仪德院正中心的大台子上早就布置妥当,锦缎棉绸,乐器另立。今儿演出是以歌艺闻名上京的花魁周茹为主,其他再佐以各种乐器辅助,台上一曲可能有十几个姐妹配合表演。 因着周茹演出时间不多,差不多半月才一次,所以今晚到的官宦富商特别多,甚至还有外邦来的王侯公子,外邦人士与上京交往,办完公务自是要来体会一番风情。 歌舞开始后,韩昕汐站在二楼角落处看着周茹歌声婉转,眼波流转,底下的看客无不如痴如醉,一曲歌罢,一个身着外邦服饰男子突然上台一把拉着周茹的手,色咪咪道:“上京小娘子果然人美歌甜,跟我走,本小爷让你衣食无忧。” 官伎不同于一般青楼女子,在府衙是有造册登记的,按理说这些官伎是属于官家,谁也没有能力带走,除非官家开口同意。 自然有名的官伎也有几分傲骨,周茹名声在外多年,处处受人追捧尊重,哪里遇到过这样蛮横的人,而且当着这么多人的面,那人将她当做一般可以随意调戏的青楼女子,她顿时恼火! 周茹一怒,一把甩开那个外邦公子的手,一个巴掌就扇了上去,同时呵斥道:“放肆!哪里来的蛮夷人,上京歌舞坊岂容你放肆!” 外邦公子也是金尊玉贵,现在居然在大庭广众之下挨了一个歌女一个巴掌,顿时脸上挂不住,横眉一树,抬手也是一个巴掌给周娘子扇了过去:“贱婢!你居然敢打本王!” 周茹身娇体弱,哪里遭的住一个粗犷汉子这样一扇,身子从侧面倒去,额头磕在了一旁的凳子脚上,当即就流了血。 在上京,歌舞坊有歌舞坊的规矩,只要是上京的人没有不明白的,可是这种外邦人士不懂,也没有办法。 眼看场面就要收不住,宋柳妍马上带着官差来了,歌舞坊本质是属于官家,所以遇到闹事根本不需要打手,官差自然会处理。 来的官差二话没说就将那个叫嚣的厉害的外邦人士抓了起来,这一场闹剧才这样平息。 韩昕汐看着被人扶走的周茹,有几分心疼,刚准备去看看她,突然脑中突然灵光一闪。 这种情况,完全可以给歌舞伎坊的姑娘们推荐一下人身损害保险啊!虽然这次是意外,但是保不齐还有可能会发生第二次,若是她们在她这里投了保险,遇到这样的事,便可以理赔,得一笔钱财! 虽然韩昕汐现在还没彻底弄懂保险系统有那些功能,但这个系统既然取名为保险,应该就和现代的医疗保险,商业保险也是一样的,只是这个时代人们还没有买保险的意识,说不定还真能让她淘到来此地的第一桶金。 韩昕汐越想越觉得有道理,反正她现在身无长处,连简单的学琴谱都学不会,还不如找点别的事做做。 趁着周茹回房间里休息,韩昕汐便敲了门,进了她的房间。 周茹先前摔得狠了,现下在床上躺了好一会才将将清醒,无缘无故被一个登徒浪子欺负了,她本就一肚子火气,看见有个陌生的新人擅自跑到她房间里来,顿时便有了发泄口:“你干什么?新来的不懂规矩吗?我的房间岂是你想进便进的?” 韩昕汐见她生气,心里慌了一瞬,然而为了自己的保险事业,只能硬着头皮继续呆下去,解释道:“周姐姐,你莫要着急,刚刚才受了伤,如今动怒对身体不好。” 周茹见她态度温和谦卑,火气瞬间散了一大半,只是仍旧有些脸色不善道:“什么事?现下楼里可忙着,你不去帮忙,鬼鬼祟祟跑我房间里来做什么。” 韩昕汐想了想,觉得周茹是一个不好接近的,还是先得让她放松警惕,搞好关系,就像自己跑销售一样,得先跟顾客拉近距离。 韩昕汐绽出一个笑容,道:“周姐姐,其实我仰慕你的技艺很久了,我觉得这楼里的姑娘都比不上周姐姐聪慧,今日看见您受伤,我这心里实在不好过,这不,想看看你有什么需要帮忙的没有,为你上药也行啊。” 周茹先前伤到了额头,这个位置比较尴尬,确实需要人帮忙,所以一直没有处理。韩昕汐这番话又听得她十分受用,没想到这新来的丫头竟是个有眼力劲儿的。 “你这丫头倒是一个懂事的。” 周茹的怒意总算散了去,懒洋洋招手道:“那你便过来替我上药吧。” 韩昕汐点点头,连忙拿起桌上的伤药,走到了周茹旁边。她揭开周茹的额发,果然看到莹白的额头上一片红肿的伤痕,恼怒道:“那蛮人也太不讲理了,居然把周姐姐伤得这么严重,要是留下疤痕该多不好啊。” 她们这些楼里的姑娘,虽然只卖艺不卖身,但都是靠脸蛋与技艺吃饭的,缺一不可,韩昕汐说的话也正是周茹所担心的。 周茹有些不悦道:“这瓶金疮药价格不菲,是宋掌柜先前特意寻来给我的,想必用了也不会留疤吧。” 韩昕汐笑道:“那便好,妍姐体贴周到,处处都想着楼里的姑娘。” 闻言,周茹叹气道:“想着有什么用?我们这些楼里的姑娘,在达官贵人眼里不过是一个物件罢了,也就是现在年纪轻,还有几分姿色,尚且能赚一些银子养活自己。” “等以后年老色衰了,生活怕是都得不到保障。”周茹看向韩昕汐,颇有些同情道:“你看,我今日不就被别人打伤了吗?若是你以后能有出路,还是早些出去的好,千万不要在楼里耗完一辈子。” 话说到这个点上,两个人的关系也已经亲近许多。韩昕汐终于道出了今日来这里的主要目的。 “周姐姐,其实我有一个办法可以保证我们以后的生活,虽然不至于不出现意外,但出现意外以后能得到赔偿与相应的弥补。” 周茹蹙眉,有些好奇道:“世上还有这种方法?” 韩昕汐见她上了勾,连忙道:“这个叫投保,只要你买下保险项目,以后你的人生安全出现任何意外都可以找保险索赔。” “……但是我从来没有听说过啊。” 韩昕汐连忙在脑海里点开了系统,打开了人身意外险,然后照着上面的内容抄写了一份在纸上,递给了周茹。 “周姐姐你看,这些都是投保的内容。”韩昕汐害怕周茹看不明白,在一旁热情的做着讲解,“这种保险的时间段,投保期间最低是三年,可以选择月付或者年付,每年只要一两银子,在此期间你要是受到了任何人身伤害,全部都翻倍赔偿。” 周茹连忙把韩昕汐写的投保单拿了过来,细细的看了一遍,她越看眼神越亮,上面的内容简直让她大开眼界! 像她们这种身份的女人,在花楼里被打骂那是常态,而且经常练舞也容易受伤,哪怕是花魁这样的名气,也得趁着能挣钱的时候多挣钱,好好存钱,免得有一个三长两短的,没人照顾。 然而这一份保险单却写得十分详细,只要她每个月按时交付给保险方银两,那她就成为了投保人,在此期间她出现的任何意外,都由保险方负责。 虽然价格对于普通人来说有一些昂贵,但对于周茹来说也不过是一盒胭脂水粉的钱而已。 周茹又拿着保险单细细读了两遍,有些激动道:“这是真的?这是什么生意啊,这老板不怕亏本啊!” 韩昕汐笑道:“周姐姐,这不是生意,这是一种人身保险。你们这个地方的人没有,但在我老家那边,那可是人人都要买保险保护自己的人身及财产安全的。” 说完,韩昕汐又一连给周茹介绍了好几种保险,其中包括:养老保险、医疗保险、失业保险、甚至还有女人们最关注的生育险! 周茹越听越心动,当下便决定要买几种来试试。她知道韩昕汐是被卖到这楼里来的,之前也是达官贵人的女儿,因此也不怀疑她的话。这种保险模式,应当是韩昕汐以前用过和学过的。 3. 第 3 章 不过正准备掏钱之前,周茹忽然反应了过来:“我是投保方,你是保险方?那如果我真的出了意外,岂不是你赔钱给我?” 韩昕汐回得理所当然:“是啊,只要你签了这一份保险单,就在我这里下保成功了,这个时间段内我们这一份协议上的内容自动生效。” 周茹忽而嗤笑了一声:“但我怎么觉得你在说谎诓骗我?你现在都沦落到这楼里来了,混得别说是我,连普通一个姐妹都不如,要是我真出了什么意外,你哪儿来钱翻倍赔给我?” 这个问题倒是一时之间把韩昕汐给问懵了,确实,她现在两袖清风,生无可恋的,虽然靠着卖保险能挣钱,但那赔偿金额可是投保的好多倍,万一这投保方今日交了钱,那明日就出了意外,她赚还没赚到这么多银子呢,这可怎么赔? 韩昕汐想到此处,心里不免有些着急了,连忙在脑海里敲了敲保险系统,【喂!你们这个系统是不是有问题啊?光说让我去卖保险,那理赔问题算谁的?】 保险系统很快在韩昕汐的脑海里回复道:【你放心,我们的保险系统主要是为了让您赚取积分,兑换物品,只要您是正常买卖保险,出了任何问题,可以找系统理赔的!】 还真的是金手指啊! 这不相当于让本姑娘空手套白狼了吗! 韩昕汐顿时放了心,道:【那我要是保险卖的多,赚的积分多,是不是可以尽快解锁保险系统里更高的保险项目?】 系统回复道:【那是当然的啦,只要您到达了一定的积分,不仅获得的保值更多,还可以随意兑换物品的。】 韩昕汐在脑海里结束了与系统的对话,然后又转过身对周茹道:“周姐姐,你放心吧,我人都在楼里还能跑了不成,这份保险我们可以去过官府,日后要是对簿公堂,你绝对也是占理的。” 闻言,周茹的怀疑瞬间消下去了一些,“真的能赔偿给我?” “那是当然。”韩昕汐想起以前自己跑销售的技巧,开始编造道:“其实啊,这卖保险是一种常见的保护自身的手段,只是我们楼里的姑娘不知道罢了,我拿了你的保险单,上面还有保险方呢,保管有效。区区一两银子,你也不会有什么损失对不对?” “当然……如果您还是不放心的话,那就算了吧。”韩昕汐想着保险系统也算保险方,她这也不算骗人,于是继续欲擒故纵道:“毕竟这样的机会不是人人都有的,这人身意外险卖得可是供不应求,还有名额限制呢!” “别别别!我买还不成吗?”周茹连忙抓住保险单,又细细看了一遍内容,“那你明早敢不敢跟我一起去趟官府?” 这个时代的协议还有一些约定都是可以去过官府公正的,只要加盖了官府的公章,就跟现代一样具有了法律效应,到时候韩昕汐想赖也赖不掉了。 韩昕汐当即点头道:“有什么不敢的?明早就去。” 顺利从周茹房里出来,韩昕汐的心情好了不少,她先前还担心自己学不会这些才艺,最后会沦落为青楼的女子去卖身,现在好了,成功找到了致富的方法,至少短时间内不用担心了。 韩昕汐正洋洋得意,在拐角处遇见了宋柳妍,突然吓了韩昕汐一跳! “妹妹不去看表演学习,怎么又从这里冒出来了?” 韩昕汐赶紧回道:“周姐姐表演的时候受了伤,我去帮她上药,刚刚才照顾她睡下。” 闻言,宋柳妍满意地点了点头,道:“妹妹真是个热心肠的。” 韩昕汐朝着宋柳妍身后的房门看了一眼,隐约瞥见一个喝的酊酩大醉的公子趴在桌上,问道:“里面那位公子是怎么了?” 宋柳妍一双美目微沉,叹气道:“这是上京城盐商家的傅二公子,时常喜欢来我们楼里玩,平时都是饮茶作诗,今日高兴,姑娘便给他端了一杯酒,这谁知道他身子差,居然对酒精过敏!这一杯酒喝下去身上全都红透了,我正差了丫鬟去请大夫呢。” 韩昕汐看着宋柳妍一脸愁容,不由安慰道:“好歹也是一个成年男子,喝了一杯酒而已,应该不会有事,妍姐别太担心了。” 宋柳妍却仍旧愁眉不展道:“唉,这些公子哥个个都金贵得要命,万一真在我们楼里出了事,就算卖了这里所有的姐妹也赔不起啊,我怎么能不担心?而且这一来二去的,不仅耽搁了时间,今晚赚的钱还不够给他买药的。” 韩昕汐听到这里,顿时觉得这又是一个商机,连忙接下了宋柳妍的话,尝试着跟她推销保险。 楼里的客人向来多,个个又是身份不凡,宋柳妍作为掌柜,日夜都得盯着楼里的动静,若是风平浪静还好,稍微出了一点事,她大概吓得半夜觉都睡不好。 韩昕汐正是抓住了宋柳妍这种心理,给她推荐了好几种保险,倒不像周茹那样只买自己的人身保险,韩昕汐给宋柳妍推荐的主要是一些理赔和员工意外险。 比如,客人要是在楼里喝酒闹事,损坏了桌椅,按价格翻倍赔偿。客人之间要是起了冲突相互斗殴,只要是在楼里出的事,宋掌柜作为管事肯定也难逃责任,这一部份钱就可以由保险理赔。还有像今天晚上这种情况,客人要是在楼里出现了意外,保险不仅包揽了所有的医疗费,也还可以翻倍赔偿。 简直就是把所有宋柳妍害怕的,不想承担的责任都给顺利解决了。 宋柳妍眼前微亮,越听越觉得感兴趣,她连忙拉住韩昕汐的手道:“竟还有这种好东西,我以前怎么从来没听说过?为何不早一些讲与我听?” 韩昕汐用回复周茹的话回复了宋柳妍,末尾还加了一句:“其实这保险,很多达官贵人都在用,只是这地方不太盛行而已。说白了也是名额有限啦!” 闻言,宋柳妍顿时觉得自己有些孤陋寡闻了,她好歹是楼里的掌柜,平日里过的也是奢华的生活,自然不愿意落了下风,当即便表示要长期买保险,让韩昕汐给她介绍保险方。 但听说韩昕汐就是保险方时,宋柳妍的表情和周茹一样,满脸的不相信。她可是知道韩昕汐底细的,家破人亡风光不再才被卖到楼里,自己身无分文,哪里还有钱赔偿,这不是说笑吗? 宋柳妍当即便打了退堂鼓,“妹妹,这事要不还是算了,我突然觉得不太稳妥。” 韩昕汐听懂了宋娘子的话,不就是跟周茹一样不信任她吗?于是韩昕汐把决定官府公正的话又说了一遍,并且再三保证,她的上头还有保险方,出了事肯定赔得起。 这个时代的人都比较单纯,连保险这一行都没听说过,自然也不担心还会有骗保这一说。宋柳妍见韩昕汐这么笃定,最终还是答应了下来。 两人回了房间,韩昕汐给她推荐了好几种比较适合管理者的保险,每一样都看得宋柳妍心花怒放,一连选了好几张保单。 翌日,天色刚刚亮,周茹与宋柳妍便迫不及待的来找韩昕汐,生怕她肇事逃逸了一般。三人简单吃过早饭,坐上马车,一路朝着官府奔去。 抵达官府,时辰还尚早,官府里清净得很,师爷听到有敲门声,连忙跑来开门,瞬间便见到三个美貌如花的女子。 “这不是宋掌柜吗?这么早来官府,是有什么事?”师爷之前也经常爱好听曲,所以一眼便把宋柳妍认了出来。 宋柳妍笑了笑:“打扰师爷了,今日过来,是想做个公证。” 师爷连忙摆手道:“不打扰,快请进。你们这来了三个人,是买了店铺还是地契需要做公证?” 这个时代买卖交易,还有一些私下的协议约定都是要经过官府才能生效的,有点类似于现代的公证处,而且官府也不是免费的,做了公证以后,会适当的收取一些手续费。 宋柳妍解释道:“都不是,我和院里的姑娘买了保险,这才特意过来公证一趟。” 闻言,师爷摸了摸胡子,颇为不解道:“什么是保险?以前没听说过啊。” 韩昕汐把保险单拿了出来,递到师爷手里给他看。师爷原本也没有太在意,大概瞥了几眼后,忽然大失惊色:“……这、果真如上面写的一般?这世上还有这等好事?” 听师爷这么说,宋柳妍和周茹顿时感觉自己捡到了便宜,宣传道:“可不是嘛……我们这种女儿家,一个人孤零零的没有依仗,买个保险全当以后对自己的依靠了。” 不料师爷也来了兴趣,“只有女儿家才能买的吗?实不相瞒,我看到上面挺多条款都不错,我也想问问。” 韩昕汐万万没想到来官府一趟,还能又撞见一单生意,她简单问过后,知道这位师爷常年熬夜劳累,身体不好,便立刻给他推荐了医疗保险。 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看来我韩昕汐遗留在身上的业务能力又要派上用场了! 4. 第 4 章 韩昕汐听闻师爷自己主动咨询,不由得心中盘算起来,若是师爷买了保险,那么衙门上上下下那么多侍卫,整天打打杀杀的……这可是团购啊!稳住,韩昕汐你给我稳住!必须顺利成交师爷这一单! “姑娘,你口说所说的医疗保险,详细说来是怎么个意思?”师爷一副虚心请教的模样。 “医疗医疗,医者治疗!简而言之,就是你今后要是有个大病大灾的,只管拿药找大夫,不用你出一分钱。” “天下还有此等好事?老夫可是闻所未闻啊!” “如今您老可不就闻着了吗?每年您只需出一盒砚台的费用,就可以为自己投一份医疗保险,怎么样?您心里打个算盘盘算一下,是不是特别划算?” “你……”师爷迟疑了一下,看着韩昕汐,“姑娘的真实身份是?” “师爷,这就是你的不是了,揭人不揭短,打人不打脸,我们沦为官妓本身就很凄惨了,真实身份哪能是随便与旁人知的?”周茹立刻护起了韩昕汐。 “各位姑娘勿懊恼,老夫只是随口一问。既然这医疗保险如此之妙,那么老夫也随上一份。书契就同两位姑娘一同公正。”师爷从怀里掏出一锭十两规格的银子,递到了韩昕汐面前,豪爽道:“老夫先买上个三年,如有节余,姑娘再帮忙看着买些别的类目。” “赵师爷您出手阔绰啊,您去仪德院喝茶听曲儿,每次可都抠门得很哪!”周茹撇撇嘴。 宋柳妍笑了笑,“师爷深谋远虑,看似一锭银子实则是为今后的身体买了保障。” 韩昕汐接过师爷手里沉甸甸的银子端详了一番……原来只是在电视上看到过银锭子,没想到才刚穿过来几天,居然空手套白狼得了一锭白银,这古人的钱也太好赚了吧?不过,为了凑足积分,必须要放长线钓大鱼才行。 韩昕汐把银锭子原封不动地退还给了赵师爷,“师爷别急,您的钱先不着急收。” “这是为何?”平日里足智多谋的师爷不解。 “敢问师爷,县衙门里有多少侍卫衙役?” “加老夫整八十六人。” “人不算多,数儿倒是挺吉利。赶上我们那儿一个小型企业了。保费一年一两银子,三年就是三两,3×86=258减去师爷的,总共是255两……那么积分就是255分,离着回到现代就更进了一步……”韩昕汐自顾自地盘算着。 “喂,瞎嘀咕什么呢?白花花的银子你都不要,傻了吧?”周茹嚷道。 “是这样,”韩昕汐继续解释:“师爷要是能说服衙门里的兄弟从我手中买保险,您的保费我不但不收,还可以返还你五倍的保费给你,也就是五十两。” “什么?!” “疯了吧??” “这,太冒险了……” 三人同时懵了圈。 “放心,本姑娘没一没疯二没狂,做得都是实实在在的生意。” “好!这生意我做了!”赵师爷胸有成竹,将银子重新交到了韩昕汐手里,“这锭银子,姑娘收好了,就当老夫放在姑娘这里的保证金,等老夫完成这单生意,姑娘再连本带息退还给老夫也不迟。” “快些收了吧,省得老头儿后悔,这人可是全城最抠门儿的主儿,你能从他手里赚到银子,简直绝了。”周茹拍了拍韩昕汐的肩膀道。 宋柳妍不愧是个做生意的,她倒是想看看这个新人究竟能将这门“奇特”的生意做到何种地步,万一可行,自己也可以入股赚一些。 “赵师爷,我们家昕汐为人诚信,院里的姑娘们都十分信任她,不然,我也不会同周姑娘一起来做公正。” “不错,这位姑娘生得面善,让老夫打心里信任。就这么说定了,三日后,我将衙役兄弟们的255两银子一文不少交给姑娘。” 韩昕汐点点头,若不是为了保持自己处事不惊的人设,四下无人的话,她的嘴巴早就开心咧到耳根了! 宋柳妍和周茹拿了赵师爷盖章好的公证书,回到了仪德院。 韩昕汐被宋柳妍特许,可以到城中转转。说到底,是有了公证书在手,根本不怕她潜逃,不然背上了诈骗的骂名,在封建的古代是永远都洗不掉的。 韩昕汐掏出师爷给的十两银子,拿起来对着阳光仔细端看,又放在手上颠了颠……自言自语道:“折合人民币也就两千多块,也不值多少钱嘛,我当时只入了个车险还五千多呢!这些古人看似个个牛得不得了,实际上都抠门得很,必须把保费压低才能容易成交。好饿啊,肚子闹五脏庙了……万万没想到花天酒地的青楼,餐食还没我们学校门口的小吃摊丰盛。到底什么时候才能回家吃到爸妈做的饭啊?” 一想到父母,韩昕汐突然泪如泉涌,必须要回去,还要尽早回去!如果发现自己出事不见了,爸妈不是要急疯了吗?还有那个见钱眼开的渣男,必须亲手咔嚓了他才能解恨!一百万积分必须尽快拿到手! 正边走边想着,一大队人马突然疾驰过来,韩昕汐还低头握着新锭子感伤着,不想被前面的烈马惊了一跳!摔倒了地上。尘土飞扬中,那马匹上的主人拉住了马匹两鬓的缰绳,马匹长啸一声,前蹄跃起…… “大胆妇人!敢阻了巡抚大人的路,不要命了!”随从的侍卫头领走到韩昕汐面前,大声呵斥! 韩昕汐惊魂未定地仰头看着马背上的男人,陌上公子世无双,这是韩昕汐当下唯一能想到的形容。原来在古代,确实有长得好看的男生,想想自己大学四年排位的几位校草,颇有些自不量力的意思了。 马背上的男人并未身着官服,而是简单的白衣袭身,看着面前受惊的女子,脸色一沉道:“下次若再要莽撞,便以扰乱公序为刑。” 韩昕汐听闻,一下子火大!她起身拍拍身上的尘土,将手里的十两银锭子揣进衣兜里,娇小的身体一点也不畏惧面前的人马。 “巡抚大人是吗?” 白衣男子反问:“如何?” “你如何证明自己是巡抚?一没穿官衣,二没官印,我们老百姓看你,倒像是带着打手抢劫的不法之徒呢!说我扰乱公序?光天化日的,你们搞得路上尘土飞扬乌烟瘴气,究竟是谁扰乱了公序?仗着你们人多,就能随便欺负人是吗?” 围观的百姓指指点点,议论纷纷,大多数赞同韩昕汐的说法。 “放肆!居然敢如此对我们巡抚大人!来人,将这个疯女人押起来带走!”侍卫首领大手一挥,命令道。 “不用。”白衣男子冷言道:“勿要生事端,继续赶路。” “是,大人。”侍卫首领立刻毕恭毕敬。 车马队伍刚要往前行进,谁料韩昕汐张开双臂挡在了白衣男子的马匹前面。 “不许走!你这冒牌的巡抚大人还没跟本姑娘道歉呢!” 侍卫首领再也压不住恼火,直接拔出腰间的利剑指向了韩昕汐,大声道:“大胆刁民!阻碍巡抚大人公务可是死罪!” 吓得围观的百姓赶紧后退…… 白衣男子侧头命令道:“把剑收了,这不是战戮沙场,不必如此。” “可这不知天高地厚的女人实在该死!” “百姓的性命大过天,岂能如此儿戏?这位姑娘说得有理,是我们惊扰在先。你前去跟这位姑娘和百姓道个歉。”白衣男子语气温和,与手下的气焰嚣张截然不同。 “卑职……” 韩昕汐挑挑眉,余光看着一旁的侍卫首领,等着。 “请姑娘宽恕,大家海涵!”这些舞枪弄棒的侍卫,最多也就只能说这么多了。 韩昕汐内心:行了,可以了,万一这个男人现在装得六畜无害,人后突然再来使绊子怎么办?威风够了,见好就收吧韩昕汐。 “算了算了,本姑娘生来大气不拘小节,今天就不计较了。只是……你们从事这个行业整天与人交恶的,对人对己都不安全,我这里有适合你们工种的各种保险服务,要不要了解一下?”不放过任何赚积分的机会,才是韩昕汐最主要的目的,毕竟回到现实回到家里,才是最安全的保险保障。 等她正准备召唤系统给这群“强盗”详细科普时,大队人马早已疾驰而去。 “看来这帮匪徒是怕耽误了接头动手的时辰,这世道,土匪都这么明目张胆了。”韩昕汐整了整衣襟,摸了摸饥肠辘辘的肚子,四处张望着可以吃饭的饭馆……转眼看见不远处有一间热气腾腾的包子铺,她咽了咽口水,走了过去。 “姑娘,里面请!您是堂食还是打包带走?我们店里还有炒菜米酒,包您满意!”店小二热情地招呼着,“包您满意”就是这家包子铺的店名。 “你们家这店名不错,取得挺有新意。” “姑娘慧眼识珠!我们这家店可是城中老字号,已有百年历史。” “百年历史?我看着怎么不像啊?”韩昕汐里外上下打量了一番,除了店里有两桌客人只要了几个包子外,再也没有光顾的客人了。 “唉,姑娘有所不知,城中另一家抢了我们老爷子的配方,在城东头开得风生水起,本来我们店才是老字号,本地人都认我们家,可盗取我们店配方的那家人,栽赃我们店的包子是耗子肉做的,生意这才一落千丈!”店小二诉说道。 “岂有此理!居然还有这么大奸大恶的人!”韩昕汐义愤填膺!却又随即转问道:“你们店没买店铺险吗?有了店铺险,所遭受的一切损失都能成倍返还回来。” “店,店铺险?这是何物?”店小二惊奇不解。 5. 第 5 章 韩昕汐刚要跟店小二耐心解释,系统突然上线提醒:【请宿主立刻回到仪德院,有事情需要处理】 “小二先生,具体的细节你要想了解,你卖完包子可以跟老板去仪德院找我。走了!”韩昕汐给了小二几个铜板,拿着一笼屉包子回到了仪德院。 原来她是仪德院的姑娘,怪不得长得这么漂亮……唉,那种地方哪里是我们这种普通老百姓消费得起的,不过,这位姑娘说的店铺什么什么危险的,还是得赶紧告诉老板一声才好。 韩昕汐刚走进仪德院大门口,就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只见在从一楼大厅到宽阔的院子里,排满了整整三队的队伍,都是仪德院的姐妹们。 宋柳妍见韩昕汐走进来,立刻过来拉住了她的胳膊。 “妹妹,你总算回来了,姐妹们都等你许久了。” “大家这……这是什么情况?” 宋柳妍拉着她坐在了正堂中间的位置,慢慢解释道:“院里的姐妹们听闻我与周姑娘都买了妹妹的保险,都说要随着,这不,我们一回来就看到姐妹们自动过来排队等妹妹了。” “啊?我这还没来得及跟其他姐妹们宣传呢!怎么就都……”惊喜来得太突然,韩昕汐都来不及思前想后,就坐在了宋掌柜每日对着员工们开会的位置上。 周茹摇着美人扇走过来,“我跟宋掌柜都买了,还愁其他姐妹不随着?今日,宋掌柜都不对外营业了,可见给足了你面子!” 韩昕汐有些受宠若惊,但也从来不是个小气的,她走到宋柳妍和周茹面前道:“到时候算算最后成交了多少金额,我可以把总金额的提成都算到两位姐姐的身上,如果不是两位姐姐带领,也不会有这么多姐妹信任我。” 宋柳妍微笑道:“妹妹是个仗义的,我同周姑娘果然没看错你。” “惭愧惭愧,仪德院的姐妹们不管是琴棋书画,还是唱跳弹演个个堪称绝色,而我啥啥都学不会,若不是两位姐姐和众位姐妹们抬爱,我估计都被迫卖身度日了。” “不会,妹妹天资聪颖,又招人喜欢,卖出去我还不舍得呢。”宋柳妍抚了抚她额钱的碎发,温柔道。 “妍姐不卖我就成。那我先给姐妹们出保单了,结算完了我再过去找你。” 宋柳妍点点头,看着这个新人张罗着收钱出单子,心中不免存了隐隐的不安。 从早上到中午再到晚上,韩昕汐一刻也没休息,从包子铺买来的小笼包都没来得及吃一口。她一个人待在屋子里,一边数着银两一边做着记录,直到深夜才统计出保额。 整整二百七十两!看着成摞的保单和满桌子白花花的银子,韩昕汐忍不住喜极而泣……又赚了270积分!在回家这条路上自己又近了一步,照如此势头下去,应该不至于等到七老八十才能回家吧! 这时,门外传来轻轻地敲门声…… 韩昕汐警觉地立刻拿锦罗布盖好银两,走到房门旁低声问:“你是哪位?这么晚了有什么事?” “汐姐姐,是我。负责仪德院账房的芙儿,见这么晚了汐姐姐的窗户还亮着灯,想必还在盘算今日的账目,就赶忙过来问一声需不需要帮忙。”门外正是负责整个仪德院收支账目的总管刘芙儿。 “不用了,时间不早了,妹妹早点睡吧!我都已经算好了。”防人之心不可无,这可是韩昕汐从现代吃亏吃出来的经验。 “那就不打扰姐姐了,姐姐如有需要尽快提。芙儿一定尽力协助。” “好的妹妹,我就不出门相送了。” “姐姐留步,早些休息。” 听着门外的脚步声渐行渐远,韩昕汐这才松了口气。她搬来了房里头的桌椅板凳牢牢顶住房门,然后将桌上的银两小心翼翼地放进衣柜里锁好。 窗外的月光皎洁明亮,韩昕汐思乡的心情变得更加浓烈。看着桌上早已经凉透了小笼包,不禁想起来以前每日被妈妈逼迫好好吃早餐的情景……不由得鼻子一酸,落下泪来。 这时门外又传来一阵敲门声,声音比方才芙儿的声音加大了许多,她突然想起白天在街市上遇见的那伙强盗,莫不是他们听着风声,知道今日百两银子进账起了歹心跟踪来了? “韩昕汐开门,是我周茹!” 她捂着胸口长长舒了口气,到了关键时刻才知道自己有多怂,那今日在集市上怼那伙儿强盗是哪里来的勇气?韩昕汐想起当时的场景,如今想来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 “外头只有周姐姐一个人吗?”仍旧不放心地问。 “就我一个,放心,不会有人盗你那几百两银子!”周茹的性格爽快,从来都是直来直去的性子。 韩昕汐移开椅子板凳,又不放心地从门缝里看了看,这才轻轻打开了门锁。 “区区几百两,看你那点儿出息!”周茹穿了一件紫色的夜袍,一路带风地走了进来。看着门口边堆着的板凳桌椅,嘴角不屑地笑了笑,“你这是摆了奇门遁甲阵吗?可笑!” 韩昕汐赶紧锁好门,把食指放在嘴巴上“嘘”了一声。 “周姐姐小声些,若是银两被人惦记失窃了,我去哪里赔这么多钱?” “哈哈,终于露馅了吧!我就知道你没什么本事翻倍赔偿,如果我没料错的话,今儿明儿的就该拿着银两潜逃了!” “我韩昕汐可不是那种小人,怎么说的就怎么做,只要投保人出了问题,一切都会按照合同赔偿。” “气势是有,可真遇到了,到时候别抹鼻子掉眼泪就成。”周茹坐下来,韩昕汐给她倒了一杯茶水,无奈茶是凉茶,“周姐姐稍坐,我去烧热水……” “别忙了,我坐坐就走。你知不知道我这么晚找你来的目?” 韩昕汐看着她摇摇头。 “我是念在你前日主动帮我上药的份上,特意过来嘱咐你两句。” “周姐姐请讲。” “你是宦官家世出身这个我知道,至于你家人具体做到何种官衔,又被处了什么刑,这个我不知道也没必要知道。只是好心嘱咐你一句,这世上没那么多好人,也别把世界想得太过美好。” “昕汐不知周姐姐的意思,还请姐姐明示。” “你是个聪明人,有些事不用我点破你也能知个八九分。”周茹拿起桌上的冷茶,放在眼前看了看……“千万不要以为到手的东西就是自己的,你现在搞这么大阵仗,小心被某些有心之人抢了,伤了。” “周姐姐这么说,我自然明白。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就像今日在市集,一大队人马把街上搞得乌烟瘴气,这些强盗居然青天白日地横冲直撞,都没人管管。” 周茹有些搞不清楚她要表达的意思,“你在跟我瞎扯什么?我是说别把看似好人的人当成真好人,你在这里跟我扯什么强盗?” “没有瞎扯啊,是真的。我还想着去跟他们推销一下损害公物险什么的,那帮匪人居然转眼就逃跑了,害我错失了至少了几十两的保费!” 周茹有些哭笑不得,“你是真傻呢还是在这里跟我装傻?到底有没有明白我的意思?” 韩昕汐一把拉住周茹的胳膊,把头靠在了她的肩膀上。 “周姐姐的好我都记下了,你要说的意思我都懂。我也是死里逃生来到这里,九死一生的人,除了家人还有什么好怕的?” “你能懂就好。” “周姐姐有所不知,我还是第一次赚这么多钱,心里不踏实是真的。” “瞧你这点出息,才几百两就吓成这样?让你猜一下,知不知道我出去唱一曲能得多少银两?” “这个……昕汐实在不知。大概有五十两?”韩昕汐伸出一个巴掌猜道。 “这巴掌真该呼你脸上!在你眼中,上京第一花魁就值这么点儿?” “那是多少?要不周姐姐说一说,吓吓我这初入职场的新人。” “见过一千两吗?” “一千两?!”韩昕汐真的是被吓到了,怪不得仪德院的女人们起早贪黑练习各种专业,原来这就是顶流的价值,跟自己那个时代的明星一样。放到现在,周茹妥妥就是超一线明星,那么对她只收取一两银子的保费,是不是太瞧不起她了? “可这个一千两并不是我自己的,我要拿出三成置办服饰,再拿出两成给中间线人,剩下的五成还要拿出大半给宋掌柜,到手的银两最多一成。” “原来是这样,其实也还好啦,周姐姐天生丽质,又技艺超群,只要上台就有钱赚,出行都是前簇后拥的,这可是仪德院众多姐妹梦寐以求的生活。” 周茹心酸地笑笑,“这有什么用?年华逝去就什么都没有了。倒不如你,无忧无虑研究自己喜欢的事业,假如有一天你成功了,还可以为自己赎身,远离这里的胭脂俗粉,做回清白的自己。” “昕汐有一事不明白。” “你说吧。” “姐姐既然能赚这么多钱,为什么不为自己赎身,做回自己呢?” 周茹将杯子里的凉茶饮下去,“一入青楼深似海,做到这个花魁的位置早就已经没有退路了,不只是我,许多做一行的姐妹都没得退,也退不了。所以今日我才来好心提醒,趁着没入鸿门,能逃就逃吧!” 6. 第 6 章 韩昕汐听了周茹敞开心扉的话,不由得唏嘘不已。看似风光的花魁身份,其实是隐藏着不为人知的心酸。 “对了,你方才说什么强盗土匪的什么意思?”周茹突然问。 “噢,没什么,就是感叹你们这里的世道,大白天的土匪横行,要不是我躲得快,那马蹄子早就踩我身上了。卖保险的,自己却先险了,被人知道了,岂不是被笑话死。”韩昕汐一想起白天那伙野蛮人,仍旧愤愤难平。 “你这个好啊,就当现身说法了。”周茹起身,整了整领口的衣襟,“行了,天不早了,你赶紧休息吧。要是害怕失了银两睡不着,可以把钱存到我屋里,姐姐门口有保镖护着,最不怕的就是丢东西。” “周姐姐不再聊一会儿了吗?”韩昕汐颇有些没聊够的意思。 “不了,明儿一早还要去张大人家唱曲儿,那张大人已经七十毫几了,耳朵聋了不好使,我还要大声唱他才能听得清。这两天嗓子疼得厉害,要早睡才才不至于水肿。” “周姐姐你……” “不用你们任何人可怜我,要是想说那些刺耳的同情我的话,你还是省了吧。记住我今天对你说的,对你百利无害。”周茹说完,开门走了出去。 【叮咚,介于刚才有人对你敞开心扉,系统额外奖励你一千积分,详情请到后台查看】 “啊?一千积分?你没骗我吧?我这总共才赚了五百积分不到,没卖保险居然得了一千?你这到底是怎么个规则?”韩昕汐不解地问脑子里的系统。 【奖励是随机的,系统捕捉你们到刚才的情景很有爱,相比金钱来说,爱的价值才是无价的。】 “这么说,我干脆找个男人谈恋爱得了,谈着谈着还能把积分赚了,两全其美啊!” 【系统退出,没有回应。】 第二日,许是昨天太累的缘故,直到正午韩昕汐才挣开惺忪的睡眼……脑子还没清醒,身体突然从床上弹起来!鞋子都没来得及穿就打开衣柜的门,看见抽屉里好好待着的银子们……这才把心放了回去。 “妹妹,你可醒了?”门外传来宋掌柜低柔的声音。 “噢!醒了醒了!妍姐你稍微等一下。”韩昕汐把衣柜的门锁好,才取了衣服披上,开了门。 只见门外站着的不止是宋柳妍,还有跟在后面的账房总管刘芙儿。 “汐姐姐好。”刘芙儿生得娇小可爱,声音也好听。 “妍姐早,芙儿妹妹早。赶快进来吧。”韩昕汐把两人让到了屋里。 “妹妹昨夜睡得可还好?”宋柳妍热情地拉住了她的手。 “姐姐说呢,我这都一觉睡到中午了。” “想必是昨天太忙了,这都愿我。放着芙儿这个现成的账房管家不用,让你忙碌了一整天,确实是当姐姐的疏忽了。” “是啊,我昨夜经过汐姐姐的房间,都寅时了,屋里的灯还亮着呢。”芙儿赶紧附和道:“要是知道昨日汐姐姐忙碌,芙儿不请自来也会来帮汐姐姐的。” “多谢二位姐妹的好意,要是忙不过来,我会直接开口的。”韩昕汐摇了摇水壶,尴尬一笑,“不好意思,我还没来得及烧水……” “给我吧,你们好好聊,我刚好也要下楼去打水。”芙儿接过韩昕汐手里的茶壶,出了门。 “妹妹以后可有的忙了,今日在大厅,听闻妹妹卖保险的消息,便有许多主动找上门来的问询者。” “啊?没有网络的古代,信息也这么灵通的?” “虽说是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妹妹为百姓谋了这么好的福利是福德有余,自然能吸引更多的钱财傍身。所以今天就找了芙儿过来帮你。不过,妹妹要是觉得不妥不放心也无妨,总归是妹妹自己的营生,不想外人插手也是常理。”宋柳妍识大体道。 “没有,怎么会呢。当初若不是妍姐开导,哪有我的今日?今天你就让芙儿过来吧,昨天我的身体是真的吃不消了。” “妹妹能信任我自然是好。只是……”宋柳妍欲言又止。 “只是什么,妍姐但说无妨。” “姐姐问你,昨夜你可曾在大街上惹了一伙人?” “惹了一伙人……”韩昕汐突然想起了那伙儿盛气凌人的强盗,心里一下子慌了,莫不是那伙人打听了自己的下落跟到了仪德院! 看到一旁脸色慌张的韩昕汐,宋柳妍赶紧安慰道:“别害怕,是件好事。” “是好事?是不是官府抓了那些强盗?”韩昕汐一下子两眼放光,只要不是被那伙人追追踪了就好。 “是比这件事还要好的事。” “还要好?难不成是那些人也过来入保险了?噢,这就对上了,昨天他们临走前,我有跟他们推销过损害公务险,肯定是今天找我来办手续了!我这就下去招呼他们……” “妹妹莫急,并非是妹妹想的那样。而是事关妹妹一辈子的大事。”宋柳妍笑得意外深长。 韩昕汐再傻也知道掌柜的笑成这样的意思。 “那可不行,绝对不行!我这人再贪财也不至于嫁给土匪当老婆,我这边忙活着给大家上保险,那边跟着土匪一伙儿祸害老百姓,天下哪有这种笑话?麻烦妍姐转告那帮土匪,本姑娘高攀不起誓死不从。” 宋柳妍掩着嘴巴笑得发颤,连带眼角的细纹也跟着煞是好看。 “妹妹想哪儿去了?怎会让你嫁给土匪为妻?好了不逗你了,是这样的,昨日妹妹对峙大队人马的女侠风范,刚好被县衙老爷家的公子瞧见了,这位段公子可是段老爷唯一的儿子,追他的姑娘更是如过江之卿,奈何这位段公子心高气傲,一般女子根本入不了他的眼,哪知昨天机缘巧合见了妹妹的豪气,就喜欢上了。现在就在六楼雅厅等妹妹相见呢。” 听完宋柳妍的话,韩昕汐终于放了心。“我还以为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呢,原来是这个。只要不是那帮土匪来找麻烦就行。” “只要妹妹嫁进了县府大院,哪里还有土匪找你麻烦?妹妹有所不知,这县衙的段老爷可是太子殿下那边的人,只要太子登基成了皇帝,这位县老爷可是要去京城为官的,至少也是个三品大员。他儿子的前途更是不可估量,妹妹就算入府做妾也是好的。” “谁爱去谁去吧,我可胜任不了官小妾的角色。这些官二代的脾气我了解得很,真真伺候不起。”韩昕汐只想努力卖保险攒积分回家,至于别的,在现代有个绿了自己的渣男已经够了,还跑大老远到古代谈情说爱,这不是没事找虐么。 “可是段公子已经在楼上等妹妹许久了,就算妹妹不愿意至少也要给县老爷和仪德院一个面子,对于这些人来说,做我们这一行的,真的得罪不起。”宋柳妍拉住韩昕汐的手,“妹妹就算不为了仪德院,也要为仪德院的姐妹们考虑,像上次周茹能在外邦人手里脱险,跟官府有最直接的关系。” “既然姐姐这么说,我自然会去见那个米虫官二代。只是在一楼等着入保险的客人……” “妹妹放心,芙儿已经过去你招呼了。妹妹只要分项好类别就好,他们愿意买哪个就付账买哪个。赚取的银两芙儿分文不动,一切等妹妹回来归置。”宋柳妍早就已经安排得妥妥当当。 “麻烦妍姐了。” “都是自家姐妹,别客气。这个……”宋柳妍拿出随身带来的衣裙交到了韩昕汐手上,“这个是城南裁缝铺鞠掌柜亲手缝制的衣裳,这个鞠掌柜生性傲慢,每年只做一件成品衣,这是我当时花了两千两银子买回来的,今天就送与妹妹穿。” 韩昕汐这个懂,相当于现代的奢侈品,记得当时自己在保险公司赚的第一笔工资,就迫不及待去某品牌买了一件短袖T恤,售价6000元整。被老妈知道后立刻用拖鞋底伺候,直接导致工资卡上交。宋掌柜说的两千两的衣服,估计折合人民币要四五十万了。 韩昕汐也知道宋柳妍的意思,若是自己攀上了县府衙门的枝头,那么她的仪德院就可以高枕无忧了。也罢,就算不在这落魄的古代谈恋爱,那个府衙大少爷总要买份保险吧? 倔强的韩昕汐并未着“奢侈品”衣服去六楼会客,而是故意穿了一件浅色的蓝衣衫,还是自来旧的颜色。纵使宋掌柜再三游说,这是她的第一次“接客”,仪德院有规矩,第一次会客的姑娘必须盛装出席,才不会给仪德院丢份丢面,但是到了韩昕汐这里,一切都是空谈。 宋柳妍也不好强迫于她,毕竟韩昕汐如今的身份和用处,已不仅仅是仪德院的新人这么简单。 仪德院六楼,是专为尊贵身份的达官贵人特地装潢设计的空中阁楼。景泰蓝的顶棚,顶级的黄花梨木桌椅,连喝茶的茶盏茶壶都是出自名家之手。 这是韩昕汐第一次上六楼来,还未走到楼梯口,就听到有人唱曲儿弹琴的声音。 这些纨绔子弟整日不务正业,自家老子贪赃的钱全被这些米虫挥霍在吃喝找女人上了,一定要尽想办法将米虫的钱薅到自己手中,省得浪费社会资源。 “里面哪位是段公子?本姑娘就是昨天你看上眼的韩昕汐。”刚到门口,韩昕汐便朝门里头大声喊了一句。 7. 第 7 章 只见六楼阁楼的圆桌处,有一身穿紫袍的男人,身边围绕着两名仪德院的姐妹,一个弹唱,一个倒酒。 切,说什么别的女人入不了眼,果然是米缸虫子的鬼话。 “正是本爷,你就是昨日市集上那个不知天高地厚的野丫头?过来,让本小爷瞧瞧!”穿紫袍的男人名叫段鸿基,长相一般,排场却一点也不比他老子小,生了一双扫帚眉,鹰钩鼻子更显得此人面相绝非善类。 韩昕汐:长得跟昨天遇见的那个土匪头目,简直天差地别!这世道真是奇了怪了,官家连过路的土匪都不如。 “你听到没有?走过来给爷瞧瞧!”段鸿基嗓门突然加大好了几度。 “本姑娘生得普通,没什么好给你研究的。仪德院比我好看的姐妹多了去了,有这两位姐姐陪你就是了,我是个新来不懂事的,恐怕伺候不了您这位米公子。”韩昕汐白了他一眼,十分嫌弃得很。 “本小爷就喜欢你这女人的性子,还从来没人敢这么跟我说话,昨儿个街市上我就看出来了,你跟别的女人她不一样!” “百人百面,世上哪有一样的人?您的长相和品性也是这上京城的独一份儿,不是吗?” 段鸿基见人没有要过来的意思,自己站起来走了过去,韩昕汐后退几步,然后站定身子,手指着他的鼻子说道:“你若再敢向前半步,我可要报官了!” 段鸿基扬天长笑,“哈哈哈哈……报官?你要报哪家的官说来听听,有什么冤情报给我就是了,我保证会把话原封不动地传给县姥爷听。” “岂有此理!居然有人这么恬不知耻,请问你对这个社会有过贡献吗?你老子还知道秉烛夜读努力考取功名,争个县衙的位置做,作为子女不但不为老子争光,反而败家啃老一把好手,今天果真是让本姑娘开了眼了。”韩昕汐被气得脸色发白! “姑娘莫气,这么漂亮的脸蛋儿气坏了可就不好看了。我段某人就喜欢姑娘这洒脱的性子,今日见了的确也没让本小爷失望。这样吧,你要是愿意,今日就可随我去府外偏宅住着,你也知道像你这种低贱身份的女人,实在不适宜入府。就给本爷做个小妾吧,也不至于亏了你。” “妈的,真是天大的笑话!”这是韩昕汐穿越来第一次骂脏话。 “看来你是对本爷的安排不满意了?”段鸿基上下打量了她一番,“你看看自己穿的这身衣服,都给洗旧了。大概有个几年没添新衣了吧?放心,只要你跟了我,不论衣食住行还是丫鬟婆子伺候,保你一辈子吃穿不尽。” “然后跟你这只米虫一样,靠寄生在米缸里活着?抱歉这位爷,您找错人了,本姑娘就算到街边乞讨也不想在你的米缸里觅食!”韩昕汐双臂叠在胸前,正眼都不给他。 “跟我在这里玩儿欲擒故纵对不对?你这种女人小爷我见的多了!” “那你去找她们啊,干嘛来惹你姑奶奶!” 段鸿基的耐心显然已被磨得差不多了,他一把攥住韩昕汐的胳膊,目光凶狠道:“今天你休想逃出我的手掌心!长这么大,本小爷还没有在上京得不到的东西!” “是吗?我倒要看看,堂堂县衙府的独苗今日是如何自我毁灭的!我韩昕汐不论在现在还是在你们这里,最恨的就是仗势欺人的败类,以前被见异思迁贪财好色的渣男骗,现在又被你这只米虫欺负,我就不信这天下没有天理道义了!” “好一个天理道义,这么说你就是不同意从了本爷?” 韩昕汐:不行,先不能把这条米虫惹急了,眼下只顾生气了,居然忘了最重要的事,反正他的钱也是搜刮了老百姓的血汗钱,倒不如把赃款薅过来,取之于民用之于民。 “也不绝对……”韩昕汐故意咳了两声,“除非你在本姑娘这儿入几份保险,看看你的诚意!” “保险?那是个什么鬼东西?”段鸿基听着事情有了转机,心中暗暗窃喜,知道自己没有猜错,这些贫贱的女人里外的手段也就这么多。 韩昕汐眉毛一抬,示意他到椅子上坐好,又让弹唱倒酒的两个姐妹先下去。拿出了右手揣在背后的合同摆在了桌案上。 “米公子,噢,应该是段公子……”韩昕汐坐在段鸿基的对面,脸色严肃问他:“你跟我交个底,县老爷贪污了百姓多少银子?” 段鸿基直接一口茶水喷了出来! 韩昕汐一脸嫌弃地擦了擦身上被溅到的茶水…… “你放心,我不会到处说,只是预估一下你的实力,好给你推荐险种。” “你丫头可千万别到处乱说,家父一向廉洁奉公,从不贪恋百姓一针一线!”段鸿基被水噎得止不住咳嗽…… “你看你这人也太不实在了,前脚刚说了要给我在外头置办宅子纳我为妾,现在又跟我在这儿打官腔,人与人之间还有没有点信任了?一年清知县还十万雪花银呢,看段公子这派头,知县老爷得翻百倍不止吧!” “一派胡言,家父一心为民,绝对不会贪赃枉法……” “得了得了,你啥也别说了。我就问你,你个人米库里有没有存下一百万两银子?” “多少?一百万两?你当本小爷开金矿?”段鸿基越来越摸不透这小丫头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家比开金矿的有钱。前天我去县衙,你们师爷身上穿的黑马褂里都掺了金丝,更别说你是米缸里的独苗了。好了,就照你一百万。” “等等,看你这架势是要让我把家底儿都掏空了?” “那又如何?反正你爹会继续贪,你的米缸里没米了,当老子的自然会给你往里倒,这么小心眼儿干嘛?行了,你就先买了一百万两的产品吧,待会儿我让我们的账房总管跟你到县衙取银票。” “不是,我现在搞不懂你在说什么?凭什么我的一百万两说没就没了?关键怎么没的爷都不知道。”段鸿基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你不用知道,只管回家取银票就成。” “你这臭丫头,拿本小爷当傻子?” “瞧您这话儿说的,堂堂知府大人家的独苗公子,谁敢把您当傻子啊?我这也是为了你的以后做打算。”韩昕汐尽量稳住自己要笑破肚子的冲动,板着脸一本正经地解释起来:“你总不能一直花你老子的钱吧?万一县老爷被人揭了底抄了家,再在狗头铡咔嚓一伺候,你说你还能到哪儿逍遥快活去?本身就是墙倒众人推,到时候估计当街嗟食你都要被老百姓们撵。” “你敢诅咒本小爷!”段鸿基横眉怒竖! “当然,我这也只是假设嘛,不一定是真的。但是未雨绸缪总是好的。” “你可知家父是谁的人,我们段家可是当朝太子的人!”说着双手抱拳,举过头顶,好比太子在场一样。 “不管你是谁的人,是天王老子说完蛋也要完蛋。就算知府大人现在是皇帝也怕农民起义的对不对?”韩昕汐不以为然地整理着手中的各类保单,解释道:“虽说你今天拿了这一百万两,其实也还都是你的,就比如说这份失业险,投保金额是二十万两,假如你哪一天真身无分文了,险方会分批返还给你,至少能保证你的温饱是没问题,总之不至于当街嗟食。还有这份一命呜呼险,投保金额是五十万两,假如说你因为意外或者得病嗝屁了,也是会返还你一部分作为补偿。” “照你的意思,就是死后烧给我呗!” “噢,你要的这一项也有,叫做纸扎服务险,里面涵盖的项目更是应有尽有,生前有的,保证你死后也有。就是保费贵了点儿,米公子,噢,是段公子,如果需要这项服务我再给你加上,这样的话保费总共是一百七十万两,详细的说明和金额都在合同里一一列好了,你先过过目,有什么不懂的尽管问我。”韩昕汐心想着,以前看古装剧像段鸿基这种身份的人,一般都是地主家的傻儿子,要是能骗得了他的赃款,自己不但能攒够了积分回家,还能把不义之财返还给百姓,这可是一举好几得! “很好,我段某人长这么大,头一次听了这么搞笑的笑话。银票老子是有,却不是这么容易被你这野丫头骗到手的。要是你今儿从了我,给你个三五十两买胭脂水粉好说,多了,你可就不值这个价儿了。”段鸿基用折扇将面前的保险合同推到一边,奸诈的眼神看着她,“一句话,你到底跟不跟本小爷走?” 韩昕汐:原来这个人渣不傻,看来电视剧里演的都是骗人的。 “只要你跟我走,我可以立刻给你五十两,这个价钱可不低了,你问问你们仪德院里的人,除了周头牌和你们宋掌柜,再也没人到这个价儿了,你可要考虑清楚了。” 韩昕汐知道,这个段鸿基应该不敢直接把她带走,越是这种身份,就越不敢明目张胆。何况自己的原身是官家身份,牵丝牵藤的,他肯定不敢用明抢的。 然而,韩昕汐还是太小看了这些古人,前一秒段鸿基还用了商量的口吻,下一秒就突然捏住了她的手腕! “你要干什么?给我放手!”韩昕汐用力挣脱,手腕立马被勒出了红印。 “干什么?爷要抢人!一进门的时候我早就说过了,我想得到的东西还没有得不到的,既然你敬酒不吃想吃罚酒,那就别怪爷不客气了!” “你敢?!你给我放手!我告诉你我的身份可不一般,谁要是伤了我,必定死无葬身之地!” “是吗?那本爷可要听听你是怎么个不一般法儿!” “我……我的哥哥是巡抚!是皇上最器重的人才,你要是伤了我,我哥哥一定会找你报仇!”韩昕汐明摆着是随口说的,因为在她的课本印象里,比知府官职大的能想到的只有巡抚。 谁知天不怕地不怕的府衙少爷,一听到巡抚二字,慌里慌张地松了手。 8. 第 8 章 段鸿基颤颤巍巍地问:“你指的是哪位巡抚大人?” “哪位……你已经猜到了何苦我再亲口说出来。”韩昕汐抬着眉头,只能硬着头皮把瞎话编下去。 “不可能,你姓韩,他姓允,八竿子打不到一起,他怎么可能是你的哥哥?” “我说这位大少爷,你当我傻啊?韩昕汐是我在仪德院里的艺名,哪有人拿自己的闺名抛头露面。” “不可能,不可能有这么巧合的事情,你少在这里拿编谎话骗本小爷!” “你以为我没有靠山敢只身来这里见你?谁都不是傻子。” 段鸿基仔细想来,这野丫头的话也不无道理。敢在大队人马面前耀武扬威没再怕的,刚才的趾高气扬,要不是背后有靠山,谁给她的胆子敢如此放肆。 见段鸿基的神情有所忌惮,韩昕汐马上趁热打铁,“段公子最不缺的就是米粮了,今日得见也是缘分。你果真要驳了巡抚大人的面子,不买一份保险?” 段鸿基:不论怎样,这丫头片子背后有靠山是肯定了,就算背后站着的人不是允谦和,也会有别人。这些官伎的家族本来都是朝中为官的,有一两个亲戚帮派也是常事。敢这么无所顾忌的拉人头做买卖,肯定也是背后的靠山授意的,在没调查清楚背后的主使人是哪个之前,还是不轻举妄动为妙。 “你方才说的什么保险又是合同的究竟是怎样的买卖?”常在河边走的段鸿基决定先不打草惊蛇,胡乱买了几份。 韩昕汐不但“死里逃生”,没想到还赚了米虫家五百两的保额。她拿着段鸿基给的银票和签约的合同,像个小女孩一般蹦蹦跳跳地走下楼,刚好迎上拿着琵琶上楼的宋柳妍。 “妹妹这么快就出来了?” 韩昕汐显然很不满掌柜欺骗自己,明知道段鸿基是个无赖,却还让自己去迎客,不悦的神情直接挂在脸上。头也没回地直接跟宋柳妍擦肩而过。 宋柳妍也未做声,抱着琵琶去了楼上。 韩昕汐走到三楼走廊正中间,敲开了周茹的房门。 “周姐姐在吗?” 周茹披好衣服打开门,慵懒道:“去张大人府中唱曲儿唱累了,刚要睡下就被你给吵醒了,怎么,你有事?” “对,有事。”韩昕汐直接走了进去。 “喂,你这丫头真不把自己当外人。”周茹无奈却也带着宠溺的语气。 韩昕汐把保单和银票放在桌上,然后自己倒了一杯茶水咕咚咕咚喝下肚。 周茹坐下来,仔细端量着韩昕汐的神色。 “你这是在哪儿受了委屈,六楼?” “原来周姐姐知道。” “县老爷家的大公子,全城谁不知道。你也怨不得旁人,你这都是闲着没事儿抢风头,才被猎手瞧见的。” “我不是生气那只米虫的所作所为,我是生气掌柜的,明明知道那人渣的恶行,为何还送我去楼上羊入虎口?她的眼里难道只有钱和权势吗?” 周茹默默倒茶,笑而不语。 “我知道你昨夜到我房中明里暗里说的那些话,都是指的掌柜的,可是没想到她这么快就漏出了尾巴,怎么也要做戏做全吧,我还以为她跟电视上那些老鸨不一样,原来都是一丘之貉。”韩昕汐气得不行,一杯接一杯的茶水都灭不了她的火气。 “你也勿要生气,本来人家也是开门做生意的。她其实也算好的,你要是被卖到其他园子里,恐怕你现在都明哲不保了。” “周姐姐说得对,必须想办法尽快离开这里才是上策,不能让别人卖了还帮人数钱。” 周茹却说:“逃跑何谈是一件容易的事,你以为仪德院的姐妹们不想着逃吗?我们这些人原本就是被家族连累本应被诛杀的亲眷,朝廷说什么网开一面给我们将功折罪的机会,其实我们就是被圈养起来供人玩赏的物件罢了。我那天说我,赚的报酬到手的只有一成,宋掌柜也一样,仪德院每年赚取的银两有一半是要拿出来给官府的。你现在应该懂我们的价值了吧?” “那就一辈子没有机会了吗?” “有机会啊,就是择一栖木嫁为人妻。” “那就嫁啊,随便找个人嫁了总比在这里给人弹唱倒酒要好吧。” 周茹不置可否地摇摇头,“良人岂是我们想嫁就能嫁的?除了赎身的银子,还要等县府审查。据我所知,迄今为止还未有人通过。” “岂有此理!官府明摆着就是故意的!”韩昕汐的拳头狠狠砸在桌子上,手指生疼。 “都知是故意的,又能怎么样?假如人都走空了,县府衙门岂不是失去了一大股红利了。” “那我们不就没有奔头了,横竖都老死在仪德院得了!” “放心,不用等到你七十岁八十岁,早就把你扫地出门了。什么都别想了,活好当下才是真的。”周茹看了一眼旁边的银票和纸张上段鸿基的签名,不由得惊了一跳,“行啊你,居然能从那段人渣的身上割到肉!不得不让我刮目相看了啊。” “本来想多卖他几份的,谁知那龟孙子诡得很,根本不上套,能有多少算多少吧,从他身上收缴的保费,我都还给百姓,绝不占为己有。” “想不到你还是个有大义之心的,我周茹到现在为止还没佩服过什么人,你算是头一个。” 韩昕汐收起合同和银票,无精打采道:“打扰周姐姐休息了,我还要去大厅看看入保的情况,芙儿是宋掌柜的亲信,不得不防。” “你等等。”周茹起身从衣柜里拿出两张银票,拿到韩昕汐面前,“虽然我对你的这个买卖仍存了怀疑,但是你这个我信。这是两千两银子,你之前说的钱生钱的项目给我入几份。” 韩昕汐接过银票,心中满是感动,“周姐姐就不怕我拿着银票跑了?” “怎么不怕,你若拿钱财跑了,与我而言我只是损失了两千两银子,而你损失的是你一辈子的名声。就看你想要哪个了。” “这两千两就当周姐姐在我这里入的股,你就坐等着分红利就行了。” 周茹故作满不在乎道:“但愿如此吧。” 韩昕汐刚从周茹的房中出来,就听到了系统上线的声音。 系统:【系统积分到账10000分】 这句话差点让韩昕汐从楼梯上摔下来。 “怎么就到一万了?上学那会儿我就数学不好,你可别诓我。” 【鉴于你未把段鸿基的银两算入保费,取之于民用之于民的做法值得系统赞赏,故得系统奖励】 “你还真是每时每刻都在监视偷听,哎呦,你这奖励闪了我的腰,本来学校体测时就落下了腰痛的毛病,被你这一机灵抖得……好痛。”韩昕汐一边扶着腰,一边从楼梯上走了下来。 一楼大厅的人仍旧不在少数,一传十十传百,甚至原本到这里消费的客人,都加入了投保行列,这是韩昕汐所始料未及的。 韩昕汐忍不住笑逐颜开,可放看到刘芙儿忙着收银子拿合同的样子,气就变得不打一处来。 “这里不麻烦芙儿妹妹了,我自己来就可以。”韩昕汐冷言冷语。 刘芙儿是个机灵的,知道韩昕汐为何会突然如此。 “姐姐不要多心,我只是帮姐姐收了客户的银两,所有的记录和要签的合同都一一规整好了,就等着姐姐签字了。既然姐姐不需要芙儿帮忙,我就先回账房了,要是有什么事需要帮忙,姐姐尽管找我便是。”说完微微欠身,把位子让给了韩昕汐。 韩昕汐对着她一言不发,转眼对着前来投保的百姓笑脸盈盈。 “大婶,这是养老保险,每年只需要支付一两银子,在您五十岁以后每年就可以领十两。这是保单,您过目。” 大婶:“我不认得字,你看着行就行,你这个小姑娘长得真好看,心里有没有意中人?” 韩昕汐:卖保险还能有这种好事,一边赚钱一边还能走桃花运,这算不算塞翁失马焉知非福。 “不好意思啊大婶,我只卖保险不卖人。”说着挤出一个尴尬的微笑。 “我那侄子是个秀才,正在家里准备科举考试,前途不可限量的。” “参加科举考试啊,那可是一等一的大事,我这里有一份学业险你要不要替咱侄子考虑一下,只要考不中,报销来回车马费还有补脑营养礼包赠送。” “不买不买,我侄子天资聪慧不会考不中的。我就买跟我老头的养老保险就行了。”大婶撇了撇嘴,刚要走又折了回来,“算了,你还是给我来一份吧,车马费用都是我这当姑的出,万一有个什么,能赔偿点儿是点儿。”说完又按了一次手印,掏了银子。 “我要一份殡葬险。”一个约莫九十多岁的老爷爷颤颤巍巍地走过来,手里捧着一串铜板,哽咽说道:“家里就剩下我一个人了,要是我哪天死了,都没人给我买棺材埋了,这些钱是我一辈子的积蓄,姑娘你看够不够。” 韩昕汐站起来扶助老爷爷的胳膊,靠在他耳边道:“老爷爷,你这个保险不需要钱,您只需要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住哪儿就行了,钱您拿回去,我会负责给你办妥当的。” “你不骗我?”老爷子一脸迟疑,“哪有做买卖不收钱,白忙活的。” “因为您的年龄就是金钱,九十岁的老人不需要保费。您高寿是您的福气!”韩昕汐发现,虽然在重复自己以前的老本行,却是自己从未有过的职业体验,看着门厅前排起的长长的队伍,韩昕汐真正感受到了人与人之间对彼此的信任。 “韩姑娘,是我,我是包你满意包子铺的店小二。” 韩昕汐抬头,笑脸相迎,“说话算话,你果然来找我了。” “我们家掌柜的特地要我来找你,说有重要的事情要与姑娘商议。” 9. 第 9 章 “我眼下走不开,还有这么多人等着入保呢。” “我今天已经在仪德院等了姑娘一整天,不差这点时间,您先忙,我继续等着就是。”店小二恭恭敬敬地站到一边等待。 韩昕汐答应着,包你满意的老板究竟有什么事,之前并未与之谋过面怎会这么执念要见自己。这世道人心险恶的,必须要多留个神才是。 直到天黑,韩昕汐见只剩小二一个人,也不好再推辞,收拾好手里的一切,换了件干净的衣裳来到了城中包你满意包子铺。 铺子里灯火通明,韩昕汐透过外面的窗户往里头看,店里明堂堂的,仍旧没见有什么客人前来消费。 “劳烦韩姑娘先进去,我马上去找我们家掌柜的来。窗边第二桌给您备了些吃的,姑娘不要客气尽管吃。”小二转身离开去找掌柜的。 韩昕汐走进店里,只见能容纳三十几桌的大厅里,除了有个浅蓝色衣服的男子坐在那里,再无旁人。这身形怎么有些熟悉……韩昕汐慢慢走过去,靠,这不是前几日当街耍威风的土匪头儿么! 韩昕汐赶紧握住了拳头,刚要发作,想想还是算了吧,人家这次又没招惹你,黑灯瞎火的万一有土匪埋伏被杀了抢了都没人知道。何况自己现在身价今非昔比,手上怎么也是有几千两银子的暴发户,还是不要招惹是非的好。 她找了靠窗第二桌坐下,只见桌上摆着各类小吃糕点,满满一桌子,唯独没有他们店的小笼包。 开包子铺的不给包子吃,难道都被这帮土匪团购了?韩昕汐拿起一颗凤梨酥填进嘴巴里,眼睛的余光瞥向侧旁的土匪头目,只见那人沐在月光里,白皙清秀的脸庞比现代的顶流明星都好看,让韩昕汐忍不住想,长这么好看的人干嘛要做土匪呢,要是谋一个正经的行业,说不定自己都能主动追他了,可惜。 这时,从店铺外走进来一伙人,韩昕汐闻声看过去,只见领头的,是衙门里给了自己十两保证金说带人入保的赵师爷。 韩昕汐刚要站起来打招呼,店小二带着掌柜地从外面匆匆忙忙走了进来。 掌柜的是个五六十岁的老头儿,他脸色慌张地对着赵师爷不停作揖,“赵师爷,我们冯家的秘方真的已经全给你家公子了,请您高抬贵手饶了我们冯家吧!” 韩昕汐一听风头不对,赶紧埋下头,听着柜台前的对话。 “哼,让我饶了你们冯家?不把最终的秘方交出来,就别想在上京继续待下去!”师爷语气粗暴,跟前天和善的性情完全变了样。 韩昕汐: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这个人是赵师爷没错,而且掌柜的也称他为师爷那就没错了,这些人葫芦里究竟卖的什么药? “师爷,我店里还有客人,有话我们改天再议如何?改天必亲自登门拜访,请师爷高台贵手放过老朽和店铺吧。”掌柜的已经卑微得不成样子。 韩昕汐:我真是瞎了眼,居然还要帮这个败类入保险,这个县府衙门里的人怎么全都一个德行! 一旁的土匪头目仍旧不动声色,只自顾自地转动着手中的空酒杯。 韩昕汐看着他面前放着的佩剑,映着店里的烛光,不由得被剑体的寒光刺了一下眼睛! 接下来是赵师爷带来的人在店里砸摔碗筷,甚至将墙上挂着的百年老字号的招牌摔碎在了地上…… “岂有此理!还有没有王法了!”韩昕汐再也按捺不住,刚要站起来,一旁的土匪头目却低声道:“坐好了,不需要你插手。” 韩昕汐转头看着他,“有本事你插手啊,剑光摆那儿有什么用,做作!” 土匪头目不为所动,继续把玩着手里的杯子。 赵师爷在一顿砸摔后,似乎泄了些气,还是不依不饶道:“过两天我还会再来,要是再不把秘方交出来,下次就只能把你这间店全部砸了。我们走!” 看到一行人出了门,店掌柜才颓然地蹲到地上。店小二赶紧扶住掌柜的,“掌柜的,我们报官吧,他们也太欺负人了!” “报官?我们要报哪里的官,他们就是官府里的人啊,说不定来还是县府大爷指使的……”掌柜的一下绷不住老泪纵横。 “我们可以往上告他们,知府上面还有巡抚,巡抚不管,我们就去面圣告御状!” “告御状比登天还难,皇上怎会理会我们普通老百姓的疾苦?再说皇上年事已高,太子即将继位,都知县太爷是太子一党的人,哪还有我们的出头之日!”冯掌柜捶胸顿足,绝望不已。 “面圣有什么难的?我们仪德院有好几个姐妹都见过皇上。”韩昕汐一边走过来,一边义愤填膺地愤愤不平。 “这位是?”冯掌柜看向店小二。 小二扶起掌柜的,赶紧介绍:“这位就是仪德院里的韩姑娘。” “韩姑娘……”冯掌柜站起来打量着眼前这个灵俏的少女,韩昕汐就是有这样的魅力,无论哪个见了都有种莫名的亲信感。 “你就是那位卖什么什么危险的姑娘?” 韩昕汐尴尬一笑,“不是危险,是保险。意思是保护你想保护的人或者物件的安全,在遭遇不测后,能得到相应的赔偿。” 土匪头目在一旁静静地听着韩昕汐的解释。 “就是这个意思!我要给这个……”冯掌柜激动不已,从贴身怀里拿出一张泛黄的信笺,“这个就是刚才那帮人要的秘方,我要为我们冯家的百年传承买一份保险,保额……”冯掌柜转头看了看店里的所有,“保额就是冯家这家店铺!” “您是想把这个店铺都抵押给我?”韩昕汐一脸懵,被动地接过冯掌柜手里的秘方,只见其笔迹已印透了纸张。 “韩姑娘,这可是整个冯家的命脉啊,这群人说不定过几天还要来店里搜查,照此下去,秘方肯定不保。老朽今晚就把秘方交给姑娘保管了。” “可,可是……”韩昕汐不解:“难道掌柜的就不怕我把秘方泄露出去吗?” “老夫信任姑娘,小二今日在仪德院待了一天不是白待的,看明白了姑娘是个至诚至信的人,秘方由姑娘收着,老夫放心。” 韩昕汐:得,原来如此。搞了半天店小二是在院里观察了一天,才有了现在的托付。现在该怎么办?要是收了掌柜秘方,包子铺暂时归我,可是危险系数也会倍增,本来几千两放在衣柜里就寝食难安了,如今又来了个包子铺的秘方,看师爷那烟急火燎的情形,里面内容肯定不止包子秘方这么简单?那就拒保?估计也不行,事业刚刚开始能量正盛着呢,万一拒保的消息被传出去,被老百姓们吐槽赚钱的买卖抢着做,有危险没赚头的就拒绝,这往后谁还愿意投保,坏了行市还怎么赚积分回家? 正当韩昕汐犹豫不决时,赵师爷带领的那群人又走了进来,赵师爷拍些手掌,一脸得逞似的奸笑,“果然不出老夫所料,冯掌柜你可够有头脑的!” 韩昕汐吓得赶紧把秘方藏在身后,拿了别人的命脉在手,自然就有了短板,不住地后退…… 冯掌柜和店小二被侍卫们擒住,赵师爷步步紧逼,“韩姑娘,想不到啊,老夫还给你凑足了银子支持你的买卖,你倒好,反而跟官府做起对来了。” “你别过来,这个秘方是冯掌柜家的,你这种行为叫抢你知道吗?”韩昕汐脸色苍白,活这么大还从来没有这么窘迫过。 “抢?抢别人东西的人叫做强盗,本师爷就是负责抓强盗的官家,冯家掌柜图谋不轨,掺杂假料假肉卖给百姓,今晚,老夫代表官家就是来打假的。我打一进门就认出你了,这月黑风高的,你一个官伎女子跑到包子铺里,掌柜的居然还给你弄了吃食,明摆着就不一般。果然,这好戏都在后头藏着。” “赵师爷,你这是知法犯法!秘方是冯家的,你们已经害他们家不浅了,还要得寸进尺,天理王法何在?”韩昕汐后退,手里像握着奇珍异宝一般小心。 “韩姑娘,看在你我还有些交情的份上,最好把东西交出来,免得伤了大家的和气。”赵师爷摊开手掌,“你逃不出这间屋子的,拿过来吧!” “我,我……”眼看着已经被赵师爷逼到了绝路,韩昕汐努力想着还有什么办法逃脱……突然脑中灵光一闪,想到今日在阁楼上跟段鸿基说过的话。 “我可是巡抚大人的妹妹,你要是想给自己留个后路,就赶紧带人离开!” 一旁的土匪头目听闻,放下的手中的茶杯。 赵师爷显然愣了一下,停住了继续向前的脚步。 “我怎么没听说朝廷里有姓韩的巡抚大人?你休要拿谎话欺骗老夫,你道行太浅,别想吓得住我。” 韩昕汐皱了一下眉头,大脑迅速运转……“他是我的姨家表哥,家父在朝为官时曾说我这个表哥是朝廷不可多得的人才,连当今皇上都要礼让他三分,要是让他知道县府老爷家养的都是你们这种败类,必定开铡问斩。” “我倒要听听,你这位姨家表哥姓甚名谁?”师爷转念思量片刻,完全不信。 “叫做……” 韩昕汐:这老头见多识广,随便说个名字肯定蒙骗不了他,对了,今天那只米虫说的姓什么来着? “怎么,自己姨家姓氏都记不起来了?”赵师爷更加确定了这个巡抚,肯定是这个丫头凭空编造的空名。 “姓……姓允!”韩昕汐脱口而出! 赵师爷一听到这个姓氏,立刻冷汗直冒!“不,不可能!不可能是允大人,你这丫头休想拿允大人压我!还是乖乖把秘方交出来!如果再不听话,本师爷可要来硬抢了!弄疼了,可千万别怪我。” 还没等赵师爷动手,身穿淡蓝色衣袍的土匪头目,一把扯过韩昕汐,将她护在了身后。 10. 第 10 章 师爷看见面前的男子,不由得眼神一怔! “你是谁?知不知道现在是官府在办案!闲杂人等最好别蹚浑水得好。” 韩昕汐躲在那人身后,心想:能当土匪头儿的人,武力值自然没得说,只是这人……现在是准备站正义的一边了?该不会突然倒戈,借花献佛拿秘方献媚朝廷吧。 “我非闲杂人等。”他清冷的眼神看着赵师爷,“你是几年入籍县府,当时是如何进去的,通过科举还是地方推荐?” 赵师爷一下有些慌神儿,这种问题显然不是一个普通老百姓能想到和问出口的。 “你……你究竟是谁?” “我是谁你还没资格问。回去告诉段仕途,好日子过久了,霉运自然就不远了。” 赵师爷仔细打量着他,除了人长得比寻常人好看些,再无任何特别。可为何自己的后脊梁骨一阵阵冒冷汗……他自认在上京城中任何场面都见识过,不至于在一个普通老百姓面前搞这么狼狈,直到看到这人腰间的白盏玉佩,一切才有了答案。 白盏又称“白斩”,其用途同尚方宝剑一样,都是被当今圣上亲自授意的权利。意为:上可斩君,下可斩臣。若是被斩者是被冤枉了,那也只能怪自己运气不好,白斩了而已。从南璃建朝三百年来,只有两人有过这种权利,一个是协助开国皇帝建都的第一功臣,另一个便是当朝的巡抚允谦和。赵师爷不敢相信面前的人就是这位传说中的巡抚,赵师爷的角色原本就是个“见多识广”为县太爷服务的,这些常识,他绝不会搞错。 赵师爷抬起胳膊擦着额头的冷汗,对着允谦和作了个揖,头也不敢再抬地带领手下灰溜溜地出了店铺。而不敢声张的原因很简单,擅自泄露巡抚行踪者,死罪。 韩昕汐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就这么三下五除二的就给解决了?这可是官方啊,土匪怕官家才对,什么时候反过来了? “老朽谢韩姑娘护住了冯家的百年基业!请受老朽一拜!”掌柜的和店小二同时跪在地上,对着韩昕汐就要磕头。 “哎呀,使不得!您老人家这不是折我的寿吗?我这狐假虎威地您看不出来啊?是这位匪公子……不,是这位行侠仗义的公子保住了你们冯家的百年基业,您可别拜错了山头儿……”韩昕汐仰头看了允谦和一眼,不知为何,这个人好像比原先顺眼了一些。 “噢,都要感谢,都要感谢。敢问这位公子尊姓大名,老朽好把公子的恩情记在心里。” 允谦和扶起掌柜的和店小二,并不想回答关于自己的任何。“时辰不早了,你们早些关门休息,想必他们不敢再来麻烦。” “喂,一个名字而已有什么不能说的,你就告诉掌柜的得了,说不定还能把你的名字写在他们包子铺的备忘录里。”韩昕汐开始对面前的男人有了无限好奇,与其是为掌柜的问的,倒不如说自己更想知道这个人姓甚名谁。 “不必了。”允谦和对着掌柜道:“请相信在南璃当朝为官的,并非都跟上京的官员一样。他们只是特例,朝廷会尽快解决的。” 冯掌柜作揖回道:“老朽明白。” 允谦和拿起桌上的佩剑欠身回礼了一下,便转身离开的店铺。 韩昕汐立刻把手里的秘方交给掌柜的,“秘方您老还是自己留着吧,刚才那位说了,他们不会再来找包你满意的麻烦,等有麻烦了您再派小二来仪德院找我,走了!” 韩昕汐风风火火地追出去,前后望了望……月下的那人已经走出去有了一段距离。 “你等等!我有话要问你!等等……”韩昕汐气喘吁吁地跑了过去。 允谦和闻声,放慢了脚步。 “你到底是什么人,居然能把官府的人吓成那样,你们帮派规模肯定不小吧,都说官府是黑白两道通吃,你们就是所谓的□□天花板吧,连县老爷都不敢得罪你们。”韩昕汐有太多的不解,疑问的目光看着他。 允谦和没作声,继续往前走。 韩昕汐一个箭步跑到他的面前,拦住了他的去路。 “我看你好像比普通的强盗土匪好一些,最起码今晚做了一件正义的事。我们之间的过结就一笔勾销了。” 允谦和问:“我何时与你有过结?” “匪先生,不然你还是告诉我你的名字吧,我都不知道该怎么称呼你了。” “没必要,有什么话你直说。” “你们这个职业特殊,名字可以不说,姓什么告诉我该没问题吧!你哪怕随便编一个都行,最起码跟你讲话有个称呼。”韩昕汐不依不饶。 允谦和低眉回她,“云。” “青山白云的云?” 允谦和点点头。 “很少听说有人姓这个姓,不过也对,你们这个时代的人名字和朝代都怪怪的。” “还有事?”允谦和显然不想与之再交谈下去。 “倒也没什么,还是之前说的事。大佬云公子,您家大业大的,手下的兄弟那么多,干的活儿又是危险系数极高的工种,万一咱的兄弟们有个什么,你跟人家属也没发交代不是?这样,你要是在我这里下单买保险,我给你团购价怎么样?打……打九九折!算了,看在今晚你行侠仗义的份儿上,直接九八折给你!你这可是独一份啊,别人那里我可从来都没打过折的。”韩昕汐努了努嘴看着他,没办法,跑业务的打工人绝不会放过任何一个可能的商机,就算面对身份背景强大的人,也是同样的道理。 “不需要。”谁知允谦和根本不给她继续说下去的机会,说完径直往前走。 “你不试试怎么知道不需要?平时偷的抢的那么多,还在乎这么点钱吗你……”韩昕汐又疾步追上去,突然被街上凸起的石头绊了一跤,狠狠摔到了地上。 “哎呀,好疼啊,完了完了,这下腿断了,腿断了……”说着抬着泪眼看着他的背影,心想:这一摔可是神来之笔,都说男人怜香惜玉,古人应该更甚吧。 但这些,对允谦和除外。 “姓云的,你给我站住!黑灯瞎火的把一女孩子扔大街上算怎么个事儿!你还是不是男人啊?”韩昕汐见人越走越远,越喊越绝望。 大街上空无一人。 韩昕汐拍拍手上的尘土,两只手掌被沙石硌破了皮,尝试着想站起来,右脚脚踝传来钻心的疼痛!靠,黑灯瞎火地扭脚了,这要怎么回仪德院……不行,得起来,四周连个摄像头监控都没有,万一遭遇个只劫色不劫财的怎么办,疼也要起来……在强大意念的驱动下,韩昕汐左手扶地,右手扶腰总算站了起来。 “这该死的赵师爷,我还叭叭地给他推销保险,搞半天是个狗头铡伺候的玩意儿。看来得对他拒保……” 【系统收到宿主的撤单信息,扣除积分3000】 系统这一声通知,险些让她再次摔倒。 “别啊!你开什么玩笑!狗头铡老头儿明明只交了10两银子当订金,最多只能扣除10分,哪里来的扣3000分,你的系统坏了吧!” 【系统检测未有异常】 “那就是你自己秀逗了,我不管我不交也不承认!” 【拒保公式=保额×3,如果宿主拒保就会扣除相应积分】 “乘3好说,10×3明明只有30嘛,30分给你就是了。” 【系统查询到:宿主的客户已收了别人的保费1000两整】 “我靠!老头儿这么有号召力?居然搞了1000两的业务订单,亏得老头儿没在现代卖保健品,不然靠割老年人的韭菜也能赚赢躺平!” 【宿主如果反悔,可以后台撤销拒保申请,每个订单只有一次撤销机会】 这让韩昕汐陷入了两难境地。1000两3000分呐,换谁谁能受得了!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接受他的投保?不行,像这种狗头铡系列的人物,根本不配被保险。万一哪天出了事,赔偿款也不是个小数。可如果拒保,3000分……这无疑是让回家的路,又倒退回到3000以外的距离。 “你们就不能人性化一点吗,之前还有奖赏,现在居然这么狠,把奖励的分都收走了还不止。那个狗头师爷根本就不是好人,我要是接受他的保单,到时候你们赔偿的可不是个小数目。我为你们考虑,你们怎么就不为客户设身处地!简直没人性!” 【系统只认数据,对于拒保行为管理尤其严格。宿主如果拿不定主意,可以申请VIP客户服务。】 “那又是啥?” 【是系统针对高端用户开通的服务,宿主只需缴纳2000积分即可入会,可针对遇到的问题,跟客服一对一沟通】 “你们这是变着法儿把我到手的积分清零啊,真有你们的!打消这个念头吧,我韩昕汐命薄,享受不了你们这种高端服务。” 【请问宿主是否取消拒保申请?】 “不取消了,管他的给谁保,只要能凑足积分回家就成,这里又不是我那个时代,他们爱谁谁,我没那么无私伟大,我只想尽快回家!” 【请宿主记得后台取消】 凌晨的街头,寒冷异常。韩昕汐拖着受伤的脚一瘸一拐地往前走着,心里一边骂赵师爷,一边骂那个伪善的土匪头目。 忽然远远看见,街头转角处有个人拿着灯笼似在等人。 “前面的是谁?阴风阵阵的,怎么有种参演聊斋的既视感……” 11. 第 11 章 韩昕汐慢慢走近转角的那个人影,渐渐清晰,才发现正是仪德院掌柜宋柳妍。 “前面的姑娘是昕汐吗?”由于迎面走过来的人是个坡腿的,直到韩昕汐又近了,宋柳妍才敢认她。 “昕汐,你这是怎么了?”宋柳妍赶紧扶住了他胳膊。 韩昕汐没好脸地挣开她的手,“不劳宋掌柜的,我自己能走摔不死!” 宋柳妍微微笑了笑,“妹妹这是还在我的气啊?其实今天那位段公子的事……” “你别再跟我狡辩了,我韩昕汐可不是个傻头青,事情是怎样的我都门清。我最恨别人骗我,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我已经被最好的朋友彻头彻底地伤了个痛快,休想再有第二个人对我耍心机!”韩昕汐推开掌柜的,继续一瘸一拐地往前走。 宋柳妍未继续纠缠她,默默地在后面用灯笼给她照亮脚下的路。 韩昕汐:后面有个人工智能路灯也不错,省得被图财又劫色的人绑了不知去向。再怎么说她也算是上京的人物,人脉多路子又广,不论强盗和官府多少都会给她个面子。相比刚才孤零零的一个人,有人陪在后面确实安心了不少。 “妹妹何时认识了包你满意的冯掌柜,怎么深夜还去到他的店里,还有你的腿又是如何伤的。”身后传来宋柳妍忍不住的关心声。 “我发生了什么事,见了什么人不用一一跟老板娘禀告吧,你说不限制我的人身自由。怎么,是不是我把芙儿撵了回去,切断了你的眼线,自己就亲自跟来了?”想起现世里,被自己最要好的闺蜜欺骗,韩昕汐的愤怒就不打一处来。 “看来妹妹对我误会极深。” “抱歉,不是误会。是我亲眼所见,亲耳所闻。说什么县老爷家的公子心高气傲,一般女人入不了他的眼……” 宋柳妍笑道:“没错,我并未欺骗妹妹。那段公子早就到了娶妻的年纪,上京的媒婆都踏破了县府的门槛儿,甚至还有南璃城中来的官家小姐想嫁给他,他都没能瞧上眼。” “这么说我还要感谢掌柜的说媒,那条米虫的抬爱是吗?米虫的品性掌柜的不会不知道,为什么明知道是火坑还要把我往火坑里送?啊,也对,我是谁啊?我跟掌柜得非亲非故,您没道理在意我的死活。” 宋柳妍快走几步走到韩昕汐面前,拿着灯笼看着她,“自打妹妹来到仪德院那天,我就把妹妹当成了自己的亲人。虽说仪德院的姐妹身世都很可怜,可韩大人在世时曾帮助过我宋家。这个恩情我自然不能忘。” “那就更说不通了,你明明知道我父亲对你家有恩,为什么恩将仇报把恩人的女儿送进火坑?” 宋掌柜的笑了笑,“那么妹妹你跳进去了吗?” “废话,明知道是坑我还往下跳,不是傻子吗!” “那就是了,我深知妹妹的秉性,绝不会趋炎附势对官家低头。如果妹妹是个贪恋荣华富贵的,我就不会让你去六楼见客了。” 韩昕汐疑问:“那你的意图究竟是什么?” “今日见妹妹从楼上下来,看妹妹的表情就知道,应该是有所成交吧。” 韩昕汐想起了米虫签字的五百两银票。 “还行。” “这个官家少爷手里私自存了不少钱,多数都是靠着收敛百姓还有商铺获的不义之财。我知道以妹妹的聪明绝对不会空手而归。” 韩昕汐半信半疑:这女人说的是真是假,听着倒是像这么回事儿。但是为什么周姐姐明里暗里都提醒自己要提防掌柜的,估计这里面的由头不是一两句话能说清楚的。 宋柳妍见她有了迟疑之色,再次扶住了她的胳膊,低身看了看她受伤的脚踝,“看妹妹走路的模样,应该只是扭伤,你放心没有大碍,我略懂得一些医术,我扶你到我房里帮你擦药。” 韩昕汐:也罢,再怎么说她也是老板,又是自己的顶头上司,得罪她也捞不下什么好处。把周姐姐的嘱咐放心里就行了,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反正不可无。 韩昕汐默认原谅了宋柳妍,让她扶着回到了仪德院她的房里。 这是韩昕汐第一次进到她的闺房。 万分奇特的是,宋柳妍平时睡觉的房间并不是典型的花纹纱帐及地,香膏胭脂气味弥漫的景致,最先感官到的居然是满屋子的中药味。 看到韩昕汐疑惑打量着房间,宋柳妍不作隐瞒地告诉她:“你还不知道吧,我父亲生前是朝廷太医院的院使,跟令尊韩大人是莫逆之交。我从小就是在药材药草里泡大的,已经离不开这种味道了,妹妹勿怪。很多人都闻不了这个,可我却觉得在这种环境里……仿佛像回到了原先的家。”宋柳妍说着,眼中含泪。见韩昕汐盯着她,赶紧将泪痕擦掉,转身去药厨的抽屉里拿药材。别的姑娘家闺房里都是衣服首饰,到了宋柳妍这里,却完全成了闺中药房。 韩昕汐坐在板凳上,环看着房中的一切,有种进中医院开了药方拿了药又排队熬药的情景。 宋柳妍从抽屉里拿出了一个白瓷罐子,又拿了一包类似药粉的东西走过来。 “妹妹别坐凳子上,去我床上坐着,这样我比较容易给你上药。” 韩昕汐这才想起周茹额头上涂抹伤疤的药,原来都是她自己研制的。 “妹妹把腿放到床沿上,我先看看扭伤的位置。” 韩昕汐这个节骨眼只能听话照做,乖乖把腿抬起来,然后撸起裤管儿,只见脚踝的外侧肿起了高高的鼓包,患处都有了青紫的淤血。 宋柳妍打开白瓷罐子,将药膏小心翼翼地涂在了她受伤的脚踝上。 韩昕汐感觉到一股清凉的薄荷感在患处蔓延开…… “伤得比我预想得要重,不过不用担心,药敷个两三天就好了。对了,妹妹怎么会好端端地去了冯掌柜哪里,半夜三更的应该不是为了去吃小笼包吧。” 韩昕汐的气焰逐渐在掌柜的殷勤下慢慢消散。 “是冯掌柜想在我这里入保险,所以才去的。” 宋柳妍无奈地摇摇头,“照你这样下去,以后可能连吃饭睡觉的时间都没有了。赚钱固然重要,不过最重要的还是要保护自己。现在上京的老百姓几乎都知道了保险这个行当,万事还是要多加小心才好。那个冯掌柜我还算认识,世代几辈人都在经营街头那间包子铺,红火的时候,除了他家,整条街的饭馆都没有生意,全都排队在他家买包子。就连当今圣上都亲自点名要吃他们家的包子。而更让冯家荣耀的是,皇上还亲手给冯家写了御匾。” “这么牛?这么说现在挂在他们店里包你满意就是当今皇上亲手写的?万万没有想到,一个小小的包子都能惊动了高高在上的皇帝,真是包子不可斗量。” 宋柳妍被她逗笑了,“你还真可爱。可现在他们店的牌匾已经不是皇上亲笔的那副了。” “那么高的荣誉为什么不挂出来,难道藏起来留着传世?” 宋柳妍一边上药一边回答:“那个御匾已经被朝廷收了回去。自从他们家的包子出了问题,都人去楼空,就很少有人再无光顾了。皇上听说了他们店的丑闻,勃然大怒,下令关了冯掌柜的叔字辈,也就收回了御赐牌匾。” “你说的是不是他们的包子里用了老鼠肉的事?那是冤案啊,就是那个赵师爷搞的鬼!赵师爷的儿子不是在城东开包子铺吗,秘方都是偷了冯掌柜家的。”韩昕汐愤愤不平。 “你是听了店小二说的吧。” “没错。” “这个小二其实是冯掌柜的侄子,因为他的父亲被关进大牢里,只能想尽一切办法为他的父亲平反昭雪,所以逢人就说城东那边的不是。可一切都得要有证据,如此频繁到处去说,赵师爷怎会饶他,所以两家的怨结便从此生下了。” 韩昕汐越听越起劲儿,“那么耗子肉的事情究竟是不是赵师爷那边搞的?” 宋柳妍摇摇头,“这就未有所知了。总之,这里面的事剪不断,理还乱。你最多卖他们几份保险,其他的就不要掺和进去了。” 韩昕汐直接回了一句:“可惜已经掺和了。哎呀,疼!” “不好意思弄疼你了……”宋柳妍满脸担心,赶紧拿了干净的纱布加了药粉把患处敷好。 “今天我算是亲眼见识到了官府的恶行,赵师爷居然带人亲自去抢冯掌柜手里的秘方,真是太明目张胆了,他们是官府啊,是保护老百姓的地方官!就算不能为百姓排忧解难,总不至于赶尽杀绝吧?太荒谬!简直太气人了!”想起来韩昕汐的心中仍旧愤愤不平。 宋柳妍警觉道:“赵师爷认出你了?你有没有当着赵师爷的面叫嚣?” “我不是说了已经掺和了,那个赵师爷是谁,能给县太爷做狗头军师的人肯定诡计多端得很,他一进门就认出我了,而我也叫嚣了。” “你这腿伤是不是被赵师爷……” “他敢!手脚那么不干净的人,我怎么会让他碰我!” 宋柳妍越听越糊涂,“上京百姓都知赵师爷是个狡诈之人,你既然亲眼目睹了他的恶行,他怎会让你全身而退?” 韩昕汐这才想起那个不可一世的土匪头儿。 “黑白两道遇着了,可不就是实力碰撞吗,只是黑白颠倒了,保护我的那方赢了,我也就跟着脱离险境了。” 宋柳妍听完之后,更加糊涂了。 “那你这脚伤……” “我明天就去找官府,收了百姓那么多钱,为何柏油马路提不上日程,随便一颗石子儿,都能害得本姑娘摔了跟头!” 宋柳妍再次被她可爱的模样逗笑了,“真不知道是那位公子能有这般好福气,才能娶到你。” 12. 第 12 章 韩昕汐被今日一桩接着一桩的事搞得身心俱疲,不知不觉便在宋柳妍房中睡着了。许是宋掌柜屋里的药香味有令人安神的作用,她这一睡便到了中午。 揉了揉眼睛,伸腰打了个哈欠……转眼看着是在掌柜房中,赶紧收敛了动作。她记得昨晚上独自去了包你满意,差点被赵师爷瓮中抓鳖,而后又被那个土匪头目逼得崴了腿……韩昕汐啊韩昕汐你的处境还真精彩,比以前那个加班卖保险的女人每天有戏多了。她低头活动了几下崴伤的脚,这个宋掌柜果然有两下,脚踝居然好好的不疼了。想起之前自己在学校打篮球崴了脚,走路歪歪扭扭地足足折腾了一个月,看来这些古人还是有些本事的。 房门吱呀一声,宋掌柜提着食盒从门外走了进来。 这是韩昕汐来了仅一个礼拜,第五次在中午起床。现代刷手机熬夜的生物钟居然也跟着穿过来了,想起每到珍贵如油的周末,母亲大人也总是端着饭进来送吃的。想到这儿,韩昕汐的鼻头禁不止一酸,眼泪差点掉下来。 “妹妹睡得可好?”宋柳妍的声音温柔依旧。 韩昕汐刚要冷脸,才记起昨夜已经原谅她了。 “睡得很好,很安稳。” 宋柳妍点点头,低身查看她的脚伤,询问:“患处可还疼?” 韩昕汐灵活地活动了两下脚踝,又站起来蹦了蹦,证明自己已安然无恙。 “你没事就好。”宋柳妍扶住她嘱咐道:“虽说脚伤已经痊愈,切记暂时不可剧烈活动,接下来的三天要按时来我房里敷药,才能保证不落下病根。” “妍姐有这么高的医术,为何不考虑开个医馆利益众生?总比开这个官伎院名声好得多。” “听你又喊我妍姐,知道你心里没再埋怨我了。”宋柳妍一边从饭盒里拿出饭菜,一边回她:“这里面的事情不是一句两句就能说清楚的。进了这一行,再想退出谈何容易。妹妹聪明过人,又有经商头脑,用不了几日就可自立门户摆脱这胭脂俗粉的地界了。我真心为你高兴。” 韩昕汐不太明白掌柜的意思,一面说进了这一行,全身而退很难,一面又说自己过不了几天就能离开,这些古人讲话就不能简单明了吗,咬文嚼字的确无趣。 宋柳妍把碗递到她手里,柔声道:“妹妹的身价和地位已经今非昔比了。一大早,就连官府的人都聚在一楼正厅等候了。” 韩昕汐吓了一跳!心想肯定是昨晚赵师爷吃了瘪,带着打手报仇来了。 “那我现在该怎么办,要躲还是要逃?那个糟老头子不是一般奸诈,绝对不会放过我的。我先出去躲几天再说。”说着就跑到窗台前打开窗子,靠,这个是三楼,跳下去就算死不了,半天命也没了。 宋柳妍有些哭笑不得,赶紧拉住她的胳膊笑道:“你这是想哪里去了,要是官府的人真要抓你,哪还等你睡懒觉起来后再下手。” 韩昕汐估计是被昨夜的遭遇惊得有了后遗症,她回过头看着掌柜的轻松的笑容,才确定应该不是什么坏事。 “你先过来吃饭,你一边吃我一边告诉你。” 韩昕汐坐下来,端起刚才的羹汤喝了一口,是丝丝甜甜的红枣粥,她忍不住喝了第二口,满肚子受惊受吓的寒气才渐渐得到了缓释。 “既然他们不是来抓我的,那一大清早过来找我干嘛?总不会是排队来等着签合同入保险的吧。” 宋柳妍点点头,“赵师爷带领官府所有侍卫还有丫鬟婆子,天刚刚亮就到一楼等着了。不光是官府里的人,还有其家眷,队伍已从大厅排到了大街上。保守估计一千人有余。听说县老爷稍后也会过来,妹妹今日可有的忙了。” 韩昕汐被羹汤噎了一下,赶紧捋着自己的胸膛…… 宋柳妍赶紧把帕子递过去,帮她拍着后背,“当心点喝,不着急。原本一见官府里的人来了,我是准备上来喊醒妹妹的,没想到赵师爷一定坚持要等到你睡醒,还说哪怕你睡到第二天他们也要等。” 韩昕汐撇撇嘴,“疯了吧他们!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我一没权二没势的,他们干嘛劳师动众地对我示好,该不会是以为我拿了冯掌柜包子铺的秘方,故而来劫持我的。” “这倒不可能。”宋柳妍分析道:“一张小小的秘方不可能搅动得了整个官府,肯定是另有缘由。你好好想想,昨天除了那个段公子以外,还有没有遇到过什么特别的人或者特别的事。” 韩昕汐浅低双眸,想起了那个土匪头目。 “就是昨晚在跟赵老头儿周旋的时候,遇见了那个土匪,就是之前差点撞到我的那个,说来也怪,第一次见他差点被马撞死,昨晚见他,摔了一跤把脚给扭了,这世上还真有八字不合的人相刑相克!” “土匪……”宋柳妍思考片刻,“我来上京这几年,还未听闻有什么土匪出没。你确定对方的身份是土匪?” 韩昕汐点点头,十分笃定自己的判断。 “这个世道,除了官府,哪还有耀武扬威不可一世的队伍?普通老百姓家根本不可能,不是强盗是什么,关键还不是普普通通的强盗,他们的队伍规模肯定不小,能把赵老头吓得当场差点儿尿裤子,绝非是个小角色。” 宋柳妍也认同韩昕汐的看法,毕竟真正有道行的黑方势力,官府也不敢轻易得罪他们。可若对方真的是,宋柳妍也不可能不知道。这个行当通常是最先得到各方消息的,如果真的有黑势力经过上京,那么必定会有生面孔来仪德院找乐子。基于这些考虑,经验老道的宋柳妍断定,对方的身份应该不是。 “你说昨晚赵师爷被吓得不轻?” 韩昕汐回道:“何止是不轻,简直都快吓死了。” “这么说赵师爷认得这个人。” 韩昕汐摆摆手,“也不是,刚开始赵老头还对那个土匪很不屑来着,不知怎的,态度突然就飞流直下三千尺,啥都不敢说就灰溜溜地带着手下那帮人逃跑了。” 宋柳妍听完,逐渐有了些头绪。 “除非这个人也是官家。而且身份是比县衙高出很多的人。” 韩昕汐完全否认了掌柜的猜测,“我觉得的他最不可能的就是官家。” “为何这么肯定?” “因为根本就不像啊,你是没见过他,那个长相那个气质根本就不像个做官的。” 宋柳妍反问:“做官的长相怎样?气质又怎样?千人千面,不可能从单一外貌长相就能判定他是怎样的人,又从事怎样的事。” 韩昕汐无法跟掌柜的详细形容?那个人的印象。现世里,她不是没接触过做官的,不论做业务做接待,那些领导行事作风一般都大同小异,总之都多少带着些官场的风范。可这个人,身上一点这种影子都没有。若是土匪强盗跟官方大佬作比较,她仍旧认为是前者。当然,看他昨夜没助纣为虐的表现,就算是强盗也是带着点侠义心肠的。 “反正,他一点也不像做官的。怎么必比喻呢,这个人就跟他的姓一样,像飘在天上的云,给人是那种清冷孤傲,又飘忽不定的。跟在官场上的那些,根本就不一回事儿!” 宋柳妍打趣道:“听妹妹这意味,是还挺欣赏这位公子的。” “欣赏?是够赏心悦目的。喏,”韩昕汐把受伤的那只脚直接搭在凳子上,“昨夜还又紫又红的,都是拜他所赐!” 宋柳妍越来越喜欢面前这个小姑娘,越接触下去就越发现她就像一个宝藏,并非是看她能给仪德院赚多少银子和赢得多少人脉,而是她本身这个人就很招人喜欢。 纵使听了掌柜的提前预告,亲眼见到面前的景致时,韩昕汐还是给吓住了。只见一楼正厅,能容纳六行队伍的人一字排开延伸,根本一眼望不到头。有官府的人坐镇,男女老少全部安静有秩序,韩昕汐有种要检阅队伍之感油然而生。 众人见要等的人来了,纷纷都备好了提前写好的投保项目单和银两。就等着她坐下来记账收钱。 芙儿一大早就忙着记录归类人群各种投保需要,已经写好了几大摞记录明细,抱着账本走到了韩昕汐面前。 “汐姐姐,这是我一上午归纳汇总的。午时以前总共投保人数为一千三百六十二人,投保总金额为五十万两整。这里面还不包括县府衙门单独的项目类别,说剩下的项目,县老爷会亲自跟汐姐姐谈。” 韩昕汐:妥了妥了,最快今晚就能回家了。怎么跟做梦似的,还没开始就完美收工结束了,一百万两白银……要是能带回到家锁保险柜里,连自己下半辈子也就妥了。稳住稳住韩昕汐,先别急着庆祝高兴,把事情顺利ending才是正事。 “大家不要着急,不论多晚,我都会一个不少地给大家入保签合同。”韩昕汐对着掌柜的使了个眼色,宋柳妍会意。 “各位,仪德院承诺,排队期间的吃喝都由仪德院为大家免费提供。大家要是饿了渴了千万不要客气,今日仪德院不对外迎客,一切都为了给大家顺利入保而提供服务。” “谢了掌柜的。”韩昕汐对着宋柳妍抱了抱拳,心照不宣。 这时,赵师爷从队伍里走出来,直接对着抬笔写字的韩昕汐道:“韩姑娘,老夫一人愿意出五十万两投保!” 韩昕汐的手跟着赵老头儿的话抖了一下…… 50+50=100。这,这么快就妥了?! 13. 第 13 章 当韩昕汐亲眼看到五十万两的银票时,才确定自己相当于提前买到了回家的机票。 “韩姑娘,这里总共是五张银票。每张面值十万两,您过目。”赵师爷毕恭毕敬的态度,让韩昕汐觉得自己仿佛成了皇太后。 宋柳妍推了推陷入沉思的韩昕汐,“还愣着干什么,赶紧收银子啊。” 韩昕汐这才回过神来,慌乱地收起了五张银票。怎么形容韩昕汐当下的心情,就好比售楼处的小姐,刚开会下了指标最少成交三套房才算合格,马上就有客户在她名下买下了整个楼盘,而且还是全款,外加不砍价。韩昕汐的感受比这个翻百倍不止。 “项目呢?投保项目师爷您看一下……不懂的尽管问我!”她甚至暂时忽略了赵师爷的真实嘴脸。这个地方原本就不属于自己,管它的谁是谁非,只要赚足积分能回家才是正事! 生怕对方反悔,韩昕汐立刻给赵师爷找了一些投保项目让他签了字按了手印。看着白纸黑字还有醒目的红色画押,韩昕汐提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为了能尽快回去,她也管不了宋掌柜和刘芙儿心里存没存小九九,全权交给芙儿收银两签合同。 最晚明天,明天我就懵回家! 直到傍晚结束,黑夜降临,排队等着入保签合约的百姓还是门庭若市。宋掌柜的在征得韩昕汐点头后,安排仪德院的姐妹们都来帮衬,所以眼下的局面就是,原本花天酒地,吹拉弹唱,胭脂浓粉味儿的官伎院,此刻却变成了满屋子笔墨纸香,算盘声四起的账房。原本每个被发配到仪德院的女子个个能书会画,笔墨学问皆不在那些自诩为文人的男人们之下。有了全员的参与,进度一下子提高了很多,不到亥时,就只剩下门厅里的寥寥数人了。 韩昕汐抻了抻胳膊,握笔的右手已经跟抽筋了差不多,她甩了甩手继续笔耕,眼下任何困难都阻扰不了她思乡的心。 这时,一个派头十足,凸着啤酒肚穿了官服的人走了进来。赵师爷赶紧迎上去,大声喊道:“知府大人到!” 门厅里排队的老百姓听了赶紧让道,都跪了下来。仪德院的姐们也都放下笔墨,起身跪地,众口一词:“知府大人安……” 唯独只有韩昕汐安静地坐着,心想:我又不是你们这个时代的,跪天跪地跪父母,我才不会给个油腻老头作揖下跪。反正现在手里的保额已经差不多够了,有你没你的一点也不重要。 “想必这位就是韩姑娘吧?”这个知府倒算是个亲切的,竟还有些憨态可掬的神态。跟他那条米虫略有不同。 韩昕汐不好太驳他的面子,毕竟拉这么多人头给自己捧场,人家又是正儿八百的公务员,虽然做的都是坑害老百姓的活儿。在没下马前,面子上的事儿还是得给足。 她起身,简单明了回答:“我就是韩昕汐。” 段老爷捋着胡须上下打量着她,只用欣赏的眼光。 “韩姑娘人不但生得标致,这经商的头脑更是世间独有,看来我上京要名扬天下了。若是把姑娘的生意顺利传播下去,那么整个南璃都会以上京为标榜。韩姑娘可是我们上京的福星啊!” 韩昕汐:想得倒是挺美,可惜我这颗福星明天就坐飞船返航了,跟你们这些古人半点关系都没有。 见韩昕汐没有回答他,故而又继续道:“本府有一独子,听闻早就爱慕姑娘,故本府今日来,直截了当了说就是亲自来跟姑娘提亲的。” 全场震惊。赵师爷赶紧让剩下的百姓先回去。宋柳妍见状,也立刻让仪德院的姐妹散下。正厅内只剩下四人。 县太爷见没有外人,才把银票拿了出来。 韩昕汐接过银票,突然被上面的金额吓到了!宋柳妍靠过去看了一眼,从她创立仪德院以来,还从未见过数额这么大的银票。 段老爷看出了两人的惊愕,不以为意地笑了笑。 “这是本府的见面礼,如果韩姑娘答应入府段家,这只是九牛一毛。” 韩昕汐:一千万两居然说是九牛一毛,这贪官究竟压榨了百姓多少好处!让我嫁给那只米虫,我韩昕汐再没追求也不会为了三斗米折腰。不过既然这贪官把不义之财亲自送上门了,还不如借花献佛返给百姓。 “韩姑娘既然收了银票,那这门婚事就算是定下了。”段老爷坐下来靠在椅背上,派头十足。赵师爷赶紧把准备好的茶奉上,伺候得极其熟练。 没等韩昕汐开口,宋掌柜却把银票还给了县太爷。 “段老爷,国有国法行有行规,韩昕汐是我仪德院的人,她的去留也需遵循我们仪德院的院规。” 段老爷脸上突然拧成了一股愤怒。 “哼!仪德院算个什么东西!本府让你开门你才能开门,不让你开门,你们休想在上京混下去!” 赵师爷赶紧拉了拉宋柳妍的胳膊劝道:“宋掌柜的糊涂!要是韩姑娘能嫁给我们家小爷,别说韩姑娘自己吃香的喝辣的享不尽的荣华富贵,就连宋掌柜的仪德院也会跟着水涨船高蓬荜生辉!你怎可对着我们县太爷唱反调?” 宋柳妍把韩昕汐一把拽到身后护着,“想必县太爷知道,我们仪德院的姐妹各个出身官家,也曾都是有身份地位的。若不是家中生了变故,何苦沦落到这番地步!并不是对方有钱有势,我们就趋之若鹜,我们并非只是那些贪恋富贵荣华的势力女人。我敢说,只要从仪德院走出去的姑娘断都不是贪图享乐的。” 宋柳妍这段话说得铿锵有力,在段老爷看来却是可笑至极! “你们这里除了韩姑娘都是一样的货色。陪男人吃陪男人喝陪男人找乐子,赚的钱她就干净?人家韩姑娘是靠着独有的经商头脑,而你们……哼,本府就不说些难听话了。再怎么说今天是个喜日子,韩姑娘,今天本府可是给足了你面子,给你招揽了这么多生意来,要是你答应入府,本府许给你个上京首富做做!姑娘意下如何?” 韩昕汐理所当然地点点头,“好啊县太爷,这么好的事我没有理由拒绝。” 宋柳妍犹如被当头一击!她试问自己不会看走眼,没想到这次居然失利了。 “识时务者为俊杰!”县老爷满脸红光,站起来哈哈笑了两声……“一看姑娘这胆识和灵光的头脑,注定了就是我段家的人!这些只是见面礼,等明天媒人登门,才是本府代表小儿迎娶韩姑娘的诚意。” 赵师爷的职业敏感度被启动,赶紧走到韩昕汐面前跪下磕头,“小的给少奶奶磕头,今后有任何需要尽管差遣。” 韩昕汐故意跳到桌案上坐着,对着赵师爷耀武扬威。 “本姑娘刚好有事要劳烦赵师爷去办。” “小的荣幸之至,请少奶奶直说无妨。” 段老爷也附和:“没错,有事尽快安排他们便可。” 韩昕汐双臂叠在胸前,看着昨夜胁迫自己的赵老头儿,没想到报应来得这么快,不给他点颜色瞧瞧还真就过意不去。 “听说,城东的包子铺是令公子开的?” 赵师爷抬起胳膊擦了擦汗,惶恐回道:“正是,正是……” “是这样,听说耗子肉拿来做馅儿好吃得不得了,不然明天一早就让令公子蒸来试试,看看市场反响如何。” “啊?这可使不得,哪有人用耗子肉包包子的?” 韩昕汐哀怨的眼神看着一旁的县太爷,故作撒娇的语气道:“阿公爹,你看看你的手下,哪有一点尽管差遣的样子。” 赵师爷赶紧对着县太爷磕头,“并非小的有意不听少奶奶差遣,只是那城东商铺是小儿安身立命的营生,要是明清早蒸一锅耗子肉包子出来,往后谁还敢登门去买?” 韩昕汐丝毫没有要退让的意思。 “县太爷都说本姑娘有经商头脑,这经商就是要做与别人不一样的生意,要是城中的门面卖的都是同样的,那还赚什么钱。我这是看在您为县府衙门鞠躬尽瘁的份上,先给令公子的店铺设了试点,你这还不乐意了。实在不乐意就算了。” 段老爷知道这丫头是故意刁难赵师爷,可这个节骨眼只能放任着。谁让她的姨家表哥是允巡抚,这棵树只要抱牢了,他们段家就可从此高枕无忧了。 “老爷,蒸耗子肉是真不行啊……”赵师爷再次对着县太爷磕头在地。 “蒸!必须蒸!”县太爷命令道。 “这个……就算上锅蒸也没那么多耗子抓啊……明天一早就开市营业,实在难以做到啊!” 韩昕汐抿住嘴,克制着要冲破胸膛的笑。板着脸说:“这些,赵师爷就跟令公子看着办吧,如果连这点事儿都做不好,还怎么给阿公爹排忧解难?” “不错,就当是考验你的办事能力,这是少奶奶安排你的第一件事,勿要办妥了!”县太爷疾言厉色! “是,是,小的这就着手去办。” 县太爷捋着胡子,十分满意此行的顺利。边出门边道:“牲酒赛秋社,箫鼓迎新婚!哈哈哈哈……” 韩昕汐对着两人出门的背影白了一眼,自顾自道:“让我嫁给那条米虫?我呸!想多了你们!”转身看见了在一旁失望生气的宋掌柜。 14. 第 14 章 见宋掌柜头也不回地离开对自己生了误会,韩昕汐觉得又好气又好笑。好笑的是刚才那群官家的幼稚,以为自己真能嫁给那只米虫,可气的是掌柜的居然也误会自己是个见钱眼开的主儿。 不过,误会就误会去吧,也懒得去解释了。反正明天就要回家了,这里的发生的一切就当做了一场梦。看着桌上满满当当的银子银票,韩昕汐不禁感慨万千。要是现代的自己也这么能干幸运,早就能全款一套大平层了,要赚还得是古人的银子好赚。 一整天没出门的周茹从楼上下来,走到了一楼正厅。 “韩老板这回发达了。” 韩昕汐闻声,转身看着明艳的花魁娘子,不由得赞叹:“周姐姐素颜都这么美,果然国色天姿!我正想着去找姐姐告……聊天呢,没想到我们心有灵犀想一起了。” “我可不敢跟未来的官太太心有灵犀。”周茹走到桌边看着堆积成山的银子,“这么多钱我还是头一次见……噢,不对。以前也见过,不过还没捂热就变成别人的了。” 韩昕汐知道这个人总是喜欢话里有话,有话不直说。不过又有什么关系,明天就永远离开这里了,个人性情喜好自己愿意就行了。 “周姐姐,你看这一下堆了这么多银子,我今晚可不敢睡觉了。你之前不是说你那边有保镖吗,能不能喊下来帮我看一晚?” 周茹哈哈笑了两声……“傻丫头,这个钱可不是老百姓的钱,是县太爷亲自送来的,试问谁敢动这笔钱的主意?你就把心放肚子里,该睡睡该吃吃。好好等着享受荣华富贵就得了。” 韩昕汐不免有些失望,原来周茹也同掌柜的一样,以为自己是个贪图享受的女人。 周茹似看出她的不悦,用手里的扇子给她扇着风……“好了不逗你了,我知道你是个不贪恋钱财权势的,不然我也不会这般与你交心了。” 韩昕汐一扫刚才的阴霾,满脸笑容的看着周茹,“我就知道周姐姐是懂我的。” “先别高兴得太早。你的身份和身价突然与之前差了这么多,并非是什么好事。这些都是走过来的经验,能说的我都告诉你了。你既然想在上京继续生活下去,就要遵守这里的规则。答应了县太爷的提亲就要做到,否则……” “否则怎样?”韩昕汐好奇地问。 周茹道:“你那么聪明,我不说你也知道的。” 韩昕汐怎会不懂,从赵师爷逼迫冯掌柜交出秘方她就知道了,上京的官府衙门不是一般的无耻下作。 “刚才宋掌柜的心情并不是误会你是个贪慕虚荣的人,而是知道,你只要答应了这门亲事就再也没有回头的余地了。” 韩昕汐:我当然知道,我完全是为了凑保额回家。只等系统上线更新积分,明天他们找不到人,难道还能追到现代去。 “得了,该说的我都说了,姐妹一场,不想让你跳进火坑倒是真的。再嘱咐你一句,小心驶得万年船,你如今是高山风口上的人,望自保重。”周茹伸了伸懒腰,恢复了往常的。“早睡养颜,明天李大人约了听曲儿,走了。你也赶紧收摊歇着吧!” 韩昕汐看着她要离开,突然有种舍不得。 “周姐姐。” 周茹回身,“如何?” “谢谢你。周姐姐的保单是我在这里成交的第一单生意,也是我能这么快完成目标的动力。谢谢你当初的信任。”这是韩昕汐的真心,她含泪笑着指了指额头的位置,“周姐姐记得伤口还要上药,别忘了。” 周茹看着流泪的韩昕汐,有些疑惑……笑道:“你这丫头这是干嘛,不会真要嫁给县府衙门去当官太太吧!果真如此,记得点我去府中唱曲儿,我给你同行价。”说着转回身摆了摆手,摇着扇子离开了一楼正厅。 韩昕汐一直挺喜欢周茹的,她清晰记得身为弱女子的她,当众掌掴外邦世子,被磕破了头鲜血直流仍旧与对方对峙。第一个信任她买了保险,又在自己开始“创业”时拿出两千两做支持,这些都不是普通人能做到的。 但愿在自己离开以后,这个上京的第一花魁娘子能找到自己的依靠,幸福快乐一辈子。 看着桌上早已经超额完成的业绩,韩昕汐抑制不住激动的心情,坐在凳子上意念召唤系统。 【宿主如有问题,请讲。】 韩昕汐调整了一下自己的呼吸……“行了,别装了,积分都超过一百万了。是不是今天晚上我就能回去了?” 【系统后台未查询到新的订单,请仔细何时后重新提交】 韩昕汐心脏被揪了一下!有些慌了! “不是,我真金白银摆在桌子上你看不到啊?早就超额完成任务了。你赶紧的痛快点,我要回家,现在就要回!” 【系统检测完成,并未发现新的订单】 韩昕汐这下急了!双手捧起桌上银元宝和银票。 “喂!你别赖账啊!没有订单这是什么?还有这些……”又拿起成摞的合同,“还有这个,这些都是百姓们亲手画押的合约,你们系统怎么可能查询不到呢?” 【请稍后,再次帮你作确认。】 “跟你们机器人沟通真费劲!”韩昕汐嘴上吐槽着,心里却开始打鼓:不会吧,这么多订单绝不会查不到。这个破系统不会是哄着人玩儿的主儿吧?万一有差池可就全毁了! 【系统第三次检测完成,未发现有新的订单上传】 “未发现???你逗我玩儿呢!合着我白忙活了!是不是你们系统有延时?必须给我个说法!”韩昕汐心里越来越没底。 【宿主勿急,系统再为你检测一遍】 【宿主,这边的确没有新的订单提交。宿主汇总数额一共为一千五百万三千五百两。】 “那就是了!你的要求是一百万两,我的总订单数是一千五百万三千五百两,超了多少一目了然。” 【宿主误会了,您的成交有效数仅为三千五百两。】 “为什么只有三千五百两?耍我呢!有总数啊大哥!总数是一千五百万三千五百积分!” 【系统查询到,一千五百万两涉嫌违规操作,故不能算数】 “违规操作?你们疯了吧?我怎么违规了?” 【系统检测,这里面的投保人涉嫌腐败并动用公权私用,所以不能算入积分】 韩昕汐的脑子嗡的一声炸开了……违规?这么说有罪行嫌疑的人根本不能享受保险服务。也对,自己做保险推销员的时候,也没听说给罪犯入保险。完犊子了,一切白忙活了…… 【宿主不要气馁,成绩已经很不错了,继续加油】 “我加油个屁!合着桌上这么多钱,签了这么多保单,没一个能用的?你们未免也太没人性了!” 【请宿主继续努力,我们下次再聊,如果没问题系统这边先退出了】 韩昕汐颓然地蹲到地上。这下完了,前功尽弃。想回家?这次该去官府坐牢还差不多。韩昕汐的眼泪顺着脸颊流下来……本来以为明天就能回去,到头来果然只是一场梦! 夜越来越深,韩昕汐万念俱灰之下疲惫地躺在地上睡着了。 宋掌柜拿着被褥枕头走了过来,轻轻地给她盖了被子,枕了枕头。暗之神伤道:“傻丫头,我怎会不知你的品性,只是担心你得罪了官府,将来没办法继续在上京待下去。” 夜里起风了,宋柳妍轻声把窗户关严,她记得韩昕汐很怕黑,就重新点燃了蜡烛。 第二日清晨,韩昕汐早早醒来,懵着眼睛看着屋里的一切,才想起昨晚上从头到尾经历的。转头看见掌柜的靠在旁边桌上睡着了,不由得一股暖意袭身。 “你醒了?昨夜睡得好吗?”这几乎成了宋柳妍问候她的第一句话。 见掌柜的仍旧温柔的目光,想到自己空欢喜一场的变故,忍不住放声大哭起来。 宋柳妍把她护在怀里,拍着她的肩膀……“别哭别哭,有什么话说出来,看看有没有办法帮你。” 韩昕汐委屈的哭声一直止不住,许久才在宋掌柜的安抚下停了下来。 “妍姐,我想回家,真的真的特别想家,本来我都可以回去了,可是……可是……”忍不住又哭起来。 宋柳妍一听是小孩子想家这般,才放下心来。 “别哭,虽然我们这辈子再也回不到过去的家景了,可我们同是天涯沦落人,以后仪德院就是我们的家。” “掌柜的,我以后该怎么办啊,原以为我明天就能远走高飞的,谁想到……” 宋柳妍以为她担心的是县太爷提亲的事。 “你若不愿,我陪你一起去县衙把彩礼退了,并跟段跟老爷说个明白。” 从满心欢喜到铩羽而归,韩昕汐遇到了来这里以后最大的挫折。她本以为自己是个聪明灵光的,尤其在思想不够开阔的古代,没想到却是人生最大的滑铁卢。 一百万积分,投保人还必须是经过系统认证通过的才算数。这辈子估计只能在官伎院一辈子为奴了。 15. 第 15 章 两人正说着,赵师爷推门走了进来。一见韩昕汐立刻跪地磕头。 “小的见过少奶奶!” 韩昕汐:这回撞南墙上完蛋了,昨天还叭叭让人蒸老鼠肉,现在倒好,家回不去了。这老头这么奸诈,往后有好果子吃了。 “赵师爷你可别跪,我担当不起。” “当的起,当的起。小的这么早来惊扰,是特来回禀少奶奶,耗子肉馅儿的包子已经蒸好了,特请您移步去看看。” “啊,不用了不用了,我就随便说说,赵师爷居然当真了……”她求救的眼神看向掌柜的,尴尬的心情无法言喻。 宋柳妍笑道:“赵师爷真风趣,昨夜汐妹妹只是随口一说,你却当正事办了。不愧是县老爷的得力助手。” “那是自然,县太爷日理万机,这些分内之事,自当办妥。”赵师爷走前几步对着韩昕汐道:“今日来,小的还有一事。我家少爷听闻少奶奶允了婚事,万分欣喜,特意请少奶奶去府中商议婚礼一事,不知道少奶奶现在方便否。” 韩昕汐像炸了毛的兔子,连连摇手。 “不方便,坚决不方便。改日吧,改日再去。” “这……你让小的不好交差啊。” 宋掌柜把话截了去,“赵师爷也看到了,汐妹妹打理生意一夜未眠,如今日再让她去府中奔波,累坏了县老爷和少爷少不了要心疼自家人。这样吧,段少爷的意思我们都知道了,等汐妹妹收拾收拾睡个午觉再去府中,可好?” “这个……”赵师爷不知心中打了什么算盘,但听掌柜的这么说也就不好再说什么,毕竟这个姓韩的丫头,如今的身份已经不同往日。往后再走着瞧! “那我回去把少奶奶的意思转达给少爷。希望晌午过后,能在府中见到少奶奶。”赵师爷只好悻悻地离开了仪德院。 见赵师爷走远,宋柳妍赶紧拉着韩昕汐的手,把准备好的银子往她身上塞。 韩昕汐有些摸不着头绪……“妍姐你这是干嘛?” “你快些走,这个赵师爷一看就是来打探虚实的。就是看你有没有毁约和卷款潜逃。眼下你只有两条路可走。第一,嫁给个那个米虫少爷当衣食无忧的少奶奶……” “我呸,他也配!再回炉投胎也别想!”想起那只米虫,韩昕汐就觉得恶心。 宋柳妍接着道:“那你只有第二条路可走。拿上这些银子,走得越远越好!银票特殊,只要兑换银两就会被立刻发现,只能带这些银子。听着,一定要离开上京,走得越远越好!” 韩昕汐一个劲地摇头拒绝:“不行,我不走。我走了掌柜的怎么办,整个仪德院怎么办?我离开只能害了仪德院的姐妹们。我坚决不走!” 宋柳妍解释:“傻瓜,虽说我们是官伎女子,也都是有身份和关系的。我们的母家虽已败落,可是根源还在。就比如接周茹唱曲的张大人,他虽然已经告老还乡,可无论官职和背景都在段老爷之上。所以你根本不用担心我们,赶紧走吧!” “可是……我韩昕汐从来都不是个怕事的。一人做事一人当,既然是我爽了约再先,一切的后果我自己承担。” “妹妹糊涂!”宋柳妍着急了,“你真真低估了上京府衙的能力,他们是当朝太子的人,知道代表什么意思吗?太子可是未来的一国之君!我们惹不起只能躲着。他们想定罪你简直易如反掌,可我们仪德院有姐妹三百多少人,比县府衙门还要多,他们拎得清西瓜绿豆大小,绝对不会轻易伤了我们。” “我不走,我不能为了自己让仪德院跟着受牵连,我不走。”韩昕汐放下掌柜的给的银子,态度坚决。 宋柳妍深深叹了口气! “你要是留下,县太爷就会借此把仪德院全部定罪了。为了你自己,为了仪德院你也要走!” “妍姐,我……”韩昕汐的眼泪流下来,紧紧握住宋柳妍不撒手。 这时,周茹从楼上走下来,仍旧摇着扇子,慢悠悠地说道:“妹妹逃婚可千万不要把姐姐们牵连进去啊,官府一句聚众诈骗,就能把仪德院姐妹们的财路全给断了。张大人最多为了自己的耳朵享受保我一个,其他众姐妹可就难说了。” 韩昕汐不傻,听得出周茹的言下之意。 “好,我走。可是钱我不能收。我有养活自己的能力,牵连仪德院我已经很是过意不去了,只求风波尽快过去,我好回来再为仪德院服务!。” 周茹故意讥讽道:“要你回来作甚?唱曲儿唱不会,吹拉弹唱全都一窍不通。还要管你吃穿住行,要我是掌柜的,刚好借这个理由把累赘赶走,既清净又省钱。” 周茹越是这样说,韩昕汐就越发伤心。空欢喜一场不说,还要离开信任的姐妹,这种滋味加起来已经不亚于回家的执念了。 “听话,快走吧!我已经安排好了马车,已经在后门等你多时了!”宋柳妍把银子重新塞给她。 “妍姐,周姐姐……”韩昕汐红着眼睛,万分不舍。 “别给我煽情啊,老娘不吃这套。保险的钱给你了,合同也签字画押了,可别反悔。我可等着你把事业做大,坐享红利呢!”周茹的言下之意,我的钱你随便拿着,将来事业成功了,别忘了我就行。 “我会的,两位姐姐放心。”韩昕汐擦了擦眼泪,转头看着满桌子百姓们的投保金和合同,“两位姐姐,昨天投保的这些都不能作数,还要麻烦两位姐姐把钱悉数退换给百姓们。” “你赶紧走吧!我跟掌柜的不缺钱,绝不会贪了这些不义之财。都会原封不动退给百姓的,你说呢宋掌柜?”周茹意味深长地看了宋柳妍一眼。 宋柳妍没有回周茹的话,随便找了几件干净的衣服叠起来包好了包袱。 “事不宜迟,赶紧走!你放心,你留在仪德院所有的银两,半文钱都不会出错。一切都等着你回来!” 韩昕汐突然跪在地上,给宋掌柜和周茹磕了三个头…… “妹妹快起来,使不得!我说了你家对我们宋家有恩,这一切都是理所应当的。” 周茹眼眶有些发红,但是故意摇着扇子装着满不在乎的模样。 “矫情!又不是永远都不回来了。” “两位姐姐保重,仪德院保重。昕汐将来定会成为整个仪德院依靠。”说完头也没回地出了仪德院的后门。 门口果然有亮马车在等候。赶车的见人来了,赶紧热情接过韩昕汐的包袱。 “姑娘上车坐稳了,咱们走!”赶车的伙计名叫郑重三,仪德院里都喜欢喊他老郑。年纪约摸五十几岁,纵使年过中年,脸色却满面红光,身壮体健。 韩昕汐走进马车,坐在了最里面。说不害怕那是假的,这些贪官污吏没有任何底线可言,前一秒可以放任不管,后一秒就可能赶尽杀绝。韩昕汐紧紧抱着怀里的包袱,后怕不已。 伙计郑重三对着车内的韩昕汐道:“姑娘,我们往哪个方向走?” 韩昕汐:哪个方向?方圆百里都是段老爷的地盘,想逃不是一时半会儿就能逃出去的。 “郑师傅,咱往东走吧,走哪儿算哪儿。” “好嘞,姑娘!您自己个儿坐稳了,老郑的车可不是一般得快!”不等伙计把话说完,马车一路疾驰往东边儿驶去,直到太阳落山。 韩昕汐在马车里不知不觉睡着了。她刚刚做了一个很美的梦,梦见了自己的家,学校,还有上学时骑的那辆蓝色的自行车。 【叮~系统收到投保金额三十两,合同签署位置:仪德院,保单负责人:周茹】 【叮,系统收到投保金额二十两,合同签署位置:包你满意,保单负责人:冯德玉】 【叮,系统收到投保金额五十两,合同签署位置:仪德院,保单负责人:宋柳妍】 【系统订单实时更新中,请宿主留意积分更新状态】 韩昕汐听着系统传来的声音,突然有种说不出的力量。原来保险的进程从没有因为个人原因被中断,每个人都需要被保护,被安全。大家的心都一样。韩昕汐,绝对不可以为了单纯的想回家赚积分而从事这个行业,而是通过保险这个行业,让更多人被保护,这才是保险的意义。 车夫老郑边驾车边问,“韩姑娘,我母亲常年生病,有没有适合我母亲的保险能买?” 韩昕汐突然精神抖擞,重新回到了最初做保险业务员时的状态。 “你可以给伯母买一份重大疾病保险,不但看病治病花不了多少钱,还能享受更好的治疗条件。” “我买!甭管多少钱我都买!”老郑道:“只要我的老母亲无病无灾地活着,花再多钱都值得!” 韩昕汐感动着郑重三的孝心,“等停下马车我就给伯母投一份,即可生效。下次去医馆看病,不用再花那么多钱了,凭保险单就会报销大半。” 老郑不停感谢着韩昕汐,马匹却突然自己停了下来。 16. 第 16 章 韩昕汐赶紧抱紧手里的行李包袱,不祥之感油然而生。 “郑师傅,外边发生了什么事?” “小姐,您坐好了,老郑要飙车了!外头有打劫的!” “打劫??那怎么办?”韩昕汐吓得赶紧把住车棱!还没反应过来,马车飞驰起来几乎四面车轮离地!落地时,连人带车整个侧翻在地。尘土飞扬,韩昕汐摔得满脸是灰,摇着手挥着面前的粉尘,胸口传来一阵窒息感,止不住地咳嗽了起来…… 老郑拿着马鞭跑过去,把她从地上扶起来。愧疚万分道:“小姐你没事吧,伤到哪里了?” “你这技术真不咋地,漂移没搞成倒成了疯狂转转椅了。儿童游乐场欠你一个摊位。哎呦,本来打篮球的腰伤就没好利索,到这里之后估计早晚一天腰要废了。”韩昕汐一边抱怨着一边右手支撑托着腰,还不忘把包袱随身携带。 “老大!人在那儿!”一个人大声朝这边嚷着,韩昕汐赶紧转身看去。只见高矮七八个人拿着刀挥着棒的人朝这边奔来。 韩昕汐:“郑师傅,您这车飙得怎么还有尾气?真遇到山贼了,完蛋了!” 车夫老郑仗义地说:“小姐,你快跑!这里交给我!” “交给你还是交给我都是一样的,都跑不了。还是省些力气吧。”韩昕汐知道自己根本逃不过这群山贼的追捕,老老实实站在原地想对策。 带头的山贼拿着宽刀走过来,左眼上横斜面的疤痕显得格外显眼。 “再跑啊,怎么不跑了?居然敢在老子面前放马,谁给你们的胆子!” 韩昕汐巴拉开老郑的保护,上下打量着面前的这群人。突然俯首恭敬道:“各位英雄好汉可是从水泊梁山来的?这等英雄侠气小女子看着就不一般!” “滚犊子!什么水什么山,老子是西梁的霸王。少跟老子扯些没用的话!说!你们从哪里来到哪里去?把身上带的银子盘缠全部留下来!” 韩昕汐:还从哪里来到哪里去,搞得跟西天取经半路里遇到妖怪一样。 “我们是从上京来的,准备去往西梁串门子的。” “你们亲戚住在哪个村哪个镇,叫啥名谁报上名来!”另一个山匪说道。 韩昕汐:靠,这群人又走海关风了。 “各位大爷无非就是想要银两嘛,这样吧,我身上也没带什么盘缠,都是家道中落才去投奔亲戚的。我给各位入几份人身保险行不行,只要系统能通过各位的身份,保费算我的。你们只享受合同条款就行了。” 山贼压根听不懂她胡言乱语了些什么,只知道她在胡搅蛮缠!“来人!给我搜身!老子还没打过空手,看看究竟是这丫头的嘴皮子厉害还是老子的刀好使!” “别别别,不劳各位好汉大哥动手。我自己掏银子给你们。”说着把包袱放下地上慢慢解开,突然从包袱里冒出一阵烟雾……“老郑,我们快逃!” “这丫头片子手里有暗器!快闪开!”山贼们各个掩着口鼻,浓雾驱散时,两人已经不见了身影。 山贼头目恨得牙痒痒,“妈的,敢耍老子!老子还没空手回山过!” 手下过来安慰老大,“头儿,我们这趟不亏!马和车可都是我们的了。” “滚蛋!安排其他山头兄弟,一定要把这丫头片子抓了,我倒要看看区区一个小妞儿,她能逃出我的地盘!还有,把这臭丫头的底细给老子打听明白了!老子要让她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韩昕汐和老郑一路狂奔……直到上气不接下气再也跑不动了。 “我说老郑你都年过百半了,长跑速度可以啊……”韩昕汐叉着腰气喘吁吁…… 老郑佩服得对着她双手抱拳,“在仪德院时就听说韩小姐足智多谋,今日得见果然了不得啊!” “你快别夸我了!要不是临行前掌柜的给了我逃命的暗器,我们这会儿早被山贼缴获了!”韩昕汐看着老郑道:“是我连累你了。不然这样,你赶快回上京吧,你不像我在这里一个亲人都没有,你还有娘亲要照顾,趁着山贼没跟上来,赶紧走吧!” 老郑是个仗义实在的汉子,他坚决不同意韩昕汐的提议。“宋掌柜一直对我不错,要不是宋掌柜收留,我和我娘还有弟弟连个栖身之处都没有。掌柜的说你是她的亲妹子,也就是我的亲妹子,哪有当哥哥的撇下自己妹子不管的道理!说什么我也不走,必须护送小姐安全了,我再回上京去跟掌柜的交差。” 韩昕汐见他没有要走的意思,只好应下来。抬头却见刚才那帮山贼早就挡在了前面。原来这些山头各个都有密道通着,生人不知道,他们可都门清。 “行了,谁也别走了。都乖乖跟老子回寨子吧!”山贼头目用麦秸剔着牙,一脸阴笑地走过来,“当山贼这么久,还没见过这么机灵大胆的小妞,我的那位压寨夫人老了不中用了,我看你这小妞儿倒是挺不错,也别去投靠亲戚了,干脆来投靠老子,做个压寨夫人怎么样?”说着,山贼们哄堂大笑…… “你们敢动我妹子!都不要命了!”老郑抄起脚底下的木棍对着山贼。 山贼头目狠狠吐了一口唾沫!“本来打算劫了你们的银子就放你们走,没想到你们敬酒不吃吃罚酒,居然暗算老子!既然如此这般,就别怪老子翻脸不认人了!” “你们敢!我可是……”为了保命,面子里子都豁出去不要了!“我可是上京县衙段老爷未过门的儿媳妇,你们要是敢伤我,小心上京的官府将你们的贼窝夷为平地!” 山贼们面面相觑,接着捧腹大笑…… 山贼头目:“你这小妞好福气!居然能嫁给那个没种的龟孙子,哈哈……看来你这小妞素得很,居然愿意跟个没种的男人!守活寡的滋味儿它可不好受!劝你还是从了老子吧,老子保证喂饱你,省得你整宿整宿睡不着觉!哈哈哈哈……” “你们这群败类!我韩昕汐就是死也绝不会如了你的意!”韩昕汐假装去拿包袱,山贼们条件反射去挡口鼻,她再次拉住老郑的胳膊,大声喊道:“撒丫子快跑!掌柜的只给了我一只烟雾弹……” 韩昕汐知道这次跑不掉了,再次这样做只不过是死前最后的挣扎罢了。 【叮~系统收到投保金额三千两,合同签署位置:张大人府,保单负责人:周茹】 韩昕汐:这个时候居然还有订单过来,三千两三千积分,周姐姐你可真够让我死不瞑目的。 听着山贼就在身后追上来的声音,韩昕汐彻底绝望了,也好。反正离着凑足积分回家遥遥无期,倒不如死了干净。 她只顾往前跑,只顾后面没顾前面,迎头撞进了一个浅蓝色衣服的人怀里……仰头看,正是遇到两次的土匪头儿。韩昕汐突然一下子感觉遇到了靠山,整个人都躲在了他的身后。 “云公子救命啊,有人要杀我!”韩昕汐弱小的模样靠在他的后面。心里实则在想:狭路相逢勇者胜,到底看看是平原里的土匪厉害还是山里的山贼厉害。 “你是什么人?居然敢当老子的好事!要命的给我滚开!”山贼头目用宽刀指着面前的人。 允谦和并未将鞘中的利剑拔出,而是双手背在身后,挺拔的身姿看着这群匪徒。 “西梁从来都是人杰地灵的地方,你们这样对待来西梁的客人,实在不妥。” “你到底是那条道上的报上名来!好说好道的你死了还能给你留一处葬身之地,否则,老子让你尸骨无存!兄弟们!给我上!”山大王的耐心早就被耗尽了,手上一招呼,手下人一窝蜂地朝允谦和冲过来。 允谦和侧身对着身后的韩昕汐道:“你可要跟紧了,小心走神被伤了。” 韩昕汐整个人都是懵的,紧紧跟着他的步伐,只听着耳边呼啸而来的棍棒刀剑声,山贼们喊杀声,还有护着自己的这个人,不慌不忙的脚步声…… 顷刻,待韩昕汐再睁开眼睛的时候,加上山贼头目总共八个人全部倒地,哀嚎声一片……而面前的这个人竟毫发无伤,双手仍旧背在身后。 韩昕汐:这就是武侠小说里的有着绝世武功的大侠吧,看电视时觉得画面里的大侠威风无比,亲身经历后才发现,原来被人保护的感觉真好! “你到底是哪个?有本事报上名来!”刀疤的山贼趴在地上不罢休。 允谦和平静地问:“你可认得你们西梁的贯飞?” “贯督主?你怎么认得他!那可是我们西梁整片山头的当家的!” “你可以去问问他,为何会心甘情愿在贯东山磕了一天的头。”允谦和没再理会这群山贼,转身往前走。 韩昕汐立刻追了上去,这荒山野岭的好不容易遇到了靠山,可不能随便放他离开。 “匪……云公子你等一下!” 老郑也赶紧收拾行囊,跟了上去。 “你还有事?”允谦和停下脚步,侧身问。 韩昕汐一个箭步走到他面前,张开双臂挡住了他去路。 17. 第 17 章 “敢问一声,云公子接下来去哪儿?”韩昕汐觉得自己已经穷途末路,前有上京的米虫,后有西梁的山贼,这么危险的境地不找个靠山根本活不下去。 “居无定所,四海为家。”允谦和答。 “四海为家好啊,一看云公子就是能干大事的。别管是当正人君子还是强盗土匪,只要没人敢欺负,天下任我行就是活得精彩!”当初毕业以后进保险公司前的培训还是管用的,起码锻炼自己见什么人说什么话,不至于怯场。 “我还有事要办,失陪。”允谦和从不愿听人的阿谀奉承,直接想走开,哪知韩昕汐不是个薄脸皮,一把抓住了允谦和的胳膊。“你能带上我四海为家吗?这荒山野岭的,万一再来一波山贼该怎么办?小女子要才有才,要貌有貌的实在太危险。这样吧,我给你入份保险怎么样,保费我给你出,你只要在合同上按个手印就行。云公子整天行走江湖免不了打打杀杀,多份保险保护自然是好的。你只要让我跟着你到安全的地界就行,好不好?” 允谦和看了她一眼,只见她眼中含泪,哀怨的眼神看着他,如迷途的小孩儿一般。允谦和抬起被她紧紧抓住的胳膊,低声道:“把你的手放开。” 韩昕汐拨浪鼓似的摇头,抓得更紧了。 “不放,除非你答应让我跟着你。” “男女有别,结伴同行多有不便。”允谦和推开她的拉扯。 韩昕汐:绝对不可以把靠山丢了,丢了他可是丢了命啊!为了能在这里活下去,更为了赚足积分回家,脸皮才值几个钱! “大不了你说我是你的老婆就是了!我都不怕你怕什么?” 允谦和垂着的指尖微微颤动了一下……然后冷意的目光看着她,“听闻姑娘已经与上京府衙的段家有了婚约,轻易拿婚嫁大事儿戏,怕也不是什么可靠之人。你我道不同不相为谋,还是就此别过吧。” “你等等。”韩昕汐见一计不成又生一计。她赶紧把车夫老郑拉到了允谦和面前,语气哽咽道:“云公子就算不在意小女子的死活,也该在意在意这个尽职尽责的伙计吧!为了保护我差点丢了性命不说,家中还有瘫痪的老母亲急需人照顾,我叫他回去他偏不回去,说必须看我安全了才放心。我倒是乐意,可家里头的老人无人照料,人饿能饿几天呢?我知道云公子是个仗义又狭义的,倒不如你让我随你下山,好让他回去照顾母亲。你我也算功德一件了。” 老郑赶紧接话:“这位大侠,小姐的话说的不错,家中确有老母亲需要照顾,但是身子骨还算硬朗,做饭吃饭做些零活儿也还中用。保护小姐安全是我老郑的本分,不敢劳烦公子。” 韩昕汐听完,整个脸都绿了!宋掌柜也是,怎么也得挑个圆滑点的,这也太实诚了。她赶紧拉过老郑,恨铁不成钢地低声质问:“你怎么听不出赖话儿?我这是帮你金蝉脱壳呢,怎么就这么实诚呢你!” 老郑低头回道:“小姐的苦心老郑知道,老郑不傻,可谁能保得齐这个人他一定是个正人君子?万一他空有一副好看的皮囊,心里头是坏的,小姐跟着岂不是羊入虎口?万万不行,我得对宋掌柜负责,不能轻易放开小姐。” 韩昕汐被搞得有些晕头转向……“关键你就算在我身边,凭你也保不齐我啊……”彻底无语了。 允谦和看着啰里啰嗦的两个人,未再多留,径直往前走。 韩昕汐见人走开了,三步并作两步拽住了允谦和的腰间的飘带……见他转身冷脸看着自己,才不好意思地放手,尴尬地笑了笑…… “老郑已经回上京了,特意让我感谢你。说谢谢你愿意接替他,保护我。” 韩昕汐:这还是我吗?什么时候变成这般厚脸皮了?以前刚跑业务那会儿,见人多都会紧张得不敢讲话。如今倒好,为了能保全性命回家,竟活成了自己当初最讨厌的样子。 “我何时答应护送你下山了?”允谦和没搭理她,继续往前走。 “可是老郑他要回去了。”韩昕汐故意装着不懂。 “回去与否跟我无关。” “我知道跟你无关。可是为什么你又要出手相救呢?跟你无关就干脆不要管我们,可你还是管了。” 允谦和觉得面前的女人实在可笑!自己这些年还从来没遇到这种个性的人。 “我并非管你,只是看不惯山贼劫财屠命罢了。换做是别人,我也不会坐视不理。” “可你一旦插手管了,就要对当事人负责到底。不然你惹的祸,拍拍屁股走了,那些被你教训了的人再转过头来找我复仇怎么办!云公子岂不是好心办了坏事儿?” 允谦和不再理她,继续独自往前走。 韩昕汐跟在他的身后,之间隔着约有三步的距离,不近也不远。 这座山是上京与西梁的界线。从这座山下去就是西梁。由于山体海拔高,又不像现代有石阶步梯,纵使下山对韩昕汐来说也是步履维艰。眼看着前面的人与自己越隔越远,天色又渐渐暗了下来,韩昕汐不自主地焦躁起来。 “云公子,你能不能走慢一点?我实在跟不上了……”韩昕汐一边背着包袱,一边把住路边的枯草树干往山下滑…… 允谦和与她之间隔了已经三十米开外,听着后面的喊声,不知觉得放慢了脚步。转身往后看时,韩昕汐已经不见了身影。他立刻顺着山路上去寻她,走过荆棘草丛,发现人蹲在地上,满身尘土。韩昕汐像被丢弃的流浪猫一般,右侧脸颊被蒺藜划伤了几道口子。眼泪婆娑地仰头看着他。 允谦和走过去,蹲下身子查看她的伤势……“伤哪儿了,还能不能动?” 韩昕汐此刻已经彻底崩溃了,不说话只是低着头不停流眼泪…… 允谦和扶住她的胳膊,“站起来让我看看,伤哪儿了。” 韩昕汐挣开他的手,揉着之前受伤的脚踝,斜眼怒妹看着他。 “你这混蛋真是我的克星!遇见你几次我就伤了几次!这回我算是废了,旧伤复发了不说,还被你毁容了!还让我怎么见人啊,干脆死了算了!” 允谦和看着她,仍旧冷着脸问:“你确定想死是吗?” 韩昕汐手臂支撑着身体,泪眼看他,“你想怎样,难道要杀人灭口不成?” “我原本有公务在身,被你再三纠缠已经耽误了不少时辰。既然你想死,这里的确是个好地方。有山有水有树有草,风水局上绝对是个好归处。”允谦和刚走出去几步,没有听到后面的女人的叫嚣,反倒有些不习惯。他重新走回去,发现韩昕汐把头搁在膝盖上,不停地流泪。 允谦和这时的态度明显缓和了,他低身去查看她脚伤,发现她一只脚的脚踝已经肿了起来。 “你起来试试还能不能走路?实在走不了我背你下去。” 韩昕汐的锐气仿佛被刚才跌下山时完全挫伤了,她顺着允谦和的扶助慢慢站起来,无奈旧伤加新伤使她根本动弹不得。 “背你。”允谦和拉住她的胳膊把她拉到自己背上,整个背了起来。 这是除了父亲以外,韩昕汐被第二个男人背。她紧紧搂住他的后背,仿佛手里抓着的是自己活命的唯一稻草。 “还是要谢谢你,要不是你,我今天就死在这荒山野岭里了。” 允谦和背着她并不费力,可由于山路陡峭,他每走一步还是倍加小心。 “下了山,我会把你安置在山下医馆,你的这些伤都只在皮外。静养几天就可痊愈。” 韩昕汐靠在他的身上,微微啜泣着。不知为何,在其他人那里她从来都是口若悬河,镇定自若。没想到在只见了三次面的陌生男人这里,除了哭和放空自己,那股不服输的干劲突然就干竭了。此时的韩昕汐什么都不想,只想安静地靠在这个人身上。 “放着好好的官太太不做,何苦要逃出上京吃这种苦?”允谦和突然问她。 韩昕汐反问他:“云公子觉得我是怎样的人,贪恋权势还是见钱眼开。” 允谦和不语。 “我知道自从我要嫁给县太爷儿子的消息传出去,都会觉得这个女人是个贪慕虚荣的主儿。其实……”韩昕汐心酸地笑了笑,“其实我是一个有家都回不去的可怜人。” 允谦和知道上京官妓院里的女人,原本都是出身官宦之家,只因家道中落被迫沦落到此地步。 “你的家中再无旁人了?” 韩昕汐知道他问的是古代自己被抄的那个家。 “族人们被昏君斩杀的斩杀,流放的流放,坐牢的坐牢。要不是我的父亲生前为人忠厚,我怕也是在劫难逃了。”韩昕汐微微叹了一口气,“做官有什么好,做个一清二白的好官,被人陷害了照旧被定上莫须有的罪,而那些贪官,像上京府衙那些败类,剥削了老百姓的钱财却活得潇洒痛快……” “并不是所有做官的都如上京府衙一般。不能一概而论。”允谦和冷毅的声音打断了她的话。 韩昕汐突然觉得有些奇怪,为什么一说到朝廷不作为,他就立刻帮腔?在包子铺那晚也是如此。莫非? 18. 第 18 章 “云公子,莫非你跟官家很熟?还是跟官家有业务往来?”韩昕汐靠在他的背上问。 允谦和停住脚步,侧头道:“总之官府并非你想得那般黑暗。为人正直,为民造福的不在少数。” “奇怪了,你是匪啊,怎么总是帮官家说话?难不成……” “难不成什么?”允谦和倒想听听她的猜测。 “难不成你是卧底?跟官家和匪家玩儿无间道?” 允谦和无奈地摇摇头,不想与之再交谈。 可韩昕汐是个忍不住长时间不讲话的,眼见着能看见城镇的街灯,说明就快要到山下。又知道背着自己的这个人绝对不会再丢了她不管,就八卦精上身。 “云公子这么抵触让我跟着,是不是怕家里的嫂夫人误会?毕竟云公子长得一表人才,又一直游历在外,嫂夫人有这种担心也是正常的。” 允谦和突然把她从背上放了下来,本来脚上就受了伤的韩昕汐根本就站立不稳,脚还没着地就摔了下来。 “好疼!哎呀妈呀……你这人怎么这样?怎么这么阴晴不定说翻脸就翻脸!” “话太多。”允谦和背着身,语气冰冷。 “你以为我想讲话?我这还伤着呢,谁不想安安稳稳待着,这不是怕你觉得闷才没话找话说的。你有没有老婆跟我半毛钱关系都没有,爱说不说。”韩昕汐挣扎着想站起来,无奈根本就没办法站立。 “前面几百米就到山下了,我送你到此应该也安全了。山下不远处就有一处医馆,你可以去那里找大夫看伤。” “等等!”韩昕汐一听急了!“你的意思是现在要把我一个人撂这儿?你良心呢?” “我已说过,还有事要处理。你自己多保重。”说完就要走。 “我错了行吗?都怪我刚刚太八卦了,我不该随便打听云公子的隐私,求你别丢下我不管好不好?我父亲被奸人陷害被砍了头,母亲跟父亲的感情相敬如宾好得不得了,父亲被杀以后,母亲受不了相思之苦一条白绫跟着去了。留下我一人被发配到了官伎院。为了抗婚,逃出上京那帮贪官污吏的魔爪,半路却被山贼追,又摔断了腿……好不容易遇到云公子仗义相救……我真不是装的,我一个人根本没办法走下山去找医生……”长篇大论说着,眼泪也跟着流了下来……“要是云公子真的不管我了,不被山狼野豹叼去吃了,就是被山里的冷风给活活冻死……” 不等韩昕汐说完,允谦和从腰间掏出一块帕巾团了团,直接塞进了她的嘴巴里。然后扯过她胳膊,俯身把她背了起来。 韩昕汐:我的妈呀,这人到底是什么性子?让我闭嘴可以直说,堵住别人的嘴算个怎么回事!也对,这是他们匪界惯用的伎俩,麻绳绑身没给用上,也算是给留着面儿了。 韩昕汐没再冒险造次,乖乖地不再讲话。只是轻轻地把嘴巴里的帕子拿了下来。 没走多远,果然到了山下。 正值赶上山下这个镇子的花灯夜市,街上的男女老少欢声笑语,花灯成串挂在道路两旁的树杈上,各式各样的煞是好看。小贩的来往叫卖声,蒸腾着的饭香小吃的味道,让本来就饥肠辘辘的韩昕汐忍不住咽了好几次口水。 “云公子,我的包袱里有钱,你能不能帮我买些吃的?我都整整一天没吃东西了,真的好饿……”刚说完,突然赶紧捂住嘴巴。生怕又说错了哪句,再被丢在地上。 允谦和没有回她,继续往前走,在一家名为“医者”的药馆门前停了下来。 韩昕汐抬头看着门上的牌匾,可能这还是一家老店,牌匾链接处已经有了几道明显的缝隙。 “今晚应该卖医馆掌柜的一个财产保险,妥了,又来订单了。”韩昕汐的小算盘打得不亦乐乎。 柜台里,掌柜的正在对着药房打着算盘……听见有人进来,头也不抬地说道:“明天再来吧,本馆打烊了。” “劳烦掌柜的,她的脚伤很重。”允谦和边说边把韩昕汐放到了方凳上坐下来。 掌柜的是个六十几岁年纪的老头儿,瘦瘦的,带着一副圆圆的花镜。他抬头看看俩人,然后摇摇头:“打烊就是打烊,除非是急症和要命的病,别的不看。” 韩昕汐斜了老头一眼,怼道:“您老这么着急打烊,不会是急赤白脸准备去逛窑子吧!看您也一大把年纪了,养生,养生再养生!重要的事重复三遍!” 掌柜的差点没被她这句话揶揄得背过去气儿去!果然放下了手里的账本走了过来。 “你这丫头片子,有求于我居然还敢满口胡言!” 韩昕汐显然不以为意。 “您老这医馆儿,准备要发财了你晓得吧?” 掌柜的冷笑一声! 韩昕汐反冷笑一声还了回去! “我就问你给不给治吧!” “规则就是规则,本医馆这么多年还从未有人破坏过我的规则。”掌柜的顽固不化。 “可惜你今天遇到我,就要改一改了。” “呵呵,有意思。老夫行走江湖这么多年,还头一次遇到你这样的。你倒是说说本医馆该如何改?” “首先你得把你的招牌改了。” “岂有此理!本医馆的招牌可是百年老号,是我老祖留下的,岂能是说改就能改的!”掌柜的甩了甩衣袖,直接被气得哆嗦! “那先不说招牌的事儿。就说说你这个医馆的营业额。看你刚才没拨几个算珠子,生意也就那样吧,关键你这个人还拽得很,医者既仁心,就要时刻为百姓考虑。你倒好,外头夜市都喧闹着没散呢,你却打烊了去逛窑子……” “一派胡言!我何时说了打了烊要去逛窑子!” “既然不是,那你着急个什么劲儿!把送上门的银子往外推,难怪你只能拨弄那几个珠子。你要是信我,本姑娘保证你明天营业额翻十倍不止!” “翻十倍……”掌柜的立刻掐算着指头……立刻抬头问:“要是你做不到呢?” “做不到……”韩昕汐说着把包袱里的银子全抖到了桌子上,零零散散怎么也有个百八十两……“这些全归你!如何?” “好!”掌柜的立刻拍手叫好!里外自己都不是个吃亏的。再说真金白银的摆在面前,脚又伤了根本跑不了。掌柜的立刻上下打量着韩昕汐……“看姑娘这情形,怕是从前面山上滑下来的吧?” “没错,才貌兼备才被山贼追了,幸亏……”韩昕汐转头去找允谦和,却发现人早已不见了踪影。她瞬间像个泄了气的皮球,心里一下子失落了起来。哪有人这样,说走就走,连个招呼都不打?! 掌柜的替她仔细查看着伤势,看见她刚才还状态饱满,如今却败走麦城,脱口便问道:“你是找方才那位英俊的公子吧!他是你什么人?相公还是哥哥?” “根本不认识!”不辞而别,不生气是假的。 “不认识的话,那位公子怎会将你背进来?” “你有完没完?下辈子准备做娱记还是狗仔?给我治伤就行了,那么啰嗦干嘛?”对于允谦和的不辞而别,韩昕汐莫名觉得恼火。半路上已经三番五次想把自己扔了,到头来还真给扔了。 “姑娘的脚踝原本就伤了没有痊愈,如今又添了新伤,怕是不好处理啊。”掌柜的捋着胡子,思量道。 韩昕汐自从来到古代,还从未有过这么深的失落过。但是面对外人在,自己还是装着跟刚才一样的状态。 “我的脚伤事小,关键我脸上这几道口子,会不会留疤?” 掌柜的凑过去看了看……“无妨。小事一桩。你到我的医馆来是你的福气!我们医馆有祖传去疤防疤的药膏,只要涂到伤口上,保证恢复如初。还有姑娘崴伤的腿……少则三日,多则七天,老夫保证你活蹦乱跳!” “行了,别自卖自夸了,赶紧给我涂上吧!”韩昕汐显然没有了耐心,一门心思只想那个不辞而别的人。莫不是真的被自己说中了,家里的老婆肯定是耳提面命加夺命连环Call了,不然为何在被自己说中时,他会突然翻脸?原来从头到尾都是顾忌自己男人的面子。切,看着高冷不可一世,原来是个妻管严…… “哎呦,我说你这老头能不能下手轻一点,我这腿没折,倒是给你弄折了!疼死了!”韩昕汐疼得直咬牙…… “你的脚踝不但有挫伤,最关键是错位了。如果不及时推拿归位,后面可就麻烦了。”掌柜的一副经验老道的架势,趁着韩昕汐不注意,将她挫错位的关节复了位。 韩昕汐用手扶着受伤的脚踝,疼痛的滋味让她崩溃。她从小最怕打针吃药看医生,穿到古代来竟然还是免不了要遭罪。 掌柜的从药橱里拿出一个红色的小罐,得意地介绍:“这个是我医馆里最拿得出手的药膏,治疗跌打损伤简直一绝!依老夫看,照你这伤势,不出三天保证你能下地行走。” “那样最好了。赶紧涂上吧,省得超了时辰就成五天了。”韩昕汐侧头看了看医馆的门口,除了夜市里熙熙攘攘路过的村民小贩,就再没别的。 掌柜的给她涂好了脚伤的药膏,转身又去拿去疤的药。 韩昕汐的肚子叽里咕噜地又叫了起来……她摸着一整天空空的胃,对着掌柜的道:“麻烦掌柜的,能不能给我出去买点吃的?随便烤地瓜小笼包什么的都行。”她是真的饿坏了。 “别的呢?”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韩昕汐立刻转头,看见允谦和手上拎了一大包吃的走了进来。 19. 第 19 章 韩昕汐叫允谦和进来,不由得有些喜极为泣的味道。 “可以,可以,只要有口吃的就行!” 允谦和走过去,把一大包牛皮纸包裹的红烧肉和点心放到韩昕汐的面前,展开。香气四溢瞬间袭击味蕾…… 也不管洗不洗手了,韩昕汐直接拿起红烧肉仰头放进了嘴巴里,浓烈的肉香绕鼻,甚至都没来得及嚼几下,就吞进了肚子里。 允谦和还是头一次见这样的女人。古人讲究坐有坐相吃有吃相,就算平常百姓家的女人,都不会如她这般大大咧咧。 “云公子是不是办公事的路上顺便买了吃的回来?真的太香了,你吃吗?来,给你尝一块!”说着用手拿起另一块红烧肉举到他面前,仰头看着他,可爱的模样像个孩子。 “我不饿,你自己吃。” “真的很好吃……”没等着她说完,掌柜的拿了第二瓶药膏过来。 “这是本店的拿手,专治疤痕的无痕膏。搽到脸上保你一切恢复原样!”然后把药膏交到允谦和手上,“这个老夫就交给你了,姑娘家细皮白肉的,还是你这当夫君的自己来吧!” 韩昕汐怔了一下,还没得及反应,脸上一阵清凉……允谦和用棉签擦了药轻轻敷在了的脸上。 允谦和的目光专注,韩昕汐长这么大,还没见过这么俊美的男人……就算并不是花痴的自己,不经意看到了都会看入了迷。 “咳咳咳!”掌柜的故意咳嗽两声,韩昕汐赶紧低下头,有些无措到手不知道搁哪儿。 “该治的治了,该抹的药也抹上了。老夫的医馆这会真要打烊了。”掌柜的收拾起药罐。 “你们医馆没有床位吗?我的腿都这样了,还怎么有力气去找客栈?干脆你好人做到底,今晚让我们……让我就住医馆里吧!” 掌柜的坚决摇头,“这个住不了!我算是看明白了!你们八成是想把我这医馆,变成既能吃饭又能住宿的八方客栈吧!” 韩昕汐理所当然地点点头,“要是能成五星级大酒店,您老这医馆儿可就普天下出名了!” “别介,老夫请受不起!别忘了刚才的约定,明天我在店里等姑娘过来,共议发财大计!” “这个好说。你看我们都是合作伙伴了,留宿一晚不为过吧!”韩昕汐还是想省些住宿费,想再磨一把。 没等掌柜的开口,允谦和对着韩昕汐道:“每一行有每一行的规矩,你我并非懂草药医理,医馆里的药材每一味的药性药理不同,如果晚上有人留宿,药馆的湿度环境必然会受影响。况且这些药都是村民治病用的,掌柜的若是随意让人留宿,万一生了事端,百口莫辩。” 允谦和的话,让韩昕汐茅塞顿开。说得不错,这些药都是老百姓拿来治伤治病的,万一有个什么,自己岂不是跳进黄河洗不清。 韩昕汐扶着椅子单脚站起来,“行吧,明天我再来掌柜的换药。” 掌柜的捋着胡须笑了笑,“姑娘别说话不算话跑了就成。我可还等着姑娘翻倍的买卖!” 韩昕汐把桌上的吃食打包包好抱在怀里。 “你放心,这次你不愿发财还不行呢!”然后目光看向允谦和……他都有老婆了,就不能随便跟他开玩笑了。不过,自己毕竟与他也不算陌生人了,再叫他云公子似乎倒显得生分了。 “云哥哥,我们走吧!”实际意思是撒娇求背。 允谦和这次没再背他,自己先走到了医馆的门外等她。 韩昕汐突然理解了他每次遇见自己时的决绝,毕竟人家有家眷了,男女授受不亲。韩昕汐别学那些自己最痛恨的人,眼下必须与他保持距离了。 出了医馆,大街上原本来来往往的村民已经少去了不少。 月上枝头,允谦和放慢脚步在前面走,韩昕汐一瘸一拐地跟在后面。 好在前面不远处就是一处客栈,灯火通明规模气派,允谦和推开客栈的门,小二就热情地迎了上来。“客官住店?您一位?” 韩昕汐满头大汗气喘吁吁地走了进来。 “这位姑娘也是住店的?两位……”小二摸不着头绪。 允谦和:“两位。” 韩昕汐:“不认识。” 店小二:…… 允谦和:“两间房。” 小二一听开两间,脸上瞬间乐成了花儿。他的月钱是赚客房提成,肯定喜欢这种有讲究的客人。 “有有有!上好的厢房在三楼,普通的在二楼,都有房。” 允谦和没有问韩昕汐的意见,自作主张道:“需要两间挨在一起的房间。” “挨在一起的也有!那两位客官就去三楼的雅间!小的这就带两位上去。” 看着旋转盘旋的步梯,韩昕汐一下犯了怵。 允谦和走过去,抬起了胳膊给她。 “扶好了。” 韩昕汐赶紧摇摇手,拒绝道:“不用不用,我上的去。你先走吧,我自己慢慢来就行。” 允谦和放下胳膊,没理她,自己一个人先走了上去。 店小二似乎看出些端倪,走过去低身把胳膊递过去,“姑娘脚伤不方便,小的扶您上去。” 韩昕汐想都没想直接扶着店小二的胳膊,笑脸对着小二,“你们店服务周到,人这么热情靠谱,客栈品质肯定没得说。” “那是自然!我们这家客栈,上下左右的布局都是借鉴全南璃最有名的官伎院装修的,品质上保准让您满意!” 韩昕汐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终于爬上了三楼。呼吸已经不是自己能控制的了。气喘到眼前发黑,要不是小二扶着,恐怕早就晕到地上了。 “姑娘,这是您的房间,待会儿小的给你打热水上来,用我们店里的玫瑰露泡澡才是一流,保你睡个舒服的好觉!”小二热情推销着。 韩昕汐摆摆手,“我的身体都虚成啥样了,你还搞推销,本姑娘能活命就不错了,别指望再我身上挖到金子。” “得嘞!小的明白!”小二打开了房门,热情仍旧不减:“姑娘里边儿请!” 韩昕汐站在房门口前后张望了两下,不见允谦和的身影。不会又独自走掉了吧?不过,人家就算走了也做得对。韩昕汐别再想赚人家的便宜了,能把你从山贼手里揪出来已经不错了,人家跟你非亲非故的,干嘛一直非要把时间浪费在你身上。 “姑娘请进。”小二提醒她道。 韩昕汐走了进去,卧室里的摆设干净整洁,的确有官伎院的风格意味。 “姑娘,您好好休息,有什么需要站在门廊往楼下喊一声就成,本店全天不打烊!桌上放着的是本店的招牌主菜,加上夜宵小吃,总共有一百多道。姑娘要想吃了,尽快叫小的!” 韩昕汐点点头,仔细看着桌上的菜单。 “姑娘有什么想吃的,现在点了马上送来!”小二殷勤推销道。 韩昕汐边看边道问:“我看你们店里的饭菜,怎么都是鱼类比较多?” “没错,我们镇子依山傍水,海鲜鱼类应有尽有!” “我问你,到你们店吃饭的客人有没有发生过鱼刺卡喉咙的情况?” 小二不解道:“姑娘为何好端端问起这个?” “你就回答我有还是没有。” “有,肯定有。前几天就有几位客人吃鱼不小心拉住了嗓子眼儿,最后实在没办法,还是去医馆把刺夹断了才取出来的。” “那你们老板赔钱了没有?” 小二想了想回答:“这倒没有,不过这两天生意受了影响,不然姑娘这个时辰来店,换做平时根本没有房间腾出来。” 韩昕汐心里有了数。 “那我再问你。” “姑娘请问。” “你们客栈建在山脚下,山上又土匪倭寇众多,可有下了山来贵店消费的场面人?” 小二如实回答:“姑娘说得不错,每天都会有江湖兄弟们请客吃饭住宿。实不相瞒姑娘,本客栈就指着这帮人赚钱呢。” “这么说他们从来不赊欠银两?”韩昕汐又问。 想到这个,小二就有苦难言。 “别提了,姑娘有所不知,上次我接待了五六十位江湖兄弟,两人一间房,总共记得订了29间房,整个二楼全部他们订了出去。这一定就是两个月!当时还想,凭这两个月的月钱能大赚一笔,谁曾想这帮人,净是些不懂得江湖道义的混混,一夜之间卷铺盖全走了。” “你们掌柜的亏了不少钱吧?” “何止是不少,掌柜的一怒之下一病不起,许多时日才好起来的。” “知道了。那么像你们喝醉酒的客人,在客栈里耍酒疯打架的也时常有吧?” “那还用说吗,不说整天,隔三差五就会来几场,像我们客栈里的桌椅板凳都不知换了多少新的了!”小二抱怨这着,越想越生气! “这么说来,你们店里的状况确实不少。” 小二附和道:“我们客栈是这片山脉脚下最大的客栈,方才姑娘也说了,山上的江湖朋友们多,刚才说的这种情况在所难免。用我们掌柜的话来说,别人是和气生财,只有我们八方客栈,赚的是铤而走险的财。” 韩昕汐道:“倒也正常。明天你们掌柜的几时来店里?” 小二疑问:“姑娘找我们家掌柜的,是对小的服务不满意?” 韩昕汐给了小二一个安心的笑容。 “富贵险中求,你们八方客栈要顺风顺水来财了。” 20. 第 20 章 小二离开后,韩昕汐一瘸一拐地搬凳子拖椅子,直到把房门顶牢靠了,才坐到床上。这里的布局跟仪德院很是相似,她躺在床上一个人呆呆地看着床上的纱幔,眼泪顺着眼角流了下来……自己的家里也有这种颜色的幔纱,不知道爸妈怎么样了,会不会看到病床上昏迷的自己一次又一次地崩溃过去。 “小姐,开下门,我是小二。给您送水果。”门外小二的声音传进来。 好不容易垒好了城墙,韩昕汐懒得再去搭理他。 “我都睡下了,你把水果送给……送给我哥云公子吧。” 外面小二应了一声,端着果盘离开。 韩昕汐把床上的被子拉到身上盖好。刚要睡觉,就听见门外传来乒乒乓乓的声音。似有人摔东西,更听见后面有人大声喊:“山贼搜山杀人了!”古时,人们对倭寇土匪到家中图财害命统称为搜山。韩昕汐吓得赶紧抱紧怀里的被子,目光紧紧盯着堵在门口的桌椅板凳……该不是今天山上那些土匪跟着报仇来了吧?怎么办?都说三十六计走为上计,可现在自己连站都站不稳,要怎么逃? 外门的喊闹音越来越响……这时嘈杂的脚步声越来越近,韩昕汐掩耳盗铃地捂着自己的耳朵,房间的门还是被砰砰砰地敲了起来,连带着门里头的桌椅板凳。 “屋里头有人吗!快来开门!我们找人,打开门让我们看看不是我们要找的人,就不打扰了。开门,快开门!” 韩昕汐:肯定是寻仇的找来没错了。那帮人被姓云的打得满地找牙,能善罢甘休了才怪。只是冤有头债有主,他们不能一概而论,也把自己也算进去啊。 总归韩昕汐是个鬼点子多的,她捏住鼻子学着老太太的声音朝外头喊道:“大娘我都睡下了,你们这些小年轻进来不太方便。老太太我今年都七十有六了,好不容易出来找个乐子,懂事的孩子们,你们可别破坏了我老太太的雅兴啊!” 还真让她钻了空子,门外的声音竟然静止了。已经听不到了刚才那阵打砸的动静。 韩昕汐捋着胸脯,大惊失色后,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她刚要继续睡,突然想起那个姓云的现在怎么样,不会出什么事吧!刚才门外动静那么多大,就算他是铜墙铁壁也是寡不敌众啊! 韩昕汐单脚跳过去,耳朵贴在门上。门在这时,突然被人推开了……她一屁股跌在地上,还没等反应过来,就看见允谦和出现在了她的面前。 “云公子是想杀小女子第二次?” 允谦和左手拿剑,右手把她扶了起来。 “你没事吧。” “本来没事,一见到你就容易出事!” “刚才那些人是找人寻仇的。”允谦和跟她解释道。 韩昕汐撇撇嘴,“还不都是找你寻仇的。有别人什么事,如果有……”她把手指指向自己,自嘲道:“像本姑娘我,就是好端端被你连累了。” 允谦和看着她毛毛躁躁的头发,太困了而肿胀的眼睛,还有光着脚露出的伤口,摆明了就是一个不修边幅的女子。这种状态的女人,就算一直游历在外的允谦和都很少得见。 “他们并不是我们今天遇到的那些人。” 韩昕汐听了,彻底把心放回了肚子里。 “吓死我了!我还以为真是这帮人寻仇来了!” 允谦和不经意道:“在我面前,他们还没那个胆子。” 韩昕汐越来越觉得奇怪。这个姓云的究竟是怎么个身份,看样子并不是单纯的土匪头目,更不像官场上的那些人。难道他是当今皇上微服私访?如果真是这样,自己岂不是赚大发了?只要拿捏了这个姓云的,他只要下旨一句话,全天下的人都可以跟着投保了,那回家还不是分分钟钟的事儿? “你到底是什么人,既然能有这种魄力说出这样的话,身份肯定不简单。不会是微服出巡的皇帝吧?”她总是语不惊人死不休。 “既然没事,你早点休息。”允谦和懒得理会她的无脑黑洞。 “你等等。”韩昕汐胆小的性子又发作了,“万一今天你得罪的那些人找到客栈来怎么办?你刚才也听到了,那些山贼气焰疯得很,都是些杀人不眨眼的主儿,今天你把他们一个个打成那个鬼样子,半夜组团来报仇可怎么办?” “我已经说了,他们不敢。” “你别妄自菲薄了。你看刚才那伙人……”韩昕汐指着外面刚要与他说教道理,却看见外头的团伙一个个端端正正跪在地上,人数大概有二十几人。 韩昕汐:妈呀,不会吧?怎么这些人此时此刻的状态跟在山上如出一辙?难道……难道? 允谦和接下来的表现,完全证实了韩昕汐的猜想。 他走到这伙闹事儿的山贼面前,那山贼们一个个恭敬地看着允谦和,韩昕汐觉得他此刻像极了自己高中时期军训教官。他说的每一句话都是比圣旨还管用的命令。 “这是你们第一次闹事,我可以免责你们,可受惊的店家和顾客,这个责任谁可以担下来。” “大侠饶命,小的们再也不敢了!这是第一次保证也是最后一次!求公子放我们回山吧!” 韩昕汐:晕!这倒好,直接给得罪了两圈。明天自己能不能平安走出这家客栈还两说着,风险系数可是给拉到满满的。 “去跟店家核算好你们总共破坏了客栈多少财务,必须一分不少的赔偿……” “等等!”韩昕汐一瘸一拐地走到允谦和面前,“云哥哥,这些兄弟们说不准是被人奸人挑唆了才来此生事的,我们也不好一概而论吧。” 一个约摸是山贼头目的人赶紧接话道:“这位姑娘说得对,我们这些兄弟们都是收人钱财为人消灾,吓唬为主,不会动真格的。你看刚才令妹的房门,我们就没进去打扰?” “没错没错,我作证,他们都没进来打扰我。”韩昕汐信誓旦旦地接话。 允谦和哪里不知韩昕汐的心思?一来表明了她是妹妹,哥哥尚且如此厉害,以后谁还敢随便欺负他的妹妹。二来,借花献佛给足山贼兄弟们面子,为他们求情说好话,这一切的目的无非就一个。于公于私,你们这些山贼应该不会再对我韩昕汐恩强仇报了。 “与掌柜的谈好了赔偿就走,别让我再看到你们第二次。”允谦和目光严肃,眼里容不下半点沙子。 众山贼们磕了头,一个个快步去了一楼,跟店老板商议赔偿事宜。 山贼一众人离开后,韩昕汐的担忧就更近了一步。这得罪的可是两伙人啊,她以前做业务员的时候不是没有遇到过,但是逞了一时痛快,往往到最后吃亏的还是自己。 “云公子,我有话要跟你说。” 允谦和没回答他是与否,只是淡淡地说了一句:“如果等不到明天再说,可以到我房中去讲。” “啊?这恐怕不妥吧……”虽然是大大咧咧的性子,韩昕汐的戒备心还是有的。 “随你意。”说完就要走。 “好吧,我说完就离开。”韩昕汐跟着他来到隔壁间。为了怕误会,她进门时故意没把房门关严。 同样是客房,同样的装修风格,怎么他的房间有一股清新雅致的意境?想想自己桌椅板凳摞梯子一般,人与人看来还是有些差距的。 “有什么事,你说吧。”允谦和倒了一杯茶给她。 韩昕汐把他递过来的茶水推了回去,“我要是喝不惯茶水,容易睡不着觉。” 允谦和看出了她的心思,将杯中的茶水一饮而尽。再问她:“现在要喝吗?” 韩昕汐尴尬地笑了笑,“刚才还没觉得,现在倒口渴了。来一杯吧。” “自己倒。”允谦和与她隔开了一段距离,站在了窗格旁边。 韩昕汐是真的口渴了,接连喝了三杯茶水,再倒第四杯时,突然感叹道:“同样的茶壶茶叶,怎么在云公子房中喝出的味道怎么这么香?” 允谦和故意道:“因为壶中的茶水被下了毒。” 第 21 章 吓得韩昕汐赶紧将口中的茶水吐了出来! “你居然下毒?!咳咳咳……” 允谦和背身对她道:“你已喝进去了三杯,怕是再吐也是徒劳。” 韩昕汐一把拉住他的胳膊,因为他的表情从来都是喜怒不见于色,根本猜不出他说真的还是假的。“我就知道你没安好心!兜兜转转还是把我骗了!不行,不行……我不能再继续待在匪窝里,我得走,趁着没被迷倒……我得尽快跑……”说完就急忙转身要离开这个房间。 由于她腿上的肿胀还未消除,别说跑,仔细走路都不可能。刚迈出没几步,就被脚下的凳子绊了一跤,幸得允谦和抬手及时,拉住她的胳膊把她揽在怀里。 不知为何,明明是想逃出面前这个歹人的魔掌,心跳却跳得厉害……难道是刚才喝进去毒药起作用了?不行!韩昕汐你清醒一点,这个人的身份是土匪是坏人,你千万别受药物的影响犯花痴! 允谦和的确生得俊美,就算没有任何表情的脸,看上去也还是与旁人不一样。他的眼眸有种说不出的温柔,纵使他不喜不怒,也还是温柔。而且就这么被他单臂揽在怀里……韩昕汐竟然有种想要时间静止的想法。疯了,彻底疯了!她之前看过电视剧小说都讲,类似那种药服用一点就丧失知觉,更何况自己刚才海量地咕咚进去三大杯,怪不得都快要成为那个主动的…… “摔伤了一只脚不算,还想再一只也陪你?”允谦和缓缓放开手,直到她能自己站稳。 韩昕汐心里突然有了些失落,按照正常剧情流程,接下来不应该是那些场面才对吗,怎么说放手就放手了…… “你刚才说有话要讲,有什么话你说吧。”允谦和安静地坐了下来。 韩昕汐:这个人在跟我玩儿欲擒故纵吧,故意装着无辜,实际上每一个布局都是在耍手段。想让本姑娘上套,可不是那么容易的。 “没话说了吗,没话说出去的时候给我关好门。” “……”韩昕汐有些摸不清他的套路,明明设了局想请君入瓮,现在倒是装得事不关己。 “你不走?”允谦和下了逐客令。 “对!我不走,今晚就睡你这儿了行不行?”韩昕汐坐了下来,挑衅的目光看着他。 允谦和拒绝道:“我睡觉的时候从不习惯旁边有别人,你还是回你自己房间。” 韩昕汐撇撇嘴,“鬼才信你说的!不习惯身边有别人,难道你回家不跟嫂子睡一起?装什么清高。” 允谦和显然对她的话感到无奈! “我问你,你今年多大?” 韩昕汐:行了,终于开始问正题了。在我面前装,看你能装到什么时候! “怎么?你要给我断八字还是说媒?” 见他不说话,韩昕汐懒得跟他计较,“算了,我又不是像你们这个时代封建思想被禁锢的,一个数字而已,有什么不能说的。我今年23,属龙的。你呢?” “属马。” “属马?那个马?”韩昕汐一下子懵了,不会吧,他不会是比我还小吧?属马……今年才21?!不对,应该是再+12,33岁,应该是33才对。可是看他的皮肤状态又不像是三十几岁的……该不会年级真的才21吧?靠,如果是这样也太尴尬了。应该不是,他肯定是再加12的那个马。33岁才符合他。靠,比我大了整整10岁,应该叫他大叔才对。 “年龄和属相都告诉你了,你看着张罗吧,如果有合适的可以给我介绍认识认识。但是提前说明啊,你那些兄弟们就免了,我不想找年纪比我差太多的,不然容易有代沟。还有职业,我也不找倭寇山贼土匪那种,连个入保申请都通不过,还怎么开展业务!我是吃一堑长一智,上次被那帮官府坑惨了,总之,人品必须得过得去。” “我要休息了,你也早点回房吧。”这是今晚上,允谦和第三次下逐客令。 “我倒是想回屋里头睡个安稳觉,可经过刚才你一闹,试问我还怎么能睡安稳!现在保不齐真个镇子的人都知道我跟你是一伙的,他们动你动不了,肯定半夜三更在你睡着以后对我下手,你让我一个人待屋里,明天估计连我尸骨都找不到了。” 允谦和未接她的话,只淡淡说了一句:“既然不想睡,你就在这里待一夜。”说完抬袖子熄灭了蜡烛,躺在了床上。 房中瞬间暗黑一片,让刚才还道理满满的韩昕汐一下措手不及,哑了火。 她从来都十分怕黑,哪怕在家里学校宿舍睡觉都习惯开灯睡觉。为了这个习惯,不知跟爸妈磨了多少嘴皮子,又请了舍友吃了次饭,送了舍友多少零食才求得在自己床头开个小夜灯。如今这土匪头目都不提前吱一声,就把屋里的蜡烛全熄了,这还怎么待? “云公子,云大哥……你能不能就点一只蜡烛,我有点怕黑不习惯。”俨然已经没有了刚才的嚣张气焰。 等了片刻,见允谦和没回应他,又耐着性子厚着脸皮问:“你要是觉得有光睡不好,我可以把烛芯剪得小一点,留一点光就行。就放在桌子上,绝对不会影响到你。” “为何这么怕黑?” 以为他不会再回应了,没想到居然主动问起了原因,韩昕汐怎会放掉这个卖惨的机会。 “原也不是大不了的事。就是幼儿园……就是小时候参加了一个活动,需要独自背着行囊走夜路,我那时候才三岁多一点,本来就胆小,结果差点被横穿马路的汽车,马车撞了,从此就有了这个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的毛病。” 哪知道允谦和并未对她心存什么怜悯之心,只冷冷说了句:“以后锻炼几次就好了。” 这句话差点没让她背过气去!刚想怼回去,又看看周围伸手不见五指的环境,还是再想示弱一把。 “还不止如此。刚上学堂那会儿,先生让体验生活写一篇走夜路的文章,导致差点在八岁那年就英年早逝了。云公子拜托你看着我那么小,幼小心灵就遭受伤痕的份上,就留一盏蜡烛给我吧。” 再往后,黑暗那边的允谦和没有了任何回应。 韩昕汐:这么快就睡着了,没心没肺果然吃得香睡得好。既来之则安之,大不了熬到天亮,白昼到黑夜也没多久,只要保住了命就行。 她趴在桌子上,因为恐惧而不自觉地咬着指甲,可能是真的太累了,没过多久就安稳地睡着了。 一盏微微的烛光燃起,允谦和从床上下来,将蜡烛放在了床头的圆桌上。烛光微微照亮房中的一切,只见那个脾气倔强,得理不饶人,没理找三分的女孩趴在桌上睡得无比香甜。 允谦和嘴角微微笑了笑,俯身将她整个抱了起来。韩昕汐像个小孩子一般蹭了蹭他怀里的衣襟……呓语了一句:别动我,我还不想起床…… 他把她抱到床上放好,刚要替她拉好被子,却被她双手环住抱住了脖子。 允谦和抬手想挣开她的环抱,却被她抱得越发紧了。 “马路上太黑了,我真的害怕……”看来怕黑的魔咒早已经深入她的骨髓中,就算在睡梦之中,她的潜意识仍在作祟。 允谦和禁不住轻轻抚了抚她的额前的碎发,因为他曾听自己的长辈说过,这样做可以安抚小孩子受到惊吓的魂魄,就算她已不是小孩子,这样做应该也有效吧。 迎着烛光,允谦和还是第一次这么近距离地看一个女孩儿。 第 22 章 允谦和替她盖好被子,自己转身去了凳子上坐下。 韩昕汐打了个哈欠,许是烛光太亮的缘故,她翻过了身去继续呼呼大睡。 允谦和坐在圆桌的灯烛下,从怀中掏出了一本深蓝色封皮的书稿。里面罗列着大大小小官员的“事迹”,有好有坏。并记录了时间,把重点都一一圈起做了标记。他展开记录有上京的一页,县衙中当职的人,每一个否劣迹斑斑。允谦和蹙着眉头看着这些案子,紧紧握住了拳头!这里面的每一笔账他都记得清清楚楚,只等攒够了罪行,引出了其背后的势力他才能彻底动手。 “爸妈……”韩昕汐又梦语了,这次声音里还带了微微的啜泣声…… 允谦和将书稿合上,轻步走到她的床前,刚想替她把踢掉的被子盖好,只见她的身体不停地在发抖,允谦和坐在她旁边,轻轻拍着她的后背……对于他来说,根本不知道要如何安抚被梦魇的人。只能拿自己小时候,母亲安抚他的样子去做。 “我想回家……妈!”韩昕汐突然从梦中被惊醒!直接从床上坐了起来……睡眼朦胧中见身旁坐了个人,潜意识以为是自己妈妈听到声音走进了房间,二话没说直接抱了上去!紧紧搂着。委屈的啜泣声依旧…… 允谦和有些手足无措,感觉到她的身体在颤抖……不由得将自己的双臂覆在了她的后背上。 “你做梦了。” 听到声音变了,韩昕汐立刻推开他!拉起被子抱在怀中,接着身体往后挪。 “你什么时候到我房间来的?你要干嘛?男女授受不亲你不懂啊?”一连三问,直接让允谦和无语。 “你还坐这里干嘛,还不赶快出去!”韩昕汐拿怒眉瞪着他! 允谦和站起来,恢复了平静冷意。 “慢走,不送。” 韩昕汐刚要争辩,转身看向房中的四周……才蓦然记起这并不是在自己房中。可自己明明是坐在餐桌旁的方凳上的,没记得睡他床上去啊。靠,不会吧!难道?!她赶紧掀开被子查看自己身上的衣服……发现完好无埙才微微松了口气。 “什么人啊,明明自己都有老婆了,还耍手段勾引良家妇女……大丈夫有所为,有所不为,都三十好几的人了,为人处世没轻没重的,让家里的嫂子怎么看你,真为她不值。”韩昕汐边吐槽边掀开被子从床上下来。 允谦和懒得跟她争辩计较,只淡淡的说了一句:“天快亮了,医者药铺的掌柜是个难缠的人物,怕是早已经在客栈一楼等候了。” 韩昕汐不以为意。 “赚钱的买卖谁不想,来找我正好,我还正愁没积分赚呢。”她刚要往前走,发觉自己的腿上已经褪去了大半,虽然走路还是一瘸一拐的模式,可疼痛已经不在。可见这个医者老头还是有几下子,刚要开门离开,又转身对着身后的允谦和道:“昨夜到你房中纯粹是为了躲避山贼,无关其他,你可别以为我对你有什么企图。虽然我是女子,却也懂得有所为有所不为,对有家室的那人,本姑娘没有一点兴趣。” 允谦和没再理会她,不等她转身关门,就把人关在了门外。 韩昕汐对着紧闭的大门“切!”了一声,刚要回自己房里,就看见医者药馆掌柜的早就等在了韩昕汐客房的门口。 “姑娘的脚伤可好些了?老夫特意带了药给姑娘亲自上门治疗。”说着提着药箱抖了抖,证明自己并非说空话。 “您敬业!”韩昕汐打开门,天已经蒙蒙亮,屋里燃起两根蜡烛就足够看得清清楚楚。 掌柜的提着药箱从外头走进来,韩昕汐坐在凳子上,将脚搭在另一条腿上。大大咧咧不拘小节的性格完全是这个时代不多见的。 “想必姑娘知道我亲自上门的道理,姑娘昨晚在老夫药铺说的稳赚不赔的买卖究竟是哪个?”掌柜的边给她换药,边问。 “先不说别的,就说掌柜的你那块裂了纹的牌匾吧……” 一听这个,掌柜的迅速打断了她的话,“万万不可!医者二字是老夫祖上几代的招牌,坚决不能更换。不赚钱老夫也绝不做更改。” 韩昕汐撇撇嘴,“我还没说什么呢,你那么着急干嘛。我又没逼着你换牌匾的名号,只让你为你的牌匾上个保险。” “姑娘这是何意?”掌柜的疑问。 “你说自己的药铺是百年老字号,有没有想过万一有一天败落了,或者你把人给医死了……” “胡闹!”掌柜的听完,立刻吹胡子瞪眼! “哎呀!疼死了!我看你就是想把本姑娘给医死了……哎呦,疼死姑奶奶了。”韩昕汐扶着受伤的脚踝,一股钻心的疼直通全身。 “我们廖家医馆从没有败落二字!” “廖掌柜是吧,当然谁也不想自己的生意有一天会败落,可人有旦夕祸福,月有阴晴圆缺,保不齐那块云彩它就要下雨!未雨绸缪,有备无患总是好的。” 廖掌柜也不是个顽固不化的,他重新把药调好了给韩昕汐敷上。耐着性子问:“姑娘的意思如何,不妨直说。” “是这样,我可以保证廖掌柜家的药铺永不败落。这个是不是最值钱?” “你保证?你一手无缚鸡之力的小丫头拿什么保证?” “保险啊。只要你给你的药铺上了保险,假如有一天,药铺经营不善破产了,也能获得一笔不菲的赔偿金东山再起。这个可是个长期饭票,廖掌柜可是要考虑清楚了。” “老夫还从未听说过。” “都听说了,还能赚钱吗?” “你这丫头不是诓我吧!我怎么听你这意思,怎么非得是我破产了才能拿到银子?你这思路不对啊,谁会愿意破产,谁又会干巴巴等着破产?” 韩昕汐耐心解释道:“我说的只是众多项目里的一个。这是保证你药铺遭遇不测时的保障。你要想赚钱,还有很多项目类别。比如赚钱的理财项目,你可以拿出每天营业额的十分之一做投资,保你稳赚不赔。还有我接下来重点介绍的医疗保险,这才是廖掌柜你的发财之道!” “如何说?” “每个来医馆找掌柜的看病的是不是都想少花着银子?” 廖掌柜点头,“不错,自然都是这样想的。” “那就是了。掌柜的可以跟来医馆看病的病人推荐医疗保险,他们可以少花钱,你却可以多赚钱!” “天底下哪有这么好的事?我看你是耍着老夫玩儿呢吧!” “怎么可能?” “你别说了!老夫不信天底下有此等好事!这样吧,你昨天说的。只要买卖做不成,就把你身上的银两通通都给我,说话算数吧!” 韩昕汐:原来这个糟老头子醉翁自己不在酒啊这夜宫内华灯满城,是登基不久的励王纳妃之日。 洛王妃简子渊醒来时已近戌时。红色的锦纱幔透过宫烛映在了凤纹镌雕的床榻上,眼泪顺着她的脸颊无声地落下。 她的身体被宫中的巫官施了手段,三天三夜,身体仍无一丝力气。 励王秦泰然一身酒气走了进来,寝殿之内的宫人侍女纷纷俯首跪地。 “励王殿下安!励王殿下洛王妃大喜!” 简子渊将头侧向一边,双手想抓住身下的红色锦被,无奈力气犹如栖木上的蝉翼,飘若无力。 “都滚下去!”大婚的君王身上未添一件大喜之色,暗蓝色的貂绒斗篷衬着他阴柔邪魅的脸,眼底彼露的寒光,加之骨子里自来的霸气,任凭谁见了都会不由得退避三分。 众人退出寝殿,宫人姚公公从怀里掏出一个白色的瓷瓶递与了君王,后也恭敬地关殿门退了出去。 积蜡成堆的灯烛之下,秦泰然缓缓走近。 简子渊看着他,用尽全身的力气愤恨道:“你若再敢靠前半步,必是大婚之夜丧妃第一人!” 秦泰然冷笑一声,一把攥住简子渊的手腕,将其整个人从床上拽了起来! “知道你恨我,也对,杀父之仇不共戴天,本王没记错的话,今日碰巧也是简国丈的头七吧?这叫做什么?该称悲喜交加?还是称喜上加喜更为合适?” 简子渊含着泪,嘴角有血流了下来…… 秦泰然抬手想给她将血迹拭去,简子渊别过头去,又被秦泰然拽回来,顺势将瓷瓶中的药丸按进了她的嘴里。 “你不是想为父报仇么?本王今晚就给你这个机会!” 秦泰然的话还未落,简子渊就感到身体的虚弱无力已瞬间荡然无存,一把摸起床褥下的匕首朝秦泰然刺去! “你就只有这样?”对于十几岁就带领万千军马杀敌无数,重建北励王朝的秦泰然来说,区区一个女子的力气怎能与之抗衡!他直接擒住她的双手,将其圈在了自己怀里。 “昏君!放手!”任凭简子渊如何挣扎也无法挣脱他的禁锢。 秦泰然抵过去靠在她的耳边低声道:“今日是我们的大婚之日,良辰美景,朝暮珠联,难道我们真要辜负了这大好吉时不成?” “昏君!我父亲一世忠良,倾其一生都给了北励,却换了如此下场,今日就算成了厉鬼也必将你带入永世不得超生的地狱!”说完想握住匕首刺向自己,再次被秦泰然阻住!“哐嘡”一声,匕首落地! 第 23 章 “怪不得第一眼见到廖掌柜就打得一手好算盘,果然是把人都当傻子。”韩昕汐简直无语死了,天底下居然真有这种想空手套白狼的人,跟现代那些诈骗电话专坑老百姓的钱的匪徒有什么区别。 廖掌柜一听这话急了!本来就是打算冲着那一百两银子来的,道高一尺魔高一丈,没想到这丫头片子居然是骗人的! “姑娘,你做人可不兴这样。老夫可是信了你的话才帮你上的药疗的伤。你可别卸磨杀驴不讲信用啊。” 韩昕汐在现代跑保险的经验可不是白得的。对什么人说什么话,早就驾轻就熟。 “廖掌柜的你可能见钱眼开习惯了,一看到白花花的银子就不迈不动腿了。区区一百两就把你整得五迷三道的,还真是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 “见惯见不惯,你就得把银子给我!否则……” “否则什么?不就一扭伤吗,又不是除了你,别人治不了。” “嘿!你算是说对了,除了老夫,别人还就是治不了了!” 韩昕汐赶紧收回自己的脚,低头查看伤势……只见原本已经好了大半的脚腕上起了一大片类似湿疹的红疙瘩,突然疼痒难忍。 “你刚刚给我涂的是什么药?是不是偷偷在我的伤口上下了毒?” “姑娘这是哪里话,老夫是救死扶伤的医者。医者仁心,做的从来都是救死扶伤的买卖,哪能对伤者下毒。” 韩昕汐知道这次大意了,陷进了这个糟老头设的局。她不禁恨得牙痒痒!怒言道:“你最好把解药现在就拿来给我,我还能念在你昨晚延时营业的份上饶你一命,要不然……” “老夫行医多年,眼里从来容不得沙子。不如就干脆利索点儿,你把应下的一百两银子痛快给我,我把解药给你。” 韩昕汐看着廖掌柜的丑恶嘴脸,简直要恨死了! “像你这种挂羊头卖狗肉的败类,休想在本姑娘这儿收得一两银子!” “很好,很好!”廖掌柜收拾好提留来的药箱,悻悻地笑笑:“好心提醒你一句,脚上的伤大不了成个瘸子,可你脸上的伤……那可是让你一辈子都见不了人的。” 脸上的伤……韩昕汐这才记起昨天跌落山坡,脸上被荆棘划破的口子也是用了这个老头儿的药。她赶紧拿过镜子对着脸上的伤口看着,只见原本已经结痂的伤口周围生出了几颗豆粒般大小的脓包……她把铜镜摔到地上,不知是被吓的还是愤怒的情绪迸发,食指怒指着廖掌柜的鼻子大声嚷道:“狗屁你的医者仁心!赶紧把解药交出来,否则我就要报官府了!” “哈哈哈哈,报啊,尽管去报!老夫的舅老爷就是西梁的知府,你就算告出圈儿去,也不会有人理你!”廖掌柜的已经把药箱收拾好了站了起来,阴险的面容与他“医者仁心”的行当完全背道。 “老夫再给你一次机会,只要老老实实交出那一百两银子,无论是你的脚伤还是容貌,都保你万无一失。” 韩昕汐倔强道:“我这次就还不姑息养奸了!你休养在我这里拿到半毛钱!” “很好!那你剩下的就自作自受吧!”廖掌柜拿起药箱就要往外头走,刚开门,就看见允谦和背着身子站在门口。 “怎么又是你?!”掌柜的明显吓了一跳! 韩昕汐看到允谦和,不知为何,眼泪噼里啪啦地往下掉……她还从来这么委屈过,原本想着能大赚一笔,没想到一场空不说,还搭上了自己半条命。 允谦和拿起手中的佩剑挡在了他面前,阻住了他的去路。 “解药留下。” 廖掌柜整了整自己的衣领,坦然对着他。 “是这位姑娘违反规则在先,既然事情没做到,让她吃些苦头也是理所应当。” “我再说一次,把解药留下。”允谦和将刀刃的一侧对准了廖掌柜的喉咙! 许是廖掌柜在山下开医馆,大风大浪讲的多了,只见他并不惧怕脖子上的刀锋,反而侃侃而谈:“你们这些说大话的人,碰上我算你们点儿背!老夫知道,你们现在恨不能将我碎尸万段。可不巧的是,老夫最近脑子不太好使,解药秘方啥的容易忘了怎么搭配……” 韩昕汐已经被气得说不出话,害怕和生气让她濒临崩溃! “我就不信了,天下这么大,居然没有人能管得了你们!你能对我这样,相信也会拿对我的手段,对其他看病拿药的百姓压榨!本来我还想给你介绍买卖赚钱,现在看来我的系统做得对,你们这种人就不该给你们提供保险保护!” “指着你们保护?亏你们也想得出!我的舅老爷在西梁一手遮天。在整个西梁,谁大能大过县老爷的权利!”廖掌柜优越感十足地在两人面前耀武扬威。 他将允谦和的刀锋推到一边,然后活动了几下脖子,重新捋着胡须道:“这解药只在三个时辰没顶用,过了这三个时辰,就算华佗在世,也救不了溃疾。注意听,是溃疾!如果不施上解药,你的身体会慢慢溃烂掉。想想命跟一百两银子,谁轻谁重总该有个数吧!” 廖掌柜看了看窗户外头早就已经升起来的亮光,“现在还不出卯时,午时之前还有得救,你们自己考虑好了,老夫在药馆等你们来。不过,再来可不是一百两了,起码跟姑娘学学大话,起码翻十倍,一千两才行。” “你滚蛋!你等着吧,就算三个时辰后我死了,也绝对不会对你这个败类摇尾乞怜!”然后对着允谦和道:“你干嘛把剑放下?一刀把他收拾得了!除了人命案我顶着我去坐牢,绝不能让这个败类继续祸国殃民下去!” 然而,允谦和还是放下手里的剑,放廖掌柜的离开。 韩昕汐失望地看着他,不解道:“你不是行走江湖的大侠吗,这种败类你还留着他干嘛?能过年宰了吃肉还能能卖个好价钱?你不是挺说一步不二的,怎么今天这么优柔寡断了!” 允谦和未回答她的话,只是拉着她的胳膊进到屋里,让她坐了下来。 “把鞋子脱了,让我看看你的伤。” 这时韩昕汐第一看见他对自己这么温柔。脸上也不太再是面无表情的冷峻脸。 “不用看了,本来就没什么。搞不好是那个老头子故意这样说着吓唬人的。我挺好的,没觉得有什么很难受很疼什么的。”可头上冒着的冷汗却完全出卖了她。 “给我看看。”允谦和说着就要自己动手。 “啊,不用,真不用!男女授受不亲!我真没事……”说完,根本就忍受不了伤口未痊再加上被施毒的滋味,咬着嘴唇哭了起来…… 允谦和将她的鞋袜脱了,只见从脚踝延伸至整个脚背,全都变得又红又肿。湿疹一样成片。 “起来,我带你去医馆找他。” “我不去!我说了,这种人渣不能姑息,哪怕我的命不要了,也不能助纣为虐让他继续祸害老百姓!” “这个时候不是你置气逞能的时候。这种毒不是一般的毒,如果不及时解,恐怕会危及生命。”允谦和俯下身,语气温柔道:“上来,我背你。” “说不去就不去!大不了死了一了百了!让我去找那个阴毒的小人,说什么都不可能!”韩昕汐用衣袖擦掉脸上的泪痕,“不就是死吗,人早晚有一死,早点死了早投胎。干净利索!” “你乖一点好不好?这个毒真的不可以拖延下去。你听话一点……”允谦和没办法,拿出了哄小孩子的语气对着她。 韩昕汐心中突然有股异样的感觉,原来这个冷面的土匪头目也会温柔,也会说这种温柔的话。 韩昕汐渐渐感觉脚上的伤口除了又疼又痒以外,麻木和僵硬又从下往上蔓延开来。直到延伸到了右手的臂弯处。 允谦和见她的脸色,不再等她同意与否,直接把她拉到自己背上背好。 韩昕汐地冷汗顺着她的脸颊流下来,身体冷热交替更迭,意识也越来越模糊,只感觉自己靠在一个人的背上,感觉到这个人匆忙的脚步,和深浅不一的跑步喘息声…… “我绝对不要对着小人示弱,死就死了,无所谓……绝对不可以让他们再祸害老百姓……我不要去找那个小人,放我下来,求你放我下来……” 允谦和紧紧背着她,往医者药铺方向跑过去。还没到门口,韩昕汐就昏了过去。 柜台里的廖掌柜见人来,仍旧脸不抬一下打着算盘…… “呦,没想到你们这么快就来了!一千两银票准备好了?准备好了再来,别耽误老夫的时间。” “你可认得廖永才?”允谦和简明扼要地问。 廖掌柜一听这个名字,马上放下来算盘。紧张地问:“你怎会知道我亲弟弟的名讳?” “你是否想将他从地牢里救出来?” 廖掌柜颤抖道:“那可是死囚犯的地牢,你怎么会有法子救人出来?” “因为我也想救我喜欢的人。” 第 24 章 廖掌柜后退几步,捋着胡须重新打量着他…… “你究竟是何人?居然能救天牢里关押的死囚?老夫怎么这么不信,你该不是跟这个谎话连篇的丫头片子一样是骗我的吧?” 允谦和一脸寒意地看着他,“你救还是不救?” 廖掌柜见钱眼开的贪念在亲弟弟安危面前,显然还是更胜一筹。 “一千两,少一个两也免谈。” 允谦和将昏迷的韩昕汐从背上放下来,从腰间拿出一张银票递到廖掌柜的面前。 “这是五百两,剩下的明天给你,你先帮她解了毒。” 廖掌柜冷眼看着递过来的银票,心里的算盘又开始运转起来。想这俩人到底是什么来历,自己随口说个数,这么多钱说拿就能拿出来,绝对不是普通老百姓。怕也是倭寇山贼之类。 “这位公子怕是没听明白,老夫这解药需要一千两银子才能解,五百两只能解一项,保住她的腿还是脸你自己选择一个。或者也可以将时效延长十二个时辰。明天这个时候你再来送另外的五百两。” “好。你先将时间延长。明日我再来。” 廖掌柜收起桌上的银票,转身从药厨的抽屉里拿出一颗朱红色的药丸,“凑齐另外五百两,你们只有一天的时间。拖延了,可别怪老夫没及时提醒。” 允谦和接过药丸,抱起靠椅上的韩昕汐。 “且慢!”廖掌柜的突然想起来什么,快步走到允谦和面前。“你不会是官府里的人吧?老夫怎么觉得你似有些面熟……” “多行善事,对得起牌匾上的医者二字,才是你口中的医者仁心。”允谦和未正面回应他,转身抱着人出了医馆。 廖掌柜一脸狐疑,自言自语道:“事情不简单啊,可千万别出事了才好。不行,我得亲自去一趟知府县衙探个究竟。” 允谦和雇了一辆马车,将仍在昏迷中的韩昕汐抱了进去。对车夫说了一个名叫紫宁山的地方,车夫收了银子,快马加鞭往紫宁山奔去。 韩昕汐吃了延时的解药,原本苍白的脸色渐渐恢复这气韵。她靠在允谦和的肩头,缓缓挣开了眼睛,看着陌生的环境,恍惚道:“这是哪儿,是往了天堂还是下了地狱……待我休息会儿……我去把那个败类抓了来,按进油锅里炸炸,再丢到野狼堆里喂一喂狼崽……咳咳咳……” 允谦和赶紧倒了杯水给她,责备又温柔的语气道:“身体都如此难受了还讲话,先把水喝了……” 听着熟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韩昕汐仰起头看着他……“怎么是你?咳咳咳……你还费心救我干什么,我都不想活了……咳咳……” 允谦和给她拍着背,把水杯递到她嘴边,“喝点水再说……” 可能是太渴了的缘故,韩昕汐拿了杯子过来,直接咕咚咕咚全部喝完。 “你是不是跟那个败类妥协了,我说了就算死我也不要对那败类摇尾乞怜!” “你放心,我只是暂时拖延了你毒性发作的时间。等把你医好以后,我自会处置他。我现在带你去紫宁山找我的师傅,他大概有法子医治你。” 韩昕汐握着空空的茶杯,看着他问:“我们只见过几次面而已,为什么你要如此费心救我?” 允谦和拿过她手中的杯子,又倒了一杯水给她。语气仍旧生冷。 “我说过,换做是旁人,我也不会袖手旁观。” 韩昕汐从他身上起开,思疑片刻道:“那我就不懂了,全天下可怜需要帮助的人那么多,如果都跟说的那样,你都会去过问,恐怕现在还轮不到我吧。” 允谦和被她话怼到无话可说。故意转移视线,将腰间的佩剑取下放下了车案上。 韩昕汐轻轻叹了口气,只要身上还有力气在,她从来都是个闲不住的。 “去上山找你的师傅,能保证一定能医好我的伤毒吗?” 允谦和如实回她;“事无绝对。” “这么说,还是逃不开一死。我活了二十三年,前二十年都是幸福快乐的,没想到临了竟遭受这等苦难!遇到了渣男背叛不说,最后居然被一个败类老头儿算计了!” 允谦和的指尖微微颤了一下,转头看着她。 “干嘛用这种眼神看我?是不是我的脸……”她赶紧掏出随身携带的镜子对着自己划伤的侧脸看了看,除了结痂的疤痕,那几颗毒豆子已经不见了踪迹。“没什么啊,比发病时候好多了……我还以为毁容了呢!” “为何会遭遇渣男?在仪德院遇到的?”允谦和的重点显然不在她是不是毁容上面。 韩昕汐收起镜子,抬了抬眉毛。 “反正也没几时活头了,告诉你也无妨。我三年之前谈了个男朋友,也就是你们古代说的相公。是在大学,是在学堂认识的。我们的感情一直很好,都见了双方父母……甚至都到了谈婚论嫁的地步。” 允谦和听着,胸口仿佛被堵住了一般,不由得握紧了拳头。 韩昕汐没注意旁边人的异样,故而继续说道:“可谁曾料到,那个人渣居然跟我闺蜜,也就是我最好的朋友搞在一起了!”韩昕汐现在想来还是气得肝疼!“你知道那种被最最信任的人欺骗的滋味么,简直万箭穿心痛不欲生!当我看到那对渣人搞到一起时的画面……要是当时手里有你这样的宝剑,我非一刀穿俩不可!” 韩昕汐把杯子里的水再次喝完递了过去,“麻烦再给我倒一杯……”却忽然看见他冷得吓人的脸。 “你怎么了,同仇敌忾也不用这样吧?”韩昕汐把头凑过去看着他,反而安慰道:“哎呀,我都不气了你干嘛生气?就当我那宝贵的三年都喂了狗了。早知道握就不告诉了……” “你们抱过吗?” “啊?”韩昕汐对他突如而来的问题搞得摸不清思路。“你这话什么意思?” “你只需要回答有还是没有。” 韩昕汐笑着回答:“喂,大哥!你也是有妻室的人,又不是没谈过恋爱,谈到你侬我侬的时刻,可不只有拥抱这么简单,你们古代人又不是保守国,人之常情的事怎么到你这儿就变成禁忌一般了。” 允谦和的双拳还是紧紧握着,怕是连他自己也没察觉到。 “不过经过那喂狗逝去的三年,我算是清醒了,认真搞事业才是最靠得住的。至于男人……天下的乌鸦都是一般黑,这辈子我是不打算再谈恋爱了。”说着站起身子掠过允谦和,自己又倒了一杯茶水喝了进去。 紫宁山路途遥远,马车走到近傍晚,才渐渐看见山头。这颠簸的一路上,允谦和没再说话,尽管韩昕汐说东说西说保险说了半天,也没再引出他回半个字。许是身体不适又说累了,后半程路她浑浑噩噩的睡了一路。 车夫在外面朝里面喊着:“两位客官,前面再走不到十里地就到紫宁山了。小的马车只能走到这里,走不了往后陡峭的山路,就请二位在此下车吧。” 韩昕汐揉了揉惺忪的睡眼,展开车帘往外看去……远远的看见有一片山脉成紫色祥云的模样,完全不同于周遭平常的灰山枯草。 “哇,好漂亮的山!从来都没见过紫色的山!简直犹如一样!云公子你看……”她转身去看他,却见他拿起旁边的佩剑,一个人独自下了车。 韩昕汐自认为阅人的经验不在少数,跑业务时,不论当官的还是普通老百姓它都跟人打过交道,还从来没遇到过他这样阴晴不定的。她管这个叫做古人综合征。总之都是一些她想不明白的特质综合。 “姑娘小心。”还是车夫将韩昕汐扶着下了马车。 韩昕汐见车夫一脸老实忠厚的模样,从袖子里拿出一张名为人车意外险的宣传页交给他。 “要是我还能活着回去,你就去八方客栈找我。整天行车走马的,免不了有磕磕碰碰,你看你的驾驶座,木头斗裂开了,如果不及时修补,很容易发生危险。这份保险是看大哥辛苦,白送给你的。记得明天去八方客栈找我,如果我还有命活着的话。” 车夫虽然搞不清楚状况,却知道面前这位姑娘肯定出自好意。“姑娘心善,保证会长命百岁的!明天小的就去八方客栈找姑娘。” “借大哥吉言!行了,天都快黑了,你赶紧往回赶吧!省得家里人担心。”韩昕汐抱了抱拳,江湖道义十足地告别了车夫。赶紧转身去找允谦和,发现人已经走出去几十米远。 “云大哥,你等等我!我的脚伤没痊愈,你别以为我好了……”只感觉脚踝处的伤口发紧,疼痛感倒是消失了。 允谦和闻声停住了脚步,脸上莫名的愤怒却丝毫未减。 韩昕汐忍者身体的不适,跟上来时已经气喘吁吁…… “我说这位大哥,你明明知道我有伤在身,居然又故意整我……知道的你是带我上山治病,不知道还以为故意溜瘸子的腿儿呢……” 第 25 章 允谦和转身看着韩昕汐满头大汗,疲惫不堪的模样。 韩昕汐撇撇嘴,提起裙摆自己往前走了几步,自言自语道:“世上怎么还有这种人,冷一阵暖一阵的,又不是家里的空调挂机。” 允谦和照旧没有理她,除了走路稍微放慢了些速度外,别的一切如旧,并没有因为她是个病号就另眼相待。 韩昕汐:本来以为他性情变暖了,没想到还是一样冷面不通人性。估计他的师傅也是个冰雹脸,治不治的好还两说,别害得本姑娘走了这么远的路,医术还不如那个医馆里的败类。 【系统提示:后台积分提醒,到账200分,经办人:刘芙儿】 韩昕汐:好想念仪德院的姐妹们,也不知道她们情况如何了。要不是那帮贪官污吏,本姑娘哪能沦落到将死的地步。不过连芙儿都能卖出订单,说明她们还是安全的。只要能过去这次的劫难,一必须尽快回到仪德院去找掌柜的她们。 “系统小姐姐,能不能透露一下,我这次还有的救吗?要是真死在古代,我还能不能再穿回去了?” 【系统只做保险模式,要想开通更多功能,需要宿主拿赚到的积分兑换才可以】 “我们人类是不论古代现代,哪哪儿都要钱,而你们机器人哪哪儿都是积分升级打怪,果真是天下的乌鸦一般黑!” 【系统查询到乌鸦也有灰色白色两种,宿主是否要听一下系统的介绍,积分兑换只需要100积分】 “靠,你们真狠!赚的还不如你们扣得多!省着路费回家吧还是。” 【系统提示:后台积分提醒,到账500分,经办人:宋柳妍】 【系统提示:后台积分提醒,到账1000分,经办人:周茹】 【系统提示:后台积分提醒,到账100分,经办人:冯德玉】 【系统提示:后台积分提醒,到账20分,经办人:包子铺店小二】 韩昕汐听到系统后台传来的信息,感动的眼泪不知不觉流了下来……原来每一个人都还没忘记她。不行还不能死,必须尽快好起来回到上京去! “哎呀!好疼!”因为脚踝肿胀的缘故,韩昕汐受伤的那只脚根本没有办法完全穿进到鞋子里,导致脚后跟被路上凸起的石子一下硌秃噜了皮! 允谦和闻声停住脚步,以为是她故意所为,并没有立刻走过去查看,而是等她自己慢慢站起来。见她许久没有动静,才挪步过去,看见了她被硌的流血的伤口。 “先试试自己能不能站起来?” 韩昕汐委屈又气愤地看着他,质问道:“伤口的毒药没用在你自己身上,当然在这里说风凉话。等你伤了你就知道了疼不疼了。” “你就这么想让我也伤了?” “……对!遇到你是我倒了八辈子霉!见你一次我就被伤一次,还次次都不轮空!” “你放心,医治好你以后,我们各走各路,再无瓜葛。”允谦和还是伸手把她拉起来。 韩昕汐看着他,不知为何,心中竟生了几分失落。 允谦和的师傅住在紫宁山的半山腰上,山本身并没有多高,允谦和只一手扶着她,走进了这座名叫“紫宁涧”的木屋前。此时已是黑夜,山林寂静聊赖,只有山间流水的潺潺声…… 木屋前燃了一盏煤油灯,不是很亮,但远处见了仍旧醒目。 “想必这盏灯就是给迷路的人点亮路途的吧,看来你的师傅是个善良的人。”是啊,为何你就总是喜欢冷面待人!老人家的慈悲心没学到,孤傲不可一世倒是教都不用教。 “我师傅不喜欢话多的人,一会儿见到了勿要多言。” 韩昕汐:原来师徒两人都一个德行!得,真是祸不单行。算了,为了活命还是入乡随俗得好,干脆不说话就是了。 一走进木屋,一股檀香混着药香的味道环绕鼻中,韩昕汐忍不住打了一个喷嚏,然后双臂抱紧……“你师傅这该不是地府吧,怎么阴风阵阵的?应该买份保险修缮一下才对。阿嚏!” 允谦和侧头看了她一眼,语气冰冷道:“在他面前,最好收起你的营销,以免影响你活命。” “知道了,什么都不说行了吧。”说完老老实实跟在后面,走进了木屋的正堂。 刹时,韩昕汐突然被眼前的美景惊呆了!靠,这太美了吧?比城市里每年的元宵节的花灯还要好看!只见在木屋正堂的前面,有一片犹如仙境一般的花园。纵使黑夜,纵使在深冬季节,这里的花也一样争奇斗艳,光彩夺目。她忍不住走向前去,双臂展开想拥抱眼前的花花草草,被允谦和一语呵住,“这些都是师傅的心血,生人勿动。” 韩昕汐斜了他一眼,自言自语道:“那么小气吧啦干嘛,我是抱花,又不是抱你,瞎紧张个什么劲儿?” “殿外何人?”灯火通明处,一个洪亮的声音从殿内飘出来。 “说话的这位,就你的师傅对不对?”韩昕汐问。 允谦和没理她,刚要走向前去施礼,被韩昕汐抢先喊了一句:“师傅是我!我是上京来的韩昕汐,身上遇到了些麻烦,特来请师傅帮忙!” 允谦和简直无语至极!刚要说教,一个约摸三十多岁的俊秀男人从堂屋里出来。那人穿了一件灰白相间,道袍样式的衣袍。一举一动间,有仙风道骨的风范,又有烟火气息的自然。 “云大哥,你的师傅人长得好帅!果然帅的人更容易在一起……”韩昕汐不知是想到了什么,意味深长地看着允谦和笑了笑,“要是生在我们那个时代,肯定有很多人磕你们是师徒CP。” “这个人是你的?”允谦和的师傅手背在身后,一副气宇轩昂的模样问道。 允谦和赶紧低头施礼。 “回禀师父,她是徒儿的朋友。” 韩昕汐:晕!这个土匪头儿居然这么谦谦有礼?!真是活见鬼了!原来他也有这样的一面,还真是看不出来。 “进屋再谈吧。” 韩昕汐用胳膊肘推了推允谦和,“你这师傅看着人不错,好像比你还容易相处些。这么大的宅院他自己一个人住啊?有没有妻室孩子?” 允谦和厉言对她道:“言多必失,你是来治病的,别的少管闲事。” “那你这位师傅叫什么,我见了人家该怎么称呼?他姓什么?跟你一样也姓云?” 面对这个女人的十万个为什么,允谦和对待她的方法只有一个,置之不理。 正堂内,灯烛通亮,韩昕汐跛腿走进去,仰头环绕四周……可以这么说,这是她穿到这里以后,看到的最好看的室内装饰。虽然是古香古色的家具摆设,但是布置和花植点缀,让整个屋子看起来竟有种森林系的小清新的风格。要不是看他举手投足间保留着古人综合征,韩昕汐都以为他也是穿越来的。 “敢问师傅尊姓大名?按照江湖规矩,我跟师傅报了自己的名字,师傅也要礼尚往来才是。” 面前的师者先是一愣,随即笑了,“姑娘个性不拘小节,他的个性向来儒雅又不喜与人为识,能认识姑娘这样的朋友,做师傅的也倍感欣慰!” 韩昕汐又推了一旁的允谦和一把,不解道:“你师父这么健谈,哪里像你说的不喜欢我这种话多的人,真搞不懂你说那句话才是真的。说你儒雅……我看未必。”然后看向师者不罢休地问道:“师傅还没告诉我,怎么称呼您呢。” “我姓景,名三水淮,既然你们是朋友,你也一样喊我师傅好了。” “景……淮?好听好听!师傅您是个实诚人,名字一听就是真的。可不像您徒弟,连真实名字都不愿意告诉我。”韩昕汐抱怨着,斜了允谦和一眼。 景淮师傅看了看允谦和,知道他身份特殊,不以真名示人也是常理。 “姑娘莫怪,名和姓与人的灵魂心灵作比,一文不值。只要你觉得他人可靠,才最重要。来,到这边坐下来,让我看看你的伤。”不等两俩人开口,师者却先问。 韩昕汐立刻坐到景淮师傅面前,恭敬的态度看着他。 “依师傅看来,徒儿的命还有的救吗?” 允谦和眉头蹙了一下,师傅向来是个不苟言笑的人,今日遇到这个惹事精,也算是大开眼界了。 “你们可是招惹了山下医者店铺的掌柜?” “正是那个败类!这个畜生简直黑透了!师傅可有法子治治他?比如也给他下个毒什么的……”韩昕汐刚要长话连篇诅咒,被师者冷峻的目光打断。只见他抬头看向允谦和,目光中带着责备之意。 “这个人的底细你可都摸透了?” 允谦和低声回道:“未曾。” “为师曾告诫过你,做任何事都要有万全的把握才能去做,为何你这次?” “谦和知错。” 韩昕汐:谦和???原来这个人的名字叫云谦和?云谦和……这个名字怎么有些熟悉?好像在哪里听到过……究竟是在哪里呢?怎么一下子记不起来了。 第 26 章 景淮师傅看了他一眼,起身从木柜抽屉里拿出一颗丹红色的药丸递给了韩昕汐。 “幸亏你们来的早,若再迟半个时辰,为师也不好医治了。” 韩昕汐一听,赶紧把药丸吞了下去。吓得一时一刻也不敢再耽误。 景淮师傅倒了一杯茶水递过去,“这人师出巫蛊,用毒极狠。本事倒是是有一些,跟他师傅一样,贪财好色,做的都是小人行径。这种人早晚会自食恶果。你们还是少惹这些人为妙。” “是,谦和都记下了。”允谦和低头回道。 “今晚你们就留宿在此吧,明天一早,这位刚姑娘的毒自然就会释掉。你带韩姑娘去后堂休息,待会儿为师有话要跟你谈。” “好。” 允谦和带着韩昕汐走过长廊,月光正盛,栖鸟闻停。月影下,两人只隔着一个身位的距离。 “谦和……谦谦君子,政通人和。你父母给你取的这个名字寓意实在好!只是,”韩昕汐背着手,转过身,对着陌上的月光看着他。 “只是,跟在我眼中看到的你,相去甚远。” “你我至此今晚,风流云散。我在你眼中如何,一点都不重要。”允谦和的冷意犹如枝杈上被月光映着的积雪,冷且不化。 “谁说不重要?”韩昕汐迎着他的目光,反问道。 允谦和的眉头微颤一下,问她:“如何重要?” 韩昕汐上下打量着他,然后捋了捋前额的头发……“就是每一次只要你出现,我的胳膊腿儿的就变不灵光。你说你的作用重不重要?要是再重下去,都快要了我的老命了。” “你几岁?命有多老?” “再老也比你年轻!你看看你,都三十好几的人了,一个人整天在外游手好闲的!妻儿妻儿不管,也没有个正经营生做,土匪难道能当一辈子?真是谁跟了你谁倒霉了!” “那你就倒霉一辈子了。”允谦和不被她察觉地笑了笑,没再理她,直接往后堂走去。 “你这人说谁倒霉呢?说清楚!”韩昕汐的脚伤已经差不多痊愈,要不是火气正盛估计都能跑跳了。 允谦和在后堂第一间房前停了下来,抬手打开木门。 韩昕汐跟上来,探着头往里头看,又嗅了几下鼻子,“好香啊,是不是前面花圃飘过来的味道?这里简直是世外桃源!要是一辈子都能住在这里就好了。” 允谦和点燃了门口的烛灯,整间房子干净整洁,除了固有的森林系的装扮之外,还有古色古香的书橱衣柜。 “这里都是给我住的对不对?好漂亮啊这里……”韩昕汐走进去,左看看右摸摸,像个拿到玩具的小孩子一般欢喜。 “睡觉之前,记得关好门窗。”允谦和未走进去,转身就要离开。 “云大哥你等等!” “何事?”他没回头,背对着她问。 韩昕汐小心翼翼地问:“我的危险是不是都解除了?不会再死了吧?” 允谦和冷冷地回道:“如果再多言,不敢保证。” “不说还不行?管的可真多!对了,我肚子饿了,你师父那里肯定有不少琼浆美食,你去搞点过来,就当你给我赔罪了!还有水果,我看你师傅屋里头还有果盘,你问问他还吃不吃,不吃的话……” 允谦和直接把门关了,顺带着她没完没了的唠叨。 紫宁涧正堂,景淮师傅煮了一壶茶,等着他出来。茶香四溢,灯烛燃亮,静谧禅意,流香烟烛。此景远远看去,完全置身处于诗画之中。 “过来坐吧。”见人进来,景淮师傅倒了一杯茶,推到了他的铺谈面前。 允谦和低头施礼,遵礼坐了下来。 “那位韩姑娘,你都安置妥当了?” “是。” “今日你带她来见我……” “只因为她身中剧毒,别无其他。”允谦和立即阻住了师傅的话。 “你我师徒相识十多年,如果这一点再看不透,那紫宁山早就没有了为师的位置!” 允谦和低头不语。 “若不是你救人心切,恐怕也着不了廖风栾的道吧!”景淮师傅微微笑了笑:“这位韩姑娘人不错,你要是能娶她为妻,为师自是高兴!” “师傅误会了,我对她并无意。治好了她的伤,便就此别过。” “这是为何?明明心里喜欢,为何又着手放弃?难道这位韩姑娘已有了中意之人?”景淮师傅不解。 允谦和一想起她绘声绘色讲她三年的情史,心中就会莫名烦火,说不出理由,就是不想再看到她。 景淮师傅端起茶杯,抿了两口茶。似看出了什么,又不好直说。只能隐晦道:“相遇良缘不易,若是等错过了再后悔,一切就都晚了。这位姑娘生得灵动俊俏,性格活泼又招人喜欢,任谁见了都会心动。万一被人抢先一步获取了得她的芳心,到时候……” “师傅找我来,就是为了说这个吗?如果没有别的事。我先回房休息了。”允谦和显然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 “也罢,既然你不想说,为师也不便再提。”景淮看着他问:“上京府衙最近发生一件大事,你可知?” “您说。” “听闻仪德院出了一个特别的奇女子,做了一个新式的买卖,整个上京城都在讨论,连府衙段仕途都掺和其中。” 允谦和不自然地咳了两声,想起这些都是后堂的那个女人所为,只好用咳嗽转移自己的控制不住的情绪。 “怎么,你认识这个女人?” 允谦和故意轻描淡写道:“听过,不认识。” “听说她还把上京府衙给弄得乌烟瘴气,把段仕途的银子全部返给了百姓。如今上京城中人人欢欣鼓舞……为师遇人无数,还未曾见过这样的奇女子。”景淮师傅默默摇了摇头,“可见山外有山,人外有人啊。” 允谦和故作平静道:“传闻只是传闻,真实情况如何,也未必如此。” “总之,上京这次的事情弄的阵势很大,都惊动了圣上。说一定要见见这位奇女子。” 允谦和心里一紧,有些慌乱无措地问道:“圣上何时知道?” “为师昨日进朝面圣,说上京出了位奇女子,还是圣上亲口告知。想你以前过些时日就会来山上,与为师谈古论今,这段时日你一直未有出现,为师还以为你出了什么状况。” “是谦和疏忽,让您担心。” “这倒无妨。你公务缠身,还是朝廷的事最为重要。” 允谦和仍旧忍不住问:“圣上真要见她?” “见哪个?” “您刚才说的……上京那位奇女子。”允谦和不知觉地握紧了拳头。 “你似乎与那位奇女子认识。”景淮师傅又给他将茶杯满了满,“这茶是圣上专门赏赐的龙井,味道清香绵长,你尝尝。”显然是想告知他,圣上就是圣上,君王的事最好不要过问。 “不喝。”允谦和起身,对着景淮师傅微微低了下头,“谦和告退。” “你跟韩姑娘还没用晚膳吧,后厨有做好的饭菜,都是为师刚刚热过的。你去端了给她。她的身体还未复原,一日三餐不可马虎。” “好。”允谦和离开了正堂,快步往后厨的方向走去。 锅灶上还冒着热气,允谦和解开竹木锅盖,只见锅里闷着米粥鸡蛋,还有一碗腊肉炖青菜。他将锅里的饭菜全部端出来搁置在一旁。自己亲子下厨做了莴苣炒饭,菌菇绿叶汤,还有一盘洗干净了山果。 当他提着食盒,走到韩昕汐门前时,却又突然犹豫了。已经明明都说了,不想再与之有任何瓜葛,自己这是外做什么?如果什么都不吃,她的伤毒肯定不容易散去。说了等她的身体痊愈…… 他抬手敲了几下门,里面一直没有动静。是睡着了还是出了意外……允谦和直接推开门,只见那个上京的奇女子居然趴在桌上就睡着了。走近听,还有微微的呼噜声…… 允谦和无奈地摇摇头,将食盒放到桌上。转身走近她,用手背轻轻推了推她的胳膊……低声道:“醒醒,起来吃饭……”见睡着的人仍旧没有动静,怕她因为伤毒感染导致发热,又把手背覆在她的额头上……果然不出所料,毒素排外过程,的确很容易导致高热。 他将她搀起来扶好,隔着衣服都能感觉到她高热的体温。 “别碰我,我是仪德院的,卖艺不卖身……别碰我……”韩昕汐仍然改不了呓语的习惯。允谦和看她根本没力气走路,直接俯身把她抱起,轻轻放在了床上。 “你不是肚子饿了吗,起来吃点……” “好痛,好热啊……”韩昕汐将他盖好的被子全部掀掉,额头让布满了冷汗,身体蜷缩在一起微微颤抖着…… 允谦和从食盒里端来熬好的菌菇汤,其中有一种菌菇刚好就有排热去湿的作用。 “来,起来吃一点。”他将她扶好了靠在自己的肩膀上,滚烫的体温和湿汗立刻浸透了他肩上的衣襟。 “你先醒醒,不许再睡了……” 可韩昕汐就像完全昏迷了一般,根本没有任何反应。允谦和有些慌乱,害怕解药对她无效,立刻放下药汤,把她揽到怀里。 “你忍忍,我带你去找师傅。” 许是感觉身旁的人身上带着冷气,她本能地牢牢抱住了他。 “抱抱我,好热……” 允谦和未加犹豫地紧紧抱着她,掌心牢牢护住了她的后背。这个时候他才明确了,自己生气那个跟她有三年感情纠葛的男人,其实就是自己控制不住地嫉妒! 第 27 章 韩昕汐蜷缩在他怀里,高热居然慢慢退了下来。她缓缓睁开眼睛,发现有人抱着,反应过来立刻推开了他! “放开!干嘛赚我便宜?” 允谦和立刻放开她,桌上的菌菇汤被打撒了一地。 韩昕汐搓着自己的胳膊,斜着眼睛看着他。 “看你平常一副正人君子的模样,没想到是个趁人之危的小人。何况都已经有家室的人了,还这么不知道礼义廉耻。” 允谦和被她的话差点气死! “你是何时知道我已有了妻室?” “何时知道?”这倒把韩昕汐给问住了。他是何时有了妻室?她拧着眉头想着……噢,记起来了!“就是那夜我在山林里摔倒后,想一直跟着你,你说孤男寡女同行不方便。然后我就说,可以把我当你老婆,然后你就冷脸走开了。” “这就说明我有了家室妻儿?” “这么明显了能不是吗?我一女的都不在乎,你却害怕别人说三道四不让我跟着,不是有了家室还能因为什么?何况……”韩昕汐上下打量着他,默默地摇了摇头。 “何况什么?” “我问你,你们古代是不是很早都结婚成家了?” “所以如何?” “所以你都三十三岁了,再古代综合征里怎么可能还单着?肯定是到了子女绕膝享受天伦之乐的年纪了。” “三十三岁?你又是如何算出我的年纪?” “我今年二十三岁,属龙。你说自己属马,可不是比我大十岁吗?”韩昕汐很肯定自己的判断,看他不接话,反问道:“总不会是比我还小两岁的马吧……”她越说心里越毛,不会吧,他的年纪难不成比自己还要小?不会,应该不会。 “你这个人总是喜欢按照自己的判断去断定一件事。” 韩昕汐对着烛光重新打量他……他的皮肤,头发,眼睛……的确跟三十几岁的人不太像,但是古代人通常不吃大鱼大肉,又没有工业污染,比现代人显得年轻也是外正常不过。可如果他真是比自己还小两岁的马,那自己整天云大哥云大哥的叫他,岂不尴尬死。 “不管你有没有妻室,又年方几何,跟我一点关系都没有。你也说过了,过了今晚,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走我的独木桥。我们到此别过,一拍两散。” “没错,你说的正是我要说的。以免惹你的男人不高兴。” 韩昕汐有些没听懂,睁大眼睛看着他,“还说我喜欢拿自己的判断去断定一件事,你不也是一样。我何时说我有男人了?我可是一个姑娘家,被人这样说,三从四德没了谁还要我?” 允谦和看着她因为高热而发红的脸颊,倔强的双眸,还有得理不饶人的丹色嘴唇……在烛光的映射下,显得格外明艳动人。 许是韩昕汐的魅力让人无法自拔,也许是嫉妒之火让允谦和失去了自控的力量,他一把将它抱在怀里,闭上眼睛吻了上去! 一阵强有力的心悸跳动,韩昕汐双手紧紧攥住身下的被子!他的吻很轻,靠近的时候身体还有些微微颤动,他的呼吸似乎是因为紧张屏住了一般…… 韩昕汐只感觉他的呼吸里有种薄荷混合着檀香的气息,她本能地想挣开他的怀抱和温度,却被这种温存牢牢地牵引住,直到允谦和慢慢移开自己,用温柔的目光看着她。 韩昕汐看着他,急促的心跳声仍在继续……这个当下,一向能言善语的她竟不知道要说什么,自己应该气急败坏地跟他理论或者扬言报官说他耍流氓,可不知为何,却什么话都说不出来。只是像只受惊的兔子般愣愣地看着他。 允谦和带着歉意和心疼把她重新拥在了怀里。 “对不起,刚才……吓到你了。” 他的拥抱很舒服,软软的,像躺在云层里一般。 韩昕汐你这是怎么了,怎么这么没志气让个陌生男人抱怀里亲了?他陌生吗,好像也不算。可你这算干嘛,就这么轻易投入到男人的怀抱?他是什么人,年纪几何,家事怎样,究竟有没有成过亲,还有他的职业……你怎么也是全日制本科毕业,正规国企的保险业务员,怎么可以跟一个土匪谈恋爱?疯了,韩昕汐你彻底疯了!只图人家的外表就给轻易虏获了,什么变得这么肤浅了!不行不行,不能再犯花痴了,你跟古代综合症的人根本不可能! “我……”想开口拒绝,却又哑了火。 “我叫允谦和,允是公允无私的允。过了这年十一月,刚好二十一岁。的确是比你小两岁的马。我没有成过婚,更不曾有过妻室。身份是圣上亲封的巡抚。不非是你所臆想的土匪首领。” 听完允谦和的“自我介绍”,韩昕汐的脑袋嗡的一下变大了!原来他就是仪德院姐妹口中所说的“巡抚大人”???今天才21……靠,我现在是在跟部级公务员谈恋爱?还是个姐弟恋……到底是烧糊涂了还是真的? “我收回要跟你一拍两散的话。不知道你愿不愿跟我一起,行走江湖,四海为家?”允谦和在她耳边问道。 “我……我?” “不愿?” “可我的身份……我是从仪德院出来的……我怕我……”韩昕汐从来没有这么狼狈无措过,甚至在他怀中,身体都在紧张地发抖…… 允谦和忽然把头贴在她冒汗的额头上,柔声问:“身上还难受吗,怎么出这么多汗?” “没有,不难受了。可能是……你靠得太近了些……” 允谦和摸了摸她的头,放开她,转身将做好的饭提了过来。 “怕是你一直没吃东西,身体虚了才会如此。景淮师傅种的菜很神奇,吃了百病不侵。来,过来吃饭。”他将莴笋炒饭从食盒里端出来,一阵饭香扑鼻,韩昕汐的肚子跟着咕噜噜叫了起来。 “你真的是朝廷的巡抚大人?真的是拥有至高权利的那个巡抚允谦和?都传说你有皇上御赐的尚方宝剑,上可斩君王,下可斩臣民,那你的本事岂不是比万岁爷还要厉害?”韩昕汐还没有从混沌中清醒过来,仍旧不敢相信现在发生的一切。毕竟从土匪到巡抚的跨度之大,不是一星半点能够她捋明白的。 “并非如此。这个权利只针对坏人,对好人无效。”他盛了一勺饭送到韩昕汐面前,“应该不烫了,你试试。” 韩昕汐看着他送到自己面前的饭,不由得眼泪流了下来。 “怎么了,不喜欢吃?”允谦和赶紧将碗放下,拇指拭去了她的眼泪。 “没事,只是好久都没有人这样对我了。”她含泪笑着,自己端过碗来,用勺子挖了一勺填进嘴巴里……两颊鼓鼓的,一副特别好养活的模样。 “怎会许久没人这样对你,你那个相处了三年……”还未等允谦和把话说完,韩昕汐含着米饭突然亲了他一下,然后继续认真吃饭,“饭的味道有点淡,所以亲你一下,就当放点醋了。” 第 28 章 见允谦和果然关门走了出去,韩昕汐像个泄了气的气球一般倒在了床上。她摸了摸自己还滚烫的脸颊,自己也分不清究竟高烧未退,还是处在关机中的荷尔蒙重启所致。 韩昕汐:我的妈呀,这是古代啊。怎么就跟人随随便便就谈起恋爱来了?你是要攒积分回家的,怎么可以不务正业犯了花痴成了恋爱脑了!还有这个人,他的底细究竟是什么来头,怎么他说什么你就信了,万一他是诱拐少女的采花大盗,家里绑了一堆女人……不行,不行,这也太吓人了! 韩昕汐咬了咬自己的嘴唇,脑海中突然回放刚刚那个男人亲过来的画面,她的心跳突然狂跳不止……她不解并纳闷的是,这并不是自己的初吻,为何自己这么地局促和手足无措?她甚至已经记不清楚初吻时的感觉了,为何一想到他靠近的镜头,自己就如紧张地躺都躺不住。干脆不睡了! 她从床上起来,轻轻走了两步路……发现脚伤已经痊愈,连肿胀感也跟着一并消失。她立刻走到桌上搁着的铜镜面前,照了照脸上的划痕,居然也都恢复如初!靠,这也太神了吧?那个景淮师傅果然是活神仙!怪不得生得仙风道骨的模样。 韩昕汐走到窗前,伸手拉开窗户,满园的花香扑面而来,伴着芳香的树木泥土的气息。折腾了大半夜,外头已经微微有了晨曦的光……隔着着窗子,看见景淮师傅屋里的灯光亮着,便拿了一盏烛灯,轻轻关了门走了出去。 景淮面前煮了一壶茶,棋盘展开,自己与自己博弈棋局。 韩昕汐轻轻地敲了敲门,听见里面应了一声,开门走了进去。 “景淮师傅,您一夜未睡啊?”一副恭敬乖巧的模样。 景淮抬头,微微笑了笑,“韩姑娘,身体可好些了?” 韩昕汐故意在景淮面前走了两步,又转身转了一圈……:“师傅乃神力显世,徒儿一切恢复如初。” 景淮点点头,做了邀请的手势道:“韩姑娘请坐,过来喝杯早茶吧。” “好的,师傅。”韩昕汐从来都是不受拘束的个性,何况对面的人对自己有着救命之恩,自然很高兴受邀。 “我让谦和去后厨房拿了晚饭与你,你可吃了?” “吃了吃了,莴苣炒饭做得很好吃!” “莴苣炒饭……”景淮微微想了想,然后意味深长地笑了笑,“谦和做饭的手艺不错,韩姑娘以后有口福了。” 一句话突然让韩昕汐的脸涨红了。 “师傅给我倒杯茶喝吧。” 景淮拿起茶壶,将茶水缓缓倒入她的杯中。 “谦和这次来,改变了许多。这都很韩姑娘脱不开关系。” “我?”韩昕汐喝了一口茶水,品了品……“哇,师傅这茶真香,从来没喝过这么好喝的茶……” “韩姑娘不用不好意思,从你们进门那刻起,我就知道你在谦和心中的地位不一般。” 韩昕汐故作不解的样子,低头转了几下茶杯,然后拖着下巴看着景淮,问道:“跟他之前带的姑娘有什么不一样吗?” “哈哈……姑娘多虑了。我认识他十多年,还是第一次见他带姑娘来。” 韩昕汐:万一身份是采花大盗,哪能绑一车姑娘上门? “实不相瞒师傅,我这次来,最重要的就是感谢你的救命之恩,第二个就是想问问您,你的徒弟的真实身份。” “谦和到现在还没告诉你?”景淮怡然自得地喝了一口茶,静等着她回答。 “他真的是那个巡抚大人允谦和吗?” “不错,看来他都已经告诉你了。” “可印象中的巡抚大人,年纪应该都很我叔字辈的年纪差不多,他居然比我还小两岁,就做到我们那里的部级头衔,要不是家里有矿,村里有人,怎么可能年纪轻轻就有那么高的作为,怎么让人信服?” 景淮重新给她倒了一杯茶水,解释道:“能力与年纪无关。谦和的修为和造诣原本就高处同龄人许多,有此作为实属正常不过。比如当今圣上,六岁登基,八岁平定叛军战乱,十岁就能征战沙场,御驾亲征……这绝非是年龄可以左右的。” 韩昕汐:这么说这有道理,她记得以前学习那些历史人物,牛气冲天的人比比皆是,允谦和这里倒也不是特例。 “你们南璃的皇上这么优秀,怎么手底下的贪官污吏个个这么极品,上京上京是这样,从药馆掌柜那里看,西梁也好不了哪儿去……” 景淮打断她的话,“所以谦和到处游历,收集这些人为官不正的证据。” “哪里还用得着收集证据,罪行都板上钉钉,直接拿尚方宝剑砍了便是。省得东奔西走地浪费时间!” 景淮被韩昕汐的话逗笑了……“姑娘心直口快,与谦和在一起果然是绝配。不过,万事都没这么绝对,谦和之所以没有急于治罪于他们,是想掀开其背后的势力,一起取缔。谦和的做法,也是获了圣上默许的。” “背后的力量就是太子吧!”韩昕汐不以为然地问。 “韩姑娘连这个也知道?” “噢,是上京县太爷自己亲口说的……” “姑娘认识段仕途?” 韩昕汐:不止认识,还差点成了米氏家族的一员。 “啊,那个……我也是听仪德院的姐妹们说的……” “仪德院?”景淮突然皱起了眉头。 韩昕汐:完蛋了。在外人眼里仪德院就是青楼场所,师傅怎么也当半个家长用,万一知道了自己徒弟跟一个青楼女子谈情说爱好上了,接下来的桥段岂不是把茶壶茶碗打翻在地,外加一两句滚出去! “我是那个……”不承认自己是仪德院出来的,她还真的做不到。毕竟那里的每个人都很义气善良,她从来不觉得出身仪德院有什么见不得人的。 “没错,我就是从仪德院出来的,而且以后也可能还要回去。” 景淮笑了笑,又点点头。 “仪德院的姑娘不仅个个绝色,更重要的每个人都不是普通的女子。原本就出身官家,只是家里遭受变故,不得已靠着学来的才艺谋生。没什么不能说的。谦和果然没看错人,真诚才是最重要的。” “师傅不觉得我出身……”韩昕汐不放心地问:“师傅不会因为我的出身,就不许谦和对我……” “哈哈,怎么会?众生平等,身份原就没有高低贵贱之分,重要的是有颗善良纯爱的心,比什么都重要。相信谦和也是如此想和做的。” “师傅这样想无可厚非,因为您是世外高人,见解肯定不与俗人一般。可是他的父母就……” 景淮若有所思,给韩昕汐又倒满了茶水,“先不说这个,喝茶。” “好。”韩昕汐双手端起茶杯,仰头一饮而尽。知道景淮师傅的言下之意,允谦和的父母似乎跟“俗人”脱不了关系。 “对了,景淮师傅,你外头那些花花草草事怎么养起来的?明明现在的季节差不多到了隆冬腊月,外面山上全都光秃秃的,但是你的园子里却如同春暖花开,究竟是怎么做到的?”韩昕汐一直念念不忘那些沁心入肺的花草,想着要是以后自己也有枯木逢春的本事,回到现世岂不是能引爆花店流量密码了。 “花草同人心一样,都是有感情的。你待它们好,它们都知道。不过,也是要费心栽育它们就是了。” 韩昕汐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师傅的花草是不是也会遭遇不测,比如狂风暴雨,雷电冰雹那些恶劣的天气。” 景淮如实道:“这是自然。” 韩昕汐离他坐近了一些,迈入正题:“师傅可知道保险这门生意吗?顾名思义就是保障大家的生命和财产安全。就比如您那些花花草草的景致,您费心又费力的栽培它们,必然不想让它们成光杆司令对不对?这样吧,我长话短说,师傅可以从我这里买一份保险,就比如您花圃里的小家伙儿们,万一光杆了,可以赔偿您同等类别的花草给您补上,当然这个保费我请您了,不需要师傅出一分钱。” “保险?”景淮一下想到了什么,“上京,仪德院,保险……你可是百姓口中所传的奇女子?” “啊?我……我不……” “韩昕汐,你给我出来。”门外,允谦和冷脸站在门口喊了她一声。 韩昕汐闻声下了一跳!转身看见允谦和背手站在门外。 景淮看了看门外的徒弟,又看看有些发蒙的徒弟媳妇,意味深长地说了句:“谦和哪里都好,就是对真心喜欢的人和事情上,性子较为执拗。你多担待一些。” “知道了师傅,我刚才跟您说的花草树木林的保险,你多考虑考虑,一会儿我会再跟你详细解释清楚。” “快去吧,别让谦和等急了。” 韩昕汐恭敬地从铺谈上站起来,把剩下的茶全喝了,才转身走向他。 哪知还未完全走到门口,就被巡抚大人一把拉过胳膊,拽着走远了。 第 29 章 “哎呀,疼疼疼!你弄疼我了!”韩昕汐被他拽着走到方才经过的樟树下。此时月落西沉,晨曦的微光代替了黑夜的沉寂。 “你不是说自己怕黑吗,怎么?突然就好了?”允谦和阴着脸,责问的语气对她:“原来景淮师傅的药如此奏效,不止能解毒,还能顺便把你的心理顽疾也一并能治好。” “我……我出门的时候,手上是提溜着烛灯去找师傅的。”韩昕汐不禁纳闷,自己明明没做错事,怎么反倒心虚起来。 “你跟他很熟?” “熟不熟你还不知道,昨天我是第一次见师傅,能有多熟?”韩昕汐尽量装着跟之前无理找三分的架势,跟他讲话。 “不熟的人你也能三更半夜去到他的房里?” “师傅可是救了我一命的人,去救命恩人那里道声谢不足为奇吧也。” “师傅?你是从哪里论的他是你的师傅?你何时拜师了?”允谦和盯着她,语气咄咄逼人。 韩昕汐:这个人到底怎么了,是刚去后厨吃了一碗炸药出来不成?怎么比之前不理人的样子还要凶!还有……昨晚上的事……究竟是他都忘了,还是梦游里的行径不认账了。再怎么说刚刚对一个女孩子告白表明了心迹,第二天天还不亮就摆个臭脸,怎么也说不过去啊。 “因为景淮师傅是你的师傅,我……我当然要跟着你一起喊他师傅。有错吗?”她试探着他的反应,目的就是想试试他对昨晚上的事还认不认账。 “我的师傅是我的师傅,跟你没有任何关系。不需要你攀亲附会。”允谦和字字句句的告知她。 韩昕汐:完犊子了,人家压根就没你当回事儿。估计要是问起昨天的意外,会直接说个类似酒后断片之类的花搪塞过去,总之不认账就?了。呵!原来渣男不止现代有,这些古人更胜一筹。也对,现代渣男的基因,也是从“优良”的古代传下来的。 “行啊,既然我的腿脚已经好了,我们就各走各路,千万跟你这个鼎鼎大名的巡抚大人攀亲附会!省得被人说我韩昕汐看中了你的巡抚头衔。还有昨天晚上……本姑娘就当被狗咬了一口,幸亏及时止损。再见,不用你送!”说完就转身往外走。 允谦和一把拉住她,把她抱进了怀里。 “反正就是不许。不许你把热情给别人。” 韩昕汐心里一暖,对他的怀抱完全没有抵抗力。双臂不由自主地环住了他的腰。原来这个男人是吃醋了…… “可是景淮师傅是你的师傅啊,这个你也介意?我只是跟他道个谢而已。这是最基本的礼貌,是我应该这样做的。你不喜欢?” “不喜欢。一点也不喜欢。”允谦和的怀抱越来越紧,语气决绝。 “可是……”明明是再正常不过的事,这个男人居然为了这么点事儿吃醋,那昨天晚上的事,他是承认的? “既然你的伤好了,毒也解了,我们这就下山,还有重要的事要处理。”允谦和放开她,郑重其事道:“廖风栾的账还没有算清,我们现在就出发。” “对啊,差点忘了那个人渣!绝对不可轻饶了那个败类!那个败类多活一秒都是浪费!” “你等我一会儿,我去跟师傅道个别,马上回来。” “我陪你一起去……”说完韩昕汐赶紧捂住自己的嘴巴,做了一个你自己赶紧去的手势,乖乖站在晨光的树下等着。 景淮仍旧一个人喝着茶,见允谦和进来,未言语抬头。 “谦和还有重要的事情要做,先行告辞了。”允谦和未进门,只在门口低身道。 景淮抬头,目光之中充满深意。 “走吧,你若同韩姑娘继续待在紫宁涧,怕是连我这个师傅都不认了。” “谦和不敢。” “她是个好姑娘,是个值得你一辈子去爱护的人。为师向来相信你看人的眼光,你能带回紫宁涧的人,肯定是经过深知熟路了。好好待人家姑娘。好弥补她家中遭受变故的遭遇。” “谦和都记下了。”允谦和恭敬地回道。 “你的性情为师再清楚不过,切勿因感情之事扰乱定国安邦的大计。心中一旦有了在乎的人,在敌人眼中就是有了短板。相信不用为师多说,你也知道这其中的道理。” “谦和明白。” “明白就好。你们走吧,一路多加小心。” “谦和还有一事想麻烦师傅。” “但说无妨。”景淮倒了一杯茶水。 “是关于圣上提及的奇女子的事……希望师傅能……” “哈哈……”景淮忍不住笑了起来,“你不提起,为师倒是忘了。圣上的确对这位奇女子深感好奇,想找个机会见她一面。又闻坊间传说,这位奇女子不但聪明伶俐,长相也灵秀慧中……” “不行!” “放心吧,为师知道你的心思。你快快去找她吧,别让人家等急了。” “圣上那边如果再次提及……” “为师自有主意。你们办事要紧,赶紧下山吧。”景淮摆了摆手。 “谦和告退。” “等等。”景淮突然叫住了他,“允老夫人那里,你也多要回去看看才是。” 允谦和停住脚步,没有回头。 “这些就不牢师傅费心了。”说完便走了出去。 韩昕汐蹲在地上捡着树下的落叶,不一会儿功夫已经捡了一大把…… “我们走吧。”允谦和走到了她面前。 韩昕汐握着半黄半绿的落叶站了起来,摇晃了两下手里的叶子,脸上显出明媚的笑容。 “我捡到第九十七根落叶你才来,还嫌弃我跟景淮师傅聊天,为什么到你这里就理所当然了。” “我与他是同性,自然无妨。” “切,你快算了吧!你跟景淮师傅要是一对儿,完全符合小说里的设定情节。禁忌之爱,师徒之恋,你们俩长相也都还能说得过去,完全一对儿师傅CP嘛!”韩昕汐努着嘴,走到他面前,故意逗他道:“下了山,女眷姑娘可就多了,允大人可要小心飞花乱溅,以免误伤了眼睛。” “各花入各眼,我只需看好你就可以。”允谦和拉住她握着落叶的手,掌心微微用力,韩昕汐手里的落叶洒落了一地…… “哎,我的叶子……” “落叶不吉利,以后都不许捡了。”允谦和拉着她,顺着山路往山下走去。 一路上,漫山的叶落铺满了整条山路,各种颜色混合其中,在冬日落霜的清晨,显得尤其好看。韩昕汐刚忍不住想低身去捡,被允谦和一把拉起来。 “我说了,不许。” “好了好了,知道了,我不捡就是了。”韩昕汐顺从的点点头,表情却是一副不乐意的表情。 允谦和不太理解,便问:“你为何用喜欢捡这些东西,都是已经凋谢过的,你捡来何用?” “没什么,就是习惯了。以前等人的时候闲着没事,就习惯了捡落叶打发时间……”韩昕汐心里突然想起了什么,赶紧跳转话题,“坏了,忘记了一件事。” “何事?” “就是我本来跟景淮师傅说好了,要帮他入一份花园苗圃保险,被你这一搞,突然给忘了。”韩昕汐回头望着已经看不见的紫宁涧方向,一脸失落。 “多少钱,我替他。” “根本就不是钱不钱的事儿,本来就是我答应送给他的。而且入保这件事谁都不能代替,必须本人亲自才能作数。”韩昕汐又仰头看了看山上……“唉,都走出来这么远了……” “等处理完廖风栾的案子,我再亲自带你去山上。” “对,那个败类人渣的案子才最不能耽搁!”韩昕汐怒着眉,恨不得现在就生扒了掌柜的皮! “你现在可以说说,自己为何喜欢捡落叶了。”允谦和还是把话风转了过来。 “啊?”韩昕汐还是把身旁的巡抚大人想简单了,巡抚的洞察力,根本就不是她这个读书时成绩平平的普通生能比的。二十一岁部级干部……可不是学霸两个字能概括的。 “就,就……就是单纯的喜欢呗。”韩昕汐还有个习惯,就是准备说谎的时候,容易说话结巴…… 允谦和突然放开她的手,把胳膊背在身后独自往上走……这个架势,韩昕汐又不傻,当然看出了他动作以外的意思。巡抚嘛,怎么能忍受不说实话。 韩昕汐急得手心出汗,疾步追上去,跑到他面前张开双臂……脚下的落叶被踩得咯吱咯吱作响。 “我先不说行吗?留着以后再说行吗?”尽管装着一副无辜的小鹿眼神,也还算动摇不了巡抚大人的想了解真像的决心。 “说与不说你自己决定,我无权干涉。”允谦和大概知道她习惯蹲地上捡落叶的原因,只是心有不甘,想着万一不是自己猜想的那样呢?不过看她那受惊般地表现,自己猜的大概不会出错。 “就是,就是那个……”韩昕汐还从来没有这么窘迫过,哪怕用来喂狗的三年时光也没有过。 “不想说以不说。”允谦和继续一个人往前走。 “我说还不行吗……” 韩昕汐啊韩昕汐,你这不是自找麻烦吗?好端端地跟个“古人综合征”谈什么恋爱?这下倒好,耽误了搞事业不说,还把自己搞得像个害怕查户口似的,现在后悔还来得及吗?不如干脆点,直接开口问他! “喂,反正都下山了,我们回到原来行吗?忘记山上发生的一切,就当什么都没发生过……”韩昕汐不是没想过,反正自己有一天要回去,迟早要分手,还不如趁着彼此都没有完全陷进去,及时止损。 第 30 章 允谦和没有理他,继续往前走。 后面的韩昕汐小心翼翼跟在他的后面,无奈身体刚刚痊愈,根本跟不上他的脚步。还真是完完全全恢复了以前的相处模式。 走到山下时,韩昕汐已经气喘吁吁,大汗淋漓。这个男人,还真不能轻易惹他,本来就是个冷性子,如今好像更变本加厉起来。傻不傻啊,就算提分手,也要等到走完整条山路再说,起码不至于这么狼狈,中间还能撒个娇求背啥的,哪像这么傻,不管不顾想说就说了。 医者药馆就在眼前,韩昕汐一看到这个招牌,恨不得爬上去扯下来摔地上再踩上两脚!没想到下一秒看时,允谦和已经照做了。所谓的百年老字号招牌就此轰塌。 山镇上的能听到动静的人,全部聚集了过来……掌柜的廖风栾赶紧从店里跑出来,一见是“熟人”,全然明白了。再看韩昕汐已经恢复了,更确认了自己的猜测。 “你们凭什么拆我的招牌!光天化日之居然闹事行凶,来人!”只见他一声招呼,从店里出来十几个官兵,全部拔剑对准了俩人。 韩昕汐看了允谦和一眼,走到他的面前低声问:“这些人,你能打得过吗?打得过我再嚣张,打不过我们就跑……” 允谦和仍旧没理会她。 廖掌柜见俩人没动声色,知道自己提前安排好的布置起到了震慑作用。 “我说二位,事不是这么做的。我这医馆可是为了山镇上百姓救死扶伤的,我们廖家世代行医百年,做的都是救人性命的善事。如今你们给我使绊子,伤害的不止是我们廖家的脸面,更多是伤了父老乡亲的依靠,你们做的这可是伤天害理的事啊!” “呸!狗屁!” 第 31 章 廖风栾一边捂着生疼的脖子,一边走进柜台,从抽屉里取出一张银票拿了出来。 “这是公子放在这里的银票五百两,老夫分文未动,现物归原主。”说着,把银票递到了允谦和面前。 不等允谦和接过,被韩昕汐一把夺过来,双手拿着银票对着阳光看了看……白字黑字红印的确写了五百万两整。 “姑娘尽管看,真真切切是这位公子给的没错。”廖风栾解释道:“我跟二位原本就是误会一场,就算姑娘的伤毒没有解开,老夫也会不遗余力帮忙,银票也会物归原主。说实话,能一下拿出这么多钱来的,老夫不敢擅自得罪……” “呦,掌柜的这弯道压得可以啊!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让你自己说说,你自己这话自己信吗?” “老夫说的都是实话,二位要是不相信,老夫也是无法。” 允谦和将佩剑哐啷一声放到方桌上,吓得廖风栾一激灵! “现在可以说了,你究竟对风野镇的百姓做了什么!”允谦和霸气外露,吓得廖风栾双手开始颤抖……但语气上还是不承认:“风野镇的百姓可是我廖某的衣食父母,我供着还来不及,怎么可能伤害他们?方才老夫也是急糊涂了,才胡乱说的。” “云大哥……”韩昕汐刚要继续以前的称呼,突然想起他的实际年龄还小自己两岁,可不能再让他赚便宜了。 “你干脆一刀杀了他,泡上鹤顶红煮了算了,省得浪费力气跟他废话!” “你们要是杀了我,相信风野镇的百姓也绝对不会饶了你们。这可不是吓唬你们。” 允谦和更加确认了廖风栾对百姓做了手脚的猜测。 “你最好尽快把解药拿出来,否则,你们廖家一个都别想脱了关系。” “哈哈……”廖风栾捋着胡须笑了笑,大概已经摸清了俩人的短板,就是过于在意老百姓的安危死活,那他自然就没什么好怕的,“老夫知道公子本事大,虽然廖某人不敢断定您的身份,却也八九不离十。就算皇帝老儿现在就站在老夫面前,老夫也还是那句话,杀了我,老百姓都会跟着陪葬!知道风野镇的百姓有多少口吗?不妨告诉您们,总共五万多口人,虽说风野镇看上去人不多,买可是西梁境内人口最多的村镇了。” “岂有此理!你这个败类!老娘恨不得扒了你的皮!”韩昕汐忍不住上前,就要撕吧掌柜的,被允谦和一把拦住,拽住了胳膊。 “这件事不需要你。” “可是这个老头子坏透了!干脆一刀杀了他,如果他也对百姓下了毒,我们可以去山上……” “勿要多言!”允谦和阻住了她接下去的话。 “如果,姑娘所寄予的,是紫宁山上的景淮……老夫也只能为风野镇的百姓捏把汗了!不错,对姑娘身上的毒,景淮有能力给你化解。可父老乡亲身上的……那景淮可就无能为力了。想当年,我父亲与景淮的师傅师出同门,只不过一个走了所谓的明道,我父亲走了被人不齿的暗道……可非黑白又有什么分别?你们就敢说皇帝老儿就没做过亏心事?我想也未必吧。” 韩昕汐根本没有耐心听他长篇大论下去,用力拍了一下桌子,怒斥道:“给个痛快话!百姓的解药你到底是给还是不给!给的话,我还能求云……求这位公子饶你一命,不给的话反正早晚是个死,还不如,早点送你上路,省得去晚了,阎王大殿没你这个败类的位置!” “老夫说了,我这里没有什么解药。只有每个月发给父老乡亲的保康药丸。” 允谦和攥住了拳头。 韩昕汐看着他拼命压制自己的情绪,心里一阵心疼。不自觉地握住了他的手。 “我们先回八方客栈,一切从长计议。” 廖风栾看着两人的情形,得意道:“二位请便,老夫就不远送了。” 韩昕汐拿起桌上的佩剑,拉着允谦和出了药馆的门。 允谦和挣开她的手,表情一副冷意。 “我们从长计议,并不是饶了他,而是想和万全之策对付他!以来能端了这个祸害,二来能保证百姓们不受到伤害。那个败类说得没错,就算皇上出现在他面前,这个老东西也会有恃无恐。毕竟几万条人命在他手里攥着。我们就更不能轻举妄动了。走,我们先回客栈,一定会有办法的。”韩昕汐再次想拉住他的手,被他拒绝抬起。独自一个人走了出去。 第 32 章 韩昕汐仰头看着三楼的回廊处,只见允谦和正站在那里看着她……她赶紧对着胡掌柜挥挥手,抱歉道:“待会聊啊!”说完扶了两下被椅子磕的生疼的膝盖,走到了三楼。 “云……”韩昕汐尴尬地笑了笑,一时间竟不知道该叫他什么好。 允谦和冷冷地说了一句:“我们回屋里谈。” 韩昕汐指了指前晚上自己住的那间房,:“我先回去换个衣服再说。” “已经被订出去了。” “什么?被订出去了?怎么能这样?我的行李包袱还在房里呢!” “已经拿到我房里了。”允谦和打开房门,侧身问她:“你不进来?” “噢,那我去取行李。”韩昕汐满心心事地跟着走进去,因为俩人之间微妙的关系,韩昕汐还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 那个从仪德院带来的包袱,好好地放在圆桌上。韩昕汐走过去一把抱在怀里,里面不止有两件换洗的衣服和盘缠,更重要的是有仪德院姐妹的投保合同,那可是万万不能丢的。 “我先回房了,有问题我们明天再谈。” “今天客栈满房,已经没有多余的房间给你。你要出去只能睡大厅的桌椅板凳。” 第 33 章 “昨天晚上我的毒还没完全消退,所以脑子不太好,也没考虑清楚。从紫宁山下山这一路上,我想了很多……总之我们家事身份的都不合适。等处理完医馆的事情,我就回上京去,那里还有我没完成的事。” 允谦和掠过她,取了外衣。 “你要去哪儿?”韩昕汐想要拉住他的胳膊,最终还是把手放了下来。 “房间就给你,我现在就启程去西梁。” “不行。”韩昕汐张开双臂挡住他,然后道:“这么晚了你一个人走夜路不安全,而且黑灯瞎火的路也不好走。我们先不谈我们之间的事了,眼下还是风野镇百姓的安危最重要。”韩昕汐拿了桌上的包袱放在桌子旁的长凳上,“反正都是睡板凳,还是在屋里睡比较踏实。” 说着直接躺在长凳上,枕着包袱和胳膊闭上了眼睛。 允谦和看着她调皮又倔强的样子,甚是无奈。 “那个云……巡抚大人麻烦留一盏灯给我。我怕半夜从板凳上滚下去,再爬上去就找不到地方了。” 她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允谦和俯身抱了起来。韩昕汐吓了一跳,双臂紧紧环抱住他的肩膀,愣愣地看着他。 允谦和轻轻地把她放到床上,被子盖好。 “我不会让一个女人睡板凳。好好睡,明天一早先去掌柜的那里要间房。”说完拿了床上的另外一个枕头,直接放在了地板上。 韩昕汐翻过身,看着他。 “你直接睡地上吗?地上太脏也太凉了……” “不然呢?我倒是也想睡床上去,你乐意?” 允谦和的话让韩昕汐的心忍不住怦怦乱跳……“如果你觉得没什么,我也没什么好介意的……”她都不知道如何说出这句话的。 允谦和并没有顺着她的话同意,直接躺在了地下。 韩昕汐不心疼是假的。以前跟同学出去穷游,为了省房费,就一间房睡四五个人。自己打地铺时还铺了被褥都觉得硌得慌,更别说直接冷地板了。 “别看了,把头转过去睡觉。”允谦和睡在她的床边,头枕着胳膊闭上了眼睛。 韩昕汐一直看着他……这个男人长得实在好看,眼睛闭上也好看。还有皮肤,年轻就是年轻,吹弹可破的。不想自己,穿到古代来连个护肤品都没有。 对了!这会不会是个商机?古代的女人们除了胭脂水粉就没别的什么保养品了。可以研制护肤品抢滩登陆女性市场!韩昕汐记得自己闺蜜家里就是开化妆品工厂的,从她那里她听来了一些护肤品原材料的组成,别说,这可以又是一项赚钱的新项目。到时候研发成功免费给仪德院的姐妹试用……韩昕汐越想越得意,突然笑出了声! “做梦了?”允谦和问了一声。 韩昕汐一把捂住自己的嘴巴,然后摇摇头。可千万别让他觉得,看他睡地板居然能开心成这样。 “你笑什么?” 韩昕汐往前趴了趴,看着他无暇的皮肤,倒也不隐瞒。 “如果事成了,我还真要谢谢允大人。” 允谦和挣开眼睛,微微侧了一下头问:“你又打什么鬼主意。” “允大人的皮肤真是天生丽质,如果你能当护肤品的形象代言人,估计会卖爆整个南璃!” 显然允谦和对她说的话不知其意。 “不许打我的主意。好好睡觉。” “可是允大人,我以后该怎么称呼你呢?你好像一直都是微服出巡,叫你允大人或者直呼其名不太合适。但是你年纪又比我小,叫你允小弟又不太好听……” “智澈,是我的字。以后可以叫我这个,除了父母外,没人知道我这个名字。” “智澈……允智澈?这个名字好听,谁帮你取的?”韩昕汐心中蓦然涌上一股暖流,原来自己成为了他除了父母以外,最近亲的人。 “是我父亲。”允谦和脸上一阵落寞。 “你怎么了?表情怎么怪怪的……” “我父亲在我三岁那年就去世了。” “啊?”韩昕汐默默地看着他,原来一个人还有这么苦的身世,原本以为他年纪轻轻就成了巡抚,父母的力量肯定不容小觑,相当于现时的官二代富二代之类才能近水楼台先得月,没想到,是在单亲家庭里成长起来的。而且还这么优秀。 “我父亲一直想我做一个智慧,纯粹的人。不受世间尘世染俗,一辈子做一个正直的人。” “你做到了啊,全南璃都知道有个巡抚大人叫允谦和,这个人正直,清廉,善良又有同情心。百姓有了他,从此就有了依靠和希望,伯父的期许你做到了。” 允谦和翻过身看着她。 “如果我父亲仍在世,肯定很喜欢你。” 韩昕汐脸一红,尴尬地笑笑……“我这么闹腾的人,伯父怕是会烦吧。” 允谦和回道:“只要你别推销你的保险就可以。” 韩昕汐撇撇嘴不满道:“你还好意思说这个,我们的关系……”一想起被他亲过的画面,她的脸就忍不住发烫,“我们的关系,怎么说也比一般人熟络一些。别人都买我的保险了,为什么我跟你推销了那么多次,你连回应都不回应?好歹你也给个面子买一份啊,又没有多贵,一两银子就能买一份人身意外险……”忽然觉得这句话不对,赶紧拍了三下桌子!!!“呸呸呸,不买这个,就买个花容月貌险吧,巡抚大人生得这么好看,万一长痘生斑都可以获得赔偿金。” “韩姑娘果然是做生意的人才,只是我一直不懂的是,你为何要这么迫切的赚钱,如果是为了家中逝去的亲人洗清冤屈,我可以帮你。” 韩昕汐:如果为了赚积分早点离开你呢?以你现在的心情,大概你也不想吧。 “你也知道我家中生的变故?” “知道。韩大人为官清廉,算的上是我的半个老师。”允谦和转过了身子,“睡了,太晚了。有话明天再说。” “好。”韩昕汐也搞不清楚,为何跟他“亲密接触”以后,自己成了一个顺从的小女人。 【叮咚,系统上线!】 韩昕汐翻了个身背对着允谦和。 【系统升级,有几项优惠措施想告知宿主】 韩昕汐:您厉害您请说。 第 34 章 允谦和将棉被给她盖在身上,抬手摸了摸她磕得异常响亮的后脑勺……责备中又带了宠溺的语气:“你的确是个奇女子,这么大了睡觉也能床上掉下来。是做梦了?” 尽管背对着他又隔了棉被,韩昕汐还是能清晰感觉到他的体温。名不正言不顺的居然跟一个男人躺在一起,成何体统!她刚要起身趴回到床上,被允谦和圈在了自己怀里抱住。 一股清澈的气息迎面而来。韩昕汐抬眼看着他,俩人的距离得如此近,连他轻缓的呼吸都能感觉到。她很奇怪,他身上这股清雅得气息究竟是从何而来?有雨后山林的清新,又如积雪压青松的傲节一个气。 “我喜欢听人分享说梦,要不要讲给我听听?” 面对允谦和的目光如水,韩昕汐根本就没招架的能力。 “没什么好讲的,就是梦见自己从掉在了雪窝里。冻得慌……” 允谦和目光看了一眼盖在她身上的棉被,“你把被子都给我盖了,能不冻醒吗?” “我也不想给你啊,但是你把床都让给我了,我能这么没有眼力劲儿全给占了去吗?你可是百姓的巡抚大人,冻坏了你一个,影响百姓安居乐业,我的罪过可就大了。”她故意把自己和他的界限分开,顺带着想移开自己。 允谦和放开她,从地上起身。 “时辰不早,我要启程了。你再回床上睡会儿,记得今天不要出去,尤其是医者药馆。” 韩昕汐的心突然一下空得慌。刚刚不是还隔着被子抱着吗,怎么瞬间就冷成冰窖,口气倒像是教育孩子别到处乱跑的长辈。 她从地上起来,走到他面前张开手臂。 允谦和看着她这个动作,又见她晨起素颜且邋里邋遢的模样,早就已经习惯。 “不许你跟着。我说了此行有危险。” “不行!我必须跟着去!两个人的力量肯定大过一个人,在路上哪怕给巡抚大人端茶倒水也是有个人侍候!”韩昕汐恳切的目光看着他。 “我没那么金贵,不需要人侍候。” “就真的不行吗?”她真诚像个孩子一般,如同:今天周末就带我去一次游乐园行吗?保证不买零食听话的那种。 然而允谦和并不是那个容易说话的家长。 “你说吧,我要怎么做你才能让我跟着一起去?”看着他已经走到了房门口,语气也越来越绝望。 允谦和侧身,低声道:“我不想自己喜欢的人落入险境。” 看着他走了出去,韩昕汐一下如泄了气的皮球一般。她走到床边,把地上的被子捡起来扔到床上,人整个趴在了被子上。愣愣看着他刚刚睡过的位置……这才哪儿到哪儿,你就这么担心他,就因为被他抱过亲过,就对人家一眼万年了?是你韩昕汐市侩,看好了他的名利地位?还是肤浅看着他长得好看就被虏获了…… 算了算了不想了!搞事业! 她洗漱完毕,换了一件干净的衣裳穿在身上。印花的白色衬裙,外搭了一件淡橙的罩衣,配上她清纯的面容。虽然比不了周茹和宋柳妍的倾国倾城,却如同万贯牡丹丛中独立的百合,清新脱俗。 一走出房门,胡掌柜就拿了早膳在门口侯着。 “韩姑娘,请用早膳。” 韩昕汐看着胡掌柜端来的丰富早餐,一下有些懵。 “你们酒店还含早?”想起以前住酒店穷游,都是订那种不含早餐的标准间。 “是姑娘的夫君提前给您订好的。”胡掌柜一副吃瓜的表情。 韩昕汐指着掌柜得鼻子,警告道:“这种话可不能乱说。我可是一个姑娘家,再让我听到这种话,小心把你店给拆了!” 胡掌柜摸摸头疑惑道:“可你们都共处一室了……还有可云公子说,说屋里头的姑娘就是他的夫人。” 韩昕汐的脸刷得一下红了,表面上仍旧装着拒绝的表情。 “我们只是朋友,姑娘家的名节岂容得别人恶意揣测!” “是是是,姑娘说的极是。”胡掌故把早膳端到她面前,突然低声道:“姑娘吃好了,请到一楼大厅,胡某带姑娘去客栈的密室。” “密室?”韩昕汐突然想起允谦和昨天说掌柜的会把她安置在安全的地方,原来指的就是八方客栈的密室。 “韩姑娘放心,我们都是自己人。医者药馆的廖掌柜没准今天会带人找到店里来,为了避开是非危险,姑娘还是听公子的话去密室躲避一天。等公子回来一切就都安全了。” 韩昕汐:这是要强迫着把人关起来。待在密室一天倒也没什么,可如果允谦和人有了危险,岂不是想出去救人也救不了?不行,绝不可以进密室里头。 “好,等我用完早餐就去楼下找掌柜的。” “得嘞!刚好姑娘昨天说的保什么的生意,胡某愿闻其详!” 第 35 章 韩昕汐:可不能让他们轻而易举就白白得了一百两“看管费”,必须连本带息退回来才行。 “掌柜的。” 胡掌柜赶紧接话:“有事儿您吩咐。” “我问你,你这客栈上座率如何?满房率又如何?” 胡掌柜拿出跪在抽屉的里的账本,抿了口唾沫翻开几张……“不瞒您说,收益惨淡!姑娘就算看着店中人头攒动也都只是表面现象,多数都是赊账。您看……”掌柜的把账本子推过去,“这些人名空白处都是没付酒钱房钱的。” 韩昕汐拖过账本,只见密密麻麻登记的人名很多,姓名后面几乎都是空白。 “照此下去,掌柜的岂不是要年年亏空。” “亏空是小,得罪了山上道上的人是大!为何胡某一间普通的客栈会留有密室,都是为了保命用的。”胡掌柜苦不堪言。 店小二接话道:“掌柜的说的不错,这几年都靠着掌柜的祖上留下的玫瑰花露赚钱渡日。要不然,八方客栈早就关门歇业了。” 韩昕汐看着柜台里摆放整齐的酒坛一样的东西问:“这些就是你们推销的玫瑰花露?拿过来给我看一下。” 胡掌柜赶紧拿了两瓶递过去,“这两瓶就送给姑娘!这可是胡某祖上留下的配方所研制,都是用上好的玫瑰花心,雨后晨露融合而成。姑娘可以闻闻,这可是西梁境内独一份,不论洗脸洗澡都可以用。” 韩昕汐打开瓶塞,凑上去闻了闻……的确有一股玫瑰花的气息,郁而不浓。根据自己多年积累来的护肤经验,这种品质相当于现代的城乡结合部货架上的擦手油。虽然不入流,但是受众基础还是有的,如果在这个基础上做研发,说不定还真能成为这个时代的统领品牌。连系统都说了,只要是正轨渠道赚来的钱都可以兑换成积分,这还真保不齐是个门道。 “掌柜的,秘方你卖不卖?”韩昕汐突然问。 胡掌柜头摇得跟个拨浪鼓一般。 “不不不,肯定不卖。” 韩昕汐切了一声,故意道:“靠这个外包装跟酒坛子一样,用玫瑰花瓣泡个水就想发财,简直异想天开。这个玫瑰花露应该从你祖宗辈就开始卖了吧?要是能发财,你也不至于守着亏空的客栈唉声唉声叹气,我没说错吧?” 掌柜的和小二面面相觑,小二低声嘀咕:说对了…… 胡掌柜瞪了小二一眼,继而趴在柜台上问:“听姑娘的意思看来是有什么好办法?” “不是说笑,我能让你的八方客栈不但不亏空,反倒盈利翻倍你信不信?” “我信我信!胡某虽不才,整天也是阅人无数。你跟你夫君……噢,是跟云公子一看就不是凡夫俗子。您说怎么办我就怎么办,别说是翻十倍的盈利,只要不亏钱就行!”胡掌柜完全相信面前“这个女人”的话。 韩昕汐双手背在身后,一边上下打量着客栈一边说:“我昨天就注意到了,客栈总共五层,可胡掌柜只用了三层。而且这三层多数都还空着,就算有住客大部分也是赊账对不对?” “没错没错!”小二插话道:“这还是旺季,要是遇到淡季状况更是凄惨!” 韩昕汐分析道:“掌柜的问题就是生意太过单一了,明知是个亏空还不想办法弥补。” 胡掌柜赶紧问:“如何弥补,还请姑娘直说。” “掌柜的这家客栈两千平方不止,利用率却不到三成。实在是浪费得可惜!”她走过去推开窗户,外面熙攘的人群来来往往,好不热闹。“而且地理位置又是风野镇的中心地段,你开客栈自然是没错,可都是一个镇上的老百姓,有几个闲着没事有家不住住客栈的道理?听那个屠宰场败类说,风野镇人口密集,足足有上万口子人,想要赚钱必须是跟老百姓息息相关的产业才行,单靠打尖住宿,收入肯定惨淡。” 胡掌柜一听,顿时茅塞顿开!“听姑娘一席话,果然豁然开朗!胡某恳求姑娘给出出主意,怎样才让店铺的生意起死回生?” “这个好说。但是做生意先要学会做人。像屠宰场那边……” “姑娘请放心,胡某虽然市井嘴碎了一些,但是心眼绝对是好的。” “对对,掌柜的心性善良,连小的老母亲的安葬费都是掌柜给掏的。每次客栈门口只要有讨吃的,掌柜的见了都会叫进来给一顿饱饭吃。还有客栈但凡是八十岁以上的老人,住宿费是全部免除的。家里要是有困难拿不出房费的,掌柜的也是给赊着,不然也至于亏空这么多。”小二补充道。 韩昕汐点点头,“这就好说了。人心向善,和气生财。胡掌柜能有这样的心性,发财也是迟早的事。那位云公子也是同样为了风野镇的百姓一个人冒险去寻办法和解药。” “原来云公子一大早天不亮就出门,是为了救染毒的百姓了。”小二听了突然想起自己刚刚病逝的母亲,不禁悲从中来,“要是我娘能等到云公子的解药就好了。” 胡掌故狠狠锤了一下柜台门板!“这个廖风栾被拉出去五马分尸也不解恨!” “云公子可是冒了生命危险替风野镇上万口人去找解毒的办法。” 胡掌柜点头道:“我就说姑娘和云公子绝非等闲之辈!” 韩昕汐叹了口气,“他最不放心的就是我的安危,所以才花重金让你们店不开了也要保证我的安全……” “姑娘别说了,胡某明白!”说着从抽屉里拿出允谦和留下的一百两银还给了韩昕汐。 韩昕汐抬了抬眉毛,故作不解地问:“掌柜的为何把银票退了回来?不是说店里一直亏空吗?这一百两足足可以让你的店铺起死回生啊!” 掌柜的解释道:“胡某不能赚这种昧良心的钱。原是不知道云公子出门是为了风野镇的百姓,这才收了银票。若是知道了还当作不知,跟那个廖风栾还有什么不同?姑娘的只要安全了,云公子才能安心替百姓们寻找解毒的法子。所以保护的姑娘的安全,是八方客栈义不容辞的责任,这钱姑娘还是退还给云公子吧。” 韩昕汐接过银票,心中涌着感动。原以为这张银票是肉包子打狗一去不回,没想到竟然这么容易就要了回来。自己反倒有些不好意思了。 “掌柜的这么够意思,我也不能亏待了你。这样好不好?我们合作开了商场怎么样?把你五层的八方客栈全都利用起来如何?” “商场是什么地方?难不成把客栈改成集市菜市场?”胡掌柜纳闷加摇头。 韩昕汐点点头,“差不多,不过相对集市要高档一些。” “如何讲?” 韩昕汐示意店小二拿笔墨过来,小二麻利地将文房四宝都奉上。 “掌柜的我问你,客栈来的客人是不是以男主客为主?” “不错,占了近八成。” 韩昕汐明白,受封建社会的影响,女性讲究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更何况是留宿在外的情况。这两天看了看,别说近八成都是男宾客,其实九成都不止。而女性群体通常又是消费的主力军,这就难怪客栈的客座率太差。 “既然胡掌柜同意了合作,也认同了我的看法。那接下来就按照我说的来做怎么样?” “行!死马当活马医吧!一切都听姑娘安排。” “第一,需先把客栈的招牌换了。” “换招牌?这可是……”胡掌柜面露难色。 韩昕汐对古代人这种念旧不求更新的意识很是不解,连软件系统机器都能进阶升级,为何他们总是抱着老字号的招牌不舍放手,尽管已经不能带来任何利益。 “要想日进斗金就必须迎新变革,不然你就只能守着年年亏空的数据望楼兴叹。你自己选吧。” “行!就听姑娘一次!”胡掌柜咬了咬牙对着小二道:“你现在就去将招牌拆了,好等着韩姑娘给我们换新的!” 小二将肩膀上的毛巾拿下来,“得嘞掌柜的,都听您的!” 韩昕汐手握毛笔对着胡掌柜:“这家店铺是掌柜的,招牌又是老字号,原来你名字可以留着。稍微改一下就行。”只见她在宣纸上稳稳地写了:八方广场四个字。笔墨流畅,字体工整。都离不开少年宫一笔一画习字的功劳。 “八方广场……”胡掌柜疑惑地问:“敢问姑娘,何为广场?” 韩昕汐起身,推开南向的窗户。只见川流着从这里经过的人群,很像拥堵的路口里绿灯突然亮了的人行道。 “掌柜的心善,所以老天就不会亏待了你。你这个店的位置本来就已是抢占了地利。你看。四面八方的客人都打你的门前经过,想必你的祖上也是看中了这一点,才取了八方客栈这个名称当招牌。广场顾名思义就是指空旷宽广的地方,我们就是想办法让八方广场成为老百姓吃穿用行,一站式购全的场所。在我们那里,管这种形势叫做商超。” 胡掌柜直接听呆了。目光中又是崇拜又是不可思议! 韩昕汐看着掌柜的一脸懵住的表情,指了指门口的位置,“我刚刚看到门外集市上有卖糖葫芦的,去买一支接着回来。回来我再慢慢跟掌柜的说。”说完便打开门跑了出去。 胡掌柜和小二对看一眼,马上跟着跑出去! “不行啊韩姑娘,云公子不许你踏出客栈半步!” 第 36 章 韩昕汐一路小跑,穿过街道店铺,直往医者药馆的方向。看着将后头的胡掌柜和小二远远甩在身后,这才放下心来。 医者药馆关着门。门前却排了很长的队伍,有老有少,韩昕汐站在墙壁处恨得咬牙!这些百姓肯定是来买续命药丸的。这时,人群中突然有位老人晕倒在了地上。 韩昕汐立刻跑过去,将人扶了起来。 “奶奶你没事吧?前面的大爷大婶大哥大姐能不能插个队,先让奶奶把救命的药取了?” 排在队伍前面的人都只是往后看了一眼,并未做理会。 韩昕汐用力把老妇人扶起来,对着前面的队伍大喊:“你们还有没有人性啊?人都晕倒了,就不能行个方便吗?” 排在后面的老大爷说道:“但凡来取药的,都是身体支撑不住了才来,谁又能顾得上谁?” 韩昕汐这才看到每个排队的大多数体力虚脱,有的直接坐在地上。 “这个混蛋!五马分尸都便宜他了!” “这可不行啊,廖掌柜万一死了,我们风野镇的男女老少只有给他陪葬的份儿!唉,十两银子可是我们这些老人家全年的收入啊,都拿去救命了,哪里还有饭吃!”老大爷捶胸顿足! “邪不压正!这个败类早晚会有报应的!”韩昕汐扶好已是奄奄一息的老妇人,也不管危险不危险了,走到医者药馆门前大力拍门! “廖风栾你给我出来!再不出来,你的门匾可要再摔第二次了!”话音未落,医者的门打开。 众人见廖掌柜的出来,全部一窝蜂似的涌了上来!举着银子大声喊着:买药买药…… 廖风栾嫌弃的眼神看着拥作一团的父老乡亲,捋着胡须道:“今日医馆停业,你们还是过几天再来吧!”说着就要关门。 百姓们全部跪在地上磕头,大声起伏着:廖掌柜救命……的乞求声。 韩昕汐瞪着他,手指着廖风栾的鼻子骂道:“你这个混蛋!把百姓害成这样就不怕下地狱被油炸被火烧吗!快吧解药分给他们,不然我会让你死相难看!” 廖风栾皮笑肉不笑地看着韩昕汐,语气嫌弃道:“怎么又是你?老夫都说了,今后井水不犯河水。撂牌子的事情老夫已经既往不咎了,你怎么还是阴魂不散?我还没找你算账,你倒主动找上门来了。” “废话少说!赶紧把解药拿给乡亲们!”韩昕汐一把推开廖风栾,自己扶着老妇人走进了店里。 “你这野丫头!可真没拿自个儿当外人!”廖风栾关门走了进去。 进了门,韩昕汐把老妇人安置在座椅上。 “解药拿来!” “姑娘就不怕我给的药再是毒药?”廖风栾阴笑一声。 韩昕汐笑笑,“现在倒是不怕了。” 廖风栾捋着胡须问道:“何以见得?” “要是你今天给的药是毒药,那么全风野镇的百姓都知道你的解药是假的。接下来,不用我一一赘述,廖掌柜就心知肚明了。” “好,好,好!”廖掌柜连着拍了三下手,“老夫还没这么过佩服一个人,姑娘的胆识聪明是老夫这辈子是未曾见过的。” “少说废话,到底给不给解药?” “姑娘既然亲自找上门来了,哪有不给姑娘面子的道理?”廖风栾从怀中拿出一颗绿豆大小的黑色药丸,递到了韩昕汐手里。“不止给,还不要钱送给这位阿婆。” 韩昕汐赶紧扶起只有半口气的老妇人,把药丸送到了她的口中。又命令旁边的廖风栾,“还愣着干嘛,赶紧倒杯水过来。” 廖风栾拿起水壶倒了水送过去。这大概是他为数不多地听一个丫头片子指挥。 吃了药的老妇人,慢慢苏醒了过来。 “奶奶,你感觉怎么样?”韩昕汐地问。 老妇人一看到廖风栾,扑通一声跪在地上不住地磕头……“谢廖掌柜的救命,谢廖掌柜的……这些……”只见老妇人从怀里掏出大小不一样的碎银子,捧在手里举过头顶。“这是八两三钱,剩下的过两天补给掌柜的……” 韩昕汐立刻扶起老妇人,把碎银子给她揣回进衣兜里。 “奶奶,今儿老板大方,毒药钱免了。” “姑娘此言差矣!这个叫做保康丸,可不是什么毒药!” “是不是的,掌柜的自己心里有数。”韩昕汐一边扶着老妇人一边指着禁闭的大门道,“老百姓们都在外头等着救命呢,你为何不开门?” “哈哈哈哈……老夫这是让他们长长记性!每个月都是拖了这么久才来,月底最后几天可就没药了!” 韩昕汐指着他的鼻子骂道:“卑鄙无耻的小人!” 廖风栾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品了口茶道:“做小人比做君子轻松快活多了。如果让老夫选,老夫宁愿做个小人逍遥自在。” “你到底开不开门?!” “开门也没意义,保康丸月底脱销,断货了。”廖风栾又倒了一杯茶水喝了进去。“今天是念在老交情的份上,给姑娘你面子,不然,你手里搀扶的便是一具尸身了。” 韩昕汐恨得牙痒!还是尽量控制着情绪,“你开个价,究竟要多少钱才能放过风野镇的百姓?” 廖风栾嘴中简单明了吐出两个字:“无价!” “你别后悔!” “老夫从来不做后悔的事!我廖某人要的是长久以往的生意,可不是一锤子买卖。想一次性买断保康丸的秘方,想也别想。别说是你们,就算西梁县太爷,当今圣上面前我也是这般说。”廖风栾有恃无恐道。 韩昕汐怒目问他:“你难道就不怕死?” “姑娘记性真差!老夫说了,老夫死的那天风野镇几万口子人都得陪着!” 听着门外跪地哀求的百姓,韩昕汐开门见山道:“你先把眼下的毒帮他们解了。有什么冲我来!” “否也!老夫从来不为难女人。他们跟姑娘一样记性差,不长记性可不行。” 韩昕汐见他态度决绝,生怕惹怒他,把自己也搭进去。 “奶奶,我们走吧。” “等等!”廖风栾突然喊了一声! 韩昕汐暗想:完蛋了,这败类不会是要撕票吧…… “以前跟你来的那位公子,怎么没跟你一起啊?”廖风栾问。 “家里老婆生孩子,赶回去伺候月子了。”韩昕汐吞口而出。 廖风栾一听来了兴趣,“噢?这么说他已成家立室?” “是啊,如今是二胎,老大都三岁了。” “原来如此。老夫还以为你们是一对儿。” 韩昕汐理直气壮,“这种话廖掌柜可不能乱说。他是我表哥,跟表嫂感情好着呢。” 廖风栾一副吃瓜的表情,“老夫看着怎么不像。” “爱信不信。” “听说皇上亲封的巡抚大人如今全国游历,姑娘可有耳闻?” 韩昕汐面不改色,“没听过。地位那么高的巡抚大人跟老百姓搭着边儿,听那些有什么用。” 廖风栾捋着胡子赞同点头:“说得好!跟我们小老百姓的确无关。” 韩昕汐白了他一眼,“跟我们无关,可是跟廖掌柜脱不开关系。” “此话怎样?”廖风栾心里一惊。 “假如今天,外面排队的百姓熬不住在掌柜的门口死了几个,你说这件事是大事还是小事?” 廖风栾陷入了沉思。 韩昕汐趁热打火道:“廖掌柜,做人还是积点德,你看外面那些排队的乡亲,假如能拿出钱,也不至于冒着死的危险现在才来买解药。你的药馆再怎么说也是悬壶济世的性质,无论怎样,在你的药馆面前出人命也不是什么吉利的事吧?” 廖风栾点点头,觉得这野丫头的话也不是没有道理。 “也罢,老夫就给你这个面子!” 廖风栾安排手下道:“去把店门打开,收了钱把药分给他们。” 手下两人得了令,一人一面敞开了药馆的大门。 人群呼啸而至,药馆一下挤满了人,韩昕汐趁机溜了出去。 大街上人群熙攘,不知不觉天黑到了夜市的时辰。各式各样的小摊热闹非凡,仿佛医者药馆的事跟热闹的人群没有半点关系。 买了爱吃的糖葫芦和烤地瓜还有小笼包,刚要回客栈,发现一家名叫“风雅居”的衣料店门前门庭如市。前来选购布料,成品衣服的人络绎不绝。 “姑娘里边儿请!”店家伙计热情招呼。 韩昕汐踮着脚,举着糖葫芦往里看,一件天空蓝衬着白锦纱的男子长袍引入眼帘,简单干练又不失儒雅贵气的样式跟允谦和的气质完全契合。 她走进店铺,转了一圈打量……又执起布料正反看了看,不论做工还是用料都是现世商场中绝对的C位。只是有个缺点,店铺面积不大,装修也稀疏平常。如果把这家店铺引到八方广场一楼,再加上装修点缀,绝对能吸引年轻人。就跟现实的商场一样。 “姑娘,可有喜欢的?” 韩昕汐指着那间天空蓝的衣袍道:“就那件!” 伙计立刻附和:“姑娘好眼光,那间成年男衣是本店的镇店之宝,只限欣赏,不卖。” “不卖??”韩昕汐一下子失落起来,这件衣服,如果允谦和穿上肯定美轮无比。 “多少钱你们才卖?” “没有价钱,多少银子都绝对不卖。”伙计客气地回答。 韩昕汐:世上就没有绝对的事! “叫你们老板来,就说有大买卖来了!” 第 37 章 伙计见面前的姑娘气宇轩昂,并不像随口一说的架势。便领着韩昕汐穿过顾客人群,走到了内堂之中。堂内有位年纪约莫三十左右的男子,生的面盘如玉,五官英气中又带了些柔美之气,气质相貌别有一番风情。伙计介绍说这是古先生,是风雅居的掌柜的,人送外号:古手生风。寓意为:一双镂月裁云巧夺天工的裁剪手艺。与上京的鞠掌柜,南齐的尹裁缝并成为南璃的“裁三杰”。 古掌柜客气起身,看着面前还举着糖葫芦的女子,脸上不由得一阵好奇。 韩昕汐握着糖葫芦的竹梗,双手抱拳。“掌柜的好手艺!在您的商铺门口就见着里面的宾客络绎不绝,里面的布匹成衣更是琳琅满目,美轮美奂。主要是看上了掌柜的店铺中间展示的那件男子成衣,想问一声掌柜的卖不卖,售价又是多少。” 古掌柜礼貌拱手还礼。直言:“很是抱歉,那件衣服只做展示,不卖。”这男子虽只说了几个字,语气中尽是果断拒绝之感。 让一向快言快语的韩昕汐一时间也没了讨价还价的话。只得另辟新径。“有笔生意想跟掌柜的谈谈。不知道掌柜的有没有兴趣。” 然而接下来古掌柜的话,让韩昕汐直接没了脾气。 只见古掌柜一边裁剪衣料,一边事不关己的语气回答:“本人原本就不是做生意,只是单纯喜欢。姑娘还是把生意留给需要的人吧。” 韩昕汐还是第一次听见有生意不想做的人。怪不得这个人姓古呢,个性就是个古怪的。 伙计迎上来做了请的手势,对着韩昕汐下了逐客令。走到门口,韩昕汐对着那件c位的蓝色外袍仍情有独钟,移不开眼。 伙计见她真的喜欢,故此提醒了一句:“我家掌柜的并不是见钱眼开的主儿,如果与姑娘是有缘人,白白送给姑娘都有可能。” 韩昕汐点点头,也不好强人所难。只是不轻易服输才是她骨子里的特性。 回到八方客栈时,客栈已经恢复了营业。在一楼吃饭的客人仍旧稀稀疏疏,二楼三楼住宿的客人更是寥寥无几。 小二见韩昕汐进门,一下来了精神!赶紧招呼掌柜的,好似抬头捡了个大元宝似的。 胡掌柜见人回来,立刻从柜台里跑出来。“韩姑娘你可是让我们一顿好找啊!万一云公子回来不见你的踪影,胡某该如何跟他交代啊!” 韩昕汐不以为然的坐在柜台一旁的高脚凳上,拿起桌上的紫砂壶对着茶杯倒满水,仰头咕咚咕咚喝了个干净。 胡掌柜和店小二目光齐刷刷盯着她。 “渴死我了。一整天没喝上一口水。”韩昕汐又倒了一杯,正准备仰头喝掉,被掌柜的一把拉住胳膊。“韩姑娘你可要说话算话,我可是把本店的招牌都给拆了。白天讲得还作不作数了?” 韩昕汐看了一眼胳膊上掌柜的抓过来的手,胡掌柜赶紧拿开,往自己身上蹭了蹭。“姑娘勿怪,方才失礼了。只是姑娘这冰糖葫芦买的时间确实有点长了,害我跟小二一整天提心吊胆。别说密室,客栈里都没能留住姑娘。” 韩昕汐将第二碗水喝完,嗓子的顿挫之感才稍微有了缓解。“今天可不止去买糖葫芦这么简单。要不是我及时出现,恐怕风野镇今天会多几具尸体。” 胡掌柜和店小二脸上挂着冷汗,面面相觑。胡掌柜胆战心惊地问:“想必韩姑娘是去了医者药馆……” “正是。” 店小二擦擦脸上的冷汗,趴在柜台上问:“姑娘果然艺高人大胆!我跟掌柜的藏你还来不及,生怕几天廖掌柜找上门来寻姑娘的危险,没想到您竟然独自前往屠宰场,居然还能全身而退……您是这个!”说着,对着韩昕汐竖起了大拇指! 说实话,韩昕汐如今也是后怕不已。如果现在再让她去,估计会打退堂鼓了。回想白天万一那廖风栾下了狠手将自己毒倒或是杀了,自己岂不是白白搭上了一条命。今天听他话里话外的意思,多少是有些惧怕巡抚允谦和的意味……难不成今天能够全身而退,还让他老老实实开门施了解药,是因为他还是畏惧了允谦和这个巡抚大人。 这个败类,连当今圣上都不放在眼里,为何对允谦和怛然失色。 正想着,胡掌柜把白天的文房四宝和画了一半的“规划草图”一样不差的拿到了韩昕汐面前。 胡掌柜一副毕恭毕敬的模样,店小二更是对她过人的胆识和魄力佩服得五体投地。 “愿闻详情……八方广场一切听从姑娘安排。” 韩昕汐拿过笔墨,用笔端蘸取了墨汁。在一楼的中心位置写了“风雅居”三个字。 胡掌柜疑问:“韩姑娘认识这家成衣铺的古掌柜?” “没错,今天刚认识的。” 胡掌柜又问:“姑娘写了风雅居三个字,是不是打算将古掌柜的店铺请到八方广场来?” 韩昕汐在风雅居三个字下面重重画了一笔。“这个古掌柜不是一般的生意人,专注力全在钻研技艺上。把这种人引来,掌柜的不收他的店铺房租都是可以的。” 胡掌柜越听越糊涂,“收租?胡某怎么一下成了收租的了?” “就是如此。掌柜的可以自己留两层,一层用来开饭馆,另一层用来住宿,剩下的三层可以分段租给入住的商家。当然入住进来的店铺,必须是你实地考察,不论信用还是货品都是信得过的才可以。”韩昕汐又拿起笔,在一楼的东侧的平面位置上写了护肤区,西侧的位置写上了金银玉器饰品区,正北风雅居的周边写上了服装鞋帽区。 胡掌柜越看眼里越放光,他经商这么多年还从未见过这种形式的店铺。今天见了,简直大开眼界! 韩昕汐边写边一边解释,“相比八方客栈的单一,八方广场对胡掌柜的好处可不止一个。” 胡掌柜光是想着宾客盈门的画面已是喜不胜收,加上纸上规划的广场雏形,更是信心百倍不止。“姑娘赶快说说,胡某洗耳恭听。” 韩昕汐忽觉得身上冷热不一,后背有些发冷,抬手试了试额头,跟以前发烧的情形极其类似。她强忍着浑身肌肉的酸痛,继续给胡掌柜讲解:“第一,吸引了不止吃饭住宿的宾客,比如姑娘妇人来买胭脂水粉,逛的累了,可以去二楼的饭馆歇脚吃饭。原本住在四楼五楼的住客,如果觉得闷了,可以去三楼打牌听曲儿。所以一层可以称为是购物区,二楼是餐饮区,三楼是休闲放松区,四楼五楼还是你的老本行八方客栈。这样,你所有的空间都会利用起来,还能增加这个广场的人气。胡掌柜只需要坐着收租和赚取抽成就行了。” 韩昕汐以下写了四五页稿纸,此时的脸颊越来越红,疼痛感慢慢加剧。 “姑娘说的抽成是什么意思,难道除了租金以外,我还有额外的收入?”胡掌柜一时之间还搞不清楚。 韩昕汐直接趴在柜台上,精神变得恍惚……“就是……就是租户没卖出一单生意,胡掌柜可以抽取相应的管理费……到时候看看抽成多少合适,也别太多……我不行了,太累了,先休息会儿……一会儿再跟你说……”说完直接趴着侧着脸,睡了过去。 掌柜的并未察觉到韩昕汐的异样,只是想她在外面跑了一天太累了。安排了小二拿了毛毯给她披在身上。自己欣喜不已地研究起平面图上的布局和合适入住的商家来。 夜色越来越深,一楼吃饭的几个客人早已经吃完了离开。二楼三楼住的几个宾客也已经熄灯睡觉。整个客栈只剩下一楼柜台燃着的煤油灯,冒着黑烟一股子火油味。小二伸了伸腰,打着哈欠准备去楼上休息。掌柜的仍在规划图上标记着什么。 “掌柜的,夜深了您早些休息吧!”小二把肩膀上的毛巾取下来收好,证明一天工作已结束。 胡掌柜摆摆手,意思是你去睡吧,别说废话。 店小二看着趴在桌上一动不动的韩昕汐,对着掌柜的道:“韩姑娘怎么办,不能一直睡这里啊。要不要小的把她叫醒或是直接背到楼上客房里睡?” 胡掌柜头也不抬,目光一直盯着规划图。 第 38 章 小二和胡掌柜的一并站了起来。 允谦和自带了一种令人生畏的气场,就跟胡掌柜说的,自己就算没做什么,也不敢随便跟云公子对视。不过,他临走安排好的事,韩昕汐一切安然无恙。胡掌柜心中倒是有了底好交差。 小二刚才困得哈欠连天的状态也一下子烟消云散。见允谦和进来,接着把收起来的毛巾重新搭在肩上,迎上去热情招呼的劲头儿丝毫不减。“云公子您回来了,晚膳用了没?要不要小的去后厨给你做一碗面呈上来?今天店里有刚做的新鲜牛肉丸,小的当卤子给公子下了面来吃。” 看到韩昕汐安稳的睡了,允谦和悬了一天的心总算放了下来。胡掌柜赶紧将今天韩昕汐画的规划图拿给允谦和,不停大赞韩昕汐的聪慧才智简直珍贵到世间少有。 允谦和连看都没看掌柜的推过来的草图,单手扶了一下韩昕汐的胳膊,突感她身体烫得厉害!接着把手放在她的额头上,只见她脸色涨红,体温像是沾染了火焰一般。 “她今天去哪儿了?是否离开过客栈?”允谦和的语气冷漠中带着急切,如炬的目光看着柜台里的两人。 胡掌柜一脸紧张,然后看向一旁的小二。小二苦着脸,只能硬着头皮回答:“去了……去了……韩姑娘去了集市买了冰糖葫芦。对,就是出门买了个糖葫芦!”胡掌柜连连点头附和! 允谦和将韩昕汐拉到怀里,直接抱了起来。然后冷脸对着一旁的两人道:“打盆水送到楼上。” “是是是!”两人不敢怠慢,小二手脚麻利赶紧去了后厨倒水。 允谦和将她抱着,感觉到她滚烫的体温,心里除了担心还有自责。若是把她带在身边,应该不会发生这样的事。韩昕汐靠在他怀里,呼吸短促且微弱,潜意识还不忘用含糊的声音,“仪德院……卖艺不卖身……别碰我。” 允谦和放缓了脚步,走到了三楼。轻轻打开门,房间里漆黑一片……他抱紧她,摸索着到床边的位置把她轻轻放在了床上。转身点燃了烛台,房间里才渐渐亮了起来。 他坐在床边,再次抬手试了试她的额头。还不到一刻钟的时间,比方才又加剧了不少。替她脱了鞋子,盖好被子,环视了一圈屋里的摆设,知道她一整天都未待在房里。也是,照她的性子怎么轻易安稳地坐着。 允谦和从自己随身带的行囊里,拿出一个白色瓷瓶。这是临走时景淮师傅给他的。并非什么对症的药,却是可保身体不受外感风邪的侵入的良药。原是自己疏忽大意,临走前没有将药留下,这才让她感染了风寒。 他将她整个扶起,靠在他的肩膀上,将药丸取出一粒放进了她的口中。 这时小二轻轻敲了敲房门,允谦和说了一声进来。小二满脸笑容地端着水盆从外面走了进来,“云公子,水已经帮你打好了,您有什么吩咐尽管说。” 允谦和道:“再去取一壶热水来。” “得嘞,云公子!小的这就去。” “等等。” 允谦和的这两个字,不禁让小二听得后背发毛!想都甭想,肯定是要盘问韩昕汐今天的行踪。一见允谦和冷屹的气场,小二直接把实情都说了出来,包括韩昕汐一人独闯医者药馆的原委。 允谦和静静地听着,目光看着高热昏睡的女人,不禁自责又无奈。 “小的说实话,小的真心佩服韩姑娘的胆识!要不是姑娘今天挺身而出,风野镇又白白被迫害了几条无辜的性命!小的知道失去亲人的痛苦,韩姑娘做的是救人性命的善举!小的求云公子,千千万万别骂韩姑娘啊!”想起老母亲因为拖沓了买解药的时间而丧掉了性命,小二的不禁落下泪来。 允谦和语气温和了一些,“去取热水吧,我不会责备她。” 小二脸上又恢复刚才的满脸笑容,赶紧又麻利地出了门。 允谦和将水盆端过来,把干净的毛巾打湿,轻轻敷在了她滚烫的额头上。许是毛巾的温度与自身的体温相差太大,她身体打了个寒颤,模模糊糊挣开了眼睛。 感觉眼睛里有层薄雾隔着,只能看清坐在自己身旁人的身形和剪影。 允见她挣开眼睛,允谦和低柔的声音问:“你醒了?” 听见对方的声音,韩昕汐才敢确定面前这个人的是谁。 “觉得如何?哪里还难受?”他再次问她。 韩昕汐用手压了压额头上的帕子,意识总算清醒了一点。 “我这是怎么了?难道又被屠宰场下毒了……咳咳……”她只觉得喉咙生疼,胸口似被巨石压住了一般,又憋又闷。 允谦和将她扶起,让她身体靠在自己的胸膛上。语气中带着疼惜又不忍责备,“你怎么这么任性,居然自己去了药馆,你明知道那个廖风栾绝非善类,还要独自去冒险,万一你被他伤了……” “幸亏我今天去了,否则他还故意拖着不给百姓解药……咳咳咳……”韩昕汐想解释清楚,可浑身的高热疼痛根本没办法让她继续说下去。 允谦和轻轻拍着她的后背,语气温和道:“先不要说了,好好休息。你只是昨晚没盖被子受了风寒,跟廖风栾无关。” 韩昕汐点点头。 小二拿了热水壶送进来,见俩人依偎在一起,放下水壶赶紧用手捂着眼转身关门走了出去。 允谦和倒了水拿过来,吹了吹……送到她嘴边,“慢点喝,小心烫。” 韩昕汐仰头看着他,眼泪簌簌落了下来。 允谦和用手背将她的眼泪拭去,上次在紫宁山给她做了饭吃也是这样,好端端地就突然落下泪来。“你刚服下的是景淮师傅给的药,现在药力还没有起效,再忍忍一会儿就不痛了。” 韩昕汐举起袖子擦了擦脸上的泪,拿过茶杯便把水一滴不剩地喝了进去。 允谦和接过她手里的空杯子,想要起身再帮她倒一杯,不想被她一下拉住了衣袖。 “你继续睡吧,睡一晚起来明天就都好了。”允谦和想把她扶好躺下。 韩昕汐一把抱住了他的脖子,一边流泪身体一边发抖。 允谦和双臂抱着她,什么话都没说,任她发泄着心中委屈的情绪。想是今天在药馆遇到事让她后怕或者生气,加之身体不适,所有的情凝结在一起的缘故。 而韩昕汐的心中想的却是,这么好的允谦和,假如有一天自己真的离开了,陪在他身边的就换成了别的女人。回到现世的自己该有多心痛!从小到大,除了爸妈以外还没有人对她这么好过,尤其是喂饭又喂水的,每次这样,她的眼泪就会忍不住决堤。她自认为并不是一个多愁善感的人,不知道为何,在他面前,自己就是控制不住自己软弱的一面。 “拿出今日你独闯医者药馆的勇气,也不至于因为着凉发烧就哭鼻子抹流泪。”允谦和语气轻快地想逗逗她,不成想趴在肩膀上的女人哭得更凶了。 他长这么大还没哄过人,她越是这样,心中就越无措起来。只是表面还装着一副镇定自若,“想不想知道,我去西梁的情况如何?” 一听到正事,韩昕汐赶紧擦干眼泪,想从他的肩膀上移开,被被他用力抱住了不许。 “我说,你好好听。” 韩昕汐赶紧点点头,声音还哽咽着:“你说,我都听着。” 允谦和耐心对她讲:“我今日去了西梁府衙,官府的人一看就认出了我的身份。想必知道我的行踪。” 韩昕汐心里一惊,立刻放开他,目不转睛地上下打量了一番,又不放心地捏了捏他手臂,拍了拍他的前怀后背,像极了几场安检员。 “他们没伤着你吧?听廖风栾说西梁的县太爷是廖风栾的舅老爷,本就是一丘之貉,他们没对你用毒或者怎么样吧?” 允谦和从怀里掏出一颗朱红色的药丸,大小如樱桃一般。“这是从西梁官府得来的风野镇百姓的解药。明日我同你一起将药丸一分为二放进风野镇的井水与河水里,只要受毒的百姓引用了河井里的水源,身上的毒素自会永久解除。” 韩昕汐简直不敢相信耳朵里听到的,原想着这是一件十分棘手的事,甚至已经打算好了长久与屠宰场周旋的计划,没想到他这么轻而易举就拿到了解药,实在太过惊喜。 “别等明天了,我们现在就去把药放进河井里去!万一有的阿公阿婆身子虚弱,又没钱去买解药,就差这一晚呢?像店小二那般……”韩昕汐手忙脚乱地找鞋准备下床。 允谦和伸手将她拦在床上。 韩昕汐有些生气地看着他。“您是百姓敬重的巡抚大人啊,是嫌天黑路滑,还是身体疲倦,百姓的安危大过天!你不去我去!”说着一把拿过了药丸,就要下床。 允谦和被她的大义之举感动,果然是自己喜欢的个性。 “鲁莽只会好心办坏事,这个解药并非只是随便投到井河里那般简单。” 第 39 章 韩昕汐脱口而出:“那个屠宰场的败类不会是个没种的太监吧!” 对于“现代人”来说,这种话根本没什么好顾忌的。但是在封建禁锢的古代,说出这种话的人会不禁让人侧目。更何况还是未出阁的姑娘家。 允谦和倒也未觉得意外,只因她的性子从来都不是一个循规蹈矩的。 景淮师傅的药已经慢慢有了作用,韩昕汐的精神也一刻比一刻好起来。便开始分析道:“你说的这个法术应该就是巫蛊,只不过这个挨千刀的太监是把毒药和巫蛊融为一体用了,实在黑心透了!” 允谦和抬手试了试她的额头,觉得她的体热终于降了下来,愧疚之感总算消散了一些。 韩昕汐推开他的手,急切问道:“到底什么时候把百姓的毒彻底解了,我能帮着做些什么?解药都拿到了,难道今晚上什么都不做了吗?” 见她急得像在窝边转圈的兔子,便耐心开解她道:“百姓的安危自然是放在最重要的位置。为了排除西梁官府给的药有假,我回来的途中专门去了景淮师傅那里,在确定无误后我才回来。这个药需明日辰时,投入进井河之中才可见成效。若是现在投了,不起半分作用。” 韩昕汐这才原来如此地点点头,将手里的药丸还给了他。“吓死我了,我还以为你是故意不想去呢。” 允谦和反问:“原来在你心里,我是如此不堪的人。” “不是不是!”她赶紧摇手否认:“你千万别误会!我只是救人心切,没有细想那么多罢了。巡抚大人的为人百姓都信得过,可千万别多想。” 允谦和起身,将快要燃尽的蜡烛对焰新的换掉。房中亮度又加大了一些。“时辰不早了,你早点睡吧。” “你去哪儿?”韩昕汐脱口而出:“你今晚上能不能不走……” “你身体已经好了。” 韩昕汐听着他变相拒绝的回答,心中突然有了失落。她自己也不知道从何时起,居然开始这么依赖一个人。喂狗的“三年”从来都没这样过。甚至每到周末也是想尽办法推托跟那个“三年”约会吃饭看电影。“三年”曾问过她不止一次,是不是厌倦了这段关系?她当时想都不想就回答他:“我原本就是这样的,这就是韩昕汐谈恋爱的方式。从认识到现在,我都是这样的没有变过。你不是说了最喜欢这种相处的方式?” 然而,在遇到允谦和后,一切都变了。她其实明白,白天冒着死的危险独闯医者药馆,目的只是为了分担允谦和肩上的重担和风险,要是自己运气好偶然得了解药,那他就不用再陷入险境了。 想必他奔波了一整天也累了,只好说:“好吧,早点休息吧。” “晚安。” 韩昕汐:你还真走啊……虽然说是高烧退去了,保不齐还有后遗症,比如肚子饿了什么的。换做以前,她早就不管不顾直接说了,可自从跟他有了这层微妙的关系后,不知怎么就是不同以往的感觉了。是在意还是什么,她自己也理顺不清楚。 “噢,对了!你等等!”韩昕汐突然想起来什么,大声喊住了他。 允谦和转过身,看着她正宽衣卸带……立刻别过头去。脸上脖子立刻红成一片。“你要如何?”语气都不自然起来。 韩昕汐从怀里拿出一张银票,对着他挥了挥,“这个还给你!我从掌柜那里要回来的,你看看是不是你给他的那张,掌柜的有没有掺假换了。”原来是将允谦和给掌柜的“托管费”拿出来还给他。 “不必了,明天再看。” “再等一下,我还有话对你说。” 允谦和背对着她,脸色仍微微泛红,“你先把衣服穿好。” “衣服我穿着呢。”韩昕汐低头看着自己歪歪扭扭的衣襟,还有系得不像样的罗带,才知道他为何会不自在。 这个巡抚大人对男女之事这么生疏,不会还是……不能啊,他身份高贵,人长得又好看,虽说只有二十出头,在古代也是妻贤子贵,儿女绕膝的年纪。纵使没有婚娶也该有过床笫之欢了。不过想他那晚吻过来的架势……又似乎不像有过的。 突然想试探试探他。 “好了,允大人转过来吧。” 允谦和转身,看见她仍旧衣衫不整的模样,不禁又转回去生气道:“你平时也是这般见陌生男人的?” 韩昕汐狡黠一笑,端正好衣服,拿着银票从床上走了下来。“你对我来说,你可不再是陌生的男人。允大人应该也去过官伎院吧?” “并未。” “不会吧?像我待过的仪德院,很多达官贵人都去那里消遣作乐。官伎院原本就是供你们做官放松的地方。如果你去过,再看到我刚才……就不会觉得奇怪了。” 允谦和一把抓过她的手腕,把她拽到面前盯着。 面对从未见过的冷意目光,韩昕汐刚才还想着逗他的心思一下全塌了。 “我警告你!你的一切只能给我一个人,若是被第三人……”允谦和不知觉地握紧了她,与方才的温柔完全变了模样。 “好疼!你放手……”韩昕汐挣脱着,心里从来都没这么害怕过。 他放开了她的手。 “你干嘛还当真啊,刚才都是故意逗你玩儿的。”她揉了揉被他攥得生疼的手腕,一刻也不敢耽误,赶紧实话实说。 允谦和的眉宇之间仍带着浓云密布,冰冷之意未见消退。 韩昕汐把手里的银票送到他面前,模样像做了错事的孩子,低声浅语道:“这个还给你……” 允谦和没理她,打开了房门。 “送出去的东西,我不会再要回来。你自己处置。” 韩昕汐:得!果然玩笑开大了烧着了自己。不过这些古人的确够墨守成规,衣衫不整也是罪过,那假如他穿到了现代,见了一海滩的比基尼美女,岂不是要“岂有此理”疯了! 她举起手里的一百两银票,仰头看着……嘴边笑了笑,心中又盘算了起来。 第二天一清早,韩昕汐早早就起床梳戴整齐,昨天的受风着凉已彻底痊愈,连走起路来都感觉轻快不少。刚走到二楼楼梯,就见允谦和坐在一楼靠窗的位置,面前摆着两个包子,一碗粥。 她刚要挥手打招呼,条件反射似的立刻低头查看自己的衣衫是否整齐,又举起右手腕看了看……虽然不至于留了淤痕,但心理上仍觉得隐隐作痛。有了生气的由头,连下楼梯的每一步都放缓且大力了一些! 楼下柜台里的胡掌柜见她下来,像见了财神爷的散财童子一般热情!直接从一楼迎了上去!“韩姑娘昨晚睡得好不好,身体可都痊愈了?胡某特地为姑娘准备了补身子的鸡汤,这就亲自到后厨盛去!” 韩昕汐扶着楼梯把手,低身又看了窗边的人一眼。见他没什么反应,心中不免有些没底。这个巡抚又端起他拒人千里之外的气场来了,不就是开个玩笑,至于这么老古板么?不对,是小古板,毕竟还小着自己两岁…… 掌柜的麻利地从后厨端了一大碗飘着油花儿的鸡汤上来,韩昕汐一见着就没了食欲。本来感冒发烧刚刚好,突见这么油腻的汤,实在受不了。捋着胸脯对着胡掌柜摆摆手……“不喝不喝,这个应当是给坐月子的女人吃的,我可受不了……” 允谦和这才转头看了她一眼,只是目光很快,没有停留就又看向了窗外。 胡掌柜暗自指了指窗户的方向,小声对着韩昕汐说道:“不知云公子有什么心事,一大早就坐在那儿了。小二给他端去的早点,他连碰都没碰。昨晚是跟姑娘吵架了?还是怪我们没有照顾好你,让你受风着凉的事由?” 韩昕汐把手指抵在嘴边,嘘了一声。指了指柜台的位置,“我们去那边谈,把昨天没讲完的讲完。” “胡某就等着韩姑娘这句话呢!”胡掌柜赶紧拿出昨天的文房四宝和规划图,一一理顺了拿到韩昕汐面前。兴奋不已地说道:“天还不亮,我就把招租告示贴在了各个街口和店铺的门前,让他们有意向的今日来客栈会面,到时候韩姑娘可要拿主意主持啊!胡某一切都听姑娘的安排。” 韩昕汐认真仔细看了一遍规划图,又从中做了细微调整。“掌柜的,如果定下了入驻的商家后,客栈可是要大刀阔斧的装修了。” “那是自然,姑娘有所不知,昨晚上听了姑娘一席话,胡某一整夜都没合眼,到现在精神还振奋着!就等姑娘一声令下,咱就下手干了!这不,”胡掌柜将做好的新招牌和小二合力搬了过来。只见黑底金字铿锵有力写了“八方广场”四个大字。 韩昕汐忍不住拍了拍手……“太牛太可以了!来到这里的第一家商超终于有了招牌和名字!就等装修好以后,商家们入驻了!” “如何装修,还要姑娘帮忙拟个草图!”胡掌柜激动的心都要溢出来了。 韩昕汐理所当然地点点头,开始搜索印象里国内外最有名的商场布局…… 胡掌柜又道:“方才我出门到算命先生那儿查了,今日辰时是这个月里最合时宜的,我们就选这个时辰将八方广场的匾额挂起来!姑娘意下如何?” 韩昕汐连连摆手,“这个时辰肯定不行!因为有比这个重要千万倍的事等着在这个时辰解决掉。”说着目光看向窗边的方向……却发现刚刚还在的人,不知何时不见了踪影。 第 40 章 见人失了踪影,韩昕汐忍不住紧张了起来。她跑到客栈外的街道上张望,大清早的街上根本就没几个人。 胡掌柜跟着跑出来,左右看了看,“姑娘勿急,云公子虑事周到,不会什么都不说就扔下姑娘不管的。” 韩昕汐双臂叠在胸前,气得不行。不就是跟他开个玩笑,至于这么小家子气么!这个“古代综合征”的人的确太麻烦了。 该不会一个人去了屠宰场找太监去了!韩昕汐不由得心中一阵紧张,刚要跟了去,就被胡掌柜拦住。 “韩姑娘可万万不能再冒险了!万一你再生差池,别说八方广场了,就是现在这间客栈也会被云公子给夷平了!” 韩昕汐听完抬了抬眉毛,双臂仍旧叠着。“胡掌柜也未免太夸张了,在巡抚……在云公子眼里我哪有那么重要。”想到昨晚上明知道生病在床又怕黑的,居然还是绝情离开, 今日一早见了居然把自己当成空气一般,心里实在郁闷得不行。 “韩姑娘我们回店里吧,先吃个早饭,昨儿个生病大概没吃东西吧,想吃什么我安排小二的去给你做!”胡掌柜劝慰着。 韩昕汐:说得也有理。今天辰时还有重要的事要做,他不会擅自冒险的。 正转身进客栈,蓦然抬头发现了昨天成衣铺的古掌柜,手里提着一个方形的木箱盒子。走到了胡掌柜和韩昕汐面前。微微低头施礼。 胡掌柜一看一向脾气古怪的古掌柜来,两眼顿时放光!因他昨晚睡不着,就将招租的合同送到了风雅居店铺门的夹缝里。 “古掌柜!胡某对您可是久仰大名!您能来八方客……八方广场可是蓬荜生辉啊!快里面请!” 古掌柜作揖回礼,动作轻缓,身形端正,放在现在就是典型的绅士品格。 韩昕汐上下打量着古代的“奢侈品的缔造大师”……没错,跟他从事的职业果然契合。这个古掌柜就是那种高端宴会里衣着打扮一丝不苟的男人。 “古掌柜,好巧!我们又见面了。” 胡掌柜看着她,举了一下手中的木箱,温声道:“今日特意是给姑娘送那件长袍来了。” 韩昕汐眼睛一亮,顿时感到不可思议。昨天见他还是一副偏执的拒人千里的傲娇掌柜,没想到今天一清早就把东西拿来了。 果然商人就是商人,有钱还是要赚的。 “古掌柜,里面请。”韩昕汐手上做了邀请的手势,倒像是这个客栈的主人。 胡掌柜安排一个宽敞明亮的桌子。小二刚要把靠窗位置的包子饭汤端走,忽被韩昕汐拦住,“先放着,等云公子回来。” “可是云公子回来饭就凉了……行嘞,都听姑娘的!”小二虽不解其意,倒也极具眼力劲儿。 胡掌柜从抽屉里拿出一张新写的招租告示,送到了胡掌柜面前。 “这个,古掌柜应该都看到了吧?胡某送出去的第一份就是给了古掌柜,这里……”胡掌柜快步走到一楼正厅的c位上比划着……“这里最中心的位置是韩姑娘亲自为你留的!保证胡掌柜入驻后能赚的盆满钵满!” 古掌柜看了一眼,转眼看向若有所思的韩昕汐。低声问道:“姑娘可是入股了?” “啊……对,对!是我同胡掌柜合伙的生意。古掌柜可有兴趣加入?”韩昕汐赶紧摒弃杂念,把专注力转了回来。 胡掌柜用慢斯条理讲话的语速道:“我姓古名书亦,姑娘可直接喊我名讳即可。” “古书亦……胡掌柜的名字跟您的气质很贴合。” “敢问姑娘姓名?” “昕汐,韩昕汐。”她倒是说的落落大方,丝毫没有古代女子见到陌生男子的羞涩与不自在。 小二端来了烹好的热茶,一杯中加了薏米红豆进去。 “为何我的茶是这个?”韩昕汐接过茶杯,拿到鼻间出闻了闻,一股茶香伴着米香的味道迎面而来……“哇,这个好香啊,一下有了食欲的感觉。” 小二赶紧跟着答话:“这是云公子今天清早上特意安排给姑娘做的,说是能排毒去湿。可掌柜的还是觉得给您做鸡汤补身子有益……” 韩昕汐嘴角忍不住微微一笑,刚才的阴霾像只是路过,马上恢复了神采,“古掌柜,您想好了没有,要不要入驻八方广场加入我们?” 古书亦饮了一口杯中的茶水,又看了看方才胡掌柜指的位置。“入驻的缘由,韩姑娘如何说。” 韩昕汐拿起茶盏完全喝完,然后将杯中早就煮熟的薏米和红豆慢慢嚼碎,味道触感跟现代卖的五谷奶茶很是相似。她突然看了看客栈门口的橱窗位置,这完全可以当奶茶卖嘛,还可以吸引顾客,尤其是小朋友和年轻人,肯定特别爱喝。 “理由很简单,就是两个字赚钱!古掌柜虽然不把钱看在眼里,有更多钱赚而且还能将您的作品更多更好地推广下去,您也是乐意的对不对?” 胡掌柜赶紧附和道:“韩姑娘说得对!大伙儿有钱一起赚共同富裕!” “赚钱,赚多少我并不在意。可这次……”古书亦看着她,“只要是韩姑娘参与,我就会跟随。” “为什么?”韩昕汐不假思索,吞口而出。 胡掌柜赶紧插话:“太好了太好了!只要古掌柜能来,八广场就不愁没客人上门了!” 韩昕汐是那种有问题必须要问到底的那种性格,她不懂上次见面的时候对方还是“逐客令”的状态,今天不但拿了非卖品过来,反而连合作入驻都答应地如此“轻率”……她实在是想不通。“古掌柜为何突然都变了主意,上次见面还……” “韩姑娘为了西梁百姓只身犯险,如此的侠肝义胆,我实在敬佩万分。” 韩昕汐这才松了口气,原来是昨天去屠宰场的事被他知道了。看来这个古怪的掌柜也是有侠义之心的。 “我替胡掌柜承诺,只要您能入驻八方广场,租金和管理费全免。” “啊?这个……”胡掌柜显然有些不乐意,可已经说了一切事宜都是她说了算,也就不好再说什么。 “你们放心,租金等我会一文不少上缴。该多少费用该怎么算,都交给你们。只是门面布局必须要按我的规划来。” 韩昕汐理所当然地点点头,“只要古掌柜画出草图,胡掌柜就会找工匠去抓紧去制作。中途有任何问题可是随时按照胡掌柜的要求来。” 古书亦从怀中拿出两个银锭子放在了桌面上。 “二,二百两?”胡掌柜心禁不住怦怦直跳!能让名声大噪的风雅居的掌柜主动拿出二百两银子,这可是做梦都想不到的! “这是预付,不够的,再差小二去找我。”古书亦起身要走。 韩昕汐立刻拉住他蹙金云鹤纹织的衣袖,见对方身体颤了一下,立刻松开了手。“不,不好意思啊……这个您拿来的衣服,多少钱我付给你。”这是高定啊,韩昕汐你这是哪里来的底气说付给人家?你能买得起某国际时装周上的高定首发吗,何况人家这个还是非卖品,估计要价值连城吧。 “这个不需要姑娘付钱。是我送的。要是哪里穿了有不合适地方,可以拿去风雅居找我。” “不行不行!无功不受禄!这么贵重的东西,我岂能白拿。古掌柜开个价吧,就算我现在拿不出,也会以后慢慢还的。还有这两个锭银子,你一定要收起来。刚刚都说了,只要古掌柜答应入驻进来,任何费用都不用你出。你只需要把设计图拿来几好。这两样都不能收。”说着就把银锭子和木箱礼盒拿给他。 古书亦脸色突然变得严肃起来。“只要是我送出去的东西,从来没有被还回的道理。好韩姑娘若决心如此,我只能将这件衣服拿去丢了。” “千万别!那么巧夺天工的衣裳丢了,岂不是暴殄天物!”不真丢,只是放在心里想一想,就心疼了。 古书亦看得出这件衣服对她的重要性,忍不住说:“韩姑娘独闯医者药馆的胆识和勇敢,完全不止这件衣服钱。我还等着与姑娘一同将事业版图扩展下去。就当这个是与姑娘的见面礼,无需再做推辞。” 胡掌柜赶紧替她收了礼盒箱子,灿笑道:“古掌柜大气凛然,是个值得深交的朋友!往后只要是在八方广场遇到任何事,胡某必然竭尽全力!” 古掌柜微微低头回礼,“若有事情需要帮忙,直接去店铺找我即可。告辞。” “古掌柜等等!”韩昕汐走到他前面,张开双臂阻到了他面前,“这个衣服的钱,我早晚会攒够了还给你的!你说不会收回送出去的礼物,但是我也不会白收了别人东西。这个衣服钱,我先欠你的,等我富裕了,保证一毛钱不差全给你。” 古书亦对着她笑笑,皓齿明眸中带着一丝不同于他外表人设的神情。“韩姑娘的赊欠,我承受不起。告辞……” “喂!”韩昕汐随着他的方向转到门口的方向,赫然看见,门口冷脸盯着她的巡抚大人。 第 41 章 胡掌柜见允谦和回来,赶紧迎上去,“云公子,您回来了!看你不见了,可把韩姑娘急坏了!” 古书亦对着允谦和微微点头,转身对韩昕汐道:“姑娘有事尽管去风雅居找我,告辞。”说完,掠过允谦和,走了出去。 韩昕汐自觉情况不妙,自认为没做错什么,但就是心虚得不行。 胡掌柜给小二使了个眼色,“韩姑娘和云公子早饭还没吃,还不赶紧去后厨做好了送上来!” 小二一点就通,“得嘞!这就去做!” 胡掌柜对着允谦和拱拱手,“胡某也要出门贴招租告示去了,两位好好聊。”说着拿起柜面上写好的文稿出了门。 韩昕汐没底气地笑笑,提起桌上的木箱礼盒,对他道:“这个是我买来……” “跟我走。”允谦和没理他,转身走了出去。 韩昕汐赶紧放下箱子,跟着走了出去。 街道上人慢慢多了起来,卖早点的,卖肉卖水果的,还有小贩们的吆喝声…… “喂!你等等我!走路那么快谁追得上啊?”跟在后面的人,早已气喘吁吁。 允谦和没理会,都不转身看她。继续往前走。 刚走过两个街口,韩昕汐才知道这是往医者药铺的方向。 她赶紧跑着追上去,胳膊张开老外他面前,上气不接下气说道:“不行不行,这个时间去屠宰场找太监太冒险了,我们还是把最重要的事办了再去找他算账比较合适。” 允谦和把双臂背在身后,冷意的表情看着她问:“你这个毛病能不能改改?” 第 42 章 听闻系统提示,仪德院的掌柜出了问题,韩昕汐赶紧收拾好行李准备回上京。 胡掌柜拿出了一百两银票递给她,说无论如何也要收下!就当是八方广场入的店铺险。 韩昕汐推托,说八方广场的保险不需要胡掌柜的操心,改造店铺重新装修势必要花费不少银子,还是用作商场投资才是正理。况且自己现在经济拮据,拿不出过多的银子入股八方广场,哪里还给能收胡掌柜的银子。 胡掌柜说什么也要把银票塞给她,坚持要给广场买一份保险!反问道:“听闻上京的百姓人人都买保险,而且老板也说了除了不给奸人入保外,从不拒保!韩姑娘也是要破坏自己立好的规矩啊!” 韩昕汐心里一惊,原来胡掌柜的早就知道,自己就是那个始作俑者的卖保险的。 “胡掌柜,你一定要把八方广场办好了,等我处理完手上事情,会尽快赶回来!” 第 43 章 韩昕汐轻轻对着宋柳妍喊了一声,“妍姐,我回来了,你的麻烦精回来了……”想强颜欢笑对着她笑,眼泪却不听使唤地往下落…… 宋柳妍仍旧昏迷不醒的模样,除了微弱的呼吸,唯一有颜色的就是额头纱布上被侵染的血迹。 “大夫怎么说?”韩昕汐问身旁的绿儿。 绿儿一边抹眼泪一边道:“大夫说……大夫说掌柜的摔下马车重伤在头部,是脑中阻塞了淤血所导致……说不一定还能醒过来……” 韩昕汐攥紧拳头用力锤在桌子上!“妈的!这帮逮人!借着官府的名义坏事做尽!你们这个朝代难道就没王法了吗?上京上京如此,山那边儿的西梁也是官匪横行!还让不让平民百姓活了!” 绿儿眼睛一亮,问道:“姐姐可听说西梁最近出了不少新鲜事,有个姑娘居然将当地一个黑心店铺给端了!听其他姐妹说,那个黑心老板也是仗着太子做后台,坏事做尽!要是我们能想到这个姑娘……那是不是也能把上京的混蛋官府给端了?” 韩昕汐摇摇头,“她倒是想,可就是不能。” “那巡抚允大人呢?姐姐有没有听过这个人的名字?”绿儿的话简直像横在韩昕汐心口上的刀,只轻轻划过,就疼得不行。 第 44 章 韩昕汐的脖颈被段鸿基掐出了血红的手印,喉咙处更是用一根紫黑色的绳索嵌在了她白皙的皮肉里。她的呼吸极其微弱……用体内仅存的力气抓住他胸前的衣襟。 “求求你……仪德院……仪德院不能封……”韩昕汐只觉得喉咙像被火烧了一般,身体每个部位都是疼的。她此时的眼中,根本看不清抱着自己的人是谁,只觉得自己轻飘飘的像浮在云上。 允谦和的心,像被人用鞭子狠狠抽打过再用火煅烧了一般。 原本他只是怕她涉险,害怕廖风栾最后用手段伤了她,这才故意与她闹了情绪暂时分开。等事情完全办妥后,从胡掌柜那里得知她竟一人回了上京,这才慌乱之中立刻赶了过来。因为他知道上京这个地界,邪与恶一点也不比西梁差。若不是碍于上京是太子势力的主要集中地,他早就将其一锅端了。 他还是来迟了,看着心爱的人被这帮官府倭寇伤成这样,把上京整个府衙夷平的心都有! “汐姐姐你怎么了?”芙儿看着她被人抱在怀里,奄奄一息的模样,吓得差点瘫软在地! 允谦和急促道:“汐儿的房间在哪里?” “房间……房间……”刘芙儿惊得都辨不清方向,愣了片刻才指了指三楼上的闺房,哽咽道:“汐姐姐的房间在三楼……我,我这就去开门!”说着从二楼跑上楼梯,腿脚发软差点摔倒在楼梯上。 韩昕汐的身体越发颤抖得厉害,允谦和抱着她后背的手臂全都是冷。他的喉咙被哽得生疼,“汐儿,再坚持一会儿,我们马上到了。” 怀里的韩昕汐抓住他衣服的手攥得紧紧的,像抓住求生的最后一根稻草一般。 允谦和将她抱上了三楼,芙儿踉踉跄跄立刻打开了房门。 “把上京最好的大夫请过来!”允谦和的声音都是颤抖的。 刘芙儿连忙点头,转身跑了出去。 仪德院的姐妹听见声音从各自房间里走出来,都站在韩昕汐的房门外,焦急担心不已。被走过来的惠欣斥责疏散道:“都各自回各自地方待着!该吃吃,该喝喝,天塌了还有地接着!散了散了!都给我好好去做事!” “是……”众人退去。 惠欣姑姑透过门缝看着里面的情形,深深叹了口气! 允谦和把她轻轻放在床上盖好被子,紧紧握住了她的手。眼泪不停落下来……这是长这么大,允谦和第一次落泪。 韩昕汐眼睛里看到的人仍旧模糊不清,除了大概的轮廓,只能靠着自己的感觉。 “你是……是,咳咳咳!”有股逆气直往胸口上撞,只觉得逆气所到之处胸腔像炸开了一样!疼得直接从床上坐了起来! 允谦和牢牢把她抱在怀里。不敢用力保她,只能轻轻揽住她的肩膀。 “汐儿乖,不怕了,有我在谁也不敢再伤你!”已经心疼到无法呼吸! 韩昕汐双手不自觉地抱着他,像靠在云的上感觉,除了他谁也给不了。还有这个人身上薄荷混着雪松木的体味,谁也冒充不了。她确认是那个男人,那个跟他稀里糊涂谈了两天恋爱的男人。不对,到底有没有谈,她也不清楚。 “对不起,都是我不好。我不该对你生气……更不该扔下你自己离开。对不起,原谅我。” 听着耳边男人低喃的声音,韩昕汐埋在他的肩窝里在放声哭了起来……想佯装坚强,再谁的任何人面前都可以,唯独在这个男人面前,就是装不起来。甚至就想把自己的柔弱和害怕毫无保留地给他看,好让这个男人心疼自己。韩昕汐你是魔怔了么,初恋三年的悠闲时光从来都没有过这种感觉和心思,怎么在这个古代男人的身上就这么渴望得到被爱!到底是什么时候嫁接了一颗卑微的恋爱脑! 允谦和轻抚着她的后背,像安抚小朋有一般。 “我可以自私地理解为你原谅我了,是吗?”他的声音低沉婉转,让人听了无比心安。 韩昕汐像只受伤的小鹿,整个蜷缩在他的怀里小心翼翼地呼吸着……害怕这只是被掐死过去的幻觉所致。生怕一用力,这种避在舒适安全区的幻象会支离后随之破碎。 “智澈……允智澈。”她清楚地记得他说过的这个名字,是他除了父母以外不曾被别人知道的。 “嗯,我在。”允谦和轻轻抚着她的头发……“不止现在,以后我都会陪在你的身边。” 在他的安抚下,韩昕汐的精神慢慢恢复一些,她侧脸靠在他的胸口上,语气缓慢地解释说:“那天晚上是我不好,就是想故意逗逗你开个玩笑……我从来都没有衣衫不整过。从起床到出门再到晚上休息……就算睡觉穿着睡衣也都是规规整整的。” “别说了,我都知道。”允谦和轻轻吻了吻她的头发,牢牢揽住她的肩膀,不自然地说道:“其实,我是故意在跟你生气。” 韩昕汐不懂。 允谦和暗自笑了笑,解释道:“我怕把持不住,对你……” 韩昕汐的脸刷地一下全红了。原来那晚自己撒娇耍赖让他留下来,并不是他不解风情不愿意,而是怕引火烧身,才故意对自己生了气。 “我怎能不知我喜欢的人是如何的品行。” 韩昕汐仰头看着他,他的耳朵白里透红,耳轮分明,像是一件雕刻出来的艺术品。下颌线条紧致流畅,喉结随着血管跳动微微起伏着……她还从来没这么细致看一个男人,他的每一寸肌肤每一次呼吸,都像落在她的心口上,然后不知不觉撩动了她的心跳。 “还有……”纵使现在身体只吊着半条命,也要把误会彻底解除。 “省些力气先不说了,我都知道。” “古掌柜那天早上是来送衣服来的,那天是我见他的第二次面。第一次是在他的风雅居,我看到橱窗里有一件蓝色的衣裳特别适合你,就想买来给你。可是那个古掌柜说衣服只展示不卖,结果第二天他就把衣服送来了。我想应该是他看好了八方广场这个项目,然后带着诚意来的。”韩昕汐在他怀里从头解释到尾,说到最后还怕疏漏了什么,又道:“我与古掌柜的关系跟客栈的胡掌柜是一样的,都是为了将八方广场这个项目好好推行下去。” 允谦和点点头,面无表情道:“解释完了?” 韩昕汐感觉到这个男人突然的冷脸,一下又紧张了起来。 “我跟胡掌柜真就只是在生意上合作,其他的什么都没有。还有那间衣服,我也是跟他说好了,等我赚了钱,分期付给他的……”一边说一边观察着他的表情有没有变化。 “为什么要对我解释这么多?” “我……”韩昕汐的抿了抿嘴唇,仰头又看看他,呆萌的模问他:“你觉得我是在心虚对吗?” “不然?” 韩昕汐委屈的眼泪夺眶而出!“你到底懂不懂得哄女孩子?明明喉咙疼的不行还巴拉巴拉讲了这么多,明明刚从鬼门关溜达一圈回来……就算不原谅假装原谅也不行吗?我跟胡掌柜真的就只是……” 话音未落,他突然用力吻住了她!这次……完全跟在紫宁山的那晚不一样,如果说第一次只是小心翼翼地触碰和试探,这一次就是宣示主权的占据! 韩昕汐整个心都是悬空着,心跳呼吸仿佛刹那间被骤停!只感觉到他唇齿间的占据和纠缠。她开始本能地想推开,直到慢慢完全放弃了防御……他的味道仍旧,跟他地体香一样,只是由浅到浓的转换…… 她在他的怀里依然在发抖,直到他的吻由强烈变得温柔,她才被平静下来。 “汐姐姐,允大人!大夫来了!”刘芙儿带着大夫从外头直冲进来!推门直接看到了甜蜜一击的一幕……当场傻了眼。 “对,对不起!我……”芙儿涨红了脸,逃也是的跑了出去。 提着药箱的大夫似是见惯了,不紧不慢地走进来。 “看情形,老夫来或者不来,都问题不大了。” 韩昕汐尴尬地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冬眠,她赶紧用棉被捂住头,像只笨笨的鸵鸟一般可爱。 允谦和毫不避嫌地将她和棉被一起揽在怀里,“先生莫怪,她是我未过门的妻子。” “明白,明白!公子这剂药下去,可比老夫这草药管用多了!”大夫把药箱放下,走过来笑道:“公子可否先让让,让老夫看看这位姑娘的伤势。” “不用,你这样看就好,不碍事。”允谦和竟丝毫未动。 大夫先是愣了一下,继而笑了:“也好,这样更加有镇静止痛之功效!” 韩昕汐羞的脸通红,平常那股天不怕地不怕的铆劲儿,直接与她完全成了两码事儿。 “先等等……”大夫突然后退两步,对着允谦和跪了下来。 “草民张界给巡抚大人请安!愿巡抚大人此行能还上京百姓一个公道!天网恢恢,疏而不漏!上京百姓终于把您盼来了!” 第 45 章 允谦和起身将大夫扶起。 “放心,这次来就是要处理上京府衙的问题。肯定会还百姓们一个公道。” “有巡抚大人这句话,老夫就放心了!” “请帮忙看一下我夫人的伤势,究竟有无大碍。” “好好……”大夫走到韩昕汐面前,低声询问:“夫人躺好,让老夫看看你的伤口。” 夫人?!这就被称作夫人了?韩昕汐蹙着眉头看着允谦和,疑惑的眼神问他:就算再草率,也没见过这么糊弄的,难道在民风保守的古代,被亲了就算盖章认证了? 允谦和见她愣神,走到她的身旁坐下,把她拉进怀里。对大夫道:“床板太硬,让她躺我身上比较好。” 大夫笑吟吟地看着俩人,赞叹道:“巡抚大人对夫人如此上心真是羡煞旁人!夫妻举案齐眉……世间再没有比这更好的了。” 韩昕汐的脸一直通红,就没消退过。她两只手掌覆在热乎乎的脸上,然后仰头看着毫不避嫌抱着她的男人。 “躺好了,让大夫诊治。”允谦和低声提醒道。 “噢……”韩昕汐立刻听话,调整好姿势。 大夫看看她喉咙处的淤痕,又看看她的气色,搭脉仔细诊视了许久才道:“巡抚夫人福大命大,真是有惊无险啊!按力道来说,夫人能平安捡回一条命,肯定是命中自带紫薇天神护体!不然,怕实难活命马哪!” 允谦和握着她的手,担心地问道:“可有无大碍?” 大夫怕自己碍事,已经坐到了圆桌一旁,执笔开起了方子。“巡抚大人放心,夫人主要是心理上受到了惊吓,伤痕只是在皮肉,不打紧。容老夫开两副活血化瘀的方子连着吃上几日即可。” “有劳。” 大夫继续嘱咐:“由于夫人惊吓过度,这几日怕是容易梦魇,巡抚大人要是有时间还是多留心多照顾一下夫人。” “好。” 大夫边写药方边又提醒,“巡抚大人与夫人情浓似胶必然是好,不过还是要克制……利于夫人早日康复。” 允谦和看了一眼故作没听懂的女人,悠悠说了一句:“尽量。” 韩昕汐抿住嘴唇,捂住胸口,生怕让他听见自己慌乱无措的心跳。 大夫把开好的药方交给允谦和,再次跪地道:“老夫等着巡抚大人解救上京的那刻!这样,老夫故去妻子的冤情也就得以昭雪了!” 允谦和赶紧将大夫扶起来,严肃道:“你放心,上京的悬案桩桩件件,本府必定会彻查清楚!” 门外芙儿又急匆匆跑了进来,气喘吁吁地指着门外道:“巡抚大人,汐姐姐……外头……外头来了好多官兵,差不多都要把仪德院给围起来了!” 还没等允谦和应声,韩昕汐挣扎着想站起来……“奶奶的,贼喊抓贼,这帮子官府的狗杂种居然反客为主来了!敢动仪德院先放倒姑奶奶再说!” 允谦和揽住她躁动不安的一蹦三尺高,安抚道:“并不是段氏父子的人马,是我们自己人。” 韩昕汐:“……” “是我派来的部下来保护仪德院的。” 韩昕汐的眼泪吧嗒吧嗒地直往下掉,不知道是感动还是惊吓之后惊喜转变得太过极致,她也不管大夫和芙儿在场,紧紧搂着允谦和的脖子喜极而泣…… 芙儿年纪小,不自然地别过身去。 大夫哈哈笑了笑,对着芙儿道:“外面人看你们仪德院是个风尘之地,实则里面的姑娘都是些良善单纯的孩子。仪德院不愧是我们上京的一方净土啊!” 大夫告辞后,允谦和让芙儿照顾韩昕汐,自己要立刻赶去处理段氏父子的案子。 被韩昕汐反手握住,“你方才说了,任何时候都会把我带在身边,巡抚大人一言九鼎,绝不可食言。” 允谦和面露难色,他温柔的看着她,耐心解释道:“官场的事你不便出面,况且你身体未愈,养好身体才最重要。” 韩昕汐坚决摇头。 允谦和微微笑了笑,用手背蹭了蹭她的脸……“你都是巡抚夫人了,哪里还能再任性。听话,我很快就回来。” 韩昕汐仍旧坚决不同意。 “巡抚大人刚犯的错马上又要重蹈覆辙吗,上次就是因为你在西梁扔下我一个人不管,才让我遭了这个罪。现在又来?我韩昕汐可不是只猫,有九条命扛在头上。” 趁着允谦和犹豫的间隙,她已经穿好了衣服,故意拿了一块方帕围在伤痕的脖子上,然后把打好结转到后面。俏皮可爱的模样,实在让人拒绝不来。 “那你必须保证不惹麻烦,有任何想法必须先要跟我商量,我同意你才可……” 韩昕汐双臂环着允谦和的脖子,小鸡啄米似的点头……还煞有其事地举起右手,“我韩昕汐在此起誓!保证一切行动都听巡抚大人的安排,不惹事不闹事,只在后排安静吃瓜。若有违反……”她心虚地看着面前的巡抚,不自觉地怯场起来。 “若有违反,如何?” “若有违反,如何……”韩昕汐像被霜打蔫儿的茄子,实在想不出相应的处罚,因为她不确定自己一定能守住承诺。若是违反了那可是真罚啊,不想好了再回答怎么行。 允谦和一眼便看穿了她心里的小算盘,故意一本正经道:“若是违反了,任凭我处置行么?” 给你处置?肯定什么都不舍得动我。虽然是皇帝亲封的巡抚,有什么什么白盏玉佩,还能真把本姑娘关起来不成。给他处置,没什么了担心害怕的。 “行,就这么说定了。”韩昕汐立刻下床去找鞋子,允谦和把她按到床上坐下。 “给我,我帮你。” 韩昕汐赶紧摆手拒绝,立刻麻利地登上鞋子穿好。她实在接受不来男人给穿鞋,说不上原因,就是接受不了。怕是自己的骨子里还是没有那般矫情的基因吧。 “先把药喝了。”他把桌上的汤药端给她。 没有任何喊着苦的理由,韩昕汐仰头咕咚咕咚把药全喝了下去。 她抬起袖子擦了擦嘴边的药渍,就像喝了一碗清水一般毫不在意。“走吧,先去把那条米虫切片喂鸟儿吃了再说。” 允谦和仍不放心道:“记得你答应我的,不惹事,不出头,” “放心,我的命没那么不值钱,会保护好的。” 允谦和很自然地牵住她的手,再次叮嘱:“不可以离开我的视线之外。” 韩昕汐看着他,不禁问道:“巡抚大人何时变得这么婆婆妈妈了?以前你可是一副拒人千里之外的派头!现在倒好,都不准别人离开你的视线……” 他急了冷脸回道:“不是对别人,只对你一个人。” 韩昕汐的脸又一下红了,赶紧自己揉了揉,立刻禁止自己突然嫁接已经存活的恋爱脑。 允谦和牵着她的手刚走到二楼,就见一楼正厅里站了几十名戎装侍卫,气场完全不同于上京府衙的那些。 段鸿基仍被钉在墙上,看着面前的阵势吓得直哆嗦……带来的手下已经被允谦和的侍卫押解走。 一楼正堂的侍卫见允谦和出来,齐刷刷跪地! “给巡抚大人请安!” 门外聚集的百姓跟着附和跪地,“给巡抚大人请安!” 有的直接冲到仪德院门前,大喊着冤枉,有的直接跪地不起,有的呐喊上京府衙腐败残害百姓,有人直接挑头喊出了:“取缔上京府衙!斩杀段氏父子!” 这句口号所有的老百姓都跟着喊,听到斩杀两个字,吓得段鸿基第二次湿了裤子…… 仪德院的姐妹们都站在房门外看着,窃窃私语起来…… “这个人就是巡抚允大人啊?从来没见过长得这么好看的男人……” “对啊对啊,可是我们南璃第一美男子了!” “原来巡抚大人是昕汐的意中人,我就说韩昕汐跟我们这里的姐妹不一样,果然不假。” “看来我们的保险不会亏了!幸亏跟着掌柜的个周姐姐一起买了。以后我们仪德院有巡抚大人做靠山,看谁还敢瞧不起!” 惠欣姑姑听着众人的叽叽喳喳,赶紧再次疏散警告:“让你们回到各自房里,该练唱练唱,该练舞练舞,该弹曲儿弹曲儿!少在后面议论他人!现在巡抚大人办正事,容不得你们在此闲聊!” “是,姑姑。”众人听闻立刻散去。 允谦和看着身旁的韩昕汐,刚要说什么……她放开他的手,明理道:“巡抚大人放心,我可不是那种不知场合轻重的女人。你去处理事务吧,我去看看妍姐。” 其实是看他有侍卫护着,确实安全了才放心去做别的。 允谦和点点头,“等我处理好一切,再去找你。” 韩昕汐的眼睛笑着眯成一道缝儿,故意举起在房里起誓的右手来晃了晃,“我没食言吧,保证不给巡抚大人添麻烦!” “嗯。”允谦和对她微微笑了笑,转身表情立刻冷峻严肃,背着手下了楼。 韩昕汐看着他,心中无比感恩能遇到这么正直善良又担当的人。就算有天离开这里回家了,应该也是一段美好的回忆吧……她不愿再多想下去,转身去了宋柳妍的房间。 允谦和走到一楼正厅,先对着聚集在外的百姓低身施礼。 众人全部安静下来。 允谦和站在门前,正气凌然又耐心对百姓道:“我允谦和言必信,行必果。各位请先安心回家,本府定会给上京一个交代!” 第 46 章 聚集在仪德院大门外的百姓逐渐散去,见都恢复了往常,允谦和才把门关了起来。 段鸿基心理濒临崩溃,目光紧紧盯着他腰间的那块白玉。 “巡抚……大人……饶命……饶命啊!” 众侍卫整齐站在两旁,他们并不是普通县府里的衙役,而是各个身穿盔甲,能征战沙场的将士。段鸿基虽然是个米虫官二代,可这种阵势还真没见识过,尤其刀还在脖子上架着。 允谦和走过去,将剑拔出!段鸿基像撒了气的皮球一般直接瘫在了地上……过了片刻,似缓过来一些,想挣扎地爬起来。 允谦和静等着他的反应。 “巡抚大人,我知道你并不敢杀我!你应该知道我是谁的人……”段鸿基面露凶光,趁着缓来的那股劲儿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 允谦和抬臂把剑锋指向他的喉咙! “若不是还要留着的命给上京府衙定罪,本府早就一刀将你毙命!”想到这个歹人狠毒伤害自己心爱的女人,允谦和当下就对其有了杀机。 段鸿基见他有顾虑并不敢对动手,故而嚣张的气焰慢慢爬了上来。 “巡抚大人刚才怕是个误会,段某只是在好生教育自己家的贱妾!那个韩昕汐可是收了我们段家彩礼的,就算她把银子分给了老百姓,也是应了这门婚事!如今收了钱却不认账,岂不是诈骗?我这做丈夫的教育她一番……也不过吧?”段鸿基笑着,得意的表情看着他。 允谦和紧紧握住剑柄,愤恨地看着他。 段鸿基拿指尖把面前的剑锋移开……“这件事,上京百姓都知道。聘礼……那个女人可是亲手收了的,婚事也是她亲声应下的!噢,记得她当时还甜甜地叫了我爹几声阿公爹……巡抚大人要是不信,可以随便去问。” 允谦和转身,知自己身肩负官职,虽有皇上亲赐的尚方玉佩,也不轻易要人性命。 “哈哈哈哈!我就知巡抚大人还是害怕太子的!你知不知道,待太子殿下登基,最想杀的人就是你!允大人!哈哈……”未等段鸿基猖狂地笑完,允谦和一剑下去,那人的右手臂被应声砍断,立刻血流成河。 段鸿基当场直接吓晕了过去。 允谦和令身旁的侍卫道:“将人送到段仕途面前,说我立刻就到。” “是!大人!”众侍卫得令,拖着段鸿基先行去了上京府衙。 允谦和将剑收起,他的个性从来都不会拖泥带水,对伤了自己心爱之人的歹人尤其不会心慈手软! 宋柳妍的房内,景淮搭在其右手脉络上,眉宇微蹙。 原来在芙儿派的伙计赶往紫宁山的途中,就遇见下山的景淮师傅。伙计上前询问才知道,他正要赶往上京。说明缘由后,原来是景淮推算到了上京要出乱子,特意赶去协助。没想到歪打正着,遇见了,这才立刻赶到了仪德院。 韩昕汐焦急地看着景淮的表情,小声问道:“师傅,妍姐的伤……到底怎么样?有没有危险?能不能醒过来?” 景淮起身,从随身的药箱里取了两根银针出来,分别扎进了宋柳妍的左侧胳膊的内外关穴。又取了一包草药,交给韩昕汐,“去把药熬了端来。” “我去熬!”绿儿拿过药,对着景淮师傅欠了欠身,立刻出了门。 韩昕汐再次试探问:“景淮师傅,妍姐的情况究竟如何?” 景淮仔细观察她穴位上的银针,一边回道:“她的头内有淤血未散去,好在还不至威胁了性命。如果再不及时治疗,怕是凶多吉少了。” 韩昕汐叹了口气!自责道:“掌柜的都是因为我才这样。要不是我惹下祸端……” “非也。”江淮言道:“你们都是为了百姓,段氏父子搜刮的是百姓的钱财,理应还之于民!你们做的是大意善举之事,怎能说自己惹下了祸端。” 韩昕汐摇摇头,眼睛通红的看着掌柜的。哽咽道:“其实都是妍姐在默默做善事。我们都误会她了。仪德院的姐妹们不管赚钱与否,她都私下给了姐妹们家中补贴。自己却过得缩衣节食……关键我们还误会她抠门,觊觎着姐们的钱财……太不应该了。” 景淮点点头,“我都理解了,你告诉仪德院所有人,宋掌柜会好起来,良善之人遭遇逆境鬼神见了也会伸出援手的。” 韩昕汐含泪笑着,“有师傅这句话,我就放心了。” 景淮看了看她的脸色,又看看她包得严严实实的脖子,不禁疑惑起来。 “你这是怎么了?将帕子取了给我看看。” 韩昕汐下意识摸了摸自己里喉咙处的印痕……“我已经没事了师傅。” “给我看看。” 韩昕汐拗不过,只好把方帕解开,只见那道掐痕仍旧像嵌进的似的锁链一般,淤黑青紫。 “药服过了?” “师傅好眼力,两个时辰前喝了上京大夫开的活血化瘀的药。” 景淮点头,拿出纸笔又写下几味草药。说这些是具有除惊化郁的的药效,生怕她晚上做遭噩梦致了体虚。 韩昕汐接过药方,刚要致谢,景淮笑了笑,道:“怕是也用不到,谦和势必会时刻守着你。” 韩昕汐的脸一红,故作不在意地摆摆手,“师傅说笑了,您这位徒弟可是让人捉摸不透!要是他没有把我扔在西梁不管,我也不至于遭受这般劫难。” 景淮将银针从宋柳妍的手臂上取下,又拿了两根针灸进了她的百会和印堂穴上。 “那你看来还不够了解谦和。你可知……那个药馆的廖风栾被押解在地牢里,又施了各种手段?” 韩昕汐听了,忍不住心里一惊!紧张地问:“发生什么了?” 景淮把拔出的银针消毒放起来,又拿出一排展开放在面前,一边为宋柳妍针灸,一边回道:“疯狗死之前还想再咬人发泄最后的戾气,何况是丧心病狂的人。具体我不便多说,你只需知道谦和差点因此丧了性命,这么危险的境地,他怎会拉你进去冒险?赶来上京救你,也是他刚脱离险境而已。” 韩昕汐心疼地差点绷不住,在景淮师傅面前还是要装着满不在乎。 “他是巡抚嘛……都是他应该做的。”什么应该做的!巡抚就不是人了?傻不傻啊,丢了命以后还怎么为人民服务!爹妈养你这么大,就让你这么实心眼儿不要命了去冒险?真想不透他这个古人的思维,难道生来就是报效国家和百姓的?真是只为别人活着的巡抚…… 景淮笑而不语。只专心诊治宋柳妍的病势。 韩昕汐再三询问确保了掌柜的没有生命危险了,才从宋柳妍的房内出来。 一出门,仪德院的大姐小姐们呼啦一窝蜂地全涌了上来! 有问巡抚夫人好的,有问巡抚大人这么优秀的男人你是怎么钓上的,有问掌柜的情况怎样,甚至还有问:“你同巡抚大人同房了没有,什么时候成婚生孩子……” 韩昕汐此刻就像某一线明星刚官宣了恋情,开记者招待会的现场。一时间不知道先回答还是先沉默,反正只身而退是不可能的。 这个时候还得是惠欣姑姑出马!老人家手里拿着竹鞭,在楼梯把手上狠敲了几声!大声嚷道:“都给我回房去!仪德院眼下都什么情形了,居然还有心给我在这里当长舌妇!都走,都给我回房去!” “是……”众人皆散。 教导姑姑还是有威严在,惠欣是每个初来仪德院的姑娘老师,学生怕老师也是亘古不变的道理。 “别跟她们一般见识,她们只是好奇,没什么坏心思。”惠欣姑姑走过来道。 韩昕汐趴在楼梯上,笑着摆摆手,“姑姑说哪里话,我才不是那种小心眼儿的人。” 惠欣姑姑凑上去,小声问道:“那你能不能告诉姑姑,你与巡抚大人是怎么认识的?这么优秀的男人……那可是皇帝早就看好了的女婿人选啊,更别说侯爷王爷家的女儿们了,就是给巡抚大人做小都乐意呢!” 韩昕汐先是一惊,后又笑笑:“我与他萍水相逢,没什么惊天地的故事。” 惠欣姑姑好心提醒道:“那你可要看好了,这个人可不是普通人,整个南璃的女人谁不想嫁给他!看好了不顾一切先占有了再说,管他的皇帝还是侯爷的女儿,你占了就是头把!” “先占了再说……怎么……占?”韩昕汐不知道教导姑姑的意思。 “先……”惠欣姑姑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盯着她,“你这丫头年纪也不小了,是真不懂还是装糊涂!拿住男人最根本的是啥都不懂?” 第 47 章 韩昕汐啧啧地两声,用胳膊肘推了一下惠欣姑姑,然后暗自笑了。 “惠欣姑姑原来手里有存货,还真看不出来。”遥想第一次见这个教导姑姑时,手里拿着竹鞭,趾高气扬的气势像极了当初班里的物理老师。 “就问你想不想看吧!”惠欣姑姑倒是一副见多识广的架势,一点也不觉得羞于启齿。 韩昕汐不自然地笑笑,上下打量着她。 惠欣姑姑回瞥了她一眼,哼了一声,不以为意。 “别看老身终身未嫁,这里……”她指了指自己的头脑,“这里可不比谁差!” “这是自然,能教导出这么多优秀的姐妹出来,惠欣姑姑的能力肯定无人能比。”韩昕汐的胳膊撑在楼梯的栏杆上,佩服的目光看着她。 惠欣却忍不住继续又教导起她来:“就算贵为巡抚夫人,也别瞧不上老身给你的忠告。巡抚大人再有能耐也不过是个男人,是男人总免不了俗。我给你看的都是一些正经的书,是每个仪德院姑娘及笄年纪都该知道的,我原以为照你的年纪早就知道这些,没想到是个不懂男女之事的雏鸟儿,只知道抓了虫子吃了不饿,别的简直一塌糊涂!” 如果只是抓虫子吃的雏鸟儿……这理论,怎么对得起初中生物满分的成绩?这些古人,行事作风可一点儿也不古。 “有劳姑姑了,我跟允……我跟巡抚大人还没到那种程度。等用着了再跟姑姑上门请教。”这些古人手里的资料,里外最多是些隐晦的小人儿书,跟现代四通八达网络上那些场面相比,怎么够看? “也罢!随意你吧!”惠欣姑姑不再勉强,但还是不放过八卦的间隙,“巡抚大人去了上京府衙办事,是不是要去砍县太爷的项上人头?我可听说巡抚大人有块上方玉佩,上可斩君下可斩臣!段氏父子作恶多端,巡抚大人完全可以一刀下去全切了,根本不用通过圣上的旨意。巡抚大人有没有提前给你通个气儿,到底是不是砍恶人的头去了?” 韩昕汐难为情地摇摇手,“姑姑误会了,我从来不过问他的公事,这些我还真不知道。” 惠欣姑姑见她的态度显然是不愿意说,也就不再勉强。 “得了得了,既是公事我就不便再问了。对了,我买的保险,还能不能再加钱买一些?” “先等等吧……”一想到这个,韩昕汐心里头就来气!系统一听到掌柜的有理赔订单,居然系统崩溃……她实在拿不准这个未来系统到底是不是正道上的,万一只吞不吐,岂不是连累自己成了骗人的勾当!所以只能先暂停投保。 “我刚回仪德院,需要仔细梳理一下订单信息,等可以追加了,我再通知姑姑。” “也好。”惠欣姑姑终于不再继续追问。拾起旁边的鞭子在手上拍了拍,“在宋掌柜好起来之前,你可要当好这个替代之职,有什么需要尽管开口,老身必然全力相助!” 韩昕汐微笑的点点头,万分感谢了以后,惠欣姑姑才转身离开。 她趴在三楼的栏杆上,目光紧紧盯着一楼正厅的大门。别人都夸赞巡抚大人的威风如何世无其二,只有她在担心着他的安危。 历史上诸多朝代面临王储夺嫡帮派纷争时,无不刀光剑影血洗成河……更何况对方已经是霸权在握的太子,仅凭他一人的力量如何能与太子周旋?端掉一个上京府衙自是不难,可对付太子,根本就是一件不可能的事。 韩昕汐越想心里越慌,脑海中自动有了那些不好的画面……她立刻对自己叫停!转身回到了房里。 芙儿端着熬好的药进来,说是掌柜屋里的景淮师傅安排下的方子,让她必须趁热喝了。韩昕汐这才想起,自己刚从鬼门关回来,脖子上还打着烙印。 她接过芙儿手里的药汤,毫不矫情地咕咚咕咚全喝了个干净。不为别的,只为允谦和回来能少些担心。 “芙儿,妍姐情况纹样了?”韩昕汐抬起胳膊边擦嘴边问。 芙儿俏皮地笑笑,确认没人偷听才说:“我怎么觉得那个景淮师傅好像有些喜欢妍姐了呢?” 韩昕汐先是一愣,随即跟着笑了……“不错不错,确实般配!要是真能在一起,可是天大的好事!这么好的两个人……”转念一想不对啊,掌柜的还处在昏迷中,芙儿怎么能看出俩人生了情意来?难道……“芙儿!这么说妍姐醒过来了?” 芙儿使劲点头,“妍姐刚刚醒过来,奇怪的是一见到景淮师傅就含泪带笑,说以前的时候见过景淮师傅。然后俩人就你一言我一语的追溯起来,他们果然在七八岁的时候见过,还上过同一所学堂,这也太巧了,你说呢汐姐姐?” “有缘就不是巧合,而是早晚都会再重逢遇见。”韩昕汐自己说出这句话的同时也在问自己,你跟那个巡抚的缘分应该是什么时候注定的,居然还要穿越过来再续前缘。 “汐姐姐说的真好。有缘就不是巧合,早晚都会再遇到。姐姐现在要不要去看看掌柜的?” 韩昕汐笑着问芙儿:“你觉得现在我们合适进去掺和吗?还是让本来就带着缘分的两个人多叙会儿旧吧。” 芙儿点头,先走了出去。 韩昕汐一面为掌柜的和景淮师傅开心,一面又担心起允谦和来。她躺在床上,仰看着雕花的天花板……说好了不去想那些不好的画面怎么又来?可是,他究竟什么时候才能回来…… 【系统更新成功提示】 韩昕汐一股脑从床上坐了起来!“祖宗,您总算活过来了!还以为你崩溃跑路了!这次掌柜的出了事,你们到底能理赔多少银子?” 【系统计算中……请稍后】 韩昕汐耐心等待着,理赔可是比投保更重要的一项,直接关系到信用和售后,更关系到以后保险行业在古代的发展,是一点都马虎不得! 【系统根据投保项目和金额计算得出,此次理赔金额共计三百二十两。赔偿金领取请到上京普现钱庄。】 “直接去领?靠谱吗?” 【普现钱庄在投保人签署合同后,会自动生成了投保人的户头信息。只要出险,户头名下就会有相应赔偿金到账。理赔问题请宿主放心。】 韩昕汐半信半疑…… 【宿主如果不信,可立即前往普现钱庄印证】 “行了,暂时信了。如果领不到钱再找你。对了,我现在保险额总共完成多少了?” 【系统正在查询……投保有效金额共计三十六万两。】 韩昕汐咋舌!什么时候一下变这么多?!这些日子在西梁只顾着处理屠宰场那个太监,还有规划八方广场事宜,关于保险还真没怎么推行,这都完成三分之一积分了…… 【宿主勿要奇怪。里面其中一部分有效保单是上京百姓自发购买。只因宿主将段氏父子的聘礼分发给了百姓,百姓感恩,从中又拿了银两支持宿主的生意。另一部分是刚刚才生效的,是因宿主与巡抚大人的关系被百姓知道,有了巡抚这座靠山,宿主无论做什么,百姓们都是支持。】 韩昕汐心中怅然若失。照这个势头下去,用不了多久,就能赚足积分回去了吧。是不是太快了一些…… “能不能告诉我……允谦和现在的情况?我用积分换……”又立刻反悔:“算了,我还是安静等他回来吧。” 所以说,就不能轻易碰感情,一旦碰了就不是当初那个处事无所顾忌的一集了。 不知道趴在床上胡思乱想了多久,只听见外头一阵急促的拍门声……韩昕汐魂儿都没归位就跑过来开门,一见原来是惠欣姑姑严肃的脸,情绪一下子落了下来。 “巡抚夫人这是不欢迎老身?”惠欣姑姑面露不悦,从她来仪德院,还没人这么不待见她。 韩昕汐很难从脸上再露出笑送来,“这么晚了姑姑有事?” “没事就不能来看你了?”她往屋里头瞅了瞅,担心问道:“这么说巡抚大人果然没回来?足足去了一整天了。” 韩昕汐眼泪都快要流出来了,不过面对旁人时骨子里的坚强是一分都不能少。 “可能还没办完事吧,那么多带刀侍卫跟着呢,肯定不会有事。”这句话更像是自己跟自己说。 “行了,你早些休息吧!男人们的事女人也别跟着瞎操心!诺,给!这个你拿去。”惠欣姑姑从袖子里拿出三本黄色封皮的书来,“就知道你是不好意思开口说要,还是给你送来得了。里面尽说了些怎么投机取悦男人的手段,得空了看看学学,保证对你没坏处。” 韩昕汐被动接过书。此时她整个都是混沌的,允谦和在上京府衙拖的时间越久,她就越焦虑不安。甚至对于惠欣姑姑具体说了什么都没听仔细。 “行了,快睡去吧!巡抚大人好人好报,定会平安无事回来!我先回了,有事尽管去找我。”惠欣姑姑见她精神游离,也不好再进房里头,摆摆手替她关了房门。 韩昕汐继续躺回床上,一整天饭都没吃一口。睡着就不担心他了吧,或者一觉醒来,就能看见他平平安安回来了。 月上枝头,夜深。 许是今日被段鸿基的狠毒惊吓过度,也许是景淮师傅给的安神药起了作用,韩昕汐趴在床上直接睡了过去。 不知睡了多久,感觉有人将被子轻轻盖在了她的身上。 第 48 章 允谦和见她睡得熟,只给她轻轻盖上了被子。再把她床边的蜡烛换了新的重新点燃。 韩昕汐许是敏感地察觉到了光源的变化,搓了搓混混沌沌的眼睛,迎着床头的烛光,看见允谦和正抬手翻看着桌上的书。 想那书是惠欣姑姑好心送来的教程,韩昕汐也不管是真实还是梦境中,一把将书夺过来藏在了身后。 允谦和摸了摸她的头,又低头看了看她喉咙处的淤痕,已是消退了许多。只是额头上的汗浸湿了她额角的头发,像只刚从河里抖擞羽毛上岸的小鸭子。 “做噩梦了?怎么出这么多汗?”允谦和目光温柔地看着她。 韩昕汐拉着他的胳膊从床上坐起来,仔仔细细打量了他一番……直到确认他毫发无伤才将悬着的心放了下来。 “等了你一整天,也提心吊胆了一整天,连做梦都是你被段氏父子陷害了,能不惊得浑身是汗吗?巡抚大人好歹派人回来报个平安啊,自己可倒是威风尽显了,也不想想别人感受。”她委屈地放开他的手,双臂抱膝把头扭到一边。 允谦和宠溺地笑了笑,抬起手臂把她整个拉在怀里。 “对不起,是我不好。今日去上京府衙,所有的侍卫都忙着搜查段仕途的搜刮百姓的证据,有了证据才能按罪处置……” “谬论,狡辩。”她靠在他的怀里仰头看着他,不服气怼道:“人人都知你这个巡抚身上有御赐的尚方玉佩,可以先斩后奏。既然有这个便利条件还这么麻烦干嘛,直接杜绝后患了结了这对狗父子才干净。” 允谦和揽着她的肩膀,耐心解释道:“若是不问青红皂白就伤人性命,我这个巡抚岂不是成了□□又偏执的杀人狂。端掉段氏父子不难,可要端掉其背后的势力绝非一件简单的事。必须将上京府衙的犯罪的证据一一记录存档,才可牵动那些更大的罪恶现身。” 韩昕汐点点头,承认自己的认识过于片面了。 允谦和轻抚着她的后背,像哄小孩子一般。 “不过,今天的确是我不对。疏忽了你的担心……公事再要紧我也该派人回来跟你报个平安,这次记住了,不会再有下次。” 韩昕汐听着,眼睛一下泛红湿润了。 “好了,继续睡吧。身体虚又受了惊吓好好休息才能尽快恢复。”允谦和拿过被子盖在她身上,被她藏起的书又露了出来。 韩昕汐赶紧把书扔到一边,指着门口解释道:“是惠欣姑姑送来的,我都没看一眼。你了别想歪了啊,我可是正经人家的女孩子。你爹你也认得不是,怎么会闲来无事看那种书。” 允谦和反问:“你既然没看过,怎么知道是那种书?” 韩昕汐:“……” “你可知这种书属于禁书。朝廷明令禁止传阅传播。”允谦和语气一下变得严肃:“凡有传阅或阅读者,按例要被拘押十天,并将其行记录在案。” “我没看,真没看。”像极了考试时被监考老师抓了现行,实际上还真没抄。 她看着面前的男子一脸要“秉公执法”的架势,心里不由得紧张了起来。这些古人的作为跟现代还是有些不同,尤其这个男人还是公正无私的代表,大义灭亲这种事也不是做不爱出来。 “你刚才趁我睡着的时候也看了,巡抚大人是不是也要把自己关押起来?”韩昕汐心中暗暗得意,直接将了他一军。 允谦和正面问她:“你要如何?” 韩昕汐低眸,沉思片刻。随即掰着大拇指道:“第一,君王犯法与民同罪。区区一个巡抚更是如此。你要秉公执法我不拦着,要求就是本姑娘受罪肯定要拉个垫背的。我们俩关一起十天怎么样?” 允谦和点点头,问:“第二个?” “第二个就是……”她伸出食指继续:“第二个最简单!就是相互包庇。你没看见我看这些书,(尽管我就是没看)我也要没见着你看。大家你好我好,就当没这档子事儿。我觉得是聪明人都会选这条。” “第三个怎么说?” 韩昕汐撇嘴,摇头,然后摆摆手。“没了,就让你二选一。没第三。” 允谦和似在认真考虑她的建议。韩昕汐一见这架势,一下子懵了。看样子他还真有想过秉公办案……这书呆子!哪有人把自己媳妇送进大牢里去的?可每次面对允谦和的“冷脸”时,她通常都不敢造次。 “第一未免太狠了些……” 就知道你不舍的。韩昕汐灿笑着,准备躺平摆烂。反正你是不敢把我送进大牢里去,为了区区几本封面姓黄的书,也不至于劳师动众的。再说,都是身体正常康健的饮食男女,谁敢保证你的枕头旁不堆着一堆呢。这些古人就惯用些表面上不愧不怍,实际上肆意妄为的行径。看来这个名扬天下的巡抚也不例外。 “第二玩忽职守。” 韩昕汐以“不然呢”的表情看着他。 允谦和搂过她,轻轻吻了上去……本来韩昕汐还是一副双臂叠在胸前的质问架势,却慢慢放开手臂融化在他情意缠绵的吻里。 …… “这是第三个。”允谦和放开她,摸摸她的头,宠溺道:“好了,不逗你了。早些睡。” “等等!你……”韩昕汐红着脸问他:“你要去哪儿?回房睡吗?” 允谦和背对着他点点头。 “上京的案子今天只是开始,我要回去整理奏折,明日去南璃面圣。” “又要走啊……”又要出门,跟这个公务繁身的男人谈恋爱还真要拿出异地恋的决心来。 第 49 章 允谦和看着她,嘴角微微笑了笑。 “你确定?” 韩昕汐拿出“我俩是兄弟”的架势解释道:“其实也没什么,记得以前在学校……以前在学堂的时候,我们出门游历,为了省客栈的费用,男男女女的都挤在一张床上……”立即捂住自己的嘴巴,发现自己又口嗨说多了。可为时已晚,已经看了巡抚大人冷意不悦的脸。 “那时候年纪小嘛……才……”她赶紧找补,伸出右手手掌对着他,起誓的模样:“只有五岁,才五岁……” “你五岁的时候,韩大人放心让你一个小孩子出门?”允谦和自然是不信。 韩昕汐只得硬着头皮也要将话圆下去。“允大人知道我爹爹的为人吧?不拘一格降人才是我爹培养国之栋梁遵循的的法则。身为三品大学士又做过帝师,本来就不会按套路出牌。况且我爹爹就我这一个女儿,可不是把超前的理念都用在我身上吗。” 纵使韩昕汐圆到天上去,允谦和也不会信。 见他的冷脸没有半点缓释,只得用先发制人的法子再试试。 “如此看来,允大人并不相信小女子的话。这就遗憾了……汐儿还想着将这一生都托付给允大人。这倒好,连最基本的信任都没有。罢了罢了,不信就不信吧,可能是我为人处世过于失败了……”说着直接摆烂躺在床上,一副失落伤心的模样。 允谦和突然将房内最后一盏灯熄了,屋里顿时通黑一片。 韩昕汐赶紧警觉地坐起来,后背紧贴在墙壁上。 “干嘛熄灯,你明知道我怕黑!……”没等话说完,允谦和把她拉到自己的怀里,右手臂揽着她的肩膀。 “安静点,睡觉。” 没有任何光源的房内,万籁俱寂。韩昕汐只听到自己剧烈的心跳和深浅不一的呼吸声。她枕在他右侧的手臂里,薄荷混合松木的香气让她觉得无比心安。这是她很少不开灯睡觉的夜晚,也是第一次跟一个男人躺在了一起。 “允智澈……”她突然叫他。 允谦和未做应声。 “你还生气啊?”纵使不开灯,不看这个男人的脸,也能感觉到他冰冷的寒意。 “睡觉。再不睡,天都要亮了。”他微微搂了搂她。 通过这个动作判断,已证明他不在生气了。韩昕汐终有安心闭上眼睛准备睡…… “你五岁的时候,也是同别人这样睡一起的?”允谦和突然问她。 她可不敢继续在他的底线上蹦跶,直接说小男生是打地铺睡的,她们几个小女孩儿睡床铺。 允谦和又问:“到底是几岁时候的事?” 该面对的还是要面对,只是没想到这么快……“就……就五岁。”她还想再挣扎一下。 “你可能还不太了解我。我最恨别人骗我。对在意的人更是如此。”一句话让韩昕汐只好实话实说。 “十五……十五岁。毕业……就是学完四书五经论语大学,堂试完以后,结伴去的游历。”这倒是没再撒谎,跟同学第一次毕业旅行就是在中学毕业的暑假。 允谦和把被子给她往上盖了盖,语气平静说了一句:“知道了,睡吧。” 韩昕汐摸了摸他单薄的衣袍,“你怎么不盖被子?”说着把自己身上的被子分搭在他身上…… 允谦和移了移自己的身体,把被子还给她。 “我不冷,你自己盖好。” “怎么可能不冷?你的身体和袍子都是凉的!要是感冒着凉了,明天还怎么有精神处理公务。”说着又把身上的被子给他…… “别动……”允谦和一把握住她拽被子的手,“如果想保全自己,就好好睡。” 韩昕汐后知后觉,原来这个巡抚大人是在努力控制自己做一个君子……她不再惹他,故意翻身背对着他,与他隔开了一段距离。“你还是盖一下吧,着凉了我会担心。” 允谦和听了,将被子一角搭在身上。闭上了眼睛柔声对她道了一句:晚安。 韩昕汐紧张时,总会习惯咬着右手拇指的指甲,就像此刻在这样的夜里。 清晨的光照进房间里,韩昕汐这一晚睡得无比安稳,睁眼醒来时已是中午。看着空荡荡的床铺……才知道昨晚那个让自己安心睡着的男人离开了。心情顿时失落了起来…… 他的枕头上放着一封信笺。展开,上面工整地写了两行字:汐儿,一切勿念。你安好,我便安心。智澈留笔。 他总是这么温暖,就算生气冷脸最后也还是带着关心。 韩昕汐微笑着将信折好装进信封,再放在枕头下面。穿戴梳洗好出了门,出门前再次确认自己的衣衫是否规整。 一开门,就见仪德院宾客满员,歌舞弹唱清乐声不绝于耳,比自己刚来仪德院时还要热闹。 “汐姐姐,我正要去找你呢!”芙儿走过来拉住她的手,兴奋道:“今日一大早,巡抚大人便将段氏父子塞进囚车里当众游街,汐姐姐是没见到那情景,简直太解气了!这下上京总算太平了。还有啊,巡抚大人说已经将段氏父子的罪行上报给了朝廷,皇上收到奏折后,就会派新的知府大人前来上任。大家们别提多开心了!这不,都赶着来仪德院庆祝呢!” 韩昕汐这才知道,是与民同庆才有这般热闹的光景。只可惜自己赖床的毛病也跟着穿越到了古代,不然就能亲眼见证米虫家族败落的现场直播了。 “汐姐姐,你怎么了,不开心吗?”芙儿看着她迟疑落寞的表情问。 韩昕汐立刻露出大快人心的表情道:“我怎能不开心?看我这里……”她指着自己喉咙处的淤痕,“可是差点交代过去!整个上京应该没有人比我更希望段氏父子翘辫子的了!” 芙儿伸出大拇指在她面前,“还是汐姐姐最是老大!如果不是汐姐姐把巡抚大人引来,上京百姓的苦难肯定没这么快结束。以后姐姐成了巡抚大人,可千万不要忘了上京和仪德院才好。” 韩昕汐轻轻戳了戳芙儿的头,故作生气道:“你汐姐姐可不是那种忘恩负义的人。先不跟你啰嗦了,你昨天说掌柜的醒了,我这就去看她。” 芙儿一副吃瓜群众的架势把韩昕汐拉到一旁,“汐姐姐进门前,还是要先看看景淮师傅在不在……” “怎的?景淮师傅在我还不能去看掌柜的了?切,掌柜的才不可能恋爱脑呢。”韩昕汐的话说完没多久,刚走到宋柳妍房门前,就听到里面一阵悦耳的琵琶与竹箫的和奏声……她靠在门缝上往里面瞧,只见景淮站在窗边吹奏起箫,掌柜的坐在绸凳上抱着琵琶乐声婉转…… 琴瑟和鸣,高山流水遇知音最多也就这样吧。 别说,还真不好推门打断俩人和谐的意境。 仪德院一楼正厅,前来投保的百姓排起了长长的队伍。韩昕汐一出来,有拿吊钱的,有拿银子的,甚至还有手拿好几张银票的全部举着喊着要入保……队伍比当时段仕途特意安排的人还要多。 芙儿拿着算盘,手执笔墨,认真仔细记录每一单保险项目跟合同。单看收取的银两和签署的合同,韩昕汐打眼看过去,约摸至少有五六万两,还有后面排起的长队……到摸黑的功夫,保守也要有十万多。 下周回办公室喝咖啡摸鱼,搞不好还多估算了时辰。 “巡抚夫人大安!”众百姓跪地…… 韩昕汐吓了一跳,赶紧对着前来投保的百姓解释:“大家千万别这样!我不是什么巡抚夫人……大家都乡里乡亲的,这个礼我可承受不起……大家快起来!再不起来我可不做诸位的保单了啊……” 众人听了,方才都站了起来。 有位年迈的老者有上前去,捧手低头道:“姑娘可还认得我这身老骨头?” 韩昕汐思量片刻点头道:“认得认得,这位老爷爷您身体可还好?”她记得这是位无儿无女无依靠拿了毕生积蓄来入保的老人。当时见他可怜,是韩昕汐自己掏了腰包拿了银子给他入的保。 “老汉我身体硬朗着。托姑娘的福,前几日下耕地得了几罐银子,数了数共计五百两有余……谁料官府听着信儿,居然把老汉我的银子硬生生抢了去。幸得巡抚大人惩治了段氏,这才把银子又给追了回来。今天,老汉就将这银子全买了姑娘的买卖,是赔是赚,都依姑娘了。”老者解释着,将三十几斤的银子拎了过来。 韩昕汐赶紧上前帮忙,扶住了老者。 “爷爷,这些银子你都要入进去?我觉得你还是留下一些以备不时之需。” “不了不了。”老者摆摆手,“钱财都是些身外之物,生不带来,死不带去。姑娘的为人,老汉我信得过。都投进去,老汉我一分不留。” 这让韩昕汐一下犯了难。这位老者未有娶妻生子,人又年迈。万一有个什么,连个继承的人都没有。受益人的一栏就得空着,这种情形根本不够入保条件。 “爷爷,你家里还有什么人吗,比如侄儿外甥或者其他亲戚什么的。” 老者摆摆手,“没钱时没半个亲戚上门,如今有了这些银子,跟我八竿子打不着的人都来认亲。老汉我活了这么多年可没白活。没有,一个亲戚往来都没有。” 芙儿拿着笔走过来,对着老者道:“爷爷,您这年纪入保是要有继承人的,这一栏要是空着没办法入进档案里啊。” 老者沉思……“继承人?” 韩昕汐解释说:“因为您投保的金额太大,您的年事已高,按规定必须填写继承受益人。您想想您心目中有没有中意的人作继承,那么就在继承受益者一栏填上他的名字。” “最终继承人,就写上姑娘和巡抚大人的名字吧!”老者没有犹豫地直接说了出来。 第 50 章 听闻老者的话,韩昕汐感动得不行。她急忙推托说不可以,自己没有理由继承老者的遗产。老者则主意已定,非要在继承人一栏里着上俩人的名字。 芙儿将韩昕汐拉到一旁说:“看汐姐姐给的诸多保险项目,爷爷的做法我们没理由拒保。选您和巡抚大人为继承人也合乎常理。姐姐不如想个折中的法子,假如因为继承的问题拒保了,肯定会影响其他人投保的热情。” 韩昕汐点点头,她耐心建议老者,可以将未来的受益人写上学堂或者救济院,一来解决了投保规则,二来可以拿这笔钱受益更多的人。 老者不住地点头,说一切都听姑娘的安排。 众人见韩昕汐不是一个贪图钱财和虚荣的“老板”,更加笃定这门生意是个只赚不赔的保护伞,纷纷又追加了保额。 生意都做到这份上,韩昕汐不知为何却高兴不起来。 她把入保的事宜都交给了刘芙儿,说有比入保还要重要的事待自己去确认,是关于后期理赔。要是能把掌柜的理赔获的三百两一文不少地支取出来,这项事业才算在这里彻底扎根。 芙儿是个做事特别麻利又认真的人,别看年纪不大,算盘打得那叫一个溜!虽然面前排了这么多人,却能以一抵十,用不了多久功夫就会全部误差错完成。韩昕汐自从知道了宋柳妍的善举,也就不再对芙儿设防,也放心把入保事宜都交给她。 根据系统路线提示,韩昕汐一个人找到了普现钱庄。门面不大,有个黄色红边的三角旗子上用黑字写了“普现钱庄”四个字。 韩昕汐看了一眼招牌,确认无误后走了进去。 钱庄内铺设规整有序,长形的柜台,分类别好的账本,颇有现代财务办公室的架势。 见有人进来,从后堂里出来一位中年男人,胖胖的面带笑容,一看就是挺好相处的那种人。 韩昕汐把资料拿到柜台上,开门见山地问:“您就是普现钱庄的掌柜吧?我是来支取仪德院宋掌柜的理赔金的。这是当时的投保资料,合同什么的都在里面。” 掌柜的姓房,上下打量了韩昕汐一眼,把资料拿过来仔细比对…… 韩昕汐装着镇静自如,内心早就慌成一匹。千万能赔,必须能赔,要是不能够,自己要如何对乡亲父老交代! “姑娘的材料不全。还缺了验伤的资料。得齐全了再来吧!”房掌柜把资料还回去,“还有,支取理赔金需要本人亲自前来领取,别人不能代劳。” 韩昕汐总算放下了心!只要理赔承认就行。 “有劳掌柜的。”她刚要出门,突然停住了脚步。这间钱庄虽然门面不大,里面的实用面积可比仪德院一楼正厅大的多,如果跟掌柜的商议商议,把这里直接开发成入保和理赔一体,岂不是既方便又快捷?既能存钱又能方便百姓支取理赔金,自己都省着担心巨款被偷了。 “掌柜的,有个生意不知道你愿不愿意参与?”韩昕汐折回来,重新坐在了柜台旁的高脚凳上。 张掌柜一听有生意做,自然来了兴趣:“姑娘有要求尽管提。” “我不说,掌柜的也知道我是谁吧?”都把上京翻了个底朝天了,应该没有谁不认识这个不按套路出牌的女人。 房掌柜点点头,笑了笑回答:“不认得,但是听说过。姑娘就是那位巡抚夫人……” 得,看来古代人和现代人都一个样儿,最关心的还是“知名人士”得花边新闻。 “夫人不夫人的先放到一边。我们先来谈生意。” “行,姑娘请先说。”房掌柜转身倒了一杯茶过来,刚要端起来喝,突然想起允谦和嘱咐过她:切勿乱食陌生人给的东西。她只得将茶杯放下,直接说正题。 “依我看,掌柜的最近生意应该不是很景气吧!”一句话打开了房掌柜抱怨的话匣子。 “姑娘好眼力!从钱庄开业至今,足有二百多年!” “对,你们古代人百年老字号比较多是真的。” 房掌柜攥着拳头锤了锤桌子!“百年老号有什么用?这十几年来,钱庄都快被上京府衙搬空了,姑娘看我这些账本……”说着从书柜里拿出一大摞账本翻开在她面前:“姑娘你看,全都是乱账啊!都被段氏父子给改了……” 韩昕汐拿过账本,只见原本记录工整的字迹被任意涂改,根本分不清是人名下的哪一笔帐。 “这些,掌柜的可上报给巡抚大人了?”韩昕汐唯一能想到的,也就只有允谦和能解决了。 “有有有,昨天巡抚大人派人来取证了,让我这两天等消息,但愿朝廷能给我一个合理的安置。” 韩昕汐坚定道:“会的会的,掌柜的尽管放心。巡抚大人定会给钱庄一个说法。” “有姑娘这句话,我就放心了!方才姑娘说的赚钱的生意是哪个?说来听听。”房掌柜对送上门来的生意颇感兴趣。 韩昕汐挑了挑眉毛,反问了掌柜的一句:“那您能不能告诉我,是哪位高人给掌柜的揽了理赔这桩生意?” 房掌柜面露难色,“这……我答应了人家姑娘不能说呀!” 韩昕汐敲了敲未来系统界面,你还是个姑娘啊……都能化换成人形出来设计任务了。 【系统委屈…】 “是这样,我想租用掌柜的店面做保险生意。一来我自己用起来方便,毕竟售后服务在您这边。二来还能给掌柜的拉存款。每月呢,我还会支付给掌柜的租金作为回报。里里外外您一点都不亏。”韩昕汐的提议,让房掌柜忍不住拍手叫好! “行行行!您贵为巡抚夫人,说出来的话自然是圣旨!一切事宜小的都听您安排!” 韩昕汐皱了皱眉头,总觉得心里怪怪的。明明是自己在亲力亲为做事情,为何最后都归功于自己是“巡抚夫人”的头上?也太过片面了些。 她跟掌柜的草签了一份意向合同,算是把这件事敲定了。接下来稍作装修,再增加个门广告牌匾就大功告成了。 为了落实理赔的进程,她赶紧拿着资料往仪德院走,路上刚好遇到包你满意包子铺的冯掌柜,说什么也要留她吃晚饭。 韩昕汐推托说着自己有急事要回仪德院,无奈冯掌柜和店小二盛情难却,只好随他们去了店里。 店中灯火通明,上下三层的店铺却没有一个顾客上门堂食,更别说买来打包带走的。这让韩昕汐不禁纳闷起来:上京府衙已经被一锅端了,按说不应该,还刚好是在用晚膳的时间。 她看向掌柜的,不等开口问起,冯掌柜就叹气唏嘘起来。 “韩姑娘,实不相瞒,这块百年老字号的牌匾怕是要栽到我手里,再也立不起来了!” 韩昕汐马上安慰道:“不会的。赵师爷跟他的龟儿子已经被带去了南璃判刑处置,再也不会有人打您包子铺和秘方的主意了。您就安心做生意,口碑会慢慢回来的。” 冯掌柜摇头,似笃定了一般,“姑娘没做过餐食的买卖,自然不熟悉这里面的道道。虽说上京的百姓都知道包你满意是被人陷害冤枉的!可吃出耗子肉是事实,姑娘想想换成任何一个人再来买包子吃,心中怎会没有阴影?想起来就犯膈应,谁还会来买?” 韩昕汐承认掌柜的话不无道理。她记得上学那会儿,学校门口有一家生意火爆的麻辣烫,每天排队到爆满,结果有天因为进来的食材不够新鲜,导致好几个人得了肠炎住院。卫生和工商部门前来调查,一切都合乎标准。只是往后盛景不再,直到关门歇业。情况跟包子铺的情形大同小异。 第 51 章 韩昕汐将西梁八方广场的规划,讲给了冯掌柜和小二。俩人犹如听着天方夜谭,但事已至此,也只有听从安排。 谁让这个女子的身份除了是仪德院的官伎外,还是高高在上的巡抚夫人呢。 巡抚夫人……一整天,韩昕汐都在为了这个名号而觉得浑身不自在。 回到仪德院已经是深夜,众姐妹们都睡了。她满身疲惫刚走到三楼楼梯口,就见着宋柳妍举着灯笼在等她。她头上的绷带已经卸去,只在伤口处贴了一块二指宽的纱布。面色红润,病态与虚弱已全然不在。 没等宋柳妍开口,韩昕汐快步走过去抱住了她。 宋柳妍眼中落泪,语气温柔道:“我的昕汐妹妹,这段时间让你受苦了。” 韩昕汐摇摇头,含泪道:“是我连累妍姐了,要不是我得罪了段氏父子,你也不会被围劫从马车上摔下来。都怪我我太逞能了……” 宋柳妍紧紧握住她的手,替她擦去眼泪。“自家姐妹,不许说这种话。这段时间你不在上京只身去了西梁,我每日都在为你担心。直到打听到巡抚允大人一直把你护在身边,我这才放了心。” “是做妹妹的不对。”韩昕汐对宋柳妍和仪德院很是抱歉!回来后虽然没人对她提起离开仪德院后的情景,但凭着段氏父子的手段,姐妹们肯定是没少受那帮官府的骚扰。 宋柳妍对着她温暖地笑了笑,拉着她的手安抚道:“从我认识你到今日,妹妹从未做过一件对仪德院不好的事。相反,你做的都是一些利国利民的好事。” 韩昕汐只能默默感动着宋柳妍和仪德院给自己的信任。 宋柳妍把她送到房内,才想起昨晚她并未睡在自己的房间。故意逗她道:“忘记了昨夜你是睡在巡抚大人房里的,今晚你睡哪儿?是以前自己的房间还是五楼巡抚大人那里。” “不是不是!”韩昕汐赶紧摇头加摆手,“我就单纯只是怕黑……不是,就……反正我们是清白的,什么都没做。妍姐你可别听其吃瓜姐妹们乱说,我们真的只是单纯的聊天睡觉……”越解释越糊涂,本来孤男寡女共处一室,解释破天也不会有人相信。 然而宋柳妍却无条件信她。她将手拿的灯笼放在桌子上,点燃了两盏蜡烛,再将灯笼熄灭。房间内顿时亮堂了起来。 “昕汐,你在我面前不需要解释。你说的话我都相信。” 韩昕汐这才放下心来。 这时,芙儿提着一壶热水走进来,满脸的笑容绽在脸上:“两位姐姐快些猜猜,今天入保的总金额有多少?” 宋柳妍笑了笑,转头看了看韩昕汐:“这个数字想必是个惊喜,妹妹把入账的事务都交给芙儿去办,看来对我已不再存有戒心。” 韩昕汐悻悻地笑笑,自嘲道:“房间里应该没有老鼠洞之类的,要不然我直接就可以钻进去藏起来了。” 一席话惹的宋柳妍和刘芙儿笑了起来…… “好了好了,你们快别笑我了!说说今天的营业情况吧,我出门前大体预估了一下,保额今天一整天算下来怎么也得有个十万两对吧?”韩昕汐问道。 芙儿努着嘴摇摇头,张开双手手掌正反比了比……然后对着俩人,“足足有二十万两!剩下的我让他们先回去了,不然的话二十五万两也是有的。” 20万加上原有的30万,这就整整50万了。要是那位巡抚大人能为原来的韩昕汐平反,再获得50万……可不就妥妥能回去通勤赶地铁打游戏了么。 再说就算不用那位巡抚的人帮衬,照这个势头下去,100万过个三五天自己也能成。搞不好,不用等到那位允大人回来,自己就穿回去了…… “汐姐姐你怎么了,一天赚了这么多不开心啊?”芙儿看着她落寞的表情,疑惑地问。 韩昕汐赶紧露出了笑脸,“不会啊,很开心!赚到钱哪有不开心的道理?噢,对了,刚好有几件事需要跟妍姐商量。” 芙儿识趣儿地想离开,被韩昕汐拉住。“可别想逃,以后还仗着妹妹的算盘呢!都是自家姐妹,讲什么都不用回避的。” 芙儿笑嘻嘻地拿茶壶泡上了热茶,被人无条件信任的感觉自然心情舒畅。 “两位姐姐尽管聊,我给两位姐姐斟茶。” 韩昕汐摸了摸芙儿肉嘟嘟的小脸蛋儿,“这么可爱的小女生,可一定要找个好人家才配得上。” 宋柳妍笑着附和:“这个当然。我们家芙儿的标准就是如巡抚大人那般玉树临风的男子才配得上!” 芙儿羞得脸通红,倒了茶水就转身离开。临走时不忘调皮道:“两位姐姐都惯会拿这种话戏弄人!”说完关门走了出去。 见芙儿离开,韩昕汐突然盯着掌柜的看起来…… “你这丫头,干嘛突然用这种怪怪的眼光看我?”宋柳妍似知道面前这个古灵精怪的妹子接下来要盘问什么。 果然逃不掉恋情被拿来吃瓜的传统。 “芙儿年纪小,当着她的面不好说别的。现在芙儿出去了,从实招来吧!你跟那个景淮师傅到底是怎么个意思,你们是青梅竹马还是一见钟情?”韩昕汐面前就差一盘五香瓜子儿了。 宋柳妍对这个妹妹表现出来的八卦架势,有些哭笑不得。 “我还没审问你呢,你倒开始盘问起我来了。” “我的事妍姐已经知道了。而且不止你知道,全城的人都知道了。但是你跟景淮师傅的事就有些蹊跷了,说到底你们应该要感谢我这个媒人,要不是我差人将景淮师傅请来,哪有如今你们这般的琴瑟和鸣。” 宋柳妍虽是仪德院的掌柜,按说什么样的人都应该见识过。可一提到景淮两个字,她还会跟个情窦初开的小女生一般脸红羞涩。怪不得世外高人都会对她心生爱怜,这种可爱的女人,应该没有哪个男人能不爱吧。 “我与他算是旧相识。家中没败落前与他做过几个月的同窗。这次幸好得他相救,这才……” “这才私定终身了。”韩昕汐给她补上了后面不好意思说出口的话。 “你这丫头,果然如芙儿所说,是个习惯奚落别人为乐的。” 韩昕汐忍不住笑了,她们这是没到自己的那个时代,如果这种正常的聊天也称作奚落的话,像掌柜的还有芙儿这样纯情的女孩儿,岂不是要震惊到天边上去。 “好啦好啦,我不说了。我们聊正事。”韩昕汐仔细看着宋柳妍的额头上的伤口问道:“当时妍姐受伤的时候,可有大夫来看过?” 宋柳妍点点头,“这是自然,听惠欣姑姑说我是从药馆大夫那里抬回仪德院的。” “那么当时的验伤和诊断报告应该都有存档吧?” “这就不知了。妹妹突然问这个做什么?” 韩昕汐解释道:“妍姐当时入了一份人身意外险可还记得?” 人身意外险……宋柳妍记得当时签了十几份保险单,具体的项目还真记不清楚了。 “妍姐当时以每月三两银子入了一份为期三年的保险,如今不幸摔了马车出了事,肯定是有理赔金作为补偿。” 宋柳妍摆摆手笑道:“罢了罢了,要是有赔偿金妹妹自己留着吧。我已经恢复的差不多了,还要赔偿金作甚?我这人容易知足,能捡回一条命已是万幸,不敢再贪心别的。” 韩昕汐拿起一旁的茶杯喝了一口热茶,拖着腮看着掌柜的。 宋柳妍被她盯得浑身发毛……抬手拍了一下她托脸的胳膊,“你这丫头,又在打我什么坏主意!” 韩昕汐往前凑了凑,继续盯着她:“我在看是哪家姑娘这么是金钱为粪土,三百两银子说不要就不要了。” 宋柳妍心中一惊,不敢相信道:“三百两?哪里来的三百两?” 韩昕汐抬眉示意了一下她额头上贴着的两指宽的纱布,“掌柜的不止福大命大,财运也亨通。经合同所示,妍姐的意外伤害金了赔付整整三百两。现在……掌柜的还准备把赔偿金送人吗?” 宋柳妍故作生气道:“你这丫头,惯会作弄我!把我当成什么人了?不过……”她的神情一下子变得严肃起来:“听闻隶属上京的好几个村镇接连遭遇雪灾,山路被堵死,村民存储的吃食也快消空殆尽,有了这笔赔偿金,多少可以解决乡亲们的燃眉之急。” 韩昕汐握住宋柳妍的手,感动道:“怪不得像景淮师傅那种世外高人也会对你慕心不已,我来这里睁眼第一个见到的人就是妍姐,人美心善……为了妍姐这次游历也真的值了。” “傻丫头,这种话可千万不能当着巡抚大人的面说。我可听景淮说了,他这个徒弟不是一般的占有欲,以后有的你受了!” 韩昕汐双臂叠在胸前,拧着鼻子不屑道:“还不知道往后什么情况,占有不占有的……他最后要找的那个人不一定是我。”说完把手放了下来,表情一脸落寞。 第 52 章 宋柳妍不解她话中的意思。看她魂不守舍的模样,猜想肯定是因为心上人不在身边,因相思所致。 “人都一样,一旦陷入进感情里就不能自己了。但是巡抚大人不是一般的男子,景淮说他的思维高度和见解非凡人所能比。这样的男子珍贵到世间少有,是妹妹几辈子修来的福气。” 几辈子修来的福气……韩昕汐听着掌柜的话,不由得感慨起来,本来自己来这里就是个时空“短期工”,完成任务就可立刻转身回去。然后由那个真正的韩昕汐回来接档,一切都神不知鬼不觉的。要不是没控制住突如其来的“恋爱脑”,自己肯定不会接受万世瞩目的巡抚,毕竟谈了半天终是要分开,还是再也不能见到的永远分开。 宋柳妍见她落寞的神色,笑着从衣袖里拿出了一封渲染了烛光的信笺。上面落着熟悉的清逸笔迹,汐儿亲启。 “我想,这个才是驱散妹妹心头愁云的良药吧?” 韩昕汐立刻将信拿过来,藏在了身后。 宋柳妍疑问:“巡抚大人写给你的,你不看?” “就一封信而已,不看也知道里面写了什么。无非就是保重自己,别任性招惹是非……”她故意装着满不在乎的样子,却还是忍不住问:“这封信是什么时候收到的,他人不是在南璃吗,公务那么多哪有空写信送来。” “妹妹可知,有心处处是空闲,无心对面半句多。这封信是巡抚大人令人快马加鞭,送到景淮那里的。” 韩昕汐点头,“怪不得,原来是有事求助景淮师傅,捎带着给的。” 宋柳妍被这小妮子的古怪小心思逗得哭笑不得,明明心中无比在意对方,还刻意装着满不在乎,着实可爱。 “这次你可错了,巡抚大人并未有事要找景淮师傅。只是把信交给他代为保管。” “我不信,干嘛不直接交给我,还要麻烦景淮师傅。肯定是有要事相谈,然后我是白搭上的。” 宋柳妍不再与之争辩,笑着说时辰不早也该早些休息了。 韩昕汐一把拉住她道:“明天我们去拿了验伤报告后,一起去普现钱庄支取理赔金。然后再一起解救雪灾受苦的百姓!” 宋柳妍欣然应允:“我果然没看错人,妹妹从来都是个热心肠的。放心,如果去赈灾,自是少不了妹妹那份。” 韩昕汐一句双关道:“打几天鱼就该晒几天网,不管在这里能待多久的时光,也要当一天和尚撞一天钟。善事从来不嫌多!” 宋柳妍自然不清楚她话中的意思,想她往后成了巡抚夫人,多半会离开上京这个地界。她这样说来也是正常。 又是一个人的房间。 床头按例留了一盏蜡烛。 韩昕汐靠在枕头上,小心翼翼打开了信封。信上竟还染了他的体香……犹如他就在身边一样。 汐儿: 路途漫漫,虽踏雪而行,勿念怀,我一切皆安。自从多了你,从此便有了牵挂,不再孑然一身只身四海和天下。 提笔,就会想起你释人心怀的笑容。庆幸这笑容在未来的日子里只属于我一人,我便心存欢喜。 以前,曾以为会一人戎马,如云一般漂泊不定。直到遇见你才知,我见众山皆草木,唯有见你是青山。 汐儿,保护好自己,等我归来。 智澈留笔 “我见众山皆草木,唯有见你是青山……”韩昕汐含泪默默品读着这两句话…… 只可惜,青山终将会日暮西沉,青色也不再。 她躺在床上,把信贴在自己的胸口。淡淡的薄荷香释在她周围……以后的韩昕汐也会带给他想要的笑容和幸福吧,这么好的巡抚大人,命运一定会善待他。没错,一定会是这样。 翌日,芙儿敲响了她的房门。 “汐姐姐,你醒了吗?”走了进来。 韩昕汐翻了个身,起身搓了搓眼睛。 “现在是什么时辰了?” 芙儿回道:“已经是辰时了。掌柜的特地让我来问你,她现在要出门前往被雪困住的春门镇,问你还去不去。” 韩昕汐赶紧起床,随便收了几件衣裳,打了个包袱背身上就要往外走…… “等一下汐姐姐。掌柜的说了,你要是跟着一起去了,仪德院就没人管理了。她想让你留在仪德院,一来可以帮她管理着,二来乡亲们入保险的事宜我一人也做不了主,需要姐姐的帮衬。还有今天一大早,包你满意的冯掌柜带了许多修缮的工人来找您,这些大大小小的事都需要你亲自处理。要是您去了春门镇,这些事该何处置呢?” 韩昕汐也只好卸下肩上的行李包袱,昨夜明明跟掌柜的说好了要一起去解救受困的百姓。“那有劳芙儿妹妹去跟妍姐说一声,等我忙完了手上的事再去找她。” 芙儿痛快地应了一声,出了门。 她也赶紧梳洗穿戴好准备去跟一楼的冯掌柜见面,昨天也确是跟对方讲好了要规划商场设计。 她把允谦和给她的信与他临走时写的那封放在一起,然后放在了枕头底下。出门前还是再确认了一次有没有衣衫规整,这才正式出了门。 楼下,仍旧是等着入保的百姓排着长队,看情形一点也不必昨天的人少。甚至有许多还是昨天参保过的又重新来追加保额的人群。 得,回家上网的日期估计也就明后两天的光景了。 芙儿说,乡亲父老们之所以这么趋之若鹜一股脑地拿钱出来买保险,一来是因为汐姐姐巡抚夫人的身份背景,二来刚听说了普现钱庄居然赔偿了掌柜,三百两的人身意外保费!这可是实打实的杠杆效应啊,众人们的心思:不买就等于把银子丢了!这才有了比昨天更盛的情景。 眼见着仪德院已经都快要摆脱了“官伎院”这块招牌的属性了,整个一楼几乎成了保险大楼的出单中心。掌柜的虽说把仪德院交给自己管理,也没说让其变成保险公司大楼啊…… 而且众姐妹们也开始“不务正业”起来,在惠欣姑姑的带领下,纷纷“弃艺从商”。因为之前就有过提成说,一百多号姐妹都拥有了自己的小账本,纷纷介绍死亲戚朋友们来买保险。本末倒置,直接将仪德院的营生变为了副业。 不论古代还是现代,没有规定说女人不能有自己的事业。而且仪德院单就是靠青春吃饭的,每个人的容颜终会老去,像超一线的花魁周茹都说:一切都不如尽早做打算。 这让韩昕汐灵机一动,假如这样……也不外呼是件好事。 冯掌柜带着修缮装修的工人早就等候在侧,就等着韩昕汐一声令下,将“包你满意”拆了重建。 韩昕汐赶紧上前纠正道:“冯掌柜夸张了,没让您真的把铺子给推了重建。只是在原来的基础上按规划图改进了就行。现在最主要的是招商户入驻,把商场开起来才是最要紧的。” 冯掌柜这才明白过来,连连点头称是。马上安排工人拿了图纸准备开工,自己则跑起了招租户入驻的宣传工作。 韩昕汐又把芙儿叫到一边,说想把保险业务暂时挪到普现钱庄去。芙儿自然拍手称赞,只是自己分身乏术,若是去了普现钱庄,仪德院的账目就没人管理了。 韩昕汐宽心她道:“这个我们不急,普现钱庄那边还没有完全装修好,一切都等掌柜的回来再议。” 安排好一切已经是晌午。 她回房间拿了早上的包袱搭在肩上,突然又折回去,将枕头下面允谦和写予自己的那两封信,好好放在了随身的衣服口袋里,才出了门。 走廊里,刚好碰见惠欣姑姑迎面走来,她阴着脸语气不悦地走过来,“你们这是都想着偷偷逃跑还是怎的,怎么一个个都要离开仪德院?” “我正要去找姑姑呢。”韩昕汐赶紧安抚她道。 “快拉到吧,要不是我刚好逮着你,你能主动去找我?才不信你们这些丫头片子的鬼话。”惠欣姑姑从来都是一副不会讨好人的架势。 “姑姑爱信不信。”韩昕汐自顾自地说道:“我要去跟妍姐一起去帮被雪困住的百姓。她跟景淮师傅一早就赶去了春门镇,我这个时候启程应该耽误了多久。仪德院就暂时交给惠欣姑姑照看,我先走一步了” “你先等等。”惠欣姑姑疑惑道:“你们区区一个两个的弱女子去那里有什么用?你们两个加一起也没我一个人的力气大!你们是想帮着铲雪还是往灾区里面背粮食?你跟柳妍这小身板儿根本就不是那块料!” 韩昕汐拍了拍肩膀上背着的行李,俏皮地回道:“力气要是不及格,可以用银子雇有力气的人。姑姑考虑问题也太不全面了,都上战场了哪能打无准备的仗!” 这个韩昕汐比谁都在行。学校那会儿不想出门打饭就专门花一百块包月让同学把饭送到宿舍。翘课自己的专业去隔壁班听法学教授讲课,也是许了同学一顿麦当劳帮忙签到。更有离谱的一次,爸妈非要见那个三年喂了狗的男友,当时两人正处在冷战中,她就拿自己做家教赚的零花钱找了一个临时男友拉着去交差。结果父母还很喜欢那个花钱雇来的冒牌男友。 知道后,爸妈愣是一周没理她。当然她也不会放在心上。没人唠叨的人生,才是真的自由起飞到降落。 总之,这个女子不管在现代还是古代,总能如哪吒闹海一般掀起些波澜。 惠欣姑姑被她怼到无语。鲜有人能叫嚣到这种程度,就连宋柳妍和周茹都会礼让她三分。毕竟这个中年老阿姨是仪德院所有姑娘们初入职场的第一个引路人,相当于现代跟班到毕业的班主任。 韩昕汐哪里管那一套,还故意逗她道:“不然姑姑一并跟着去扫雪背粮食得了!” 哪知惠欣姑姑从来也是个不嫌事儿大的主儿,直接复议:“我马上安排仪德院上百号人一起去赈灾,就当出义务工了?。省得你乱花银子再去雇别人!” …… 韩昕汐还真低估了这些古人的精气神儿! 第 53 章 在韩昕汐百般摆事实讲道理周旋下,惠欣姑姑好不容易才打消了仪德院全员出动的打算。 上京也突然飘了雪,扬扬洒洒布满了整座城。不一会儿光景,街道全覆着了积雪。百姓们冒着风雪进出采购存储的粮食,以防备雪灾天气的到来。 “韩姑娘,咱一定要扶住坐好了。”车夫老郑小心翼翼地驾着马车,回头不停嘱咐着。 “老郑师傅,咱多久能到春门镇?能不能再快点。”韩昕汐内心担忧着,就害怕掌柜的和景淮师傅被困在了途中。 “不行啊韩姑娘,前面风雪太大马儿也不敢冒险行进。照这个情况下去,咱们今晚怕是到不了春门镇了。”老郑解释道。 韩昕汐靠在马车上,掀开车帘看着外头的风雪,忍不住打了个寒颤!听芙儿说,掌柜的和景淮师傅根本没准备在路上的吃食,万一现在被雪困在途中,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没吃的怎么办。必须排除万难尽快跟上去才行。 可雪天路滑,马匹根本不愿意冒雪前行,韩昕汐也一下子没了主意。老郑也说,通往春门镇的路上都是一些不好走的陡峭山路,有的地界甚至马车都不能正面通过。平时正常天气下尚且如此,何况这种风雪的恶劣天气。 眼见着天色越来越暗,风雪几乎把前路都淹没了。韩昕汐缩了缩身体,从包袱里翻出了袍子披在身上。出门走得急根本没来及考虑那么多,袍子拿的还是单的,纵使把行李带着的衣服都盖在身上还是觉得冷。 “韩姑娘,前面的路好像都被雪阻住了。您千万坐好了,我下去看一下。”老郑跳下马车前去打探前路的情形。 韩昕汐视线跟着望过去,只见风雪覆盖的山路上,前面就像滚了巨大的雪球一般,牢牢罩住了前路。 老郑哆里哆嗦的上了马车,口齿都冻得不清楚……“姑娘,前面是没法子再走了,我们只能先返回去,明日再来……” “返回去?那我们今天赶了半天的路岂不是都白费了。老郑师傅你在想想办法吧,我们必须尽快跟掌柜的汇合,我怕她们被阻在半路上,连吃的都没有。” “这……”老郑面露难色,“关键我们没办法继续往前了,前面雪崩挡住了路,别说我老郑一个人,就算来上十几二十几个壮年也是岿动不得。” 韩昕汐轻轻叹了口气!若是返回上京,掌柜的情形怕是危险,继续往前走又挪步不了。总不能就这样白白受冻在原地白等着。 她闭上眼睛,脑海中敲了敲未来系统的界面。 “眼下的情况,你们后台有办法解决么?”没等系统回应,韩昕汐就先问开了。 【宿主需要想获得哪方面的帮助】 “我想尽快跟妍姐和景淮师傅汇合,你们赶紧想办法。我后台积分应该不少了吧,看看能不能兑换安全跟她们汇合的法子。” 有料有钱存着,就是底气不慌。 【请稍后,系统正在查询匹配……】 【宿主可在后台兑换一路畅通套餐,价值消耗500积分,具体介绍请在后台自行查看】 好便宜!这是韩昕汐最直接的感叹。估计财大气粗,仰着头走路就是她此时的状态。 “兑,马上兑!一定要保证掌柜的和景淮师傅安然无恙!” 【一路畅通套餐都会涵盖,请宿主放心】 “有你们这句话就放心了。” 她刚要退出系统,突然又打开了界面。 “我还想问……允谦和现在的情况怎样了?他有没有危险?” 【系统正在查询,请稍后……】 在寒冷的夜里,韩昕汐不止是冻得发抖更多是担心那个男人安危,内心颤栗不安。 【巡抚大人对宿主意义特殊,价值需50万积分兑换】 “靠!你们敲竹杠来的吧?还真会看人下菜碟!50万积分……岂不是要把我后台的积分算清空了!那你们等着吧,才不会让你们的当。退下,赶紧退下别讲话了。” 她算是搞清楚了这帮机器人,摆明了就是用各种套路把赚来的积分全部散干净了才肯罢休。 他这位巡抚大人身份尊贵,又那么多人护驾,就算途中遭遇雪崩天气,随行的侍卫也会立即拿铁锹清出一条通天大道来。 50万积分换个消息?系统小姐姐也真敢要价。肯定是知道这两天生意爆棚直接坐地起价的。 “韩姑娘,前面的阻挡居然消失了!您坐好了,我们继续赶路!”车夫老郑的话让韩昕汐第一次这么直观了解了“未来小姐姐”的神通,点石为金啊简直! 通往春门镇的路上仿佛开挂了一样。过了方才的阻碍,往后居然连雪片的影子都没了。连马车里都像有了火炉一般的温度作烘烤,一下将寒冷驱散了干净。 这500两花得可真值。 老郑连连感叹!说韩昕汐是福星转世,上次逃到西梁遭遇土匪有巡抚大人现身相护,这次赈灾途中居然风雪都给让了道儿,直夸她是位活脱脱的女神仙。 韩昕汐:试问郑师傅,您见过有家不能回的女神仙么。 在享受了未来系统给的“红利甜头儿”后,韩昕汐一下子豁然开朗。赚钱不就是花的,况且每日的营业额足够她穿回家的。还带什么银子去赈灾,直接让系统给摆平得了! 她再次敲开了系统界面。 “小未姐姐,你别嫌我唠叨,我可是上赶着给你送积分来了。” 【宿主何意,请明示】 “把灾区人民的雪铲干净了,你们收多少银子?” 【……】 “怎么?有积分都不赚?” 【清除雪障,兑换价值200积分】 “行,成交!你们现在就下手吧。我看刚才你们手脚挺麻溜儿的,铲雪这种活儿肯定不在话下,抓紧时间干吧!” 【经系统查询获得,宿主这个月权利已用完。】 “用完?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宿主每月有一次使用兑换的权利,刚才后台收到您的申请,已经顺利处理完毕。请你至后台核对。】 韩昕汐这才搞清楚,原来这个兑换并不是无限次数,一个月仅只能使用一次。不过以后也用不到了,反正积分快满100万看马上就能回家了。 “不对啊这!今日才月初,万一我两天后就能凑整100万,是不是还要等到下个月才能回家?” 【不用的宿主,只要您达到系统给的任务,随时都可以兑换成功了回家。】 这,还挺人性化。 韩昕汐结束了跟系统的对话,安静靠在车内的坐辇上。她拉开车帘,远远看着越过山头的初月。尽管只带着隐隐的光,那也是照亮了无尽的黑夜。 望月,思乡。睹物,思人。体如今她都占据了。 靠在车辇上,韩昕汐混混沌沌地打了个盹儿。梦回了以前校园里的生活。 梦里也是冬天,整个校园也是被白雪覆盖着。 大三的许安衍是大一新生韩昕汐的初恋,那男人长了一副大众情人的脸,帅气多金又是校篮球队的队长。总之具备了校园恋爱剧男主的一切特质。女孩子嘛,在那个情窦初开的年纪没有不喜欢这种帅气学长路线的。 韩昕汐大一是成绩平平,长相也不出众,贵在性格活泼开朗,交友广泛,时不时搞出个乌龙事件,连累朋友震惊老师的事儿没少干。在学校还颇有些名气。 比如有次路过篮球场,球体落出优美的抛物线……不偏不倚地刚好蹭到了她头上。讲真,没有多疼。她拾起球,二话不说直接用削皮的水果刀给球撒了气。一拃长的口子,篮球当时就没了脾气。 篮球的主人追过来,刚想着道歉,瞥见了案发现场……直接懵了圈,愣愣地看着转身过来的女孩儿。 “歹势啦!”她学着台湾偶像剧的土家话,将“伏法”的篮球扔给许安衍。“这球他眼神儿不好使,我就给它现场割了一刀。就当白内障祛除了。大家都是同学,手术费不收你了。” 许安衍简直要被气炸了,拎着皮球质问她凭什么不经过允许就这么无礼,知不知道这球有多珍贵! 韩昕汐切了一声,怼道:“谁又允许你那瞎了眼的球上蹿下跳地磕着我了!” 许安衍瞪着她,行使了一个大三法学院学生的惯例:“你必须给个说法!为什么要好端端要破坏别人的东西?依据《刑法》第二百七十五条故意毁灭或者损坏公私财物,数额较大或者有其他严重情节的行为,既构成故意毁坏财物罪。故意毁坏公私财物,数额较大或者有其他严重情节的,处三年以下有期徒刑、拘役或者罚金;数额巨大或者有其他特别严重情节的,处三年以上七年以下有期徒刑。” “行了行了,算你背过了。”韩昕汐一点也不畏惧他的阵势。 “你先不能走!”许安衍一把拉住了她胳膊,阻住了她的去路。 韩昕汐抬起右胳膊上这个男人的手,胸有成竹地回瞪他:“据《刑法》 第二百三十七条以暴力、胁迫或者其他方法强制猥亵他人或者侮辱妇女的,处五年以下有期徒刑或者拘役。聚众或者在公共场所当众犯前款罪的,或者有其他恶劣情节的,处五年以上有期徒刑。你的手最好给本姑娘拿开,否则刑法伺候!” 翘自己修的主课,跑去临班去旁听法学课,真不是一点作用都没有的。。 第 54 章 韩昕汐后来才知道,被自己一刀切了的篮球原是NBA某位大腕儿球星亲自签名送给许安衍的。 后来,许安衍总是借口来找她赔偿。 烦不过的韩昕汐去便利店花79给他买了一个,以示了结。 许安衍仍旧不依不饶,既然讲法讲不通,只能死缠烂打围追堵截,最后直接说了句:“既然陪不起,干脆拿你自己抵债好了!” 接下来,许安衍牺牲签名篮球抱得美人归的消息在校园里铺天盖地,不胫而走。 闺蜜无不羡慕韩昕汐是个条锦鲤投胎转世。纷纷说她要是不接受许安衍的求爱就是大逆不道!这么优秀的学长谁不爱谁是傻子。 算了,为了不被群群嘲,年纪也老大不小了,谈就谈呗,也没啥不妥的。 用她自己的话来说,跟那个拍皮球的男人有了三年的恋爱时光。 韩昕汐不喜欢两个人整天腻在一起。后来许安衍先她两年毕业,成了众多毕业生异地恋其中的一员。 她与许安衍航班距离刚好两个半小时。每到周末,许安衍就会飞过来看她。那个时候韩昕汐并未觉得有多感动,只是说他赚钱不容易,不要把钱浪费在给飞机加油上。 许安衍当时问过她一句话:“毕业以后,要不要来我的城市,我们一起努力?” 韩昕汐想都没想就直接摇头拒绝,直接回问:“为什么不是你来我的城市。” 许安衍不知道怎么回她。那次不欢而散后,许安衍一个月没再飞来看她。电话也没打一个。 闺蜜问韩昕汐:“你们分手了?怎么这么久没见学长来了?” 韩昕汐不以为然地回答:“不来正好,可以窝在家里追剧吃薯片。”她也并不是一点也不在乎彼此的冷战,只是始终认为,这就是自己的恋爱之中的状态。绝对不会粘着对方,也会给对方足够的自由和空间。你既然不来,就证明有比女朋友更重要的事要做。既然是重要的事,那么就去做好了。保证权利配合支持。 直到“冷战”了两个月,对方仍旧没有一通信息往来时,韩昕汐才警觉这段感情是不是要终结。两年来,她第一次买了机票,去到了他在的那座城市。, 她拖着行李箱,按照他之前给的地址找到了他的住处。 敲门,一个女生穿着睡衣开了门。这女生不是别人,正是自己同寝室的闺蜜。 “是谁啊?外卖吗?”接着是许安衍裸着上身走了过来。 三人愣在原地。 韩昕汐当时整个人是懵的。想不通的并不是男朋友劈腿,而是最要好的闺蜜背叛了自己。而这个背叛自己的闺蜜,居然在昨天还在给自己出谋划策“惩罚”男友。 他妈的真滑稽! 这是韩昕汐的初恋,谈了整整三年的男朋友。还有大学四年最要好的朋友。在一个周末的午后,纷纷背叛了她。 她没吵没闹,抬手看了看手腕上的腕表,然后解下来递到闺女面前:“从今往后,这个男人的时间给你掌控。我卸任。” 这是许安衍送给她的生日礼物。也是拿这个对她许下的诺言:韩昕汐,从今往后不管是十年二十年还是五十年一百年,我的时间都交给你掌管,你若不离不弃,我便生死相依!” 妈的,自己当时还为之感动过,现在想来居然是在哄傻子。 闺蜜从她手中接过那腕表,竟然说了句:“谢谢成全。” 韩昕汐点点头,强忍着气愤转身要走,被许安衍拉住。 “我们谈谈。” 韩昕汐一句话也不在听这个渣男的辩解,挣开他的手警告道:“你这次再碰我,我可真的要提告了!请问许大律师,始乱终弃应该判什么罪?” “韩昕汐!你根本就没爱过安衍!从头到尾都没爱过!”闺蜜含泪看着她,“你扪心自问你自己,有真心爱过这个男人吗?如果爱过,为什么付出的总是他?如果你爱他,又怎么会不体谅他?你以为自己是谁啊?一句这就是我的谈恋爱模式,就把自己封神了。就让安衍一直围着你转?你错了韩昕汐!从头到尾就是你的错!是你玩弄了安衍的感情!” 韩昕汐啼笑皆非地看着曾经的好朋友。 “如今这世道,知三当三都能整出喊打官配的戏码来,你们真是俩优等品。行了,这次来让我撞到了真相就是不虚此行。机票没白买。”她看着面前的俩人,“既然都算是老相识,有句话送给你们!婊子配狗,祝你们天长地久。” “你站住!”许安衍的手劲很大,直接将韩昕汐拉进出租屋里,把另一个女人关在了门外。 留下闺蜜一副摸不着北的脸。 出租房一室一厅,床上客厅连在一起。案发现场一目了然,俩人贴身的衣物都缠在一起扔在床上。 韩昕汐从都到脚都是被凉透的,脸上的轻蔑凝结在眼睛里。她打量着这个半裸着身子的男人……仿佛记不清他的一点好,那种说服自己去原谅的他的理由。 “许安衍,你这是打算让我死个明白啊,亲眼看着你们这对璧人如何疯狂偷情的。不错,现场看到了。够激情四射,满意了吧。” 许安衍没有丝毫感到羞愧,眉梢处居然展现出一股冷漠的恨意。 “韩昕汐,这一切都是你自找的!是你太自我,从来只把我当垃圾桶,高兴难过来了找我倾诉一番,没事儿的时候我就是个外人!我是个男人!是男人你懂么!” 韩昕汐的嘴角掠过冷笑,“可为什么偏偏是她?你这人渣就是是故意的对吧!” “对!我还就是故意的!”许安衍开门见山直面她。 韩昕汐的心一下被掰扯成了两半。一面是谈了三年的初恋,一个是从高中就住上下铺的闺蜜。她至今都想不明白自己怎么就成了个局外人…… “姑娘,韩姑娘……你醒醒,咱到春门镇了。”车夫老郑停稳了马车,对着韩昕汐起声说道。 韩昕汐挣开眼睛,坐直了身子四处张望了一下,又揉了揉眼睛……发现自己的两只拳头都是紧紧握在一起的。足见午夜梦回中,她的怨念积攒了有多深。 “姑娘,前面有家客栈还亮着灯,你好好坐着,我前去打听打听。” “老郑师傅,您小心点。”韩昕汐掀开车帘,只见天边已经有了些许的亮色,既无风又无雪。天气似也恢复了正常。 车外的老郑拿着皮鞭,疾步往这边跑过来,脸上挂着惊喜的笑容,还没跑到车边就大声吆喝:“姑娘你说巧不巧!宋掌柜就在这家客栈留宿!” 韩昕汐一扫刚才的阴霾,直接整理好包袱从马车上跳了下来。拾起步子就往客栈的方向奔去。 老郑满脸笑吟吟地终于放下了心,赶着马车跟着进了客栈。 韩昕汐刚要进门,掌柜的就上前迎着她。 “怎么不知一声就跟着来了,路上多危险你可知道?怪不得巡抚大人一直不放心你,做事情总也没个掂量。”宋柳妍一面给她拍打着衣服上带着的寒气,一边拉着她的手走进了客栈。 韩昕汐粲然一笑,故作轻松道:“妍姐以前说过我命中自带紫薇星护体,怎么可能有危险。倒是你,也不管前面的路好不好走,说走连个商量都没有。” 店小二热情地招呼着,又添了一杯热茶过来。 “姑娘,这是小店上等的红茶,又添了红枣桂圆跟枸杞姜片进去,您赶紧来一杯去去寒!” 韩昕汐指了指门外,告诉小二把热茶拿给外头拴马给马儿喂食的老郑,又嘱咐给老郑专门做了热汤热饭,挑了一间上等的客房在算安排完。 宋柳妍用赏识的目光看着她,这么贴着又善良的女孩儿,让她心中倍感温暖,“妹妹果然继承了韩大人心系百姓,善体下情的胸怀。” 韩昕汐耸了耸肩,故作傲然弯眉浅笑:“没办法,我就这么一个人儿。” “谦和好眼光。” 俩人正说着,景淮师傅从里面走了出来。他穿了一件泼墨山水的衣袍,完全贴合了他世外高人的气质。 第 55 章 景淮脸色肃然道:“并非是民间的鬼打墙障眼法,而是受了外力干扰,说明此地诡异。你们两个还是好好待在客栈,赈灾救灾的事我自己一人便可处理。” 宋柳妍立刻反对,眉眼含情看着他。 “我们讲好了,不管前路如何都要一起面对。我这条命是你救回来的,自然也就归你所有。”听到他要独自面对雪灾风险,宋柳妍也不在意矜持,直面吐露心声。 韩昕汐一面被两人的真情感动,一面又暗自庆幸幸亏是系统的神通,如果真要在重灾区遭遇鬼打墙的把戏,冰山雪滑的肯定危险重重。 宋柳妍拿出理赔的三百两银票,又添了五百两自己的积蓄进去。说这些都是赈灾的善款,如果用着不够她再去想办法。韩昕汐把话接了去反问道:“想再好的办法应该没有比找我更合适的了。芙儿核算了,入保的总金额已经六十万两有余,我可不是那个刚到仪德院时身无分文的小姑娘,如今已经有能力帮衬掌柜的做善事。不论是赔偿金还是你自己添置的,都不用妍姐你拿钱,一切费用全部我来承担。” 宋柳妍坚决摇头,说收取的这些保费并不是她一个人所有。以后万一要做赔偿,自然也是从入保的费用里出。从这次赔付的三百两意外伤害来看,这个绝对是一笔巨大的开销。 对景淮师傅担心的“鬼打墙”和宋柳妍说的“赔偿金”,韩昕汐根本没办法解释清楚,总不能告诉他们说自己身上绑着系统,一切“异象”都是自己的特异功能所致。 景淮看着善良的两个姑娘,心中不禁感动万分。当然他还是站在宋柳妍的立场,对着二人道:“先照原先的计划来办,开始的花费先从我和柳妍的身上出,实在不够的再找你和谦和想办法。” 一提到让允谦和出费用,韩昕汐一下想起了什么,她从行李里拿出当时允谦和给的一百两银票,一本正经道:“这是巡抚大人给的银子,他总不能不出人也不出力吧,这一百两就算是他出的份子。” 宋柳妍恬静地扬唇笑了笑,“原来我们的巡抚夫人早就把控住了巡抚大人的经济脉络。你这小妮子到底是什么时候暗箱操作开始的,我跟众姐妹们可是丝毫未知。” 景淮跟着笑了笑,“如果没猜错的话,大概是与谦和第一次去紫宁山那晚定下的终身吧。” 被说中了韩昕汐满脸通红,想起那晚与允谦和的初吻,胸口的心跳突然加速起来…… “你们两个夫妻一条心,不但不可怜我这单身之人在一旁干巴巴地磕糖,反而合起伙来取笑我!等……” “等巡抚大人回来定我们的罪对不对?”宋柳妍笑着看着她,又转头与景淮相视一笑。 韩昕汐一屁股坐下来,喝了一口热茶,以为这么许久茶早已经凉透了,好驱散一下自己慌乱失措的心跳,茶水入口才发觉茶还是热的,赶紧将热茶吐了出来……“小二这是泡了些什么茶啊?这茶杯自带保温还是怎的?烫死啦……” 宋柳妍赶紧上前拿帕子给她擦着嘴巴,略带责备道:“这么大的人了,喝水还这么不小心,让允大人怎么放心得下。” 景淮补充道:“谦和可能就喜欢韩姑娘这种。” “咳咳咳……”韩昕汐一边摆手一边咳嗽,“师傅您快别挖苦我了,赶紧谈正事吧。天都亮了……咳咳咳……” 宋柳妍给了景淮一个警告的眼神,让他勿要再取笑。 景淮赶紧应了一声,将事先画好的图纸展开在桌面上,详尽规划了接下来要做的事宜。 韩昕汐认真听着,心里却总是空唠唠的。看着宋掌柜和景淮师傅眼底线心照不宣的情意绵绵,自己却形影单只。忍不住就想起那个身穿蓝色衣袍,玉树临风的男人。 要不是真实发生的,韩昕汐想破脑袋也不会觉得自己居然会这么肤浅地对一个男人入了心。 以前单着的时候,周围一对对的情侣,自己从来都不会有羡慕的想法,认为这些形影不离整天腻歪在一起的男女,本身就是没有底线的恋爱脑。 而现在完全打脸,成了恋爱脑中的女人。 允谦和,你什么时候才能回来。 三人简单吃了早饭,就去街头招募有意愿参加赈灾的百姓。这个村庄隶属春门镇一个村落,村子坐落在春门镇的南端,地势偏高,幸运躲过了这次风雪灾害。本来村民们就有参与赈灾的想法,苦于没有人挑头组织。这次不仅能救灾同胞,还有一份不菲的报酬,参与的人群无不争先抢后情绪高涨!不到一会儿功夫就聚集了几百号青年壮力。 韩昕汐对着扛着各式劳作工具的村民,抱拳感谢:“各位父老乡亲,春门镇受困的百姓已经不能再继续耗着了,麻烦各位兄弟姐妹加把劲儿,早点把咱们的同胞解救出来!事成之后,各位不仅能过得一份可观的报酬,还能免费入一份保险,都由我韩昕汐买单!” 这一说不要紧,人群中立刻炸开了锅。 “姑娘就是上京那位奇女子吧!听说上京城的人都买了什么保险,仪德院的掌柜只花了十几两就赔了她三百两银钱,敢问姑娘实有此事?”一个年轻的小伙子,肩上扛着铁锹大声问道。 宋柳妍上前一步,表情沉稳道:“我便是仪德院的掌柜。刚从上京的普现钱庄领了赔偿的三百两银票。” 人群中有人兴奋附和:“我认得她们!她们就是传说中的奇女子韩姑娘和宋掌柜,我在上京的亲戚都买了保险,听说在上京火爆得不行!每天要早点去才能买到,有些人都赚起了排队的黄牛费。” 韩昕汐咂舌不敢相信,居然都有黄牛帮着排队了…… “韩姑娘放心!就算不给银子,我们也甘愿为春门镇的老少爷们出力!只要姑娘能开个后门,给我们入一份保险就成!” 韩昕汐一下“虚荣感”爆棚,江湖义气的架势对着众人。 “入保的事肯定会做到,只要大家把受困的伙伴们救出来,保险的事一切都交给我,到时候大家把各自的信息告诉就成。” 这时村长从人群里走出来,站在三人的旁边说道:“我们大家伙儿都是春门镇的人,如今镇子上的乡亲们有难,就算韩姑娘宋掌柜还有这位先生不给我佛任何报酬,只管带领我们同心协力把人都给救了,我们不要任何报酬!” “我们不要报酬!不要报酬!”几百号人齐声呼应! 任何困难都架不住众志成城,有句话叫精诚所至金石为开,用在春门镇百姓身上再为恰当不过。哪怕在人为不可控的天灾面前,阻碍最终也会化为乌有。 在景淮师傅合理的指挥和规划下,赶在日落之前,终于将春门镇连通外界的路清除了彻底。当两端的百姓相逢时,所有人的脸上都扬起了的笑容,这淳朴的民风和乡间亲情是韩昕汐从来没有见识过的。 庆功宴上,大家燃起了篝火,火上架起了牛羊,香喷喷的肉香环绕在整个春门镇的上空。大家手拉手围着篝火唱歌跳舞,庆祝这场与天灾比武的胜利。 韩昕汐坐在人群中,感受着众志成城的胜利。看着每个人脸上洋溢的热情,心中的落差却是无法言喻。 宋柳妍在一旁察觉到了她的落寞,紧紧握住了她的手,“放心,巡抚大人很快就会回来的。” 韩昕汐不承认自己的失落是因他而起。 “我没想他,掌柜的误会了。”然而微微抿住的嘴唇却出卖了她的倔强。 一旁的景淮意味深长道:“在意一个人,不管是发生任何都想与之分享。尤其像现在这种胜利的时刻。” 韩昕汐拾起旁边的一根树枝在地上乱画着……语气突然低沉道:“可是人家并不这么想。搞不好现在花天酒地跟别的姑娘聊天呢。” 景淮笑了笑,“你们两个人啊……果然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对彼此的占有欲都可为登峰造极!只是你们又有互通点,就是在遇到大仁大义上,都会把儿女私情暂时放起来,滑小爱为大爱,这才是最值得人尊重的。” 对景淮的话,韩昕汐从未觉得自己有多无私和大义。不论卖保险还是开商场,都只是为了赚足积分早点回家,算上这次来赈灾,也是觉得赚了再多的钱,反正都带不回去,还不如取之于民送之于民,拿来消灾解难。至于跟那个巡抚大人的大爱小爱的,更是谈不上有未来。毕竟用不了几天就会回去,见到见不到还是未知。想到这里,韩昕汐趴在膝盖上,看着如炬的篝火……明明很暖,心里却一直是凉的。 几只鸽子扑腾着翅膀越过头顶……还没等有人反应过来,景淮突然起身抬手抓住其中一只,拿下了藏在鸽子脚上的纸条。 宋柳妍笑着推了推韩昕汐的胳膊,“看,肯定是巡抚大人飞鸽传书到了,刚刚还在想,这个时刻怎会少了允大人的参与呢?” 韩昕汐心头一阵欣喜,脸上却装着不以为意。嘴上还忍不住吐槽:“没见过有鸽子晚上出来干活儿的,为他工作也是绝了,大半夜的还要加班儿……” 第 56 章 景淮展开纸条,脸色一下暗了下去。 韩昕汐察觉到了异样,立刻起身抢过纸条! 景淮这个时候自知已瞒不了她,故而宽慰她道:“不需要太过担心,太子不敢对谦和怎样。眼下我要立刻赶往南璃城面见圣上,如今,只有圣上的旨意才能妥善救出谦和。” 看着字条上的字迹,韩昕汐一下子破了防……这几天的煎熬和担心还是出了事。 “太子圈套,不幸羁系。勿告汐儿,从长计议。”纸条上寥寥几个字,却无不透着对心爱之人的关心。 宋柳妍为跟着安慰她:“允大人是皇上亲封的巡抚,就算太子势力再大,也不敢伤害有官籍的……” 韩昕汐眼泪像断线的珠子落在信条上……她慌乱无措地问反问宋柳妍:“那我们呢,我们也是曾经的官家子弟,仪德院那么多姐妹身上也都是带了官籍的,结果又当如何?”她把纸条折起握在手中,恳求的目光看着景淮,“师傅,我要随你一起去南璃面圣,不论用什么办法,我都要把他救出来!” 宋柳妍完全不同意她跟着去南璃冒险,“昕汐,听巡抚大人的话,他现在最放心不下的就是你。你要是出了差池,你让他怎么安心对付太子?圣上一直很信任景淮师傅,相信只要亲自去跟圣上讲清楚,巡抚大人会得平安释放的。” 韩昕汐哪里不知这些只是宽慰人的话。南璃贪官污吏层出,立的这位储君又是个走向灭国的胚子,这个南璃的皇帝又能明理到哪儿去! “好。你同我一起前往南璃吧。”景淮突然说了一句让韩昕汐和宋柳妍同时都出乎意料的话。 “你果真要带昕汐一同去往南璃?”宋柳妍疑问。 景淮若有所思地点头,“这次的事非比一般,最好还是一同前往稳妥些。” 宋柳妍不解,为何要带昕汐一起去,这样以来岂不是更加危险。 不等景淮解释,韩昕汐按捺不住心中的忧虑和不安,一个劲儿要求现在马上动身启程。 “上京的段氏父子,西梁的廖掌柜这些都是太子的势力,结果都我们被一锅端了。而这个太子现在拘禁了谦和……”脑海中无一不是电视剧小说里严刑拷打的画面,一想到这儿,韩昕汐又忍不住颤抖着哭了起来……“不行,我要立刻去南璃救他!不管付出什么代价,我都要救他出来!” 宋柳妍揽住她的肩膀,用帕子给她拭去眼泪,“别担心,允大人绝对不会有事的。别忘了,他可是有玉佩护身,上可斩困下可斩臣的巡抚大人!大不了鱼死网破你说是不是?” 韩昕汐不想再让自己假设下去,不住地点头……“我知道了妍姐,我不担心。事不宜迟,我们现在就出发去南璃,走!” 宋柳妍松开她的手,然后对着景淮道:“我把我妹妹就托付给你了。这一路上一定一定要护她周全。” 景淮应允:“这是自然。” 韩昕汐疑问:“为何妍姐不一起去?” 宋柳妍有自己的解释:“仪德院群龙无首,我又因受伤耽搁了管理,入保的事宜芙儿自然是忙不过来。这些都必须有人亲力亲为才可以。” 韩昕汐知道这诸多的事情里,都是她给惹的。万分愧疚地想跟她说些什么,却发现对不起三个字重量实在太轻,根本就不足弥补。 “傻瓜,我要说什么,我这个当姐姐的怎能不知。你放心去吧,入保还有包你满意改建的事,一切都交给我。你只管跟景淮师傅去救允大人出来,别的事就不要挂心了。” 韩昕汐一把搂过宋柳妍,委屈和感动融在一起。却知道事情不宜再耽搁下去,还是跟她告了别,同景淮一同往南璃的方向赶去。 临行前,景淮给了宋柳妍一个宽心的笑容,说了保重二字,便心照不宣了俩人的内心所想。 镇子上的篝火仍旧燃得火热,大家庆祝喜悦的笑容也未褪去,想必这夜,对春门镇的百姓来说,一定是个不眠之夜。 第 57 章 往南璃城行进的马车上,韩昕汐整个人无措地靠着车椅,两只手交叉在一起紧握着。尽管控制自己不去多想,可假设的那些不好的画面……还是一个接一个出现在她脑海里。 景淮坐在她的对面,安慰她道:“你大可放宽心,谦和绝对不会有事。太子……并不敢对他怎样。” 韩昕汐双臂抱着膝盖,眼中含泪。她只谈谈地问了景淮一句:“师傅,我们还要多久才能到南璃。” 景淮耐心回她:“若这一路上再没有积雪覆路,最多明日这时便可抵达。” 韩昕汐不再说话,安静地看着窗外。空中明月如镜,仿佛也跟着春门镇的百姓庆祝团圆和胜利。唯独只有她,心仿佛被扯开了两半后,又被冰封瓦解。 景淮轻轻叹了口气,知道这时再多说什么都是枉然。 “师傅,能不能给我讲讲谦和以前的事?就是在我不认识他之前……能不能跟我说说。”月光洒在她脸上,终也抚不开她紧缩的眉头。 景淮点头,柔声问:“你想听谦和哪方面的事?” “他家里还有什么人,父母家人也在南璃对不对?”韩昕汐这才发觉,对于他的身世和家世居然什么都不知道。 果然是不管不顾投进去的恋爱脑。 “都在南璃。谦和的母亲是圣上亲封的一品诰命夫人。在谦和三岁父亲过世后,便由坐老夫人一手将他养大。” 原来他从小是在单亲家庭长大的…… “谦和的母亲一定是位了不起的女人。能培养出这么出色的儿子。等到了南璃,救出谦和以后,我一定要上门拜访。” 景淮不自然地咳嗽一声……“你最好还是与跟谦和商量好了。再去拜访也不迟。” “那是自然。再不讲究也没有这么厚脸皮的。”她又试探问:“那他……有没有婚娶过什么人,或者父母给他定下过娃娃亲童养媳什么的……”怕是自己电视小说看多了,这么优秀的人怎么可能没有过女人。“算了师傅你还是不用回答了……”试图用这种方法让自己觉得他没那么好,却又突然害怕知道答案。 这些古人有个三妻四妾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更何况是郎艳独绝,世无其二的允谦和。 景淮一眼就看穿了她的心思,“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谦和感情纯粹,你对谦和无需有这种担心。” 看来他还真没一点破绽。越是这样就越让人担心……允谦和你千万不要有事。哪怕少了一根发丝,我都绝不会原谅你! 景淮蹙着眉头,知道这次的事绝没有想的那样简单。 车夫老郑风行电掣驾着马车,自不用嘱咐,一刻也不敢耽搁往南璃的方向奔去。 韩昕汐连景淮师傅闭目养神似睡了过去,才打开了未来系统的界面。 “我要救他!只要能把他毫发无伤地救出来,不论付出怎样的代价都行!开个价吧!”韩昕汐早就打算好了要把所有积分都交出去。 【系统不知宿主的诉求,请详细阐述。】 “我要救允谦和,不论你们提什么要求,我都答应!只要他平安怎样都行!” 【系统正在查询,请稍后……】 【很抱歉宿主,您当月的兑换项已经拿去解救仪德院掌柜个紫宁山主。只能等到下个月才能兑换。】 “你们这是什么道理?一月只有一次机会怎么可能够用!能不能再多一次,就一次行不行?”韩昕汐从开始的趾高气扬到沙哑着嗓子求告,要看都要跪下来求这帮机器人了。 【很抱歉,宿主。规则就是规则,不能生变。您还是等下个月再申请吧!】 “果真就没有别的法子了吗?那我能不能提前把下个月的兑换权利用了?追加积分也行,翻倍也行!只要能救出巡抚大人,给你们多少积分我都答应。” 【系统正在申请,请稍后……】 韩昕汐紧紧咬住嘴唇,像刚学会飞的鸟儿又突然受到了惊吓,经不住一点关于允谦和不好的消息。只要系统答应就万事大吉了!把积分用在允谦和身上,她眉头都不会皱一下。 【经系统审查,鉴于宿主这个月用掉的兑换权利是为了赈灾,可以额外给宿主一次兑换的机会。】 韩昕汐悬着的心总算安全着了陆。 “谢谢你们!积分都给你们。不够的我先赊欠着,直到偿还结清为止,决不食言。”她知道,这笔“买卖”绝对不可能是个小数目。 【额外兑换不收积分,需要用宿主最重要的一件事做兑换。系统查询到目前对宿主最重要的是回到现世。】 韩昕汐心里一沉,知道不简单,没想到直接给一剖到底! “你们的意思是让我暂时不回家,作为兑换条件?” 【不是暂时,是永远。】 永远都不回去?……肯定不行。如果不回去,父母亲人该怎么办?难道要白发送黑发人或者守着植物人的自己耗尽爸妈一辈子……不行。 【宿主是否要提交额外兑换?】 “不用了。我还是自己想办法吧。”她靠着车窗,心如死灰。恋爱脑,自己应该还没到那个份上。 南璃果然有着这个朝代该有的京城气派,红墙琉璃金瓦,宏伟壮观,宛如天上圣城。皇城外也是热闹非凡,林总的门市店酒楼林立,人声鼎沸,车水马龙。 韩昕汐坐在马车上一天一夜没吃没喝,无论景淮如何宽慰,她的思维一直游离在外。没有灵魂的人大概就如她现在这般了。 “前面就是皇城大门了,你先找家客栈住下。我要即刻进宫面圣,不能再耽搁了。若不出意外,谦和很快就会安全出来。” 韩昕汐知道这都是安慰的话。既然系统提出需拿自己最重要的做兑换,哪能这么轻而易举就能把人救出来。 “师傅,你带我一起进宫行不行?我要当面去跟皇上讲清楚,所有一切都是我一人所为!跟谦和一点关系都没有。如果非要定罪,就定罪我一个人!” 景淮摇头拒绝:“这件事远没有你想的简单,必须先等我去宫中问清楚缘由再行打算。你万万不能鲁莽!” 韩昕汐这个时候不再逞能,只有听从景淮师傅的安排,找了一家靠近皇宫的客栈住下。 客栈名叫“南璃皇城酒楼”,规格堪比现代超五星酒店。因地理位置紧邻南璃皇宫,故此得名。 若是换做平时,韩昕汐早就开始洞察商机,开始圈猎商业版图了。这次进门直接无视店家伙计的超水准服务,直接拿过钥匙上了楼。 房间里的装饰更是奢侈华贵,洗脸的水盆是玉石砌成的,古人用的镜子最多只是铜的,这里的梳妆镜都是纯金且镶嵌了红宝石所制成。床榻和座椅圆桌都是珍贵的黄梨木材质制成。完全一栋现代顶级的奢华酒店。 韩昕汐无心去研究这些,心中被允谦和是否平安完全占据,再也腾不出半点空余。 小二敲门,贴心送来了茶水和点心,还附赠了洁白无瑕的芍药花束。介绍说茶叶属宫廷级别,点心更是皇家首席糕点师傅亲自制作。凡入驻酒楼的客人都会免费得一份拿来品尝。 一听这家酒楼通着朝廷,韩昕汐立刻行动起来。 “小二,你们老板是不是跟朝廷攀着亲?皇宫里要是发生了什么重大的事,是不是都能打探到消息?” 小二挠了挠头,沉思片刻道:“有是有,但是朝廷的事不是我们这种跑堂的能知道的。姑娘要是有什么想问的,可以直接找我们老板问问。” 韩昕汐立刻站起来,抓起小二的胳膊就要往门外走,“事不宜迟,赶紧带我去找你们掌柜的!” 小二赶紧拒手摇头,说老板当下不在店里。前两天就被宫里头的人叫去了过去,说宫中发生了一件大事,要老板前去帮衬。 宫中发生的大事……不用多说,肯定跟允谦和有关。 “小二,你有没有办法把我混进宫里头去?你们不是经常给宫中运食材吗?能不能再去宫中的时候让我跟着一起进去?钱不是问题,我也不会擅自行动,只是想进宫开开眼。”靠景淮师傅肯定是没可能轻易进去,只能另辟新径自己着手去办了。 小二俨然不可能答应,也没那个本事和胆量答应。虽然明天正是他排班进宫给御膳房送食材,带陌生人进宫那可是掉脑袋的死罪,任谁都不会轻易冒险。 韩昕汐直接下狠招答应给小二万两银子,吓得小二直接给她跪了……说自己的命没那么值钱,家中还有八十老母需要人照顾,暂时不能被拉去砍头。 “给宫中送食材的伙计应该不止你一个吧?”她又心生一计。 “不止不止,还有三个伙计负责往宫中送肉送菜。”小如实回答。 “他们人在哪儿,我就不信这世上还有人不喜欢钱的,我现在就去找他们!”不等把话讲完,就开门往外跑,与经过的人撞了个满怀…… “对不起客官,没碰着你吧!”韩昕汐自己也被撞得不轻,护着胳膊先主动问被撞到的男人。 那男人转过身来,约摸二十出头的年纪。一袭暗紫色玄衣,衣身袖口上都用金丝线镌绣了龙纹形态的暗纹。冰蓝色的眼眸带着一股冷傲的贵族之气,与一般来酒楼的宾客完全不一样。 可,这个人怎么好似在哪里见过? 第 58 章 那男子不经意地看了她一眼,语气跟着不耐烦地冷淡说了一句:“你碰到我了。” 韩昕汐见对方的架势,不是纨绔子弟就是玩世不恭的浪荡公子。口气自然也就不在客气礼貌。 “谁让你走路不看着点儿,碰到你了,难道我身上不疼?男人的骨头再怎么也比女的硬。我一姑娘家家的都没喊疼,你一个大老爷们儿跟着卖什么惨。” 男子的脸上先是越过一阵诧异的表情,而后上下打量了她一番…… 韩昕汐赶紧低头查看自己的衣装是否穿戴整齐了,见身上穿了一板一眼严丝合缝又大方得体的水蓝色长裙,这才安下心来。 “你是从上京来的?”那男人突然问了一句。 只看穿着和口音就被知道是上京来的,不可能吧,自己讲话的口音明明是普通话一级甲等标准。这个人怎么会认定自己是上京来的。 “不,不是。我是从西梁来的。从哪儿的跟你有什么关系?”换做平时搞不好会买他几份保险,这个节骨眼儿自然没功夫跟外人耍嘴皮子。说完就转身去找能进宫里去的那三个伙计。 “你先等等。”男人随口说了一句:“想进宫去找人,我倒是可以带你进去。” ……这个人怎么知道自己要准备进宫?能一眼看出是从上京来的,如今居然还知道自己要急切进宫?这个人到底是谁,怎么感觉诡异得很。 “你……你怎么知道我要进宫?该不是一路跟踪一句偷听别人讲话吧?”这个理由,就连韩昕汐自己都不信。 男人不紧不慢地把玩着手里的绿玉串子,眼中的表情让人琢磨不透,连自认为识人无误差的韩昕汐也搞不清这人的究竟。 “你知不知道这个地方是哪里?又是干嘛的?”男人将手串套在右手手腕上,调整着每颗珠子的位置……而后不以为意地问。 “当然知道这里是南璃城,前面不远就是南璃皇宫。你怎么这么笃定我打算进宫里头。” 男人整了整雕纹的袖口,语气不羁地说道:“外地来的不懂其中的套路也正常。知不知道这家酒楼开在皇城根下真正意图为什么?就是为了方便你们这些普通人进城攀上个关系,好找个靠山。来这里十有八九都是冲这个,你也别狡辩了,本小爷绝不会看错。” 原来如此。韩昕汐这才知道这家名为“南璃皇城酒楼”的地方奢华于此的真正缘由。 “你难道有法子带我进宫去?”看这人的穿着和谈吐,好像是比店家小二靠谱些。这就好比现世中各式各样的黄牛,只要钱花得足够多,指不定还真能达到目的。 男人看了她一眼,“进去不难,你有钱吗?可不是一笔小数目。” “只要你能带我进去,钱不钱的好说。” “口说无凭,你得让我看看你的实力。”男人褪下手腕上的绿玉手串,对着光看了看……“这个是我上次带人办妥了事后赚取的酬劳。市价三千两……你有吗?” 这群无德黄牛!还真敢趁火打劫漫天要价!不止现代有,古代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果然是衍生了老祖宗的拙劣风气! “既然拿不出来,还是劝你别在这里浪费时间了。皇宫可不是你们普通人想进就能进得去的。” “你真有法子能带我进宫?”不论如何,既然碰到了她还是想去试试。 男人拿着手串儿在继续对着光看着,“只要你能付的钱银子,本小爷保证让你进宫。” “开个价吧!”有了三千两打底,韩昕汐多少对价格有所了解。 男人收起手串握于掌心。 “这里谈价不合适,去我房里谈。” 这人莫不是个骗子加流氓吧?到一个陌生男人房里谈价钱……总觉得怪怪的。这里又不像现代酒店每一处都安装了监控摄像,万一被这个男人困在房中见色起意,不但钱没了再把自己给搭上。绝对不行,被允谦和知道估计又要冷脸生气了。 “要谈还是在外面谈吧,酒楼有很多茶座和公共区域,没必要去你房间。” 男人冷笑一声,“我这人从来不与人讨教还价。不愿意就算了,本小爷不强求。等什么时候想好了……”他指了指楼上,面无表情道:“想好了去楼上龙跃居找我。”说完便头也不回地走开了。 这个人明明是想赚钱来的,脾气不光牛,居然还搞欲擒故纵那一套,一个大男人的真是没品。既然说这个酒楼都是攀关系来的,又不差你一个手里有资源。 韩昕汐下楼逐一找了另外三个可以进宫送食材的伙计,还没等她说明意图,伙计三个马上借机要干开工干活,连进门送茶的那个伙计还要怂。 眼见着天色就要暗了下来,景淮师傅那一整天都没有消息传出来,看情形肯定万分棘手。 她一整天都坐在茶座里,守着一壶茶,滴水未尽。连景淮师傅亲自面圣都不见有消息传来,怕是凶多吉少。 “听说没有,最近朝廷发生了一件大事!那位有着上方玉佩护体的巡抚允大人这次可是栽了跟头了!”旁边茶座坐着的人私语起来。 韩昕汐心里一紧,冷汗接着惊了一身。 “可不是嘛,听说被太子殿下软禁在天牢里,皇上不管不问。” “那是当然!再怎么说太子也是皇上的嫡系亲生,允大人只是个外人。才不管他身上有没有上方玉佩做护!” “可惜呀,允大人大仁大义,是百姓最信得过的官家。如果出了事,对我们南璃百姓可是一大损失啊!” “凶多吉少自不用多说!听说这位巡抚大人阻了太子的霸权之路,这才遭此横祸!况且当今皇上年事已高,太子继位在即,铲除眼中钉肉中刺也在所难免。” “唉,就是苦了一心为民的巡抚大人了……” 韩昕汐已经麻木到感觉不到丝毫疼痛了。连眼泪吧嗒落在桌上,她都感觉不到。 她踉跄着站起来,跌跌撞撞的往楼上那间叫“跃龙居”的房间跑去。 “开门!里面有人么!开门……”她大声喊着拍打着跃龙居的房门。 片刻,那个穿暗紫色袍子的男人打开了门。身上只穿了一层黑色薄纱的内衬,看着来访的女人。 “这么晚了,找来何事?”言语中仍旧透着一股阴冷之气。 “我要进宫去!不论用什么办法,花多少钱我都要进宫!钱不是问题,只要你说个数字!”她惊慌无措的眼神看着面前这个男人,再强行控制,眼泪还是止不住地往下掉。 男人看着她,眼底全是不屑的冷漠。 “你这么迫切想进宫,难道是要进去当妃嫔?哼!凭你的姿色怕是难。” 韩昕汐大声问道:“少废话!有钱你到底赚不赚?” 男人扶着房门的手臂抖了一下,他还是第一次见这种蛮横的女人,还是敢在他面前这么造次的女人! “怎么说的怎么办。想谈,就进来。” 韩昕汐哪里还顾忌了那么多,直接推开他的胳膊,进了他的房间。 穿黑色内衬的男人显然被她的霸道惊了一下,嘴角不禁邪魅一笑,关上了房门。 韩昕汐直接坐了下来,拿下随身背着的斜挎布包,拿出稿纸平铺在书桌上,自己取了毛笔又砚了墨。 在稿纸正中央用隶书写了“协议书”三个字。 “你叫什么?”她执笔又蘸了蘸,目光只放在文稿上问。 ??那男人显然还没缓过神来。 “问你叫什么,家住哪儿,总不能把钱给了结果事情最后没办成,你拾起腿来夹款潜逃吧!你的信息必须一天不落全写上,最后必须签字画押。” 男人显然没见过世上竟还有这种不一般的女人。不禁对她充满了好奇。 “璃南。” 她刚要落笔,突然仰头看着他。 “你骗傻子呢?名字编也编个像样的。” 第 59 章 李楠食指敲了敲协议书落款处的签名,“韩昕汐……你跟上京那位奇女子同名同姓,不会这么巧合吧?那个女人如今被传得神乎其神,本小爷倒是有几分耳闻。” “既然你这么清楚,我也就直接说了。没错我就是从上京来的韩昕汐,来南璃不惜一切代价要进宫,是为了去见巡抚大人的。你到底能不能把我带进宫里去,给个痛快话!本姑娘没那么多闲工夫跟你在这里费口舌,行就行不行就拉倒!”韩昕汐见他自始至终一副玩世不恭的架势,心里对这个人完全没了期待,说着就要收起写的文稿。 李楠按住协议书。 “整个南璃还没有我办不到的事。刚才告诉过你了,只要你答应我一个条件,爷不但分文不收把你带进宫里,还能让你见允谦和一面,怎么样?” 尽管不知道这个陌生的男人葫芦里究竟卖了什么药,事到如今也顾不得研究了。只要能尽快见到允谦和,她都可以。 “别卖关子了,只要不是杀人放火我都答应你!” 李楠冷笑一声,将桌上的文稿揉进手掌里攥紧。然后看着她的眼睛,语气低柔道:“我要你在宫中陪我三天。” 韩昕汐眉头一皱,打量着这个“怪异”的男人。 “你放心,本爷不会对你怎么着。我有只猫,最近总没有食欲,需要有个人帮着照料几天。” 韩昕汐越听越糊涂!这个人居然让我给他养猫?还三天……这么说,这个人不止能把人送进宫去,还能留宿在宫中。他的身份应该不仅仅是宫里打杂的。能随意进出皇宫的人,她最先想到的就是宫中那些来去自由的御林军侍卫,毕竟电视剧里演王孙公子要进出宫,都还要经由他们一一查验。 “照顾猫好说,我答应你。不过……”要完全相信面前这个男的,她还是做不到。 “协议书还是要签的。万一你把我拐进宫里出不来了怎么办?” 李楠哈哈笑了两声,“凭你的姿色还达不到进宫为婢的标准。” 韩昕汐从不在意别人说她长相不行或者难看,毕竟颜值不通古今,每个人看法不同。只要允谦和不嫌弃,她才不管别人那么多。 “事不宜迟,签好了这份协议书,就马上带我进宫去!”再次把笔交给他,指着落款的位置,“这里写上你的名字,再在你名字按上手印就行了。” 李楠不置可否地笑笑,拾起毛笔,写下了自己的名字。这个傻女人,写或是不写又有什么意思?不过是自己骗自己图个安慰罢了。 然而韩昕汐却不这样想,只要这个男人签字画了押,她就会把这份协议书储进未来系统里。只要这个男人有任何违反合约里的内容,系统就会按照章程处理他。大不了缴纳一部分积分作为交易,也不能白白让他骗了。 保险合同也是同样的道理,她从来不担心有人骗保。因为一旦有人起了歹心骗取保费,系统就会启动预警模式立刻联动官府将其抓获。当然联动的官府也是由系统提前匹配好的,绝对不会是同上京段氏父子那般的米虫属性。不同的是,客户在保险领域里违规,韩昕汐不需要对系统支付任何积分。 她把协议书仔细写了两张,拿了其中一张给了面前的男人,另一份折好了放进了自己的斜挎包里。 “走吧,我们现在就进宫去。” 李楠把协议书随手一放,走到床榻旁坐了下来。一副悠然自得的模样,“现在恐怕不行,乌漆嘛黑的傻子才出门。等着吧,你前边儿还排了不少人,等办完他们的事儿再办你的。” “你大爷的!”韩昕汐实在想不出还能说怎样的话恶心他! 李楠表情先是一愣!而后手指着自己的胸口问她:“臭丫头!你刚刚是在骂本爷?!” “算了算了,懒得骂你这种大骗子!就当我病急乱求医瞎了眼相信一个外人的浑话!合约也懒得跟你计较了。”说着把签好的协议书掏出来准备撕掉…… “且慢!”李楠一个起身一把抢过她手里的合约,转身拿了袍子披在身上。“爷说过,在南璃还没有我办不到的!这就带你进宫!”说完拖着她的胳膊走出了酒楼。 月朗星稀,更深露重。 韩昕汐站在酒楼门口的回廊处,只见那个叫李楠的男人傲世的模样对着十几个侍从说了几句什么,侍从们全部跪地恭从地磕头。 看来这个人果然有些权利在身上。如今这种情形,有权势总比没有的好。只要能平安顺利进宫,无论对方是骗子还是歹人都无所谓。 雪后的冷让人彻骨,韩昕汐没带厚衣服在身上,忍不住抱住了胳膊。 李楠走过来,把自己身上的貂绒披风解开披在她身上。瞥了她一眼,“你冻死了,爷的猫谁照顾!前面就是爷的车辇……” 还没等他把话说完,韩昕汐立刻扯下披风扔还给他。 “少来这套,我可承受不起。早点让我进宫比什么都强!就前面那辆马车对吗?”看都没看他,快步往车辇的方向 跑了过去。 李楠被迫接住自己的衣服,怒目瞪着她的背影,心中说不出是何种滋味。真不知道这个野蛮的女人,父母是如何教她的! 车辇内的奢华自不必多说。韩昕汐坐在里面,感觉就像直接置身在了豪华的宫殿之中。这个男人的权势,想来并不止自己预想的那般。 一路上,韩昕汐紧张得不行。一想到可能马上就能见到心心念念的人,她的后背手心都在不停的冒着冷汗……绝不会有事的!对朝廷对百姓有着那么大贡献的人,皇上怎么舍得责罚他?一定是误会,一定是这这样。 “你跟允谦和认识多久了?”李楠坐在她对面,低头把玩着那串绿玉珠子问。 韩昕汐目光看向车窗外面,语气冰冷:“我没义务回答你。” 李楠点点头,将绿珠子撂到桌子上,语气轻蔑道:“实在想不通,允谦和居然喜欢你这样的女人。” 韩昕汐也不管是否会得罪这位金主,直言不讳回怼:“所以这世上只有一个允谦和。就是与你们这种纨绔子弟不一样。” “是吗?我倒是有兴趣想听听他是怎么个不一样法儿!别以为你有多了解他,再多……也比不上我知道的多!现在反正有空,我们不妨谈谈各自对这位巡抚大人的看法,如何?” “不好意思,没空。我只要知道他在我心里是怎样的就可以,别人那里我不需要知道。” 李楠立刻嘲讽的语气对她:“像你这种身份和姿色的女人,最多只能给他做个小妾或个同房丫鬟。想让他明媒正娶把你娶进家门,比你去后宫当妃子还难!”他身体后仰到座椅上,活动了两下颈椎……“看你长得也不是一点改进的余地都没有,好好收拾收拾装扮一番,再学些规矩,倒也还过得去……不如留在宫里慢慢晋升,为将来谋个好前程。” 这个男人做的勾当莫不是给宫里专门拉皮条的?她好似在哪里看到过,选秀女并非常年都有,宫里就有这么一帮人,走南闯北专门给皇帝物色新人。 搞不好还真上贼船了,这人的尾巴已经藏不住了。第一步开始游说洗脑,第二步就要画饼了。 “不敢当。我只是一介草民,做不来后宫那些女人的活儿!你还是找别人吧,我只要进宫见到我要见的人,其他一切与我无关。”她故意推开车窗,一股寒风吹进来,正对着他的脸。 “咳咳!你这臭丫头立刻给爷把窗子闭了!冻死了!”李楠掩面咳嗽起来…… 韩昕汐这才把窗子合上。“就算皇上亲自下旨让我进宫当娘娘,我也坚决不从。你们这些人就别在我身上打主意了。” 李楠悠悠地说了一句:“你嫌弃皇上年纪老,也常理。没非要你嫁给现在的……” 韩昕汐冷笑一声,瞥了他一眼。 “你的意思是要我嫁给那个无恶不作的人渣太子?还不如一头碰死!” “放肆!居然敢对当朝太子出口不逊!知不知道按律当斩!”李楠猛地拍了一下桌子! “哼!按律?要是按律那个狗太子早就被千刀万剐了!结党营私,搜刮百姓,如今连百姓最信任的巡抚大人都被他囚禁了。这次进宫可千万别让我碰到,否则……” “否则你要怎样……”李楠凝着眉头盯着她。 韩昕汐立刻收起自己的情绪,这个人十有八九是太子那边的工具人,也不能太口无遮拦了。万一对允谦和有影响就得不偿失了。 “话说没用,你得让我先见到这个太子再说。”韩昕汐不再多言,还是一切以能进宫才是最为主要。 “行啊,有机会让你见见!”李楠将桌上的手串套在手上,顺便理了里袖口的褶皱……他对面前这个女人越来越有了兴趣。从小到大,他见过形形色色的女人,还从来没见过这种性子的“野丫头”。 他怎么也不信,还有人能再他面前倔三天! 第 60 章 伴随着车内奢华无比摇摇晃晃的装饰,马车慢慢停稳。 外头传来车夫恭敬至极的回禀:“殿……回主子,我们马上就要进宫门了。您是自己进去还是小的驾马车送您进去?” 韩昕汐一听这话,心里猛地紧张起来。已经到宫门了……她掀开车帘,迎面就是一幢庞大岿然的宫殿屹立在眼前。微微的晨光隐隐勾勒出宫殿的轮廓,她顺着光望上去,面前的宫殿像极了科幻电影里规模庞大的建筑。 李楠看着她似惊呆的模样,嘴边得意笑了笑。“如何?惊傻了吧!只要有本事进去南璃皇宫的,还没一个愿意再想着出来的。你可要想好了,别被虚荣纸醉了金迷,到时候哭着喊着求本爷把你留在宫中。” 韩昕汐暂时不想惹这个金主,毕竟临门一脚了,绝对不能再生差池。 “这位爷,车夫等着您回话呢,我们到底怎么进去?” 李楠不紧不慢地翘起二郎腿,拿起茶杯抿了一口茶润在喉咙中,又慢悠悠地鼓捣起了那个绿玉手串。 如果不是有求于他,她早就上前一脚把他踢翻了!如今却也只能压住气把耐心拉长了等待。 “进宫之前,爷还有些话也嘱咐你。我要听见你亲口应了,才能把你领进宫里去。” “您请讲。”自己都能听到体内的怒火在噼里啪啦地燃烧! “第一,进宫这段时间,你必须对我言听计从。不论大事小事都不能自作主张。不论有什么想法,比如想以后留在宫中当个宫女丫鬟,不用觉得不好意思,都可以跟我提。” 韩昕汐冷笑一声,也是,提了你们这些拉皮条的就能赚提成了。 “如果本姑娘脑子不好使坏掉了,会第一时间告知李公子。” 李楠瞥了她一眼,继续道:“第二,进宫这三天你必须好好伺候我!不论是端茶倒水还是更衣换鞋,都必须由你亲力亲为。” 靠,这完全是黄牛溢价的行径!说是伺候他那只病猫,原来他自己就是那只病入膏肓的猫。真他妈的有意思。 “行,只要你能让我进宫,这些都好说。” 李楠将挂不住的得意显在脸上,,“第三……你只要伺候爷满意了,爷才有心情安排你跟允谦和见一面。” 这个人真是恶劣至极!完全是给了九寸想得一尺!在酒楼里说了只有一个伺候猫的条件,如今到城门口了居然开始了他的一二三。 “还有第四条……” 韩昕汐已经不自觉地握紧了拳头。 李楠见已经触到了她的底线,识趣儿地咳嗽两声止住了溢价。“先这三条,剩下的以后再说。” 还以后……这跑业务拉皮条的还真有种不达目的不罢休的劲头儿!笃定了只要人进到宫里,就会贪慕虚荣到不想着灾离开。也罢,他说啥就说啥吧,目的达到了就成。反正合约在系统里存着,他要敢离谱,还有系统为其裁定撑腰。 “行啊,您怎么要求都行。只是拜托您别出幺蛾子了,进不进得去还两说着,吹下的牛可别到关键时候闪了舌头。”韩昕汐白了他一眼,等着看这个开门“撞到”的这个男人到底有什么本事。 李楠将串子套在手上,站起来抖了抖高奢的衣袍,一八零的身高站在车辇上,头顶处还有空余。足见马车的奢华程度。 “走吧,爷带你从正门正大光明走进去!看看到底有没有吹牛。”说着从车辇的衣架上拿了件披风斗篷给她,“把它穿上,别一身寒酸气跟在身旁,给爷我丢面儿!” 韩昕汐整了整自己那身素然且低调的鹅黄色碎花长裙,确认了衣衫规整无误后才站了起来。 “不必麻烦,我这样穿习惯了。您要觉得我这身打扮给您丢脸了,我可以离着你远点儿走。或者你直接把你的马车开进去,旁人也就看不见给李公子丢脸的女人了。二选一,你自己看着打算。” 李楠的手里擎着那件无比奢华的斗篷,见她冷漠拒绝,气得手臂都在哆嗦! “爱穿不穿!不穿冻死你!”他把斗篷扔到地上,瞪了她一眼,自己独自掀帘子跳下了马车。 韩昕汐双臂抱在胸前,还没走出去,就感觉到了清晨外头的寒风刺骨。她这个出门不爱穿厚衣服的习惯到现在都没改。上学那会儿,母亲拿着羽绒服追出小区,都是三六九经常发生的事儿。 一下马车,寒风袭面……果然冷到不行!要不是顾忌允谦和那个古代综合征的感受,不用那拉皮条的言语,她早就拿过衣架上的斗篷穿身上了! 李楠驻步,斜着身子往后看了看,“还不快跟上!南璃宫可不是普通的地方,不跟好了迷了路可没人能救你!” 韩昕汐只好快走几步跟上,她才不管丢不丢拉皮条的面子里子。 单从外头看,这座城池就有种星际大战总部的感觉,更别说进到宫里了。 “到底到正门还要走多久……”没等她话问完,一座达天通地的城门赫然屹立在面前。 整座城墙就如同万里长城一般,金色的城门紧闭,将整座南璃皇宫与外界隔绝开。像极了小时候看神话剧里头,伫立于天庭的南天门。 城门里外三圈,站了数千名身穿铠甲手持兵器的侍卫军。个个面色肃重,冷面威严。 韩昕汐心里紧张地不行,目光一直盯着前面的男人。是骡子是马该是出来溜溜了。能不能进的,就在此一战了。 “走啊,你怎么不走了?”前面“拉皮条”的男人察觉她停住了脚步,转身问道。 韩昕汐才不傻,要是这个人是个骗子,骑虎难下了硬闯皇宫被逮了,自己跟在后面岂不是受牵连。 “你先往前走走看,万一今天值班的侍卫都不认得李公子,被误当成歹人抓了怎么办……”说着又往后退了两步。 被这个叫李楠的男人一把擒住手腕,拽着就往宫门前走。 韩昕汐拼命想挣开他,根本就无济于事!“放手!男女授受不亲你懂不懂?放开我!” “老实点儿!要想进去就配合爷演好这一出!”李楠把她拽进怀里,手臂搭在她肩上一把搂住!韩昕汐刚要翻脸挣脱,已经走到了城门侍卫军面前。 众侍卫分列成两行,自动让出通往城门的路。 镇守城门的侍卫对他恭敬地低了低头,快步跑过去打开了城门…… 领头的侍卫对着他跪在地上,毕恭毕敬道:“奴才恭迎爷回宫!” “奴才们恭迎爷回宫!”众侍卫齐声跪地。 李楠一身傲气地站在侍卫们面前,看了怀里的韩昕汐一眼,对着众人命令道:“这个女人是本爷的新欢,你们都仔细认好了!万一哪天平白无故不见了,你们的命也不必留着了。” “是!”众侍卫赶紧领命从命。 韩昕汐已经分辨不出这个人的身份到底是个什么角色,如果仅仅是为了给皇帝拉皮条,不可能有这么大面子。御林军头领就更不是了,哪有负责皇宫安全的头目整天游手好闲在外头瞎转悠的。那就是在宫中为官的品级官员了,可究竟是什么官能这么耀武扬威? 走过高城深堑的城门,韩昕汐一把扯开那男人的胳膊,立刻退得老远。跟拍打灰尘似的拍了拍衣袖衣襟…… 李楠瞪着她,气愤道:“你这个不知好歹的女人,别以为爷想碰你!要不说你是我的人,他们真未必把你放进来!从你踏进宫门那一步开始,一切就由不得你了。如果后悔了,趁着还没入深宫,出去还来得及……” “谁说我要出去?目的没达到,我是不会出去的。”韩昕汐仰头看着这座高耸城墙下,被禁锢得密不透风的宫城。心里的愁云一下子密布了起来…… 李楠一眼就看出了她的心事,语气傲慢道:“进宫之前就已经告诉你了,要想见允谦和必须先把本爷伺候好了。只要爷只要高兴了,随时都能带你去他。” 面对陌生又复杂的环境,韩昕汐自知不能鲁莽行事。最起码也要把皇宫里的地势摸清楚了再做打算。 两人一前一后往深宫中走去,形形色色的宫女嬷嬷侍卫太监。迈着碎步低着头走在大道一侧,小心翼翼地贴着路边走着。见了李楠,个个驻足施礼。礼数到了才重新拾起步子继续往前走。 韩昕汐仔细观察着众人对这个男人的态度,越来越迷惑起来。论年纪,他应该没那能耐熬到官职三品以上。可看他的“面子”又不是一般人能比。这个人该不是皇帝的儿子,侄子之类。 以前听掌柜的曾说起过,南璃皇帝总共有九个儿子,有五个住在南璃宫中,另外两个被派去了驻守塞外,还有两个遗外宫外下落不明。 想必这位,很可能是无所事事游手好闲的败家子。靠着身上的那点特权,赚些好处已便继续逍遥快活。 李楠看着一路上“魂不守舍”的女人,不耐烦的语气:“前面就是爷的居所了,你跟我住一起,好好照顾我的猫。直到它乖乖听话,好好吃饭了,才算你任务完成。” 韩昕汐嘴上说着没问题,后脚就点开了系统。 “狠狠摔那男人一跟头,需要耗费多少积分?” 【宿主的意思?】 “我要整他!他刚刚用脏手碰了你们的宿主,你们管不管?” 【……】 “我再说一次!我是你们的人,刚刚有人欺负我了!趁机占我便宜!你们好意思坐视不管?!” 【宿主,巡抚大人当时亲了你,我们也没管。】 韩昕汐一下被系统的反问给揶揄住,毫无反击的余地。 第 61 章 “他对我那样……本来就是该自然发生的事……怎么能跟这个拉皮条的相提并论!反正我就要整他,你们看着办。”韩昕汐不罢休地缠着系统让其教训那个趾高气扬的男人,就是生气他方才拿咸猪手占了她的便宜,一想起来就膈应。 【本系统没有理由整人家啊……】 “怎么没有理由?这个人跟我签合约的时候说只有让我照顾他的猫一个条件。现在居然噼里啪啦额外又说了三条让我遵守,这算不算违约?” 【单方面追加,算违约。】 “你们是最公平公正的合同审核评定系统,肯定不能容忍这种违约的行为吧。” 【宿主请稍后,系统正在核对……】 前面的男人一个突然转身,韩昕汐只顾着跟系统周旋,眼看又要撞他身上,脚下止步惯性一滑,跌在了地上! “我靠!你有病啊?好好走路干嘛突然刹车??”雪后路滑泥泞,路旁的积雪还没有融透,韩昕汐的半个身子都沾上了泥水。 这个破系统一定是卡机坏掉了!这招儿应该是对着违约拉皮条用上才对,怎么冲着自己来了。 李楠先是一愣,随即哈哈大笑起来:“怎的,见他们对本爷行礼,你也要来一个?”说着想要伸手把她拉起来…… 不管被摔得多疼,她也绝不允许这个拉皮条的再碰自己!她扶着冰冷的石阶站起来,拍了拍手上泥水,又后退了几步。 “人长得丑,倒是得挺美!赶紧的,你的猫在哪儿?”她只想赶紧完成这个男人的要求,去见念在心上的人。 李楠自然知道这个女人的心思。 他看着成了半个落汤鸡的女人,心中竟有了些怜惜的她的心思:“走吧,前面就是爷的寝宫了。先把你这身酸不拉几的衣服换了,爷的猫高贵得很,见不得你这种邋遢的女人!” 韩昕汐切了一声,冰冷的泥水贴在身上,本来就穿得单薄,这下被冷风一吹就更冷得不行。 李楠见她可怜巴巴的样子,眼神中透着一股怜悯,这女人还是真够倔的!允谦和居然喜欢这种类型的女人……真是想不到。 他在一座宫殿门前停住脚步,等着后面冻成一团的女人跟上来。 韩昕汐抱着冰冷的手臂,仰头看着面前金色琉璃瓦,红色宫墙的建筑。不过这座宫殿并没有多出挑,什么鞍子配什么马,这种规格的寝宫在这个皇宫里比比皆是,这个人应该也不算什么位高权重的主儿,怕是一开始就高估他了。 寝宫的匾额上写了“承贤宫”三个字。 德不配位。居然还敢写承贤二字?这个拉皮条的哪里贤了,住这里还真够厚脸皮的。 “这就是爷的寝宫,也是你这三天的寄居之所。就按我们约法三章里说的,没有我的命令不准你擅自离开爷的寝宫。”李楠再次重申道。 韩昕汐回怼:“先不说你这些无理的要求是后加的,让我遵守你单方面的附加条款,是建立在必须让我先见到我要见的人这件事上。 李楠眼底的光微微暗淡了一些,半阖着眼睛问道:“你的意思……是先去见允谦和?” “当然!还需要我多解释什么吗?我来这里并不是为了伺候你那只病猫的。” 见她落魄又冻得发抖的样子,如水的眸子里透着清冷的倔强,不知怎的,这个被她成为拉皮条的男人竟爽快地应了她的要求。 “也好,早晚都是要见。早见了就可心无旁骛照顾爷的猫了。” 这是韩昕汐万万没有想到的。 “进去换件衣服,被允谦和见到你这副鬼样子,搞不好当场就会跟你闹掰了!”李楠不屑地看了她一眼,推开了承贤宫的大门。 “奴才们恭迎爷回宫!”又是丫鬟侍卫整齐划一跪了一地。粗略看上去,约摸着足有一百多人。完全进来才发现这承贤宫的规模内容实则全在里面。宫中分落成了大小十几间宫殿,更像是浓缩了整个南璃宫城。 李楠并未回应众人,只对着位置在前面领跪的中年女人道:“瑾姑姑。” “奴婢在。”中年女人一身秀雅之气,举止也十分得体。 “给韩姑娘找一身干净的衣服换下,本爷要带着她去见个人。”李楠安排道。 瑾姑姑恭敬应声,对着冻得已毫无知觉的韩昕汐道:“姑娘随我这边请。” 李楠看了她一眼,“我在这里等着你。你换好了衣服,本爷就带你去见他。” 韩昕汐忍不住打了一个喷嚏!瑾姑姑赶紧过来扶住她,语气温柔道:“姑娘小心着凉,快随奴婢进去把湿衣服赶紧换了吧。” 韩昕汐没什么好抱怨的。能这么顺利进宫,又能这么快就见到迫切想见的人,已是出乎自己预料了。 她跟着瑾姑姑来到正殿一侧的寝宫,说是寝宫,说白了就是一座奢华到不像话的衣帽间。一排排一宗宗,哪一件都不像是普通老百姓能穿的起的。 对比自己这一身寒酸又满是泥水的碎花裙子,确是有些给这么奢华富丽的皇宫丢面儿。 “姑娘随意挑一件喜欢的来穿吧,这些都是进供到宫里来上等的料子制成的成衣。”瑾姑姑挑了一件白玉色的貂绒斗篷,不腻不凡的样式,整个又用两根金丝线将斗篷的轮廓勾勒了一遍。奢华中又透着淡雅的格调。瑾姑姑将衣服拿到她身上比量着……“姑娘生得玲珑秀气,虽不着施粉黛,却有天然去雕饰,清水出芙蓉之气。奴婢觉得这件衣服很适合姑娘姣好独一的气质。” 可并不是来参加高奢秀场的,哪里管的了穿哪一件。只要能拿来御寒就行。放眼看过去,也确只有这一件颜色和样式低调些。 “就这件,麻烦姑姑了。”韩昕汐对面前这位年长的姑姑算是尊重,看得出瑾姑姑也很喜欢她。 “难怪我们爷这么青睐姑娘。姑娘稍微一打扮,就远胜过南璃宫中的女人了。” “姑姑过奖了。人不过都是一个鼻子两只眼,没什么特别的。那位爷可千万别青睐我,我这个人比较危险,他最好离我远点安全。” “姑娘说得在理。您先稍等……”瑾姑姑并未反驳她的话,又找来了与白玉色斗篷样式颜色相近的内衬和衣裙给她换上,最后才套好了斗篷。见韩昕汐的妆容和发饰被雾气打湿显了凌乱,又给她梳整了头饰。就在准备给她化饰妆容时,被韩昕汐一口拒绝:“姑姑不必麻烦了,这样就行了。又不是为了入宫选妃的。”说着对着瑾姑姑施了施礼,提起裙摆快步跑了出去。 这个拉皮条的好不容易答应了,可不能拖延时间让他反悔了! 刚跑出没几步,系统突然上线。 【系统核算过了,与其惩罚违约的人,倒不如让他为宿主做些有用的事。】 “有用的事?不是吧,你指的是借给我衣服穿?” 【不是的宿主。是处罚他好让你尽快见到心上人。】 “怪不得!我连他那只病猫都没见着,拉皮条的怎么可能这么好心就答应了。原来是你们从中帮了忙。” 李楠看着从“衣帽间”慢慢走出来的女人,不禁看入了眼。清颜白衫,青丝墨染,若仙若灵,与宫中的一众女人完全是不同的气韵。 “别墨迹了,赶紧前面带路吧!”韩昕汐走到他面前。 李楠立刻别过头去,生怕被眼前这个女人看穿了心思。 “天牢地势环境险恶,去了可别后悔。” 韩昕汐脑海中想象着他可能遭受的那些不好的画面,心就忍不住疼起来……“别说是天牢,就算是刀山火海我也要去。李公子如果觉得环境恶劣,送我到大牢门口安排好侍卫衙役放我进去就行。” 李楠没再说话,阴着脸走在前面。通往天牢的路离着有些距离,一路上来去的宫人见了李楠仍对着他跪地行礼。又见身后一袭白衣斗篷的妙龄女子,都不由得住目观望。 这般清新脱俗的女子,不论男女,哪个见了都忍不住说几句赞叹的话。她就是这般,虽不是倾国倾城的貌,却是那种让人见了就会挂在心上的女子。 大约走了一炷香的时辰,往后越走道路越窄,坐落成群的宫殿也稀疏开。道路两旁完全换成了身穿铠甲手握长矛的侍卫。与宫门外的侍卫不同的是,这里把手的侍卫个个面色表情严肃冷面。 李楠停住脚步,等她跟上来。 “前面就是天牢了。南璃重罪的犯人都关在此地。里面……”他眼中越过冰冷的恨意,“都是些准备着被处以极刑的罪犯,比如你那位巡抚大人。” “你胡说!谦和是皇上最器重百姓最信任的巡抚!他是被那个挨千刀的太子设计陷害了!皇上会擦亮眼睛辨别是非的,到时候阶下囚的就是那个混蛋太子!” 李楠冷笑,“傻女人简直异想天开!也罢,随你怎么以为。走吧,去见你的情郎最后一面。三天后怕是就人头落地了。” “你再敢咒他一句,信不信我现在就跟你拼命!”要不是还要利用他进到天牢里,韩昕汐估计早就跟他拼命不知多少回了。 第 62 章 李楠取了一支火把走在前面,这个天牢跟天然无底山洞差不多。并不是专门修建的传统天牢,而就是顺着险山顺势而建。 韩昕汐越往里越觉得阴森,仿佛是走向通向奈何桥的冥间地狱一般。巨大的铁链牢房逐一出现在面前,跟着鬼哭狼嚎的声音此起彼伏,叫屈声喊冤声更是不绝于耳。 “怎么,你怕了?这才刚走了个开头而已。”李楠放缓了脚步,侧身道:“天牢里的罪犯也分三六九等,皆是按照罪行评判分类。罪轻一点的在天牢的前头儿,罪重的排在后面。像你那位巡抚大人当然是在天牢最底层。刺骨冰封都是小意思,牢底空气稀薄透不过气才是最熬人的。” “卑鄙无耻!我一定要将那个混蛋太子碎尸万段!”韩昕汐恨得咬着后槽牙,拳头攥得紧紧的,恨透了那个嚣张跋扈手段恶劣太子!若是有机会见到南璃皇帝,一定要将其操控上京段氏父子和西梁那个药馆掌柜的事全部说出来。好让这个龟太子的行为昭然若揭! “你能不能带我去见皇上?”她突然问前面挑火把的男人。 李楠驻足,不用琢磨就猜出了她的心思。 “自古还没有老子真心惩处儿子的,即便错了,那也是别人的错!” 韩昕汐懒得理他,只专注顺着火把的亮光往洞底走去。不知走进去了多远,李楠在前面石阶处停住了脚步。转身把火把递给她,“前面走不多远就是了,我不想看到那个人,剩下的路你自己进去。” “我正有此意,你赶紧走吧。”她拿过火把,自顾自的往前走去。 李楠望着她渐行渐远的身影,转身命令一旁的侍卫道:“给本王看紧她。若是有什么,本王会让你们把牢底坐穿!” 侍卫吓得不轻,立刻跪地称是。 滴水成冰,就算穿了御寒最强的貂绒斗篷也抵不过洞底的寒冷。握火把的手犹如冻僵了一般,若不是火把有些许光热,她估计早就失去知觉了。 身后跟着的两名侍卫,举着火把恭敬地走来过来。 “姑娘,我们爷只给了您与允大人半柱香的时间。时间到了,奴才们就会请您出来。” 韩昕汐拿出斜挎布包里随身带着的七十几两银子,拿到他们面前:“这些都给你们,半柱香的时间实在太短了。好不容易进来了,让我好好游说一下允大人,说不定他想开了,自然就配合太子做事了。”口是心非的滋味真它妈的别扭! 侍卫连片刻思量和犹豫都没有,直接拒绝了她的要求。说太子殿下有令,谁都不能去看允大人。要不是他们爷走了关系做了安排,别说半柱香,牢门口也不能让外人进来。 韩昕汐只好先作罢,但是银子还是要给这两个侍卫。说自己从来没有将送出去的东西再收回的道理。这些银子就当给两位侍卫大哥买酒喝了。又说买酒肴的时候能不能给巡抚大人买些御寒的衣服和暖身的烧酒回来。 侍卫两人相互看了看,赶紧点头应下了韩昕汐的要求。 “姑娘,您走这边请。”其中一位侍卫恭敬道。 有钱能使鬼推磨的道理仍旧贯穿古今。韩昕汐原先就是一个鬼机灵,不止性格活泼心眼儿也来得极快。自然是知道阎王好见,小鬼难缠的道理。在这种关乎性命的大事上,钱既然拿出来了,哪怕打了水漂也不能再收回来。 另一名侍卫殷勤地将牢门的锁链打开。 韩昕汐的心跳到了嗓子眼,不知是冻得还是紧张的缘故,她的身体不停颤抖得厉害。她实在不敢想象,放在最心上的人现正遭受着何种打击。 “姑娘路上湿滑,您小心脚下。”前有李楠的命令安排,后有花了银两雇了拉磨的驴,眼前这两位,自是面面俱到得很。 这是天牢里最下面的一间。韩昕汐几乎是靠着仅剩的意志走进去的。好在暂时还没有看到刑具那些东西。正要继续往前走,忽听见了景淮师傅的声音。 她摸索着石壁往下走,往前探着身体,顺着天然的石阶往下走。 “皇上的意思你自是明白。不过是想让你承认你是他的九皇子罢了。” 韩昕汐皱起眉头,不解景淮的意思。皇子……是对允谦和说的话吗? “我姓允,与他与南璃皇宫没有半点关系。” 韩昕汐的心咯噔一下,是允谦和的声音……幸好,他好好平安着。 “皇上从来你偏爱有加,圣上有九位皇子,唯独给了你尚方玉佩护身,可见圣上有多器重与你。如今满朝文武百姓对太子怨声哉道,圣上这个时候逼迫你认他,其用意不言而喻。” 允谦和坚决拒绝道:“我只有一个父亲,在我三岁时已经亡。不会再认别人。” “可这个别人却是当今圣上。” 韩昕汐脚下一滑,人跟火把一起从石阶上跌了下去。好在石阶不高,并没有摔疼受伤。 允谦和侧身,看见了石阶下面惊吓过度的女人。 “对不起啊,打扰你们谈话了……”她又惊又喜地从地上爬起来,赶紧理了理身上的衣裙和斗篷,确认衣衫规整后才将目光看向允谦和。 只见他安然无恙挺拔地站着,身上仍旧穿着蓝色的袍子,表情冷屹,一切都还是他固有的模样。这才安了心。 景淮意味深长地笑了笑,“韩姑娘果然是聪颖果敢,这种地方也能跟着找来,足见途中受了不少磨难。” 韩昕汐的目光只看着面前不远处的允谦和,见他表情冰冷,又想想自己这些天的担心和害怕,委屈的眼泪吧嗒吧嗒地掉了下来。 景淮看看俩人,什么话都没再说,踏着石阶走了出去。 “你好吗……”韩昕汐这才知道,任自己平时怼天怼地,面对心中最在意的人,却只能说这种再俗套不过的话,简直犹如“你吃了吗”这么白目。 允谦和脸上没有一丝惊喜,相反的跟第一次见面时的陌生差不多。 “你来这里干什么?”语气冷得比这牢笼滴水成冰的程度更甚。 “我来……”她越听越糊涂,这不是废话吗?来这里干什么,难不成费劲千辛万苦来这里只是地牢三日游? 允谦和用步步冰封的语气:“谁让你来的,立刻出去。” …… 在这种眼泪落下都能一下结冰的环境里,再听到他说这样的话,韩昕汐整个身体都是冷的。 “你知不知道这些天我都是怎么担心你的?坐立难安,食不知味。就怕你遭遇不测……现在好不容易见到了,你却拿这种态度对我。” “你想我怎样对你?”允谦和看了她一眼,“这里不是你该来的地方。立刻回上京去,少招惹这座皇城里的人。” 韩昕汐知道这并不是他真实的语气,这样说只不过是让自己离开这种恶劣的环境罢了。他越是这样,她就越是心疼。 “我也不想招惹皇城里的人。可刚才听景淮师傅说连你都是九皇子的身份,你让我如何不招惹?”韩昕汐一点也不在意他的地位身份,不管是巡抚百姓还是皇子阶下囚,她在意的只是他这个人,与权势地位没有半点关系。 允谦和别过身去背对着她。 “我的身份如何是我一个人的事,别人无权过问。” 韩昕汐走过去,抬手拉住他的胳膊。 “我哪里是别人,我们的关系已经……” “已经没什么关系了。”允谦和面色平静道:“想必带你进来的人已经告诉你了,我犯下的罪行已无转圜的余地。” 韩昕汐一个劲地摇头,“不是这样的!皇上是你的父亲,他绝对不忍心降罪与你。是不是只要你承认他这个父亲,他就会下旨放了你?那就承认啊,大不了出来以后再反悔,自古兵不厌诈将贵知机也没什么大不了……” 允谦和打断她,“那是你的作为,不是我。” “那你就傻傻地待在这里等死不成?!人人都说你这个巡抚睿智,哪有你这么认死扣的?跟我走,凭你的功夫肯定能杀出天牢去!” 允谦和抬臂挣开她的手。 “在事情没有解决前,我不会离开。景淮师傅会送你回上京。至于我们之间……还是都忘了吧。” 忘了……都入心了,开始了,还怎么忘! “我知道这些话是为了激我离开,怕连累我。我从来不怕什么连累,本来两个人就要甘苦同当,如今你被人陷害,我哪有独自离开的道理!不论你说什么我都不会走。” 允谦和不看她,语气更是冰冷:“你要是想我早些死,就继续留在这里待着。” 他的话让韩昕汐心惊胆战!在他身上肯定是发生了巨大的变故,他才会如此。 “两个人的力量总归好过一个人,不如我们一起想办法把眼前的难关度过去。”她忽然想到带自己来这里“拉皮条”的那个男人,也许他有办法。“你也别执拗地只想自己一个人面对,万一别人有法子帮你也是可以接受的。” “我说得还不够明白是么?”允谦和的语气加重了些,“给我的罪名是勾结朝廷罪臣,联系其亲眷密谋造反。你觉得以你曾经的身份留在这里,对我有帮助?” “他们胡说八道!你哪里有密谋造反?难道说曾经罪臣的亲眷必须要赶尽杀绝?那我倒要问问那个南璃皇帝,像我们这样落魄的官家后代,是不是就不给条活路了!” 允谦和看着她同仇敌忾的模样,说不出心中的滋味。如今的局面,他怎会忍心连累她。 第 63 章 方才的两名侍卫举着火把下来。 “韩姑娘,半柱香的时间到了。卑职送您回承贤宫。” 允谦和攥紧了拳头,对韩昕汐道:“去找景淮师傅,让他带你回上京去!不许在宫中逗留!” 韩昕汐摇摇头,“你还在天牢里,我怎么能自己出去安稳待着?要走一起走,要留一起留!” “我说过了,你留在这里只会让我更早丧命。你自己斟酌。” 面对允谦和的“决绝”,韩昕汐委屈得一下没了主意。就连系统也蹦出了警示词条:如违反合约书内容,后果自负。 “韩姑娘,已经将近一炷香的时辰了,再不出去,小的们性命可就不保了!”一旁的侍卫催促道。 小不忍则乱大谋。如果自己也跟着被困在大牢里,就少了一份救他出去的希望。而景淮师傅那里肯定也需要帮忙,越是这个时候越是不能意气用事。好在他现在是安全的,如今的身份又是皇上的亲生儿子,暂时应该不会有危险。 “好,我走。”她含着眼泪看着他,声音哽咽道:“我尊重你的所有决定。可是你别忘了,有了我以后,你就不单单是你自己一个人的。诸事也要多为我考虑考虑……” 允谦和背着身仍旧没看她。 “承贤宫不是你该去的地方。出了大牢去找景淮师傅,绝不可再回到那里去。”允谦和攥紧的双手一直没有松开。 韩昕汐故作不以为意:“我凭什么听你的,刚才你都说了跟我不再有关系。难道说,巡抚大人后悔刚才的话了,对么?” “我只要你答应,绝不再与承贤宫和里面的人扯上关系。” “行啊,答应这个不难。那么你也要答应我,好好考虑考虑我说的,先委曲求全答应着出来,剩下的以后再想办法周旋。这种地方根本就不是人能待的!你在这里待一刻,我就忧心不安一整天。你就这么舍得我担惊受怕吗?” “你只要跟师傅回上京,我就考虑。” “这可是你说的!好,我这就回上京去!”对着面前的两名侍卫:“劳烦两位大哥带路。” 听她挪开了脚步,他才转身看她。韩昕汐感觉到他的目光,立刻回过头……虽含着泪,眼睛却在笑。 这是韩昕汐不曾想到的局面。原本以为久别重逢,那个“古代综合征”的男人会感动且激动地把她抱在怀里怜惜加心疼。没想到比第一次见到他时居然更加冷漠。 “你这个出尔反尔的女人,你违规了。”天牢门口,李楠双手叠在胸前看着从里面走出来的韩昕汐,脸色阴暗得比下雨前的乌云更浓重。 没想到这个“拉皮条”的男人居然一直在牢门口等着。她原本以为景淮师傅会在外头等自己一起回上京,看来约定好的合约还真不好逃单。 “你在这里干嘛,是害怕我跑了不成?”韩昕汐不耐烦地连看都没看他。 李楠瞟了一眼她身后的牢门,语气阴冷地问:“见到允谦和了?你们真是如胶似漆,我说了只给你半柱香的时间。你倒好,居然过了两个半柱都不止!是不是我们要把合约改一改,三天改成十天?” “行啊,你要改条款,我也要改。只要你带我去见南璃的皇帝,我可以留在这里十天。”韩昕汐早就谋划好了,她不想难为允谦和被迫接受皇上的认亲,那么只能从老子下手想办法。 李楠一愣,不可思议的目光盯着她,“什么?你要见父王?” 父王……拉皮条的还是说漏嘴了。原来他真是南璃皇帝的儿子。 “原来你也是位皇子?”韩昕汐这才上下打量了他一番,怪不得见他第一面的时候有些熟悉,原来是同父异母的亲兄弟。只是这个皇子面带阴暗之相,与允谦和温和如光的气质完全不同。 李楠显然是矢口之言,事已至此也不好否认。 “你以为普通身份的人能随随便便进出皇宫?不错,爷就是皇子,排行第五……” “那个挨千刀的太子排第几?”韩昕汐怒光看着他问。 李楠不自然的咳嗽两声,心虚道:“太子与你有何深仇大恨让你这么不待见。” “不待见他的人多了去了!结党营私,搜刮百姓,陷害最受爱戴的巡抚大人深陷牢笼。这是全南璃百姓都有目共睹的,还有那些躲在阴暗面不知道的,更有过之而无不及!谁待见这么个人渣?” “这都是你们的一面之词!他是怎样的人,有他自己的判断,你们的话对他没半分影响。至于允谦和,是父王定给他的罪,与太子何干!” “你……”韩昕汐接连后退好几步,手指着面前的男人,“你不会就是那个作恶多端的太子吧?” 李楠的脸色半白半红,语气变得失措:“太子是我皇兄……若我是太子,怎么可能带你去见允谦和!” 韩昕汐暂时放松了戒备,他说的没错。太子恐怕得“日理万机”,根本不可能有时间“拉皮条”赚取黄牛费。她见电视上演的,这些皇子们看似表面风光实则过得并不如意。除了继承正统皇位的那个,剩下其他的,一来要看人脸色拿俸禄,二来还要堤防帮派内斗,搞不好就被皇帝关的关杀的杀。趁着太子还没登基,出来赚些银子也是自然的事。 “皇子的身份去见皇帝应该不难吧?怎么样,要不要接受改合同的提议?你带我见你老子,我给你照顾十天猫。”韩昕汐总觉得这种交易是自己在赚便宜,这个五皇子一来没有从自己身上赚取一分银子,赔上一件高奢定制斗篷不说,还搭上功夫带着来天牢,而自己连那只猫的毛儿都没撸到。足见那只猫对他而言,珍贵到了何种地步。 “你要见皇帝,是为了给允谦和求情?”李楠直接开门见山地问。 “怎么,不行吗?”韩昕汐问他:“听你说话的语气和行为举止,一看就是太子党的人。谦和的名望好过太子千万倍,你们是怕他继承皇位,所以才团伙作案搞了个莫须有的罪名给他。没说错吧五皇子?” 李楠哈哈笑了两声,正色道:“原来允谦和都把身世告诉你了。那他为何不随你一同出天牢?凭他的功夫,区区天牢根本困不住他。他的意图很明显,摆明了就是与父王为敌。你这总该知道你在他心中的地位了?没你以为的那般重要!” 韩昕汐一下被他戳中了痛点,但是表面上不以为意。 “你一个外人懂什么!是我劝他不要违背自己的内心,想怎么决定怎么做,我都会无条件支持他。” 李楠一点都不信。反问:“既然这样,你为何还要去见父王?顺应允谦和的意见就是了。” “……我乐意!就一句话,就问你要不要改合约吧!”韩昕汐故意激他:“不改的话,待足了三天我就走。到时候万一你的猫离不了我了,可别怪我绝情。” 李楠拽了拽肩上的披风,“那本王也要看看这三天你能不能胜任得了。来人……” 两名侍卫赶紧闻风过来,等待命令下达。 李楠安排其中一名侍卫将韩昕汐带回承贤宫。 韩昕汐转身望了一眼天牢的大门,心中暗暗自道:谦和对不起,暂时不能答应你回上京的要求。可我一定会想办法让你不违背自己,不受约束地天牢里平安出来。 见她走远,李楠又急忙安排另一名侍卫:“立即去找只病猫过来,病得越重越好!没病夜晚给本王找出病来。” 侍卫懵圈,但也只能听令行事。 韩昕汐来到承贤宫,侍卫丫鬟跪了一地前来恭迎。这阵势俨然把她惊住了,说是众星捧月,一国之主也不夸张。 “大家都起来,我只是一介平民小百姓,万万承受不起!都起来,都起来……”说着上前去搀扶大家。 瑾姑姑上前,替她拿下身上的斗篷,面带笑容语气温柔:“我们爷说了,韩姑娘是我们承贤宫最最尊贵的客人。姑娘有什么吩咐和要求尽管说,奴婢们保证给姑娘都安置好好的。” “不用,不用!我也是来此地打工的。完成了任务就走人。大家别这样,太不自在了。”韩昕汐拉住瑾姑姑的胳膊问:“你们爷那只病猫呢,给我瞅瞅。” 众人面面相觑……猫?什么病猫?却没有人敢出声疑问。 瑾姑姑是宫里的老人,什么情况没经历过。 “噢,姑娘说的是爷的那只宠猫啊……快别提了。爷为了它巡遍了大大小小数不尽的太医和江湖郎中,都收效甚微。我们承贤宫所有的人都试着照料过了,都无法治愈它的顽疾。那天爷找了一个特别灵验的算命先生,说好了时辰又说好了衣着打扮,说只有那个人才能让爷的猫痊愈。这才正好寻了姑娘来。” 韩昕汐听得半信半疑,不过也所谓真假。先糊弄过了这三天再说。搞不好这三天里就能碰见南璃皇帝,顺便就把谦和的事给解决了。 “那只猫呢?我先去看看它。” “这个……”瑾姑姑一下没了主意……“猫怕是自己偷跑出去了……” 韩昕汐反问:“不是病着吗,自己还能到处跑啊?” “猫来了,猫来了!”侍卫抱着一直灰不溜秋的猫从外头跑进来,只见那只灰猫浑身上下湿漉漉的,好像刚从下水道里出来似的,模样和形态都邋遢得很。 韩昕汐在家的时候养过猫,一看就知道这并不是圈养长大的,倒是像极了在小区垃圾桶旁边扒拉着觅食的流浪猫。 “就这只?”韩昕汐抬手摸了摸灰猫的头,那猫啊呜一声,对着她示威龇牙! “精力这么旺盛的猫,身上怕是没什么顽疾吧。”她抓住灰猫后背的毛一把拎了起来,仔细端详……“依我看,这只猫除了脾气冲点,没什么毛病。” 那侍卫吓得扑通一声跪下,身体哆嗦着…… 韩昕汐赶紧扶起侍卫,“这位大哥,你这是干嘛?快些起来。现抓猫过来您也太不容易了。看您这手背上被猫抓的……要是早买份保险的话,就能获取赔偿金了。” 谁料那侍卫悻悻地笑了笑,“奴才专门去上京买了保险的。姑娘可还记得奴才?当初还是姑娘亲自给走的合同和签字画押。” 韩昕汐眼睛一亮,颇有种老乡见老乡的既视感,“你当时买了多少保额?” 侍卫伸出一个一只手掌,“一年五两银子。” 韩昕汐暗自算了算,又看了看他手背的伤痕,“估计能十倍保额赔给你。你先去药馆或者大夫那儿开个验伤证明,三日内就可以到普现钱庄去领取赔付的银子。” 侍卫扑通一声再次跪地!“姑娘,这是真的吗?奴才真能领取五十两银子?” “当然了,合同里写的很清楚。赶紧去验伤吧,尽量别超过三天。”韩昕汐再次把他扶里起来。 众人连势,全部惊住了!相互窃窃私语…… “原来这位姑娘就是上京那位奇女子?” “太好了,省得我们跋山涉水跑去上京入保险了。” “我要买,为家里每人都要买一份!” 连瑾姑姑都按捺不住:“韩姑娘,我们大家伙儿能不能现在都找您买上一份保险?” 第 64 章 韩昕汐理所当然地点点头,“肯定行啊。瑾姑姑您牵头核算核算,算算总共有多少兄弟姐妹想跟着一起入保险。” 瑾姑姑思量片刻道:“承贤宫上下总共一万八千九百六十七人。相信个个都会入韩姑娘的保险。” “不止不止!瑾姑姑只算上了承贤宫当差的,没算上其家人。每户平均下来至少也有七八口子人。那么有意愿入保险的有十万人不止。”一位年长一些的侍卫分析道。 “不错不错!不止我们承贤宫,南璃皇宫共计有三百万当差的,只要我们承贤宫里的人都入了韩姑娘的保险,那么整个南璃宫中当差的都会随着!在加上家眷亲属们……那可是我们整个南璃朝的人了。”丫鬟明月更是了进了一步说。 “这倒是个好办法……”韩昕汐心里盘算着,要是入保险的规模扩大了,势必会引起南璃皇帝的注意,那么自己就有机会亲自面圣,从而周旋谦和的事了。 “好!既然是造福于民的事,自然是来者不拒。有多少算多少!”韩昕汐转身去找瑾姑姑问:“需要麻烦姑姑找一处宽敞的办公场地,要一张大桌子和一把坐着舒服一些的椅子。我还要一杯浓郁一些能提神的红茶,争取三天之内先把承贤宫中兄弟姐妹们的保险安排妥当了。” 瑾姑姑立刻附和,一边说着这些都是小意思,一边把韩昕汐领去了后殿。此处干净亮堂,足足有两个篮球场合一起那般大。 “这里之前是太……是我们爷的骑马猎箭场。如今不用了空置了下来,刚好留给姑娘用。”瑾姑姑站在韩昕汐身后解释。 韩昕汐见过有钱人家在家中有健身房游泳池的,这室内骑马射箭的景致还是头一次见。 “你们爷好奢侈,看来这些年当黄牛没少赚。”韩昕汐双臂叠在胸前环视着“练马场”……又问瑾姑姑:“您擅自把这里给我用,你们爷知道了会不会不乐意啊?” 瑾姑姑对此胸有成竹。“奴婢跟在爷身旁十几年,对我们爷的秉性再是熟悉不过。奴婢看得出,爷对韩姑娘很是上心!别说是区区的练马场,就算姑娘要整个承贤宫,想必我们爷也不会皱一下眉头。” 韩昕汐不置可否地冷笑一声,执起了桌案上的弓箭。大学那会儿跟喂狗的三年练习过射箭,教练说她很有天赋,问要不要办个卡?她当时就回怼教练,有天赋还要办卡,算个哪门子的天赋?结果用标准圆心十环的成绩让教练当场瞠目结舌! 如同现在,剑拔弩张对准靶心……韩昕汐一箭出去,仍是正中红色正圆心! “厉害!好箭!”身后传来男人拍掌赞叹的声音! 韩昕汐握弓转身,清纯明艳又不失英气的模样,让身后不远处的李楠禁不住看呆了。 南璃宫中女人成千上万,从来还没有一个女人让他如此入心…… 韩昕汐感受到了拉皮条男人的“是非”眼神,故意将手里的弓哐啷一声扔在桌案上。语气不屑道:“真是阴魂不散!你怎么来了?” 李楠收回外露的眼神,不自然地咳嗽了两声……怀里抱着那只灰猫走了过来,“本王怕你忘了来这里的任务。” 瑾姑姑见状,屈了屈身立刻退了出去。 韩昕汐正面看着他,从来不会因为他尊贵的五皇子身份而有丝毫忌惮。 “你真好意思说这猫病了,我看它精神得很。被你抓来之前怕是在下水道里玩得倍儿欢!好端端把人家抓来装病猫,好意思的吗你?” 李楠不以为然,看着灰猫,语气阴暗道:“它是承贤宫地界上的猫,生死自然都是由我来定。本王现在让它瘸了,它就不敢走路了你信不信?” 韩昕汐一把拎过他怀里的灰猫,赶紧柔声安抚:“灰子乖,咱不跟拉皮条的黄牛一般见识,以后姐姐保护你。” 李楠被她搞得哭笑不得,“灰子……还真会给取名字。你脑子里就没雅致一点的词儿了?” 韩昕汐护着灰子,瞥了他一眼,“羡慕么,早就给你取了你没听到?拉皮条的黄牛简称条牛,请问五爷您听着还喜欢么?” 李楠故意阴着脸,怒呵道:“放肆!居然在本王面前这么没大没小的!信不信我……” “行了行了别啰嗦了。”韩昕汐不耐烦地摆摆手,“给个痛快话,这个练马场到底给不给用?” 知道她要有事相求,李楠暗自邪魅地笑了笑,“想用可以,不过天下从来没有白食的午餐,你得答应本王一个条件作为交换。” 韩昕汐本来不想跟他纠缠下去的,可想到那么多人有迫切想要入保险的心愿,继而有机会面见南璃皇帝为谦和开解,只能硬着头皮耐着性子跟他周旋。 “你说吧,什么条件?” 李楠拿起她扔掉的弓箭,正反打量着……“教会本王射中靶心的功夫。” 搞半天,这个五皇子空搞了这么大的阵势,射箭居然是个菜鸟儿!里外都是有钱给惯的。 “咳咳咳!”韩昕汐清了清嗓子,手指着弓箭,命令的口气对着他,“你先走一个,让我看看你水平在哪一档。” 李楠箭支上膛,满力拉开弓弩……眼睛对准靶心,没有丝毫端详犹豫,嗖的一声射向靶心! 韩昕汐闻声看过去,结果那支箭连外环都没入。 “敢问五爷,您刚才这一箭是认真的么?看来为师又要给你改名儿了,条牛和箭菜你自主选一个。” 李楠一脸不耐烦,“少废话,你到底教不教?” “本姑娘也不是什么徒弟都收的。”刚要拒绝,又劝慰自己:只有他应声了,承贤宫的人才敢来入保险。不就是教个射箭么,就当他是只病猫好了。 “行吧,谁让你空出这么大片场地给我免费用。就当你拿场地交学费了。不过这三天我指定是没空教你,大家伙儿都等着找我入保险呢。” 李楠拒绝:“不行。本王就是要这三天之内学会!” 韩昕汐撇撇嘴,“还三天之内就学会,你对自己是不是有什么误解?别说三天了,照你这水平怕是三年也学不会。” “那你就在本王身边待上三年!” 第 65 章 待在这个鬼地方三年,别的不说,自己指定先抑郁身亡了。 “看你呆滞的模样似是被本王的话吓到了。”李楠暗自笑了笑,“别的女人都想用尽浑身解数想接近本王,而本王偏偏只对你另眼相看,这其中的缘由……想必不用我再对你详说到底了吧?” 韩昕汐早就知道这个男人对自己另有企图,为了能见允谦和一面,她都忍了。此时面对他的“好意”,她只能打太极不接话茬。毕竟自己还想用保险的影响去引起南璃皇帝的注意,这个时候还不能得罪这位五皇子。 “我们签署的合约里只写了我照顾你的猫三天。其他的都不作数。我就待宫里三天。你借给我生意场地用,我得空教你射箭,谁也不欠谁。要是你不借,我只负责照看灰子。现在三天已经过了一天,你自己看着决定。” 李楠还真的低眉认真考虑了一会儿,“好!场地给你!你说的得空究竟是哪个空,能不能给本王一个准确的时间!” 韩昕汐拿起桌上的竹箭端详着……“那可没个准儿。我得先忙大家入保险的事。” 李楠想发作又不好说什么,只能拿猫的话题质问她:“你当初明明答应了本王照顾猫,如今却瞒天过海忙起了自己的生意。你这种挂羊头卖狗肉的行为算不算违约?” “论违约也是你违约在先。灰子身体强健根本不存在任何病态,你却撒谎说它身患重疾。请问五皇子,到底是谁先说谎违约的。” “你!?” 韩昕汐放下手中的箭,拍了拍手上的尘土,不以为然道:“就约明天这个时候吧,我先教你几招。” 李楠想用皇子的身份命令她,不知为何在她面前就是支棱不起来。他默认了她的规定时间,只为了换一次跟她共进晚餐的机会。 韩昕汐想都没想一口拒绝了他。说自己不习惯吃饭的时候有外人在,容易滞气闹肚子。李楠想发脾气,又怕最后惹得她连教射箭的机会都不给了。 这样的女人,李楠一辈子都不曾见识过!如今却全然占据了他所有的思想。 “五皇子”默认把骑练场给了她,承贤宫所有的人便知道主子答应了他们入保险的事。所有人呼啦一下全涌进了骑射场。 面对着人山人海的众人……韩昕汐一下慌了神。涌来这么多人,合同缴费等诸多手续加起来,别说是三天,三十天也不一定能完成。 对李楠来说,这可是意外之喜。心中暗自想这这丫头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要是全南璃都找她入保险,没有个一年半载是一定完不成的。不用自己再绞尽脑汁多留她几天,自己就会老老实实待在承贤宫。 “给我安排人手!”韩昕汐上前,一把拽住他的袖子。 李楠看着她紧攥住衣襟的手,心中不知觉地颤了一下,这还是这丫头第一次主动这样对他。 韩昕汐的眼中带着恳求,语气表情全对他软了下来:“能不能找些人帮帮我?我一个人根本就忙不过来。” 她本身就有种自带让人无法拒绝的魔力,再加上委屈恳求模样,纵使李楠不想帮她,还是安排了承贤宫主记史、 库房、账房、甚至动用了南璃户部尚书前来坐镇,共计“支援”人数有一百人之多。 由于这些人个顶个业务能力十分突出的,韩昕汐只说了个大概,就都知了个完全。 领头的户部尚书将这一百人都安排好了相应的职务,这里甚至不需要韩昕汐再做什么,每一道程序都进行得井井有条。 李楠得意地看着她,想得到她的几句夸赞和崇拜的目光,不料被她下了逐客令。 “五皇子日理万机,您还是该干嘛干嘛去吧。” “你?!本王帮你这么多还换不来一句感谢?!” 韩昕汐摆摆手,颇有些卸磨杀驴的意思,“我眼下忙得很,有什么事等我得空再说。”说完便走进了人群忙碌起来。 李楠质问自己,凭什么对这野丫头一直没有底线地妥协!难道只因为她是允谦和喜欢的女人? 他一把拎起脚下的灰子,离开了骑射场。 韩昕汐回房时,已接近天亮。瑾姑姑给她安排了承贤宫最好的寝房。是当年李楠母亲昭皇后住过的。当然,真正授意她住这里的还是李楠的命令。 人到精疲力尽时,根本没有心思去打量这间屋子都多富丽堂皇。她关好门,只奔着床榻的位置躺了下去。 头一靠在枕头上,允谦和就全部占据了她的思想。想起在天牢里他冷漠不已的态度,韩昕汐突然鼻子一酸,忍不住落下泪来。就算知道他是故意用那样的态度让自己回上京,心里也还是生气。这么千辛万苦追进南璃皇宫就为了见他一面,没想到换来的只有他的冷意。 不过想了想,他现在平安无恙,没有受到太子的迫害,自己这点委屈根本就不算什么。 瑾姑姑进进出出地给她端来了热茶和不少好吃的,韩昕汐却是一点也吃不下。 “韩姑娘,你起来多少吃点吧。这些都是我们爷特意安排御膳房单独给姑娘做的。” 韩昕汐摇摇头,说自己一点胃口都没有。 瑾姑姑叹了口气,刚要出门被韩昕汐叫住:“姑姑如果不忙的话,能不能留下来陪我说会儿话。” 瑾姑姑自然是愿意,顺便倒了茶水,摆好了点心。说什么也要她多少吃一口。 韩昕汐无精打采地说满腹的心事都把肚子给填满了,已经没有多余的地方再腾出来。 瑾姑姑开门见山问:“姑娘的心事就是关在天牢里的巡抚允大人吧?” 韩昕汐点点头,从床榻上起身坐了起来。拉住瑾姑姑的手问:“姑姑有没有办法偷偷带我去天牢一次?” “抱歉韩姑娘,奴婢没这个本事。” 她松开瑾姑姑的手,一脸落寞。 “不过姑娘放心。皇上那么疼爱巡抚大人,怎会真舍得对他动手。况且允大人还是南璃的九皇子,哪有老子伤害自己儿子的道理,姑娘尽管把心放心肚子里就是。” 韩昕汐哪里能放心得下。 “我是不担心老子对儿子怎样,我担心的是哥哥对弟弟下毒手。瑾姑姑肯定知道那个作恶多端的太子,巡抚大人是他皇位的最大威胁,他肯定会趁着巡抚大人深陷牢笼时对其下狠手……不行!我要去见皇上!等不了了!”韩昕汐越想越慌,起身就要往外跑。 瑾姑姑急忙拉住她!“万万使不得啊姑娘!皇宫戒备森严,没有我们爷的庇护,出了我们承贤宫大门,你就会被侍卫当成刺客射杀!奴婢这可不是吓唬姑娘。” 韩昕汐拿起桌上的茶咕咚咕咚喝进了肚子里,又急又气道:“这跟在宫外有什么区别!还是照样什么都做不了。” 瑾姑姑耐心安慰她:“当然有不同了。你到底还是见了巡抚大人一面,知道了巡抚大人此时平安。又认识了我们爷……还有让承贤宫这么多人都入了保险有了保障,这些都是姑娘的功德。姑娘这么有善心,说不准运气好,明天就能见着巡抚大人平安出来了。” 韩昕汐只好坐下来。这里毕竟不是仪德院,不能任意妄为让天牢里的人再担心。 “皇上暂时见不到,那姑姑能不能带我去见见那个挨千刀的狗太子?” 一句话把瑾姑姑吓得不不轻!千叮咛万嘱咐她这种话一定不要乱说,诅咒皇子在南璃可是万箭穿心的死罪。 韩昕汐彻底泄了气。谁都见不到,见谁都有性命之忧。看来只能用保险的影响力惊来皇帝的注意,事情才有转圜的余地。 她对瑾姑姑说了感谢的话,送瑾姑姑出了门。 她靠着床榻,卷了卷被子在自己身上。接下来她听到了自己做梦都想得到的结果。 【恭喜宿主!通过您的不懈努力,已圆满完成了系统交予的任务。积分100万后台已结算完成。您现在就可以回归现世。请按确认键。】 韩昕汐浑然惊了一身冷汗!想不到这么快就完成了一百万积分的任务。现在就可以回去了…… 可是她想也没想就问了系统一句: “请问……取消键在哪儿。” 【宿主如现在取消,只能在下个月才能重新提交申请。事先提醒宿主,一个月后的审核标准不再只看一百万积分,还会附加更多考核内容。请宿主考虑清楚再决定。】 韩昕汐含泪笑了笑……没有半点犹豫地点了取消按键。 屋子里明明生了碳火,还是感觉到寒冷无比。更别说那冰冷至极的天牢了。 外头凌冽的寒风吹得门窗咯吱作响,有扇窗户本来就没关严实,经风一吹……全敞开了。 韩昕汐打了个喷嚏!披着被子哆里哆嗦地随意将窗户掩好。 刚转身,忽听窗口一阵响动,打算折回去将其死死锁住。不料被人从后面紧紧抱住,掩住了她的嘴巴! “唔……”韩昕汐整个人吓得瘫软过去,拼命挣脱,却没有一丝能逃脱的可能。 第 66 章 还没等她缓过神来,就被后面的男人紧紧抱在了怀里。 不用看他,韩昕汐就把自己全部投进了他的怀中。委屈的眼泪决了堤一般落下,带着颤抖的抽泣声。 允谦和的眼泪落在她的肩膀上,这是从记事到现在他第一次落泪。 “我没怪你。我知道在天牢里你是故意那样说的……”韩昕汐抬起泪眼仰头看着他,第一次看着他落泪,心里难受得不行。刚要抬手帮他拭掉眼泪……突然被他强有力地吻住! 她浑身一阵颤栗,双手紧紧攥住他后背的衣襟,紧张地浑身都在发抖……他的吻由热烈到温润,带着平缓的呼吸慢慢抚平了她这些日子以来的心痛和委屈。 允谦和停住,含泪看着她。用拇指拭去了她眼角的泪痕。 “汐儿,对不起,是我让你难过了。” 韩昕汐摇摇头,眼泪止不住往下落。 “我说了没怪你。是我没听你的话,闯进了皇宫里来让你担心……对不起,我……我就是忍不住想见到你……”一边说一边像个小孩子一般不住哭泣。 允谦和哪里还舍得责怪她半句,心疼的紧紧把她抱在怀里安抚着:“不只是你,我也忍不住想要知道你的消息,担心你有危险,被人欺负,幸好你一切安好,不然我会心痛死。” 她从来不知道一向不拘泥于情话的人,也可以说出这么撩动人心的话。 她靠在他的怀里紧紧环住他的腰,想着想着突然破涕而笑,然后仰着头看他,“我那么可怜跑到天牢里去看你,你都没理我。为什么现在却不请自来了?是不是……” 允谦和低眸问她:“是什么?” “算了,不说了。万一被我说中了你生气了怎么办?还是喜欢被人宠着的感觉,不想没事儿找虐。你再抱我紧一点好不好……” 允谦和紧了紧手臂,无奈又宠溺地看着她,“再用力我怕弄疼你。” 韩昕汐的脸刷地一下红了,不自然地咳了一声。 允谦和赶紧轻抚着她的后背,将下巴抵在她的额头上,担心道:“脸这么烫……是不是感冒着凉了?” 不知道这个男人是真不懂,还是装不懂。 韩昕汐用手心试了试自己的额头,又抬手试了试他的……然后笑道:“这个感冒我们俩的症状是一样的。不信你试试自己的体温……” 允谦和这才知道原因。知她是故意为之,便不依不饶问:“你方才说我会生气,究竟何事?” 韩昕汐难为情地看着他,撒娇道:“能不能不说了,你刚才都没再问了……” 允谦和摸了摸她毛茸茸的头顶,宠溺又故作严肃道:“不可以。我不希望你心里有我不知道的事。” “如果说了,巡抚大人绝不能生气。” 允谦和并没有一口答应,“生不生气,也要看什么事。” “反正就是不能生气。要是生气,打死我都不说了。”她执拗地背过身去,故意不理他。 允谦和嘴角笑了笑,从后面把她抱在怀里。突然说了一句:“若是我们以后有了女儿,性子跟你一样淘气,我该如何?” 韩昕汐心里一阵悸动!她从没有考虑那么远,而他却想到了以后的生活……她从未被一个男人的话如此感动过,只是不经意的一句,就能震及到她内心的最深处。爱的力量永远都是无法被叙述明白的。 “我可不想生孩子,自己还没长大呢,哪有精力照顾小朋友?除非……”韩昕汐转过身子,指着他的胸口道:“除非巡抚大人负责照顾宝宝,我还是该怎么玩就怎么玩。行不行?” 允谦和无奈一笑,“这件事需从长计议。你先把刚才没讲完的话讲完,到底是何事我听了会生气?” “那你答应我,一定不许生气。” “好,我不生气。” 韩昕汐心里还是没底,但是知道开弓没有回头箭,一旦开口了就要对他讲清楚。毕竟这个巡抚大人不是随便能混过去的。 “就是我冒着危险去天牢见你,你都没正眼看过我。在我住进承贤宫中……就主动来见我……”她仔细看着他的每个表情变化,生怕他又突然冷脸,“是不是……是不是听说了什么传言……所,所以才……” “什么传言?又所以才什么?”他的脸色果然开始不悦起来。 韩昕汐后悔已经来不及了。摆明了就是自己把自己捆好了放在案板上等人来宰。在其他人事情上比任何都精明都圆滑,唯独在对待感情上总是神经大条。 “就是……”知道逃不过干脆实话实说得了!“你肯定听说了我借用了五皇子的骑射场做了保险买卖,我还答应了替他照顾猫和教他射箭,现在外面肯定传言说我跟那个五皇子互有暧昧。其实真的不是这样,我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救你,我跟那个五皇子半点关系都没有。来皇宫之前,我跟他提前签了合约,纯粹只是合约关系。” 允谦和面无表情地听完她的解释,没有应声。 韩昕汐扯着他地的手臂摇了摇,紧张地看着他:“说好了不许生气,你还是生气了。我知道没听你的话回上京是我不对,可我就是放心不下你!要是我现在人在上京肯定彻夜不眠急都急死了……”她把脸贴在他的胸口上,双手环着他的脖子,认真解释:“我每次都隔着那个五皇子远远的,连正眼都没瞧过他。不过没想到让巡抚大人吃醋找来,也算值得了。” “你觉得你做的特别对特别好是么?”允谦和的态度让她觉得发慌,赶紧摇头否认,“不是的,我是乱作比喻的,不做数。你别这么实诚,我说什么你就信什么……” 允谦和无比认真地看着她,严肃回她:“以后对我不可以撒谎。不论有心还是无意都不可以。” 韩昕汐右手举过头顶,做发誓状信誓旦旦道:“我保证以后绝不对巡抚大人说谎,如有违背,如有违背……”以为他会不忍心再让她说下去,谁知却没有一点阻止她说下去的意思。 “如有违背……” “如何?” 她举着手蔫儿了下来,她一向口无遮掩的个性,还真不敢保证以后一次都不对他说谎。 “谎话也要视情况而定,有很多时候其实是善意的……”不等她把话讲完,允谦和无比占有点的吻再次落下,不像刚才带着温润的安抚,更像是他吃醋生气对她的惩罚! 韩昕汐感受着这个男人的在意和霸道,有些害怕又有些甜蜜,情到浓时甚至想要得到他更多…… 允谦和突然停下,轻轻吻了吻她的额头,含情的眼睛看着她:“如有违背,我就不停了。” 韩昕汐赶紧抿住被他亲得发烫的嘴唇,像只受惊的兔子一般点点头,“不了,下次不敢了。” 允谦和害怕刚才“粗暴”的举动吓到了她,再次把她拥入怀里抱着……柔声道:“我刚才的话并不是随口说的,是真心想过的。” “哪句话?”韩昕汐轻声问。 他轻抚着她的头发,唇角微微一笑,“想要一个跟你一样可爱的女儿,从出生一直养她长大,也好让我知道你小时候是如何的。” 韩昕汐跟着笑了,脑海里一下有了可爱温馨的画面……她憧憬着一家三口生活在一起的模样,鼻子一酸突然落下泪来。 允谦和赶紧替她拭去眼泪,心疼道:“是不是刚才把你弄疼了,对不起,我以后尽量不会。” “不是,只是想到以后……就还挺幸福的。”她抬起胳膊擦干眼泪,恢复了原本的笑脸。 允谦和握住她的手,放在唇边吻了一下然后攥进手里,“答应我一件事。” “不管什么事我都答应。” “离开南璃,立刻回上京。” 听了他的话,韩昕汐的心情一落千丈。她以为他来就是为了告诉她,并肩站在一起不再分开,没想到还是跟在天牢里说的一样,还是要她回上京。 “我回去了,那你呢?不会还要回到又湿又冷的牢笼里去吧?” 允谦和立刻安慰她道:“不会。我既然出来了就没有再回去的道理。” 她紧紧握住他的手摇头,“你没必要为了我做违背自己心意的事。认不认那个皇帝是你的自由,千万别为了我做自己不开心的事。” “你放心,我不会。” “啪!”地一声!房门被人一脚踹开!夹杂着凛冽的寒风李楠手握尖刀从外面走了进来。侍卫军紧跟其后,将殿内殿外围了个水泄不通。 “大胆允谦和!居然敢越狱潜逃!来人!将重刑犯允谦和给本王拿下!”李楠面目狰狞瞪着面前的俩人,手握剑柄的手攥得紧紧的,以至于整把剑身都在颤抖。 众侍卫面面相觑,对着允谦和举步不敢向前…… “一群无用的废物!本王养你们何用!”李楠大力推开侍卫,大步走到允谦和面前,还没来得及用剑锋指向他,韩昕汐不惧地挡在了最前面。 李楠心中一惊,手中的剑立刻收了回去。 第 67 章 韩昕汐怒视着李楠,“没想到你连自己的亲弟弟都不过!老子与儿子生了嫌隙,作为兄弟不但不劝着反而火上浇油,哪里还有半点血脉亲情了?” 允谦和将她拉到自己身后,“这里不需要你。勿要与他再有纠缠。” “可……”韩昕汐只好听他的,不再讲话。 李楠对着着允谦和怒言道:“你可知越狱天牢该当何罪!” “我未越狱。是光明正大走出来。”允谦和目光凌然,牢牢握住身边女孩的手。 李楠盯着俩人握在一起的手,目光之中尽是愤然!“这么说你默认了父王要认你归朝的意思?”他不敢相信地瞪着他,“你曾说过就算死也不会认父王!怎么?还是对权势王位有想法了是么!” 允谦和直言:“我跟你不同。我只为了喜欢人的安危,与权利地位无关。” 韩昕汐心中涌来一阵感动,仰头看着他,眼眶瞬间挤满眼泪。果然,他违背心意做出的决定还是为了她。 李楠看了韩昕汐一眼,对允谦和挑衅道:“很不巧,本太子也喜欢上了这个女人!正准备回禀了父王,让这女人给本王做妾!”他故意把“妾”拖得很重。 韩昕汐对这个叫李楠的男人是太子,一点也不感觉到意外。只因她心中早就对他生了怀疑,她看过不少宫廷剧,并不是每个皇子都有他这么大的排场。除了未来的储君,没有人能住在像承贤宫这么规模宏大的宫殿里,还有成千上万人的侍奉。 “原来你就是那位祸国殃民的太子!我早就怀疑你了,果然事实强过雄辩。你要纳我为妾……不巧得很,我要做只做太子妃。” 李楠心中一阵窃喜,原来这女人并不是毫不在意身家地位的。故作不以为然道:“当太子妃也不是不可以,只要你全心全意侍候本王,本王可以……” “呸!想什么呢你!”韩昕汐双臂叠在胸前冷笑一声,“要是谦和认了皇上,太子之位还有你什么事儿?我要做太子妃也是做谦和的妻子,跟你这结党营私,殃及百姓的祸害没半点关系!” 允谦和目光看向她,会心一笑,手握她更紧了。 李楠气得脸色惨白,将全部怨气撒在了允谦和身上。他再次命令殿内一众侍卫:“罪臣允谦和私自越狱,其罪当诛!来人!弓箭伺候!” 尽管侍卫们个个畏畏缩缩地不敢向前,还是将弓箭对准了俩人。 李楠转身马上命令道:“没让你们把箭对着那女人,本王要处置的是南璃的罪臣!” “是……”众侍卫后退几步,弓都未拉满…… 韩昕汐不惧地走上前对着李楠怒斥道:“想动谦和,先杀了我再说!” 李楠气得浑身哆嗦……“你别以为本王不敢杀了你!” 允谦和将暴跳的韩昕汐拉到自己身后,叮嘱道:“这是我与他之间的事,你安稳待着就好,不需要你插手。” 这时,殿外黑压压跪了一整个承贤宫的人,男女老少侍从丫头婆子都有,全跪在地上。 “奴才(奴婢)们恳请太子殿下手下留情,饶过巡抚大人和韩姑娘!”众口一词,洪声贯耳,把李楠当场震住! 他大力转身走到殿门外。只见地界庞大的承贤宫已被众人占满,全部跪在地上磕头,求情声此起彼伏。 “你们都不要命了吗!本王好吃好喝供着你们,家藤居然都往外爬!允谦和跟那个野丫头究竟给你们下了什么迷药,都一个个背叛本王!”李楠的情绪已经崩溃,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是真的。 忽见远处通明一片,由远及近声势浩大的地走来…… 李楠咬紧牙关!他不能再耽搁下去了!再次拔出腰间的利剑,没有半分迟疑刺向允谦和! 韩昕汐刚要向前去挡,被允谦和拉在身后,仅这个空档右手臂被李楠的箭划了一道血口…… 韩昕汐惊慌失措地拉住他受伤的手臂,眼泪瞬间夺眶而出,“谦和,你怎么样了……”看着他手臂上流出的鲜血,心疼得胸口像堵住了一般,“怎么流这么多血……” 李楠面色狰狞道:“允谦和!是男人就别躲在女人身后,有本事你我一对一了结!我早就忍够了你!今晚不是你死就是我亡!动手吧!” 允谦和把腰间的百斩玉佩取下,交到了韩昕汐手中。 围剿的侍卫一见玉佩,哐啷一声,全都放下手中的兵器跪在了地上。 韩昕汐记得这玉佩有上可斩君下可斩臣的作用,他这个时候把他拿出来示人,是不是代表就是要决心杀了这个作恶多端的太子…… 正在两人剑拔弩张时,殿外传来谭公公的通报声:“皇上驾到!” 所有人跪在地上不敢抬头,只有对峙的俩人,和一旁拎不不清要不要跟着下跪的韩昕汐站在原地。 这时,一位头戴宝紫金冠,一身金丝龙袍气宇轩昂的老者迈步走了进来。 众人皆道:“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韩昕汐目光一直盯着进来的“老者”,原来这个人就是南璃的皇帝…… 李楠率先将手里的剑收了起来,跪在了地上。 “儿臣给父皇请安!” 皇帝的目光并未看他,而是直接看向了允谦和与韩昕汐。见允谦和右手臂上的刀口,不禁眉头一拧,语气威严道:“怎么伤的?” 韩昕汐一见这皇帝最关心的还是没认祖的“九皇子”,心里的一块石头总算落了地! 允谦和压住流血的手臂,没看也没理会皇帝的殷勤。 但这皇帝并未显得生气,而是把目光转到了一旁手拿白斩玉佩的女人身上。 “你可知你手里拿着的是何物?”皇上对着韩昕汐,面色慈祥问道。 韩昕汐面对一国之主并不怯场,而是大大方方地跪在地上,态度恭敬道:“回皇上,民女知道这是皇上赐给巡抚大人的尚方玉佩。专门用来惩治不法之徒。” “想必你就是上京那位奇女子吧!”皇帝刚要走上去打算亲手扶起她,被允谦和阻住。语气冷言道:“不劳圣上费心,我与汐儿已私定终身……”说着把人揽在了怀里。 “这可是一件利好的大喜事!哈哈哈……”皇帝捋着胡须从头到尾打量着两人……“郎才女貌,跟景淮说得一样,果然是天造地设的一对!歉儿,如果你同意认了朕这个父王,朕便赐婚与你们!择日完婚!如何?” 韩昕汐仍还处在混沌之中……这么容易就得圣上赐婚了……本来还想通过卖保险的影响力引来这个皇帝的关注,没想到今晚因祸得福,不但见到了皇帝,反而得了御赐的婚事。这可不是平常人轻易能得到的恩赐,假如婚姻是被皇帝钦定的,那就绝对不会有人说自己的身份低贱了,那么自己在他母亲面前也就容易被接受了。 只是,这一切的前提是他必须要承认自己九皇子的身份。 南璃皇帝神色紧张地等着他的答复。 允谦和看向一旁的韩昕汐,目光温和……“你可愿?” 韩昕汐自然是一百一万个同意,却不想自己心爱的男人违背自己的内心委曲求全。 “我……”她欲言又止,不忍拒绝又不愿他为难。 允谦和握住她的手,走到南璃皇帝面前,拉着她一起跪在他面前。 “儿臣领旨。” 允谦和的话,让在场所有人都惊住了下巴。 李楠气一泄,瘫坐在地上。 韩昕汐含泪看向允谦和,心中说不出来是委屈还是高兴,只知道眼泪不停地流。 南璃皇帝大喜之色无以言表,一个手臂一个将俩人扶了起来,“好!朕日思夜念终于盼到今天了!”转身令道:“传朕旨意!朕亲封九皇子为煊王!寓为南璃国运昌盛,九皇子名望煊赫!” “不行!不行啊父王……”李楠匍匐到南璃皇帝面前,哀声道:“允谦和身世可疑,父王千万不能仅凭允夫人的说辞就信了他们母子的话!儿臣请父王收回成命,彻查允谦和的身世再做定论!” 一席话惹的皇帝一阵暴怒! “混账!你明知谦儿是你的九皇弟,今晚居然要杀人灭口!事到如今还要试图扭转朕亲言的定论,你居心何在!整个朝野上下,朕没听来你有半个好字!全是百姓哀声哉道之辞!你的太子之位,朕早就想撤走了……” 李楠突然仰天大笑!自顾自地站了起来…… 允谦和警觉地将皇帝和韩昕汐拉到自己身后护着。 李楠对着皇帝阴笑道:“事到如今我才明白……我只是你手中的一枚棋子!说什么天下给我,权势归我,到头来只是为了利用我给你最疼爱的第九子做嫁衣!如今好了,你们都得到了最想得到的,全家团聚了……剩下的,我是不是就要沦为阶下囚了!?” “放肆!这种话岂是南璃太子能说出口的?来人!”皇帝令众侍卫道:“将太子关进天牢,不反省好了别想再出来!” “喳!”这次的侍卫没敢怠慢,伴着李楠的戾气声押了下去。 南璃皇帝转身用无比欣赏的目光看着允谦和,面色动容道:“朕盼望这一天许久了!如今你终于答应承认朕,朕倍感欣慰!而且……”他又看向韩昕汐:“又寻得上京奇女子为伴,今晚可谓双喜临门!传令下去,今日大摆宴席,朕要不醉不休!” “吾皇万岁万岁!煊王千岁千岁千千岁!” 在场所有人无不祝福声四起。 “谦儿,朕已将你的母亲接到宫中来……” 南璃皇帝的话,让韩昕汐心里一紧,立刻抬头去看允谦和的神色。 第 68 章 韩昕汐一点也不惧面前这个男人的“威胁”,语气轻松道:“那也不错啊,刚才看那个太子人也怪可怜的。虽然坏事做了不少,但是对我还真没得说!都是有求必应的。不然,你做你的煊王获女人无数,我呢就……” 允谦和停住脚步看着她,“你要如何?” “听说那地位高高在上的太子妃做起来挺过瘾的,不然我就……”没等着她把话讲完,就被允谦和拉进狭长的宫巷里怼到了墙上! 深冬月色清冷,有雾气混合着霜雪气的味道。未融的积雪透过月光映在韩昕汐的脸上更显得她清纯剔透。 允谦和低眸看着她,目光中带着几分冷意。 “你方才要说什么,再说一次。” “就……”她一见他突来的冷意就怕了,哪里还有再说一次的嚣张。 “这么想做太子妃是吗?”允谦和的语气有些步步紧逼的意味。 “我……我的意思是……我的意思跟刚才对皇上说的一样,要是你成为南璃的太子,我可不就成太子妃了嘛……”终于把话圆回来,虽然装着光明正大,面对着巡抚大人的不敢造次的气场,韩昕汐着实有些捉襟见肘的心虚。 “你对他动过心?”允谦和突然问他。 韩昕汐如实回:“动手还差不多!我哪有那么多心可动,就一颗都给你了。” 允谦和把她抱紧怀里,情深意切道:“以后不许了。不许你再说这样的话!不论说的是真的还是假的,都不可以再说。” 韩昕汐靠在他的怀里,突然一阵薄荷的清香融合雪松木的气息迎面扑来……这个味道怎么这么熟悉?她微微侧头看了看狭长的宫巷,脑海中突然想起了自己刚来这里时的雨夜。自己一个人出门逛夜市,被无赖追赶到下着雨的巷子里,那个在危机时刻救自己脱身的男人…… “是你对不对?”她抬头刚好看见黑夜里熟悉的轮廓,更加确定了自己的猜想。 “什么?”他显然不知道她所指的意思。 “那晚上京入冬花灯节,救我的人……是不是你?” 允谦和迟疑了片刻,没回答。 “把我抱到石阶上,护着我的那个人肯定就是你。”哪怕他不承认,韩昕汐也十分确定自己的感觉。 允谦和抬手摸了摸她的头,顺势牵住她的手,答非所问道:“天快亮了,还要给额娘去请安……走吧。” “你等等,好像霜雪迷进了眼睛里……”说着抬起手臂揉搓起左侧的眼睛。 “给我看看。”允谦和赶紧拿开她的手,趁着月光俯身去查看,被面前的女子突然搂着脖子主动吻了上去…… 他的胸口一颤,搂过她纤细的腰身回吻上去,缠绵且温柔…… 许久,韩昕汐慢慢放开他,娇羞的脸上一片绯红,倔强的模样道:“现在我更加确认好了,那天救我脱身的男人就是煊王殿下!原来那个时候,我在巡抚大人心里就跟旁人不一样了。” 允谦和似被她说中了心事,不自然地咳嗽两声……仍不想承认道:“再不去给额娘请安,我可不保证她对你的印象会如何了。” 一招就让她乖乖听话,“啊?你母亲是不是很难相处啊……先不去了行不行?” “不行。我已经派人告知她了。”没有半分商量的余地。 韩昕汐一下像霜打了的茄子,开始焦虑起婆媳面对面的修罗场。假如人家家长问:你家里还有什么人,现在做什么工作……岂不是全都完犊子。还没来得及跟南璃皇帝叫屈为原身家族平反,总不能说我的府邸被皇帝抄了家,父亲被斩首母亲跟着殉情,而自己被发配到了仪德院做了官伎女子……不分分钟被扫地出门算是好的。她侧头看了看身旁的男人,内心唏嘘道:然后他成了不孝子,为了爱情而断绝了母子关系。 她的脑海中都有了他被母亲赶出家门,跪在家门外恳求母亲原谅的画面了。 “韩大人的冤屈我已经告知皇上,相信会给你的家族一个合理的说法。”允谦和紧紧握着她的手,知她心中所想,“不管我母亲是否同意我们在一起,这些都不重要。不需要你为之担心。” 得一知己的感觉就是如此吧,不用自己说什么,他都懂。 “我有办法让伯母喜欢我,一次不行两次,两次再不行就再想办法。精诚所至金石为开,总有一天伯母一定会接受我的。”尽管心中忐忑不安,她还是尽量表现出不让他担心的模样。 “不接受也没关系。这些都交给我,你就负责跟在我身边就好。”允谦和摸了摸她的头,宠溺一笑把她搂进了怀里。 前面不远有一处宫殿,名为“合晟宫”。位置并非处在皇帝后宫之中,而是南璃皇帝闲时饮茶习字之处。所以宫殿外围都有一股别样的清心之韵。 “这里就是你母亲的住处了吧……”带着踌躇和紧张,韩昕汐还是跟着他来到了“家”门前。 允谦和给了她一个坚定的目光,用力握了握她的手,“勿多虑,一切有我。” 韩昕汐深深吸了口气,硬着头皮点点头。排除杂念,跟着他来走了进去。 侍卫见来的人是煊王,自然不敢怠慢!立刻开门跪地迎接。 宫门打开,一股初开淡淡的兰花香迎面袭来……她转身到处去找着花香的来源,在一扇亮着灯烛的窗口停住了脚步。 “好浓的花香味儿……” 没等韩昕汐品读完,就被允谦和拉到了亭廊里。 她猜测地问:“刚才亮灯的窗子就是你母亲的房间吧……” “嗯。待会儿见了她,千万不要刻意表现自己。也不要任意多言。额娘不喜欢话痨的人……” “我话痨?”韩昕汐指着自己问他:“我这样的就称上话痨了……算了,我干脆以后都不讲话了。” 允谦和虽然不在意母亲的意见和看法,但是心里紧张的一直是面前这个女人的不安。 “看吧,你还是在意你母亲对我的看法。我们今天先不进去了好不好,等我把自己心态调整好了再说。”说着就要从亭廊的石阶上下来,被允谦和拦腰阻住。 “来日不如撞日。既然来了岂有再反悔的道理。大婚是皇上御赐的,抗旨……可是欺君大罪。” “我没说要抗旨。只是说你母亲那边先不去拜见,等……” “不可以。”他态度坚决,容不得她再讨价划价。只因他知道南璃御赐婚事的规矩,必须是双方长辈都同意了才可以奉旨完婚。 韩昕汐还从来没有像现在这么又囧又怂过,原来这婆媳之间微妙的关系,从古至今都是一样。 她只好跟着他来到亮灯的寝殿前,现在她的手心里全都是汗。抽出手来往衣服上蹭了蹭……低头才发现刨去允谦和给她披在身上的袍子,就是自己来南璃宫前穿的那身自来旧的碎花裙子,外衬的罩衣还不知何时被划了一条口子,布条都耷拉下来了。要多寒碜有多寒碜……别说一品诰命夫人的地位了,就连自己这一介平民都看不过去。 真搞不懂,这个巡抚大人当初怎么就能看上这样不修边幅的女人了。 允谦和低声说了一句:“外表无妨,只要衣衫规整就好。额娘最不喜见有人衣衫不整。” “噢……原来巡抚大人的强迫症是从这里来的。”想起以前冷着脸说教她着衣不妥,原都是从母亲身上继承来的。 “额娘除了对我严苛以外,对别人不会过于要求。你不用过多担忧。”他仍在缓和她的紧张。 可现在的身份已经不是别人了……看这架势,这位家长远没有自己想的那般简单。韩昕汐摆烂一样揪了揪自己“破烂”的衣衫……允谦和想继续牵着她的手一起进门,她警惕地把双手背在身后。 “矜持一点是我唯一能做到的了,你可别连这个也给我剥夺了。你走前面,我跟你后面。”说完便老老实实地站在了他的身后。 允谦和不置可否一笑,实在拿她没办法。当他打开母亲寝殿的房门时,身后的的女人双手紧紧攥在一起,比等待高考成绩出来的那一秒还要紧张百倍! 允谦和没管她愿不愿意,温暖的掌心握住她的手,将她领进了大门。 房中的兰花香气更加明显,里面的摆设更是显得住在这里的女主人气质非凡。让人很自然就认为她不愧是那位被世人称道的巡抚大人的母亲。 不见其人,先闻其声。从纱帐后面传出一个清雅的声音,“谦儿,可是你回来了。” 这声音婉转却又带着几分冷韵的之气,让人听了不禁心静宁远。韩昕汐还从体验过只听声音,就让人心境发生改变的景致。 “母亲……是谦和回来了。”允谦和微微低头,继而低身跪了下来。 韩昕汐赶紧随着跪在地上。一向快言快语的她,不知道要说句什么才合时宜。只记得身边的人不让她随便讲话,她就愣愣地跪在地上不做言语。 这时,一位步伐轻盈的中年女人从纱帐内走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