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零后天师赵凡林芊芊》 第一章:樱桃味 骄阳似火,炙烤着大地。此时,江北大学的校门,走入一个名为赵凡的青年。 顿时引发了轰动,人群中就爆发出一阵经久不息的哄笑,还夹杂着口哨。 “看,这年头还有穿打补丁衣服的人?” “背着个麻袋?一边走一边落灰呢。” “脚上那老土布鞋破了洞,露着大脚趾,笑死了~~” “这土鳖……不会是来乞讨的吧?” …… 谁也没有注意到的是,将近四十度的炎热,赵凡却没有流半滴汗水,赶路这么久他也饿了,就在口袋摸出一个韭菜盒子,一边吃着,眼眸一边像花痴般扫过一个又一个女生,“大学妹子就是养眼啊……啧啧,就是不知道舅姥爷给我挑的媳妇咋样。” 他的目光,十分期待。 而所有被赵凡视线掠过的女生都吓了一哆嗦,担心学校来了个变态,众人就警惕的将他围了起来,而学生会长正巧在这,他名望很高,便带头大声呵斥道:“站住,你干什么的?要饭请去其它地方,别污了我们的眼睛!” “误会了兄台,我来找老婆的。”赵凡一脸的淡然之色,但是这表情看起来十分欠削。 学生会长不屑的说:“怎么,想拿麻袋抓个拐回去不成?” “不不,这里边是送老婆的见面礼。”赵凡拱了拱肩扛的麻袋,问:“打听一下,林芊芊在哪个班级?” 众多男女听闻这个名字时,陷入了短暂的寂静! 林芊芊是谁? 那可是江北大学无人不知的三大校花之首,家世又显赫,像这等女神,想追她的男生都能摆满整个操场,岂是你一个不知哪来的土鳖能打听的? 过了数秒,全场哗然,变得更热闹了。 学生会长气笑了,“你确定是说林芊芊……” “对啊,我不知有没有重名的,你等下。”赵凡伸手在怀中摸出来张泛黄的老照片,他淡笑的道:“这是我丈母娘,据说和我老婆长得挺像。” 学生会长瞳孔一缩,上边的女人真与林芊芊有着九分相似,但是连他都没有资格染指的女神,怎么会是这二货的老婆?随便来个脑子正常的人就觉得不可能,他惋惜道:“真可惜。” “怎么讲?”赵凡疑惑。 “可惜你年纪轻轻的,脑子就进水了。”学生会长冷笑着掏出两枚硬币扔在赵凡脚下,“拿着去买个镜子照照自己啥鸟样,屌丝!” “哦。” 赵凡弯腰捡起了钱,目光平静的叹了口气,“不告诉我就算了,麻烦让让,别耽误小爷时间。” “还真捡了?那好,既然这么不要脸,我就满足你。”学生会长指了个方向,幸灾乐祸的说:“就在音乐系大楼,二层第五个教室。”接着他就张罗着大家跟上去看这土鳖将会受到怎样的羞辱。 “谢了,这是问路费,望笑纳。”赵凡随手将捡来的硬币扔回对方脚下,在响起了清脆的声音之后便气定神闲的走了过去,而期待将会发生什么的众人则如蝗虫般紧随其后。 诡异的是,学生会长却留在了原地,因为他发现自己忽然间无法动弹了,身子就仿佛有千斤般沉重,连脚都抬不动。他下意识的低头看向地面,随之眼中充满了惊恐,之前那两枚扔过来的硬币没有倒下,而是立着贴在脚尖前。 殊不知赵凡在硬币上动了手脚,以其为引,施展了“僵直之法”,除非其亲手化解,否则必须站满一个钟头。 世人只知鲁班书,却不知还有一本《公输册》。 此书又名“大造化风水术”,是鲁班祖师爷的老对头墨子将《鲁班书》改编而成并融入了玄学五术,习之可成为大造化天师,与前者相比,舍弃了繁杂的机关造物,专攻于风水、术法与岐黄之道,相应的施展方式无一相同,却有着殊途同归的作用,故此不存在那鳏、寡、孤、独、残缺一不可的诅咒。 大造化天师一脉,每代只收一位徒弟,而赵凡的七舅姥爷,正是当代天师,早前他发现赵凡命格残缺易早夭,却又有可看懂《公输册》的天赋,便收之为传人。 赵凡今年十九岁,他虽然平时与七舅姥爷隐于穷山僻壤,但年幼时起便跟着走南闯北。七舅姥爷如今已是风烛残年之躯,他过去给赵凡安排了一门命格互补的娃娃亲,现在算到女方有大劫,就有了赵凡只身孤入江北大学的这一幕。 赵凡步入大楼来到了那个教室,他站在门前,视线很快就锁定了在低头看书的林芊芊,她穿着白色胜雪的连衣裙,长发披肩,白皙的鹅蛋脸上有着两条初月般的秀眉,眼睛大大的,不过眸光却有些黯淡。 “死气都蔓延到眼部了,大限将至的征兆!舅老爷这是从哪订的娃娃亲啊,完全就是给我找了个烫手山芋。” 赵凡摇头有些无奈,俗话说窥一斑而知全豹,眼睛就好比是窗子,人体是一个房子,发现窗子上有烟雾缭绕时,差不多里边就已然失火烧起来了。 “不慌,先开天眼看看。” 赵凡掐动指诀点了下眼皮,视线中的林芊芊变得模糊起来,她眉心上方有着一团黑色的气雾,不断的流向全身再流回来。 “解。”赵凡闭上眼睛随后睁开,映入眼帘的事物恢复正常后,他倒吸了口冷气,“这么浓的死气?!阳寿流失的有点快啊,最多十天,渗透骨头之时便为死期……她究竟撞了啥邪?” 毕竟他是人不是仙,即使深得《公输册》的真传,也无法一眼窥破端倪。 “我没得选择,舅姥爷说是普天之下唯有此女子可与我命格互补,那就只能破罐子破摔了。”赵凡撇撇嘴,眸光中透出一阵嫌弃。 全班同学在穿着老土的赵凡出现时就注意到了他在死盯着林芊芊看,此刻都有些犯懵了,其中一个暴脾气的吼道:“你一个臭要饭的,贪婪的看着芊芊女神这么久,现在表情这么嫌弃是几个意思?” “咳。” 赵凡清了清嗓子,说道:“打扰诸位了,林芊芊,我有事找你。” 林芊芊不以为然的翻了页书,声音清冷道:“对不起,我没空。” “我是你的未婚夫,再不出来我就进去了。”赵凡倚着门框,说道。 不论是班级坐着的,或是走廊看热闹的,集体瞪大了眼睛,纷纷认为这土鳖怕是失了智。 “呵……”林芊芊美眸平静如水的看了赵凡一眼,然后便摇摇头当作什么也没发生一样,继续低头看书。 “女人不乖,就要管教。”赵凡对旁人视若无睹的走入班级,将肩上的麻袋卸下重重撂在课桌上。 林芊芊皱了皱眉,她料想对方不敢在光天化日之下乱来,就恼火道:“神经病啊?请你离开。” “也罢,看在你是我老婆的份上,就先送你一丝龙阳之气。”赵凡嘀咕了一句。 旁人听不清,林芊芊却是听清楚了,不禁问道:“什么龙阳之……” 话还没说完,她就感到脖子和后脑勺同时被两只手按住,薄红的唇瓣便被一股韭菜味的大嘴封住,紧接着有道无法抗拒的气流直冲而入,奇怪的是却没有一丝反胃的感觉。 一亲芳泽之后,赵凡便被林芊芊用力推开。 林芊芊惊怒不已,这该死的混蛋竟然夺走了自己初吻,她俏脸涨红,语无伦次的指着赵凡,“你……你……” “不用谢。” 赵凡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笑意,“现在有没有一种很舒服的感觉?” 道家和中医中都有一个词,名为“养气”,而龙阳之气,乃是大造化一脉在入门时就开始在体内所蕴养的一口气,并将之融入了命脉。像他方才输送出去的那一丝,就至少需要一个月方能复原。 所以,如果不是为了稳住未来老婆的阳寿流失速度,赵凡根本舍不得浪费。 林芊芊美眸一颤,最近她总是心神不宁,每天什么事情都没有做就会觉得疲惫不堪,跑遍了顶级的医院也没能查出个所以然来,然而现在被亲了一下,似乎……真有了些好转?因为换做之前,她是不可能有力气推开赵凡的。 想到这儿,林芊芊望着赵凡清澈的眼眸,就无意识的点了下头。 赵凡回味的咂了砸嘴,说,“樱桃味?还行,你下回换个草莓味的试试?” 几乎在同时,音乐系大楼之内炸开了锅,还是被滚烫的开水浇在了脸上那种躁动,围观的学生们早已震惊的眼珠子快要掉出来了,尤其是在场的男生,更是心碎了一地。 “这土鳖……我的天,真特么敢亲芊芊女神啊!占完天大的便宜还说不用谢?” “樱桃味,划重点,记下了。” “划你老母,护花使者何在?咱们把那牲口拖出去乱棍打死!” “快看,太不要脸了,非礼了女神还问舒不舒服。什么?我眼睛是不是花了,芊芊……竟然……她竟然真的点头了!” 第二章:几位,请开始表演! “啊!”林芊芊回过神来,听清了四周同学的惊呼,意识到不对,她咬牙切齿的看着赵凡,“死无赖……” 赵凡笑了笑说:“骂我什么无所谓,我先去楼下等你。” “想干嘛?” “放学后跟你回家。” “滚,谁要带你回去,不要脸!”林芊芊感觉自己要疯了。 这时,教室后门被一脚重重的踹开,那人嚣张的喊道:“长眼睛的都把嘴闭上,黄少在此。”接着,五个跟班拥簇着一个脸色阴沉的男子冲进了门。 门里门外喧哗的众多学生顿时安静下来,静的针落可闻。 此人名叫黄任行,江北市有名的富家少爷,在这里没几个人敢得罪于他。上次有个新生撞到黄任行并骂了句,第二天人就在医院躺着下不来了,最后父母来跪地道歉甚至送上了十万现金才就此了事。 黄任行处心积虑的追求了林芊芊大半年,连其手指也没碰过,最近好不容易快要有些进展了,方才跟班却汇报说学校来了一个自称林芊芊老公的土鳖,还去了她的班级,看架势不像好人。黄任行知道表现的机会来了,便率领人马杀到。 黄任行来时因为人多挤不开,本想先站在后门的玻璃前看看什么情况,这一眼给他看的直接眼皮抽筋,林芊芊和那个土鳖正好亲上! 之后的一幕彻底点燃了他的怒火,林芊芊被问舒不舒服时,她……点头了! 江北市黄家与林家的势力相差无几,又是世交,故此黄任行以前不敢乱来,早知道强吻的后果会是这样,他还会顾及形象等到今天? 黄任行双眼喷火一样望着赵凡,怒极而笑道:“很好,你很好。” “我知道我很好,直接说出来干嘛?孩子呀,低调才是王道。”赵凡的语气仿佛一个父亲在叮嘱儿子。 砰!!! 黄任行觉得被羞辱了,对方还是在自己眼皮底下横刀夺爱的土鳖,就一脚将旁边的椅子狠狠地踹翻,他扫视着教室内的学生:“无关的人都出去,不要碍事。” 林芊芊眨了眨眼睛,一边是让她极度厌烦的追求者,一边是夺走自己初吻的乡下无赖,反正都不是什么好东西,狗咬狗一嘴毛最好不过,所以她站起来靠在窗前,静静地看着火药味十足的两人。 赵凡歪着头看向林芊芊,询问道:“这是哪位,情敌么?” 她呼吸一窒,从来没见过这样纯净的眼眸,想起被对方吻住的那几秒,虽然短暂,却有着一种前所未有的安全感。她并未回答赵凡,而是深呼了口气,上前几步对黄任行说:“这是我的私事,你走吧。” “芊芊,被占了便宜,你还护着他?”黄任行难以置信的望着垂涎已久的女人,脑海中犹如一记晴天霹雳落下,心里恶狠狠的想着:贱女人,迟早把你压在身下蹂躏你。 同时,他冲赵凡道:“狗东西,躲在女人后边算什么本事。” “狗东西?” 赵凡眉毛轻轻一挑,抬手放在林芊芊的肩膀将她拨向一边,“男人的事,女人不要插手。” “今天就让你明白一个道理,有时候,勇气会给人带来噩梦。”黄任行攥紧拳头。 “黄少,息怒,万一把您身上几万一套的衣服弄脏就不划算了。”一个跟班讨好的笑道:“我们几个给这狗东西按地上,你对着他的头狂踩岂不是更好?” 黄任行微微点头,“有道理。” 教室的气氛箭弩拔张。 “等下。” 赵凡打了个哈欠,“谁说我要跟你们动手了?这是学校,打架影响不好。” “啊呸!”那个跟班嘲讽的说道:“看见没黄少,这就怂了,哈哈,已经晚了!” “那个……我其实是赶路累了。”赵凡见到旁边课桌上有一根2b铅笔,就随手拿了起来,他处之泰然的说道:“再说,也不屑于跟几个喜欢跳脱衣舞的杂碎动手。” “脱衣舞?” 黄任行愣了下,嗤之以鼻的说:“狗东西,乱说话是不想要舌头了?” “说的正是几位!”赵凡瞳孔一凝,摸出来把水果刀,一边转身伏在窗前削起了铅笔,一边字字如电的说道:“请开始你们的表演。” 刹那间,黄任行和跟班们的脑海变得混沌起来,双手分别脱着各自的衣服,根本不受控制,场面十分粗暴。 随着赵凡削的笔屑一片片落下,他们的鞋子、袜子、上衣、裤子也一件件的被脱下来扔在地上。 外边围观的学生震惊的望着教室内荒诞的一切,这比林芊芊被强吻更加刺激眼球,就都交头接耳起来。 “沃日,这黄少发的哪门子邪风?” “他们……难道真有那种怪癖?” “我终于有一样能比过黄少了,他那个顶多能和我的大拇指媲美。” “嘘,声音小点,不怕被报复啊?” 其中还有好事者偷摸的拿手机录起了视频。 这场脱衣盛宴持续了十多秒,黄任行以及他的跟班们就脱了个精光,一丝不剩,然后手舞足蹈的胡乱比划,外面不少人都险些看吐了。 林芊芊早已背过身,虽说看不见这个穿着破烂的男人在做什么,但是对方的背影落在她的眼中充满了神秘感,因为她很清楚黄任行是心理正常的,可为什么被这个来历不明的男人三言两语就真的说成了现在这副模样? 此时,一个提着鸟笼的白发老人经过楼下,他脚步停住,不悦的抬起头,“上边乱哄哄的成何体统?” 紧接着,白发老人注意到那个伏在窗前的青年时就愣住了,尤其是那番行云流水般的动作,起初他怀疑是看错了,然后下意识的揉了揉眼睛,就激动万分的自语道:“这是……没错,绝对是……” 每一片条状的木屑大小相同,丝毫不差,就犹如凋零的柳叶,翩然落下。 白发老人全神贯注的望着,就连手中鸟笼脱手掉地都没有在意。 …… 而另一边,教务处办公室,正在和女教师聊微信的李主任接了一通电话,他是黄任行的表舅,为了巴结黄家,平时那外甥在学校内肆意妄为时,李主任就充当起了保护伞,很多足以被记过开除的事都被压了下来。 如今却有人告诉他,外甥发疯了。 李主任哪里还再有心思勾搭女教师,他比亲儿子死了还着急的叫上一群保安,冲进音乐系大楼,粗喘着大气上楼之后,而学生们见到教务处主任来了,纷纷退让。 李主任一见到教室内的情景,登时懵在了地上,随手抓过一个学生问清发生了什么,就脱下外衣跑进去系在黄任行的腰间并拉住了他,声音十分急切的说:“我的小祖宗啊,你怎么了?” “滚开!” 黄任行烦躁的吼了一嗓子,狠狠地将身子早被女人掏空的李主任推倒在地,然后又将腰上遮羞的外套扯下来摔到地上,继续手舞足蹈着。 林芊芊想了一下,她来到赵凡身后轻声说道:“喂,主任都被引来了,死无赖,我直觉这和你有关系,有没有办法让他们停下啊?万一闹大了……” 话没说完,赵凡扭头打断的说:“遵命,多谢老婆大人关心。” “谁关心你了?再说了,我不是你老婆!”林芊芊恨的牙直痒痒,这混蛋简直不可理喻。 下一刻,赵凡扔掉指尖把玩的铅笔,笑眯眯的回过身来说道:“丢人现眼的狗东西们,还不速速停下?” 与此同时,黄任行和跟班们感到身形一僵,就全都气喘吁吁的坐在了地上,汗如雨下,累的犹如刚跑完一万米般几乎虚脱。 “黄少,之前发生啥了?” “地上怎么有点凉啊?” “操他大爷,我们衣服咋全脱没了?” 黄任行和跟班们头脑恢复清醒后,第一反应就是捡起衣服挡住要害之物,太特么的丢人了,大庭广众之下做出此举,换谁也会崩溃。 “李主任,就是他,害的我们变成这样!”黄任行指着赵凡,却在心中泛起莫名的恐惧,所以不敢与之对视。 “快把衣服穿上。”李主任都替外甥感到臊得慌,奈何得哄着对方。但是外甥等人不可能闲的没事跳脱衣舞,他思来想去,唯一的可能就是受到了威胁,这不,那乞丐手上拿着把刀吗? 他在经过一番推理之后,便义正严词的看向赵凡:“你个死要饭的,穿成这样闯入江北大学哗众取宠,不仅堂而皇之侵犯我校女生,又通过暴力手段威胁男生脱光衣物,已经构成了犯罪,劝你放下刀具束手就擒!” “好的,虽然不知道阁下是谁,但是长得太丑了,就赏你一个面子吧。”赵凡一本正经的将水果刀随手一抛。 刀“嗖”地在空气中划出一道弧线,几乎贴着黄任行的蛋皮掠过,而后落地。后者被吓得面如死灰,在发现是虚惊一场时,紧绷的身体一软,就小便失禁湿了身。 “这……冥顽不化!” 李主任确实生来貌丑,平时除了利用职务之便,没哪个女的想多看他一眼,因此,赵凡的话就像是触动了心中的逆鳞。李主任一边扶起吓瘫在地的外甥,一边狰狞的笑道:“保安,上去给我把他拿下,我这就报警抓你去坐牢,放心,黄家会找人在里边照顾你的。” “李主任,假公济私未免有失待客之道。” 就在此时,门口响起了一道年迈的声音,“这位大师能到我们江北大学,已是蓬荜生辉,我看今天谁敢动他?!” 第三章:想甩开?没门! “好大的口气啊,我倒要看看是谁……”李主任说着扭过来头,瞬时喉咙像是被鱼刺卡住一样,冷汗一滴滴从额头流下,“您……您老来了?” “现在。”白发老人不怒自威的甩了下袖子,“就跟他赔礼。” 这位是江北大学的老校长,门生遍布三教九流,其中不乏达官显贵、社会名流,因此拥有着很大的名望,即便他退休了,在这地界上也没谁敢在其面前造次。 “什么?让我向这要饭的道歉?”李主任瞪大眼睛,旋即,他终于反应过来了,老校长说那青年是大师? 假的吧! 哪个领域的大师能穿成这样啊! 况且,还如此年轻。 李主任怔怔的问:“您老会不会弄错了?” “我还没沦落到老眼昏花的地步。”白发老人眼中闪过愠怒之色。 李主任咬了咬牙,就别扭的冲赵凡赔笑说:“大、大师,我之前多有冒犯。” “哦……”赵凡心中疑惑,不禁看向白发老人,莫非他知道自己的身份? 李主任见赵凡不搭理他,尴尬的杵在地上。 “限你一分钟,将这堆烂摊子拾到利索。”白发老人下了命令。 “是、是。”李主任如释重负的让地上的裸男们穿好衣服,与保安们迅速离开教室,并让围观的学生们也散了。黄任行边走边不甘心的问道:“就这么算了?” 李主任咬牙道:“没看见老校长都称他为大师?等摸清了对方什么来头再说。” “一个老不死的,你有什么好怕的。”黄任行冷哼了句。 李主任吓得一哆嗦,看了下四周,见无人注意到这边,然后低声说道:“你入学前他就退休了,虽说没有子嗣,但你知道他学生都有什么人吗?就说两个,江北的一把手,与地下皇帝,这二位以前可都没少挨他鞭子抽啊。如今他们见了老校长就如同面对老鹰的小鸡一样,懂了?” “想多了吧,无非教过几年而已,换做是我,过去的老师就算死在眼皮子底下,我都不带眨眼睛的。”黄任行语气充满了不屑,他怨毒的说:“不过,那个土鳖,绝对不能放过,管他什么大师,迟早令他生不如死!” …… 教室内。 林芊芊好奇的看着赵凡,对方究竟什么身份,竟然会受到老校长的如此礼待。 这时,白发老人先是把门关上,然后跑过来说道:“大师,我是李国栋,江大上一任的校长,今天的事望您不要介意。” 赵凡淡淡一笑,“老人家见过我?” “没有。”李国栋如实的摇了摇头,看了眼旁边的林芊芊,问道:“大师可否借一步说话?” “不必了,这位是贱内,有什么直说无妨。”赵凡说道。 贱内? 林芊芊气得酥肩乱颤,她急切的解释说:“不是的,我真不认识这个无赖,您不要听他乱讲。” “年轻人嘛,理解,理解。”李国栋意味深长的笑了两下,便一边回忆道:“大师,您的那种本事,我曾经有幸目睹过一次。当年我二十岁,上街转悠时看见一伙歹徒抢金店,见血了。然后有一个岁数与我相仿的人恰好经过此地,他随手在地上捡起一根木棍削了起来,落屑形同柳叶,与您所施展的如出一辙,那伙歹徒像被灌了迷魂汤似得将自身脱了个精光,警方一到就顺利的擒住了。” 闻言,赵凡勾起了嘴角,“那人是不是鹰钩鼻子,大饼脸,长着一对招风耳?” “对,对。”李国栋的老脸之上涌现一抹喜色,“不知他是您的……” 赵凡微微点头:“正是家师,怎么,李老现在有事相求?” 他施展在黄任行身上的是“落叶脱衣法”,《鲁班书》中有类似的术法,但唯有大造化天师一脉可以像这样拈来根木头就用,前提是如果身藏祸心就会失灵。按年纪来算,对方口中的那人便是赵凡的舅姥爷。 “不敢当,大师若是看得起老朽就喊声老李头就成。”李国栋面对这等高人可不敢托大。 “无需一口一个大师,家师说过为人要低调,再说我也不想引起关注,那样麻烦。”赵凡无奈的说道:“我名为赵凡,你年长,叫我小凡便可。” 李国栋心中大为赞许,这年轻人不愧为大师,低调又接地气。 “大师,不,小凡。”他的语气中夹杂着强烈的渴求之意,说道:“我有个过命交情的老友,他最近变得特不正常,但是本人却没意识到,整天像活在梦中一样。所以,想请您帮着过下眼,如果真有哪里不对,还望您出手拉我那位老友一把,说实在的,像我们活到了这把年纪,求的就是一个善终。” 赵凡斟酌了片刻,“老李头,你可知道五个字,无利不起早。” 李国栋心下早有准备,他小心翼翼的说道:“多少酬劳,您尽管开口,不超过八位数他都能承受的起。” “这么多钱啊?我十分心动,但是……”赵凡话锋一转,深情款款看向林芊芊,“为了她,金钱如同粪土。我就一个要求,入江大的学籍,将我安排在这个班级,就和她同桌。我情敌太多,你懂的……” 李国栋诧异了数秒,道:“这么简单?包在我身上,最迟明天便可办好。”然后他期待的看着赵凡,“小凡啊,别说一个学籍,您若喜欢,就算特聘为教授都行,哪个系随便挑。” “这个就免了,我怕麻烦。”赵凡拒绝。 旁边在津津有味听着二人交流的林芊芊此刻差点崩溃:怎么扯来扯去又绕到我身上了? 老校长还打包票让那无赖跟她同桌…… 不过,这年代,真的有民间奇闻中的那种大师存在? 江湖骗子倒是多如牛毛。 林芊芊受到高等教育的熏陶,本能的认为赵凡是后者,但先前黄任行等人跳的脱衣舞还历历在目,又无法用科学来解释,所以潜意识中就信了几分。但是,她最不能理解的是,即便是林家,也无法做到视八位数的钱财如粪土,可赵凡竟然像拒绝了一顿饭般不为所动。 李国栋和赵凡换了手机号,约好时间,便心满意足的离开了。 教室中只剩下了赵凡和林芊芊,一时变得极其安静。 五分钟后,林芊芊按捺不住了说:“死无赖,有完没完啊,再说,你懂音乐么?” “不懂可以学,但老婆若是没了,就难再找了。”赵凡丢了一个光棍的眼神。 林芊芊跺了跺脚,“郑重的警告你一次,我不是你老婆!”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面对穿着一身破烂的赵凡,却无法像对其它追求者那样高冷,想拒绝无法从下手,完全拿这无赖没办法。 赵凡呵呵一笑:“你是。” “……” 林芊芊郁闷不已,她问:“接近我到底有什么目的?” “至于这个,你只要知道我没有坏心就够了。”赵凡沉思了下,以免林芊芊过度恐慌,决定在事情清楚前先瞒着她。接着,赵凡又道:“咱们同学都在外边等着进来学习呢,我先下楼了,按开始约的,放学后一起回家,相信令尊会欢迎我的。” 没等林芊芊开口,赵凡就一把扛起麻袋消失在了她的视线。 …… 教室的秩序恢复了正常。 “死无赖,可恶至极!” 林芊芊贝齿轻咬,终于熬到了最后一节课上完,她蹑手蹑脚的来到窗前往下看去,那无赖在底下似乎倚着麻袋睡的很香。林芊芊给司机发了个信息,就混进人群的乱流中绕到了学校的侧门,那里一辆宾利迎面驶来。 “王叔,快开车。”林芊芊心跳加剧的钻入车门,等发动起来,她不放心的回头看了眼,并未看到赵凡的身影时就长舒了口气。 “芊芊,什么事啊这么急?”王姓司机问道,他是林家的保镖之一,追随林父多年。 “没,没什么。”林芊芊的笑颜随之绽放,她全打算好了,明天开始请一个不限期的长假,这样就不会被那狗皮膏药继续粘着了。 …… 江北市的顶级别墅区之一,升龙府。 王叔开着宾利缓缓的在七号宅院前停下,林芊芊下了车之后,她的笑容骤然凝固,像是活见鬼一样懵在了地上,“他……他,怎么会在这?” 院门之前,一身破烂的赵凡正懒散的枕起麻袋躺在地上睡着大觉,那若有若无的鼾声落入她的耳中格外刺耳! 第四章:测字观痣 “升龙府的保安怎么看门的,竟放进了一个乞丐?”王叔抱怨了句,本想将赵凡直接喊醒赶跑的,此刻他却注意到林芊芊的异样,就疑惑的问:“芊芊,你认识他?” 林芊芊捏紧拳头,“这个无赖缠着我一天了,甩也甩不掉。” 话音落下,她就火大的在地上捡起一块石头,冲着赵凡就砸了过去。 熟睡中的赵凡即将被砸到脑袋时,他连眼睛都未睁开,闪电般的抬起手,精准的将石头攥在了掌心。 接着,赵凡缓缓的张开双目,“枉我真心待你,想谋杀亲夫啊?” “不要乱说!”林芊芊气不打一处来的问:“你是怎么知道我家地址的?还有,我放学时你在睡觉,竟然比开车还快先到一步,鬼啊你!” “肾好,跑的快,还补了一小觉呢。”赵凡坐起身,笑道:“而地址,我掐指一算,就知道了。” “你……”林芊芊被呛的不行。 这时,虎背熊腰的王叔来到赵凡身前,撸开袖子说道:“算出来的?小子,要不算下我姓什么?像你这样的我见多了,我脾气不好,劝你别在这招摇撞骗缠着芊芊了,识相的话就从我眼前消失。” 赵凡拿指尖掏了掏耳朵,“算你的姓氏?简单的如同吃饭喝水。” “呵,那你快算,牛逼谁不会吹?若是对了,我现在把话撂这儿,绝不拦你。”王叔眯起眼睛,眼中浮现起一丝冰冷的杀气,他几乎是看着林芊芊长大的,如亲生女儿般看待,涉及到她的事情上,容不得半粒沙子。 “成。” 赵凡将手中的石头抛给王叔,便道:“在地上写一个字,随便什么都行。” “不是直接算啊?还以为你有多大的本事。”王叔冷笑了下,就拿石头蹲在地上,他望了眼院门,心中一动,便写了个“门”。 赵凡盯着地上的“门”字,过了数秒,说道:“阁下可是姓王?” “啊?”王叔讶然,随即不屑的道:“敢讲解一下么?毕竟王是天下第一大姓,兴许是你懵的也说不定。” “依你就是。”赵凡的声音掷地有响,说:“‘门’,上一横,下一横,中间一短闩,竖又有一道缝隙,正是‘王’字。” “说的确实有道理啊。”王叔琢磨了下,点头。 “等下,我觉得……”林芊芊指着院门道:“门字,两侧还各有一竖边呢,为什么不是田呢?” 王叔附和的说:“对对,还是芊芊丫头聪明,为什么我不姓田而是王?” “真想听?”赵凡眨着眼睛看向对方。 王叔道:“有话直说。” “那就别怪我揭你家老底了。阁下的祖上姓田,但是之后逃荒时就改姓为王了,那时起,家道便兴旺了起来。”赵凡打了个哈欠。 林芊芊笑了,这无赖信口开河都不带脸红的。 然而,一旁的王叔却僵在了原地,因为,他家祖上确实姓田,也逃过一次荒,自此家道兴盛了许多年,但如今王家只剩下他一个,这事连林父都不清楚,这个乞丐模样的青年究竟是如何知道的? 难道……真是凭着自己一时兴起写的字,算到的? “大,大师。”王叔低下头颅,他咽着口水说:“我被眼睛看到的迷了心,若有冒犯之处,请您谅解。” 林芊芊怔怔的晃着王叔胳膊,“王叔,竟然连你也这样?一口一个大师……他说的是真的吗?” 王叔轻轻点头,显得小心翼翼。 “无赖,你怎么算的?”林芊芊哑然失色,这未免也太邪乎了。 “这原本是忌讳,但说给自家人听听却无妨。” 赵凡笑了笑,便详解道:“门本为田,不过,两侧挨着墙,就相当于被定死了。另外,他的脖子动脉旁有一颗灰痣,此为‘贫祖痣’,故此,象征着这位王叔的祖上穷困潦倒。如果没有算错的话,旧时的田家碰到一位有真本事的算命先生,就请了一卦,对方指点说若想发家,首先要迁移,再改田为王,死田变为活王,兴旺绝非难事。” 顿了顿,他接着说道:“不过,这命数改的有些敷衍,富是一时的,久而久之又被打回了原形,可对?” 而王叔惊为天人的望着赵凡,已然石化在原地,“大师所言……全中!” “虽然听不太懂,但感觉有点儿厉害啊。”林芊芊眼中的赵凡似乎变得不再那么讨厌了,她期待的问:“喂,无赖,能不能教教我呀?” “好呀,给我生个娃,就教你九牛一毛。”赵凡坐地起价。 “滚开!”林芊芊像头上被泼了盆凉水,她使劲甩甩头,亏了还觉得这死无聊顺眼了些,简直是本性难移! 就在此刻,赵凡忽然对着王叔说了一番没头没尾的话,“咱以后会是一家人,我就跟着芊芊喊你一声王叔。最近是不是每隔上几天就会有一次噩梦,醒来时又全身发冷,去医院也查不出来什么?提醒你一句,这不是病,每年的九月十六,记得去那个地方烧点纸钱。” 林芊芊歪着头看着王叔,她莫名其妙的问:“那些症状,你都有吗?” “有……有。” 王叔喉咙不住的颤抖,感觉全身上下都被赵凡一眼看穿了,他毛孔不受控制的炸开一片,凉气像是呼呼往身子里边灌,恐怕除了林父,就只有自己明白那一天是什么日子。 前年他为了助林父打压竞争对手,伪造了对方假的外遇艳照,怎么也没有想到其怀着孕并且有抑郁症的妻子过于激动之下,于九月十六跳楼自杀,一尸两命。 冤魂的命债自然便算到了王叔头上。 这点是赵凡通过长在王叔颧骨下方的一对黑痣看出来的,这种痣有说法,名为“命债恶痣”,其面相上的又是一大连一小,形成子母恶痣之相,但是为了顾及王叔在林芊芊心目中的形象,赵凡就并未点破。 王叔是个明白人,他重重的跪在地上,“多谢大师指点。” “我说过了,以后会是一家人,不必如此大礼,起来吧。”赵凡摆摆手,催促的说道:“丫的,还不开门?想让我这林家女婿站在外边挨饿吗?” “是,这就开门迎请大师。”王叔起身之后心中极为激动,像这样铁口直断有着真本事的大师,若是真成了林家的女婿,绝对有利无弊,不知多少人想求得此缘还没地方寻呢! 林芊芊眼睁睁的看着赵凡被请进了自家大门,对此,她深感无奈,连王叔都不阻拦了,还有谁能拦得住? 院子很大,花园、游泳池、凉亭,应有尽有,而三层的主建筑别墅立于北侧,还有两个女佣,一个在清理泳池,一个在给种植的花草除虫。 赵凡跟二狗子进城似得,一边东张西望一边说道:“咱家这么大吗?这下爽了,我打算回头先养条狗。” “如果你敢养,我就炖了。”林芊芊精致的五官不断抽搐,王叔则在偷笑。 “女人啊,好凶,好凶。”赵凡瞅了眼她那挺立的胸弧,微微摇头。 林芊芊下意识的双手抱紧胸口,先一步跑进房门。 赵凡与王叔跟着进去了,随即望见林芊芊站在客厅门旁似乎在偷听,而里面传出了两个男人说话的声音,像是在谈论大事。 赵凡侧头看向王叔。 “事情是这样的,林兄今天请来了一个风水先生。”王叔低声说道:“也不知犯了什么邪,市场大好的情况下,林家的形势却是一年不如一年,连连亏损,十分不顺。若是早知道您来,就不用请了。” “哦?是吗,我过去瞧瞧。”赵凡伸起脖子,随意的把头垫在林芊芊的香肩之上,斜着看向里边。 …… 那位器宇轩昂的中年男人应该就是林父了,他拿笔开好支票,毕恭毕敬的递了出去,“刘先生,这是两百万的支票,您请收好。” 茶几对面坐着一个半大老头,穿着白色的衣袍,其手一手端着罗盘,另一只手攥了两枚铜钱,红润的面色却特别严肃,显得高深莫测。 他道:“林老板啊,把心尽管放在肚子里,这山水镇元图,乃是老朽耗费九九八十一天呕心沥血而成,背面贴着太上老君神咒加持的符箓,框乃是雪山红檀所制,将之挂在公司正对着门的那面墙上,便可气运临身,要不了半年,生意便会蒸蒸日上。” 茶几上,铺开着一张山水画卷,一米长,半米宽,古色古香的风格颇为大气。 林芊芊漾起微笑说:“请某人自觉一点的把狗头挪开,人家一看就是仙风道骨,你呢?算是同行吧,却穿的这么寒酸。” “嘘……”赵凡正在开天眼观察那幅所谓的山水镇元图,空有其形,却无神韵,笔锋也极为死板,上边丝毫没有灵气浮动。 他便摇头一叹,“唉,我这素未谋面的岳父真是有钱烧的,就这破画十块钱卖我都嫌多,白送的话倒是还能勉强考虑一下,因为软软的拿来当开腚纸正好。” 此时。 “一锤子的买卖就是好做啊,两百万成功忽悠到手。”刘先生心底乐开了花,但是经验丰富的他在这种节骨眼上绝不会有丝毫表现。他面无表情如同亏本了一样准备接过支票时,却是耳朵一动,外边像是有人在质疑自己? 刘先生就猛地一拍桌子,震怒不已,“哪个黄口小儿?竟敢躲在暗中信口雌黄非议老朽!” 林父也是眉毛不悦的拧成了个川字。 “老头,奉劝你一句,立马拿着这破画滚犊子。” 赵凡大刺刺的步入客厅,他无视了怒气升腾的刘先生,而是朝着林父淡淡一笑,“小婿赵凡初见泰山,事先没有准备什么礼物。不过,您欲求之事,花不到所谓的半年,我分分钟便可逆转林家的处境。” 第五章:藏在墙中的木雕 “女婿?什么女婿?我哪来的女婿!”林父吓得赶紧扔下了支票,他心神凌乱的看了眼打扮穷酸青年,便望向了外边露出半个身子的林芊芊,“芊芊,你……你与这个……私定终身了?” 他一时也不知该如何形容赵凡,女儿的眼光未免太独到了些。 林芊芊一脸的无辜之色,“爸,是他死缠烂打跟进咱家的,还说你会欢迎他,连王叔都拿这个无赖大师没了辙。” 这时,王叔走入客厅,径直来到林父身边低声说道:“林兄,那位年轻的大师名为赵凡,铁口直断,本事极大,我唯一搞不懂的就是他称自己为你女婿。” “哦?”林父打量着赵凡。 刘先生恼了,支票没到手,又被无视了,他决定刷一波存在感,便再次猛地拍动茶几,斥责道:“牙口没长齐就敢大言不惭,还说我这是破画?你若是能轻而易举逆转林家的颓势,我刘某人,就直接将屎盆子扣在脑袋上!” 赵凡饶有兴趣的说:“此话当真?” “真,比金还真!”刘先生怒笑道:“但是尔等犯了咱们这一行的规矩,若是不能办到,知道怎么做吧?” 赵凡十指展开,冲着前者晃了下,“那时,随便你挑一根切了便是。” 这是一个不成文的规矩,不论真有本事的还是江湖骗子之流,均不会容忍有人来砸场子的事情发生,如果后来者证明不了比先到者手段更高明,就要自断一指,以正风气。 实际上这是情理之中,若是比了过去,先到者的耻辱就洗不掉了,等同于砸了饭碗,难以再继续混迹于这一行。 俗话说佛靠金装,人靠衣装。刘先生吃准了赵凡年少,加上这穷酸样,能有啥本事?十有八九是为了讨好林父夸下的海口。 林父在一旁静静的喝了口茶,选择了默许,万一,这年轻人真能将下滑趋势逆转呢? 他能将弱小的林家打拼到江北市名列前茅的家族,心性绝不简单,眼下莫名其妙的赵凡敢毛遂自荐,连拜把子兄弟都对其满口称赞,就说明此人没有表面看上去那样简单。 况且,他今天请来刘先生,也并未完全信以为真,纯粹是试试而已。 “不知大师想如何转变我家的处境?”林父沉吟了下,问道:“有什么需要的,开口说一声,我都会鼎立配合。” “有,先拿个锤子来,小的就行。”赵凡面色平静的说道。 “锤子?” 众人闻言一愣,你要锤子干啥?想砸谁吗? 刘先生心脏不禁提到了嗓子眼,怕这乞丐玩不起要来浑的,他身板弱,动起手来可打不过对方。 “犯得着紧张成这样?我无非是破一个暗藏的风水局罢了。”赵凡有些纳闷,这都什么眼神啊? 刘先生放下心来,他嗤之以鼻的笑道:“少年,港地电影看多了吧?就你还破风水局呢?老朽浸淫玄学多年,道行深到吓死你,也没发现这宅院的哪个地方要用锤子。” 林父持保留态度的对王叔说道:“让阿豹去工具间取把小锤子。” 王叔便拿起手机按了几下,没过多久,就有一个魁梧的保镖送来了把铁锤。赵凡接到手中一边掂量一边走向院子,“你们跟着一块来吧。” 林家父女、王叔、刘先生纷纷起身,跟随赵凡来到宅院的门前。 “诸位安静的看着就好,过程中切忌打扰,否则就不准了。”赵凡放下锤子,抬起左手摸着院门,另一只手取出随身携带的古老罗盘,他煞有其事边比划边低头分析,并横着移动。 最终他站到了院门左侧三尺零七寸处的墙下,没有再继续移动,接着又拿石头在离地十公分的位置划了一个“x”。 其实赵凡这是在装模作样,因为在他之前进入院子时,便发现这林家宅院的风水格局本应是“迎财聚宝”,就开启天眼环顾了下四周,却隐隐感应到整体格局像是露了个大窟窿,以至于财气无法聚拢,流进来多少都会顺着窟窿不断地向外倾泻。 迎财聚宝局非但没有起到应有的作用,反而变成了漏财之势! 赵凡当时很快发现那无形的“窟窿”位于现在他标记的位置。之所以整了点虚头巴脑的繁琐步骤,并非脱了裤子放屁,而是人都好这口,如此便为造势,落在旁人眼里显得专业也就更加信服。 赵凡收起古老罗盘,他重新拿起锤子,说道:“令林家陷入颓势的源头,就在其中,我要开始砸了。” “真在这里边?”林芊芊忍不住问了句。 刘先生不屑的笑道:“岁数不大,装模作样起来却是一套一套的,呵呵,待会儿看你黔驴技穷了会如何收场。” “聒噪。”赵凡身上徒然升起磅礴的气势,眸光如炬的扫了他一眼。 “这是一种怎样的眼神啊……”刘先生心头一哆嗦,他的双脚就本能连连退了三大步后栽倒在了地上,呼呼的大口吸着凉气,那个眼神竟然令他生起了畏惧之心,就像是在面对一尊招惹不起的庞然大物。 林父心中点头,“此子果真不是寻常之辈。” 赵凡收回目光,他深呼了口气,便抡出了手中的锤子。 “砰!” 那处墙体龟裂开来,随即又砸了一锤子,便是彻底碎开,出现了一个洞,直径约么巴掌大小,此时天色有些暗淡,里边黑乎乎的什么也看不清。 赵凡朝着众人招了招手,很快,全都聚在了墙洞旁。 林父凝重的说道:“记得升龙府才建成时,我就买下来装完修入住了,却根本不知道院墙的这位置是空心的。” “林兄,现在你亲眼目睹到了大师有多厉害吧?”王叔神色不善的斜眼盯着刘先生,说道“一边是凭借罗盘就推算出了端倪所在,一边是拿着画直接谈价钱,相比之下,谁真谁假,一目了然。” 刘先生见状终于慌了,难道撞上了铁板?但他强装镇定的反驳道:“发现一个破洞罢了,看把你们忽悠的,这跟逆转林家的颓势有什么关系?” “刘先生可听说过一句话,不见棺材不扣屎盆子?真正使林家走下坡路的不是这个洞,而是里边的物件。”赵凡说着就将手伸入了墙洞,紧接着拿出来时,五指抓着一辆精致小巧的木雕。 这木雕是一辆古时的马车,惟妙惟肖的连马颈的鬃毛都纹理清晰。 而驾驶马车的人却不是马夫打扮,而是一个尖脸儿、瘪着腮模样的女子。 不过,拿出来时马头的朝向是对着宅院之外的。 “大师……这是?”此刻,林父已是无比急切,他对赵凡的已然刮目相看,想不到一位真正有本事的大师会主动上门相助于林家,这是何等的幸运? 赵凡事先并不知道洞中放置着什么,但在看见这只木雕的时候,就一清二楚了。他思忖了片刻,便道:“这东西名为马车拉财,别看它小,却能改变一户人家的财运。本来,若是马车正对着宅院,配上主体的风水格局,犹如锦上添花,想不财源广进都难。但是,试想一下,马车的方向之前朝外,会是什么情况?” 林父即使城府再深眼下也沉不住气了,“大师,您是说,有人从中作梗,毁掉了宅院大好的风水,通过这马车木雕将我的财源往外拉,日子越过越穷?” 林芊芊和王叔知道其中的利害关系,静静的听着,并没有多话。 “这只是其一,以林家的势力和产业,就单凭一辆小马车,绝对不会是如今这种伤筋动骨拉亏财源的形势,不过……”赵凡捏住木雕上驾车的女子,使劲一拉,就使之脱离下来,他将女子翻过来背朝上对向众人的眼睛,“看一下她衣服后边刻的是啥字。” “一个是马,一个是氏。” 林芊芊凑过来低着头看清之后,她心里边痒的不行,便美眸流转的问向赵凡:“马氏……你赶紧说啊,这两个字怎么了?” 第六章:穷神拉财 赵凡并非故意卖关子,但是见到林芊芊心急的样子蛮可爱的,就逗弄说:“亲我一口就告诉你。” 林芊芊中午被他强吻过,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她怕这无赖会当着父亲面乱来,就躲到不敢再问了。 赵凡知道轻重,没再调戏她,将“马氏”意味着什么解释给了众人。马氏,姜子牙72岁时娶的妻子,但没过几天日子,二者便分道扬辘。之后姜子牙钓到周文王大展抱负,在封神的时候,马氏也厚着脸皮来讨封。 姜太公不堪被扰,就封了马氏为“穷神”,又怕马氏乱闯,然后规定她只能去富贵大户的家中,若是作弄贫苦人家,便取消神位。所以,穷神若是被请到穷人家中,是没有作用的,林家有钱有势,穷神驾着马车倒拉财,这才毁了大好的风水,令财源亏空。 林父听完赵凡的话,就明白过来自己肯定给谁得罪了,恰好对方又有点本事。他惊怒不已的问着赵凡:“大师,这要穷神倒拉财如何化解?” “解铃还须系铃人,第一,找到始作俑者,第二,让他按这规格雕一个财神,放在马车上,再将方向朝着宅子。”赵凡笑道,毁林家风水者,八成是个工匠,并且在《鲁班书》上学到了皮毛,才会做这种事。 真正高明的大师,手段不会这么粗鄙直接的。毕竟像这类术法,折腾了别人,自己也会跟着付出一定的代价,但万事有因有果,应该是被林家得罪狠了,以至于拼着反噬以此报复的。 “那要怎么找啊?”林父说话有些恳求,始作俑者在他家墙中放了此物,没谁看见,对方又不可能主动跳出来,上哪去找啊?唯有求助来历神秘的赵凡了。 “搬入升龙府之后,林家才走下坡路的吧?”赵凡托着下巴问了句。 林父和王叔一合计,还真是这样的,就连连点着头。 赵凡随口问道:“现在回忆一下,在装修时,有没有得罪哪个工匠?”二人思考需要时间,赵凡等的无聊,就盯着刘先生,露出一丝不怀好意说:“刘先生,我的手指,算是保住了么?” “无量那个天尊,保……保住了。”刘先生抬起衣袖不断擦拭脑门上的冷汗,他这行三年不开张,开张就吃三年,好不容易捞到一条大鱼,却没想到撞上位真大师,年轻不说,扮相又低调,饶是眼力价再好都无济于事。 赵凡淡淡的问:“那么,屎盆子的事情了解一下?” “小大师,您看,这么豪华的地方,上哪找屎盆子去啊,对不?”刘大师僵笑着说:“要不,我们换个联系方式,改日我负荆、哦不,负屎盆子来请罪?” “想的挺美,当我第一次出来混么。”赵凡冲林芊芊递了个眼色,说:“让之前拿锤子那阿豹,弄一盆人中黄来,实在不行狗的也行,新不新鲜无所谓。” “凭什么吩咐我啊?”林芊芊心想自己又不是丫鬟,休想使唤的动她。 王叔实在想不起来,恰好听到赵凡说的,就坏笑着联系了阿豹。很快,阿豹竟然真的把那等不可描述的东西端来了,味道很大,林芊芊拉着父亲跟王叔退开了五、六米。 赵凡一手捏鼻子,一手指着地上的盆子,说道:“刘先生,请享用。韩信当年还受过胯下之辱呢,放心,今日之事,我绝不会向外吐露半个字。” 刘先生此时肠子都悔青了,忽然他眼珠子一转,就有了底气,挺直腰杆说道:“枉我活了五十年,险些被你唬了去,之前你怎么说的来着?分分钟逆转林家的处境。现在,就算你发现了源头,但没找到放着东西的人,何谈逆转呢?将对方揪出来时,恐怕早已超时了。” “是吗?”赵凡的神色没有丝毫波动。 就在这时,突兀的一阵古典铃音出现,是林父的手机响了。他拿起来一看,惊讶的按下了接听,等挂掉时激动的来到赵凡跟前,说道:“大师,真的多亏您了,前脚才把木雕拿出来,后脚一笔利润将近十亿的合作项目就来了,这可是一家我以前磨了大半年也没能正眼看自己的跨国大公司啊!” 赵凡微微点头,并未说什么,他取下木雕,迎财聚宝中仿佛无底洞般的窟窿就复原了,颓势一止,效果立竿见影,若是雕了财神取而代之后,林家过去流失的财源在短时间内回笼,那时将会有一个质的飞跃。 林芊芊和王叔彻底惊呆了,他仅凭动动手一锤子的事情,就真的逆转了? 而刘先生,脸色涨红的像充了气的蛤蟆,手脚止不住的打着哆嗦。人要是处于危境,往往都会挣扎一下,就一把鼻涕一把泪的问:“小大师,小天师,天师大少爷,我刘万福虽然是一个骗子,但也是要脸面的,真个不想扣这盆子人中黄啊,您放过我吧,提啥条件我都认栽。” 赵凡不是咄咄逼人的主儿,他在老丈人和林芊芊这总得留个好印象不是?压根就没真想让刘万福做辣眼睛的事儿,便道:“这样吧,我整天闲的太无聊了,又不想以后在林家吃软饭,我观你面相上像是经从过商道,什么生意啊?” “对对。”刘万福点头如捣蒜说:“我在丁甲路有间铺子,关门很久了,不过搞不到真货,这年头信息发达各种科普,人都变得精明了,就难做的很,否则我也不会铤而走险来林家招摇撞骗的。” 丁甲路,是江北市的古董一条街,挺有名的。如今行情确实很差,那里卖的东西,一百件有九十九件是假的,大多是贱收贱卖混个温饱,但是想去碰碰运气淘到真货的还大有人在。 “古董铺子。” 赵凡权衡了片刻,便道:“现在起,产权我占七成,你占三成,可愿意?” “全转让给你都行啊!”刘万福松了口气,那没什么利润的铺子食之无味弃之可惜,既然小大师想要,他权当顺水推舟了。 “万福啊,跟在我后边混,别的不敢保证,绝对要比你坑蒙拐骗赚的多。”赵凡抛出了一个空头支票,说道:“我平时还得陪老婆上学呢,要有人帮着打理店铺,本来想将那三成算作你分红的,确定全让给我吗?” “啊!” 刘万福先是一愣,然后仿佛看见了大把钞票往口袋进的曙光,他已经领会了赵凡的本事,跟着这位真正的大师混可是大有前途的! 他眉开眼笑的道:“丁甲路17号,我在那等着小大师。” “好,一个星期之内,我会抽空过去商议具体事宜的。”赵凡挥挥手,说道:“没事就回去吧,记得将地上的东西带出去扔了。” “您瞧好叻。”刘万福美滋滋的端起地上那屎盆子,哼着小曲走迈出了大门。 林芊芊腹诽道:“这是一个没有节操的人,碰上了一个更没有节操的人啊……” 赵凡不知道她心里想了些什么,不断的抛着媚眼,均被无视。 过了一会儿,王叔想起来了,以前宅院装修的时候,有个工匠和他手下一个保镖发生了口角,被打伤住院了好几天,连工钱也让装潢公司扣了大半,本来觉得是件芝麻大的小事,所以并未放在心上。 王叔把事情一讲,赵凡听完便点着头说:“很有可能就是那个工匠,挨打又扣钱,不记恨林家才是怪事。” 林父对此很重视,他吩咐道:“老王,等会你就联系当时的装潢公司问清楚那工匠的地址,我们吃过饭后就多带上点现金,亲自上门赔个不是,让他挑不出毛病来。” “好。”王叔点头应下。 “即使那工匠不愿雕一个财神给你,也不能来硬的。”赵凡叮嘱了一番,将恶缘化解了即可,其实他也能雕的,就是懒的费那番精气神罢了。 “大师,我有一个不解之惑,敢问您今天的来意是……”林父终于忍不住了,他想破头皮也猜不到赵凡为何主动登门出手逆转林家的处境,甚至自称他的女婿。 赵凡耸着肩说:“喊大师太生分了,就叫我小凡吧,其实,我也不想来的,但家师非逼着说娃娃亲什么的,没辙啊。” “娃娃亲!”林父猛地一挺身,他声音的不断颤抖,“令师莫非是李三脚李天师?你可有信物?” “有。” 赵凡在口袋中摸出那张丈母娘的老照片,递到林父手中。 “箐儿……”林父思绪万千的抚摸着上边女人的脸,然后收起了照片,他急忙过来拉起赵凡的手,便亲切的问道:“贤婿,现在李天师身体可好?” “劳岳父泰山您挂念,蛮硬朗的。”赵凡笑道。 贤婿? 林芊芊可从未听闻过自己有个娃娃亲,她心态一下子就炸了,而且她父亲仅凭一张照片,竟然直接对那无赖大师喊了什么?是贤婿!这让林芊芊瞬间石化,那种热情的样子比对她都亲…… 第七章:被她绑在闺房之后…… 这一夜,七号宅院比过年还热闹,林父专门为赵凡接风洗尘,礼花鞭炮齐放了好一阵,就差张灯结彩了。林父备上一大桌子的山珍海味以及珍藏已久的82年红酒,赵凡啜了一小口便道:“我跟家师一样,洋酒喝不惯,钟情于二锅头啊。” “贤婿,我忘了这茬了,是我准备不周。”林父当即把红酒撤了,吩咐手下去买了一箱二锅头,他开了两瓶,将其中一瓶送到赵凡手中,说道:“咱爷俩儿先干。” 林芊芊和王叔在一旁都看呆了,这两人就仿佛失散多年的父子般,一杯接一杯的灌,当是白开水啊?菜吃的差不多时,竟划起了行酒令,不是互相吹捧就是哥俩好什么的称兄道弟起来。 最终,赵凡与林父同时醉的不省人事。 王叔问道:“芊芊,这赵大师,今晚怎么安排?” “嗯……”林芊芊想了一下,赵凡从见面起就开始欺负自己,她必须要报仇,想到这,花容月貌之上便浮现起一抹难以掩饰的笑意,“洗干净换身衣服,送我房间。” 王叔欲要扶赵凡的手猛地一哆嗦,进展会不会太快了些,观林父的态度,确实认准这女婿了,但清纯玉女的林芊芊完全不像是饥渴难耐啊,可定了娃娃亲的两人今儿个才第一次见,就要大被同眠的节奏? “放心啦,我不会便宜他的。”林芊芊双眸俏皮的眨了下。 “那,好吧。”王叔就只好依了她。 此刻毫无知觉的赵凡就这样被扛走了,等他被送来林芊芊的房门时,从上到下换了身奢华的名牌。 林芊芊审视着赵凡干净的脸庞,乍一看挺普通的长相,谈不上有多惊眼的帅气,却是越看越令人觉得顺眼。但她记得,现在闭目的无赖,有着一对清澈无邪的眸子,仿佛夜空中的星光般极具欺骗性。 “你们还年轻,注意安全啊。”王叔见她从赵凡送进来就被吸引了目光,就老气横秋的叮嘱了一句,接着又在口袋里翻出一个没拆封的小盒,他塞给林芊芊便下楼去联系装潢公司查那工匠的地址了,奈何林父已醉,上门道歉的事情要等明天去办。 林芊芊起初没听懂王叔这话什么意思,然后疑惑的把小盒拿到眼前,上边的“杜蕾斯”三个字极为醒目,这下算是跳进黄河也洗不起了,她气得胸口起伏,真的想追上王叔说这是一场华丽的误会…… …… 次日上午。 “喝过头了,唉……”赵凡一觉睡醒时脑仁又沉又疼,他松软的眼皮微微睁开,天花板上的梦幻吊灯便映入眼帘,然后左顾右盼着,这种布置风格,似乎是女子的闺房! 赵凡想起来,却是动弹不得,此时,他已被五花大绑的困在了这香软的大床中间,不仅如此,浑身就剩下一个小裤头。他便哀叹连连的犯起了嘀咕,“智者千虑必有一失啊,想不到我赵凡有朝一日竟会如此不明不白的失了身,回去可咋向舅姥爷交代……” “失身?想多了吧!本小姐好不容易才睡着一会儿,你什么时候醒不好,偏偏在这时。”床下站起一道睡眼惺忪的身影,正是林芊芊,她昨夜绑了赵凡后没地方睡觉,就搭了个地铺对付了一宿,根本没睡好。 “这……”她轻轻揉了下眼睛,视线落在赵凡的身上时便被定格了,晚上忙着绑人,她由于心虚并未仔细看,现在已然尽收眼底。这无赖大师身上毫无赘肉,各部分的肌肉虽然棱角分明却丝毫不夸张,但隐隐透着强劲的爆发感,流线型的身材如同天公造物,无需什么衬托便自成一番独特的美感! 第一次如此近距离的看到近乎光着身子的男人,又如此完美。 即使贵为林家千金,林芊芊这时也脸红心跳起来,却又忍不住的去欣赏。她不知道赵凡过去在山上每天被舅姥爷拿鞭子逼着练武,一日没落下,拥有这副身材理所当然。 “救命啊,林二小姐耍流氓了!”赵凡眸光惶恐的嚎了一嗓子,装得跟真的像遭受强暴似得。事实上心底挺郁闷的,他并非逃生大师,仅是下一代天师,所以舅姥爷本事尚未学全,眼下被粗绳绑的犹如一枚粽子,空有许多非凡的手段在这种情况下也没法施展。 林二小姐指的是林芊芊,她还有一个姐姐在国外留学。 “闭嘴。” 林芊芊回过神来急急的伸手捂住他的嘴巴,她另一只手拿起腰带说:“不把娃娃亲的事解释清楚,我就抽的你遍体鳞伤。” “老婆,你这样会被休的。”赵凡苦笑说道:“温柔一点儿嘛。” 林芊芊扬起手中细长的皮腰带,“别怪我来真格的。” “其实我也是近日才知道的,先把我放……” 赵凡酝酿好的措辞才说到一半,林芊芊突然就莫名其妙的抬起双手捂紧了眼睛,连腰带也随之落地,她羞恼的说:“快让那个趴下来啊……” “趴下?” 赵凡有些疑惑的撑起脖子审视着自身,很快发现了异常,无语的道:“你以为它会听我的命令?天要下雨娘要嫁人,大鹏展翅我也拦不住啊,谁叫你这么美的?还穿个薄薄的睡裙……” 林芊芊事先没考虑那么多,脸皮薄的她此刻已羞的无地自容,也没心思“严刑拷问”了,她把枕头扔在赵凡头上盖住眼睛。林芊芊不敢再与那种状态的他孤男寡女同处一室,就换了衣服匆匆逃离闺房,她一边下楼一边不断的咒骂。 “谁在骂我?”这边的赵凡打了个喷嚏,摇晃着脑袋甩掉了枕头,“倒是给我松绑再走啊!” 他心大,事已至此,觉得暂时不能脱困,就闭上眼睛补了一觉。 直到晌午,去请工匠的林父与王叔回来了,隐约听见赵凡喊着“尿急”,便循声来到林芊芊的房间,王叔心中错愕至极,芊芊那丫头竟然喜欢玩这个?年轻人的世界,他是真的看不懂了。 而林父被眼前的情景吓得不轻,赵凡被他当祖宗供着还来不及呢,却被囚禁在了这。林父手忙脚乱的为他松了绑,他小心翼翼的说道:“贤婿啊,小女从小被我宠坏了不懂事,心地还是好的,连只蚂蚁都不会踩死,你可千万别往心里去啊。” “等会儿再说。”赵凡一溜烟跑到卫生间放了水,回来问:“我来时的那身衣服扔了?” “不敢,不敢。”王叔从身上摸出来一把钥匙,送到他的手上后说道:“换下来我就放进了专门为你准备的房间,这是钥匙。” “那还好。”赵凡放下心,他不是故意扮穷,因为在山上没那么多讲究。那套衣服破是老旧了点儿,却装有一些行走江湖必备之物,被扔掉再想置办齐了很麻烦。他捡起墙角被林芊芊扔在那的新衣服穿上,让一个不谙世事的姑娘囚禁了是很丢人的,便清了清嗓子揭过去道:“我和芊芊的私事先一放,说说正事吧,那个工匠可愿雕财神?” “他疯了,神志不清的。”林父叹了口气,上午与王叔按着地址去了一个偏远的村子,过去那工匠正在地上脏兮兮的边爬边指着天疯狂的大笑,据村里老人说,那工匠几年前被车撞了,高位截肢,然后被送回家就成了疯子。 “善恶终有报,也罢,那就由我来雕吧。”赵凡内心百感交集,这工匠因为争执便断了林家的财路,因小于果,数额越大,代价也就越大,因此失去了双腿,进而丧失了心智,所幸,他学的不是《鲁班书》而是《公输册》,除非无端作恶、为祸四方,否则不会受到因果的反噬。 林父本来见到那工匠之后对于回笼已经流失的财源不抱希望了,如今请走了穷神,林家一样能步入正轨,无非过程慢了许多而已,但是听见赵凡的话后,希望重燃的问:“贤婿,你也能雕?” “嗯。”赵凡不想多浪费口舌解释,发现早上林芊芊走了就没再见到她的踪影,便问:“对了,芊芊呢?” “我们一大早就出去了也不知道啊,这丫头可能去学校了,我打个电话问问她。”林父一面赔笑一面拨了女儿的手机,通了时,他心尖咯噔一颤,脸上的笑容随之僵住,挂掉之后焦急万分的冲着赵凡说道:“不好,芊芊出事了!” 第八章:世间若是有神仙 林芊芊在班级上课时突然吐了口血,就陷入了昏迷,她闺蜜姜若初叫了几个同学紧急将她送到江北市第二医院抢救,事发已有半小时了,但是林芊芊手机设置了密码锁,直到林父打来电话才说了此事。 唯有赵凡知道平时表面看上去仅有些虚弱的林芊芊真实情况有多严重,他计划的是这些天寸步不离的守着未来老婆,没成想今早被绑在了她的闺房。 赵凡没有急着去,医院不可能救得了林芊芊,所以得做另一手准备,他先问了自己房间的位置,过去在破衣服中翻了两下,就由王叔开车,载着他和林父赶到了医院。 急救室的外灯还亮着,林父和王叔两个大老爷们急的来回踱步,而赵凡波澜不惊的倚在走廊墙上,玩起了手机。这时,姜若初看不下去了,就冲到赵凡身前指责的说:“你是昨天那个非礼芊芊的乞丐吧?换了身皮,起初我还不敢认,现在她出事了,你还有闲情玩游戏,怎么一点不见着急啊?” 赵凡的视线离开手机,落在姜若初的脸上,他并未回答,而是说道:“你家一定很有钱吧?” 姜若初的齐耳短发甩了下,道:“你怎么知道的?” 姜家只是江北市的三流家族,但是,与普通家庭相比,那也是望尘莫及的。她因为性格与林芊芊合得来,并非那种塑料姐妹花,不过是在隔壁班级,昨天赵凡来时,她在走廊挤不进去,就只能眼睁睁的望着闺蜜遭到了强吻。 “这么大的一片飞机场,怎么会没钱。”赵凡一边说,目光一边下移。 姜若初疑惑的低头看去,反应过来了,这该死的混蛋是在变着花样讽刺自己胸小!她暴脾气就上来了,抬起手扇向赵凡的侧脸。 这种速度在赵凡眼中犹如蜗牛,随意的一挪步子,便避开了这一巴掌,他摇摇头叹道:“果然留着短发的女人都是母老虎,长得挺可爱的,然而说话冲,脾气大,一言不合还动手,嫁不出去咯。” “你……”姜若初攥住小拳头,专门看赵凡不爽,她正准备继续动手时,急救室的灯熄灭,门开了。 负责抢救的许医师出来摘下口罩问:“谁是家属?” “里边的是我老婆。” “我是她父亲。” 赵凡和林父同时上前。 姜若初愣在原地,这混蛋当着林芊芊父亲的面也敢这么喊?胆子也太大了,以林父的身家地位,怎么看也不像能接受一个乞丐做女婿的。 许医师拿着一张单子递给林父,点头说道:“这是病危通知书,签了吧。抱歉,我们尽力了,但病人的情况持续的恶化中,现在心跳微乎其微趋近于停止,她的双手到双臂的血管上的皮肤都浮现起了奇怪的黑线,正在向躯干和头部蔓延,像是中毒又不像,已没有抢救的必要了,预计不到半个小时,将会脑死亡,先去准备后事吧。” “不可能。”林父情绪失控的抓住许医师,身为一个父亲,他不信掌上明珠就会这么死去,便激动的怒吼道:“庸医,我是林龙图,现在,让你们医院最好的医生过来救我女儿!” “请收回庸医二字,如果你能找到更好的,那就另请高明吧。”许医师眉宇之间闪现着一种学术权威者独有的傲气,他对于林龙图这个名字并不陌生,毕竟是站在江北市金字塔最顶尖的那几个人之一,经常成为市井小民们的谈资。 而许医师年近六十,医术精湛,疑难杂症不知攻克过多少,论资历放眼整个医学界的泰斗级人物,可以说省城之内是挑不出比他更权威的医生了,但是像林芊芊这样的症状,别说见过了,连听过都没有,但凡能用的方式都试了也无济于事,宣布即将死亡确实合情合理,因此,他面对林龙图,毫无惧怕之意。 “这事跟医生没关系,不要冲动。”赵凡拉开了林龙图,他轻描淡写却又透着强大自信的说道:“有我在,芊芊就不会有事。” “对,对,还有小凡!”林父仿佛有了主心骨,不再慌乱的问:“小凡,她就拜托你了。” “嗯。” 赵凡点头。 “唉,年轻人,我见过的多了,事情已到了这地步,就接受事实吧。”许医师无奈的摇了摇头,说:“怕是唯有神仙来了,才能救活里边的那位姑娘。” “世间若是有神仙,那便是我。”赵凡身上浮起沉稳又大气的魄力,他凝视着许医师,不容置疑的说道:“现在,断开她身上的一切设备,推到走廊,我来救。” “什么?听你这话,难道你也是医生?还想救回她不成?”许医师拒绝的说。 赵凡淡淡一笑,“我不是医生,但能救她。” “那你不能乱来,一来规定不允许,二来说不定你要是民间的偏方,现在病人已命悬一线,那时责任算谁的?”许医师说着就要退入急救室关门。 “芊芊经不起折腾了,不要再雪上加霜了苦好吗?设备不能断开,相信医生,万一,还有奇迹呢?”姜若初泪眼模糊的哭求着说道。 “我就是奇迹。”赵凡面不改色的侧头看向了王叔,“按我说的去做。” 王叔没有任何犹豫就撞开许医师强行冲进急救室,数秒的功夫,就将奄奄一息的林芊芊推来了走廊,此时的她,绝美的容颜上毫无血色,苍白的就像一张纸,而血管上方的皮肤,显现的黑线已蔓延到了颈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缓缓的朝头部弥漫,至于身上的,让无菌布挡住了,尽管看不见,也能想象的到。 赵凡站在旁边,探手放在林芊芊的手腕,先号下脉做了做样子,否则落入旁人眼中他啥都不做也不清楚状况就直接上手救好了,一旦传出去,绝对会麻烦缠身的,好在急救室这边除了林芊芊的亲友团就是医生,影响便可最小化。 “胡闹,这是胡闹!”许医师怒气升腾的与其他医护人员围在了推床前边,“再不住手就报警了!” “躺在这的是我女儿,我相信小凡能救活她。”林龙图扫视着众人,说道:“如果因为你们的干扰,令我失去爱女,那么,后果自负。” 后边的姜若初震惊不已,林龙图何许人也?那嘲笑自己平胸的混蛋究竟给他灌了什么迷魂汤,竟然这样信服! 赵凡仿佛没有听见耳边的杂音,松开了林芊芊柔若无骨般的手之后,他目光一凝,开启了天眼,视线中只剩下林芊芊。 “纸是包不住火的,终于要等不急了么?”他盯着皮肤上蔓延的黑线,稍作思索便认了出来,这是南洋降头术中的替命血咒! 降头分为三种,药降和飞降和鬼降。 而替命血咒,则为飞降里边最为霸道的几种之一! 此咒,一旦施展,便可悄无声息的蚕食着目标的生命力,降头师将之不断的供给另一个受体,从而实现续命,令阳寿已尽本该死去的人继续活在世上。但这是逆天而为,故此生命力的转化程度极低,八个字便能概括,“汝之三年,换吾一日。” 换句话说,目标三年的阳寿,才能为受体续命一天。正常情况下,一辈子也就能活个七八十年,以至于林芊芊在短时间之内阳寿就流失了一大半。目标的生命力一旦被吸摄殆尽,降头师便会将替命血咒转移到下一个目标。 今天之前,林芊芊中的替命血咒藏的太深,多亏了赵凡的那丝龙阳之气,令降头师遥遥感应到了异常,唯恐事情有变,就丧心病狂的催动替命血咒想将林芊芊榨干,目标一死,降头就会消散,谁都无法通过它顺藤摸瓜来查到背后的降头师。 赵凡解除了天眼,他随手在衣服兜中掏出了一块缠叠的布带,沉稳又大气的摊开摆放在林芊芊身旁,此刻,七枚流转着光泽的暗色金针便是赫然映入了众人眼帘! 第九章:鬼门九针 “针灸?”许医师注视着赵凡的布带,一时有些发怵,针灸的针分为三种,金针、银针与钢针,其中,金针是质地最软的,扎起来也就最难,力道控制稍有差池,就会损伤穴位,敢以金针刺穴,至少要有十年的功底,而眼前的青年,恐怕连二十都不到,再说也没见过色泽这样暗的金针,林芊芊症状复杂,仅凭把脉就真敢下针去扎?整不好会令其提前死亡! 他身为医学界的泰斗,不允许这种事情在眼前出现,便一边伸手阻拦一边怒斥道:“现在住手还来得及,你这是在害她!” “呵呵……”赵凡一手拨开了许医师,另一只手犹如一阵轻风划过布带,抬起来时,那九枚暗色金针已然消失不见,尽皆被他捻起在了指尖,谁也没有看清他是怎么一次性拿起来的。 而就在众人愣神的功夫,赵凡五指仿佛幻影,一气呵成的在林芊芊上方拂过,然后便收手立于床侧,没有再动。 “针呢?” 许医师看着赵凡的手上,那九枚暗色金针全都没了! 这时,一个护士惊呼着说道:“快看,病人头部,全扎上去了!” 众人的目光随之看向林芊芊,此刻,她头部上不同的九个穴位,均扎着一枚暗色金针,入皮三分。非但如此,每一枚的针尾都像是皮肉底下有什么在拨弄般轻微的颤动。 “这施针速度……”许医师震惊的鼻梁上眼镜都是滑下了一半,快到他根本看不清。旋即,他观察着九枚暗色金针所插的穴位,神色骤然大变道:“百会穴,神庭,太阳穴,耳门穴,晴明穴、人中穴、风池穴、人迎穴!” “许老,这些穴位不对劲啊。”旁边的年轻医生说。 “针扎之处,尽为死穴!”许医师身子猛地剧烈颤抖,人体有三十六处要害穴位,而头部这九个,全是不能施针的!而这个青年,却是将暗色金针全扎了上去,他暴怒的指着赵凡,“你不是在救人,这是在杀人!” “杀?算是吧。” 赵凡对待跟他没关系的人,秉着一个原则,能懒则懒,故此懒得多作解释。不过,某种意义上来说,他确实算杀人,压制替命血咒,便让拿走了林芊芊阳寿的另一个人难以再续命,降头师不可能这么快就会挑选好下一个目标的。 林龙图看赵凡没有丝毫反驳,他有些慌了问:“小凡……芊芊她?” 赵凡笑着说:“一分钟,就会醒来,五分钟,黑线便可消失。” “如果今天芊芊有事,你就是凶手!”姜若初不顾一切的冲上前,撕扯着他的衣服。 赵凡一动不动,他觉得林芊芊有这样一个在乎她的闺蜜,是好事。 “大言不惭,五分钟就能没事了?以为我这几十年的医道白学了?”许医师怒气越来越大,他拿起手机,按下110拨了过去。 还未接通时,身边的胖护士却突然目光不可思议指着林芊芊说道:“啊!她,她身上的黑线在往回缩呢,脸上的气色也开始转好了!” 许医师抓着手机的手登时僵住,他下意识的揉动着布满皱纹的眼皮,林芊芊血管上方的皮肤中,已蔓延到颈部的黑线已然退到了肩膀,并且还在继续向手臂回缩! 绝美的容颜生机仿佛复苏了一般,渐渐红润。 “咳!”昏迷之中的林芊芊咳嗽了下,嘴角溢出一丝发乌的血液,她便睁开了眼睛,茫然的望着围在四周的众人,声音特别虚弱:“我……这是怎么了?” 姜若初尴尬的松开赵凡,她一边笑一边哭着说:“没事了芊芊,这个混蛋,哦不,你的男人救了你。” “我男人?”林芊芊眼角余光看见了那个无赖大师,她莫名其妙的道:“怎么连你也……” 林龙图和王叔也立刻上前。 …… “救活了?” “这可是濒死状态啊!” “扎了九个死穴,就醒了?还能说话?” 医护人员们议论纷纷,望向赵凡的眼神与之前完全不一样,他脸上仿佛刻着两个字,左边是神,右边是医! 这时,110通了,接警员问道:“您好,请问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吗?将详细情况和地址提供一下,以便于……” “呃……没事,没事,打错了。”许医师额头滴着冷汗。 “请不要乱打报警电话,万一耽误了真正需要求助的人,你负责吗?”接警员训斥了一句,就挂断了。 就这么三两句话的功夫,黑线快要退到肘部了,许医师的手颤抖着垂下来,他先是望了眼越来越正常的林芊芊,然后愧疚的看向赵凡,唇齿挪动道:“这位小友,敢问尊姓大名?我先前有眼无珠冲撞了您,险些误了她的命,望您海涵。” “什么?许医师竟如此低声下气的道歉了?” 参与抢救的医护人员们纷纷错愕,作为榜样和楷模的许医师何曾如此低声下气过? 赵凡并怪他的意思,淡淡的一笑:“理解。” “小友之大度,与您相比,我心中惭愧万分啊。”许医师见赵凡没追究自己在施针过程中打扰,就松了口气,旋即,猛地想起一个流传在中医界的老一辈中的传说,他瞳孔猛地一缩,激动的握住赵凡的手,低声问道:“大师,观您之前施针的手法快如鬼魅,这可是失传已久的鬼门九针?而扎在头部九大死穴,莫非是名为定乾坤的上九针?” “正是。”赵凡微微点头,他心头有点小惊讶,想不到如今还有人能认出来这种针法,直接承认没什么不好的,反正二人交流声音其它人听不见,相信对方没有他的允许也不敢将鬼门九针再现的事外传。 鬼门九针有四篇,定乾坤,劫冥府,破炼狱,踏苍穹,每一篇只有九针,而扎的穴位,皆为反其道而行之的致命之穴!这门医道绝学在外界早在明朝时便已失传,而大造化一脉的第十三代天师,在更早的时候就将之填充入了《公输册》。 赵凡的答复在许医师心中掀起了惊涛骇浪,他神色挣扎了片刻,便掸了掸衣袖,双膝接着一软跪倒在了前者脚前,郑重说道:“晚辈许承印,恳请神医收我为徒。” 这下急救室前炸开了锅,尤其是医护人员们,彻底震惊的石化了,而林芊芊的亲友团们也都被这一幕惊爆了眼球,许医师非但低姿态的道歉,竟然要下跪拜师。 “拜师?还是算了吧。”赵凡弯腰想扶起许承印,可对方似乎铁了心一样跪的很沉,他心说够诚心的,就运转体内的龙阳之气流于双手,轻轻一挑,许医师就像气球般轻盈的被站直了身子,“阁下乃是貌严心仁之相,功德无量,想必救死扶伤不计其数,哪能拜我一个毛没长齐的为师呢?” “不,达者为师。”许承印坚持的说道:“我的医道,已于十年前就再无进展了,唯有您,让我看见了继续前行的希望。” “我还没出师啊,是没资格收徒的,另外,家师一心隐世,也别想打探啊。”赵凡十分无奈,一个十九的后生,收一个六十岁的老头子,岂不是会被围观? 三十六计走为上计! 赵凡拍了下林龙图的后背,说道:“岳父,小婿先撤了,针不要拔下,记得在一个小时之内送芊芊回家,我还得进一步为她治疗。” 话音落下,他身体犹如泥鳅般在众人之间穿梭了几下,就消失在了楼梯拐角。许承印追过去,连影子也没有看见。 林芊芊的替命血咒,赵凡仅通过上九针将之强行压制住,过上十二小时又会恢复原状的。他之所以没有直接根除,一来人多口杂,二来是他不打算放过谋害未来老婆的降头师,想凭此替命血咒查到对方的蛛丝马迹,毕竟为林芊芊讨回被夺取的阳寿才是重中之重,否则她即便好了,活不了多久便会香消玉损。 赵凡在离开医院后就打车返往升龙府,途中,一个陌生号码打来了电话,他接起手机问:“哪位?” “大师,我是许承印啊!” “……” 赵凡不耐烦的说:“没什么事我就挂了。”他没问对方如何知道自己手机号的,拿脚指头去猜也知道,无非就是林龙图、王叔或者林芊芊之中的一个,因为换谁也架不住一位渴求之心如此强烈的老头纠缠。 “等下,我不拜师了成吗?您先别挂啊!”许承印急忙的说了句。 赵凡点头,“那就好,还有其它事吗?” “这个周日您有没有时间,想约您去……” “抱歉啊,信号不好,再见。” 赵凡不等许承印说完就匆匆将手机挂断,除非他脑子秀逗了才会和一个老头子约会! 第十章:发丝 没一会儿,赵凡手机再次响起,依然是许承印打来的,他为了图个清静便索性关了机。抵达升龙府之后,赵凡步入七号宅院,女佣们知道这是林家的新女婿,就热情的端茶倒水,好生的伺候着他。 赵凡端起茶杯,一边上楼一边吩咐道:“多谢,没什么事不要上来打扰。” 女佣们点头退下。 林芊芊被下了替命血咒,这是飞降。在南洋降头术中,落下飞降要有三个条件,第一是载体,比如镜子、玻璃、毒物(蛇、蝙蝠、蜈蚣),第二是目标的生辰八字,第三要在一件东西上动手脚,不局限于指甲、头发、袜子这种直接触碰身体的,像卧室里边的花、枕头都行。 缺一不可。 赵凡急着回来,就是要检查林芊芊的房间。至于载体无所谓,因为降头已经落下,而真正要找的则是被降头师动过手脚的东西,替命血咒持续生效,十成十的还在这儿。但是这个即便天眼也窥不出蹊跷,所以他直接开始手动的去翻。 赵凡拉开衣柜,随之一阵令人闻着舒服的芳香涌现,里边整齐的摆放着林芊芊的外衣、丝袜以及风格淡雅的贴身衣物。 “祖师爷在上,罪过罪过啊,第一次翻女人的衣柜,还未经她的允许,着实有点心虚啊。”赵凡望着眼前这些容易激起男人探索欲的贴身衣物,不免有些心神荡漾,他深吸了口气,为自己开导说:“我也是迫不得已,这都是自己未来老婆的,碰一下而已,良心又不会不安。” 接着,他首选了可能性最大的贴身衣物,先是将一成的龙阳之气调动于双手,就拿起一件黑色性感的胸衣,指尖一寸寸抚过,见没啥异常就放下了,然后拿了小巧的花边三角,同样是正常的。 若是有异常的话,他指尖的龙阳之气便会有感应。虽说龙阳之气金贵,但只要不外放,便不会产生什么消耗。 就这样,赵凡花了将近十五分钟,把林芊芊的衣物全部探索了一遍,他关上柜门摇了摇头,目光落在香软的大床之上,这是她每天睡的地方,可能性也很大。 枕头、被子、床单,均无端倪。 “嗯……?”赵凡又把床垫掀起了来,就在指尖划过床垫底侧的一处时,指尖中的龙阳之气“嗡”的一震。 他眉毛挑动着审视起了这个位置,拿剪刀剖开后一根卷成几个圈的发丝便显露无余。 赵凡收回龙阳之气,拉直了这根发丝,长度与林芊芊的头发相符,降头师正是在这上边动手脚来给林芊芊下替命血咒的。 …… 江北市下辖的一个偏远村庄,六古村。 破旧的草房中,巴瓦扎仑穿着立领马褂与针织裙裤,他闭着眼睛双手并拢,身上不断的颤动,已是汗流浃背。而地上,则有一口尚未干涸的殷红鲜血,这是四十分钟前吐的。当时,他正隔空遥遥的全力激发着替命血咒,却有一股剧烈的反噬突如其来,接着就失去了感应,但能确定的,替命血咒没有被破除。 他如今四十三岁,成为降头师已二十年有余,这可是从未经历过的怪事! “该死!”巴瓦扎仑倾尽所能仍无法感应到,而此刻,他徒然睁开双眼。咬紧牙根看着床上那个身穿五彩布裙的年轻女子,这是他视如掌上明珠的女儿,大半个小时之前还是生龙活虎的,眼下却奄奄一息将要断气。 “不妙,降物被发现了,莎莎,再坚持一下。”巴瓦扎仑站起身抚摸了下女儿的脸庞,之前疯狂榨取来的生命力,最多能让她维持一天。想到这,巴瓦扎仑眼中闪过一抹凶光,便拿起一旁放的镜子,哇啦哇啦的念了一串咒语,镜面上便缓缓的浮现出一个女子闺房的场景,那里的床边上,有一个青年正在全神贯注拉着长长的发丝在观察。 巴瓦扎仑惊讶了下,本来以为是多强大的华夏道士呢,想不到对方会如此的普通和年轻,他便笑了,笑容之中透着轻视的意味,“待到夜幕降临,便是你死到临头之时!” 这时,令他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 镜子那边的青年猛地回过头来,犹如舌绽惊雷般的吐了一个字:“滚!” 这仿佛隔空袭来了强劲的气浪,巴瓦扎仑吐着鲜血倒滚出了三米,直到脑袋撞在墙壁之后才止住了势头,他惊恐的望着手中的镜子,竟然浮现起了蜘蛛网般的裂痕,碎了…… 巴瓦扎仑被吓的不轻,那看似稀松平常的青年在他心目中越发的神秘莫测起来,他因为轻视对方,什么准备工作都没做就窥视,没成想一下子被发现了,以至于那一声暴喝所蕴藏的威能使他产生了错觉,觉得比在家乡接触过的任何咒语都要强上三分! …… 升龙府,七号宅院。 “一个垃圾的小鬼,也敢来窥视,真是活腻歪了。”赵凡不耐烦转过身继续看着发丝,若是巴瓦扎仑那个降头师知道了他的想法,肯定会被气的再吐几口血。原来,赵凡只是感应到了背后有什么在窥视,却没有丝毫的威胁感,他连天眼都懒得开,以为是个弱小的鬼物,便随口骂了句没当回事。 赵凡将那根长发用纸包好塞入口袋,这是降物,他跟着舅姥爷走南闯北有着丰富的经验,要知道,降头师的报复心极强,尤其是降头被破,将会视为奇耻大辱,现在续命的受体生命垂危,对方就更不会善罢甘休,所以溜之大吉的概率微乎其微。故此,赵凡打算将林芊芊的替命血咒拓印下来,便可利用降物对藏在幕后的降头师进行反追踪。 过了一会儿,王叔送林芊芊回来了,而林龙图则去了公司总部主持大局。 赵凡下楼来到院子先是为推开车门的林芊芊拔下了那九枚扎在头部的暗色金针,替命血咒被打回原形,继续扎着就没了意义,然后他问道:“现在感觉怎么样?” “除了有些发软,没什么事。”她眸光复杂的看着赵凡,问:“听说,是你把快要死了的我救活了?” “感动不?那就以身相许吧。”赵凡把上衣拉锁一撕,说道:“快来啊。” “哼……”林芊芊想骂时却发现开不了口了,尽管对方言语轻浮,但终究救了她一命,还有着神乎其神的本事,长得不丑,身材又好,如果这样的男人做自己老公,似乎……想至此处,林芊芊猛地甩了甩头发,心道:“呸呸,林芊芊啊,你都在想些什么呢,这个无赖大师没个正经,哪里好了?” 赵凡见她半天不语,摇了摇头便转身走向别墅,形势紧急,他不想多耽误时间,因为待会儿还要拓印替命血咒,得回自己房间准备些东西。就在走到门前时,林芊芊在背后叫住了他,“那个……今早的事情对不起啊,我不是故意的。” “知道,你是有意的。”赵凡身影闪入门中。 “你……”林芊芊气的直跺脚,难得道一次歉,就这么不给面子吗?王叔下车过来拍了下她肩膀,说:“丫头,好好把握吧,林家在江北市确实有份量,但是放眼省城乃至华夏,就不值得一提了。与赵大师的娃娃亲,其实是咱们高攀了。” “……” 林芊芊也不知说什么好了,就回了房间。折腾了一上午,她衣服脏了,就想先换一身。然而打开衣柜门时,她瞳孔骤然缩紧,立刻发现了不对,整齐摆放的衣服尤其是贴身衣物此时已变得凌乱不堪,她惊怒的花容失色,“我的那些……全被翻过了?” 宅院之中保镖守护,绝无可能进贼。 林芊芊咬住红唇冷静下来,思来想去,唯有赵凡有嫌疑,她腮边蓦地飘起了两朵红霞,轻声呢喃:“那个无赖竟然还有这种癖好?事后他也不恢复一下原状,真的好过份啊……” 第十一章:拓印血咒 赵凡进了自己房间之后,就解开麻袋,他取了一本书,便躺在床上翻阅。这本书的厚度约有十公分,单在书的侧边来看,从上到下颜色由白色逐渐转变为泛旧的黄色,其实它是许多薄薄的册子合订而成的,里边的一切记载皆为历代大造化天师的亲笔书写,将经验和心得录入其中,以助后辈们来丰满羽翼。 他即便熟读也不可能全了然于心,细节还要再确定下,便按着记忆打开了第六册,这里记录着与南洋降头术相关的内容,其中就有拓印替命血咒的方式。 “黄酒一斗,五谷粉七钱,宣纸叠放厚度为一寸,雄鸡血一两。” 赵凡点头将书本合上,郑重的放回了麻袋,他拿起笔列了一个清单,上边将每种材料写的十分细致,五谷指的是稻谷、麦子、大豆、玉米、土豆,然后找来了王叔,让其尽快去置办。王叔知道此间大有玄机,没有多问,发动车子离开了升龙府。 过了个把小时,王叔将一个大袋子送入赵凡房间。 赵凡把东西一样接一样的摆放在地,五谷粉是现成的,不用他浪费精力去研制,将宣纸分开两份,各为半寸的厚度。赵凡又分别在上面均匀的撒了一层五谷粉,便把装了雄鸡血的碗放在桌上,随后他到林芊芊的门前敲了两下,问道:“在吗?” 隔了数秒,门里传出了她疲倦的声音,“在的。” “不要急着睡觉,现在来我房间,我为你进一步的治疗,然后才能睡的香。”赵凡说完便回去等待,三分钟后,林芊芊推开了他的房门,一下子脑补起了对方摆弄自己内衣的情景,就不禁羞红着脸说:“怎么……治疗?” “诶?你发烧了?脸咋这么红啊。”赵凡疑惑的过来抬起手搭在她额头,道:“挺烫的,要不让王叔上来拿温度计量下。” “不……不用了。”林芊芊翻了个白眼,她心道:“这个无赖,怎么回事你心里没数啊?” “完了完了,这都翻上眼皮了。”赵凡拿起林芊芊的手腕,把了下脉,他莫名其妙的摇头道:“也不烧啊。” 林芊芊没好气的说:“赶紧的治疗。” “好吧。”赵凡清了清嗓子,说道:“先把衣服脱了。” “全脱?”林芊芊瞪大眼睛。 赵凡点头,“全脱。” “闭上眼睛好么?”林芊芊尴尬的提了个要求,赵凡点头闭上双眼,她神色挣扎了片刻,感觉这辈子都要毁在他手上了,先是贴身衣物被折腾,现在又要被这无赖给看光了,奈何连医学界泰斗许承印都拿她这怪病没辙,没得选择!她就一边在心里不断对自己说着“这只是病人和医生之间纯洁的关系”,一边像赴刑场般拉下拉链,脱起了牛仔裤。 就在退到膝盖时,却见赵凡不知何时睁开了眼睛,她手上动作便猛地僵住。 “咳……”赵凡脸上浮起一副怎么看都欠削的表情,说道:“不脱也没关系。” “无聊。” 林芊芊又穿好了裤子,她有些失望的说:“这样欺负女生很好玩吗?” “不,你误会了,我就是想看看你是习惯先脱上面还是下面。”赵凡说道。 “那么,这和治疗有什么关系?”林芊芊眼神冰冷。 “有。” 赵凡介绍的说:“实话跟你讲了,你这不是病,而是被人下了降头,还是最为邪恶霸道的几种之一。” “???”林芊芊像听天方夜谭般望着他。 赵凡组织了下语言,又道:“简单来说,在你身体开始虚弱变得做什么事都感到力不从心的时候,就有人在拿你的命,给另一个人续命,但是你的三年,却只能换成对方一天,现在恐怕你最多再撑上个十天,就嗝屁了。” “啊?”林芊芊吓傻眼了,她恐惧的问:“我快要死了?” “死不了,因为我来了。”赵凡指了下地上陈放的诸多材料,说道:“那个降头,我已经压制在了你的双手与双脚,衣服习惯先脱上边就先从你的手开始,而下边就是先从脚开始。” “为什么?”林芊芊大为好奇,在知道对方不是戏弄她而是事出有因后便消气了。 赵凡一本正经的说道:“从脱衣的细节就能看出一个人的性格,习惯先上边的,说明内心感性又温柔,比较有情调,喜欢浪漫,而习惯先下边的,性子较急,做事情不会拖泥带水,虽然理性,但是关键时刻更容易冲动。” 林芊芊怔怔的点头,“似乎……分析的很对啊,我就属于第二种。” “不得不告诉你一个事实,以上只是针对房事这一方面而言,放在其它地方都是扯淡。”赵凡贱贱的笑着说道:“前者是想调情,后者是想快点儿。” “针对房事?”林芊芊脑袋一时转不过弯来,便陷入了思考,紧接着,她反应过来房事不就是男女之间那种不可描述的事儿?她眸光喷火道:“死赵凡,你……你乱开车丢不丢人啊!” “对此,我表示无辜。”赵凡见她没起初听见被下降头时那样紧张了,便说了真话,“若是解决掉你中的这降头,因为它上下两部分别为攻心和攻身,破掉一个时会引发反弹,但结束之后另一个就不会再反弹了,所以如果从攻心的上边开始,接下来的大概三天,你心中会无比的烦躁煎熬。而攻身的下边,一时半会儿的特别疼。我观你脱衣的习惯适合后者,这仅是建议,选择先手还是先脚在于你。” “那就脚吧。”林芊芊撅起嘴说:“差点让你唬住了,绕来绕去,你还是欺负我呢。”但她的样子并没有之前那种恼怒了,像是在撒娇。 “袜子脱了,光脚踩在上边。”赵凡指着地上的一份厚度为半寸的宣纸,上边已撒满了一层五谷粉。 “好……我听你的。”林芊芊寻思豁出去了,就紧闭着眼睛站了上去。那一刻,滋啦的声音随之响起,她两只脚的四周不断地浮起了一缕缕的黑气,升到上方便消散开来。与此同时,她感觉到了一种钻心的疼痛,如同无数枚钢针扎着皮肤,又像是一把布满倒刺的刀在血肉中拧动! 她娇柔的身体飘摇欲倒,快要站不稳了,而泪水,止不住的滑下了脸庞。但是她并未放弃,努力的坚持着不倒下。 赵凡没有伸手去扶,端起那晚雄鸡血在一旁静静看着。林芊芊牙齿咬的咯咯作响,如此过了十来秒,不再有黑气出现的时候,疼痛感荡然无存。 就仿佛有股温暖的热流从她的脚心涌向双腿,直到腰间停下,这种感觉,像凛冽的寒冬过后降临的暖春一样舒服,令她情不自禁的愉悦呻吟了几下,“啊~~哦……” 旋即,林芊芊意识身边有个赵凡,就立刻惊醒过来,她没敢打开眼皮,一边抬起双手捂住红扑扑的脸蛋,一边心道:“怎么办?他一定听见了,我没脸见人了!” “放心,我什么也没听到。”赵凡话落后心中便动容了,就凭林芊芊那份毅力,她就绝非那种中看不中用的花瓶。片刻之后,他平静如水的说:“下来之后蹲在地上,双手按住另一份宣纸,降头经过反弹之后已经哑火了,这次不会有任何的痛感。” “真的?”林芊芊睁开眼睛后半信半疑的下地,将她那纤柔的双手按在另一份宣纸之上。而先前的那份宣纸中在她站过的地方,留下了两枚黑如泥炭的脚印,她望着这边时三观都被颠覆了个底朝天,樱红的唇瓣连连哆嗦着震撼的问:“那里……怎么黑了?” 第十二章:高压锅炼丹 “别怕,这是把降头的下一半解除的同时,拓印于纸。”赵凡安一边安抚着初次经历这种事情的林芊芊,一边将装有雄鸡血的碗端到宣纸上方,他碗口倾斜的同时,轻喝了一句口诀,“雄鸡一唱天下白,莫道万古如长夜,撒!” 猩红的雄鸡血犹如血线,不断的落在五谷粉之间的黑色脚印。 撒了一半时,赵凡手腕一翻,碗口恢复与地面持平,而外侧的碗壁,竟然一滴血液都没有残余,光洁的像洗过一样。 下一刻,落下来的雄鸡血并未渗入宣纸,融入了黑色脚印,令其颜色变为了红黑色,然后连带脚印像是化作了液体,扩散开来,形状也发生了很大的变化,最终定格成三个奇形怪状的符号,有的像字母,又有的笔画像蝌蚪。 “真的不痛哎。”林芊芊双手按的宣纸浮起了与之前同样的黑气,这回她是睁眼的,但是见过黑色脚印后,面对黑气已不再恐慌了,因为觉得有赵凡在身边就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安全感,她侧眼看去,讶异的问:“嗯?赵凡,这脚印变的图案,有些像泰国字啊?” “确定?”赵凡说道。 “我之前去泰国旅游时,见过,不会认错的。”林芊芊点头。 赵凡心中一动,又问:“什么时候去的?” “大概……有一个月了。” “那你仔细回忆下,是不是谁给了你什么东西,然后带回了家?”赵凡几乎可以确定,林芊芊被南洋降头师盯上便是源于这次的泰国之旅。 “东西?”林芊芊眸子一亮,就想起来当时在街上碰见个中年乞丐,胸前挂着的照片上是自己年龄相仿却患了皮肤病的年轻女子,觉得挺惨的,她就慷慨的给了一千泰铢,对方会说汉语,拼命的感谢之后,说是女儿重病,无以为报,就取出个镶着彩色石头的漂亮小镜子送给她。 林芊芊待黑气散尽后双手离开宣纸,此刻上半身无比的舒服,险些没压制住呻吟起来。她起身时望见这上边又留下了两个黑色的手印,便问:“现在,我的降头全部除掉了吧?” “降头破了,但是失去的阳寿还没归位,身子也虚。”赵凡如实的说道:“不过,我这次不是空手来的,麻袋中有许多药材,全是送你的礼物,过会儿我拿其中几株先炼上一炉元气丹,服下后你身体恢复元气就不会再软绵无力了,至于阳寿,我会帮你夺回来的。” “炼丹?”林芊芊眼中充满震惊之色,随即想到世上连降头都真的存在,那么对赵凡会炼丹也就释然了,谁让这自称她男人的无赖一出手就是不凡呢? 赵凡如法炮制的在第二份宣纸上撒了剩下的雄鸡血,黑色手印化作红黑色的液流,同样变成了三个字符。 趁这时间,林芊芊返回自己房间在墙角柜的抽屉中取出一只收纳盒,她揭开盖子,拿起一个边缘镶着彩石的镜子,返回向赵凡讲了泰国遇见乞丐的经历,便道:“喏,就是它。” “善良也分对谁,这个就交给我处理了。”赵凡随手将镜子揣入裤兜,并未多看。他往嘴里灌了大口黄酒,便蹲下来双手捏住两份半寸厚度的宣纸边缘,然后用力往中间一扣,有着字符的那两面就相对着合于一处,而地上落下来许多未被沾染到的五谷粉。 赵凡对着宣纸猛地喷了着黄酒,过了数秒,他将两份宣纸分开,上边的字符全部诡异的消失了! 林芊芊疑惑的问:“泰国字呢?” 赵凡神秘的一笑,说:“在我手上。”话落,他把一张宣纸在地上铺平,轻轻的闭上眼皮,伸起一只手蘸着剩余黄酒在纸上“拐弯抹角”的画了起来,终于指尖一停,他睁开了眼,纸上已然出现了六个泛黄的字符,正是之前消失的替命血咒,已合二为一! 林芊芊在旁边看的眼睛都直了,她怔了怔说:“你……是神仙么?本来不见的东西,被你瞎画了一通还能一模一样!” 拓印完毕。 赵凡松了口气,把那张纸叠好收入囊中便道:“准确的说,我是天师,括弧‘未出师’。” “天师……”林芊芊隐约觉得这称呼还挺符合对方那些诡秘莫测的手段,似乎比神仙更有蕴意。 赵凡迅速收拾好地上的狼藉,该扔的扔,该留的留,然后他去了放在墙角的麻袋前,从中拿了一个黑皮背包,这里边全是他的术法物品,就往床上随意的一扔,接着抓起麻袋口子朝下开始倾倒,每出现一样,林芊芊便会震惊的惊呼一嗓子: “堪比手腕粗的野参?三根半?” “啊!脸盆大的灵芝?” “这坨灰软的……我的天,号称千年一现的灰太岁!” 林家的旗下就有涉及到中草药的产业,就连上等的药材都千金难买,而出现在眼前的,已能称得上稀世珍宝了,然而赵凡却跟不要钱一样粗暴直接的往下倒,暴殄天物啊! 动作就不能温柔点? 她不断的犯懵:“现在这年代,真有这样的药材存在?他究竟怎么搞到的?” 接着,绝品虫草和藏红花以及许多她不认识的药材陆续登场,虽然没见过,但是看样子也绝对不是寻常之物,直到麻袋空了,地上的珍贵药材堆的像个小山。事先林芊芊就算打破头皮也想不到,那看起来脏兮兮的麻袋,竟然藏着的深不见底…… 这才是真正的低调啊! “终于倒空了,压了我一路,现在肩膀还发酸呢,真是麻烦。”赵凡嫌弃的对着药材小山踢了一脚。 “住手,哦不,住脚!” 林芊芊心疼的冲过去拦下说:“这么败家,小心挨雷劈啊,它们之中随便拿一样放在外界,都是价值连城,引发巨大的轰动!话说你哪来的?真舍得全送我当礼物啊?” “哦,还没结婚就开始管我啊?那不踢了。”赵凡随意的说道:“这全都是从我家药园子里边挖的,有时粮食吃光了,都直接当饭吃。我本来还觉得拿不出手呢,但是穷的就剩这种东西了。不过也多亏了它们,来时没路费了,我就掰了一半人参跟山下的村民换了两百块钱才买的火车票。” 药院子挖的? 直接当饭吃? 半个人参换了两百块? “……”林芊芊脸蛋僵硬的笑了下,她嘴唇迟缓的说道:“赵天师,你开心就好,容我缓一会儿。” “如果嫌少,我家药园子还有的是。”赵凡补充了句。 林芊芊感觉世界被倒过来了,她震惊的眼眶快要挣裂了说:“真的假的?” “骗你干什么,不过舅姥爷说了,咱们不生个娃就别回去了。”赵凡语气透着无奈。 “我生!” 林芊芊说完就意识到不妙,都怪对方拿出来的药材冲昏了自己头脑,她连忙改口道:“呃,开个玩笑。” “难道你不知道,玩笑开着开着就成真了么?”赵凡蹲下来认真挑拣了几株药材,他便说道:“回头咱再深入的交流一下,先办正事,去给我拿个高压锅来。” 深入……交流? “呸,我才不呢!” 林芊芊脸色羞红的说:“你要高压锅干嘛?” “炼丹啊。”赵凡也挺无奈,离开山门时因为炼丹炉的份量有些重,就懒得捎了,现在只能退而求次的找个替代品先对付下。 “什么?” 林芊芊惊吓的不轻,她呆呆的望着赵凡手上的珍贵药材,眼中仿佛看见了它们会在不久的将来会变成一摊黑乎乎的浆糊,就心尖狂颤的问:“这……这高压锅,真能炼丹?” 第十三章:查水表! 赵凡拿下半身的幸福保证不会炼废药材之后,林芊芊心在滴血的取来了高压锅,她问了句“要回避么?”赵凡表示有一个门规,外人不能看,如果她承认是自己老婆便可留下来观看。林芊芊内心是抗拒的,但是,她又实在架不住好奇,况且还得盯着点儿怕如此珍贵的药材毁在赵凡手中,她就委屈的点了点头。 “就喜欢你这么乖的。”赵凡倒也不客气,拉过她肩膀就对着脸蛋吧唧亲了一口。林芊芊近乎崩溃的擦掉腮边的口水,想到那个该死门规,就将脾气压了下去,险些憋出内伤。 赵凡像进行某种仪式般洗了将近十分钟的手,便在他的黑色背包中掏出臼子和一块大黄泥与一叠巴掌大的白滤布,将选取的药材捣碎成泥,十指并用捏了十六团药泥之后拿滤布包好,外边抹了层黄泥,又裹上滤布,如此反复包了三层,准备工作便完事了。 接着,赵凡把包好的药泥摆入高压锅中,便按下了启动,直接调到最大,他就拍了拍手说:“等吧,短则半小时,长则一小时。” “时间差这么大吗?”林芊芊问。 赵凡轻描淡写的一笑:“这得看你家高压锅的质量如何了。” 林芊芊没听懂他这话什么意思,但人家是专业的,还是少问多看为妙。 …… “砰隆隆——!!!” 第五十六分钟时,升龙府突然毫无预兆的炸起了一道惊雷,响彻云霄!就连附近别墅的玻璃都在震颤,随后一切便归于平静,许多住户以为发生地震或者爆炸了,纷纷心急火燎的跑出了家门看,大批大批的保安受到惊动赶了过来,却什么也没见发生。 七号宅院之内,一票保安都吓尿了,全部站在外边朝上看去,因为他们听的十分清楚,那道爆炸的声音就是从楼上那位大师女婿的房间传出来的! 此刻,赵凡的房间已是满目疮痍,墙上、床上崩的全是黑点子,还嵌着不计其数的金属碎片,地上也是乱七八糟的。 林芊芊在事发时下意识的抱紧赵凡把头埋入其怀中,她听到没动静了时,就站起身来情绪激动的两手叉腰指着他道:“我就知道你拿高压锅炼丹不靠谱,这下炸了吧?差点儿给老娘崩死……” 噼里啪啦的数落了一大堆。 赵凡安静的等着她说完,笑道:“我也在这啊,要死咱也是同归于尽,夫妻双双归黄泉不是?” “咦?” 林芊芊发现了不对,她四下环视着问:“为什么我们这位置和旁边的这堆药材没有被爆炸波及到?莫非我吉人天相,老天保佑?” “我们没抱热乎呢,再和我抱一会儿。”赵凡一边抛着媚眼一边笑着,其实他早就算好了高压锅会炸,就事先在高压锅朝向这一边的位置以及药泥表面施了“不动如山”这门术法,即便再脆弱的东西,有了这样的加持,遭到攻势也不会被摧毁,但时间仅能维持一秒。而爆炸是瞬间一次性的,因此,他与林芊芊和药材们安然无恙。 “哼!还好意思笑?” 林芊芊气不打一处来时,忽然闻到了一股沁人心脾的香味,她试着吸了吸鼻子之后,随即心中的怒气被瓦解一空,连眸光都变得有些陶醉,“这是什么?好香啊……” 赵凡抬起手指对着原本高压锅的方向点了一下。 林芊芊的视线便看了过去,那高压锅就剩下了一个锅底和三分之一完好的侧壁,她就好奇的想过去看看,越是离的近,香味就越浓。 她终于来到近前,望见锅底之上静静的躺着十六枚光泽柔润的丹丸,淡淡的白色显得十分纯净,若是仔细看的话,其中有几枚的表面还有着像涟漪般的复杂纹路,还在散发着热气,她不可思议的扭头问道:“这就是元气丹?真的让你拿高压锅练成了?” 赵凡微微点头,他这一手高压锅炼丹是跟舅姥爷学的,以前没尝试过,如今第一次就成功了。论品质,丹药分为五种,绝、上、中、下、废,越往后药性越低,副作用就越大。而这些新鲜出炉的元气丹,清一色的绝品丹药! 这是什么概念? 药力耗损最小化,功效最大化,丝毫没有副作用! 不仅如此,其中的六枚,还出现了连他舅姥爷都极少炼出来的丹纹! 像这种有丹纹的,入口即化,便可直接吸收的一干二净,不会在体内流失,如果不吃,即便放在空气中多久也不会过期! 赵凡也没想到今天运气这么好,他起身在背包里拿了一只小巧玲珑的青花瓷瓶,过来将元气丹一枚枚的放入其中,扣好瓶塞留下了一枚有丹纹的元气丹,他将之递到林芊芊的唇前,“天师出品,良心丹药,又好吃又死不了。” “噗……”林芊芊被逗笑了,她心目中的赵凡早已妖魔化了,就没有任何犹豫开口吃下,她一边咀嚼一边说道:“怪不得在我问你时间差大时,你说在于高压锅的质量呢,早就知道丹成就炸锅对不对?为什么不告诉我啊,真是吓死人了。” 赵凡心中无辜,他开始也没有绝对把握会一次成丹,全当试水了,万一说了会炸,到时没炸或者炸了后丹没成岂不是就尴尬了? 他对此并未多作解释,觉得就这样美丽的误会着挺好。 这时,林芊芊口中的元气丹化作一团暖流,滑了下去,渐渐的,她感觉全身每一个细胞都仿佛焕发了第二春,脑海也无比的清澈空灵! 赵凡拉起她的手,把这瓶元气丹给了她说:“虽然你的精气神恢复了,不过,隔一个星期吃上一枚,连续十次,想生病和虚弱都难。” “谢谢……”林芊芊凝视赵凡那没有一丝做作的清澈眼眸,心中一阵莫名的触动,她情不自已的踮起脚来,粉润的唇瓣在他的侧脸如同蜻蜓点水般一碰,便抛下一句“我困了,先去睡啦。”就转身跑出了房间。 赵凡摸了摸脸,笑道:“被主动亲的感觉就是不一样。” 旋即,他目光凌冽起来,探手摸向口袋中拓印的替命血咒,“一个南洋的降头师,竟然也敢来到泱泱华夏为祸,谋取的还是我赵凡未来老婆的阳寿,现在,本天师该去找你算账了!” …… 六古村。 破败的茅草房之中,巴瓦扎仑为昏迷中的女儿盖上被子,他眼神阴鸷的道:“过去了这么久,替命血咒虽然还是感应不到,但也未被破除,说明那个青年,本事在我之下。” 他早已从起初的震惊中缓了过来,认为这就好比华夏一句成语“黔驴技穷”中的情景,老虎第一次见到驴,那驴只是嚎了一声,老虎便被吓的没敢贸然挥动利爪,在几经试探之后,驴除了会那么叫,并不存在任何威胁,于是就成了老虎的腹中餐。 而巴瓦扎仑,就觉得自己是老虎,在不知根知底的情况下,被那青年一时唬住了,现在,降头师的骄傲令他重新焕发起了强大的自信。 但是,他不知道的是,替命血咒悄无声息的从林芊芊身体拓印到了那张宣纸上,相当于搬了个家而已。 现在,巴瓦扎仑在等夜色降临江北这片土地,然后去杀死那个破坏自己给女儿莎莎续命的青年,再将身为供体的林芊芊生命力压榨干净,凭此便可令女儿撑过七十二个小时,因为下一个供体已经物色好了,在此期间,完全够巴瓦扎仑将新的替命血咒炼制而成! 不知不觉间,日落月升,零稀的星光点缀着夜空。 准备出发的巴瓦扎仑目光柔和的对着女儿莎莎说道:“为父,去去就来,莎莎,我还相信还能再次看见你的笑颜。”随即他转过身,拿起地上放的金色木箱,便走向了门前。 却在他还未触碰到门把手时,门便被忽如齐来的一脚踹碎成了两半后重重的砸落在地。而那个令其动了杀心的华夏青年,此时正站在外边的草地上淡笑着对他说道:“查水表!” 第十四章:吾有一笔,名为诛邪 这他妈是人是鬼?怎么不知不觉间就找上门了?巴瓦扎仑惊的汗毛都竖了起来,自己竟然被反追踪了,之前却并未有半分察觉! 他终究是见过大风大浪的,很快镇定下来疑惑的问:“查水表?” “别慌,我的国际友人,此乃大华夏的特色。”赵凡右手攥着一根粗大的毛笔,而左手是空的,一副人蓄无害的样子。 巴瓦扎仑不懂什么意思,便狞笑道:“正好,你主动来送死了,省的我折腾。” “身为一个南洋降头师,汉语讲的不错。”赵凡点了点头,身上浮起强大磅礴的气场,说道:“现在给你两个选择,第一,归还阳寿,然后滚出华夏;第二,死!” 巴瓦扎仑难以理解这稚嫩的青年哪来那么大的信心,他托起金色木箱,一手揭开了盖子,“我选择第三种,你死。” “可以啊,前提是你有那种实力。”赵凡望见茅草屋的床上有个昏迷的年轻女子,迅速猜到这是林芊芊阳寿的受体,他虽然不知道这女子和降头师是什么关系,但想来也十分密切,而始作俑者是降头师,他不想波及到无辜,便侧过身勾手道:“请吧。” 巴瓦扎仑扭头看了眼女儿莎莎,他目光一动,便步出房门,欣赏的道:“你很正直,知道我为何那样做吗?” “好了,我不想听你废话。”赵凡抬起手,将毛笔尖抿在口中,“但愿你一出手就动用最强的手段,否则,你连出手的机会也没有。” 巴瓦扎仑一愣,眼色渐渐变得凝重,他亲眼见到这个青年之后,隐约的感应到了其身上散发的不凡威势。老实说,他有些后悔,如果不是因为年龄而轻视对方,就应该在降头无法联系时卷铺盖一走了之。 即便如此,他也仅仅是将赵凡的实力与自身划了约等号,而二虎相争,必有一伤,那样状态的自己,根本就不可能在短时间中炼制新的替命血咒为女儿续命! 然而,巴瓦扎仑并不知道,他面对是一个什么样的存在。 就在这时,金色木箱之中浮起一颗银色的骷髅头,表面是透明的,里边光流涌动,就仿佛通体为水银制成。这是他师父的头颅,为了炼制最为强大的本命鬼降,过去巴瓦扎伦将睡梦中的师父活活勒死,然后砍下头颅,从颈腔浇灌水银,耗时三年,银头鬼降就此现世! 赵凡眸光一凝,他看出来了,那银色头颅,绝非工艺品,而是人的颅骨,虽然唯美梦幻,却散发着凌然的邪气,并且,一对眼窝之中,透着滔天般的怨念。 “就凭你不波及我女儿这一点,我会好生将你埋葬,受死吧!”巴瓦扎仑盘膝坐地,双手掐动手诀催动着银头鬼降。 这银色的骷髅头,颚骨嘎巴嘎巴的咬动,齿间涌出仿佛月光般的银白气雾,进而气雾化作一头狰狞的厉鬼,杀向了赵凡。 “舅姥爷说的没错,外边即便太平盛世,也一样有着许多非凡存在。”赵凡心道的同时,调动一成龙阳之气,注入了嘴抿着的大毛笔。此笔,名为“诛邪”,是大造化一脉特有的法器,入门起,每年取一缕三寸长的发丝,连续十年,再将千年紫檀为杆,之后拿针尖蘸着精血在上边雕刻四方神兽,裹于金箔中一月、树根缠绕一月、浸入井水一月,旺火再烧一月,再埋入地下一月,嵌入十年发丝,诛邪笔成! 诛邪笔,天克世界万般邪物鬼魅,不过,巴瓦扎伦的银头鬼降不容小觑,赵凡便不惜注入龙阳之气,触发了诛邪笔的第一重法相。 下一秒,雕在诛邪笔表面上四方神兽纹案中的青龙随之消失,而赵凡的前方虚空,浮现起一道虚影,青龙! “不好!”巴瓦扎仑懵懵的抬起头,他有一种莫大的压迫感,如同深陷泥沼般,连皮肤上的血管都在剧烈的颤动,但是,对于银色鬼将与凝聚出的厉鬼的控制特别迟缓! 他终于怕了,想逃! 赵凡却不会给任何的机会。 龙腾而起,亢亮的龙吟咆哮着席卷向了狰狞厉鬼,一爪,便将之拍落在地,接着又一记甩尾,那头厉鬼便是尖嚎着完全消散于无形之中。 青龙法相直冲浮在半空的银色头颅,一口便将它含住。 “咔嚓!” 银色头颅崩碎开来,碎片和银色残桨洒落了一地。 “他这么年轻,却为何那么强大?连我的银头鬼将也不堪一击……”巴瓦扎仑狂吐着鲜血倒在了地上,本命鬼降被毁,心脉近乎寸寸断裂,已然没了反抗之力,他大口大口的呼吸,望着眼中随着走近而逐渐放大的那个华夏青年。 赵凡挥动诛邪笔一招,青龙法相便骤然消失了,重新归于笔身化作浮纹。他又将笔尖放入口中,一边回收着剩余的龙阳之气,一边脸上闪过肉疼之色,“日了,这一成龙阳之气,消耗近半,又得很久才能恢复过来。还好这降头师的本命鬼降只有一个,又被诛邪笔天克,要是多来上几只,我也招架不住啊……” “临……死之前,我想……知道你的名字。”巴瓦扎仑很不甘心,他没轻敌,直接就祭出了银头鬼降,却是一败涂地,连反击都做不到。 “想跟阎王告状?没门。”赵凡的巴掌对着这降头师的心窝重重落下。 巴瓦扎仑感到像是有一股无形的力道渗入皮肤,随后心脏猛地一震,他的生机便自此断绝。 赵凡随即看向旁边的金色木箱,空无一物。 “这么穷?还以为能顺手捞点啥宝贝,好歹也是一位南洋降头师,混的也太惨了吧。”赵凡摇了摇头后走入茅草屋里边,他掀开被子时审视着这个年轻女子,五官很有辨识度,有着一种异域之美,他微微叹息道:“早夭之相,月初就本该香消玉殒,却强行续命留在世上。那降头师方才提过这是他女儿,也算是一位值得尊敬的父亲吧。” 他开启天眼,望见这副生机枯竭的躯体中,许多洁白的光流融入了皮肤血肉,这是属于林芊芊的阳寿。 “抱歉,你本应死很久了,现在就将借来的阳寿归还吧。”赵凡先是检查了莎莎的身体,枯竭到了骨子,如果舅姥爷亲至,兴许还存有一丝救活的希望。然后他取出口袋中拓印的替命血咒,便盖在了莎莎面部。上方的六个字符绽放着血光,本已融入莎莎全身的洁白光流像找到了回家的路迅速涌入宣纸之内。 而莎莎的肌肤,随之失去了水润和弹性,干瘪下去,又渐渐绽裂……一分钟后,便化为一具骸骨。 赵凡小心翼翼的收好这张承载了林芊芊数十年阳寿的宣纸,他觉得这对父女挺可怜的,六古村是一个荒村,他便在茅草屋的后方,挖了个坑,将一尸一骨放进里边,埋上土夯实后,念了一段专门超度亡魂的往生咒,便起身消失在了夜幕之中。 …… 升龙府。 赵凡悄无声息的回到房间时,林家的保镖们却没有一丝察觉。他放好诛邪笔,便来到林芊芊的门前,敲了两下。门开了,林芊芊与之前相比,已充满了活力,她轻声问道:“赵凡,这么晚了,来我这是……?” “是金子有要发光的,是夫妻终归要圆房的。”赵凡进来后关上门后,邪邪的笑着。 “啊?”林芊芊下意识的抱紧胸口说:“现在我们这样……会不会太快了?我觉得,至少要相处半年吧……” “半年?” 赵凡笑容灿烂起来,道:“成,就这么说定了!” “嗯?”林芊芊琢磨着不太对,该死,又被他随便一句话给下了套,她气呼呼的说:“今晚你不是为那种事情而来的?” “当然不是,不过,我虽是正人君子,但采花之期已约好,岂有拒绝不摘之理?”赵凡一边讲着歪理,一边拿出怀揣的宣纸,说道:“老婆,躺床上闭好眼睛,我这就让你失去的阳寿回流。” “好,但是,请注意言辞,现在我还不是你老婆!” 林芊芊不疑有它的躺好,赵凡把宣纸盖在她的容颜之上后,组成替命血咒的六个字符亮起血光,而洁白的光流不断流入她体内,最终,那六个字符黯淡下去,彻底从宣纸表面消散干净。 “以后会是的,早叫晚叫都得叫。”赵凡随手拿掉宣纸揉成团扔进垃圾桶,他见这未来老婆还有些紧张,便低头亲吻了下她的额头,说道:“好了。” 林芊芊也拿赵凡没辙了,就懒得再斗嘴,她睁开眼睛,睫毛抖动着说:“哼,竟敢偷亲我?” “下午你先偷亲我的。”赵凡不要脸的丢下句话,便闪身撤出了对方闺房。 “这个无赖,给点儿颜色就开染坊。”林芊芊望着门外空荡荡的走廊,会心一笑。 …… 第二日,上午七时。 熟睡中的赵凡听见一阵急促的敲门声音,他声音松软的问:“谁?” “之前是哪个无赖说要陪我上学来着?该起床了,上午有课。”林芊芊催促的声音透入,这两天的经历,就像是赵凡在她心中开辟了一道新世界的大门,让她知道,这个世界,绝非过去认知的那样。昨晚,她也想了许多,赵凡的到来仿佛是上天注定的,既然做不到拒之于千里之外,那就一切随缘。 “哦,稍等一会儿。” 赵凡大梦初醒,他心头感慨真是自讨苦吃啊,这也不好出尔反尔,早知未来老婆的劫难解决的这么快,就不入学籍和说那堆话了,现在好了,直接沦为了陪读,还是无偿的! 第十五章:社会我大师! 江北大学的清晨,犹如一枚核弹坠入深海,激起了千米巨浪!因为,校花之首林芊芊竟被一个相貌平平的青年挽着手走入了校门。 “芊芊女神……恋爱了?” “什么时的事,竟一点风声也没有。” “好白菜都被猪拱了。” 这时,有人认出来了赵凡,“那不是前天自称芊芊未婚夫的最牛乞丐吗?我就是现场目击过的!校花啥时这么好泡了?还是坐着林家的豪车一起来的,难道是扮猪吃老虎……” “快别说了,我觉得这人很邪乎,首先是让黄少当众跳脱衣舞,最重要的是,前天才强吻了芊芊,昨天她就好端端的吐了口血陷入昏迷,少惹为妙。”另一个人忌惮又羡慕的望着那两道远去的身影。 赵凡本人并不知道,他就这样登上了江北大学的红榜。所谓红榜,便是寻常学生惹不起的存在。 “无赖,你放开我的手。”林芊芊一边低声说道一边指甲掐着他掌心的肉,但仍然被紧紧牵住,她腮边涌红的低着头,不敢面对四周迎来的目光。 “不放,这是陪你上学的福利。”赵凡下边穿着大花裤衩子,大步迈的走起路来都带风,这架势落在旁人眼中就仿佛名不见经传的外来雄狮侵入了另一片狮群的领地并将血统高贵的母狮站为己有。 这段路犹如一个世纪般漫长无比,最终抵达了教室。 赵凡与林芊芊来到课桌前,桌堂之内放着一本崭新的学生证,打开之后正是他的名字与寸照,便抬起头望着好奇的众人,润了下嗓子说道:“诸位,鄙人是来陪老婆上学的,以后咱们就是同窗了。” 此时的林芊芊从头悔到了脚趾尖,就不该喊他来的,这是决策上的失误,但事已至此,说啥都没用了,她就随手打开本书,低头脸贴在上边,一副生无可恋的样子。 事先老校长李国栋给班导与音乐系的老师们打过招呼,无论赵凡做什么,也不要管他。故此,这一上午,赵凡从头到尾都在睡觉,风平浪静的过去了。 下午没课,林芊芊的闺蜜姜若初约她去逛街,原本指望赵凡拎包的,但是,他最恐惧的事情莫过于陪女人逛街了。赵凡以前跟随在舅姥爷身边闯荡时,被后者指派守着事主的女儿,结果逛了一下午,对方还兴致满满的想去夜市玩,而他早已累的双腿发软。 赵凡以挑选为林家雕财神的木料为由,便溜之大吉,不过,他也确实是这么打算的。身上有张林龙图给的银行卡,余额有一千万,说是改口费,他受到舅姥爷的影响,性子使然,起初不想要这钱,但想到行走在外没钱不行,就全当是暂时借的。 他先取了一万压兜,然后想起刘万福那边还等着自己过去接手古董铺子,便打车前往丁甲路,正好在那边转转有没有适合雕财神的木材。 市面上常见的财神木雕,绝大部分是黑梓木、草花梨、红檀、阴沉木、寻常酸枝雕刻的,材质上纹理、墨线、油影都有讲究,越是好的,财神留的便会越久,但一般来说要不到几年,就得从新请一位财神爷。这就好比房子年头多了,有了缺漏就无法再遮风挡雨一个道理,而不同的是,财神爷的雕像却不能修补。 以林家的势力,寻常财神爷还真伺候不了。 因此,赵凡心中筛选出了几种木材,这里边还有前边说的那些木材的异种,这些都是在山门普通的存在,但他心知肚明,放在外界就与送林芊芊的药材一样珍贵,如果能找到其中一种,雕出来的财神爷至少能为林家福荫百年。 抵达丁甲路后,赵凡顺着门牌找到17号铺子,上边挂着:“刘记古玩”的木刻匾额。 今天丁甲路客流还是有不少的,其它铺子的门有出有进,然而刘记古玩却是门可罗雀,外边摆放的也大多是陶瓷瓦罐和许多看上去就令人感觉很假的摆件。 赵凡没急着进门,他先是扫视了一遍地上的东西,旋即摇头失笑道:“没有一件是真的,就这能钓到冤大头才算怪事。” 他在古董上边其实没啥造诣,而之所以如此确定是源于大造化一脉所修的天眼,不仅可令邪物无处遁形,亦可窥出物品的大致年份。因为有年代感的事物,落入天眼中会呈现独有的灰色,赵凡称之为“年代灰”,越是久远的,灰度便会越浓。 像莎莎的身体,他当时开天眼看见都有些发灰了,进而推算到了过时的死期。 随后,赵凡推门而入,刘万福躺在摇椅上扇着蒲扇,烈日炎炎挂空,铺子中十分闷热,后者见那日的小大师现身,便立刻起身相迎道:“小大师,我盼星星,盼月亮,可算把您盼来了。” 话落,刘万福取了一份合同,递上前说:“这是我专程找律师整的,我三你七。” 赵凡随意的扫了眼,没任何问题,便按了手印并签下名字,说道:“难怪你这铺子没人爱来,首先是货物太糙,其次,也不装个空调,进门就跟入了蒸笼似得。” “小大师说的是。”刘万福热情的为他扇起了风。 赵凡笑了笑,他探手按在对方穿着背心的肩膀,问:“凉吗?” 刘万福愣住,小大师这手就跟初冬时的温度一样,便不禁说道:“莫非您才从有空调的车上下来?” “非也。”赵凡取下挂腰间的圆形玉佩,冰一般的色泽,却蕴藏着半透明的乳白,他将之放到刘万福的掌心,道:“拿着试试。” 刘万福在圆形玉佩入手之时,便仿佛一股令人舒适的冰凉气息从那蔓延向全身,体感温度骤然降下,转瞬之间炎热就一去不返,如同置身于清凉的空调中。 他震惊的看着掌心的玉佩,“这……这一定是价值不菲的古玉吧?可我老刘深谙古物一途,却从未听说过有这样的寒玉!” “古玉?” 赵凡呵呵一笑,说道:“翻过来看下。” 刘万福生怕弄坏了赔不起,就小心翼翼的将这圆形玉佩翻起,下一刻,望见那面雕刻的纹案时眼睛变得无比僵直,险些一口老血喷出来,他声音怪异的道:“小……小猪……佩奇?” 即便刘万福年已知天命,但因为经常陪着上小学的孙女看电视,对于卡通人物并不陌生,算是与新生代接轨了。平时更是没少应小家伙的要求“哼嗷”的模仿猪叫,他对那头小母猪可谓是恨之入骨,就一眼认出来了! “这意味着什么,无需我多说了,想必你懂。”赵凡随意的躺在摇椅上边,犹如自家般双手枕在头下。 “社会我大师,社会,真是社会啊!”刘万福此时心中的震惊与开始相比更是大上了百倍千倍还多,因为这块拥有神奇降暑功效的玉佩,竟然会雕着小猪佩奇,哪怕是个傻子也知道这是啥概念? 现代、哦不,绝对是近十几年的产物! 如此一来…… 刘万福想到这儿,便目光激动的问:“小大师,这块玉是您做的?” 赵凡不可置否的点点头,“我前几日来江北的路上,嫌热随手炼制的,就送你吧。” “这等神玉竟然真的是他炼制的!” “还是随手!” 刘万福内心掀起了万千波澜,郑重的将圆形玉佩揣入怀中,跟着小大师混,百分之一万是这辈子最正确的选择! 震惊之余,他又忍不住犯起了嘀咕:“佩奇啊佩奇,你还真是一头磨人的小母猪啊……” “俗话说,物以稀为贵,我的计划是先炼制三块冰佩。”赵凡玩味的笑道:“就在丁甲路,举行一个小型拍卖会,连续三日,每天抛一个,以此来造势,吸引客流。而这三日之内,空闲时间我们多在卖古董文玩的地方溜达一圈,淘淘真货,奠定根基后便会有稳定的客流,不知你有何要补充的么?” “完美,不需要任何补充!”刘万福举手向天,信誓旦旦的说道:“小大师,我老刘现在就把话放这,您说一,我就不二,就算让我扣屎盆子,也立刻照办。” “行了,别见面话说不到三句就不离屎盆子,我要的不是马屁精,而是真正可办事得力的助手。”赵凡边说边琢磨这老头咋就爱跟屎盆子过不去呢? “呃……”刘万福想起那晚之事,老脸就一阵发红。 赵凡淡淡的说道:“我这次来还有一件事,丁甲路哪家铺子售有古木?” “古木?” 刘万福摆手笑道:“还别说,真有那么一个铺子,而且店主明确标明了就是真一假九,却都拿盒子扣起来让客人赌木,一万一次。您可千万别脑热去碰手气,依我看,一个真的也没有,这纯粹是专门坑傻子去砸钱玩个刺激啊!” 第十六章:祝你笑掉大牙 赵凡听罢,便饶有兴趣的问:“这赌木按理说不是全扣住吧?” “小大师高见。”刘万福点头说道:“那盒子比木头大但没它高,罩在上边,底下一公分的高度扣不住,买主可伸手进去摸,也可闻味道,每个盒子限时五分钟,唯独就是不能看。这还不算完,前阵子我就看见一个客人赌中了块黄花梨,猜猜怎么着?剖开一看,里边都腐烂了,顶多能车几个珠子而已,这不是坑是啥?” “走,带我去那家铺子看看。”赵凡翻身下地。 “诶?小大师,莫冲动……”刘万福想劝阻,但看到赵凡意已决,便寻思这小大师手段不凡,未必会吃亏,他便锁了铺子走在前边。 赌木的铺子位于丁甲路的末端,76号。 此时有十来个人在铺子中围着大小不一的盒子研究,又是摸又是闻的,而留着山羊胡的店主万御河,悠哉的倚在柜台旁听着收音机,他并不担心客人们乱来,因为儿子膀大腰圆,身高一米九,爆炸性的肌肉在铺子中一立,便可起到震慑作用,谁若是敢挑事,便会被直接扔到街上。 “老万!” 刘万福进门后给赌木店主来了大抱。 万御河嫌弃的推开他说:“刘大忽悠,有事?事先声明,我可没钱借你,更没有酒,连粒花生米也没有。” 赵凡一言不发,却是心头淡笑,刘万福这人缘已经差到了一定地步,不知道的人听了这话还以为是进村来扫荡的。而刘万福牛气冲天的拿大拇指对着身后的小大师,说道:“现在,我是他的铁杆跟班,换句话说就是我老板,本事大的你把头拧下来都想不到,我那铺子即将枯木逢春犹再发,赶紧的,好茶伺候着,他要赌木。” “这位小哥,怎么称呼?”万御河闻言一怔,望向眼前这个不起眼的青年,他与刘万福的当年一同参加过越战,虽说其品行不咋样,但是有着偏执的血性和傲气,宁可饿死也绝不打工为他人效力,然而,现在却如此自豪像在炫耀的说着是那位年轻人的铁杆跟班。 “赵凡。”赵凡笑道:“万老板,来时老刘跟我介绍过了,规矩都懂,那就开始吧。” “不知赵小哥想赌多少?”万御河挥手扫向铺子中摆放的盒遮木,其中有大的也有小的,而价格均为一万。先前来的那些客人在此间踌躇了半天,却没一个下手的。 “多少?” 赵凡摸了摸口袋,说道:“一个。” “一个?那请。”万御河眼中有些失望,还以为逮了到条不显山不露水的大鱼呢,没成想是纯粹来试手气的,但蚊子再小也肉,也不少了。他店铺中盒子下的木头中,确实有块比黄金更贵重的,而其余的,价值最多不超过三万块钱,而最低的便为树林随便能砍到的玩意,经过打扮,摸起来手感和气味没多大区别,而越是好的木材,他却将将之弄的越像废木一块,就连专家都难以识别,何况一个年轻小伙了。 赵凡越过柜台来到木盒之间,就在这时,一个三十出头的眼镜中年猛地拍手,他的目光看了过去,见对方激动的按住脚边的木盒说道:“老板,我相中这个了,快来开封。” “确定?不改变了么?”万御河一边起身,一边脸上浮起肉痛之色。 “老板,今天你的镇店之木,怕是要被我收入囊中了。”眼睛中年见状更是信心大增,掏了一沓红票子拍在上边,双手抱住这木盒,唯恐被人抢走似得。 “唉……我这就开。”万御河走上前收了钱,动手极不情愿缓缓抱起盒子。 而众人也全都暂时放下了甄选,视线被吸引过来,期待又诅咒的看着那边,说白了,就是想见识所谓的镇店之木,又不愿被别人得到。 万御河一点一点的向上捧起盒子,遮住的木头显露的也越来越多,直到完全亮相时,眼镜中年傻眼了,乌灰但是色感很好,这咋看咋像是一块比普通稍微强点的衫木! 亏大了! 众人们纷纷幸灾乐祸起来,这便是前车之鉴,下手要谨慎! 万御河安慰他道:“图个乐呵,买个刺激,这回您运气差了那么一点,要不再试试?” “呵,我认为你就是个骗子,这里边根本就没有什么镇店之木,全是滥竽充……”眼睛中年还要继续说时,感受到一道凶悍的目光在盯着后背,便不甘的闭上嘴。值得一提的是,在这赌的木材,可直接回收,按行情定了一个价目表,挺方便的,一般来说都会选择就近回收,让催促万御河去拿。 “还成,差不多卖个两千上下。”赵凡随口说了句。 “你说什么?要不咱出去比划比划?”眼镜中年恼羞成怒,他不敢对万御河怎样,毕竟人家那如同吃化肥长大的儿子在场,但是,这说风凉话的青年却是个软柿子。 “抱歉,我没兴趣。”赵凡懒得再看他。 刘万福过来低声问道:“小大师,情况您看见了,还要赌吗?现在收手不晚。一万即使不多,但咱如若亏了,丢的可是脸面啊。” “放心,我心里有数。”赵凡蹲下身子一次次的将手伸入盒子抚摸着遮在里边木头。 万御河拿来价目表,又称了重量一算,还真是两千零三十块,他心中一颤,难不成赵凡真的特别懂木头?估算的如此精准,想到此处,他右边眼皮便开始抽着跳动。 俗话说,左眼跳财,右眼跳灾。 万御河预感不是很妙。 而眼睛中年神色怨毒的说:“我这起码还值个两千,等会你开封的时候,说不定就一块勉强能抱回家当菜墩儿的破烂。劝你啊,赶紧把半年搬砖挣来的一万块钱拿回去存着,就你还懂木头?岂不是笑掉大牙。” “那么……祝你笑掉大牙。”赵凡淡淡的瞥了他一眼,便继续挑选着。而刘万福在一旁当起了参谋,时不时探手进去摸两把再说几句模棱两可的话,这要放在古代,那就是狗头军师的角色。 谁知,那眼镜中年突然哈哈大笑上了,甚至坐在地上,不断拿手拍打着墙壁,笑的泪花子直往外飙。众人寻思这莫不是折了八千就发疯了? 万御河给儿子使了个眼神,万可四肢强壮可头脑并不简单,他领会了父亲的意思,若是人在店里出了什么事就摊上麻烦了,便走过去想将其强行请出店门。 走到一半时,眼镜中年忽地“哎呦”了一嗓子,他抬手放在嘴边,就见一枚黄巴拉唧的大牙滚落而下,他惊恐的说道:“我……我大牙平时啃骨头都轻而易举,怎么给笑掉了?” 刘万福瞧了眼那边,又神色敬畏看向赵凡,心道小大师果真本事通天,一句话便令得罪他的人一语成真。 就在此刻,店门被推开了,走入一位上了年纪穿着唐装的老者,他乐呵呵的道:“万老弟,今儿个你店里还挺热闹。” “东方大师。”万御河笑容大放的上前迎接,说道:“您怎么得空过来了?” 老者名为东方展,他笑着说道:“闲的发慌,便四处走走,我家老伴要过七十大寿,成天嚷嚷着让我给她车串珠子。但我退休已久,无人问津,手上没好木材,就顺便来你这逛逛。” 话音落下,他在怀中拿了五万递给万御河,“我赌五个。” “这可使不得。”万御河连忙将钱推回说:“您要说自个无人问津,那就过了,照我看啊,还是惦记我那块镇店之木,您身为华夏国宝级的工匠宗师,深谙辨木之道,一摸一个准,我可不敢让您试。” 镇店之木,正是一块五百年老料的金丝楠木,单论价值,是无法拿金钱来衡量的,因为这个等级的金丝楠木,在世间已是凤毛麟角。 其实就算被谁误打误撞挑中了,也没有关系,按下机关,便可在开封时神不知鬼不觉的将之替换。但是,这种机关,寻常之辈难以识破,却绝对瞒不过被誉为华夏工匠宗师的东方展! “被你识破了。”东方展窘笑了下,说:“算啦,我其实就是来喝茶的,等到没客人了,把你那镇店之木拿出来给我摸摸就成。” 万御河点头说:“这个行,东方大师,您请坐,我这就泡最好的茶。” 茶水泡好,芬芳的热气蒸蒸而上。 东方展和万御河一边聊天一边看着铺子里边客人挑选的情况,陆续的有两个客人挑好了,万可便代父开封,其中一个亏的血本无归,而另一个倒是小赚一笔,挑到了块白酸枝,称过重之后由万御河回收换了一万五,引得旁人又羡慕又嫉妒。 赵凡已将所有的木盒底下摸了个遍,他前边确实摸到了绝品金丝楠,但也发现了暗藏在里边的置换机关,凭他在《公输册》上的造诣,想破坏掉轻而易举,如果没有猜错,那便为万御河的镇店之木了。 不过,绝品金丝楠在山上虽说过去在山门没达到当柴烧的地步,却砍上一车没问题,况且,这并非他想为林家雕刻财神的最佳之选。接着,赵凡又在另一个盒子之下,摸到了一块木头,再三确认后,他心头掀起了无尽的波澜,因为这种木材,连山门都仅有一棵,被舅姥爷当宝贝护着,他记得儿时有次淘气在上边砍了一刀,被舅姥爷拿绳子吊了自己三天才放下。 若是此木一出,万木尽皆失色! 它在木材中的地位,如同帝王,却鲜为人知…… 以此来雕财神,福荫林家数百年都不在话下! 赵凡果断的声音在铺子中响起,“万老板,就开这个了。” “哦?”万御河望见赵凡指的木盒,有些惊讶,位于西北角,差不多有三个巴掌大,论规模是店中最小的之一,东西是他亲手摆放的,因此知道里边那是前天一块和儿子在河边钓鱼时意外钩上来的,他仔细看过,像是出自于杨树,表面还泡腐了,一刮就落屑,纯粹是块不值钱的烂木头。他觉得钩上来这个便为天意,索性就拿回铺子充了数。 万御河琢磨着赵凡本事也不过如此,竟然挑了个最差的,连普通顾客都不如,但是终究是老战友刘万福领过来的,不好坑的太过,便来到近前劝言道:“小哥,要不,换个试试?或者等开封了,我送你免费再赌一次?” 赵凡坚定不移的指着地上的盒子,“不用了,开了它便是!” 第十七章:此木一出,万木失色! 刘万福在旁边擦着汗珠,这万御河的意思已很明显了,那里边的玩意不值钱,可小大师却还是一意孤行,一万块打水漂还能听个响啊! 万御河摇了摇头,怜悯的看着他,这青年起初估杉木价时还感觉挺不一般的,现在呢?有啥好值得刘万福追随的?回头说啥也得找机会劝一下这位老战友,但是现在有人上杆子来送钱,就没有不收的道理。 下一刻,万御河双手抓住盒子的底部边缘,连关子都懒得卖,往上迅速一抬,下边那形状不规则的木块便显露无余。 随之整个店铺之内充满了嘲讽的笑声。 “这块木头非常6啊,堪称神木,四周还落着鱼鳞般的腐屑。” “表面裂纹横生,还散发着淡淡的臭味,厕坑里捞出来的吧?万老板,你这也不洗干净。” “老早我就摸过那块木头,一碰连闻的就知道一文不值,还好我没头铁去选。” 此起彼伏之间,眼镜中年已在牙掉的悲哀中缓解过来,因为掉牙,无比的记恨令他说出那句话来的赵凡,此刻,望见那青年赌到的木材,他便阴阳怪气的笑着说道:“哟,长你一岁就比你多吃一年的盐,早就提醒过过你,现在花一万弄了块烂木头,怕是半年砖白搬了。” 赵凡无视了众人的嘲讽,换做之前,他还有心思施展“落牙之法”整治下眼镜中年,而现在到了木之帝王,心情大好,就懒得计较对方的奚落了,他如获珍宝一样弯下腰捧起这块烂木头,就仿佛在看一个下凡的仙女,目光充满了宠爱之色。 万御河愣住了,这青年要面子到了这种程度,不是自欺欺人是啥? 然而,店铺中却有一个人神色凝重的盯着赵凡手中的木头,正是工匠宗师东方展,他呢喃自语的说着:“外微腐,味淡臭,色发黑,落屑如鳞黑中透润,裂纹如抓……难道这……这是!?” 旋即,他摇头自嘲的笑道:“不可能的,世上怎会真的有那等奇木?这一定是个巧合。” “巧合?东方大师,您说什么巧合?”万御河扭头疑惑的问。 东方展微微摇头,“没事,我应该是老眼昏花了。” 赵凡手中的,确实有些像那等奇木。但是,即便是工匠宗师,他也没有真正见过,仅在鲁班书上看过草草两句不起眼的相关记载,可更像腐烂的破杨木。 接着,赵凡取出身上揣的钱,在来丁甲路时打车破了一张,便将全部递给万御河后说道:“这是九千九,缺的那一百让老刘补上。” “唉,不用了,万福领来的,权当打个九九折。”万御河现在都在寻思,这莫不是老战友主动当托将对方坑过来赌木的?不愧为刘大忽悠,妙,实在太妙了! 赵凡见前者走神,声音便加重了一分,“万老板,借把刀。” “刀!”万御河警惕的拉过万可,说:“您……您想干啥?玩不起想耍浑的?” “……” 赵凡无语,这年头的人想象力未免太丰富了,他解释道:“我想处理下这块木料,然后进行雕刻。” “什么?你要拿烂木头雕财神!”万御河愕然。 众人皆如同看傻子般望着这个青年,怕是失了智,就这烂木头,还妄图雕财神?财神爷怒火之下不让你穷上九族才怪! 东方展心中一动,若真是那等奇木,甭说雕财神,就算雕太上三清都够资格还绰绰有余,但是,有可能吗?他心中的答案就一个字,不。 万御河心道:“也罢,这后生不撞南墙不回头,既然没有害人之心,又送来了一万,就由着他胡来好了。”接着,他进内屋取了把市面上几块钱一把的刻刀,递给赵凡说:“我这不是木雕店,就有这个,先对付用着。” “多谢。” 赵凡对此没啥讲究,木刻是个手艺活,绝大多数的刻师需要一把好的雕木刀相助,却过多追求“形”而非“神”,但是凭他在《公输册》上的造诣,随便一把刀都能雕的惟妙惟肖。因为一个悟透雕工精髓集大成的刻师,所雕出来的东西从不会去追求形象入微,却定然会通过对细节的掌控有着独到的神韵,故此,人看了之后便会觉得雕什么都像是活灵活现。 接过刻刀,赵凡左手托起烂木头,右手的拇指与食指捏住刀身,随即手腕上下翻飞起来,犹如鱼鳞般的黑润木屑不断落向地面。 随着时间的推移,烂木头渐渐缩小,已化作了巴掌大,而地上已有一堆鳞屑。 这时,刘万福揉动着眼珠子惊呼道:“那里边颜色怎么开始变紫了?!” 经他一说,众人便注意到那块烂木头表面呈现出了浓郁的紫润,纷纷闭上了嘴,一时间铺子内鸦雀无声。 “这莫非,真的是……”东方展的声音突兀响起,清晰的钻入众人耳中,他猛地站直身子,苍老的脸上震惊无比,喉咙却像抽风般抽搐着,激动的说不出话来。 “东方大师,究竟发生什么了?不就烂木头发紫了,您可别吓我。”万御河疑惑问完,他反应过来又道:“不对啊,乌七八黑的烂木头削下去一块咋会变紫了?” “呼~~~”赵凡的动作终于停下,对着掌中之物轻轻一吹,残余的木屑飘零飞舞,而原本的烂木头此时通体不再有一丁点的黑鳞,爪痕更是全无,皆为光滑仿若冰镜那般的紫色…… 若是细看之下,其中隐约夹杂着许多发丝一样的冰魄纹路。 非但如此,木料上还微微散发着淡雅别致的清香,覆盖了此前遗留在空气中的腐臭气息。 万御河第一反应就是漂亮,紧跟着就懵住了,这是什么木材?他别说见过了,就连听过都没有! “世上竟然会有原料就这样的木头,优雅之中透着华贵与霸气!” “恐怕金丝楠木的阴沉料与之相比都会黯然失色……” “这位小哥好见识啊,不知这块木料卖不?我拿海景别墅跟你换!” “谁有懂的能说下这是啥木料不?” 众人眼中有着难以掩盖的羡慕和好奇之色。 而眼镜中年嘴巴像套上了一个铁内裤,紧紧闭死,布满痘痕的脸上就如被钢鞭抽打过又烫又疼…… “我可能知道!” 这时,东方展面色庄严肃穆,犹如朝圣般缓缓的走向赵凡,在离紫色木料还有二十公分时停下脚步,他一字一顿的问道:“小友,这可是紫极冰丝檀?” “哦?”赵凡有些惊讶的看着这位年事已高的老者,便点头说道:“对,此木源自于鬼脸小叶紫檀的变种,外有鳞屑,遍布爪痕,味道腐臭,意在保护树心部分不引起动物的关注。想不到在江北这个地方还有人能认识它,实属难得。” 紫极冰丝檀! 众人一听就知道那不是凡物,恐怕也只有这样的名字才能配得上这块木料! 刘万福目光得意洋洋的扫向万御河,心道:跟小大师混就长脸,第一次在万老抠面前如此风光! “不知,可否准许我好好摸摸它?”东方展渴望的像是沦落荒岛二十年之后第一次看见比基尼美女。 “赵小哥,这位是国宝级的工匠宗师,东方展老前辈。”万御河唯恐赵凡拒绝,连忙介绍了一番,事实摆在眼前,对方绝非打了眼,反而是在场所有人都有眼无珠不识奇木,尤其是他,上天安排给了自己一件稀世珍宝,却当成烂木头滥竽充数,与之擦肩而过,想来就痛心疾首,为了仅仅一万块就让赵凡捡到了天大的漏。 若非大庭广众之下,整不好他会冲动的暴力抢回这块奇木,哪怕传出去砸了招牌也在所不辞! 在知道东方展的来历后,众人看向这位老者的眼神充满了尊敬之意。但是,赵凡唇齿间却是淡淡的飘出了三个令人始料未及的字:“我,拒绝。” 第十八章:一下子请九位? 众人闻言全傻眼了,这也太不给面子了吧? 前边失了面子又亏本的眼镜中年,总算逮到了机会,率先破口斥责起了赵凡,“你一个走狗屎运的年轻人,而这老爷子可是国宝级的工匠宗师,想看那木头是你的福气!” 赵凡把玩着掌中之物,权当是王八念经。 万御河尴尬的看着刘万福,想让老战友帮着劝一劝。 刘万福却当没看见一样,工匠宗师的头衔确实唬人,但是,他心中小大师无所不能,就差上天入地了,给不给面子完全心情,何况还是这么稀有的奇木,说是天下独一无二都不过份,那是随便谁都能看的么? 他又想到开木之前,已百般劝阻过,而赵凡大度的并未计较,凡事再一再二不再三,如果现在再站错队,咋指望追随小大师飞黄腾达? 东方展愣了数秒,他惭愧的笑了笑说:“小友,是老朽冒昧了。” “老前辈,并非我不愿给你看,而是,怕你毁了它。”赵凡直言不讳的说道。 “毁?” 东方展眼中涌起怒火,说:“莫要看低了老朽,若是不愿直说便是,又何出此言这般编排?人字一撇一捺,左边是德,右边是行,我做了一辈子工匠,自问做人无愧,又惜木如金,纵使一块烂木头也都有存在的意义,我又怎可能去毁这等奇木?” 赵凡露出一丝苦笑,知道这工匠宗师是误会了,本来懒得解释的,现在得耗上些口水说实情了,他把紫极冰丝木端到东方展眼前,说道:“老前辈,可知百年木如人?” 东方展身躯一震,他点点头说:“确有此话不假,百年老料,便有了灵性。但这与你说的‘毁’有何联系?” 赵凡伏在前者耳旁,低声说道:“既然您知道此木的来历,想必还知道它的忌讳,‘怨气缠身者,触之则融。’而你,我初步推算,有三十七道亡魂的怨气加身,若换了寻常人等,绝无可能如今还安然无恙的,现在你之所以没被影响,是因为前面积累的功德罢了,但是,怨气仍然存在。” “这……” 东方展在听见三十七道亡魂时,顷刻间那段不堪的回忆受到了触动。在十年前,他受邀成为主设计师,为一条宽有七十米的对望崖建了座桥,什么是对望涯?就是两个犹如天堑般对望的悬崖,底下奔涌的湍流那种,若想在上边建桥要面对极难攻克的问题,所以请来了这位工匠宗师。 东方展的名头不是白叫的,他成功设计好了图纸,犹记得大桥开通那天,对望涯两边的乡镇百姓欢呼雀跃,又是拉横幅又是送特产给他,当成鲁班在世来敬仰。然而好景不长,半年之后的早上,桥却塌了,那时上边有二十多行人和几辆私家车,全部坠下悬崖,最后就找到了几具尸体。 即便经过调查,责任是施工方贪污工程款,偷工减料使用的均为劣质材料,俗称“豆腐渣”,但是,东方展身为主设计师,被不理解的死者家属看作令他们失去亲人的源头,遭受无数的唾骂。死亡人数,不多不少,正好是赵凡口中三十七! 东方展一夜苍颓,至此便金盆洗手,不再参与任何工程,他终日闲赋在家,一晃九个年头过去,渐渐走出了阴影。如今,旧事重新被提起,他深深一叹,说:“赵小友,确实是老朽欠考虑了,险些毁去一块奇木。”接着,他放低了声音,“话说回来,我身上真缠着三十七道怨气?” 他在称呼前边加上姓氏,这是一种尊重和认可。毕竟,能一语道破玄机的存在,哪怕再年轻也绝非常人。 “过去的功德,已被怨念消磨了十之八九,现在看不出什么,说句难听的,短则两年,多则三年,怕是你便要躺入棺材了。”赵凡感慨万分的说道:“如果你信晚辈的话,改日去这条街的17号铺子,我为你化解那些亡魂的怨念。” “不知赵小友缘何会帮我?”东方展心中有些警惕,他不太相信天上掉馅饼,又连好处都不提。而鬼神之说,他是信的,但像对方这样年轻还有那种化解亡魂怨念大本事的,却没有见过。指不定是因为自己很有名头,当年那事闹的也很大,对方就故意事先装作不认识,借此欲擒故纵来行骗。 “不为别的,因为我是《公输册》的传人,与你本是同源而生……”赵凡眼中难得的现起凝重之色,说道:“就冲你致力于工匠一道令天下皆闻,我也要捞你一把。” “公输册!” 东方展随着一句惊呼,便将腰弯下九十度,他崇敬的行礼道:“在下,见过大造……” “诶?快起,不必如此。”赵凡打断了对方,立刻将之扶起小声说:“一来我尚未出师,再说这么多人看着呢,规矩你懂。” “是,是。”东方展擦着额头的冷汗,他是《鲁班书》正统传承的分支之一,是知晓世上还传承着一本《公输册》,乃是鲁班和墨子两位祖师爷之手,而那一脉,便是大造化天师! 不论正统的墨家子弟还是鲁门子弟,不论辈分几何,但凡见到大造化天师,规矩有二。第一,必须躬身行礼;第二,不得泄漏其身份! 赵凡主动对其亮出身份,就是想令这值得他尊重的工匠前辈心安,事先也没想那么多。 但是,店铺之中的众人,却是被这一幕整懵了,震惊的无以复加,他们打死也想不通两人究竟说了什么,竟然使得工匠宗师东方展行这般大礼! “不愧是小大师,就是不凡。”刘万福心目中赵凡的色彩被蒙的更加神秘。 万御河悄摸的碰了下这老战友,问:“刘大忽悠,他……究竟是什么人啊?” “羡慕去吧,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有坛女儿红埋了几十年,除非拿出来,否则,一个字也甭想在我嘴里挖。”刘万福神气的甩了下头发。 “赵小天师。”这时,东方展想起规矩连忙改口道:“赵小友,在下先行告退,改日定去17号铺子拜访。” 话音落下,他便再也按捺不住激动的健步如飞般走出了店门,让身后的万御河与众人目瞪口呆,这屁大点功夫,他们眼中那工匠宗师的精气神儿就仿佛年轻了二十岁一样。 “老刘,地上的鳞状木屑全拿袋子拾到好,这里太吵,我还是回铺子去雕财神吧。”赵凡随手将木头揣入怀中。 兵懒懒一个,将懒懒一窝,刘万福便道:“小大师,这万老板是个勤快人,地上腐臭的木屑就让他打扫得啦。” “懂个毛线,这碎屑有奇效,炖成膏可令断骨再续如初。”赵凡丢了白眼,就当先出了店门。 “啊?那岂不是跟武侠小说里的黑玉断续膏一样!?”刘万福反应过来,便拿袋子开始打包着地上落了一堆的鳞状木屑。 “诶?我说刘大忽悠,你就不能给我留点?”万御河听了赵凡的话后也起了心思。 “不成,小大师精明着呢,就算少了一片木屑,他肯定也会知道。”刘万福生怕被抢,动作加快起来,三下五除二就拾到得比舌头舔过还要干净。 赵凡回到17号铺子后便陷入了短暂的思索,确切的说,财神有九位,四面八方以及中全有,其中民间历来信仰的有五位,道家赐封的有四位,他掏出紫极冰丝木看了又看,那就干脆把九位全请了吧,反正这“庙”够大,承载的住。如此定好之后,他便拿刀驾轻就熟的进行雕刻。 刘万福在旁边看的目瞪口呆,小大师的手速就算单身一辈子也达不到!不仅如此,刀刀精准,迅速便勾勒起了九道轮廓,每个方位一位。 “九位全请?这……这是要作大死的节奏啊!”刘万福震撼的心中大叫,他强捂着嘴不敢发出一丝声音,唯恐惊动了小大师下刀,那责任可担不起,因为一刀错,整体就有瑕疵了,将他全家老小卖了也赔不起。 花了将近一个小时。 赵凡放下刻刀,九位财神惟妙惟肖的分别在紫极冰丝木上占据了一席之位,此时,他额头布了层稀薄的汗滴,毕竟全身心的投入,耗费了大量的精力,确实累。而桌上残留的木屑也没浪费,这与外层的鳞状木屑有着不同的功效,他便全收起来了。 刘万福有眼力价的投了块湿毛巾,边为赵凡擦拭边忍不住问:“小大师,九位财神爷,真能和睦?” “呵呵……要是有十八位,我就全请了。”赵凡这话不假,紫极冰丝木,即便指甲大的一块,所蕴含的灵性,哪怕一方红酸枝都比不上,现在每位财神爷平分了巴掌大的十分之一,高兴还来不及呢。 “对,您说啥都对。”刘万福弱弱的又问:“小猪佩奇,啊,不是,那种调节体感温度的玉佩,咱啥时候开始拍卖?” “先准备好三块成色差不多的玉石,和送你那个一般大的就行。”赵凡收起九方财神木雕,又接过对方手里装着黑屑的袋子,便往外走着说:“我明天放学再过来炼制,至于拍卖的日子,你定就行。” “遵命!”刘万福仿佛接到了圣旨,直到赵凡的背影在眼中消失,他才摸出那块玉佩边疯狂的亲吻着上面的小猪佩奇,边自言自语道:“老天,我刘万福一定是十世善人,此生方能得以追随小大师……” 第十九章:幸运加身的黄大少 赵凡在街头取款机又取了一万,便回了升龙府,如今已请了九方财神,那马车拉财就没没啥用了,他直接点火烧为灰烬,便让王叔弄了一盆水泥砂浆,一同来到院门旁的墙洞前。赵凡取了九方财神郑重的放入其中,王叔边修补着墙洞边问:“小凡,这财神爷能同时请九位么?” “呵呵……要不了多久,林家便会有冲击省城的底蕴。”赵凡性子低调不爱炫耀,就并未去解释那世间罕有的紫极冰丝木为何物,因为在他看来,林家就跟自家一样,这好比给在乎的人送了价值不菲的礼物,根本没必要去说多少钱。 王叔听了之后心中一动,猜到赵凡塞进去的九方财神绝非市面上那些财神可相提并论的。 傍晚,林芊芊给赵凡打来电话,说是在市中心的商业街,让他去帮着拿东西。赵凡赖在床上懒得动,寻思肯定是大包小包堆如山似得,便让王叔去了。 一个小时后,林芊芊回来时第一件事就是敲着他房门说道:“哼,懒大师,我辛辛苦苦拉着初初为你挑了一下午的东西,竟然都不去接,令人寒心啊。” 赵凡心说坏了,就立刻跳下床开门抱住林芊芊,感泪涕零的说:“老婆,为夫肚子疼,所以……” “谁肚子疼我都信,而你……两个字,呵呵。”林芊芊的眼眸之中写满了嫌弃,一个将她从阎王爷那抢回来的大师,怎么可能会肚子疼?拿她当三岁小孩呢! 她板着脸说:“死开,我生气了。” “唉……好吧。”赵凡松开林芊芊,捂着脑袋装出一副虚弱的模样,“下午,我给你家雕了九方财神,消耗太大,以至于现在双手和脑袋还时不时抽筋。” 后边的王叔也过来点头说:“芊芊,收收小脾气,确实是这样的,那财神雕的老霸道了,一下子请来了九位呢?就连那木料,浓郁的紫色,里边遍布着冰丝,这种木材我听都没听过,小凡为了找到它估计耗尽了大量的心神。” “那本姑娘就原谅你了。”林芊芊知道轻重,便没有再闹,她乖乖的扶起赵凡来到床边,说道:“累坏了吧?我去搬上来就好,你接着躺会。” “有妻如此,夫妇何求?”赵凡美滋滋的躺下来后,偷摸的对王叔竖起了大拇指。 林芊芊身为富家千金,过去没干过活,她一趟趟的楼上楼下搬东西,并且执意自己来,没让女佣和保镖插手,这下累的不轻,她搬完最后一样时,没力气了,直接瘫软的倒在赵凡床尾休息。 赵凡望着屋子中堆了三分之一的包装盒,心头有些感动,大到电脑,小到牙刷,但凡能想到的家用物件,全被自己这娇生惯养的未来老婆置办齐了。 他以屁股为中心,在床上旋转了半圈,将脑袋大刺刺的躺在了林芊芊的胸上,说道:“芊芊,真是辛苦了,我会好好疼爱你的。” 林芊芊本能的想推开,却因为脱力毫无办法,而她那里又是第一次遭到异物触碰,便如同刺激的电流般瞬间席卷了全身,她眸光有些呆滞的望着天花板,心道:“这无赖难得不对喊老婆,却更加得寸进尺了,不过……这种感觉……” 赵凡光顾着很舒服了,并不知道她心中的想法,过了约么一分钟,怕招来其反感,便主动滑下脑袋,贴着对方纤细仿佛白藕般的胳膊说:“还有181天半。” “什么181天半?”林芊芊莫名其妙的问。 赵凡笑道:“采花之日啊。” “流氓,无赖!”林芊芊又好气又好笑的说:“哪里有半点大师风范?” “大师也是人,免不了俗的。” “……”林芊芊彻底无语,她便转移了话题:“对啦,初初给了我一个消息,她说是那黄鼠狼准备报复你。” “黄鼠狼?”赵凡一怔,摇头说道:“我可没得罪黄大仙啊。” “哎呀,就是黄任行。”林芊芊摊手说道:“据说,他为了对付你,江北有不少平时和他玩得好的家族子弟,今天下午都被召集到一起专门进行了谋划,因为你住在我家这事不胫而走,都认为我们……真的……反正你懂的,然后似乎还要请杀手。” “正好,一锅端了来立威。”赵凡一副无所谓的语气,所谓的世俗家族子弟聚首,在他眼中不过一篮子臭番茄烂土豆而已。 “杀手有枪,子弹可是不长眼睛的,我……”林芊芊抿了半天嘴唇,才咬牙道:“我担心你,这都是因我而、唔……唔!” 话还没说完,她的双唇便被一张大嘴封住,脑海骤然犹如放空,渐渐的适应了后就忘我的回应起来,那种感觉,十分美妙。 良久,唇分。 赵凡嘴角还挂着一滴晶莹剔透的线珠,“子弹?非也,世上令我恐惧的事情只有一样,那就是绿帽子。” “再敢连招呼不打就乱占我便宜,小心真给你戴!”林芊芊接着又猛地呸了两下,心想现在和他还不是恋爱关系,哪有绿帽子这一说? “好吧,我错了。”赵凡举手表示投降。 …… 新的一天,下过润雨的午后,阳光正好。 赵凡再次牵着林芊芊的手亮相在江北大学,很快就有人发现了今天与昨天大有区别,因为林芊芊一边走一边非常自然的侧起头倚在那个混蛋的肩头,宛如一对陷入热恋的情侣,这哪还有被迫的迹象? “咔嚓……” “咔嚓!” 空气中仿佛有一道接一道的心碎声音响起,他们知道,女神已是堕落沉沦,永远回不来了…… 如果眼神能杀死人,那么,赵凡一步没迈出完就会千疮百孔! 可惜,并不能。 众人眼睁睁的望着二者远去,消失在音乐系教学楼的门中。 殊不知在旁边那栋财经系的大楼天台之上,此时,一枚烟头被狠狠的踩灭碾碎,黄任行气不过,又将手中的望远镜砸碎,怒吼着说道:“林芊芊,你个贱女人,待到事成之后,老子要将你像条母狗般栓起来关在地下室,再灌你一瓶极乐世界水!” 旋即,他更加恶毒的说:“赵凡,我会让你亲眼看着她是如何被我玩坏的。” 这位黄大少心态在昨天就炸了,而今天林芊芊主动的这一幕,更是炸的连渣都剩不下,他通过另一个在竞争上与林家是死对头家族的子弟手上弄来了渠道,紧接着便在黑市发布了赏金任务,分为两环,第一是砍下赵凡四肢并保持不死,第二是将之与林芊芊同时抓到黄家一处秘密别墅,悬赏三千万。 黄任行平时零花钱虽多如牛毛,花起来却大手大脚屁都没攒下,这钱是他偷偷拿父亲旗下一家子公司作为抵押贷来的。为林芊芊砸了三千万,这绝非魄力大,而是在他眼中,从小到大都视为囊中之物的心爱之人被连身带心夺走了,冲冠一怒又如何?要的就是将那对奸夫淫妇一棒子砸入谷底,永无翻身之日! 上午,就有一位英文id翻译过来叫作“不败”的杀手接了单。 在看过对方的资历之后,黄任行激动的差点手机落入马桶。 杀手不败,于三年前崛起于黑市,其经手的任务已满一千,无一败绩,行事作风毫不拖泥带水,凭此,他位极金榜,荣升为世界上现存的第二十一位金榜杀手。 灰色地带之中,杀手分为四个级别。 不入流杀手,起步价没有限制。 铜榜杀手,百万起(单位:华夏币)。 银榜杀手,千万起。 金榜杀手,赏金不到一亿根本不屑扫一眼。 仅凭三千万就请来了一位金榜杀手,幸运女神确实够眷顾黄任行了。这次杀手不败来华夏的江北另有事办,正好需要一大笔钱,不过他的钱都是美金,若是大量兑换的话势必会引起相关部门的注意,一旦被识破身份就麻烦了,杀手不败便浏览起了黑市,恰好注意到黄任行那个新鲜还热乎着的帖子,而地点位于江北市,这距离他的目标地点仅有九十公里,随即接下。 …… 另一边,赵凡化作死猪再次从上课睡到铃声响起,被林芊芊掐起来神魂颠倒的往班级外边挪动,一入走廊,便被一只长着几枚老年斑的手拦下,“小凡大师,芊芊姑娘,我等的花儿快谢了。” 赵凡将眼皮睁大,仔细一看,这不是江北的老校长李国栋么?随之便想起初入此地时与其约的事,大概也许可能就是今天,不然对方咋会专程在这等? “李老爷子。”赵凡哈欠连天的说:“让你等这么久真不好意思,为何不进去或者打电话给我叫醒啊?” “古有程门立雪,今儿个我就在门外头听会儿音乐,算不得什么的。”李国栋说的是这样,心里却犯着嘀咕:我这老胳膊老腿站得都发软了,哪还敢耽误您睡觉啊? 赵凡也知道对方心中所想,他略显尴尬的侧头问道:“芊芊,跟我一块去还是先回家?” 林芊芊其实挺想去见识一下他还有什么非凡手段的,但重点是,隐约的感觉到大姨妈快要来了,所以得赶紧回家贴白条,便摇头说道:“我就不去啦,记得早点回家。” 旁边经过的男同学们在听见这话后差点泪崩,回家?女神这是完全代入了人妻的角色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