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仙:我能在诸天轮回》 1、入狱 “徐大人,你家里人看你来了。” 天牢,丁二十四号房。 昏暗阴沉的牢房内,角落里蜷缩着一个脏兮兮的身影,此刻正靠在一堆麦秸上酣睡。 由远及近的脚步声慢慢接近。 犯人睁开了双眼。 他的眼睛里布满了血丝,面有不甘。 重生到此世后,徐行虽觉自己前半生庸碌平平,没做过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但得益于前世上了大学,受过高等教育,在算术科这一方面的造诣还算不错。 于是他自创更为简便的书写数字,又推出了微积分等数学发明……。 两年前,他经尚书省礼部试后被遴选为太仆寺的典厩丞,掌管诸牧监上缴的杂畜给纳之事。 典厩丞,是凤溪国的从八品小官。 八品官已然不错,搁在徐行前世,周公子之流在他面前都称不上是什么豪奢公子。 然而在七日前,崇明帝突然心血来潮,亲自御驾前往太仆寺视察,但近三百年的王朝早就积重难返,太仆寺战马缺额太多,遭到崇明帝问罪……。 于是乎,徐行这个无权无势的寒门小官就被太仆寺的主官韩遂推出来顶罪。 “太仆,朝堂九卿之一,位高权重,韩遂和三法司的高官们素来亲近,又有一个女儿嫁给皇帝为妃,是崇明帝的国丈,即使我如今反咬于他,恐怕他也会无事……” “相反,我若认下此罪,规规矩矩,韩遂念及人言,兴许还会对我家人多加照顾。” 徐行叹息一声,渐渐认命。 出生在这等封建朝代,以一人之力想要逆天而行,实在太难太难。 稍有差池,就是万劫不复的地步。 假使他孑然一身,或许还可奋力一搏,但关西道的父母尚在,若是因此波及家人,就是他的罪责了。 脚步声越来越近。 率先出现在徐行眼前的是一戴着白斗笠,胸口处补缀一个“狱”字的年老狱卒。 老狱卒姓李,管天牢送饭事务,具体名字无人得知,天牢的犯人们都称呼其为“老李头”。 “老李……” 徐行入乡随俗,也叫了一声“老李”。 叫完之后,他小心翼翼的抬起脚,一步步向临近甬道的铁栅栏旁挪动。 双脚处的铁链随之哗哗作响。 几十斤的脚铐异常沉重。 要是走急了,稍不留意,就会被其绊倒。 徐行待在天牢已有一段日子,体质虚弱,没走几步就气喘吁吁。 “老李,我家里人现在还在关西道,她不是我的亲眷……,估计是认错了吧。” 铁栅栏旁,徐行见探亲之人是一妙龄少女,他瞬间面露失望之色,摇了摇头道。 徐家是寒门,他母亲早丧,只剩一个鳏夫的爹。虽家里还有一些僮仆,但这些僮仆中……绝无面前这个貌美女子。 “徐大人,刑部已经发布公文,此次太仆寺马政的贪腐罪定下来了,总共有一十三名官吏问罪并处死,三百多名从犯流放琼州……” “而您……是主犯,根据太祖爷的《大诰》,再过一个月,就会被剥皮楦草……” 妙龄少女双手提着竹编食盒,低眉顺目道。 尽管早就知道他被顶罪后会身死,但甫一听到要被“剥皮楦草”,徐行还是如遭雷击,怔然了好一会,还没缓过神。 战马缺损是大案。 民间养死一匹战马,判流三千里。 盗一匹战马,处以极刑。 此次太仆寺的战马缺额达到三百多匹,是开国以来的重案,朝廷必定会严惩犯官,这是毋庸置疑的。但到了剥皮楦草这一步,想想还是令人发麻。 “那你是谁?来干什么?” 徐行盘膝坐在地面上,打量了一眼面前女子。 少女一袭粉色罗裙,柳腰系着一条淡黄色的丝绦,梳着双平髻,面如新月,眉心点着额黄梅花钿。此刻规顺的弯腰下俯,将玲珑有致的身段尽皆展露无遗。 这样清秀貌美的婢女,他即使贪污了,也买不起。 “奴家本是望月楼的清倌人,名叫芸娘,三天前被韩大人赎身,听韩大人之命来此地与徐大人成亲……” “韩大人听说徐大人至今尚未婚娶,更没有子嗣,念及同僚之情,命奴家为徐大人留种。” 赵芸娘柔声说道。 …… 丁二十四房,周遭挂满了红色的布幔。 洞房内。 洗漱打扮好的徐行胸前戴着一朵大红花,他看了一眼与自己对坐的赵芸娘,心生一丝不忍,“嫁给我这个将死之人,没必要,你若愿意,我这就给韩大人修书一封,放你自由。” 人之将死,其言也善。为了一时的欢愉,让赵芸娘守寡,他于心不忍。况且他要是死了,赵芸娘成了未亡人……,若是此女是个不甘守节的,岂不是他九泉之下还要戴无数顶绿帽子。 与其限制赵芸娘的一生,还不如临死之前,做点好事,积积阴德,放赵芸娘离去。 哪怕赵芸娘因为一些现实因素不得不嫁给他为妾,但有了这一番话,即使他死了,赵芸娘是个知恩情的,亦会念他这一份恩,不会对他生出憎恨之心和苛待他的遗腹子……。 固然他是官场新人,但好歹也算经历过了官场的风风雨雨,一些城府还是有的。 赵芸娘抿了抿胭脂纸,她的唇艳红了不少。 新妇妆容,凤冠霞帔,更显得她娇艳欲滴。 “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徐大人纵使犯了错,可也是官身,不嫌弃奴家出身章台,已算是恩德,奴家怎敢嫌弃大人。” “食盒内已经放了麝龙散,此散会激起徐大人身体的血气,以保证几次欢好后……足以使奴家受孕……” 她言简意赅道。 听到此。 徐行明白了一切。 韩遂送赵芸娘过来让他留种,可不仅仅是出于好心。真正的目的应该是让他行了房事后气血亏空,赶在处斩之前就暴毙身死……。 一个月看似短暂,可谁知道在这一个月内会不会出现变数,说不定就会有人趁此机会掀起党争,翻了太仆寺马政的贪污案。 凤溪国朝廷党争严重不是一日两日了,只管站队,不论对错,早已不是什么秘事。 但不论党争与否,徐行猜测,他今生是很难被放出天牢了。 2、成婚 徐行一颗心再次转为寂冷。 “好,你愿意就行。” 他点了点头。 两人开始吃菜,期间简单交谈。 菜肴是盛云楼的席面,红烧海参、酱肘子、四喜丸子,爆炒腰花、一品豆腐等等应有尽有,还有一盅满满当当的梨花酿。 “徐小子,你成亲,弄这些红布作甚,大家都是在天牢里当囚犯,不是兄弟也胜似兄弟了。” “对啊,让我们也看个乐呵。” 饭吃到一半,邻近囚室的几个犯官叫嚷道。 丁级囚室,囚禁的都是九品以上到五品以下的犯官。这些犯官不同其他犯人,只要犯的不是杀头罪,简在帝心,蹲个一两年甚至几个月的牢狱,就会重返朝堂。 故此,相较于其他囚犯,他们的心态最是开朗,没什么生死压力。 狎妓、风花雪月,士大夫之风气。 徐行娶的赵芸娘只是妾。 妾在士大夫之间只是玩物,若是主家高兴了,让妾室陪客人只是常事。 赵芸娘听闻这些犯官的话,身躯一僵,紧张兮兮的抬头看向徐行,担心徐行真听了这些犯官的话,撤去了挂在囚室四周的布幔,让她毫无颜面。 她固然出身章台,可到底还是清倌人。 但在大多数人的心里,青楼妓子就是妓子,是供他们享乐的玩物。 “苏学士,下官只芸娘这一个妾室,若是她真的为我生下子嗣,日后我死了,她就是下官正妻……” 徐行没着急呵斥这些老不羞。 凤溪国的风气就是如此,他要是真把赵芸娘当“人”看待,反倒就是异类了。但此番话后,足以让邻近的几个犯官闭上嘴巴。 妾可以狎乐,但正妻不行。 调戏正妻,这是不死不休的生死大仇,亦会受世人鄙视。 其外,他知道苏学士不日将被释放,重返朝堂,不能太过得罪。 再者,苏学士虽有些口无遮拦,但其人在朝野的风评不错,他最近与其相处,也较为融洽。 所以徐行的回话是经过大脑仔细斟酌过的,若苏学士是个念旧情的,说不定还会看在往日同为狱友的情面,帮忙照顾他的孤儿寡母……。 “正妻”这一空头支票一开,赵芸娘看向徐行的目光顿时就与之前不一样了,她杏眼蒙上了一层薄薄的水雾,似乎真的对徐行生出了一丝情感。 “天色不早了,夫君……” “睡吧。” 狱窗外面的天色渐渐黯淡,赵芸娘粉颊布霞,微微低下螓首,收拾了桌上狼藉的餐盘,然后含羞给自己披了红盖头,声如蚊呐道。 两根喜烛映的满屋都是红光。 徐行取来摆放在桌的喜秤,挑起了新娘的红盖头。 二人目光相交。 …… 次日一早。 布幔撤去,佳人远离。 “徐小子,你命不久矣了。” 左边的苏学士脑袋凑了过来,端详了徐行几眼后,见其面色灰白,进气多出气少,摇了摇头,认真道。 但凡有点名气的大学士,基本都便览群经。 医经自然也包含在内。 俗话说得好,不为良相便为良医。 在名士圈子里混,不会几手医术出去都不好意思见人。自撰良方都是等闲事。 中医四诊,望闻问切。 苏学士没有给徐行把脉,但仅观察徐行此时的气色,就知其肾水不足,气血枯败,再加之最近牢狱之行,没有调理好,迟早是一死的结局。 “我知道……” “反正没几天好活头了。” 徐行自暴自弃道。 想要以一己之力对抗国家暴力,基本不可能。 他在得知活命无望后,昨夜亦是尽可能的纵情声乐之中了。 死在女人肚皮上,总好过被人剥皮楦草。 而麝龙散也确实几近榨干了他的一身气血。 “死的逍遥,也乐得逍遥。” “等有一天本官掌管朝政,成为当朝宰执,一定翻了你的冤案,让你子嗣落得一个清白之身。” 苏学士知道徐行是被冤枉,这几日相处下来,他心中也不由生起了恻隐之心,于是对徐行许诺道。 “得,投资错了……” “看来他最近是出不了天牢了。” 话音落下,徐行虽有感动,但还是忍不住翻了翻白眼。 君不密则失臣,臣不密则失身。 太仆寺贪污案是国朝积弊,替他翻案,就相当于动大半个朝堂。 先不说苏学士有没有能耐成为宰执,即使苏学士成了宰执,也不会去翻案,因为翻案那就是革自己的命……。 “徐小子,你过来,看我做的新诗如何。” “昨夜突有灵感……” 苏学士又恢复了乐天派的性情,对徐行招了招手,指着自己用木棍在地上写的一首诗。 “诗?” 徐行好奇。 苏学士是进士科的二甲,文章诗赋才情都是一流的。听市井人说,苏学士当年有望成为状元,是因主考官觉得苏学士文风像自己弟子,才将其名次降到二甲。 得中进士科的进士,可是被誉为“白衣卿相”。 不是算术科这种杂科能比的。 他凑过去一看: 没过多久,脸色瞬间黑了下来。 是一首《洞房曲》。 徐行一挥袖袍,转身离去,不再理苏学士,径自躺在囚室的麦秸上,一言不发。 “徐小子,徐小子……” “本官开玩笑的。” 苏学士喊道。 不过他喊了三声,见徐行仍旧没搭理他,他也自知理亏,说了句道歉的话,然后用衣袖抹去了地面上的诗词。 不同人,不同对待。 徐行知道苏学士生性方达,凤溪国的风气亦比较开放,所以他心里虽稍有芥蒂,可还没到因此拉黑苏学士的地步。 他之所以此刻没有理睬苏学士,则是因为他脑袋里突然多了一个东西。 一柄青铜古境。 古境古朴无华,和妇人梳妆台上的铜镜没有太大区别,只是在镜子的背面有一些模糊不清的纹路、鸟篆。 【镜主:徐行。】 【道果:无。】 【世界:清末民国(诸天)。】 【降临:魂魄。】 【时间流速:一比五。】 【命格:横死之命(灰)】 【注:镜主降临之躯为镜主他我之躯,篡改天命结束后会根据镜主所得反因为果,转化为镜主固有之道果,永世恒有。】 一切看完后。 徐行面色复杂,喃喃自语,“我这一世是横死之命,所以才这么倒霉,好不容易当上了八品典厩丞,没曾想被人当做了替罪羊……” “所以……” “改命!” “入另一世界,以他我之躯改命,然后反馈到我的本我之躯,从而躲避殒命之劫。” “甚至……,将崇明帝拉下皇位,我去坐!” 久在囚牢,精神、肉体的双重折磨下,徐行的眼睛第一次重获了光彩。 他可不是什么忠君爱国的迂腐之辈。 有能力,成为九五之尊的皇帝,他才不会假仁假义的推辞。 此外,他入狱被处死,看似是韩遂抓他顶罪,可根本上还是崇明帝的昏庸无能,以及其宠信亲族、幸臣,做出的不公正判决。 战马缺额,是国朝积弊。 3、关西无极刀 三百多匹战马突然消失的无影无踪,压根就不是他这等小官能做到的,稍有见识的官员都能猜到。但崇明帝还是将他打入天牢,处以死刑。 或许这是崇明帝为了朝政安稳的不得以做法。 然而作为耗材的徐行才不会管这么多。 一个做丫鬟的,不心疼自己,反倒心疼起锦衣玉食的主子。纯属脑子有病。 他心眼小。 有能力一定会将崇明帝这狗皇帝拉下马。 …… 眼睛一睁一闭。 瞬间就换了新的天地。 “此棍出在宝南山,落在洪家便打奸。” “三尺六怕无更改,四斤八两末为间。” 耳畔传来粗犷的唱词,徐行向前一看,简陋的房间内,在他面前摆着一张乌木供桌,桌上供奉着闭眼的关圣帝君。 他此刻正跪在地上。 神龛旁是一身穿破皮袄的魁梧大汉,肤色黝黑,双手半藏在袖口,腰间挎着刀,是一柄刀鞘乌黑的长刀。 “唱了这红棍词,你自此之后就是我秦凤山的哥弟,也是我孝义堂的弟子……” 他眉宇间不怒自威,朝徐行看过来时,眸子似乎化作了两把凌厉的刀,仿佛下一刻就要剐掉人的骨肉。 不战,就让人心中先怯了三分。 “哥弟?” “哥老会?” 徐行一惊,脑海里的记忆有若潮水般涌来。他这一世,出身贫民,在秦省光绪十五年的旱灾中,险些被饿死,幸得遇见了一群刀客,以为其牵马坠蹬、伺候伙食为代价,才艰险的活了下来。 七年时光悠悠过去,他也得到了孝义堂红棍马师傅的看重,于今日引他拜入哥老会,当哥弟。 “喝了这碗酒,拜了关圣帝君后,你从此就是咱们的同袍兄弟了。” 几个袍哥上前,在供桌上摆放了一个个大号的粗瓷茶碗。马师傅提着酒坛依次给茶碗里倒满了酒黄酒,然后递了一杯酒水给徐行,沉声道。 哥老不摆茶杯,只摆茶碗。 这是规矩! 叫袍哥茶碗阵,每个茶碗摆放的位置、次序都有一定门道。 “喝!” 袍哥们互相碰杯,将酒水一饮而尽。 跪在地上的徐行脑海不断闪过各种思绪。 他知道秦省的哥老会是做什么买卖的,做的是反清的起义大事。跟着哥老会,迟早是个横死的下场。固然有袍哥笑到了后面,可这与小啰啰无关。 反清固然是大义所在。 但为此葬送性命……,况且这只是轮回的一个副本世界,就不划算了。 不过说一千道一万,他现在已经当了哥弟,要是真拒绝饮这杯酒水,面前的孝义堂红棍马师傅恐怕就会立刻拔刀,要了他的小命。 徐行接过茶碗,将黄酒一口闷了。 酒水粗劣,有股子酒腥气。 他喝完后就有些晕晕乎乎。 但刹那间,脑海里的昆仑镜微微一颤,醉酒的状态立刻消散一空,他恢复了清明之色。 “你倒是个好酒量。” 马师傅见徐行未醉,赞了一句,然后再问道:“你入的是什么会?信的什么教?” “入的天地会,信的八卦教。” 徐行一激灵,连忙回道。 哥老会属于天地会的分支,天地会的堂口源头为“天地会、八卦教”,有会诗为“天兴扶日红,地理透天,会合阴阳四,八拜兄弟在木杨,卦令日月中,教子立誓章。”,每句话的第一个字合起来就是“天地会、八卦教”。 马师傅问的是会诗,属于哥弟中人人必须会背的基础知识,若是背错了,念错了,会受堂中戒律惩治。 其外,说八卦教还有另一目的。同治年间,天理教这一白莲教分支打入皇宫,差点造反成功。八卦教亦属白莲教的分支,袍哥们说自己是八卦教,无疑是坚定反清的决心。 “一个月后,秦省巡抚方允会在第一师范学堂会见大儒朱兆濂……” “方允虽说是蒙古鞑子,但素来敬重儒学,此次必定不会带大量兵马进入师范学堂,到时候就是我等刺杀方允的机会!” 让徐行起身后,马师傅环视众人,说起了秦凤山孝义堂最近密谋的要事。 方允是满清边疆要员,负责西北防务,是正儿八经的保皇派。再过数年,西太后跑到长安,就是方允一手护送的,妥妥的满清忠臣。 “是,马爷。” 几个袍哥扯开嗓子,点头回应。 “徐行,你随我来。” “你现在入了我哥老会,从此咱们就是亲如一家的兄弟,我这就传授你刀术……” 退场之后,马师傅单独引徐行来到了后院,他一边走,一边说道。 从咸丰初年到清末,关中一有天灾人祸,这些灾民就会化作刀客。在潼关以西,刀客屡禁不止。怀里揣着一柄关山刀子,就敢出门闯荡。 后来的二虎守长安,二虎就是刀客。 此外,袍哥和刀客基本上都是重叠身份。 刀客大多都是袍哥。 而马师傅一手刀术在关西这片地域是出了名的。 这些信息在这一世徐行的记忆中,记载的清清楚楚。 然而,院内,黄土上。 此时正站着一个半大的少年,他的打扮和马师傅相差无几,都是一身破皮袄。 少年正练着刀,刀是关山刀子,一种类似宋制的朴刀,只是比朴刀短柄。 忽然间。 一道凛冽的刀光闪过。 下一刻,栽在庭院内的一丛手腕粗细的绿竹,瞬间齐刷刷的断了四五根。 竹子哗哗而倒。 溅起地面上的微尘。 正步入院内的徐行眉梢忍不住跳了一下。 这时,他才记忆起来,马师傅的儿子名叫孩哥。如果他没记错的话,这孩哥是一个电影的人物,能够以气御刀,一刀秒杀一刀仙。 “不是历史时期?” “而是一个混杂各种影视的副本?” 徐行暗中想道。 真正的历史年代,纵然有町井勋这个剑道高手练居合以刀劈子弹,创下了吉尼斯世界纪录。 可再厉害的武道高手,也不可能做到以气御刀,一刀斩断这么多竹子。 要知道,竹子越年老,韧性越大。 “我的刀术叫……关西无极刀。” 马师傅开始了武术教导。 4、避劫之法(求追读) “练功不练拳,犹如无舵船。” “练无极刀,得率先练桩功……” “桩功,是拳法的基础。练拳先练腿,练腿先练桩。” “武术说到底,技巧是其次,身体好才是关键,你要是桩功练扎实了,双腿若铜浇铁铸,下盘稳,他人打你,就是清风拂山岗……” 马师傅没有直接教徐行关西无极刀的刀法套路,而是让他先扎七天的马步,等桩功的马步一成,才会开始教他下一轮桩功的弓步。 “是,马师傅。” 徐行没有反驳马师傅的话。 他这一世身体虽也算健壮,但比起马师傅来说,大大不如。 他打马师傅一拳,软绵绵的没有力道,但马师傅往他身上打一拳,轻则几天下不了床,重则半瘫倒地而亡。 马师傅先教他桩功,而没先教他刀法……,这倒不是马师傅藏私、小气。 真传一句话,假传万卷书。 名师指导的桩功,可比一般的刀术更珍贵。 换句话说。 桩功,就是武学根基。 武学是成体系的传授,而不是说学了厉害的刀术就一下子跻身天下武林高手之列了。 不练桩功,只学刀术……, 这是花架子,一戳就破。 后院空旷,有一角林立着高低不等的木桩。 这些木桩下半部分埋在地面下。 而上半截大约高出地面三尺到五尺之间。 正是习武练桩功所需的梅花桩。 徐行遵循马师傅的教导,双脚立在木桩上,扎着马步。 随着时间的推移。 日头正烈,他袒着的上身不到一会就大汗淋漓。 啪嗒! 啪嗒! 滚珠似的汗水唰唰从身上滴落。 像是洗了个热水澡。 他双脚渐渐绵软无力,脑袋有些晕乎乎的,像是中了暑。 直到—— 下一瞬间,他重心突然不稳,身子向后侧倒。 倏地,他打了个激灵,再次将双脚扎稳在木桩上。 而就在这一时间,他浑身刺痛,四肢百骸像是被万千蚂蚁活生生的噬咬,双腿颤的厉害。 “含胸!立腰!收腹!敛臀!沉肩垂肘……” “我刚才怎么教你的?” 马师傅眼神严厉,训了徐行一句。 “拳法有云:手似两扇门,全靠腿打人。而腿就是桩功……,关西无极刀,讲究的是大开大合的刀法,你桩功不行,就练不成无极刀法,等到上战场,你就是送死的命……” 他骂了一句,弃下手中的乌鞘长刀,单脚一点地面,就轻飘飘的有若大鹏展翅般落在与徐行相邻的梅花桩上。 “我扎金鸡桩多少时间,你扎多少。” “直到累倒不能动为止……” 马师傅喝道。 金鸡桩,又叫金鸡独立桩,是单脚着地的桩法。 比马步难上不少。 他这个阶段去扎马步,就是欺负徐行。 “是,马师傅。” 徐行点头,规顺的回道。 古人尊师重道。 师父说让做什么,徒弟不能有丝毫怨言。 况且马师傅也是为他好。 吃一点苦,没什么大不了的。 只不过……,徐行虽然此刻仍旧在坚持着扎马步,但他的脑海里却将马师傅刚才说的一句话不断重复……。 [练不成无极刀法,等上了战场,你就是送死的命。] “命?” “横死之命!” 他心情一落千丈。 一个月后,就是他们孝义堂刺杀秦省巡抚方允的日子。 这一去,八成是有去无回。 而想要改变这命运,仅靠临时学的武功,恐怕不成。 武功再高,也挡不住洋枪火炮。 秦省巡抚方允身边,定有洋枪队随时戒严。 或许这个副本世界中有人武道称神,练武练到可以躲避子弹的地步,但这显然不是他初学武功一个月的学徒能做到的。 “等等……” “怎么都是一个月。” “和我主世界一样,都是横死之命,且恰好相隔一个月……” 徐行心生疑惑。 他凝聚意识,脑海里的青铜古境缓缓浮现而出。 金澄澄的镜面上,写着【注:镜主降临之躯为他我之躯,篡改天命结束后会根据镜主所得反因为果,转化为镜主固有之道果,永世恒有。】 “篡改天命?” 徐行先是皱眉寻思这句话含义。 他结合自身的猜测,一点一点的理解。 没过多久,猜出了一个大概。 “篡改天命,换言之,就是避劫!” “只要我在镜中的副本世界渡过了横死这一灾难……,命格就会相应转化,也就意味着……在主世界内,一个月后的我也会躲过被刑部处死的下场,不再横死……” 他总算明白了金手指的用法。 那就是在副本世界闯荡,然后主世界中避祸延福……。 又撑了一刻钟。 徐行终于败下阵来,从木桩上跌倒。 不过幸好,一旁默默看着他们练功的孩哥在他落地的一刹那,扶住了他。 “还算不错,坚持了一个多时辰。” “孩哥,最近徐行就和你睡了,回房后,你给他擦药。” 马师傅也撤了金鸡桩,他看了一眼神态疲乏的徐行,满意的点了点头,然后从褡裢中取出了一羊脂小瓶,递给了孩哥并嘱咐道。 深夜。 泾阳县附近,一间农舍。 侧卧中,点着油灯,孩哥给徐行身上涂了秘药。 “谢了。” 徐行强撑着起身,给孩哥道谢。 礼不可废。 论及封建,帮会才是最封建的。通过各种会规(礼节),来约束帮会成员。比起其他地方,帮会更看重礼节。 在人前人五人六、痞里痞气,动不动喊打喊杀的帮会成员那是小混混,成不了大事。 真正的大佬,哪一个不是什么先生前,先生后的。 天地会(洪门)的这些大佬们,在清末民国的这个特殊时期,日后大多都出将入相了。 秦省哥老会的几大势力,太白山、提笼山、秦凤山、定军山、琥珀山、贺兰山、通统山的这几个山堂里面,可是不乏叫同盟堂的堂口……。 (山堂是哥老会的组织形式,下面下设“山水香堂”四柱。) 孩哥闻言,诧异的看了一眼徐行。 他赤子之心,没什么心计可言,只是在这一刻觉得徐行和平常他遇到的哥弟区别很大。至少那些哥弟就不会随口道出“谢谢”这两个字。 秦省冷娃(楞娃),是出了名的。 很少说客套话。 “嗯。” 孩哥想了想,回道。 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回话。于是嗯了一声,再点了点头,这就算是对徐行道谢的回应了。 5、红烧肉(求追读) 不管是徐行,还是孩哥,两个人话都不多,不是什么健谈之人。 擦完药后,孩哥就吹了油灯。 两人在炕上和衣而睡。 徐行倒是有心想问孩哥为什么能“以气御刀”。 然而他犹豫了一下,还是没开这个口。 这一世的他我之躯和孩哥虽是相熟,但却从未见过孩哥练功,更遑论白天不小心窥见孩哥的那惊人一刀……。 以气破物,恐怕涉及到内家绝学。 这可比马师傅所授的桩功更为珍贵。 问孩哥家传绝学,哪怕徐行没有觊觎之心,但话一出口,谁知道会不会让马师傅对他“另眼相待”。 凡事,三思而后行。 他只是和马师傅同为袍哥……, 作为孝义堂红棍的马师傅为了壮大孝义堂实力,为了让一个月后刺杀巡抚方允的任务能提高成功率,这才传了他一部分武学。 如果他没猜错,即使他练成了桩功,得授了关西无极刀,他也练不到马师傅的那个层次,因为马师傅有家传内功在……。 此外,短短一个月,他纵使再是天纵英才,修内功也修不出什么花来。 还是先躲过必死之劫重要。 …… …… 重回现实世界。 仍旧在凤溪国天牢的丁二十四号房。 “日星高悬于空……” “此刻是午时一刻。” 透过天牢囚室的半尺窗扉,徐行往外看了一眼,暗道。 在凤溪国生活了将近二十年,他和许多古代的百姓一样,形成了生物钟,只需看一眼太阳,就大概知道此刻是白天的什么时候。 误差只小于一到两刻之间。 除此之外,以囚室日光形成的阴影,再结合每日狱差们点卯的时间,亦可大致判断出每日的十二时辰。 “果然是一比五的时间比例……” 早上,他进入镜中世界的时间大概是辰时两刻。 现实世界大概过了两个时辰,而镜中世界过了一整天。换算下来,就是一比五左右的时间比例。 “那现在的另一个“我”他在做什么?” 徐行疑惑。 他意识沉浸在青铜古境上。 镜面上缓缓呈现出一副动态画面。 昏黑的土屋内,他和孩哥挨着一起睡觉。 只不过他们两人的呼吸起伏较常人快了不少,像是这一场电影按了快捷键一样。 他目光没着急挪开,而是一直静静看着镜面。 镜面里的世界时间流速远比现实世界快。 现实世界时间过了午时,镜面世界的画面也一转,到了次日的鸡鸣五更天,“徐行”按照剧情的发展,在后院开始和马师傅一起继续练习桩功。 而他,像一颗看客。 “看来……” “哪怕我意识从另一个我身上离开,他也会正常生活。” “前世就有科学家说过平行时空……,镜中的徐行应该就是另一个平行世界的我,只不过这个“我”现在被我所掌控。” 徐行收回了放在镜面上的目光,暗忖道。 “不过……” 他又看了一眼转为面板数据的镜面。 【镜主:徐行。】 【道果:无。】 【世界:清末民国(诸天)。】 【降临:魂魄。】 【时间流速:一比五。】 【命格:横死之命(灰)。】 面板简洁明了,一览无余。 “不过……开启下一个世界,或许我就不再是以魂魄降临‘他我’,而是以肉身的形式直接穿越到另一个世界……” “现在以魂魄方式降临也好。” “要是我在狱中突然不见了,必定会引起狱卒注意,到时候就不好解释了。” 徐行摇了摇头。 天牢甬道又传来了脚步声。 “吃饭了。” “苏大人,徐大人……” 狱卒老李头拎着饭桶,给苏学士打了一碗稀稠参半的米粥后,又紧步走到徐行这里,先是给他舀了一碗近似米饭的稠粥,然后又递了一碗红烧肉和两个大白馒头。 “今早令妻离开的时候,留了一锭银子。” 见徐行脸色阴沉,不肯接碗,老李头连忙解释了一句。 一般情况下,天牢犯人的吃食每日只有稀粥、大白菜。 要是吃的精致了,那多半就是断头饭。 “原来是这样。” 徐行松了一口气,接过饭碗。 昨夜他对赵芸娘的诸多“示好”,总算不白费。韩遂让他留种,意在让他早死,定然不会让他接下来再吃肉食,养身体。 这锭银子,估计是赵芸娘的私房钱。 虽说表子无情,戏子无义。 但还有一句话,一日夫妻百日恩。 经过一晚的恩爱,赵芸娘到底对他还是生出了一丝情感。 谢了狱卒之后,徐行也开始了吃饭。 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 囚室之内,虽有昨夜的一些剩菜剩饭,但这些饭菜他不敢再碰了。里面下了催情的麝龙散,他这孱弱的身子骨可经不住第二次糟蹋。 只不过就在徐行刚吃了几口后,就见邻狱的苏学士一脸眼巴巴的望着他。 他晒然一笑,端着红烧肉就走了过去。 并且分给了苏学士一个大白馒头。 儒家讲,食不厌精,脍不厌细。 像苏学士这种名门高第出身的文人,哪里受过天牢的苦,吃饭吃的还不如百姓寻常人家。 虽……有人看监,并使了银子。 但红烧肉等肉菜,苏学士亦是一旬日才能吃上一次。 这倒不是苏家没有银子,而是坐牢就该有坐牢的样子。偶尔吃一顿,人之常情,皇帝听闻了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但若整日在天牢里大吃大喝……, 这是在给皇帝上眼药! 巡夜司的探子们,也盯着天牢的哨,犯官们的一举一动,早就落在了巡夜司探子们的无常簿。 “一饭之恩,苏某日后定有回报。” 接过馒头,苏学士简短的说了一句话,就痛快的大吃大喝了起来。 他早上刚得罪了徐行,但现在徐行不以为意,以德报怨。 他记住了这个恩情。 “哼!” 右边邻狱的犯官见此,冷哼一声,喝起了自己连筷子都立不起来的稀粥。 不患寡,唯患不均。 徐行巴结苏学士,却忽略了他,他心里哪能舒服。 “常将军。” “你的……” 见此,徐行也不恼,用另一个馒头夹了一些红烧肉,递给了常吉。 常吉是五品定远将军,因为崇明十七年鞑子南侵,常吉避战,以至于被崇明帝下了天牢问罪,关了将近三年。 若是徐行这会快到临死之境,他是无论如何都懒得搭理常吉的。 常吉不像苏学士,会有官复原职的一天。 常吉又非名将,只是普通将领。 苏学士在凤溪国文坛排名前五,和欧阳宰执乃是文友,其同年、同乡、好友遍及朝野,被捞出去只是迟早的事……。 不过常吉不代表对此时的徐行无用。 能做到五品定远将军,常吉绝对是凤溪国的精英人才。他此刻在副本世界闯荡,说不定什么时候就需要常吉帮助。 关系是慢慢建立的,总不能事到临头了,再去开口求人。 这时就晚了。 至于巴结? 下官巴结上官,乃是常事。 仅是丢一些不大不小的颜面,就能做到费尽心思都做不到的事……,为什么不巴结? 当官,就不要在乎颜面! 6、日新斋 常吉诧异的看了徐行一眼。 他这一生基本上都没有复官的希望了。 就连狱卒都小觑他三分。 每日给他打的稀粥,米粒是最少的,跟清汤寡水差不多……。 外界给灾民施粥的标准都比他每日所食的稀粥要好。 徐行给他分餐,在他的意料之外。 “常某记下了。” 常吉深深看了徐行一眼,接下了徐行递来的馒头和肉。 他已经近三年不知肉味。 徐行给苏学士送红烧肉属于是锦上添花。 于他就是雪中送炭了。 仅是一碗红烧肉,和两个馒头,就收获了两个犯官的人情。 徐行感觉大赚。 吃完肉,喝完稀粥。 他躺在了麦秸上继续睡觉,养精蓄锐。 天牢犯人的每日生活也是如此,每日吃吃睡睡。或许有人刚入天牢,还会修武习文,做出一副不甘堕落的样子。 但日子久了,就会慢慢随了大流。 更别说徐行被判了死刑。 所以,他做出这一幅堕落的样子,不会有人怀疑。 然而实际上,在躺在麦秸的那一刻起,徐行就已再次入了镜中世界。 …… …… 虽然“他我”会代替自己进行练武,但徐行仔细斟酌之后,还是放弃了这个捷径,选择去吃练武的苦头。 扎马步,练桩功,不仅是夯实基本功,更是锻炼武者的毅力。 也就是所谓的抗击打能力。 不然别人打你一拳,砍你一刀,你受不住痛,分了心神,搁在刀光剑影、枪林弹雨的战场上,可能仅仅一个刹那的时间,就会断送了性命。 其外,每次练武,在细微处都有一定的收获。 这些收获兴许现在不会有太大的用处,但到了未来,或许就会有大用。 古人有言:差之毫厘,谬以千里! 如此之后……。 徐行的生活作息极有规律。 掐准时间返回天牢,分享饭食给狱友,然后又返回副本世界,练习基本桩功。 不过他也没忘记寻觅机会避掉死劫。 终于,功夫不负有心人。 在一次前往泾阳县城采购物资的途中,他见到了一石砖铺地、白墙黛瓦,与别处迥异的建筑。 走到正门前一望,门楼上竖着一个匾额,上面书写着“味经书院”四个大字。 门楼附近又林立着许多刻石。 其中一个刻石的字迹令徐行眼前一亮。 上面写道:“不以空谈为学,不宜空谈为教。” 又有一刻石再写道:“不课时文,以实学为主。” “实学?味经书院?” 徐行陷入了沉思。 提起味经书院或许很少有人知道这个书院,在实学教育中不像诂经精舍、学海堂等清末书院那么有名,但提起刘古愚这个名字,可能大多数人就有了印象。 维新派领袖之一,与康明夷并称为“南康北刘”。 味经书院在后世,亦成了刘古愚的纪念祠堂。 刘古愚也是草圣于诱人的师父。 于诱人后来化名为“刘学裕”。 愚通裕,学愚就是学裕。 如今是光绪二十二年,也就是西历的一八九七年。 清廷还没西逃,刘学裕也还没上书秦省巡抚手刃西太后……。 同时,现在味经书院的院长就是名誉中外的刘古愚。 徐行没想到,本以为穿越到凤溪国后,他本科学的历史学专业会一点用途也没有,谁曾想却开启了镜中世界……。 倒是有了一些用武之地。 “一命二运三风水,四积阴德五读书……” “六名七相八敬神,九交贵人十修身……” “看来,想要改命,味经书院就是我的机会了。” 徐行看着书院内外来来往往的长衫士子,下了决心。 读书,无疑是改命的最佳途径。 至于哥老会……会不会阻碍他入味经书院求学? 这点不用担心。 一入哥老会,成了哥弟,基本上此生就注定了反清。在秦省新军中,不少军官都是哥老会成员,隐藏极深,这几日徐行也见过几个。 若徐行真有能耐读书出了头,哥老会不仅不会阻挠,相反还会给他升辈,提高坐次,有能耐了,说不定还会给他个香主……。 三日后。 徐行拿出积累的私房钱,租了件长衫,迈步进了味经书院。 这几日,他打听好了,味经书院常年招收外界的求学士子,来往不拒。 当然,味经书院不是什么人都收。 收的都是士子。 士,什么叫士,有功名的人,才能叫士。 不过这其中也有例外。 只要实学知识扎实,过了书院的考核,书院亦会收取。 毕竟专精于实学的书生,科场大多都不得意。 有了一件长衫傍身,尽管徐行这一世肤色有些泛黑,长相也像穷苦人家,但过往的书生、斋夫、教习也没拦他,任他进入书院。 跨过刷着桐油的大门,从临近照壁的走廊绕了过去。 一过照壁,就见眼前出现了两座扶轮门。 左边门上悬挂“日新”,右侧门悬挂“时敏”。 打听过味经书院虚实的徐行知道,这“日新”、“时敏”各代表一斋,为日新斋、时敏斋。 此分斋法源自宋胡暧的分斋教学法。 日新、时敏两斋都教导实学。 只不过这两斋亦有区别,日新斋除了教导实学之外,还教习一部分八股制艺方面的知识。 在光绪二十四年,于诱人能在秦省贡院中考得岁试第一,与味经书院教习八股制艺也是分不开的。 “进日新斋,还是时敏斋……” 徐行迟疑不定。 进入时敏斋专学实学知识,对他来说是游刃有余。 而入日新斋,就要分出心神,去学八股制艺。 “进日新斋!” 他很快下定决心,迈步入了日新斋。 逊清还有二十多年的社稷江山,维新变法科举改革不是一时半会的事。他想要改变命格,就要篡夺高位。 而八股科举,无疑是人生的一条捷径,不可等闲轻视之。 “你是?” 见一个陌生士子步入耳房,在屋内坐在书桌后、直背靠椅上的王教习,不禁皱了皱眉。 味经书院的士子大概两百有余,每一个士子的面容他都熟记于心。 而徐行,偏偏是陌生的。 不过他说话很斯文,不至于让人生出反感之心。 7、命改了(求追读) “后进末学徐行……” “想入味经书院求学,还望前辈允之。” 一入耳房,徐行亦不怯场,文绉绉的说了这么一番话。 读书人都有文脉,比如在什么私塾发蒙,读了什么经书,哪本经书是治经,于哪一年县试、府试、院试中科举,有没有中榜,是否有功名在身,被哪位先生教授过……。 这些都是入书院必问的问题,环环相扣。 士人的圈子都很小,尤其是同乡。 稍大一点地方,有资格教授私塾的先生,大抵都是秀才出身。而一个秀才,一个县里也才一百多人。有的县文教不行,可能连一百个秀才都不会有。 至于往上的举人、进士那就更少了。 同乡的,没见过,也听过。 这些东西乱编的话……,一者徐行不会,二者容易出纰漏。 但他也怕王教习一上来就问他师承脉络,所以他一上来直接开门见山,下意识让王教习忽视问他师承的事。 毕竟学问不会无源而来。 师承脉络的事,很少人作伪,只是入书院就读填名册的必备环节。 王教习如徐行所料,在心理暗示下,下意识忽略了这方面的问题,他打量了徐行一眼,斟酌了一番用词,“可有功名在身?没有的话……,唔……,这是一些格致学、算学的试题,你答一下。” 若有功名傍身,徐行开场白就不是刚才那一番话了。 只要递交了证明身份的文牒后,就能直接入住书院求学。 其外,徐行虽穿着长衫,可这不是秀才的襕衫,也没有在腰间系绅带。仅从衣着打扮上来看,徐行就不像是个有功名的士子。 但询问有无功名是惯例,王教习也不差说这几句话的时间。 “无功名在身。” 徐行对王教习恭敬行礼,并双手接过了王教习递来的试卷。 所谓格致学,即物理、化学知识。 格致,格物致知,意为穷究事物的道理而求得知识。 近代亦是将基础科学称为格致学。 算科、格致学的试题并不难为,大抵相当于后世初中、高中的程度,其中有两三道题目涉及了高等数学、大学物理。 徐行犹豫了一会,还是依次答了。 虽说木秀于林,风必摧之。 但要是他表现不好,入不了味经书院,轮到他的可就是必死之劫。 味经书院可不是这般好进的。 仅有一些实学知识,又不突出,书院收不收他还是两可之间……。 “善!” “实学知识很扎实。” 王教习先是匆匆一览,见徐行将试卷填满,他心里就有些不大高兴。毕竟书院能将这份考卷试题都能解答的人,屈指可数。 不过在等他仔细览阅之后,他的眼睛就越来越亮,不禁对徐行赞赏了一句。 这份答卷居然全对! “这是几道四书题,你做一下破题就行,不必写八股了。” 王教习收敛了一下心神,随手写了几道截答题,让徐行以八股格式去解。 八股为破题、承题、起讲、入题、起股、中股、后股、束股。 破题只是第一股,也是最重要的一股。 类似于议论文的第一段。 “还望教习见谅……” “徐行贫苦出身,侥幸学得一些实学知识已是费尽心力,至于四书五经,徐行从未涉猎过,一窍不通。” 徐行起身,掀起长衫下摆,对王教习深深一拜。 事实上,他对四书五经并非是一窍不通。 只是论及依照儒经写破题、做八股,就心有余而力不足了。 与其瞒着王教习,还不如趁早和盘托出,给王教习留一个好印象。 儒家士子,不管千不好万不好,但有一点,就是乐教。 书院出身的教习大抵都有这种品性。 不太可能眼睁睁看着他又步入韦布吕巷之中。 但有一点前提,就是他这个人得“忠厚”,不能是什么狡诈之徒。 而如今他的实话,就是切中忠厚这个点。 有时候,退一步,方能海阔天空。 “贫苦出身?” 王教习讶然了一下。 他好好端详了一眼徐行,问道:“格致、算术你又是怎么学的?外界应该无人教导过你……” “光绪十五年,秦省大旱。” “当时有传教士赈灾,我随他学过一段日子。” 徐行找了个理由。 读书人的师承脉络他经不起查,但洋人的传教士……,味经书院就没这个能耐了。 “原来是这样。” 王教习闻言,内心释然。 洋人在国内开办学堂的比比皆是,像什么英华书院、马礼逊学堂等等,都是洋人开办的学堂。而且关键是这些洋人开办学堂还不收费。 专收穷苦人家的孩子。 当然,洋人的目的也不单纯,是为了传教而开办学堂。 秦省虽无洋人开办的学堂,但洋人传教士私设学堂并不罕见。 “你是入日新斋?” “我觉得,时敏斋更适合你。” 王教习规劝徐行道。 读书要趁早,四书五经看起来不多,可想要在八股中做出名堂,这四书五经就得十年如一日的苦学。寒窗苦读十年不是什么虚言。 而以目前徐行的年纪,明显是晚了。 他目测徐行的年龄,至少有十七八岁了。 “先生……” “我想试试,学一下圣人之言。” 徐行坚持道。 他可不傻。 学实学,就是学工科,一辈子技术工人的命。 如今的时代,科学家可不吃香。再者,他也没那个能力成为科学家。 毕竟,他不是理工科毕业。 学八股制艺,学成了,就能当官。 学哪个好,一目了然。 “有志不在年高……” 王教习点了点头,他从橱柜里拿出名册单,推到了徐行的面前,“将你的姓名、年庚、籍贯,几岁发蒙,在蒙学时读了什么书,看过什么实学书籍一一写下来,此外,再交纳三两……,算了,我替你交了吧,不过只许这一次。” 名册单上,写着日新斋三个小楷。 “谢先生。” 徐行深吸一口气,连忙对王教习行了揖礼。 同时,在行揖礼的时候,他又打开了自己的个人面板。 只见【命格】那一栏后面的【横死之命】四个字似乎正在缓缓消散,仿佛下一秒就要凝结成别的字样。 “命……改了!” 徐行如释重负,松了一口气。 8、一声叹息(求追读) 味经书院两斋各设有房十六架。 越过斋门,就可见到挂着“百揆堂”的正堂字匾。这是取自尚书的“纳于百揆,百揆时叙”八个大字,意味着日新斋侧重实学,同时又有登高庙堂的理想。 (百揆,指百事,又指宰执。) 在堂前有半亩方塘,养有锦鲤。 正堂左右是三楹的讲堂,皆南向若翼,东西则设有生徒宿舍号房四楹。在后院还另设有射圃、厨房、茅房等建筑。 号房可供书院求学士子入住。 王教习给徐行交纳的三两银子,不仅含有求学的学费,书院就读的膳食费,还有入住书院的租赁费。 徐行取了入住号舍的凭证。 斋夫是个老头,姓郑,为人很热情,听王教习说徐行出身苦寒,于是做主将书院的备用被褥送给了徐行,并掮在肩上,陪同他一同前往号舍。 味经书院是秦省督学奏建,附近不少士绅都捐了膏火费。 不缺钱。 面对穷困学子,时有捐助。 号舍是大通铺,此时已入住了两名同窗。 徐行刚推开门走近宿舍,便见一个身材高大、国字脸的青年半躺在床铺上,翘着的双腿靠在床边的围栏上,手上捧着一本书看的津津有味。他斜睨一眼,书册封面写着《飞花艳想》。 是本艳俗禁书! 郑斋夫上前和青年说了几句话。 青年于是合上了书册,下床整饬了一下衣裳,与徐行互相作揖,并通报了姓名。 这青年名叫陈建安,家在长安附近的户县,其父是当地有名的药材商。 能来味经书院读书的士子,多半都是出身豪富之家。 陈建安的出身,放在味经书院众多士子中,就很寻常了。 纵然时人说“旧时王谢堂前燕,飞入寻常百姓家”、“贵仕多寒畯,公卿鲜贤胤”,但养一个脱产的读书人,仅靠普通家庭,压根是负担不起的。 “徐兄若想买药,尽管告诉我,来我这里,可以便宜三成。” 陈建安收拾了一下床铺,随手在肋下夹上几本书册。然后径直走出号舍,朝着讲堂的方向走去。在临别之时,笑着对徐行说了这么一番话。 再过一会,就到了书院的晚课。 “另一个,回家奔丧去了。” “估计得到下个月才能回书院……” 郑斋夫解释了号舍另一人的行迹。 “原来如此。” 徐行闻言,按捺下了结交另一名同窗的打算。 在【横死之命】这四个字崩溃形散之后,他的【命格】迟迟没凝结出新的。但在刚才与陈建安结交的途中,他【命格】的凝结速度竟然加快了不少。 对此,徐行稍想了一下,也就明了了。 同窗、同年、同乡,这是读书人的关系脉络。 他结交了陈建安,就相当于进入了味经书院这个同窗的关系网。 也就是所谓的命结贵人。 当然,陈建安算不上贵人,只是能对他的气运稍加影响。 …… 等郑斋夫走后,徐行也没着急入住号舍,他铺好床铺后,就直接出了味经书院,朝孝义堂的临时驻点赶去。 因为他刚入学,监院放了他三天假。 途中,他没换下长衫。 等赶至农舍时,已是天色昏暗。 厅堂里点着三盏油灯,灯火通明。 马师傅和十几名袍哥大马金刀的坐在太师椅上,脸色严峻。 “帮规你应该知道。” “误了时辰,过时不候!” 马师傅厉声道。 虽然徐行并未正式拜他为师,可这些日子他一直教导徐行,也算是徐行的半个师傅。如今徐行做事出了差错,他亦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回马师傅,弟子知道,甘愿受罚。” 徐行没推卸责任,当即跪下,直接认了。 他是孝义堂辈分最低的哥弟,采买物资的任务都是他做。回来稍迟一些也没事,但因为他在味经书院答题耗费的时间太多,以至于误的时间太久。 这错不大不小。 但只要说话恳切,言语诚实,让大家面子过去了。孝义堂还不至于因为此事罚他个三刀六洞。那样的话,哥老会就没人敢参加了。 听此,马师傅的脸色和缓了许多,摆了摆手,让徐行起来,“你让大家等了这么久,罚你……将大家的战马都洗了,这事就算过去了。” 徐行习武还算认真,他看在眼,仅因为这点小错,无需大动干戈。 当然,威还是要立下的,不然现在误时不可怕,等到去做大事的时候,误了时辰,那可丢的不仅是自个的性命,还会连累其他兄弟一起丢命。 恫吓立威,又重拿轻放,这是用兵之道。 “谢马师傅。” 徐行起了身。 “你一身长袍怎么回事?” 马师傅注意到了徐行的衣着与往常不一样。 “我入了味经书院。” “今天入的。” 徐行沉声道。 “今天?” 马师傅眉宇皱了一下,“你今天误了时辰,是入味经书院去了?” 关中四大书院,关中书院、宏道书院、味经书院、崇实书院。 味经书院名列关中四大书院之一。 马师傅在秦省闯荡多年,最近又在泾阳县扎根,对当地的味经书院自然是了解的清清楚楚。刺杀秦省巡抚方允的第一师范学堂即是关中书院,也名列四大书院之一。 (关中书院是光绪三十二年改称为第一师范学堂。这里提前一些。) “你……” 马师傅细细打量徐行。 味经书院不是那般好进的,他知道的一清二楚。 面前的少年虽穿着长衫,看起来有几分文人气质,可他和徐行相处多日,更觉其像农家子弟,而不是饱读诗书的士人。 “侥幸入了书院。” 徐行话说的模棱两可。 反正马师傅也难以去求证真伪。 等求证真伪后,到时候的他也绝对会站稳跟脚。一些小小的怀疑,就不再是什么大问题。提不上台面去讲。 再者,多说多错。 他的这番回答,也可视作谦虚之言。 “君子讷于言,而敏于行。”——《论语·里仁》。 “既然入了书院,就是读书人了……” “我看你这长衫应该是租的,这是十两银子,你拿着,好好读书。” 马师傅虽然内心有千言万语想问徐行,但话在喉头后,转而出来的却是这么一番话。他长长叹息一声,掏了两锭银子放在了徐行的手掌上。 一锭银子五两重。 两锭合起来,就是十两。 尊师重教,国人传统。 读书人可比厮杀汉更金贵……。 哥老会一直重在吸纳士子,但吸纳别的读书人,哪有徐行这根正苗黑的帮会分子入书院读书成为士子来的更为贴心。 9、一生平凡(求追读) 晚上。 徐行受罚,刷洗孝义堂的十来匹战马。 本来马师傅见他已是读书人,就免了他这一罚,毕竟让身为读书人的徐行再去刷马,就有些不太合适了。 轻点说,这是不合规矩。 往重里说,这就是对读书人的折辱。 然而徐行却甘愿受了这一罚,他道自己是孝义堂的哥弟,就要受孝义堂的帮规惩罚,不然乱了套,这就是他的不是。 甭管徐行说这些话,是不是作秀。 但这句话一出,再加上实际行动,孝义堂的袍哥们看他都顺眼了许多。 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徐行没给大家通报,就擅自入了味经书院,确实是不妥。可有读书的机会,谁愿意一直刀口上舔血? 徐行视自己为孝义堂的一份子,今后徐行发达了,四舍五入,也相当于是他们发达了。虽然他们内心对徐行稍有不满,可在徐行的这番作秀下,再有什么不满,亦会化作对徐行的认同。 “我这么会做官……” “谁知道特么的偏偏着了道,遇见了崇明帝这个狗皇帝……” 给一匹牙口四岁大的枣红马泼了一桶温水,徐行一边刷马,一边咒骂着凤溪国的崇明帝。 他自认为自己做官做的不错。 巴结上官,团结下属……。 可偏偏遇到了崇明帝这个志大才疏的狗皇帝。 不过就在他咒骂的同时,只见【命格】的那一栏终于出现了变化,由【横死之命(灰)】改为了【一生平凡(白)】。 变化之后。 徐行将刷桶放在地面,闭神回到了现实世界。 …… …… 凤溪国,天牢。 丁二十四号。 徐行盯着脑海里的青铜古镜一动不动。 更改天命的机会,就在此刻了。 【镜主:徐行。】 【道果:无。】 【世界:清末民国(诸天)。】 【降临:魂魄。】 【时间流速:一比五。】 【命格:一生平凡(白)。】 金澄澄的镜面上,命格出现了变化。 只不过……就在他意识回到现实世界后,【一生平凡(白)】的命格竟然隐隐有溃散之兆,仿佛下一刻就会崩毁。 “你的灰色命格【横死之命】已经变更为了白色命格【一生平凡】。” “请问是否选择【道果】固化,虚幻之因转为真实之果。” 一句句话在镜面上流转。 徐行自然选择用【道果】固化他的命格。 如果他没猜错的话,本来他在凤溪国的命格也是白色的【一生平凡】,然而他穿越重生之后,逆天改命,靠算术科成功当上了太仆寺的八品典厩丞,以致于“德不配位”,命中缺少贵气,所以才遭遇了杀劫,锒铛入狱。 而青铜古镜的好处在于,可以将命格固化。 提高他的下限。 下一刻。 【道果】的一栏中的“无”字缓缓变动,化作了【一生平凡(白)】四个大字。 同时,徐行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事。 在命格变化的那一刻伊始,仿佛身体被掏空了不少。 堪比洞房那一夜吃了麝龙散后的后遗症。 他气息虚弱萎靡。 这几天因为吃肉食而调养好的身子,再次亏空……。 “虚幻之因转化为真实之果……” “必然会付出代价。” “而代价,就是消耗了我的生命精力?” “或许,不用消耗生命精力,而是以其它的力量代为转化亦可,只是我不修武又不修仙,在天牢中,只剩下这一幅肉囊,所以才耗费了生命精力?” 徐行躺在麦秸垛上,大口吸着空气,缓解疲劳,暗忖道。 凤溪国有仙人传说。 他身为朝廷官吏,曾听过一些。 只不过没有亲眼目睹过真正的仙人。 别说仙人,就连武道,他也是半信半疑。毕竟他所见识的武道强者,一不能打出三尺气墙,二不能飞檐走壁,三不能延年益寿……。 譬如他家乡关西道,有一个武道强人,名叫铁掌仙,年龄刚过四十,就苍髯白发,一脸老态,看起来像六七十岁的老头子。 每日走路颤颤巍巍,看起来没几天好活头了。 故此,他老早就放弃了武道、仙道这些虚无缥缈的事情,转而专心钻研起如何才能入官场作官的事……。 当官才能成为人上人。 但——, 眼下,青铜镜就在他脑海中。 他再一次坚信起了修仙的存在。 “只是……想要寻仙太难太难……” “凤溪国的疆域,想要走遍,都至少需要消耗十几年的光阴。” “不过仙人难求,武功却不难求,副本世界有马师傅的家传内功,或许可以想办法求来,哪怕马师傅不开这个口,其他地方想必也有内功的秘籍……” 【一生平凡】的命格虽可让徐行暂时避掉灾劫,甚至一辈子安然无忧。 但未来呢? 他可不想一辈子真的【一生平凡】。 再者,一生平凡,并不意味着这一生中就不会遇见天灾人祸突然死了。 古代百姓,遇见瘟疫、灾荒而死,也算是平凡的人生。 次日。 正在徐行遐思的时候。 天牢内,赵芸娘再一次跟着老李头出现在了徐行的面前。 “夫君……” “安仁公主出嫁,皇爷下令大赦天下,虽你们这一批犯官不在被赦免的范围之内,但夫君你的命是暂时保住了……” “韩大人告诉奴家,会在刑部运作关系,争取给你免除死刑。” 一见面,赵芸娘就轻声轻语的告诉了徐行这个重大消息。 徐行并不意外。 他已经篡改了自己的命格,早就知道自己不会身死。 不过在听到安仁公主突然大婚,他还是不禁暗自咂舌。据他所知,安仁公主的婚期是在明年三月,突然提前成婚,恐怕和他脑海这面青铜古镜不无关系……。 “多些芸娘告知我这件事。” 徐行握住赵芸娘的柔荑,温声道。 他对赵芸娘并无感情,不过终究是当了一晚的夫妻。此外,赵芸娘给天牢狱卒留了一锭银子,改善了他的伙食。这份恩情,他还是记下了。 说话间,他也打量了一眼赵芸娘。 只见赵芸娘也改了自己的装扮,放下了双平髻,改为妇人的坠马髻。又取下了发髻上曾经戴过的金簪银钗,只是以一根木簪挽发。 衣服上,也变为了宽袍,遮掩了身材。 见此,徐行暗暗点头。 10、谋划(求追读) 细节,决定一切。 嫁为人妇后,就该有作为妇人时的打扮。 如今的赵芸娘打扮低调、朴素,是对他这个“亡夫”的尊重。 要是和上次来一样,打扮的花枝招展……, 那就是连表面功夫都不肯做……。 “芸娘……” “等我被赦免出狱之后,会好好照顾你和肚中孩子的。” 徐行眼中露出柔情,右手伸出铁栅栏,轻抚了一下赵芸娘鬓角处的发丝,将其挽在了耳后。 他的话,七分真心,三分假意。 倘若赵芸娘真心待他,他也不会做什么薄情郎。 但问题的关键在于,赵芸娘的身份存疑,可能不单单只是望月楼的清倌人,也有可能是韩遂手底下的探子。 做人,得多长几个心眼,不然被人卖了还帮忙数钱,那就可悲了。 读书人,心都脏。 做官的读书人,心更脏。 …… 到了晚上。 囚室又挂满了红布幔。 又是一夜欢好。 …… 第二天,早上一醒来。 赵芸娘穿好衣物,怜惜的抚摸了一下正在昏睡的徐行脸颊。 又一次服用了麝龙散。 她的这位夫君,面色晦暗、气血枯败,显然已时日无多了。 孰料。 她的手刚离开徐行的脸颊,就被徐行紧紧攥住了。 这一次。 徐行比赵芸娘更早醒来。 他看了一眼神色诧异的赵芸娘,重重的咳嗽了一声,说道: “我做典厩丞做了两年。” “期间,攒下了一点银子,不多,只有二百多两。” “这些钱我没放在赁房……,你附耳过来。” 两人贴身说话,耳鬓厮磨。 赵芸娘秀靥升起红霞,娇艳如花。 “我身体亏空太多。” “这二百两你拿一百两自用,剩下的银钱隔时送到天牢,让我吃好一些,最好能有肉食……” 说完藏宝地后,徐行开门见山道。 崇明帝最喜欢的女儿安仁公主大婚,这狗皇帝为了积福,所以大赦天下。但犯官兹事体大,朝廷不敢轻易赦免,不过也借此暂时免掉了他的死劫。 他和韩遂现在的矛盾点在于,韩遂想让他早死,顶下太仆寺的贪污大案,坐实这战马缺额是因他之故。 至于昨日赵芸娘所言韩遂正在尽力捞他……, 想想都不太可能。 运作、打通刑部、乃至三法司的官僚系统,所需的金钱、人情,压根就不是他这么一个小小的八品典厩丞能偿还起的,韩遂据他所知,也不是一个千金市马骨之人。 所以这些话,多半是敷衍于他、安他之心。 这也是为何他仍对赵芸娘心存警惕的原因。 过多食用麝龙散,迟早会暴死……。 这次赵芸娘带来的酒水、菜肴,就是明证。 若他真是个官场小白,说不定还真有可能被韩遂忽悠住了。 “是,夫君……” “奴家知道了。” 赵芸娘稍作犹豫,然后点了一下螓首,答应了下来。 身体上的亏空不是说能补就能补上的。 仅是食一些肉食,又无大药,于徐行的身体来说,只是杯水车薪。 麝龙散,服食多了,神仙难救。 这一番话结束后。 赵芸娘敛裙,离开了天牢。 “苏学士。” “下官有个不情之请,不知苏学士能否答应。” 等赵芸娘离开,徐行走至邻囚,对苏学士深鞠一礼后,说道。 苏学士正在假寐,昨夜隔壁搞出的动静闹得他迟迟未能入眠。 他睁眼,见此情景,暗暗叫苦,心里顿时一阵难为。 徐行虽然官低职小,可犯下的案子,是国朝立国三百年来罕见的重案。哪怕他知道徐行是被冤枉的,但仗义执言,丢了他一人的性命不可怕,可怕的是若因此害死了整个苏氏宗族的性命……。 牵一发而动全身。 “我吃他的饭做什么……” “一饭之恩,不能不报。迟早要呼死我这张嘴。” 苏学士暗骂自己。 不过此刻他也不好再假装睡觉,起身问道:“徐大人有什么不情之请?” 他将对徐行的称呼由“徐小子”改为了“徐大人”。 意在与徐行划清界限。 言下之意,也是让徐行认清现实,不要让他难做。 “下官再过不久,就要命赴黄泉。” “俗话说得好,立功立言立德三不朽。下官……精于算学,想在临死之前,将一生的所学编写成册,流传于后世。但苏学士也知道,天牢不准我等携带笔纸……” “然而苏学士你不一样。” “苏学士文名天下流传,若能……” 徐行深深一拜。 此话一出。 苏学士不禁神色动容。 一是为徐行的大义,感到敬佩。 二则是为自己的小心思,感到羞愧。 徐行以算术科中举。 可以说,在算学这一方面的造诣上,凤溪国能超越徐行的寥寥无几。而徐行说自己钻研算学多年,想要将所学编写成册,流传后世。 这等事也假不了。 读书人,无不在乎名利。 三不朽之一的立言,更是让天下所有读书人心生向往。 算学哪怕是小道,可也算是立言了。 “本官这就上奏陛下,恩准徐大人在天牢编写算学典册。” 苏学士回了一礼,言道。 虽天牢不能有纸笔,但他们是犯官,地位不一样。 有给皇帝上奏折的权力。 不过,这奏折不是直接递给皇帝。 而是走巡夜司的流程。 先交给巡夜司的指挥使,指挥使查看之后,亲自呈递到皇帝手中。 不然天牢人人有冤情在,皇帝各个查看奏折,还不得忙死。 徐行眉梢一跳,连忙制止苏学士道:“陛下正在为安仁公主的婚事操心,又要打理朝政,难以分心,这点小事就不要劳烦陛下了。” 巡夜司里面一群勋贵,都是些酒囊饭袋,哪里懂得算学的重要性。等他们将奏折呈递给皇帝,还不知道要等到何年何月……。 “徐大人是想……” 苏学士听出徐行话里有话。 “不瞒苏学士,我听闻苏学士和欧阳宰执是密友。” “还请苏学士帮下官这个小忙,下官感激涕零,作序必述苏学士之功劳。” 徐行再次揖礼,开诚布公道。 “是欧阳兄啊……” 苏学士听此,心里虽觉徐行攀权附贵,不似君子。 但想到徐行是为了自己的一身所学流传于后世,这点小小的不满也就随风而逝了。此外,拿人手短,吃人嘴软。他这几日以来,白嫖了徐行不少肉食,此次这点小忙不帮也不像话。 11、步步算计(求追读) 隔日。 丁二十四号监狱。 狱卒们给徐行抬了一个掉了漆的案几,以及一个长条凳。 桌上笔墨纸砚陈列,还有一个黄玉搁臂。 “这是文房四宝……” “上好的澄池砚、金松墨,还有在文昌斋买的纸笔……” 天牢邓校尉提着一捆纸走入了囚室,他瞪了一眼徐行,说道:“刘指挥使答应了你的要求,不过三日内,就要看到你的成效……” “不然的话,这些都要撤去。” “还有,老吴,你盯着他。别让他乱写东西。” 邓校尉吩咐身后一个文吏。 天牢之所以不设纸笔,就是害怕这些犯官突然胡乱攀咬,留下证据。 人被逼急了,发生什么都有可能。 “可。” 徐行点了点头,答应了下来。 他没争强好胜,说今日就见结果什么的。 一时的意气之争,没用。 他之所以托关系要纸笔,写算学倒在其次。 真正的目的,是另有他用。 邓校尉带着一众狱卒离去,只剩下了吴书办与徐行同住。 吴书办是个老吏,虽然一直坐在囚室角落品茶,但眼神却一直停留在徐行这里,不曾离开,一脸的精干老练。 徐行也不去理吴书办,将其视作空气。 他先对苏学士道谢一声,然后径直坐在长条凳上,挽起袖角,从笔架上取出一根狼毫毛笔,摊开一张宣纸,一只手缓缓研墨。 淡淡的墨香晕开,散发着松烟的香味。 下笔。 一行行数学公式,以及一步步推理证明陈列在素笺上。 看起来,极为复杂。 少倾,吴书办捧着茶盏走近。 他瞧了一眼,只觉看的头晕目眩。 不过他仔细观览徐行在宣纸上的所写,看明白了这公式异形文字的一个个注释之后……,又仔细根据宣纸上所写的公式对比,推倒验证,发现确实写的有理有据。 他们这些书办免不了在平日里和算学打交道。 故此,平时也学过一些算学,虽不精深,却也比一般士人懂得多。 渐渐的,吴书办看入了神。 …… …… “幸好在书肆里早早买了一本墨海书馆的《谈天》,不然凭我的算学造诣……,骗骗一般人还行,再钻研多的,就没这个能力了……” 味经书院,号舍内。 徐行翻着厚厚的书册,暗自庆幸道。 通过青铜古镜,他可以看到副本世界的自己在看什么。 借此,将《谈天》里面所涉及的西方几何学、代数学、天文学抄到白纸上。就可以蒙骗过凤溪国的一众官吏。 两个世界的文化、风俗或许有异,但数学却是相通的。 一加一只能等于二,不会等于三。 副本世界里的算学理论明显高于凤溪国,他这般作伪,不会有人发现异常。 墨海书馆成立于道光二十三年十一月初三,于沪市设馆。 是近代夏国的第一个印书馆。 《谈天》是李善兰和伟烈亚力合译的西方书籍,在国内极为畅销。推崇实学的味经书院,甚至将其设为书院学生必学的书籍。 书院并不发书,所以徐行到外边的书肆中苦寻了一段时间,才购得了这本书。 “徐兄,再过两日,就是书院考试了。” “这几天,你帮忙辅导一下我的几何学,不白帮,考前先给你二两银子,过了之后,再给你二两银子。” 陈建安推门入屋,和徐行谈起了生意。 味经书院每旬日一次考试。 两斋考试不一样。时敏斋只是考实学知识,而日新斋就多了科场的制艺,考的有帖经题、墨义题,以及最重要的制艺文。在数量上,和科举考试几乎趋近相同。 陈建安是陈父花大价钱送入味经书院读书的少爷,并非考进书院的士子。 入书院读书,不为别的,就想着在书院中广交人脉。 日后指望同窗们给他家的生意保驾护航。 寒素相交,情义最真。 当然,他若在书院中真学到了本事,得中了功名,那就是陈家的意外之喜了。 类似陈建安这样的士绅少爷,顶级的书院中很多。 毕竟不是人人都是读书种子。 科举制,县试只取五十人,府试只取五十人,道试只取五十人。可以说,两到三年的一次的道试,只下放五十个秀才功名。 (五十人不是定额,在五十人左右。县试、府试取五十人左右,道试取参加道试的十分之一士子为秀才。) 这是一省的读书人,两三年来竞争这几十个名额。 比后世公务员考试,卷的多。 “可以……” “建安兄请教于我,我可不是什么敝帚自珍的人。” 徐行收过陈建安递来的二两银子,轻笑一声道。 这二两银子说是陈建安给他的补习费,实则只是一种笼络他的手段。 他看破,不说破。 有利益交往,相互之间的关系才会加深的更快。 而他,现在也缺这点小钱。 “不过建安兄,我也有事求你。” “儒经……唔……我未贯通,恐怕考试不得利,我见你有《小题文府》、《大题三万选》、《小题文府续集》,不知建安兄可否愿借书予在下一观。” 教导完陈建安几何学后,徐行提出借书的想法。 他借书,可不是胡乱借。 《大题三万选》、《小题文府》、《小题文府续集》这是沪市同文书局出的清代科举考试必备范文,书中按照四书分为《大学》、《中庸》、《上孟》、《下孟》、《上论》、《下论》六大类,下分小题和大题。 每个不同的命题收录不同作者不同风格的范文,均为名家作解。 可以说,背完了这些科举范文,科举有如神助。 考官所出的题目,基本超不出这些科举范文……。 只要他将这些范文全部抄录,通过道试可能有些难。 但县试……, 县试有什么难的?县试的水准高不到哪里去。 只需通过县试,他的气运想必会提升不少,命格亦会有相应的变化。 后面的府试、道试,亦不难为,有了范文作为参考,即使写的文章不达人意,凤头鼠尾,但比起其他人,科举成功的可能性无疑大了许多。 “你我都是同舍生,有什么借不借你的……” “拿去看就是,我看它们看的头疼。” 陈建安很大方的打开了书橱,任由徐行挑选。 12、考试风波(求追读) 很快。 味经书院考试来临。 日新斋负责监考的人是徐行第一次见面的王教习和另外一名夫子。 王教习坐在讲台上,目光盯紧台下的考生。 另一名夫子则在讲堂过道来回游巡。 他约莫五六十岁的年龄,鼻梁上带着老花镜,颌下留着山羊胡,脑后拖着一条枯白的发辫。走起路来,一颠一耸。 “起来!” 老夫子走到一名考生身旁,呵斥道。 他目光严厉,待考生起身后,他一把抓住考生身后的发辫,发现有一个夹抄,就大声呵斥的让其退出考场,并骂道:“如今在书院作弊,先生们顶多是罚你功课,逼你退学,要是在科场作弊被发现,不仅要革你功名,还要将你流放到边疆苦寒之地,一辈子都抬不起头。” 一众考生见此,瞬间噤若寒蝉,连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徐行对此倒是不以为意。 他在前世经历大考小考无数,若论起儒经所学,他或许比不过这些古人们,但若论起在考场中的心态问题,他绝对是名列前茅。 俄顷。 考场恢复安静,并下发试卷。 一张写满题目的试卷,以及四张用作答卷的素纸。 试卷是手写题目。 上面的笔迹不知出自何人,写的小楷规规整整,堪比机器印刷。 题目实学题十道,四书题三道。 书院一旬一小考,三旬一大考。 今日是小考。 故此,没有占用学生太多时间,将实学题目、科举制艺题目一同放在同一张试卷上。若是大考,则会分别加以测试。 在实学科目上,徐行没有作弊,按照自己所学填答。 虽在一些问题上有所碍难,但他仔细思索之后,还是最终想出了答案,依次填写了上去。 前世所学,他仍然熟记于心。 而到了三道四书题,他寻思了一会,给三道四书题都写了破题,并对头两道四书题按照《大题三万选》作答的范文,一字未改的填写了上去。 八股文是题目由四书中出,答题则代之以圣人口吻立言,从朱熹的四书章句集注中阐发。而在八股中,破题最重要,相当于一篇八股的精华所在。 良久,一声钟响,考试结束。 徐行掐准了时间,在写完第二篇八股的时候收了尾。 出了讲堂,已是到了黄昏。 “徐兄,县城里的安然居不错,刚考完试,不如去庆祝一次。” “我请客……” 刚回到号舍,陈建安就一脸兴奋的要嚷嚷请客。 他今日作答实学题目的时候,下笔有如神助。 仔细想来,他之所以进步飞速,与徐行的补课分不开关系。 似乎……用徐行教给他的方法, 他解题更快、运用的术算更容易。 后世的基础数学虽然相较百年前没有太大的进步,但知识未变,解题方法、答题步骤什么的,却有了长足的进步。 现代答题的方法比百年前的答题方法,更简便一些。 陈建安的基础本来就不错,徐行给了他临门一脚的那一脚。 “今日考完试,我觉得自己还有一些不足……” “现在正是学习的好时机,我要挑灯夜读,你去吧。” 徐行入屋,点起油灯,言道。 他相信,要不了多长时间,书院的先生们定然会找他问话。 至于到安然居宴饮……,他知道这是交友的好时机。 但一切交友的前提是自己有实力。 只要他实力到了,不故作姿态,交友绝对会现在容易许多。 交友,本质上是利益互换。 固然有知己一类的朋友,但自古以来知己难寻……。 “既然如此……” “那明日再去安然居……” 陈建安犹豫了一下,更改了请客的时间。 如果说这次考试之前,他拉拢徐行是循例笼络同窗。但今日考试过后,他对徐行就有些另眼相待了。觉得徐行迟早不是池中之物。 虽没到奇货可居的地步,但为了徐行,更改宴饮日期不在话下。 “你挪挪屁股,咱俩一起读书。” 陈建安凑到徐行身旁,翻开书箧,找到一本《孟子》看了起来。 二人于是挑灯夜读。 直至深夜四更天。 郑斋夫来到号舍敲门。 嘎吱一声,木门打开。 “王教习让我找你,他……好像有点发火。” “你是犯了什么错?” 郑斋夫问道。 他对徐行好感不少。 自从徐行来到书院之后,除了读书之外,偶尔还会帮他做一些力所能及的杂务。是个不错的后生。 “见见就知道了……” 徐行对郑斋夫做了个拱手礼后,泰然自若道。 遇见危机后……能沉住气,处事不乱、遇事不惊,是古代对一个人的加分项。如果遇事之后慌慌乱乱,六神无主,固然能表露出真性情,但搁在古代士大夫眼中,此人就属于不可培养之人。 “我也一同去。” 陈建安跟在两人身后,一起朝讲师的寓所走去。 …… 讲师寓所。 “说吧。” “怎么回事……” 王教习在徐行等人进来之后,他先让郑斋夫、陈建安二人出去。等屋内只剩下徐行一人时,他才将今日的答卷递给了徐行,并道:“你的答卷和《大题三万选》里面的范文一模一样,一字未改,譬如第一题,题目为‘子曰’,你答为:‘匹夫而为百世师,一言而为天下法’。” “这破题是极好的破题,却不是你能想出来的……” 他尽量压抑着火气,“徐行,我念在你初入书院,幼时也多经苦难,只要你自己认错,并保证今后不再犯,今日之事就算揭过去了,此事,你知我知,至于你的名次,就落到榜尾,你可心服?” 错,人人都会犯。 然……《春秋·左传》亦云:“过而能改,善莫大焉。” 王教习愿意给徐行一个机会。 徐行在他看来,也算可塑之才。 “先生……” “徐行初涉儒家经典,于圣人之言未能贯通于心,因此无力作答今日的三道四书题……” 徐行低头,踟躇了一会,这才开口道。 听到此,王教习微微颔首。 假使徐行真硬着头皮不承认自己抄袭一事,他哪怕拼着毁了自己的声誉,也要将徐行赶出味经书院。 学问不行,可以慢慢深造。 但人不行……。 然而就在此时,徐行语气又一顿道:“故学生借同舍生典籍,欲将科举范文尽数熟背于心,以应付今日试考……,若有错处,还请先生教训之。” …… …… ps:多点书评吧,单机太难了。 13、王教习(求追读) “什么?” “你不是作弊?是背熟了?” 王教习讶然的看着徐行。 他皱着眉头,仔细审视徐行的一举一动。 这幅气定神闲的样子,可不像是做了弊。仅凭徐行的举止、神态,他就对徐行所说的话信了一大半。 科场中,不乏记性过人的士子。 古籍中记载的记性超群之人亦不罕见。 譬如建安七子之一的王粲。 《三国志》记载:“粲与人同行,读道边碑。背而诵之,不失一字。” 再比如宋代的刘克庄,“五更三点待漏,一目十行读书。” 南朝萧统,“读书数行并下,过目皆记。” 这种例子,比比皆是。 能朱紫加身的官员,无一不是好记性。 甚至连他自己,亦是这样。 他也是有功名在身,同治二十一年的举人。 若非是举人,他可没资格教导书院内的士子。 书院的士子,至少三分之一是生员(秀才)。 “唔……” “原来是这样。” 王教习怒火消了不少,他沉吟稍许道:“我写两道四书题,你答之,若是对了,本教习亲自给你道歉,若是错了,逐出书院。” 尽管他是信了徐行有个好记性,但程序上,还是得验一验真假。 “是,先生。” 徐行点头。 不时,王教习就翻开《大题三万选》,从前十页找到了两道题目写在了一张纸上,递给了徐行,让其作答。 第一道四书题:“子谓颜渊曰:用之则行,舍之则藏,唯我与尔有是夫!” 第二道四书题:“百姓足,君孰与不足。” 两篇四书题都出自《论语》,王教习给徐行手下留情了。 徐行深吸一口气,伸往笔架的右手顿了一下。 氛围稍稍有些凝滞。 正待王教习有点沉不住气询问徐行为何还不作答的时候,徐行握笔、蘸墨,行云流水般的写起了字。 两篇八股文,一气呵成。 王教习没等徐行递卷,就自己拿起了墨迹未干的答卷慢慢看了起来,“第一道,破题以‘圣人行藏之宜,俟能者而始其微示也。” “这是康熙十二年的韩菼的状元卷,确实一字不差。” “第二道题,破题以‘民既富于下,君自富于上’,这是王鏖在成化十一年会试所写的八股……” 他边走边点头。 一是满意徐行所作的试卷。 二是看两个古人所作的佳文,阅之有若饮了醴泉一样,浑身清爽,细细读之,恰似环佩相鸣,令人心旷神怡。 读完之后,王教习放下试卷,他犹豫了一下,让徐行起身,然后自己掀起衣袍,郑重的对徐行弯腰一揖礼,沉声道:“先达授学,从无有为师这般猜忌自己学生之人,还请……你受为师这一歉礼……” 做错了事,就得认。 他冤枉了徐行,道歉是必不可免的。 徐行连忙退了一步,走到一旁,不肯受王教习这一礼。 先不说王教习对他的恩德,单是他今日从考试到现在,一步步的谋划,就没安什么好心思。此外,他是真的作弊。 只是这作弊手段,王教习乃至天下人揪不出来罢了。 这一礼,他受之有愧。 “夫然,故安其学而亲其师,乐其友而信其道。是以虽离师辅而不反……” “徐行,这是书院践行的道理,你不必推辞。” 王教习见徐行不肯受礼,于是认认真真的说了这么一番话。 此话出自《礼记》,意思是:一个学生只有亲近师长,才会相信师长们所传授的知识、道理,并且乐意与其为友并尊奉其所尊崇的道义。哪怕离开了师长的辅佐,也不会背弃了师长以前的教导……。 “是,先生。” 听到此话,徐行受了王教习一礼,并给王教习也鞠了一礼。 还这一礼的意思是,他受了王教习今日的教导。 “你出去吧,时间也晚了。” “至于你的名次……,靠科举范文只可仰仗一时,不能仰仗一世,范文县试、府试好过,到了道试……” “我给你排在中游,希望你日后好好读书,不要埋没了自己的天分。” 王教习回座后,摇了摇头道。 徐行施礼走出了讲师寓所。 他退出去时,也顺便合上了门。 “怎么回事?” “王教习怎么突然把你叫来了?” 门外的郑斋夫和陈建安瞧见徐行走出了寓所,着急问道。 两人都面含关心之色。 “是关于作弊的事。” “我儒经不熟,写的……是《大题三万选》的范文。” 徐行见状,斟酌了一下用词,回道。 考试结束后,味经书院会张贴名次,谓之“红榜”。在红榜旁边,则会按照榜单名词将考生的考卷依序贴好。 等过几天,他的答卷就会公之于众,所以隐瞒……没有必要。 其外,他之所以选择将科举范文写在答卷上,就是为了告之书院上下,他是记性极好的天才。如此,等他日后考科举中榜,才不会引起太多人震动。 “不鸣则已,一鸣惊人”,这等事情不适合科举。 默默无名的人突然中举,是个人都会心生怀疑。 至于为何考试时只填两篇范文,不填三篇。 则是……过犹不及! “什么?” “竟然是这种事?” “难怪……王教习要找你。作弊这可不是小事。” 听后,陈建安内心释然。 不过他很快便狐疑的看了一眼徐行,“你被王教习放了出来,一脸的轻松……,该不会是你将大题三万选背完了吧?” 若是作弊,王教习不可能这么不吭不响的将徐行放走。 那么只有一个解释。 徐行是凭自己的真本事,答的试卷。 “未曾背完。” “只背了《上论》、《下论》,《孟子》、《中庸》等几篇,有的只背了破题,没背范文,所以我这次考试才填了两篇,另一篇没动笔……” “侥幸撞到了考题。” 徐行“如实”回道。 他也没抄完这些科考书,只是择抄了一些重点。 瞎猫碰上死耗子,三篇都撞到了。 “原来是这样……” 陈建安松了一口气。 短短的几天时间,要是真背完了这么多篇科举范文……,徐行该有多么妖孽。 填二缺一,他心里尽管还稍稍有些嫉妒,但还算好受一些。 …… ps:关于两道四书题的题目、破题意思,在本章说里。 14、又一命格(求追读) 次日。 陈建安呼朋引伴,在安然居设宴庆祝书院小考结束。 来的士子总共有十三人。 其中生员就占到七人。 在陈建安的介绍下,徐行虽没成为宴会的主角,仍然站着如喽啰,但在这次宴会中,他受到了不少生员的认同,认为他日后必会与他们同列。 而一下子结交这么多同窗,徐行的气运亦有所增长。 他的面板上又诞生了一个新的命格。 【镜主:徐行。】 【道果:一生平凡(白)。】 【……】 【命格:博闻强识(灰↑)。】 看着变化的面板。 徐行陷入沉思。 “徐兄,愣着干什么?” “莺莺姑娘给你敬酒呢。” 一旁,喝得醉醺醺的秦秀才拍了拍徐行的肩膀,对他指了指面前敬酒的少女。少女面如新月,二八年华,身材窈窕婀娜。 安然居不仅能供书院士子喝酒,还能狎妓。 虽然书院规矩森严,但架不住士子们大多都是一群秀才老爷。在书院过久了苦行僧般的生活,来到县城就会放纵自己的天性……。 这群人有才又有钱,是窑姐们的最爱。 读书人爱漂是天性。 京师在民初时流传一个说法,叫最喜欢逛八大胡同的是“两院一堂”,这个堂就是京师大学堂。 “好说,好说。” 徐行收回心神,喝下了莺莺姑娘敬下的酒。 至于之后众人们喊的“皮杯儿”,他则笑着婉拒了。 他倒不是假清高,而是“半点朱唇万人尝”,他过不去心里这道坎。 众人对此不以为意,只认为徐行初出茅庐,不晓得女人的好。 …… 五更天。 喝完酒后。 徐行等人从书院后门溜进号舍。 “博闻强识这也算命格吗?” “此外,为什么我会诞生博闻强识的命格?” 一进门,有了空闲时间,徐行就开始打量了起了自己命格上的变化。 他皱眉寻思了一会。 很快揣测了原因。 在副本世界,他利用己身优势,成功作弊,骗过了王教习等人。 但他的作弊,于副本世界的人来说,是不可能发觉的。 换句话说,他的作弊本身就是一种天赋。 与天才们的过目不忘、耳闻成诵,本质上没有什么区别。 而……青铜古镜,将其“反因成果”,将其化作成了他的自身命格。 不过之所以没有在考试当日诞生命格,而是在安然居宴饮之后诞生了命格,恐怕与众多生员对他的认同分不开关系。 这认同,往大点说,就是【众望】。 众望即人心所向。 古之帝王,人心所向,气运大增,人心向背,气运大衰。 “看来选择……在书院小考上作弊的决定……没错。。” “现在就等马师傅等孝义堂袍哥们的消息了。” 他心道。 从发现青铜古镜至今,现实世界已过去了六天半,也就是副本世界的一个多月。 他如今虽是秦凤山·孝义堂的哥弟。 但因为久在书院,和孝义堂之间的联络难免淡薄了一些。前往秦省第一师范学堂刺杀巡抚方允的任务,马师傅并未通知他具体的行动时间。 不过以时间计算,大抵此刻也差不多该结束了。 然而正待他准备上床睡觉之时,脑海里的青铜古镜突然示警,他心神一动,返回了现实世界。 一晃眼。 徐行回到了天牢。 又再次体会了到了自己饱受摧残的身体。 这幅身体快要油尽灯枯了。 “徐大人,指挥使大人亲临,你怎么还在睡觉?” “冲撞了指挥使大人,可有你好受的。” 吴书办见徐行躺在麦垛上,睡得像死猪一样,于是大声喊了几句威胁的话。 要是犯人在他眼皮底下死了,他也要吃罪。 “不用叫了。” “他啊,看这个身子骨,也快死了。” 刘指挥使人高马大,一身斗牛服,腰间挎着雁翎刀,他走到徐行身旁三四步左右的位置,打量了徐行几眼后,见其行销骨瘦,摇头叹道:“吃了太多助兴的药,最近又案牍劳形,再是铁打的身子,也糟践不住。” 徐行闻言,刚准备睁开的眼睛又闭了回去。 现在还没到刘指挥使规定的三日。 刘指挥使之所以来到天牢视察他,估计是因为他最近不仅抄了《谈天》里的算学知识,还偷偷抄了《大题三万选》里面的科举范文。 这些科举范文引起了刘指挥使的怀疑。 故此,刘指挥使选择亲自前来天牢视察,害怕其中出了什么纰漏。 “这是他最近写的东西?” “算学……唔,写的精深,只是这些经义?他也想在经义上立言?” 耳边,传来刘指挥使翻动纸张的哗哗声,还有和吴书办、邓校尉等人的谈话声,不过这些谈话中,多是对徐行的戏谑。 算学立言也就罢了。 凭徐行的功名,似乎有这个本事。 但在经义上立言……,哪怕是大学士们都不敢开这种口。 “那……” “依照大人的意思是?” 邓校尉谄媚的看着刘指挥使,身段放的极低。 巡夜司的指挥使向来都是皇帝的亲信,而刘指挥使更胜一筹,他娘是崇明帝当王储时的乳母,两人好的穿同一条裤子。 “既然是欧阳宰执的吩咐……” “就照办不误。” “不过尔等需记,片纸都不能出天牢。” “至于徐典厩写的算学典册,本官拿走了,亲自面呈皇爷。” 刘指挥使斟酌二三,下令道。 即使是欧阳宰执,也没这么大的本事敢在天牢中徇私情。苏学士请求欧阳宰执后,欧阳宰执在崇明帝面前提了那么一嘴,这才得以让徐行在天牢中能用上纸笔。 不过……哪怕仅是提的这一嘴,崇明帝没有放在心上,他们巡夜司也得将这件事办妥当了。不能出丝毫差错。 这是天子的威信! 忽视不得! 紧接着,一群官差大摇大摆的出了狱门。 “徐大人。” “别装睡了,你哪怕是睡着了,也得这会醒来。” “现在姓吴的走了,去送指挥使,我念一口诀,你记住了……,算是本官报答你最近的款待之恩。” 天牢甬道的脚步声刚一停。 徐行耳边就传来了右边囚室常吉的催促声。 “什么?” “传我口诀?” 天大的好事突然降临在徐行头上,一下子就把徐行整不会了。 15、磐石心法(求追读) 他“巴结”常吉,虽有目的,可……常吉的报答会不会太快了。 苏学士的报答,还是他亲自恳求的。 常吉……。 “时间不够,你先听着。” “不要着急回答。” “记住,一定不要让姓吴的发现你在修炼内功,否则不只本官吃不了好,你……,算了,你是读书人,心思本就多。” 说罢,常吉扫了一眼听闻动静后走近的苏学士,见其讪讪然退远了之后,这才开口道:“这内功名为磐石心法,是我常氏祖辈所传,你听好了……,盘坐宁心,松静自然,唇齿轻合,感聚神光,达于天心……” “叩齿三十六,两手抱昆仑,左右鸣天鼓,二十四度闻……” 一篇磐石心法总共五百余字。 起初,徐行自认他记性不错,但记的还有些吃力,不得以,又以昆仑镜固化了自己【博闻强识】的命格。 强化记忆之后,一篇心法他在常吉念了两遍之后,这才熟记于心。 “谢过常将军。” 记住功法后,徐行起身对常吉道谢。 他们两人交谈声小,常吉的囚室已在天牢甬道末尾。所以这次常吉的传法,不会被其他人轻易发觉。除了与徐行相邻的苏学士……。 不过苏学士地位高,品性也不错,还不至于因为这点小事而跑去告密。 “你可知本将军为什么能在天牢中坚持三年未死?” “一直到今天,还活着?” 常吉受礼之后,冷笑一声,露出满脸怨气。 他虽在鞑子南侵时避战,可那是兵寡力弱时的不得以做法。 事后,他也配合朝廷大军,围困鞑子。 但偏偏因为这点小过错,却被崇明帝下狱问罪……。 流放天牢,不管不顾。 “是因为这磐石心法?” 徐行心中一动。 他见过老李头给常吉打饭,打的饭米粒稀少,堪称一碗清汤。 若是一般人吃这种饭,恐怕要不了几日,就会被活生生饿死。但偏偏常吉坚持了下来,一直苟活至今。 尽管常吉已不复三年前的魁梧,瘦的皮包骨头,没有一丁点的余肉,但望之也远没到身死之时。 “不错。” “靠的就是这磐石心法。” 常吉听后点头,继续说道:“常氏一族世代为将,对朝廷忠心耿耿,却不料换来了这样的结局。庙堂之外虽有江湖存在,但所谓的游侠,呵呵,于将门来说不值一提,多是左道之人,连完整的心法传承都没有。” 徐行听此,也不疑有它。 朝廷之所以能成为朝廷,成为最大的暴力机构,定然掌握着远比江湖还强横的实力。能出将入相,何必去做颠沛游离的游侠儿? 人心总是思安的! 将门强于江湖门派,这是毋庸置疑的道理。 “你入狱的头七天,一脸死相,浑浑噩噩。” “但自从那赵芸娘来了之后……” 常吉呵呵一笑,“你看起来好像时日不多了,但实则……你却有了生念。这生念本将军固然不知道你缘何而来。” “不过本将军也无须管这么多……” 徐行被常吉的洞若观火吓了一跳。 他自认为城府不浅,却不料反倒被常吉这个“大老粗”猜出了真相。 也是,常吉世代将门,纵使学问不如苏学士,但打仗这么多年,眼力劲绝对不浅。而且相较于苏学士,他困死天牢,早就心灰意冷了。 一个心灰意冷的人,要么自暴自弃,要么不放弃任何一丝生存的机会。 想到此,徐行冷静了下来。 开始认真思索。 常吉未必发现了他的异态,极有可能是故意以此为借口,广撒网。 就如青楼的姐儿们对科考的士子们广撒网一样。 碰到一个中举,就血赚。 “常将军,你冤枉下官了。” “芸娘怀了下官的儿子,为了儿子着想,我才拼命写书,以期在世间留下些许薄名,从而减少他作为犯官之子所承受的压力……” “父母爱子,则为之计深远。” 徐行叹息一声,开始了表演。 他可不会轻易落人口实。 今日承了常吉这一恩情,以后报答就是。 没必要将自己的把柄递到常吉的手上。 常吉:“……” “人都说,你们做文官的心黑……” “起初本将军还真以为你是被冤枉入天牢的,但现在看来,徐大人,你在太仆寺任职的期间内,也没少捞吧。战马缺额,是国朝积弊。” “但你的手绝对不干净!” 常吉挑了挑眉,语出不逊。 他看徐行的年龄不大,当官没几年,以为其不是什么老油条,但一接触,才发觉这小子滑不溜秋,很难拿捏住。 “近朱者赤,近墨者黑……” “蓬生麻中,不扶而直,白沙在涅,与之俱黑。” “皇爷圣明,躬垂治世,我等小官,自然清廉……” 徐行不直接回答,以模棱两可的话搪塞道。 三百年的王朝,早就上下都不干净了。 有时候拿钱,是站队。 他当官之后,想着是做宰执这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位置,哪会刚开始当官就大捞特捞……。 至少得等到升官无望的时候……,再捞钱。 “呵呵!” 常吉闭目,不再搭理徐行。 论起心眼子,他还斗不过这些文官。 …… 约莫半刻钟后。 吴书办重返丁二十四号房。 他刚走进囚室,就见徐行正在奋笔疾书,他上前小声抱怨道:“徐大人,我知道你刚才是在装睡,别给小的难堪好不好,大不了今后我给您带点好吃的好喝的……” “一个肘子,一个烧鸡。” “我时日无多了,死前就想吃点好的。” 徐行停笔,提出要求。 副本世界的“他”,离开了他的意识,仍然能进行简单的正常生活。但他降临副本世界后,现实世界的他就跟“死”了差不多,像是丢了魂魄。 不过正如青铜古镜面板上所写,他是魂魄降临。 故此,在回到现实世界之前,他是真没打算难为吴书办。但在听到刘指挥使后面所说的话时,他发觉自己不醒比醒好,索性就装睡了。 然而仅是这装睡,吴书办就吃不消了。 刘指挥使天大的人物,对吴书办稍有不满,往轻点说就是丢了吏职,往重点说,可能……家破人亡! “是,是……” 吴书办连连点头,应答了下来。 “还有……” 徐行沉吟。 “爷?” “你还有什么?” 吴书办哭丧着脸。 “还有,给我换张椅子,长板凳太压屁股了。” 徐行又提了一个要求。 他要酒肉,是因为天牢狱差们都特么太黑了。赵芸娘留的那一锭银子,少说有七两重,但给他买了三天的酒食后,就所剩无几了。 凤溪国物价并不昂贵,银子值钱,七两银子足够一家三口两个月的口嚼。 问吴书办要肉食吃,也能减轻一下赵芸娘那边的压力。 16、行刺失败(求追读) 晚上。 天牢只剩甬道点的蜡烛。 徐行躲到了囚室角落的阴影处,开始尝试修炼磐石心法。 “闭目冥心坐,握固静思神……” “叩齿三十六,二十四度闻……” 他耐心打坐,开始感应心法中所言的气感。 按照常吉所说,世间武道分为锻体和内练两种修行方式。 前者锤炼体魄,强化五脏六腑,练脏洗髓,修的是动功。 后者则是以内气修行为主。 两种武道修行方式并无什么高低之别。只不过世间内气功法所传甚少,而修锻体的外练武者,往往会凭借血勇之气,好勇斗狠,从而过渡消耗体内精、气、神三宝,一步步与内练武者拉开差距……。 “内练境界虽划分为感气、培体、存真、先天、宗师这几大境界,但只要成功感应到冥冥中的气感,就可直接进入培体境界……” “培体,练精固元……” “能够补充人体的元气……” “这也是为何常吉三年不死的原因,因为他吃到嘴的食物,至少可以炼化九成的精气,而我哪怕大鱼大肉,炼化的精气至多只有三成。” 徐行脑海渐渐放空。 但过了大概两三个时辰,他打坐的两条腿都坐麻了。 体内仍是没有诞生出气感。 他睁眼,叹了口气。 “追求超凡力量果然不是易事。” “练武太难。” 徐行揉搓了一下酸胀的双腿,停止打坐。 “徐大人。” “气感不是这么好诞生的。” “普通人习武,至少半个月才能诞生气感,这其中,还要有名师进行指导。你年龄也不小了,据我所观,根骨不好不坏,不是什么天才。” 瞧着守夜的吴书办打起了呼噜,常吉凑了过来,小声道。 “我也不和你卖关子了。” “我报你送饭之恩,给你传了磐石心法,但后面的指导,就需要付出代价了……” “我有把握,让你七天内,生出气感。” 常吉笑了笑,言语充满自信。 磐石心法只是钓徐行上钩的一个饵。 知道磐石心法能够延长自己的寿命,补充自己的亏空,有了求生之念的徐行怎么可能放弃这最后的救命稻草! “常将军。” “下官虽蒙受不白之冤,但一腔赤胆可昭日月。” 徐行闻言,略怔了一下,然后一脸肃然。 果然不出他所料,常吉给他磐石心法,没安什么好心。 若是他实在没什么出路,受制于人也不是不行。 但他心里已经有了一个计划。 先行尝试之后,要是……不行的话,再与常吉结盟也不迟。 想及此,徐行分给了常吉一根未吃完的鸡腿,语气和缓道:“常将军,雷霆雨露俱是天恩,陛下或受奸臣蒙蔽,但天日昭昭,陛下乃是真龙天子,必有一天能够明辨是非曲直,还你我一个清白……” “清白?” 常吉对徐行翻了一个白眼。 就差直说“我信你个鬼。” 只不过,他接过鸡腿后,也没着急先吃,而是跪倒在地,扯开嗓子口呼了三声“天子圣明”,磕了三个响头,然后这才大口啃着鸡腿吃了起来。 “天子圣明。” 徐行亦拱手对着皇城所在的位置敬了一下礼。 “两位大人。” “天色不早了,早点入睡吧。” 趴在书桌上入眠的吴书办,不知什么时候已经醒了过来。他见常吉、徐行分别对崇明帝表着忠心,不由苦笑一声,上前分开二人,并道。 …… …… 入睡之后。 徐行再次降临副本世界。 泾阳县。 郊区的一间农舍。 徐行在书院看了《广通报》后,得知马师傅等人行刺巡抚方允失败后,就携带手抄的《磐石心法》来到了这处孝义堂的临时驻点。 《广通报》是御史宋伯鲁在光绪二十二年创办的报刊。 宋御史和味经书院刘院长是至交好友。 所以在味经书院内部,有大量学生卖宋御史人情,订购了《广通报》。 宋御史也时不时来味经书院讲学。 昨日的《广通报》上,就刊登了反贼刺杀巡抚方允的新闻。 近一个月未见。 徐行的气质有了很大的变化。 更像一个饱读诗书后的书生了。 甫一入门,守在庭院的两个袍哥就持刀横在了他的脖颈。 “我是徐行,行娃子……” 徐行见此,连忙掏出自己的“会票”。 会票,也称“布票”,是哥老会内部的证件,由绸缎子印制而成。上面并未写“哥老”两字,而是有特殊的花纹和识别方法。 “行娃子?” “你怎么?怎么真成书生了?” 守门的两个汉子仔细打量了徐行一眼,啧啧称奇道。 “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 “我这次在书院考试中排名不错呢,第一百二十多名,别小瞧了这名次,要知道书院有八十三个秀才老爷……” 徐行故意做出一副洋洋得意的模样,和两个汉子炫耀道。 礼不下庶人,刑不上大夫。 礼仪之初,就是明贵贱之别。 所以,要是真在这两个汉子面前讲礼了,明礼了,做出一副书生的派头,那就是将自己自绝于哥老会……。 相反,这点小炫耀,反倒更容易和袍哥们打成一片。 “哈哈……” “你小子,今后说不定也是个秀才、举人老爷。” “马爷在屋里养伤呢,你进去吧。” 袍哥们听到徐行这一开嗓,顿觉徐行是个好相处的,和以前没有什么太大的区别。不过徐行刚才所说的“成绩”,他们一个个却也记在了心里,对徐行佩服之余,亦多了不少的亲近。 “买的一些霜糖、点心” “是我送给二愣子、栓狗的……” 徐行又从怀里掏出一把油纸包的霜糖,塞到了两个袍哥的手里。 给袍哥送礼,不如给他们的孩子送礼。 “难得你还记得他们。” 两个袍哥看待徐行的目光中又多了几分亲厚。 如子侄辈看待了。 寒暄结束后。 徐行走近厅堂旁的卧房。 一进屋,他就闻到了极为浓郁的汤药味。 马师傅半躺在炕上,右肩缠着一层层布条。在炕沿边,留着换下来的布条。这些布条都染了血。血迹干涸,看着触目惊心。 “武功练的再高,也敌不过子弹。” “我已经接近那个蒙古鞑子了,可惜……,他的洋枪队太准了。” 见到徐行的面后,马师傅道明了自己受伤的原因。 17、龙门派(求追读) 武功再高,也怕菜刀。 更何况是洋枪! 听完马师傅的叙述,徐行不由的就想起了这句话。 大人,时代变了! …… 秦省巡抚方允可不是什么善茬子。 或者说,大多数清廷官员都不是影视剧作品中的酒囊饭袋之辈。相反,这些人能从科举中厮杀而出,一个个都特么的是人精。 只是在时代大势的裹挟下,显得有些蠢罢了。 他在还未加入味经书院之前,就预料到了方允身边定然有洋枪队守卫。所以哪怕有马师傅这高手傍身,他也急着去谋寻方法去躲避这次横死之劫……。 “恐怕马师傅也知道方允手底下有洋枪队……” “只不过……,那是个好机会,不得不去罢了。” 徐行对马师傅顿时心生了几分敬重。 明知不可为,而为之。 与秦省官府作对了这么多年的孝义堂,不可能不知道巡抚方允护卫的虚实。 “去了二十三个兄弟。” “回来的,只有十四个了。” 马师傅长叹一声,“这次没能杀死狗鞑子,反倒损失了九个兄弟,是我这个带头的不是。也幸好你没去,不然你武功稀平,刺杀方允只有丧命的下场。” “对了,你今日来……是有什么事?” “可是书院要交束脩?还是缺钱了……” 马师傅问起了徐行正事。 说话间,他从炕上的一个布囊中,又掏出了十两纹银递给徐行,“今后要是少钱花了,你就去四海钱庄支取,钱庄伍掌柜是桃园乡的香主,你报上孝义堂的名号,在里面支取银子就是。不过你也不能太大手大脚,这每一文钱都是兄弟们赚的……血汗钱……,省着点花。” 哥老会四柱是山水香堂。 (四柱,意思是四个分堂。) 桃园香契合一个香字。 孝义堂合一个堂字。 总堂是秦凤山,也叫山堂。 徐行点头,收了马师傅递来的银子。 这银子可不是乱收的。 收了孝义堂给他的资助,那么他就是孝义堂的人。倘若他不收这资助,那就是别有二心,有叛变孝义堂的嫌疑。 “马师傅……” “我今日来,一是看《广通报》上说您刺杀鞑子失败,我担心咱们兄弟的安危,所以过来看一趟,二呢……” “就是我最近在书院的书屋中不小心看到了一本武功秘籍。这秘籍在《太平广记》的神仙卷中暗藏,我见其颇有几分妙理,所以送予马师傅您一观……” 徐行恬不知耻给《磐石心法》的来路编了一个离奇的故事。 后世司空见惯的套路,在清末的这个时候,压根就是个稀罕事。 说完,他将摘抄的磐石心法递给马师傅。 马师傅听后,先是皱眉,然后释怀,“可能是味经书院建立山院,收购古籍珍本之时,有人不小心将祖上之物卖了,让你捡了个漏。” “不过这功法……” 他仔细看着功法的每一个文字。 “这功法颇为精奥,虽不如我的子午功,但却能和子午功互补。” “此功法……” 他面露犹豫,合上了写有功法的绢布。 《磐石心法》是武道功法,修炼此功,能炼精培元。 而他的《子午功》严格意义上来讲,并非是武道功法,而是道家内功。 采集天地灵机,于子午二时修炼。 前者是炼化食物中的精气,而后者是吸收天地中所存的灵机。 “马师傅,难道这功法有问题?” 徐行见马师傅迟迟不语,故意问道。 “不是。” 马师傅摇头,“这本心法没什么问题。只是太过珍贵,我看了,却难以给你相应的回报。” “大家同为袍哥。” “马师傅你说过的,大家都是兄弟……” “这功法也只是我无意中得来的,得之我幸,失之我命。” 徐行摆了摆手,一脸的不在意。 反正他的磐石心法是白来之物,又非他家传功法,多一个马师傅修炼,于他来说又没什么损失,惠而不费的事情。 相反,马师傅这个高手练了磐石心法后,他也能借机请教。 互惠互利之事! “罢了!” “既然如此,就算是我承了你的恩情。” 马师傅沉声道。 他本欲是打算收徐行为徒的。 只不过时至今日,徐行的身份已然不一样了。 是个读书人。 刚才他在卧房,也听到了徐行与门外袍哥们的谈话,知道徐行在味经书院内的成绩不错,有极大的可能考取功名。 不管在朝野,还是在山堂内部,有功名的读书人地位都不怎么低。 他一介草莽出身,收徐行为徒,不太合适。 “你要是能中秀才……” “以你的出身,或许能得到一个机缘。” 马师傅看了眼徐行,说了一句高深莫测的话。 “还请马师傅细讲。” “徐行感之不尽……” 眼见马师傅准备止口不谈这机缘二字,徐行可不是什么傻傻等待之人,连忙对马师傅行了一个揖礼,神色诚恳道。 说句不好听的,徐行对马师傅能活多久并不抱以乐观,尽管马师傅武艺高强,这次刺杀巡抚方允几近全身而退,但“善泳者溺于水,善战者殁于杀”的由来也不是什么空口白话。 “这……” 马师傅被打了个措手不及。 一般人,听到他那番话,不应该先是考个秀才出来嘛……。 哪有徐行这样,直接问他机缘是什么。 “这个机缘也没什么。” “我家传功法为《子午净身功》,古人云:子午与坎离相合,为练功静养最佳之时。这《子午功》传自先祖。” “先祖为全真七子之一,为丹阳真人……” “味经书院的山长为刘古愚,其人是关学领袖。全真道儒、释、道三教合一,与关学一脉素有交情,你若能考中秀才,也可直言是关学一脉出身,再由我去请求龙门派掌门,或可传你真功……” 马师傅深深看了徐行一眼,缓缓说道。 他之所以不传徐行《子午功》,就是因为这门功法是家传功法,不得全真道允许,不得私自传授给外人,哪怕是弟子也不行。 但他这一路不通,不代表徐行就无法获得龙门派真传。 “全真七子?” “关学一脉?龙门派真传?” 徐行顿时心中思绪万千。 他万万没想到,看似草莽匹夫的马师傅竟和全真道有如此渊源。而全真道又与关学,与味经书院有如此渊源……。 也是,关中看似大,可也小。 全真道就在终南山。 重阳祖师王重阳就是咸阳人。 王重阳未入道前,就是秦省的进士,与关学有此渊源似乎……也是寻常之事。 18、生出气感(求追读) 关学,为北宋横渠先生张载传下来的道统。 也自北宋起始,关学成为关中这片地域儒家的执牛耳者。 “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 “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 这横渠四句,不仅在古代如雷贯耳,在后世,亦是大名鼎鼎。 鲜有人没听过关学的这四句话。 全真道、关学分别为关中地区道家、儒家的执牛耳者,这近千年来,若说两家没什么交情、渊源在,恐怕也没什么人会信……。 …… 秀才功名,再一次成为了徐行的目标。 起初,他想取得秀才功名,是因为读书是眼下他改命的捷径。 泾阳县隶属于京兆府。 虽然京兆府在西北地区的文教属于独一档,远超其余地区。但相较于南方行省的文风鼎盛、内卷严重,在京兆府进行科举还是比较容易的。 其外,味经书院是关中四大书院之一。 教育资源已是京兆府的顶尖。 味经书院的学生,考取一个秀才功名,并非是太大的难事。 不过如今才是十一月份,距离明年二月的县试,还有近三个月的时间。 考功名不急于这一时。 徐行此刻还是更热衷于修炼磐石心法。 两日后。 马师傅开始指导徐行如何诞生气感。 “运转功法……” “保持一个平和的心境,静心,抱元守一……” “我以内力帮你模拟运转行功所走的经脉,你仔细体会。” 农舍卧室内,马师傅和徐行两人分别相对盘坐在土炕上,门外则由孩哥等一众袍哥守门。在看徐行久久难以感应到气感后,马师傅直接以自己的内力帮助徐行找出磐石心法冥冥之中的气感。 但—— 正如常吉所言一样。 普通人想要感应到气感,哪怕有名师指导,至少也得半个月的时间。 不幸的是,副本世界的徐行资质和他本体相差不多。 都是普通人。 “今日就先到这里……” “修行非一日之功,而在于日日勤习。” 马师傅收回按在徐行膻中穴的食指、无名指,用卷袖擦了一下额上的冷汗后,喘了几口粗气道。 连续两个时辰耗费内力,哪怕他功力不浅。 却也是累的够呛。 “这是我找朋友给马师傅您买的补药。” “一点心意。” 见马师傅额生冷汗、脸色泛白,徐行知道,这次马师傅帮他寻找气感耗费了不少的内功,再加之马师傅本身就有伤在身。 这一次的消耗,着实不少。 他将早就准备好的药材包,递给了马师傅。 最近巡抚方允在四处张贴马师傅等“反贼”的通缉令,药材对于孝义堂的袍哥们来说,弥足珍贵。 同时,泾阳县城内大大小小的药材铺,亦被清兵严格监视了起来。 好在陈建功家里是开药铺的,自个也囤了不少药材。 囤的药材中,不乏补气益血的药材。 之所以囤这些药材,也是因为士子们读书、狎妓容易伤了身体……。 得补! “药材?” “那我就却之不恭,收下来了。” 马师傅本想推拒。 毕竟他得到磐石心法,已经是受之有愧。 他是一个不喜欢欠人恩情的人。 但听到徐行拿来的东西是“补药”,他犹豫了一下,就选择收了下来。此次行刺秦省巡抚,受伤的人不仅他一个,可以说回来的十几个兄弟,几乎各个带伤。这些补药,于此时有着大用,推辞不了。 “你明天再来……” “尽量不要中断练功。” 想了想,马师傅决定委屈一下自己,尽快助徐行练功成功。 他看人很准,徐行尽管心眼有些多,但读书人哪一个心眼不多? 论迹不论心,论心无完人。 至少徐行一直在为孝义堂做事,行径也算熨帖和忠厚。 其外,孝义堂有徐行做哥弟时的把柄,哪怕徐行跳的再高,他一生都只会是孝义堂的哥弟。更改不了。 “多谢马师傅。” 徐行表以感谢。 他送马师傅“补药”,确实心存一份算计。 但马师傅能一报还一报,还是让他大喜若望。 …… 十三日后。 味经书院迎来大考。 在【博闻强识(灰↑)】命格的加持下,徐行几近于过目不忘,再加之有书院良师益友的帮助下,他对八股制文的造诣突飞猛进。 这一次考核中,他虽然成绩在红榜排名上较前面小考下降了二三十名。 然而却更受书院众人的认可了。 因为这次的徐行,在四书题上,没写科举范文,而是根据自己最近的所得,以科举范文为蓝本,自行写完了所有的八股文。 他写的八股文,虽然稚幼,凤头鼠尾……,但明眼人一看,就知道徐行的进步相较于上一次,可谓是飞速。 而借于此,徐行的命格再一次被加强。 【镜主:徐行。】 【道果:一生平凡(白),博闻强识(灰↑)。】 【……】 【命格:博闻强识(白)。】 …… 在【博闻强识(白)】命格的加持下,徐行发现,他不仅记性远超从前,甚至对经义的理解也比以前要容易许多。 换言之,他悟性亦随之增强了不少。 “五心向天,气守脉中……” “静心,心神跟着我的内力走,感受经脉运转……” 十七天后,马师傅再一次教导徐行。 “记住了吗?” “没记住的话,我再用内力导引一次……” 见徐行仍在闭眸沉思,马师傅心中略叹一口气,问道。 与他的儿子相比,徐行的习武天赋差的可不止一丁半点。这么多天过去了,在他的耐心指导下,徐行仍无所突破。 虽徐行未突破,符合常理……。 然而眼见一日日未能功成,不仅徐行心里在着急,他也逐渐失去了一些耐性。 “成了。” 忽然,一句轻飘飘的话传到了马师傅的耳中。 他摇了摇头,“没成也没事,不要心急,你们读书人心眼子多,静不下心,你多练练……,等等,你是说……?” 马师傅反应了过来。 他盯着徐行认真看了几眼,“真成了?” 十七天功成,这天赋不好不差。 但考虑到徐行的年纪问题,这十七天功成,也算是不错了。 毕竟人年龄一大,经脉的淤塞也就越严重。 “真成了!” 徐行看着【命格】一栏中生出的字样,认真点头道。 19、快摊牌了(求追读) …… …… 天牢。 丁二十四号房。 【镜主:徐行。】 【道果:一生平凡(白),博闻强识(灰↑)。】 【世界:清末民国(诸天)。】 【降临:魂魄。】 【时间流速:一比五。】 【命格:博闻强识(白)、武道平平(赤)。】 金澄澄的镜面上,命格再一次出现了改变。 “你的灰色命格【博闻强识】晋升为了白色命格,是否选择【道果】固化,由虚幻之因转化为真实之果。” “你多出了一个新命格【武道平平】。” “是否选择【道果】固化?” 一句句话在镜面上流转。 “否!” “否!” 徐行揉了揉眉心,对两个命格都选择了否。 不是他不想现在以【道果】将两个命格固化,而是他如今的体质已经极度亏空,再多服用一次麝龙散,或者固化一次命格,就极有可能暴毙身亡。 而且现在的【博闻强识】的灰色命格已经够用。 不着急变更为白色命格。 而赤色命格【武道平平】,虽是他现在急于需要的。只须以【道果】固化这一赤色命格,就能直接改变他的根骨,瞬间感应气感。 但—— 他没有足够的精气,来兑换这一命格。 可能刚兑换,下一刻就直接生命力耗尽,直接暴死。 而且……在诞生赤色命格后。 徐行发现,意识点击赤色命格,可看到对命格解释的二级页面。 他也是在看到对此命格的解释后,拒绝了立即固化。 【武道平平:先天侥幸诞生气感之人,于武道初期晋级飞速,但实则资质乃是中人之姿,于武道一途难有大进。】 “单纯依靠命格也不可取。” “我能在副本世界找到气感,在现实世界,找到气感也应该不难。” 徐行坚定了自己的意志。 他再一次趁晚上,盘膝打坐,寻找冥冥之中的气感。 初始几日,他一点进展也无。 直到第五日过去。 终于,一缕内气缓缓在他泥丸宫中诞生。 而在这缕内气诞生之后,积累在徐行体内的肉食,以及最近胖了的浮肉也渐渐在磐石心法的运转下,化作一丝一缕的内气,积累在丹田之中。 不过徐行也不重在积累内力,而是将这些内气再次返体,锤锻起了他的五脏六腑,尤其是双肾的部位。 因麝龙散之故,他双肾亏空最严重。 内练武道五个境界,感气、培体、存真、先天、宗师。 感气这一部徐行已经跨过,剩下的培体也就是养体,强化五脏六腑。 察觉到五脏六腑已经难以再融入内气。 徐行开始积攒内力。 一晚上,他大概积攒了四缕内力。 心法运转一个大周天之后,才能在泥丸宫中诞生一缕内力。而运行一个大周天所需的时间,与武者的根骨、熟练度、境界等等皆有关联。徐行普通人资质,运转心法一个大周天,至少需要一个时辰。 就在这时,天牢外面传来了雄鸡打鸣的“咯咯”叫声。 鸡鸣,为五更天。 “快天明了……” “我现在身体恢复了正常,若是被人发现了……” 徐行脸色变幻了一下。 他意识沉浸到了青铜古镜上,这时才选择同意以【道果】固化【武道平平】这赤色命格。 顷刻间,他存储在丹田的四缕内力消耗殆尽。 同时,他体内的精气也被抽出了一大部分。 整个人顿时蔫了下来。 再次恢复了将死未死的状态。 不过在赤色命格【武道平平】被固化的那一刻,徐行也感觉自己的身体似乎有所改变了。虽未达到脱胎换骨、洗精伐髓的层次,但与之前相比,却也有明显的变化。 当先第一点的改变。 就是对【气】的感应更加敏锐了。 徐行当即将昨日的残羹冷炙全部吞入肚子,然后再运转磐石心法,提取肉食里面的精气……。 果不其然。 一个大周天过去,他只用了四刻钟。 积累内气的速度提升了一倍。 而且对食物精气的提炼能力,也由原来的四成,变成了七成。 肚子所存的食物只剩一点渣滓。 但徐行只在丹田内积攒了两缕内气后,就停止了打坐。 他在天色明亮的前一刻,就顺势向后一倒,躺在麦垛上装作一副呼呼大睡的模样。 “仅用了……” “十天时间?” “他就练成了气感?” 徐行的异态能瞒过不习武的吴书办、苏学士,但骗不过传他心法的五品定远将军常吉。早上天亮没多久,常吉就发现了徐行与往常的不同之处。 常吉心中对此大受震撼。 固然徐行感应出气感的时间比他承诺的七天要慢了三天,但要知道,在此期间,徐行没有受到任何名师指导,完全是自己摸索修炼出气感的。 十天,无名师指导,自行诞生气感。 论资质,比他还要厉害。 他当年在家族的指导下,也花费了八天的时间,才成功诞生出气感。 “难道……是我看错了?” “他的资质非同一般?” 常吉面露深思之色。 他随口找了个理由,将徐行骗到他身边,然后一阵摸骨。 “资质比我预料的要强不少。” “看来,是我看错了眼。” 常吉叹了口气。 他也不疑有它,只以为自己饿的太久,体虚力弱,所以才眼神恍惚,在十天前看错了徐行的资质。 “两位大人。” “天牢可不允许斗殴……” 吴书办连忙分开二人,语气央求。 “看常吉的样子。” “我的身体资质应该是真的有所改变了,而且能够被摸骨看出。” “这次的变化不够大,有惊无险。” “但今后……就得小心这一点了。切记,不能轻易暴露出自己的资质。” 徐行向后退了一步,和常吉分开了距离,暗忖道。 以他的心眼,常吉还玩不过他。 之所以让常吉得逞,一是安常吉之心,不让其疑神疑鬼,引起吴书办等天牢狱差的怀疑,二则是……,以常吉如今的体力,还不足以杀死他。而他,此刻也不是什么手无缚鸡之力之人,有一定自保实力。 常吉现在的状态,就是吊着一口气。 当然,他也自信,常吉即使有杀他的力量,亦不会于此刻冒险。 换言之,他们二人,现在是同一条线上蹦的蚂蚱。 “徐大人……” “令妻又来看你了。” 就在这时,甬道口处传来老李头的声音。 听闻此言, 徐行面色倏地沉了下来。 半个多月了,他一共服用了四次麝龙散,和赵芸娘洞房了四次。然而在这些时日内,他一直强撑着身体没咽下最后一口气。 这次……是第五次。 若还是不死……。 久之,必定会引起韩遂怀疑。 “看来,要谋划了。” “不知芸娘是……跟我,还是跟韩遂,她……应该也不想孩子一出生,就没爹吧。” …… ps:这周上推荐,求追读,大家尽量别养书,跪谢了。 20、摊牌了(求追读) 然而,徐行刚想了一半,就打消了这个不切实际的想法。 他和赵芸娘同房还没多久。 即使怀了。 也顶多怀了半个月。 一包打胎药就能打掉未出生的胎儿。 孩子,和未出生的胎儿是两码事。 如果他不反韩遂,韩遂也不介意好人做到底,让赵芸娘给他生下子嗣,延续家业。 但若他想着策反赵芸娘……。 仅是未出生的胎儿,还不值得赵芸娘付出背叛韩遂的代价。 青楼女子,服用打胎药并不是一件罕事。 固然赵芸娘是清倌人,但身处青楼,耳濡目染之下,想必也很难对一个未出生的孩子生出什么感情。 “付出什么代价或者条件?” “能让赵芸娘站在我这一边?” 徐行冥思苦想。 另一边。 赵芸娘提着一个漆木食盒走至囚狱。 遮上红布幔。 二人再次对坐。 “夫君……” “吃下这最后一次麝龙散,你就将撒手人寰了。” 赵芸娘面容多了一丝哀伤。 她说完这番话后,取出了自己的首饰盒,对着一面随身携带的铜镜,开始了对镜贴花黄,给自己梳妆打扮。 宛如和徐行第一次见面成亲之时。 麝龙散,此药名为助兴之药,实则也是一种毒物。 是药三分毒,更何况这种“大补”之物。 普通人服用五次之后,而不死的,极为罕见。 “入京的这两年来,忙于公务,爹曾来信催促我快点成婚,他给我相中、聘的几个人都是待字闺中的大家小姐,有我的表妹林婉,也有同乡郑家的小姐,郑家……家主曾是御史台的御史大夫……” “你应该认识。” “结亲郑家,倒也不算是高攀。” “毕竟郑家嫁的只是庶女……” 徐行一边饮酒吃菜,一边絮叨的和赵芸娘说着话。 似乎……在临别之际,他才对赵芸娘这章台人真正的敞开心扉,将其视作成了自己真正的妻子。 俗话说得好。 若她涉世未深,带她看尽世间繁华。 若她饱经沧桑,带她去做旋转木马。 清倌人不接客,但身处青楼这等腌臜地,定然早就见惯了世间的冷暖。 想要以一般的言辞打动赵芸娘,不是易事。 不过……,徐行也没打算在这短短时间内打动赵芸娘。 寄希望于未知之事,太过愚蠢。 他可不会将性命轻易浪掷。 “没想到……” “到我锒铛入狱之后,陪着我一起死的,只有你了。” 突然,徐行话锋一转,图穷匕见道。 他目光灼灼,盯着一袭盛装、粉霞布面的赵芸娘。 “什么?” “夫君?奴家可……可没打算和你一同共赴黄泉,做一对苦命鸳鸯。” 赵芸娘瞬间被吓得花容失色。 她下意识向后退了几步,待看到徐行没打算以凶器行凶后,这才拍了拍胸脯,勉强将心神镇定了下来。 “夫君,你走后……,奴家会抚养儿子长大的。” “教他好好读书。” “奴家这些年攒了一些嫁妆,又有夫君你的一百两,璋儿会好好长大的。还请夫君恕罪,奴家越俎代庖,给未出世的孩子起名叫璋儿……” 赵芸娘复座,柔声劝解起了徐行,让其安然赴死。 她理解此刻徐行的“胡言乱语”。 也是,生死之间有大恐怖,徐行在天牢待了近一个月,又面临“剥皮楦草”酷刑的威胁……,精神状态不正常情有可原。 “睡吧。” 徐行没有过多解释。 布幔中的红烛被二人吹灭。 …… 春宵过后。 徐行运转磐石心法,将体内麝龙散的毒性再次排空。 等赵芸娘面含惊怖的注意到他的时候,他泰然自若,点头道:“不错,芸娘,如你所见……,我能以武道心法排出麝龙散的毒性。” “所以我才说,陪我死的人,只有你了。” 他再一次重复了之前所说的话。 “这……” 赵芸娘贝齿打颤。 半响说不出一句话。 难怪今晚的徐行与前几夜区别极大,不仅表现在言语上,也表现在行动上。身为枕边人的她,初时没觉徐行有什么异常。 此刻认真一思索,果然发现徐行的身体比先前强健了许多。 “难怪……,难怪夫君会说出这么一番话。” 良久,赵芸娘用帕子抹着泪水,一副哭哭啼啼的样子,“芸娘不怪夫君,夫君修炼武道也是为了求生。只是希望夫君念在出狱之后,念在与芸娘共修燕好的份上,在坟前给芸娘烧些纸钱就好……” 徐行未死,她的任务就算失败。 她一个弱女子,有什么能耐能和韩遂对抗。 即使不死,下场也好不到哪里去。 当然,她也不甘认命。 此刻话里话外虽看似都是一副认命的姿态,但实则句句包含心机。 这番话,也是经过斟酌后,说出的。 一者,明着是对徐行示弱,让其心生恻隐之心。二者,暗示徐行,倘若没有出狱的法子,苟延残喘亦只是白费功夫,还不如让她完成使命,好有个儿子替他延嗣。三者,也是试探徐行的底牌……。 “芸娘,你不用试探我。” “我自然有活下来的后手。不过,这不能对你说。” 徐行目光一闪,听明白了赵芸娘的话。 比起心黑,赵芸娘的手段差着当官的十万八千里。 “我念着夫妻恩情,不愿至你于死地。” “只需我说你和我有了夫妻情分,对我生出了男女之情,于是……后面几次没给我下麝龙散。你说……韩大人他是信还是不信?” 他冷笑一声,缓缓道。 既然对赵芸娘以情难以动之,那么就只有晓之利害关系了。 “韩大人……兴许会信奴家的话。” “但在明面上,他肯定会对我有所处置,因为太仆寺的贪污案不仅牵连韩大人一人,还事关朝堂不少的官员,韩大人定然会将我推出顶罪……” 见徐行不好忽悠,赵芸娘只能苦笑一声,承认道。 她和韩遂的地位不平等。 两平等相遇,公法即权力。 两不平等相遇,权力即公法。 韩遂才不会听她解释,比起她的性命,韩遂更在乎稳住同党之心。而杀死她,比碾死一个蚂蚱还要容易。 她……不敢去赌! 21、说服芸娘(求追读) 蝼蚁尚且贪生,为人何不惜命。 在徐行的短短几句话下,赵芸娘明白了。 她如今即使仍旧对韩遂忠心,也难以保存一条性命了。相反,投靠徐行,以她肚子里的孩子……,纵然徐行是个刻薄寡恩的官僚,可母凭子贵,只要徐行今后发达了,也绝少不了她一口吃的。 “夫君。” “背叛韩遂不难,可……今日之事如何分说?” 赵芸娘绞了一下裙摆,咬了咬唇,问道。 “你这几日若不死,韩遂必起疑心,到时候奴家……” 她盯着徐行,柔弱中带着一丝坚定。 假使徐行也是打着让她送死的想法……, 她即使死,死之前,也要咬下徐行身上一块肉。 “此事我已有万全之策。” 徐行朝左边囚室扫了一眼,然后又收回了目光。 苏学士已偿还了他的“一饭之恩”,现今再去恳求苏学士,就有点不识好歹了。 他虽非君子,却也不肯做小人。 “无人看到我是否吃了你带的食物……” “这样……,我这里有一种琉璃的制造方法,你将此法呈递给韩遂。就说是我让给的,想多活一些时日。韩遂必定能看出制造出此种琉璃后的价值……” “太仆寺缺额的三百匹战马,相较于此法一文不值。” “借此,我们二人就可拖延一些时日。” 徐行从书案上取下一张纸,递给了赵芸娘,“此法并不繁琐,无须带纸出去,现在距离天明还有一个半时辰,足够你背下这张纸的所有内容。” 副本世界是个宝。 纵然在超凡力量上,可能不如现实世界。 但副本世界里面的一些知识,放在现实世界,无一不是价值千金的存在。 其外,现实世界和副本世界的时间差,亦是一个好东西。 譬如他刚才逼赵芸娘站在他这一方的策论,短短时间内,难以想的周全,但借两界的时间差,他就有五倍的时间用以思索,从而破局。 “琉璃?” 赵芸娘接过素纸后,颦起了柳眉。 她知道琉璃价比黄金,只不过徐行这里竟有琉璃的制造方法? “仅用普通的沙砾就能练出琉璃?” 她盯着制造琉璃的步骤看,越看越是心惊肉跳。 倘若这制造方法是真的。 得此法者,假以时日富可敌国,非是什么奢望。 “谢谢夫君。” “救了芸娘的性命……” 赵芸娘对徐行屈身一礼,温声道。 固然是徐行害得她险些性命不保,可她们这些清倌人,本就是命比纸薄之辈,纵然她对徐行有着不满,但仔细思索之后,徐行到底是她的丈夫,今后也算是她唯一的依仗……。 故此,这番话,算是缓和两人之间的尴尬、矛盾。 “不必感谢。” “你我本就是同床共枕的夫妻,日后互为倚靠……。” “璋儿,这个名字确实不错。” 徐行轻揽赵芸娘的纤腰,语气柔和。 老马说的好。 利润达到百分之百的时候,资本家们会铤而走险。利润达到百分之二百的时候,资本家们会藐视法律。利润达到百分之三百后,资本家们便会践踏世间的一切。 沙砾到琉璃,这期间的利润,何止翻了三倍。 沙砾这玩意又不要钱。 换句话说,徐行给韩遂的,是点石成金之术。 在韩遂没烧出合格琉璃、建造出高温锅炉等物之前,恐怕第一个不想他死的人,就是韩遂。而在此期间,徐行有足够把握,苟到反将韩遂一军。 毕竟……,比起超凡,世俗的力量不值一提。 再者,他命格不断提升,到时候韩遂针对他,恐怕也会遭遇横祸,而死于非命。 没过多久,一个时辰过去。 “徐赵氏,天明了。” “探监时间到了。” 囚室外,狱卒老李头喊道。 布幔随即被赵芸娘扯下,她提着食盒走出了囚室,从袖中掏出了一锭银子塞到了老李头手上,“夫君这些时日,承蒙阁下照顾,奴家感之不尽。” “谢徐夫人。” 老李头顿时眉开眼笑的收下了银子。 这次赵芸娘给他的银子,可不是用来改善徐行吃喝的膳食费,而是单纯孝敬他的“孝敬银”。 前者需给同行分润,后者就算他的额外收入。 “徐夫人,小的给您提醒一句。” “天牢外有巡夜司的缇骑,刘指挥使吩咐下来了,片纸不能出天牢。您啊,是女眷,难保他们不会动粗……” 老李头言道。 缇骑们散漫惯了,一般人进出,随意检查也就过了。但赵芸娘是女眷,这些缇骑们哪能不顺便揩一下油,过一下手瘾。 韩大人的威名是大,但大不过刘指挥使。 “还请阁下指条明路。” 赵芸娘挑了挑柳眉,又给老李头递了一锭银子。 她可不愿委屈自个,被人占了便宜。 “请徐夫人跟小的来。” “天牢有一条密道,平时用来运输夜香,现在没人……” 老李头在前引路,笑呵呵道。 …… 不久,天牢恢复了安静。 “你对赵芸娘坦言了?” “不装了?” “自古以来,表子无情,戏子无义。你轻信于她,迟早自取祸亡。” 常吉见徐行气息平稳,稍微一想,就明白了其中关窍,于是出言讥讽道。 麝龙散的药效,他也略有了解。 他本来还以为徐行心思深沉,能轻易唬过他,但不料徐行竟然轻易就信了赵芸娘。也是,美人计之下,多少英豪都会折腰。 “不。” “是她不得不信我。” 徐行摇了摇头,言简意赅道。 “用了什么手段?” “出去……,能否带我一个?” 常吉目光一闪,低声道。 徐行的话,可不像是一个受了“美人计”之人能说出的话。 “等!” “一个字,等!” 徐行意味深长的看了常吉一眼。 有些人,不一定能成事,但一定会坏事。 他虽然没说过自己要从天牢逃走,但以常吉的脑子,定然会猜出自己的想法。与其半遮半露,还不如直接坦言。 他现在缺的就是时间。 所以在这个期间内,一定不能让常吉坏事。 “我信你。” 常吉目露诧异,直直的盯了徐行几眼,认真点头道。 22、县试一(求追读) 副本世界。 光绪二十四年,二月上旬。 到了泾阳县一年一度县试的日子。 县试地点并未设在县衙之中,而是设在县衙前的一处集市。在元旦过后,这处集市就开始搭建考棚,直到临考的五日前,才终于竣工。 考棚坐北朝南,周遭设有拒马路障,防备有人冲撞考场。在考场南边则是东西辕门,圈以木栅,有一大院,院北是正门,俗称为龙门。 此门有鲤鱼跃龙门之意。 “押下去。” “这人在谷道中藏了小抄……” 就在徐行等味经书院一众学生在考棚前等候的时候,两个手执水火棍、腰间挎着刀的衙役将一个戴着木枷项的穷书生从考场中带了出来。 穷书生背后的发辫散开,长衫散乱,嘴里喃喃自语,像是失了魂一样的,不断低声喊着“有辱斯文”。 在考棚前等候的考生们自觉让开一条过道,以便衙役通过。 一个衙役手持一个托盘,上面承有一个两三寸大小的书册。书册上面的字,细若蚊蝇。 “徐兄,你看到了没有……” 陈建安拍了拍徐行的肩膀,凑到他耳边,小声道:“这考生衣着寒酸,衣服上补丁至少有七八处,这种人,都是搜子重点搜查的目标。” “甭管有无夹带,到了考场,被扒光……,也是一项难堪事。” “不过刚才那人也是自作聪明,将小抄藏在了谷道里。” “这字估计是用鼠毫写的……” 说到这里,陈建安目露鄙夷之色。 考棚的“搜子”为衙役充任,专门检查考生有无携有夹带。 至于鼠毫(亦叫鼠须),则是有人用老鼠胡须制成的毛笔。用鼠毫写的字细若蚊蝇,奇小无比,专门用来作弊。 一本四书章句集注写完,几十万字,最后只有巴掌大小。 陈建安鄙视的倒不是这个考生作弊,而是这个考生自作聪明,将“鼠豪”藏到了谷道里。谷道,基本上是搜子必检的一个地方。 徐行听后点头。 搜子检查考生,比后世高考检查有过之而无不及。 入了考棚,先是搜身,打乱发辫,脱掉衣服,一身光溜溜……。 而且随身携带的食物,也都会用刀细细切碎,就是为了防止作弊事例的发生。 但事无绝对。 有钱人总会有点特权。 打过招呼的考生,衙役就会手下留情许多。 “不过咱们味经书院的学生,他们不敢为难。” 陈建安颇为得意的笑了笑。 味经书院是关中四大书院之一,声名赫赫。 给他们这些学生讲学的人,无一不是大儒、高官。 哪怕书院的教习,亦都是举人出身。 县衙的胥吏看碟下菜是寻常事,充当搜子的衙役也是老油条了。能进味经书院,并在本县考试的考生,家中无一不是豪富。 卖面子,属于常事。 “快开考了,你快去吧。” 陈建安看了一眼排成长龙的队伍,催促了徐行一句。 他是户县人,要县试也是在户县县试。每个县的县试时间并不一样,户县的县试是在二月下旬,与泾阳县的县试隔开了近一个月时间。 “好……” 徐行收回心神,径直迈步走向辕门。 刚才在考棚外围,前来送考生的亲朋乌泱泱的一大堆,两三千人,他没太多观察同场的考生。但等在辕门排队时,他顿时心里生出了许多自信。 如他一样的年轻人不多,只有三百多人,多是衣着华丽的富户子弟。 其余年龄大些的中年、中老年的考生大约能有五六百人,这些人看模样贫寒居多,透露着一股寒酸劲,身上补丁一个挨着一个,脸上写满了凄凉二字。 科举这玩意虽没讲究“逆水行舟,不进则退”,但读书这一道向来讲究天分,记性、悟性缺一不可。没记性,儒经、圣贤大义背不下来,没悟性,做的八股僵硬死板,一点灵性也无。 这些中年、中老年考生考了这么年还没中榜,基本上也就是个陪考的命。 故此,徐行真正的竞争对手只有这三百多个年轻人。 县试取五十人。 基本上是择六进一。 此外,以他在味经书院接受的教育,再加之【博闻强识】的天赋等等。 这一次县试,基本稳了。 …… 事情果然如陈建安所说一样。 考场的搜子检查徐行的文牒、考证后,发觉他是味经书院的学生后,对他果然客气了不少,只是略搜查了一下,就开闸放行了。 还没等徐行反应过来,搜查已经结束。 “凭什么?” “他是考生,我们也是考生?” 前面几个刚通过搜查的考生简直肺都要气炸了,不满的嘟囔道。 他们在经辕门的时候,衙役们恨不得连他们屁股后面的几根毛都要数的清清楚楚,但轮到徐行时,只是随意搜查了一下,一点也没有认真。 不患寡,唯患不均。 “喊什么劲?” “人家是味经书院的学生?用得着作弊?” 衙役皱眉,吼道。 几个考生顿时憋得满脸涨红,气的发抖。 味经书院相当于名牌大学的毕业生,不用面试,就能直接入职。而他们学历不够,就要面临这些苛难。注定的事。 他们跺了跺脚后,哼哼了几声,然后甩袖前往考场的公堂。 临别考试,他们也不敢和衙役置气。 不然得罪了小人,休说今年考试,恐怕往后数年考试都不会顺利。 县衙的吏员,基本都是世袭的。 徐行也随这几人脚后跟,一同入了公堂。 考场公堂不仅坐着泾阳县县令,还坐着给考生作保的一众廪生。考生逐个对县令敬礼,并请作保的廪生认保。 “学生秦怀古为徐行作保。” 少倾,秦秀才起身,对吴县令一揖礼,朗声道。 秦秀才也是味经书院的学生。 和徐行关系不错。 在安然居中,整天和徐行这些同窗花天酒地。 认保之后,在公堂门口等候的小吏就领着徐行前往考房。 似乎县衙对考房的分派也有猫腻。 给徐行分派的考房,不仅环境清幽、不临冷风,而且远离臭号。 最关键的是,在屋内还有两个火盆,用以取暖。 二月份,天气还有些冷。 “这是惯例。” “吴县令和你们山长是好友,特意吩咐我们的。” 小吏像是看出了徐行的疑惑,笑了笑道。 23、县试二(求追读) 有了好背景。 基本上,就相当于成功了一小半。 徐行此刻也庆幸自己是在味经书院入学,而不是在别的小私塾。 仅是大书院的隐形福利,就足以让一般人羡艳不已了。 小吏又告诫了徐行一些考场戒律,然后转身离去。 “玄-庚丑。” 考房门梁上钉着一块三指宽长的小木板,上面写了考号。 徐行打量了几眼,顿时明白了考场的分布规律。 考棚的考房应该按照“天地玄黄”分了几个大区。他此时所处的大区就是玄字区,同样一个大区内亦有行列关系。 而行列关系则用天干地支来表示。 他此刻就位于玄字区庚行丑列。 考房逼仄,约莫二尺宽,七尺长,左右都是厚厚的板壁。 里面陈设简陋,除了临门的两个火盆外,就是一张可拆卸的几案。 将案几横放,并摆好笔墨纸砚后,徐行又拿起准备好的食篮,从里面拿出一张烙饼,细细的啃咬了起来。 等他吃了七成饱后,吏员敲门,给他分发试卷和草稿纸。 试卷是县衙特制,上面有红线横值道格,共十余张,每页十二行,每行二十字。 草稿纸没什么特别之处,只不过需要注意在草稿纸上书写的时候,不能将答案写在密封线之外,并且字迹除了题目和抬头字之外,必须都是楷体。 否则,按照零分处置。 用提前打好的竹筒水洗了洗手上的油渍,并擦干双手后,徐行开始提笔等待。 少倾,一名书吏举着牌灯走了过来。 牌灯上写着第一道题,四书题,“君子不重则不威,学而不固,主忠信,无友不知己者,过则勿惮改。” 这句话出自《论语》的学而篇。 是孔子说过的一句话。 大意是:一个君子,如果不庄重,就没有威严,即使读书,所学也不会牢固。行事应当以忠和信这两种道德为主。不要和不忠不信的人交朋友。有了过错,要不怕改正。 见到这句话,徐行松了一口气。 幸好不是截答题。 四书题中,截答题最难。 难点在于两句话都是圣人大义。 而做八股,绝对不能违背圣人之教和朱熹对其的注解。 截答题将两段意思缝合……,破题既要阐发考题的意思,又不能违背圣人之教……。 但正儿八经的四书题,就绝无此种担心了。 县试考的更为基础一些。 徐行稍稍一想,就想出了破题。 他下笔,写道:“君子之于学,贵有其质而必尽其道也。” 这个回答,四平八稳,是对考题的一个回答。 君子应该在学习上更看重“质”,和践行所尊奉的道义。 而“贵质”就是与圣人所言的“重威”相呼应。 不突出,不冒进……。 在味经书院潜修这么多时日,再加之白色命格【博闻强识】的加持下,他看书一日,胜过常人看书十天。故此,写出一个适当的破题,于他而言,并非是难事。 接下来。 徐行翻找科举范文,以圣人口吻阐发破题。 洋洋洒洒数千言。 不过一个时辰左右,就已被徐行写完。 至于后面的第二道五经题,他择“春秋”题答之。 五经题总共有五道,分为尚书、易经、诗经、礼记、春秋各一道。考试考生选择自己的本经回答就可,不必全答。相当于专业课。 第三道是试帖诗。 试帖诗起源于唐朝,最著名就是白居易的《赋得古原草送别》。只不过在王安石熙宁兴学后,试帖诗在科举中被废除,直到乾隆时,试帖诗才在科举中恢复。 不过明清不重诗赋。 只要试帖诗的韵脚不出错,没有重字,做好避讳就可。 这道题基本上就是形式题,并不难。 说到避讳。 徐行又检查了一下自己所做的八股。 见八股中没有出现错漏,这才开始准备誊写试卷。 他养心静神了一小会。 就这一会的功夫,就已经有考生前往公堂交卷,请吴县令阅卷,时间比考试结束提前了不少。 徐行没有心慌意乱,仍旧气定神闲。 提前交卷,又不会增分,为了一时的光鲜,没必要。 时间缓缓过去。 天色也渐渐暗沉了下来,一些考房点起了蜡烛。 烛光亮起。 “呼!” 笔落,徐行细心吹干试卷上的笔迹,防止墨迹污了试卷。若是污卷,直接就是落榜、罢卷,哪怕写的文章再是锦绣,也无半点机会。 时间临近申时,衙役们轻轻敲锣提醒。 见此,徐行也不在等待,县试就是申时击鼓结束。 他起身,拿着试卷走至公堂,将其呈递给早就站立在一旁的书吏。 虽然他此次也算提前交卷。 但此时交卷有个好处,出门时不必排队。因为要是坐等书吏收卷,待会与他一同出考场的至少有四五百人。 不是谁都是才思敏捷之辈,哪怕考试考一天,对大多数人来说,这点时间都不够用。有时候,一句话,一段话,都要苦思冥想数个时辰。 交完试卷后,徐行没有着急离开,依礼给吴县令施了一礼。 此次县试过后,若他中榜,吴县令也算是他的坐师。 亦算是关系网中的一环。 “将他的文章拿来我看看。” 令人意外的是,在公堂上正打盹的吴县令见到徐行交卷,竟然生起了几分兴趣,对书吏摆了摆手,让其将试卷呈上。 书吏闻言,痴楞了一下。 按理说,县令只会对最早交卷的考生试卷有兴趣。 因为这些人,都是文思极佳、才思敏捷之辈。 但—— 徐行倒数交卷……。 不过他也没迟疑,双手捧起试卷递给吴县令。 “此八股看似平齐,但仔细观之,亦有可取之处。” “来人,取朱笔。” 吴县令微微一笑,对试卷画了一个红o。 为防止作弊,在科举考试之中,考官评阅卷子的优劣,并不能用文字直接评价,而是以一定的符号表示。 通常的符号有五个。 分别为“圈”(o),“尖”(△)、点(、)、“直”(|)、“叉”(x)这五个符号表示。 而红圈,则代表此试卷被录取。 关系! 背景! 徐行再一次被震撼住了。 尽管他有把握通过此次县试,但亲眼目睹这等徇私舞弊……。 …… …… 24、文昌(求追读) “不!” “不只是关系!” 徐行镇定了下来。 科举舞弊,不是什么小案。 吴县令和他非亲非故,还不至于拿自己的官帽开玩笑。 此时之所以当堂录取了他的考卷,和他案卷上的内容分不开关系。他不是什么扶不起的阿斗。倘若他的考卷真的连一点可取之处都没有的话,想必吴县令顶多循个人情将他录入副榜,而不是这般对待……。 县试第一场考试过后,有正副两榜,各五十人,最后在两次考试中,取最后留存在正榜的五十人录入团案。 一般情况下,副榜的五十人很难再挤入正榜。 与味经书院小考、大考类似,为了以示公正,被录取的考卷都要公示于众。 如此,方能杜绝徇私舞弊。 “好算计!好心计!” “不愧是一县的父母官……” 徐行由衷佩服起了吴县令。 此次味经书院前来泾阳县参加科举的人,不过二十余人罢了。毕竟味经书院是面向秦省的书院,如陈建安这种去户籍县科考的不在少数。除去生员,在泾阳县本籍的书院学生并不多。 仅是二十余人。 故此,吴县令将其尽皆记在心中并不难。 这也是为何吴县令在见到他交卷后,打起精神阅卷的原因……。 说他“文章平平”,实则只是一种话术……,结合考前的小吏言辞,很难不让人想到,是吴县令看在刘院长和味经书院的面子上,将他当堂录取。 如此一来,若是涉世未深的考生定然会对吴县令感恩戴德。 假使今日之话传到外界,就是他吴县令给味经书院了一个面子。 倘若有人质疑吴县令徇私舞弊……,书院考生的试卷又不是经不起查。 大不了来一句“举贤不避亲”。 简单几句话,名赚了,利赚了,人情也卖了。 妥妥的官场老手! “学生徐行,谢县尊今日朱衣点额。” 徐行朗声行礼道。 他脑海里虽然闪过千种思绪,但在现实里,他却一点迟疑也没有。 朱衣点额,意为被主考官看中,科举中选。 朱衣,唐制,三品以下,五品以上着绯袍。绯,即红色。 “唔……,不错,是个英才。” “我泾阳县,也是多亏了刘山长办学,不然……本官的文教考绩又要沦为京兆府诸县垫底了,罢了,不和你这小辈提这些了……” 吴县令摇了摇脑袋,对徐行简单褒赞了几句后,令其退下。 “这也有邑父母您的功劳……” “大人谦虚了……” 一旁的几个小吏闻弦琴而知雅意,立即捧场献媚道。 邑父母,是县令这父母官的别称。 …… 迈步出了考场。 踏出去的左脚刚悬空在龙门门槛上。 徐行的面板上就多了一个正在凝结的字样。 【文昌(白)↑】 他目光凝视,看向新命格的二级页面。 【文昌(白↑):文曲潜命,习文百伶百俐,下笔文不加点。】 “白色的文昌命格……似乎对我现实世界的处境没有什么用。” “不过这个命格可以晋级……” “县试还未结束,若得县案首,或许就可将其晋级为赤色命格。赤色命格相较白色命格更尊贵,带来的好处也会更多。” 徐行收回目光,开始思索怎么谋夺县案首。 他虽被吴县令录取正榜,但他知道,在第一次县试考试中,他得中案首的几率微乎其微。要不然吴县令再怎么也不能昧着良心说案首的试卷“平平无奇”。 唯一的机会是下面几次考试。 可……,基本上第一次考试的考生成为案首后,今后基本上就是案首了。 相比县试第一场考试,后面两场考试并不怎么重要。 第一场考试叫正试,可见其重要性。 “兄台,麻烦让一让。” 就在这时,在徐行身后的考生忍不住催促道。 这时已经到了申时,几百名考生乌泱泱的堆在龙门后面,而徐行得益于早交卷的原因,早走一步,以至于他稍稍迟疑的一会儿功夫,身后就堆满了人。 “请……” 徐行对身后的中年儒生微微颔首,向左避让了半步。 下一刻,考生有若过江之鲫,在他身边游曳而过。 “龙门!” “早一步,晚一步。” “都是鲤跃龙门,何必要争一时的先后。” “出头的椽子先烂!” 徐行顿有所悟。 固然得中案首会让他一时风光,可案首过后……,就危险重重了。 首先,他会率先进入哥老会大佬们的视线之中,不可测的危险必定接踵而来。其次,如果他没记错的话,今年的六月份就会爆发一件大事——百日维新! 而康梁之所以能公车上书成功,继而开展维新变法,离不开两个人的帮助,味经书院的山长刘古愚和御史宋伯鲁的帮忙……。 “等!” “再等等!” 徐行等考生鱼贯而出完毕后,才缓缓的朝外走去。 考棚外面,此刻已经是人群稀疏了,只有三三两两的儒生不顾晚上天寒,互相攀谈今日的考题。在碰到他出考场时,有几个考生也自来熟的询问起了他怎么破的四书题、五经题。 “资质平庸,写完卷后已到了申时。” 徐行不堪其扰,又不能呵斥赶走这些考生,于是委婉道。 如贾岛苦吟派能有所得不同,大多数人都是天资庸碌之辈,哪怕咂摸寻思许久,也难寻摘出什么妙句来。毕竟“文章本天成,妙手偶得之。” “抱歉,提起兄台的伤心事了。” 见状,几个考生不再纠缠徐行,放任他离开。 最晚出考场之人,虽不一定落榜,但绝对考不出什么上好成绩来。这些考生名义上是借着交流学问的目的,实则也是趁机攀附关系。 没价值的人,自然得不到别人的挽留。 …… 按照常规来说。 放榜日在正试过后的第三日。 在此期间,徐行留在号舍里面,准备一直温书。尽管他将四书五经等儒经都背了下来,但温故而知新,科举靠的不是默写,而是做文章的功底。 做八股,离不开对微言大义的理解。 其次,这幅姿态也能给书院同窗、教习留下一个好印象。 徐行可没忘记马师傅所说的机缘一事。 不是他不想好好放松一下。 跑去花天酒地。 只是……倘若他品行太差,即使有了秀才功名,也不见得刘院长会承认他是味经书院的学生,关学一脉的传人。 王莽谦恭未篡时啊。 再者有生死威胁的压迫下,徐行也只能按捺住他一颗躁动不安的心。 然而—— 意外发生了。 孝义堂来信,让他杀人!杀官! 25、义贼命格(求追读) 雨夜。 大雨磅礴。 几道闪电打破了暗色的天幕。 徐行身披蓑衣,戴着一个斗笠走在雨街上。他脚不慎踩在青石板积蓄的小水洼上,布鞋很快便被濡湿,脚底板踏着一层水,冰冷潮湿。 还没走一会,忽然,雨街上的行人四散而奔,纷纷躲避在街旁。 几个油纸伞在空中飞旋,掉落在他的面前。 紧接着,踏踏的马蹄声晃动了路基,战马的嘶鸣声亦从远方传来。是一群戴着白斗笠帽子,背后背着汉阳造,胸口补缀“兵”字的绿营兵。他们驱驰着战马,从雨街横穿而过,丝毫没有在意路上的行人。 肆虐过后,街上狼藉一片。 油纸伞、几个拨浪鼓、一些石榴等等,七零八落的散了一地。 “你的拨浪鼓。” 徐行弯腰,捡起一个拨浪鼓,递给道旁躲在父母怀里的一个男童。 “谢谢少爷。” 男童慌乱的接过拨浪鼓,对徐行打拱道谢。 他见徐行穿着儒衫,料定家世非富即贵,所以尊称徐行为“少爷。” “随手之劳。” 徐行笑着摸了摸男童的脑袋,然后转身离开。 一些随手可为的善举。 他并不介意去做。 少倾。 一间客栈。 徐行凭借哥老会的会票,借了匹驽马。 …… “这次任务是截杀黄贝勒。” “黄贝勒是京师詹王府詹王爷的外侄,也是神机营的营总。他此次奉詹王爷之命,来秦省采买寿礼,前些日子,他买到了一个紫玉蟠桃。” “詹王爷打算将此物作为贺礼进贡给西太后,从而让詹府重获西太后的恩宠。” “詹王爷是蒙古王爷。” “掌握兵权。” “万不能让他和西太后和好。” 一处山谷中,三十来个孝义堂兄弟聚集在一处。 马师傅环视众人,讲解了此次任务的目标。 “是,马爷。” “是,马爷。” “是,马爷。” “……” 孝义堂的袍哥们挥舞着关山刀子,齐声附和。 “至于你……” 马师傅目光转到了徐行身上,他带徐行走到了一旁,低声道:“本来孝义堂的行动不打算通知你,只不过……堂主对你的忠心还有所怀疑,你自加入孝义堂以来,还未杀过满洲鞑子,这次杀人,就是投名状。” “待会你就在我身边,别乱跑,抓到黄贝勒后,你亲手杀了他就行。” “也算是给山堂兄弟们的一个交代。” 他右手重重的拍了一下徐行的肩膀。 “我晓得。” 徐行点了点头。 马师傅的话,正和他意。 他没有强出头的打算。 虽然这里只是副本世界,他死了,不算真的死。但谁知道他死了后,青铜古镜能不能重开另一个世界。要是青铜古镜有待机时间……,那么在天牢的他,岂不是只有等死这一条路可选了。 “我刚出泾阳县城的时候,见到一队骑兵跑到西门去了。” “是不是这群骑兵也是护送黄贝勒的护卫?” 徐行担忧道。 孝义堂之所以选择雨天动手,就是因为雨天,官兵们的火器容易哑火。除了精锐部队外,不少官兵用的还是火绳枪。但刚才那队骑兵不同,不仅配备战马,还有汉阳造。 “这……” 马师傅哑口,不知道该怎么说。 孝义堂的情报系统虽算不错,可毕竟是草莽出身,难以面面俱到。 “秦省巡抚方允也是蒙古鞑子。” “他和詹王爷有一些交情,或许是他派兵护送黄贝勒出境,毕竟咱们去年行刺了方允,他有此行径,实属正常。” 马师傅皱眉,认真分析道。 说罢,他看向徐行,“既然有此消息,今日的行动……就暂缓吧。” 有骑兵、汉阳造在,孝义堂的这些袍哥,不说截杀黄贝勒,恐怕全身而退都很难。 “倒也不至于如此。” 徐行沉吟了一会,“我待会制造一些炸弹,用来对付这些骑兵。而马师傅,你派几个兄弟探探情报,要是行,咱们再行动……” 躲得了初一,躲不过十五。 投名状的事情,他必须去做。 不然哥老会用他不放心,尽管他已经入了会。 杀官之后,他就再无回头路。 为何孝义堂偏偏在县试放榜之前找到他……。 这点也不难猜,无非是看到他即将中榜,日后前景不小,这时再不下手将他逼上梁山,今后再行此策就难了……。 哥老会的哥老是反清的英雄,一点问题也没有。 但若真把哥老会的帮会大佬们当做各个都是义薄云天的好汉,那就是失了智。 故此,徐行特意将他的价值彰显出来。 能制造炸弹! 清末民初搞反清的文人们,不会一手制造炸弹的手艺都不好意思见人。 譬如陈钟甫、蔡校长等人,就是一起合伙制造炸弹,试图刺杀西太后认识的。 味经书院日新斋的主要课程是教导实学。 次要课程才是八股制艺。 炸弹,徐行门清。 “炸药?” “你会制造炸药?” 马师傅听到徐行这句话,惊喜不已。 若是孝义堂火力充足,谁肯用大刀片子砍人? 冷兵器战,只是无奈之举罢了。 “马师傅……” “我在书院学过制造炸弹的手艺。” “至于炸药,就更简单了。” 徐行颇有些无奈。 感情马师傅等人只知道自己进了书院,却不知道自己在书院中学了什么。 也是,孝义堂等人出身草莽,哪里分得清实学和八股的分别。即使知道实学是什么意思,也不见得知道学了实学后,就能制造炸弹。 炸弹和炸药还略有不同,炸弹更难搞一些。 “你要是能制作炸弹……” “我……给堂主说说,让你担任咱们孝义堂的香主。” 马师傅知道能制作出炸弹的人才有多么珍贵。 有了炸弹,孝义堂就能鸟枪换炮。 “香主?” 徐行的心里隐隐有些期待了起来。 马师傅就是孝义堂的香主兼任红棍,统领三十个哥弟。 …… 两日后。 随着黄贝勒的身死。 马师傅也偷偷来信让徐行到县城外的临时驻点,打算授予他香主的身份。 而与此同时。 徐行也诞生了另一个新的命格。 【义贼(赤)】。 …… …… ps:明天开始三更,求追读,投票,多评论,单机没反馈真的难熬。摆脱大家了orz。 26、犹效奋臂螳螂(求追读) 【义贼(赤):行义事,犹效奋臂螳螂,得大运垂青,面对来自朝廷的威胁,有一定几率趋吉避凶。】 “这还是我第二次得到……涉及到命运的命格。” “其他的命格都是加状态、资质,鲜有涉及到命运……” 见到赤色命格【义贼】的介绍后,徐行感觉此次去截杀黄贝勒,做了一次反贼后,不虚此行。 比起他前几个命格。 【义贼】虽然没有明显提升,但这种涉及到冥冥之中命运的命格,才是最弥足珍贵的宝物。 也是于他对韩遂、崇明帝反戈一击的关键。 …… …… 回到现实世界。 徐行打开存在于青铜古境的面板。 【镜主:徐行。】 【道果:一生平凡(白),博闻强识(白),武道平平(赤)。】 【……】 【命格:文昌(白)、义贼(赤)。】 金澄澄的镜面上,浮现出一行行字迹。 “你凝结了赤色命格【义贼】,此命格与白色命格【一生平凡】冲突,是否以赤色命格【义贼】替代白色命格【一生平凡】,以【道果】固化?” “此过程不可逆。” 接下来。 一句句话在镜面流转。 “一旦成了义贼命格,除非找到更高的命格替代,否则这义贼命格就会陪伴我一生……” 见此,徐行也发现了青铜古镜的一个缺陷。 就是永恒提高他一生的下限。 道果恒定,不可更逆。 虽【义贼】命格二级页面没有介绍过【义贼】命格的弊端,但徐行亦能猜到,一旦他以【道果】固化了【义贼】命格,今后他必然要走到与凤溪国朝廷作对的结局,除非寻找到下一个顶替的命格……。 而与朝廷作对,哪怕有命格加持,亦是危险重重。 “人死卵朝天。” “当断不断,必受其乱,断而不断,必有后患!” 徐行眼神坚定了下来。 做人,就该对自己狠点。 副本世界过了三个月,迎来了泾阳县县试。而在现实世界,就是过去了十八天,大半个月。 根据赵芸娘的情报,韩遂已开始按照“秘法”,偷偷烧制琉璃。 尽管还未烧制出合格的琉璃,但想来,这时间不会太久。 一旦韩遂功成。 反目……。 就为时不久了。 不是他不知道吊着韩遂,故意破坏韩遂烧制琉璃的进度。而是若韩遂等人迟迟未见功成,亦会失掉耐心,到时候他偷鸡不成,反倒要蚀把米了。 “替换白色命格【一生平凡】。” “固化白色命格【文昌】。” 徐行下定决心,以意念指挥青铜古镜。 然而令他意外的是,【一生平凡】命格并未立即消散,而是……逐渐破碎,并化作一段记忆,一帧帧画面有若走马灯一般出现在他眼前。 从娘胎中出生,到算术科中举,被人诬陷,锒铛入狱……。 直到赵芸娘和他洞房。 这是他前半辈子的记忆。 接下来,两月后,他被酷吏剥皮楦草,人皮挂在了城隍庙上。五年后,赵芸娘带着他的幼子赵璋到城隍庙祭拜他……。 “娘,这人是爹吗?” 扎着总角的赵璋好奇的指了指钉在墙上的人皮。 “他是你爹……” 赵芸娘摸了摸赵璋的脑袋,温柔道。 “他贪了那么多钱。” “死了,罪有应得,咱们还拜祭他干什么?” 赵璋童言无忌。 停留在人皮中的徐行残魂听闻此言,彻底烟消云散,对世间再无眷恋。 一世,落得了一个悲凉下场。 …… “死了。” “一生都要被抹黑,这就是人性。” 徐行冷眼旁观他的一世经历。 也可能是现实和虚幻有所区别,他对赵璋这个子嗣并无什么情感可言,以致于赵璋“诋毁”他,心境亦无任何的波动。 一生经历终于消散。 赤色命格【义贼】出现在了他的【道果】一栏中。 瞬间,徐行感觉自己整个人都不一样了。 具体有哪一方面不一样,他不清楚,只是觉得自己浑身舒服了不少,念头亦有所通达。 他盘膝打坐,一个大周天所耗的时间比以前少了能有三分之一。 在给韩遂献上琉璃制作方法后,徐行也不再隐瞒自己修炼了内练功法这一件事、 毕竟……隐藏一日两日还行,时间一长,不说天牢的狱差们会发现,巡夜司无孔不入的探子们绝对会发现他的异常……。 与其如此,还不若直接坦白,给自己争取到更多的修炼时间。 有制作琉璃的巨大利润下。 他修炼内练功法亦不算是什么大事了。 在众人眼中,他又不是什么武学奇才。即使修炼,在这短短时间,也难以修炼成为绝世高手。 天牢守备森严,哪怕是武道先天,入了天牢,亦是插翅难逃。 “我被朝廷处死……” “心里想着舍得一身剐,敢把皇帝拉下马。天街踏尽公卿骨。” “这就是犹效奋臂螳螂,不做安安饿殍!” “故此,得到了大运垂青,修炼速度增益了不少……” 徐行心境通明,很快就想明白了自己修炼速度增快的原因。 运来天地皆同力! 他略一沉吟,眼前一亮,想到了一个妙法。 起身,走至书案处。 “我已是待死之身,骂崇明帝,哪怕是巡夜司的缇骑也不会理睬我,毕竟临死之时,对皇帝再有怨言也是正常的……” “皇帝要是都理这些犯案的罪臣谩骂,也落不得清闲。” “刘指挥使压根就不会让这些反言传到崇明帝眼前……” “但,这些反言却会出现在公卿面前。” “越是针对朝廷,我才会得到更多的大运垂青。” 徐行坐在太师椅上,缓缓研墨。 他琢磨片刻,写道:“云从龙,风从虎,功名利禄尘与土。望神州,百姓苦,千里沃土皆荒芜。看天下,尽盗夫。天道残缺匹夫补,好男儿,别父母,只为苍生不为主,杀尽百官才罢手。我本堂堂男儿汉,何以入狱作囚徒?” “壮士饮尽碗中酒,千里征途不回头。金鼓齐鸣万众吼,不破黄龙誓不休。” 写反诗,也不能乱写一通。 直言要杀崇明帝,肯定不适合。他将百官比作“盗夫”,破黄龙是为了“清君侧”。这一个反诗,不会太犯忌讳。 哪怕崇明帝知道了,也会一晒而过。 谁会在乎天牢的一个死囚? 而对于百官,这反诗又没明指某一个人,他们犯不着和徐行一般见识。 27、安仁公主(求追读) 写完反诗。 徐行揉了揉眉心,打算偷偷再编排出一些譬如“代汉者,当涂高”、“石人一只眼,挑动天下反”、“南风起、吹白沙,遥望路过何嵯峨,千岁髑髅生齿牙”、“桃李子,得天下……”之类的童谣。 “皇族姓宋,该写什么为好?” 他踟蹰了一会,难以下笔。 而就在这时,天牢外面传来一阵锣鼓唢呐声,吹的是喜乐。 百鸟朝凤! “可笑!可笑!” “关西道大旱数年,皇帝吝惜不肯出内帑银钱,只出了区区三千两。现在安仁公主大婚,就靡费三十万两!” “亡国之兆啊,亡国之兆啊!” 忽的,隔壁乙字号天牢里面响起了一个犯官痛心疾首的叱骂之声。 骂完之后,则是一阵阵哭嚎。 乙字号天牢关押的是朝廷五品以上的犯官。 这犯官所关的囚室,与徐行仅有一墙之隔。 徐行最近武道培体有成,身体矫健,耳聪目明,故此对隔壁囚室的声音听得比以前能更清晰一些。 关西道是徐行此世的家乡。 他听到犯官如此叫骂,心里也闪过了一丝不忍,想起了前些日子朝堂关西道转运使上奏的奏折内容。 【关西饥,术斛万钱,诏骨肉相卖者不禁……。】 他家虽说是寒门,但好歹也是豪富之家。 哪怕大旱数年、被抄家,但凭借族人的接济,亦有得吃。 可……普通百姓,就只有被饿死的下场了。 “年年如此,岁岁如此。” “封建王朝没有天灾才是罕事,可崇明帝这般作为,确实令人心寒。这个狗皇帝,有一天,我也让他当当灾民,让他活活饿死!” 徐行握拳,眼里闪过一丝戾气。 区区一个公主出嫁,焉能比得上近百万的灾民? 灾民给三千两? 公主出嫁,给了三十万两? 想想就令人觉得可笑。 “郑大人,别喊了,你再喊下去,皇爷要是听到了,下狱的可不就是只你一个了。” “府上的男丁流放,女眷充入教坊司……” “再等等。” “等公主出嫁完后,郑大人你再上奏。” 唢呐声掠过天牢之后。 徐行又听到了天牢邓校尉对犯官进行劝说。 乙字号的犯官,无一不是朝廷重官,容不得天牢狱差们的忽视。 若是今日天牢的话传到崇明帝耳中。 邓校尉等人决计讨不了好。 大喜的日子,这就是给崇明帝添堵。 徐行对官场的这点小事,还是知道的一清二楚。 “本官食国禄二十载,为御史大夫,怎敢不为民仗义执言?” “哪怕今日就是死谏,本官又有何惧之!” 谁料,这犯官反倒是个犟脾气,邓校尉的一番话没有捋顺他,反倒激怒了他,他说话声调又高了一些。 “郑?” “御史大夫?” “难怪他这么仗义执言。” 徐行脸上闪过一丝古怪之色。 郑御史,他恰好也认识。 他们两人是同乡,两家曾有联姻的想法,已经到了互请媒婆的地步,下一步就是他上门给郑家送聘书。到了这一步,两家就算是成了亲家,而他就是郑御史的女婿了。(第二十章提到过。) 朝中无人,难做官。 他出身算术科,不如进士科的资历,想要更进一步,就只有寻找靠山。 古代想要自由恋爱,不是易事。 再者,现代相亲亦不少。 郑三小姐,身段好,容貌好,他没什么不满意的。 只是不料……他一个多月前锒铛入狱,这婚事自然也就告吹了。 如今郑御史的下狱,他不知道自己该是庆幸,还是同悲……。 “也是,只有同乡……” “才会让郑御史冒着杀头的风险去做这件事。” 徐行面色复杂。 他对这未来的岳丈亦有过打听。 知道其一向是尸位素餐之人,不会做出触怒龙颜之事,在御史台苟了十多年,没出过事。 不然,他脑子混了,才去选择和御史结亲家……。 生怕自己死的不够快? “既然……郑大人要如此。” “下官也只有遵命了。” 邓校尉见劝说不行,声音亦冷了许多。 他们大不了被罚俸丢官,但郑御史就是身死族灭的下场。 “本官,无愧于心。” “不负父老乡亲!” 郑御史不甘示弱,吼了一句。 话音落下。 天牢寂静了许多。 紧接着,是密集的脚步声渐渐远去。 “苏学士……” “安仁公主向来仰慕苏学士文才,此次大婚,皇爷问了公主想要什么,公主说,她想让文名传遍天下的苏学士为她写一首诗词。” “这是纸和笔,只要写一首诗,苏学士你……就可以出狱了。” 邓校尉回折到了丁字号牢房,对苏学士说了这么一番话。 他借地取材,从徐行这里取了笔墨纸砚。 “安仁公主?” 蹲坐在囚狱的苏学士面色柔和了一些。 他认识安仁公主。 初见时,小皇女锦衣华服,宛若出水芙蓉,天然去雕饰。尔后,这小皇女渐渐长大,有时也会偷偷易容成男子,来他的书馆请教学问。 只是后来……皇宫幽闭,安仁公主再也没走出皇宫。 时隔数年,安仁公主出嫁,并且也是以此为条件换他出去。 这样的女子,苏学士一辈子见到的太多太多。 仰慕他的才华,仰慕他的容颜……。 “容易……” 苏学士大笑三声,看似豪爽的他此刻心里却涌出了无限的悲凉。未刮的虬髯挤满了脸孔,他半哭半笑,提笔就写: “去年相送,神京门外,飞雪似杨花。” “几年春尽,杨花似雪,犹不见还家。” “对酒卷帘邀明月,风霜透纱窗。恰似姮娥怜双燕,分明照、画廊斜。” 凤溪国都城,名曰神京。 他看似是在写自己和安仁公主的相遇,写送嫁安仁公主,但实际上却是写自己的一腔抱负,尽数成空。 他堂堂的大丈夫,竟然要靠给女人写诗……。 才能出狱。 写完后,苏学士将素笺递给邓校尉,然后手一伸,拿过安仁公主送来的喜酒,仰面就喝,澄明的酒液混着他的泪水,顺着髯须滴落在囚衣上,濡湿一片。 等邓校尉走后,他一摔酒坛,举起地面上的一堆纸张,就要撕碎。 可……下一刻,他看到了白纸中夹在的一首反诗。 28、芸娘的变心(求追读) 反诗稍有些韵律不通。 可其中的豪迈,却让苏学士忍不住有些动容。 “这诗我带走了。” “徐大人,一饭之恩……苏彻记得。” 临走之前,苏学士定定的看了徐行一眼,说了这么一句话。 天牢外。 鼓乐吹笙。 轻快喜庆的调子不停。 来天牢送饭的赵芸娘一脸羡艳。 “安仁公主的嫁妆堪称十里红妆,里仁坊的通济街都挤满了,都是安仁公主的嫁妆,盛和楼的胭脂、江南的飞仙绣,塞北的裘衣等等,这些皆是价值千金的东西,但皇爷给安仁公主都是几车几车的送……” “街上吹奏鼓笙的人,是太乐署的官员,太乐丞王摩诘亲自谱曲。” “还有苏学士给安仁公主写的词。” “有年头的老人都说,就连帝后大婚,也无这等牌面……” 徐行问她安仁公主成婚的盛状,她如实的陈述道。 一言一句,道尽了公主大婚的盛大场面。 “别太激动。” “你怀了璋儿,小心点。” 徐行轻拍赵芸娘的素手,温声道。 一个多月过去,借助麝龙散的药力,赵芸娘“如愿”的怀了孕。 两天前,大夫就诊断出了赵芸娘的喜脉。 “是,夫君。” “奴家晓得了。” 赵芸娘小心翼翼的坐在了太师椅上,看向徐行的眸子里尽是柔情蜜意。 如果可以,她希望永远如此。 “韩大人这次派我来……” “是催夫君告诉他制作琉璃的详细步骤。” “如果奴家没猜错的话,他制作琉璃,又一次失败了。” 几句话后,赵芸娘提及了正事。 “制作价比黄金的琉璃,哪有那么容易成功。” “制作琉璃的技艺,少说也得浸淫此道数年的工匠完成。” “韩大人太过心急了。” 徐行摇头道。 他这话半真半假。 掌握了琉璃详细的制作工艺后,多试几次,就能出产合格的琉璃制品。之所以韩遂屡次难以制作出合格的琉璃,是因为他给的步骤中,有几步稍有偏差。 这点偏差,能让韩遂烧制出琉璃,却烧制不出合格的琉璃。 出狱的机会,不能孤注一掷。 甲计划,乙计划……等等,都得试上一次。 人心是复杂的,他虽在韩遂手底下当差两年,但也摸不准韩遂的想法。距离他死的时间越来越近,他赌韩遂为了琉璃的巨大利益,可能会偷偷将他运出天牢,亲自制造琉璃……。 当然,倘若此法不行,他再另试它法。 不能在一棵树上吊死。 …… 神京,韩府。 书房内。 “他是如此说的?” “倒也有几分的心机……” 发髻斑白的中年男子深深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素衣女子,他轻笑一声,然后摆了摆手,示意这素衣女子退下。 “主公。” “徐大人不肯轻易道出制造琉璃的关键,依属下之意,不如尽早杀了他为好,以免夜长梦多。” 素衣女子不肯离去,抬起螓首,言道。 若是徐行在此,定然能认出这素衣女子就是赵芸娘。而赵芸娘口称“主公”的人,也不是别人,正是太仆韩遂。 “杀?” “这事还轮不到你操心。” 韩遂面色严肃,厉声轻叱道:“退下!” “是。” “主公。” 赵芸娘闻言,娇躯一颤,缓缓退出了书房。 等书房空无一人,只剩韩遂自己后。 韩遂这才摇了摇头,喃喃自语道:“本来念在徐行平日里对我多有恭敬,这才想着让芸娘给他留种。没曾想……,他还留有这种秘方。” “确实是不世出的人才。” “写出的算学书册,也被钦天监的监正多加赞赏。” “要是给他时间,未尝不能做到我这个位子,甚至能更进一步。” 作为上官,他一直很赏识徐行。 但可惜,徐行时运不济,没有后台,是最适合背锅的人选,被他推了出来,顶了太仆寺贪污案的大罪。 “至于赵芸娘……” 他走至竹编摇椅,坐在上面,弯指敲着茶几。 “变心了!” 韩遂轻叹一声。 突然。 门外传来敲门声。 “大人,刘指挥使来访。” 仆役低声道。 “刘指挥使?” “刘指挥使来我的府邸有什么事?” 韩遂心中疑惑。 不过眼下不是他猜测的时机。 巡夜司的指挥使,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掌握百官的把柄。包括他,也不知道自己的多少黑料上了巡夜司缇骑的无常簿。 他紧步走至会客厅,便见刘指挥使大摇大摆的坐在主位上,他眼眸中闪过一丝不喜。但等他走到刘指挥使面前的时候,却又笑容满面。 “指挥使大人大驾光临……” “不知有何贵干?” 韩遂拱手道。 论品级,他太仆可是九卿之一。 此刻却不得不谦卑。 “韩大人,太仆寺战马缺额的事,本指挥使听说,不仅是徐行一人之事,还另有他人……” 刘指挥使皮笑肉不笑道。 他捏起果盘一个橘子,剥开,取了一个橘瓣,细细的嚼着,也不准备继续说起下文。 韩遂顿时如坐针毡。 他并不担心太仆寺的贪污案真相被刘指挥使知道。 这件事,哪怕是崇明帝也清楚,三百匹战马的缺额,并不只是因太仆寺之故……。 他真正担心的是,刘指挥使可能知道了琉璃秘方这件事。 盖子,没捂住! 太仆寺贪污案,只是刘指挥使借题发挥罢了。 “还请指挥使大人明言。” 韩遂咬牙,拱手道。 “好说。” 刘指挥使放下了橘子。 他从袖中取出了一张纸,上面写的正是徐行白日写的反诗。 “徐行骂你们这些贪官……” “呵呵,本指挥使也是看不惯你们。” “琉璃价比千金,仅仅韩大人等人,还吃不下吧。” 他笑了笑。 韩遂掌握制造琉璃的秘法,并不是他从徐行那里知道的。而是从朝廷上其他官员的口中得知的。巡夜司缇骑在朝廷官员府邸中都撒了网。 而韩遂之所以让利给这些官员,并不是韩遂无私。而是徐行提前死,符合大多数牵扯到贪污案的官员们。如今徐行未死,他们就会问罪于韩遂。 太仆寺……,并不是什么实权部门。 韩遂虽是高官,但在贪污案中,只是一个大人物,并不是真正掌控一切的人。 29、坤天王(求追读) 韩遂笑容满面的脸僵硬了一下。 他没有着急回答刘指挥使的话,而是命左近侍奉的婢女给两人斟茶。 滚烫的茶水溅入上好白瓷的茶盏中。 明前云雾茶,茶香四溢。 紧接着,他做极了士大夫的姿态,用茶盖微微撇去茶碗中的浮沫,小口吹着茶水的热气……。 “有巡夜司保驾护航……,琉璃生意必定能一帆风顺。” “刘指挥使来的正是时候。” 浅啜了几口茶水后,他才酝酿好了说辞,并说道。 “只不过……” “烧制琉璃少了一步,这一步很关键,徐行没有吐露出来。” 韩遂放下茶盏,目光凝视刘指挥使。 “送入巡夜司的昭狱。” “刑罚都来上一遍,他不会不说。” 刘指挥使很自信。 没有几个硬汉能抗住巡夜司的大刑逼供。韩遂要顾忌影响,手伸不到天牢,所以做事颇有顾忌,但他不一样,他是崇明帝提拔的巡夜司指挥使,可以临时接管天牢的犯官,并不用顾忌什么清名……。 “不行。” 韩遂摇头,“徐行入狱,已是我之过失,同僚多对我有所芥蒂、不满,倘若再让徐行受苦,逼供琉璃秘方……,我就要落得个众叛亲离的下场了。” 文人惜名,爱护羽翼。 钱虽然重要,但走到他这一步,名利都重要。 推徐行入天牢顶罪,还可以用“不得以”的借口搪塞。同党之人,即使听闻此事,亦会认为他是被迫。 但若是他为了利益直接逼供徐行……。 朝堂的同党,定会认为他是刻薄寡恩之人,与他离心离德。 名声,虚无缥缈,却很重要。 “这事你别插手。” “本指挥使将罪名全部抗下。” 刘指挥使很仗义的打算揽下全部罪责。 “指挥使大人你不插手?” “他们……就不会猜到我身上?” 韩遂呵呵一笑,随口点破刘指挥使的小心思,他继续呷了一口茶,慢悠悠道:“徐行的反诗写的壮烈,可见他已经心存死志。他所考虑的,无非是身后事……,安仁公主今日出嫁,他的刑期拖延到了下个月执行,在这一个月内,我会尽量诱之以利,逼他主动说出烧制琉璃的关键……” 他了解徐行的性情。 徐行绝不是什么甘愿赴死的忠臣义士。 所谓的反诗……,顶多是帮其谋利的一种手段。只不过这些事,他就无须尽皆告诉刘指挥使了。 “也是,左右不急这一会。” 刘志辉咂摸韩遂的话,品出了关键。 韩遂本来让徐行做个风流鬼,给他留种。而如今赵芸娘已经怀孕,再过一个月徐行身死,以赵芸娘和肚子里的孩子为筹码,徐行绝不会死守这个秘密到阴曹地府……。 一个月,他还能等到。 “不过,指挥使大人,我还有一件事拜托……” “我女儿在宫里……颇不受宠,不知……指挥使大人可有什么办法?” 韩遂又说起另一件事。 “你女儿?韩贵妃?” “此事简单。” 刘指挥使拍了拍胸口,“安仁公主出嫁塞北,成了镇北王的儿媳,这一去,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还有机会再返神京,韩贵妃平日里不是喜欢讨好安仁公主,和公主关系不错,她在宫中大可布置公主府故景,做出怀念公主的姿态……” 他和崇明帝亲若兄弟,随便一开口,就能影响到宫中的走向。 布置公主府故景的嫔妃不少,但想要引起崇明帝注意,就需要靠他的帮忙了……。 …… 几天后。 神京,北城。 一间宅子。 “天道残缺匹夫补,好男儿,别父母,只为苍生不为主,杀尽百官才罢手。我本堂堂男儿汉,何以入狱作囚徒?” “壮士饮尽碗中酒,千里征途不回头。” “金鼓齐鸣万众吼,不破黄龙誓不休。” “好词啊,好词。” 聚义厅内,一个魁梧大汉念着纸上的反诗,越念越是激动。这些反诗,一字一句基本上都写进他骨子里去了。 “天王。” “根据属下打探,做此反诗的人,是前八品典厩丞徐行。” “此人……是因贪污三百匹战马入罪,下月就要问斩处死,按照太祖所传《大诰》,剥皮楦草。” 一个粗布蓝衣,家丁打扮的汉子上前,低声道。 这反诗,是他从左卫将军府书房中无意看到的。他见此诗作的极为豪迈,所以就自作主张,将反诗作为情报传递给在神京打探消息的坤天王。 如今已到了三百年王朝末年。 各路反王层出不穷,有十八路反王,四十六路烟尘。 坤天王就属于十八路反王中四明山寨这一路反王的三当家,被大当家悼天王派来刺探神京情报,顺便物色一些科举不得意落榜的读书人,共同参与造反大业。 甭管草野莽夫对读书人再不怎么待见,但有见识的首领都知道,得士大夫之心就是得天下。造反,缺了读书人不行。 “贪污?” 坤天王面色顿时不喜,“奶奶的,老子最讨厌贪官污吏,杀得好,朝廷杀此人杀的好,亏我还以为这人是个大大的忠臣。” 固然他们现在造反,但还是打心底里佩服忠臣名士。 贪官,不受他们的待见。 “天王,你误会了。” “这徐行,哪有这么大的能耐贪污这么多战马,他啊,就是个替罪羊。” 家丁打扮的汉子见坤天王不喜,连忙解释道。 这可是他立功的好机会,万不能轻易放弃。 “可怜他了。” “我就说嘛,字如其人,诗词也如其人……” “能做出如此豪迈诗词的人,怎么可能是个贪官!” 坤天王哈哈大笑。 “是,是,天王……” “这个徐行不仅如此,他和一般的书生不一样,他是算术科中举,听说有经天纬地的才华,只是诗赋不佳,这才在官途中蹉跎半生……” 家丁打扮的汉子继续说道。 三人成虎。 他从书房内偷听到了自家老爷对徐行的只言片语赞赏,就认为徐行是个不世出的人才,于是自编自绘,再加上一些道听途书的言论,编造起了徐行的经历、学问。 “这个人才。” “我一定要替我家哥哥绑到四明山。” 坤天王顿时意动,下定了决心道。 30、郑御史赴死(求追读) …… 自苏学士离开天牢后,徐行左边的囚室就空了下来。 直到昨日,才送进了一个犯官。 这个犯官姓田,是汝州的通判,听说是给朝廷大军押送粮饷时误了时辰,以至于朝廷大军惨败,于是被钦差亲自问罪,押送神京等候刑部处置。 田通判脸色蜡黄,蓬头垢面,入狱后精神气比徐行之前还不如。 一看,就是长途押运,丢了半条性命。 徐行也乐得做善事,按照之前对待苏学士、常吉那样,每日分给田通判一些肉食。 田通判入狱的第二天。 即安仁公主大婚后的第五天。 与徐行一墙之隔的乙字号囚室,突然传来了一个尖细的太监声音。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犯官郑长善,贪赃枉法,私收贿赂,暗营甲兵,意图谋反……,念郑长善任官御史台多有建树,屡提诤议,于国有功,不夷三族,只赐鸠死,男丁流三千里,女眷充入教坊司……,钦此!” 乙三十二号,囚室。 蟒服太监将唱圣旨的长音一收,声调低了一些,“郑大人,接旨吧。” 他卷起圣旨,朝郑御史递去。 见郑御史不肯接圣旨,蟒服太监叹了口气,“郑大人,皇爷的脾气你是知道的,你可以在别的时间上奏折,万不能在公主大婚的当日上。” “皇爷……还算克制。” 他沉声道。 郑御史闻言一惊。 蟒服太监是崇明帝的亲信,掌印太监李恩露。 李恩露在朝野多有贤名,不贪、不脏,不结党、不营私,在个人品德上无可指摘。朝堂外的士子们在骂起阉党的时候,都会刻意不提掌印太监李恩露这个人的名字。 同样,李恩露是出了名的好说话。 如今……,李恩露说“皇爷”还算克制,言下之意是,倘若他不给崇明帝一个满意的答复,死的就不仅他一个了。 “臣……谢陛下隆恩。” 郑御史勉强一笑,朝南磕了三个响头,领了旨。 南面,是皇宫紫薇殿所在的方位。 不多时。 乙字三十二号房仅剩郑御史和一瓶放在漆木托盘上的鸠酒。 “呜呼!唉哉!” “我郑长善寒窗苦读十三载,二十入尚书省礼部试,中得探花郎,二十一岁担任秘书郎,得先帝赏识,二十七岁入御史台,担任御史中丞……” “数十年仕途浮沉,不料落得如此下场。” 郑御史举起鸠酒,顾影自怜。 稳妥了大半辈子,谁知道……临老了,冲动了一次。 然而,就在这时。 临近他枯坐位置的一面墙壁竟然传来了一阵阵响动。 咚! 咚! 咚! 像是在敲门。 郑御史下意识的凑近刷着蛤灰的墙壁。 “郑大人。” “可有什么遗言?” “下官可代你传递……” 隔壁,传来一个年轻男子的声音。 “你是?” 郑御史皱眉。 他没想到,天牢的隔音竟然这么差,隔墙有耳。 “在下也是关西道的犯官。” “闻大人仗义执言……” “下官虽无救出郑大人的能力,但帮郑大人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还不成问题……” 徐行并不打算向郑御史道出他的真实身份。 他们“翁婿”之间可没那么和谐。若非郑御史即将赴死……,不然今后要是有机会了,他不介意膈应膈应郑御史。毕竟按照习俗,尽管他还没登郑家的门送上聘书,但怎么也算是郑家的女婿了……。 可郑家倒好,对他不闻不顾,都没去天牢探视过他……。 但—— 不管怎么说,郑御史都是为关西道的数百万灾民死谏而死。 为众人抱薪者,不可使其冻毙于风雪! 这应当是最朴实的观念。 “老夫死得其所了!” “百年后,父老必为本官立碑,唾弃这朝堂衮衮诸公……” 郑御史本来心里还有些悲凉,但听闻徐行此话,顿感自己死谏这件事没做错,是一件有意义的事情。 一个人, 默默无闻的死。 和流芳百世的死,并不一样。 “老夫也没什么遗言。” “只有一个遗憾,那就是愧对亲族……” “成就我一人的美名,而让亲族落得如此凄凉下场,是老夫之错。我在神京长乐坊有一处别宅,藏有三千两银子,和亲友往来的手信。” “银子,就当是给阁下的报酬,而手信……,还请阁下持此手信,去找老夫的亲友,看能否解救老夫的亲族。” 郑御史一言一句道。 他话讲的很慢,就是为了让徐行听清楚。 等徐行给了他一个准确的答复后,他也不再迟疑,仰面一饮鸠酒。 …… 乙字号囚室再无声响传来。 徐行收回了贴在墙壁附近的耳朵。 他和郑御史一墙之隔,再加之他有内力傍身,比常人耳聪目明许多,听得尚不清晰。故此,压根就不用担心被别人听到郑御史说了什么话。 只不过,在丁字号天牢,有人却听到了他的话。 吴书办对徐行拱了拱手,“徐大人能不计前嫌,愿为郑大人传递遗言,小的佩服。” 神京说大,也不大。 徐行入狱的头几天,不少狱差还担心郑御史发问……。 毕竟徐行和郑御史有一层关系。 孰料,郑御史压根就没有过问此事,这事也成了天牢狱差们茶余饭后的笑谈。一笑郑御史见风使舵,二笑徐行举目无亲。 “只是一时心软罢了。” 徐行摇头,不欲多说。 吴书办见此,也不再插话。 等过了大概一刻钟后。 徐行开了口,“我的算学典册已经写完了,今后无须再送来纸笔,吴书办,这段时间有劳了。” 最开始,他要笔墨纸砚,是方便副本世界作弊。 如今,有了白色命格【博闻强识】和【文昌】,他习文进度一日千里,几近过目不忘,也无须再花费苦功夫抄写八股范文了。 所以现在的纸墨笔砚完全没了用途。 相反,还多了一个吴书办碍他的眼,不是什么好事。 天牢很快恢复了清净。 吴书办译巴不得早点离开天牢监狱这个鬼地方。 晚上。 入狱的田通判,主动开了腔。 而徐行……, 亦是等候多时了。 31、逃出天牢的希望(求追读) “徐大人,你也不想……” “让儿子成为遗腹子,连他出生的样子都看不到吧。” 晚上,夜深人静之时,田通判走至两囚室相邻的铁栅栏,他见徐行正在盘膝打坐,运转内功,眉宇微微一挑,说了这么一通话。 闻言。 徐行睁开眼,目光审视田通判。 他没有着急开口。 在田通判初次入狱的时候,他还没察觉到田通判的异常。然而在他分肉食给田通判的时候,注意到了田通判的手,以及田通判的吃相……。 于是他对田通判的身份,多了一些的怀疑。 读书人的手和一般人的手有很大的不同,因为常年握笔,手上会留下一些茧子。 这些茧子,田通判手上有,但却比一般人又多了一些别的茧子。 其次,做文官的人吃相一般都比较儒雅。 而田通判进食,一者慢,二者没有仪态……。 饿了,抛弃吃饭的礼仪也没什么。 但进食慢,还不顾仪态,那就有问题了。 当然,仅凭于此,徐行还难以确定田通判身份存疑。主要是今日他做完义举之后,田通判的目光频频朝他投来……。 “徐大人……” “你有经天纬地之才,难道就甘愿待在天牢等死吗?” 田通判又道。 话音落下。 徐行紧绷的脸色微微有些动容。 “果然!” “悼天王说的对,读书人都是有大抱负之人。” 见此,田通判心里倏地一喜,他快言快语道:“我们四明山就缺徐大人这样的英才,只要徐大人点头,愿意加入四明山,悼天王说了,从此之后,徐大人的地位就仅在他之下,和威天王、坤天王平齐。” 以他的地位,还没资格卖关子。 陈说利害,诱引徐行加入四明山寨,就是他的任务。 具体的选择,是让徐行自己去选……。 愿意的话,他们四明山花大代价救徐行出去。不愿意的话,他们四明山就偃旗息鼓,另外寻找适合当军师的人才。 不然,好不容易拼死拼活救徐行出了天牢。 却救了一个身在曹营心在汉的人。 岂不是让四明山寨得不偿失。 “徐行不过一无名小卒,声名不出神京,你们是如何知道我的?” “还费了一番周折,送你进来?” 徐行挑眉,反将一军。 他可不是什么愣头青,随随便便就信了别人说的鬼话。 先探清虚实,才好继续落子。 “徐大人的反诗!” “徐大人的反诗已传遍了四明山寨……” 田通判连忙回复。 “笑话!” “那首诗可不是什么反诗,尔辈不通文墨,竟然以为那诗是反诗?其次,本官写那首诗的时候,还是五天前,哪怕以飞鸽传书,也传不到四明山……” 徐行冷哼一声,不屑道。 四明山位于江南西道,距离神京有数千里之遥。 五天时间,反诗根本到不了四明山。 所以,田通判是在故意诓他。 什么四明山上下都知道他的反诗,压根就是哄骗他的言辞。 他若真信,定会被田通判看轻。 “徐大人说的对。” “这是小的为了赚功故意说的谎话,该罚。” 田通判讪讪一笑,继续劝道:“小的就如实说了吧,坤天王被我们悼天王派来神京,一个目的是打探神京情报,另一个目的就是请一个有才华的文人到我们山寨充当军师……” “神京乃是物华天宝之地,菁英皆聚集于此……” “坤天王偶得徐大人所作诗词,故此派遣小的冒充犯官,混入天牢。” 他这一番话,比起刚才所说,有诚意了许多。 果然不出徐行所料,先前田通判所说的话,只是对他的试探之词。 “你怎么冒充犯官混入天牢的?” 徐行避重就轻,不提上山入伙的事,而是话题一转,说到了田通判混入天牢的手段。 田通判也有意拉拢徐行,如实说道:“这也没什么难的,如今天下时局混乱,我们在来神京之前,在路上杀了押送田通判入京的官兵,得到了田通判的敕牒和告身……,然后再让鬼一手帮我易容,就轻易混入天牢了。” “做官,会有人认真核查。” “但……,当犯官,谁会认真检查?” 他嘻嘻一笑道。 徐行恍然大悟,点了点头。 冒充犯官,确实比冒充上任的官员要容易许多。 古代不是没有冒充上任官员的,就比如清朝乾隆年间,有个叫钱炳的人冒充捐官,欺上瞒下,各省官员都没查出他是个冒牌货。 直到行骗到钱塘县令那里,才被揭穿。 而犯官……,谁闲的检查入狱的犯官。 “看来……” “四明山寨坤天王找到我,可能是【义贼】命格的效果。” 徐行暗忖。 【义贼】命格让他得到大运垂青。 有了大运,这一切都是水到渠成的事情。 “徐大人,你只要愿意搭伙入山……” “救徐大人出去,不过是易事。” 田通判说完后,拍着胸口,对徐行保证道。 “到了山寨,吃香的,喝辣的。” “不比做这个鸟官好?” “更何况,当今皇帝有眼无珠,判了大人死刑。” 他鼓动徐行下定决心造反。 “跟你们入伙……” 徐行脸上露出犹豫之色。 要是直言他老早就想造反了,四明山上下可能不是欣喜,而是恐惧。论谁也不想找一个不忠不义的人搭伙做饭……。 古代的忠义极其矛盾。 既要让他对崇明帝忠心,又让他上山造反……。 因此,哪怕他心底已经属意答应田通判的话,但故作矜持这一环节还是需要的。 “阁下不知……” “我隔壁的常将军曾在辽东领兵作战,乃是五品定远将军,因一点小事被陛下打入天牢,我和他交情甚笃。 “倘若只救我一人,徐行宁愿死在天牢。” “也绝不出去!” 徐行咬牙,握拳道。 反贼造反肯定不能用“忠”来做文章,但想要团结上下,不能“忠”的话,那么也只有用“义”这个字了。 他给四明山提的要求,正好切中“义”这个字。 以“义”来掩藏他的不忠! “徐大人令人佩服!” “小的这就设法通知天王……,传告此事……” 田通判脸上再次露出佩服之色,拱手道。 32、破境(求追读) 与田通判谈判结束后。 徐行将田通判的话转告给了正在假寐的常吉。 他猜测,以常吉的功力,应该早就听到了他和田通判所说的话。 常吉的境界应该到了内练的存真境界,甚至有可能,还修炼了外练武功。 将门世家,在这个超凡世界,是否有什么厉害潜藏手段,真不好说。 “徐大人……” “我常某认了你这个兄弟。” 九尺大汉闻言,瞬间话语哽咽了不少,眼中泛着泪光。 “比我还能装,一眼假。” 徐行心道。 跟常吉当了一个多月的狱友,他哪里不知道常吉是什么德性。真把武将们都看做实心眼……,绝对会被坑的连北都找不到。 他之所以对四明山寨提出以搭救常吉为条件,换他效劳。 一是为了“义”字招牌,从而给他接下来背叛朝堂的举措背书。 二则是……,他若是孤零零的投靠了四明山寨,单打独斗,没有后援,必定会在四明山受到本土派的掣肘,这是可料想到的未来……。 不谋万世者,不足以谋一时。 不谋全局者,不足以谋一域。 倘若常吉加入了四明山,他们这两个外来派定会在本土派的压迫下组成小山头,再借助常吉的军事素养,他入了四明山,才会真正的如鱼得水。 再者,是他以营救常吉为条件“入伙”,这样的话,就相当于常吉欠他一条性命。在以义气为联系纽带的反贼中,常吉背叛谁,都不会背叛他。 一旦背叛他,就是自绝后路! “不过……” “在从天牢逃走前,还是尽量先提高自己的修为。” “副本世界的‘我’,也快到了存真阶段了。” 天牢恢复寂静后,徐行继续盘坐修炼,孕养内气。 …… …… 县试结束后。 徐行看了自己的排名,不高也不低,排在正榜的第十二名。 府试一般多在每年的四月份。 考完县试,他还足有两个多月的时间备考府试。 相比于在泾阳县的县试,京兆府的府试就难上了许多。北方的京兆府一向是文教重地,竞争激烈。以徐行的本事,在秦省别的府,例如凤翔府、同洲府、汉中府等地还有九成的把握通过府试。 但在京兆府,就只有五六成了。 饿死的骆驼比马大。 京兆府好歹也算是以前的故都。 味经书院因是在泾阳县办学,所以吴县令对徐行的考卷多加赏识。但在京兆府,徐行味经书院的出身……,并不足以让他从众多考生中脱颖而出。 于是,在临开考的一个月前。 徐行借口备考、图清净,暂时搬出了味经书院号舍,跑到了孝义堂临时驻点,打算就科考一事求助于哥老会……。 “尹府尊的喜好?” “还有以前所作的文章?” 客房偏厅,马师傅坐在上首位置,他听到徐行当香主后提到的第一个要求,微微沉吟稍许,点了点头,“这事我会吩咐手下弟兄去办,不出意外的话,在考前你应该能拿到这份资料。” 考生在考试前分析主考官的喜好、所作文章,于今时是很常见的一种事。 文附上意,才能得到主考官赏识。 举个很浅显的例子。 假使尹府尊是个守旧派,徐行所作的文章如果太过锐利进取,尹府尊见到了,必定不喜,从而罢卷。倘若尹府尊是个洋务派,徐行所作文章又太过墨守成规、因循守旧,那么……亦会得到一个罢卷的结局。 罢卷之后,考生也没什么可申诉的渠道。 只能再等来年。 所以,徐行向孝义堂提的这个要求,很合理。 收集尹府尊资料,于个人来说,是很难的一件事,可于哥老会来说,却并不难,只需花费一定的代价,就能得到一份详细的资料。 加入哥老会的哥弟,不仅只有苦哈哈,各行各业的人士都不缺。 “除此之外。” “弟子最近修炼心法有成,快到破关之际,还请马师傅祝弟子一臂之力。” 徐行说完科举后,又提起另一件事。 他之所以和底层的哥弟不同,受到马师傅的赏识,就是因为他会读书,能通过科举来获得提高自己身份地位,获得入仕的机会……。 因此,他见马师傅第一面,先阐明自己对通过府试的把握不小,暗中将自己的价值呈现出来,然后再提出让马师傅以内力帮他破关……。 如此一来,马师傅即使内心想要拒绝,也会先暗自衡量一下得失,然后再决定是否要拒绝。 当然,他委托马师傅去帮他搜集尹府尊的情报,亦是正事一桩。 只不过相比破境,尹府尊的情报并不迫在眉睫。 “帮你破境……” 马师傅犹豫了一下,说道:“以内力帮你强行冲破关卡,固然可行。但你今后想要再进行突破,就……难上许多了,往往修炼所得,事倍功半。” 帮人破境,不仅要消耗他苦苦积攒的内力。 而且破境之后的武者,亦会前路断绝。 一句话,得不偿失! “马师傅,以弟子的……资质,今后想要突破更高境界,估计一辈子都难……。” “不若现在趁着年轻,先行突破。” “此外,境界增强后,于人体的记忆、思维亦会有大幅度的提升。” 徐行拱了拱手,言道。 他和普通人不一样,他破境之后,就会诞生命格,然后以【道果】将命格固化。就譬如他的赤色命格【武道平平】,不仅更改了现实世界他的身体,也反馈到了他副本世界的身体,资质比之前提升了不少。 所以按照他的预测,他强行破境后,或许会有后遗症,但绝对不大。 再者……,这只是副本世界。 现实世界的他,又不会被影响到! “你所言确实有道理……” 马师傅微微颔首。 他算徐行的半个师父,对徐行的武道资质有过了解。知道徐行的资质只是相较普通人能好一丁点。这样的资质日后确实难有大造化。 还不若现在提前突破,提升一下人体潜力,好应付府试。 “弟子谢马师傅。” 徐行脸上闪过一丝欣喜,连忙对马师傅进行道谢。 他此次虽说算计了马师傅,有点卑劣。 但马师傅又非什么蠢笨之人,若是帮他破境一点好处也无,马师傅岂能帮他?说直白点,不过互惠互利。 只是他在途中,提高了自我价值,让马师傅更放心对他进行投资罢了。 33、修仙功法(求追读) 内练武道分为感气、培体、存真、先天、宗师五大境界。 感气为第一境。 只需感应到冥冥中的气感,就算破境成功。 培体为第二境。 内练武者以内气滋养体内的四肢百骸、奇经八脉,从而使内气运行全身畅通无阻。故此,这一境界又称之为养体。 养出一个适合修炼内练武道的身体。 武道,绝不只是好勇斗狠。 练武的真正目标是将人体的体能推到最高的极限。 而第三境——存真,就是不断压缩内力,养出一缕本命真气,存于丹田之中。 …… 孝义堂临时驻点。 密室内。 马师傅与徐行二人对坐,在徐行盘膝提炼内气的途中,他开始不断调节自己的呼吸节奏,力图与徐行保持同一节奏。 他一心二用。 运转磐石心法的同时,也开始运转子午功。 很快,马师傅周身放松,冥想到了无边无际的太空之中,在他的头顶有一滴一滴的甘露,形似荷叶凝露,从头顶徐徐而下,进入身中,从上到下,从内到外,将全身冲洗干净……。 借助这股贯穿头顶的灵机甘露,他将其混合自己的内力,一并输送到徐行的身体内部,借助这子午功的内力冲洗徐行的身体。 “我修行的子午功,全名为子午净身功,又叫子午夺命功……” “子午二字是因此功在子午二时修炼最佳,子时是阴衰阳盛之时,午时是阳衰阴盛之始……,子午与坎离相合,为练功最佳之时。” “而净身,是洗尽铅华始见金之意。相传此功为全真道基本内功,乃是重阳祖师亲自编写……” “我现在就用此功凝聚的内力助你破境!” 在输送内力之前,马师傅提前将此事告知徐行。 按照常理,只有修炼相同功法的人帮助人破境最是适宜。 不过,他是个例外。 他的子午功,是道家真传,比一般内功层次更高。 两人双掌相合。 刹那间,一股汹涌的内力冲入徐行身体。 这内力与徐行的内力大不相同。 他修炼而出的内力宛若磐石,坚韧、运转缓慢,而这股内力,更像是山间醴泉一样,汩汩流动,在途经他经脉的时候,不仅没有涩痛之感,反倒有一股被滋润的清凉之感……。 闭塞的经脉、穴窍被冲开。 “关元、会阴……” “膻中、玉堂、璇玑……” 在被滋润的同时,徐行也努力开始引导这股内力在他体内形成周天循环,促使这股内力和他的内力结合,从而诞生出一缕本命真气。 一个大周天。 两个大周天。 …… 七个大周天。 输入内力近两个时辰,马师傅内力已隐隐有所不支。 就在他准备犹豫是否撤手之时,徐行主动双掌分离,然后呼吸节奏渐渐加快,运转磐石心法的速度突地猛增了一大截。 “成了?” 马师傅攥紧的心略松了一下。 假使徐行没突破成功,他说不定还得继续输送内力,毕竟只差一步之遥,无论如何也不能放弃。 而现在徐行功成,他就能松下一口气。 一缕真气由三十六缕内气凝聚而成。 徐行内视己身,在他的意念之下,一缕土黄色的真气被他从丹田内引导了出来,然后在血肉的经脉中不断贯穿。在真气流经周身的途中,他的五脏六腑不断被淬炼,比以往坚韧、沉厚了许多。 一入存真境界,在江湖上亦算有名的好手。 甚至能以本命真气附着在武器上,进行杀敌。 马师傅之所以……, 算了,不提马师傅。 徐行摇了摇头。 马师傅的境界,他猜不透。 孩哥尚且能够以气御刀,更何况马师傅。 不过他料定马师傅应该介于先天和存真境界之中。因为据凤溪国的江湖传言,先天境界的高手,可以飞花摘叶杀人于无形之中。马师傅虽说可以做到以气御刀,但比起传说中的先天高手,似乎差了一些。 他少年时还没决定科举之前,也曾打听过一些武林秘事。 只是……,江湖中人实在太差劲,连百人敌都做不到,所以他直接去科举当官了。 之所以说马师傅介于先天之间。 则是因为马师傅修的是修仙功法……。 子午功,第一步,就是从外界导入灵机。 而武道的内练功法,是从食物中萃取精气,然后走经脉,形成内气……。 “秀才……” “一定要考中!” “全真龙门派的功法,价值何止千金!” 想及此,徐行眼热了许多。 仅是全真道的基础内功,就有这般本事。 那么全真道所存的真正修仙功法,那该是何等的场面? 重阳祖师是在终南山遇见吕祖和汉钟离后,得授全真妙理,这才开辟了全真一道,开始修仙……。 “辛苦马师傅了……” 存得两缕本命真气后,徐行这才收功,起身对马师傅进行道谢。 得益于马师傅以子午功帮他破境。 他破境之后的后遗症似乎并不怎么大。 仅是这点,就足以让他对马师傅感激涕零了。 “都是同袍兄弟。” “讲究这些个虚礼没什么意思。” 马师傅随手拿起一壶冷掉的三炮台,给徐行和他分别倒了一杯后,将茶水一饮而尽,然后摆了摆手道。 现在徐行的身份是孝义堂的香主。 尽管没直接统辖弟兄,但论身份,仅比他这红棍略低一头。 再者,徐行先前送给了他磐石心法,这可是增强他家底蕴的好事。哪怕他自己用不到这功法,但后辈人总能用到这功法。 子午功不是谁都能修炼的。 百多年来,也才成了他一个。 孩哥只能算半个。 说好听点,孩哥赤子心性,所以修行道家内功无往而不利。说难听点,孩哥脑子不大灵醒,比正常人略有不如……。 他给徐行的“机缘”,亦只是浪费他一个人情。 倘若徐行没考中秀才,这机缘就是空头支票。 “一码归一码。” “恩,还是要分清的。” 徐行没有顺坡下驴,哈哈一笑将今日之事揭过。 而是转为郑重的说起此事恩情来。 马师傅可以不介意此事,但他不能不介意。 不然今日好请马师傅帮忙,明日呢?后日呢? 34、武道奇才(求追读) “那好。” “我就记下你这一次欠我的恩情了。” 马师傅顿时笑容满面。 他适才说不在意,并不代表他心里真的不在意。 只不过同为孝义堂的高层,他不好强行让徐行记下他的恩情罢了。 这样,难免显得他太过唯利是图。 但—— 徐行这么上道,他自然是来之不拒。 一旦徐行成为秀才,在孝义堂,乃至秦凤山中,都算是得之不易的人才。今后在孝义堂、秦凤山中的地位,亦会跃居在他之上。 这只是徐行暗地里的身份。 明面上,徐行出身味经书院,同窗、同乡、同年,这些关系网,就决定他今后绝对不会是一个普通的穷措大。而且,考得秀才功名后,在秦省,进可以继续科举,退则可以入秦省武备学堂,入新军当军官……。 其次,徐行这么会做人,一看就知道日后必定能成大事。 《中庸》言曰:“天命谓之性!” 性格,决定一生的命运。 …… …… 提升武道境界后。 徐行又诞生了另一命格。 “你凝结了明黄命格【武道奇才】,此命格为赤色命格【武道平平】的晋升命格,是否以【武道奇才】命格替换【武道平平】命格?” “以【道果】固化。” 镜面上一行行字迹流转。 “明黄命格?” “比原先的灰色命格、白色命格、赤色命格更高的一种命格?黄色,是皇室专用,平民不可用。而赤色,为朱衣,为官员。” “这明黄命格,莫非……” 徐行内心隐隐期待。 他不再迟疑,点头答应。 下一刻。 丹田里储存的近百缕内气开始了疯狂的消耗。 …… 【镜主:徐行。】 【道果:义贼(赤)、武道奇才(黄)、文昌(白)、博闻强识(白)。】 【……】 【命格:无。】 【武道奇才(黄):先天经脉畅通,亲近土系内功,于武道一途进步飞快,若是有缘,可登临先天之境,为武林至尊。】 …… “武林至尊,也算是比肩皇帝了……” “不过也只是有缘,才能到达此境。” “先天、宗师,在武林上,属于独孤求败的一类角色,而能到存真,已经算是武学中的奇才了。” “以我的资质,本该进入存真后,就再难于武道一途中有所精进,但诞生了【武道奇才】命格后,资质得到了改善……” 徐行收敛心情,寻找明黄命格【武道奇才】中的缺陷,努力做出一副宠辱不惊、气定神闲的模样。 欣喜若狂! 他此刻,当真是欣喜若狂。 一是抵达了存真境界,在江湖中算是入流的好手。 二则是……,【武道奇才】命格验证了他的想法。他在副本世界强行冲关,并不会给他带来什么后遗症。 相当于一个bug。 “现在,还是先晋级存真境界再说。” “想来……,也快到四明山营救我的时间了……” 徐行盘坐在麦垛上,开始运转功法,压缩体内所存不多的内气,使其孕养出一缕本命真气。 三十六缕内气,才能化作一缕本命真气。 他在副本世界中,借马师傅的内力强行冲关,已经学会了如何压缩内气,在丹田中诞生出一缕本命真气。 而此刻,他的资质大幅度提升。 百脉畅通,直接跨越了内练培体阶段。 提炼本命真气,远比在副本世界要容易许多。 经验! 资质! 二者他都不缺。 一个时辰后。 徐行的丹田里终于诞生出了一缕本命真气。 轻易存真! “什么?” “他到存真境界了?” 数个时辰后,天色大明,常吉一如既往的观察徐行,他怕徐行抛弃他先走一步。只不过在今日的观察中,他却发觉徐行皮肤晶莹若玉,比以往白皙了许多,目光亦是炯炯有神,和往常死气沉沉的模样,大不相同。 存真! 只有跨越培体,到达存真,才有此种神态。 本命真气最是能滋润人的肉身。 “他的资质……?” “相传数百年前有一个编纂道藏的大儒被关进囚室,此先他未曾修炼任何功法,年岁也到了五十七岁,武道根骨庸碌不堪,但他念头通达,一道通,天地间的任何道理在他眼中,再无任何秘密可言……” “仅用了三十六天,就成为了天底下屈指可数的先天高手。” “莫非……这徐行也是如那大儒一样?” 常吉越想越是心惊。 不过他认为自己应该没有猜错。 徐行能在算学上有如此造诣,年岁又如此之轻,可见其天才程度。而算学若是往高深点说,那可是算天、算地、算人无所不算。 经天纬地,易事一桩。 天地间的至理,就蕴藏在算学一途中。 “必须交好!” 常吉咽了咽口水,心道。 “徐大人……” “您,您突破存真了?” 他凑近铁栅栏,尽量做出一副谦卑的姿态,低声道。 “胡说,哪有的事……” “你……怎么知道?” “原来如此。” 徐行见此,先是诧异,随后又看了一眼自己的身体,瞬间恍然大悟。 他因为赵芸娘“留种”的因素,隔几天就沐浴一次,压根和普通的囚犯不一样,没有一层皴掩盖自己的皮肤。 以至于他一突破,就如此显眼。 当然, 或许也与他此时的资质改变和自行冲关有关。 至少在副本世界, 他突破,就没这么显眼。 “果然!” 常吉长长呼出一口气,他示意徐行凑近,然后轻声道:“我这里有一门遮掩形貌的秘术,徐大人可学之。” 说罢,他念起了功法口诀。 徐行虽对常吉突然对他尊敬的行为有所怀疑,但此时不是他多虑的时机。常吉现在和他站在同一条船,仅让常吉看到他的“大变”还好,若是让天牢狱差注意到了他的异态,那就后患无穷了。 一刻钟后。 徐行的形貌开始有所改变。 虽然样貌和以前一样,但皮肤明显黑了一些,与原来模样差不多。 这个秘术倒也没什么稀奇的。 名叫‘换颜术’。 效果只有一个,以真气刺激皮肤,令体内某些激素加速分泌,从而造成相貌与以往略有改变。 真气能让身体往好的一面改变。 亦能往坏的一面改变。 换颜术,就是常氏一族经过多年测试后,得出的最佳改变身体的方法。使用此术,不用担心真气刺激皮肤过多,从而有伤身体。 35、逃狱(求追读) “悟性果真不类常人……” “我修行此术,足足花费了一个时辰才掌握完全,而他用的时间比我少多了。” 常吉心中骇然。 他主动交出此术,也是心存试探一下徐行天资的想法。 此次亲眼所见徐行从初学到掌握“换颜术”,用时不过一刻钟,他更加坚定了内心的想法,认为徐行是悟通了天地至理的“大儒”。 若是徐行知道常吉心中所想,定会啼笑皆非。 有白色命格【文昌】加持,他悟性确实不错,但还没到一刻钟掌握“换颜术”的地步。 能快速掌握“换颜术”。 一是靠现实世界和副本世界的时间差。 二是他在副本世界中已突破了存真境界,对真气的掌控,虽未到收发由心的熟稔阶段,但毫无疑问,绝对比初入存真境界的内练武者多了不少经验……。 “徐大人……” “不知四明山什么时候搭救我们?” 常吉见徐行收功,迫不及待的问道。 在天牢被关了近三年时间,他最初一两年还想着皇帝降旨施恩,将他大赦放出天牢,戴罪立功,或者贬职。但被关的时间越来越久,他一颗心越来越冷,已经不再奢望朝廷开恩,现在只想逃出天牢,报复崇明帝。 四明山,就是他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应该就在这几日。” “再等等……” 徐行猜测。 他也估摸不准四明山会在什么时候搭救他们。 不过他却注意到了天牢的狱差们,最近突然变得阔绰了许多,喝酒只喝盛云楼的梨花酿,吃食亦比以往多了几道肉菜……。 像是发了一笔横财。 见一叶而知秋,窥一斑而知全豹。 如无意外,四明山的反贼……,不,兄弟们,近来正在贿赂这些狱差们。 “我听徐大人的。” 常吉点头。 二人谈话完后,继续装作往日的做派,在天牢里呼呼大睡。 让来往的狱差们对他们放下警惕之心。 …… 次日。 “主公……” “徐行松口了。” “他说自己可以交出制作琉璃的关键秘方,只不过……,他有三个条件,那就是……” 韩府,书房内。 赵芸娘跪在地上,做出了一副低眉顺目的模样,“第一,让出生的孩子跟他姓徐。第二,送奴家五百两银子,以及一栋江南宅邸,钱财和产业要归于未出生的孩子名下。第三……,让奴家为他守节直至老死。” 她将徐行提出的条件缓缓道出。 说话间,言语不免多了一丝哽咽和泪腔。 “就这几个条件?” “没了?” 书案后面,韩遂躺在直背靠椅上,他听完赵芸娘所说后,讶然了一下。 这几个条件……, 除了第二个条件需要花费一些银钱外。 其他的两个条件,根本无须他去付出什么代价。 而五百两银子,以及一栋江南宅邸,看似贵重,可于他这太仆身份而言,却实在是低廉的很。 与烧制琉璃后所得的巨大利润相比,这点钱财不过九牛一毛。 “聪明……” “是个聪明人。” 韩遂想明白徐行所提的三个条件后,啧啧感慨道。 要是徐行不知分寸,提的要求太高……, 说不定他还真的会事后反悔! 而此时徐行提的这三个条件,虽然会让他感觉有一些肉痛,但付出的这些代价,却还远没到他愿意为此而背弃名声的地步……。 人在做,天在看。 世上哪有不漏风的墙。 兔死狐悲! 徐行和他,以及他同党的官员,都是官。纵使官职有高低之别。可若是他做的事太过了,今后同党之人该怎么看他? 党争伐异,尚且不会做绝,给失败之人保留一份体面。 更何况徐行曾是他的下属僚官! 不是谁都是司马懿。 “告诉徐行……” “他的三个条件我答应了。” “而且所赠之银,我加到一千两!” 韩遂大手一挥,给徐行写了一封亲笔信,并加盖了他的私印。 有了这封信。 今后他若是背信弃约,事后必定会遭到世人唾骂。 遗臭万年! …… 晚上。 与赵芸娘一夕欢好后。 徐行看完信,将其交给了赵芸娘,感慨道:“韩大人是个好人啊。你明日将秘方交给韩大人后,就立即出神京,不要回头,有多远走多远。” “韩大人不杀你,但韩大人的仇敌却不会放过你。” “这是扳倒韩大人的好机会,他们不会放弃。” 他不打算对赵芸娘坦言,自己将会得到四明山的救援。 知人知面不知心。 万事防着一手,更好。 若是事成,再告诉赵芸娘也不迟。若是事败,告诉不告诉亦没大用了。反正他已经不在了人间。 至于其他人对赵芸娘的追杀……。 他相信,以韩遂的精明,肯定早就防了一手。 “夫君……” “奴家会为你守节的。” 赵玉娘依偎在徐行怀里,泪眼婆娑。 虽然徐行在给韩遂提的三个条件中,有让她守节至老死这一条件。但明眼人都知道,仅凭一纸条约,又如何能管住她的贞操? 故此,这一条件,更多是徐行为她今后谋划的打算。 在古代,为一人守节,也就意味着……能继承其人的政治遗产。徐行虽没什么政治遗产,但此言,却能让韩遂对她有更多的优待……。 “我信你。” 徐行摸了摸赵芸娘的螓首,以示安慰。 …… 【义贼(赤):行义事,犹效奋臂螳螂,得大运垂青。面对来自朝廷的威胁,有一定几率趋吉避凶!】 临逃出狱的前一个时辰。 徐行又一次观摩了自己的【义贼】命格。 逃出天牢,任一环节露出破绽,他都是身死的下场。在田通判的“通风报信”下,再由他和坤天王全盘操作,已经尽量做到了“尽人事”。 如今……,唯有听天命了! 时间缓缓流逝。 徐行和常吉心急如焚,却又不得不假装镇定自若。 不多时。 “老李头”推着倒夜香的单人车走了过来。 瞬间,丁字号狱臭气熏天。 “两位大人快点!” “别误了时辰……” “老李头”催促。 徐行和常吉互视一眼,从木车里抽出了两具尸体,分别换上了他们的囚衣,塞到了麦垛上,假装他们在酣睡,然后一前一后的躲在了倒夜香的夹板里层。 “老李头,你今天怎么……长的不对样?” 刚走出丁字狱,邓校尉前来检房,看到老李头模样与往常有点差异,于是起了一点疑心。 36、大运垂青(求追读) “回大人。” “老李回家省亲,这是他内弟……” 一个狱差走至邓校尉身旁,附耳道:“老李省亲时间长,又不肯丢了差事,所以让他内弟过来顶差,前段时间刚给弟兄们孝敬了一些,大人……,你宽容一下。” “原来如此。” 邓校尉释然般的点了点头,同意放行。 官和吏是两个路子,官不世袭,但吏世袭。由吏员的家属顶替原先吏员的差役,并不罕见。老李头做的事情又非要职,顶差也就顶了。 这点,容不得他指摘。 因为他的校尉身份,就是顶替他老子的! 躲在车架夹板里层的徐行和常吉闻言,松了一口气。 本来按照坤天王的计划,是直接冒充老李头,但在徐行的拾遗补漏下,建议坤天王找人冒充老李头的内弟。 如此一来,与老李头不熟的,则认为“老李头”就是老李头,没变过。 而与老李头相熟的,亦能找到理由进行解释。 夜香车继续辘辘而行。 倒夜香另有小路,不通过天牢的正门。 (第二十一章提示过:倒夜香另有密道。) 天牢由三监、六司、十二押班看管,其中又散布了巡夜司的缇骑,想要蒙混过关逃出天牢,绝不是一件易事。 不过相比于天牢正门的难走,倒夜香的小路就容易多了。 只需经受住三道关卡的盘问就行了。 不一会。 按照计划,“老李头”成功通过了两道关卡,直到第三道关卡司狱监的时候,夜香车被挡住了去路,两名差役上前按例搜检。 “邓校尉等人会在辰时一刻检查天牢囚犯。” “我和常吉是在丁二十四号和丁二十五号房,即使有田通判拖延时间,最多也只能争取到一刻多钟的时间……” “而现在大概过了十分钟,必须在五分钟以内走出天牢。” 徐行察觉到差役走近夜香车的脚步声后,心中担忧道。 一刻钟,等于十五分钟。 在出天牢的时候,他就让副本世界的自己盯着书院的西洋摆钟。 以此保证时间不会出错。 如今副本世界已经过去了五十分钟,折算到现实世界就是十分钟……。 若接下来,不能混过去……, 那只有拼死一战了! “怎么今天的夜香这么臭?” “拉走,拉走……” 忽然,两名差役停了下来,用手紧紧的捂住了口鼻,另一只手扇着手风,让“老李头”赶紧拉走隔夜的夜香。 徐行闻言,双手松开了藏在夜香车里的钢刀。 看来大运垂青了他……。 撞到好运了。 也是,朝堂尚且乌烟瘴气,更何况这天牢系统。 上进无望。 大家当差拿饷,平日里划水摸鱼才是常态。 谁有闲心去认真工作。 “听说最近天牢里面的伙食好了不少。” “里面的狱差们各个肥的流油……” “吃肉后出恭,肯定臭了。” 差役们躲在一旁,小声交谈着最近天牢的时闻,在提到天牢内部的狱差时,语气都酸了不止一筹。 狱差,能够收取贿赂。 而他们这些司狱监的差役,只能苦哈哈的守大门,一点油水都捞不到。 铁闸大门渐渐打开,露出了一条通往外界的道路。 老李头沉默不语,推着单车就走。 一切极为顺利。 …… 天牢内部。 邓校尉搜检丁二十四房。 “大人。” “徐大人……被掉包了。” 一个狱差走近囚室,翻了一下徐行的身体,他瞳孔深深一缩,连忙跑到邓校尉身旁,附耳小声道。 天牢丢失了犯人,他们这些官差吃不了兜着走。 丢了犯官,更是弥天大罪! 故此,在见到徐行被掉了包后,狱差没敢声张。 “快,通知外面的三监、六司、十二押班……” “是老李头……” “他有问题!” “千万别放跑了徐行。” 邓校尉脸色倏然一变,紧声吩咐道。 丢了犯官,轻则革职,重则问斩。 他回过了神,隐隐感觉这件事与老李头有关系。 然而—— 几名狱卒很快带来消息。 老李头已经推着夜香车,出了天牢。而且在出了天牢的一个巷子口,老李头丢了夜香车,已经不知所踪。 “大罪!大罪!” 邓校尉额上冷汗直冒。 “大人……” “依小的之见,不若对外宣称徐行和常吉二人突然暴病而死。” “或者,干脆以走水为借口……” 四明山贿赂天牢狱差们的效果出来了。几名狱差知道一旦徐行逃走的消息被他人得知,不仅邓校尉讨不了好,他们亦没好下场。 于是,这些狱差们瞬间就团结一致,打算来个瞒天过海。 天牢走水,他们固然会有大罪,可顶多是个革职的下场。再者,法不责众,天牢可以重建,但不能少了他们这些世代相袭的狱差。 谁家里还没个背景。 “对!走水!” “就以走水为借口……” 邓校尉恍然大悟,一拍大腿,就同意了这项建议。 “不过巡夜司的缇骑们肯定注意到了咱们的异态,这该怎么办?” “犯官掉包,肯定瞒不过巡夜司的探子们……” 他又忧心忡忡道。 “大人……” “咱们合众献银吧,希望能喂饱巡夜司那群人。” 几个狱差一脸苦涩,叹了口气。 …… 另一边。 神京西城,里仁坊。 得到烧制琉璃的秘方后,韩遂就马不停蹄的跑到了位于此处的琉璃厂。让将作监出身的几个大匠按照所给秘方立刻烧制琉璃。 一个时辰后。 一片完美的透明琉璃被大匠烧制了出来。 “巧夺天工!” “以普通沙砾就可成就如此瑰宝!” 韩遂细细摩挲琉璃,忍不住惊叹道。 若非亲眼所见,他也不相信,平日里所见的沙砾,竟然能化作价比黄金的琉璃。 “可惜了……” 他摇了摇头,心中突的生出了一丝后悔。 有点后悔让徐行去顶罪了。 “赵芸娘走了吗?” 韩遂收敛心神,看向一旁的管家。 “老爷……” “赵芸娘已在门客的护送下,出了神京,这会……估计应该在照马驿。” 管家拱手,回道。 照马驿在神京南面,距离神京约莫二十公里。 “护送她出了京畿后,就回来吧。” 韩遂点头。 让门客护送赵芸娘。一是为了防止有人截杀赵芸娘,给他身上泼脏水。二则是,门客亦能监管住赵芸娘,一旦给的琉璃秘方是假的,亦容易再次将赵芸娘“请回神京……。” 然而,他话还没落下半个时辰。 一个巡夜司百户就匆忙骑马赶来,“韩大人,指挥使有令,速速缉拿赵芸娘,勿要令其逃出神京……” 37、一遇风云便化龙(求追读) “什么?” “缉拿赵芸娘?” 韩遂微皱眉宇。 缉拿赵芸娘,他的名声还要不要了? “告诉指挥使大人。” “我韩遂,不是背信弃义之人。” 他放下千金琉璃,一甩袖袍,呵斥道。 要是刘指挥使在他面前,他万不敢这么说。不过眼下之人,只是区区一个巡夜司百户。他还不放在眼里。 “韩大人……” “徐行逃走了……” 巡夜司百户无奈,偷偷告诉韩遂这个消息。 “他逃走了?” “他是关西道的人,在神京官卑职小,孤立无援,哪来的本事逃出天牢?况且天牢守备森严……” 韩遂听此,第一个反应就是不信。 不过他也知道巡夜司的百户不会无的放矢。 故此,他话虽如此说,但心底里,已经实打实的相信了徐行已经逃出天牢这一事实了。 “难怪赵芸娘得到钱后,着急离开。” “不好!” “此刻赵芸娘估计已经逃到了渡川驿,再过不久,就要跑去塞北了。” “孙管家,快飞鸽传书,派遣门客拦住赵芸娘。” 韩遂瞬间“大惊失色”,对孙管家频频示意。 “老奴遵命。” “这就下去吩咐。” 孙管家领命,离开了琉璃厂。 “塞北?” 巡夜司百户闻言,亦是重重点头,“韩大人,小人这就回去禀告指挥使,还望韩大人尽快拦住赵芸娘……” 他对韩遂抱拳行礼,一夹马腹,策马而走。 等过了一会。 孙管家又出现在了韩遂面前,“老爷,赵芸娘之事?” 他面带不解之色。 他记得他之前说过,赵芸娘此刻大抵应该在神京南面的照马驿。而韩遂却偏偏说赵芸娘在神京北面的渡川驿。 这两者……,一南一北,差的可不是一丁半点。 “孙管家……” “你难道没看明白?” 韩遂面露微笑,“指挥使为何让我速速缉拿赵芸娘?赵芸娘,唯一的价值,就是能够威胁徐行。除此之外,她并无殊异。” “刘指挥使让我拦截赵芸娘,言下之意就是没抓住徐行。” “徐行此人……” 说到此,韩遂顿了顿声,“困于浅滩,你我可以任意拿捏,没什么大不了的。但若他出了天牢,而且借助了别的力量,你我想不到的力量出了天牢……,一遇风云便化龙啊……” “此子才华非同凡响,我作为他的上官,了解的一清二楚。” “其外,他让赵芸娘先行一步,此计甚毒。” “不要轻易得罪一个你拿捏不住的毒士。” “况且,他给我的琉璃秘方是真的。既然是真的,那么他就不算违诺。我何必要去拦截他?得罪他?” “至于徐行逃出狱?与本官又有什么关系?” “他畏罪潜逃,不恰恰就是证明了他心中有愧,贪污一案确有其事!抓徐行,对我而言?又有什么好处可言?” “不若放赵芸娘一马,日后也能结个善缘。” 他目露一缕精光,缓缓说道。 “一个犯官……” “能帮老爷什么大忙?” 孙管家再问。 他是韩府的家生子,祖祖辈辈都效忠于韩府。 所以,他对韩府的忠诚,无人能及。 借于此,他才能在家主面前不用太过避讳的询问一些事情。 除此之外,一些秘事,都要经过他的手去办理。因此,他若不问清楚家主的意向,做起事来,难免束手束脚……。 “现在是犯官,将来可就未必!” “临时上香,可就晚了……” 韩遂笑了笑。 如今天下虽还未大乱,但已经呈现出了一些王朝末期的景象。朝廷能够支撑多久,还是个未知之数。可能还能撑个上百年,或者更多时间,亦有可能再过数年就分崩离析。这都是说不定的事情。 太祖时期,叛乱的次数也不少,多达上百次。 但还不都是一一平定。 不过俗话说得好,狡兔三窟! 徐行就是他此刻打的一窟! “徐行……,此子或许记恨老爷。” 孙管家适时提醒道。 “记恨我什么?” “让他顶罪?” 韩遂摆了摆手,“他是个聪明人,能看清楚大势,让他顶罪,纵然是我下决定的,可换任何一个人,身处我这个职位,都会让他顶罪。” “再者,他入狱后,我对他尚且不错,没结死仇……” “你还没看清楚问题的关键所在,不是我放不放徐行,而是巡夜司没找到徐行的踪迹!我放的是赵芸娘!” 他声音冷了一些。 孙管家见“老爷”如此,不敢再问。 “老爷说的毒计到底是什么?” 他暗暗腹诽,有点猜不透。 …… 神京,东城。 宣阳坊。 一间平屋。 徐行躺在病床上,肤色发白,时不时咳嗽一声。 他在假装一个病人,得了肺痨的病人。 “徐先生……” “咱们躲在这群官兵的隔壁,会不会太危险了一些?” 坤天王装扮成了一个打柴的汉子,此刻面露担忧之色,看着徐行。 在徐行的计划中,得手之后,不是第一时间跑出天牢,而是以李代桃僵的计划,装作病人,躲在巡夜司缇骑的家属区附近。 至于病人,是徐行在天牢时,就让坤天王派手下暗中假扮。 已经有了一些时日。 等到他出狱后,再偷偷替换。 “坤天王,你太看得起我和常将军了。” “我们只不过是小官,不值一提。” “巡夜司还不至于花费大代价追捕我们……” 徐行摇了摇头,“至于我们的相貌,我和常吉都是存真境界,可以通过换颜术更改容貌,再配合鬼一手的易容……,以普通缇骑的眼力,看出我们就是天牢里的两个犯官,不是什么易事……” “之所以待在这里,是因为灯下黑。” “他们这些缇骑整天看到我们,难道会怀疑我们就是那两个出逃的犯官?” 他嗤笑一声,言语充满自信。 鬼一手是江湖术士,有一手易容术。 这易容术严格意义上来说,只是化妆术。不过以此易容术配合他和常吉的换颜术,足可以做到改变容貌的地步。 “那咱们什么时候出神京?” 坤天王听到徐行的阐述后,对徐行的计划佩服的心服口服,于是换了一个话题,问起了兄弟们最关心的事情。 “等天牢安定下来……” “丢了两个犯官,看天牢该如何处置。” “这场动静,闹不大的……” 徐行做出一副智珠在握的模样,言之凿凿道。 38、天牢走水(求追读) 如果是王朝初年,徐行的计策很可能会出错。 有一个精明的皇帝坐镇,底下的百官不会轻易违逆上意,国家这个暴力机构就会在他们的指挥下高速进行运转,直到找到他们两个犯官,以及一众反贼为止。 但—— 此时的凤溪国已经历经了十四帝,到了崇明二十一年。 朝堂党争不断,朝野上下一片乌烟瘴气。 仅是神京勋贵们蓄养的大量私奴,就经不起朝廷调查。 巡夜司想要来一次全城的搜检,受到朝堂的阻力绝对不会少。至少搜城的权力在五城兵马司上,而五城兵马司隶属于兵部,并不归巡夜司指挥使管控。 想要搜城,需先支会五城兵马司……。 这是两套班子,互相掣肘、制约。 所以,巡夜司搜捕他们最容易的着力点就在于神京的出入城门。 此时出京,才是真的九死一生。 …… 晚上,四更天。 神京西南方向,即天牢所在方向。 突然冒起一阵火光,火光映红了神京的半边天,形似火烧云。 神京百姓惊骇,纷纷出门遥望。 “徐先生?” “这是怎么回事?” 坤天王、鬼一手等人汇聚平屋客厅,目光看向徐行,言语充满不解。 他们可没派人火烧天牢。 天牢重地,怎么可能突然走水? “天牢缺了我和常将军两个犯官。” “是大罪!” “俗话说得好,官官相护。” “诸位若是在神京的官衙就职过……” 说到这里,徐行嘴角露出一丝笑意,“就应该听过一句话,‘太仓少吉祥,户部多鼠蚁’。” “还请徐先生详细解释……” 坤天王见徐行走入客厅,邀其平坐,并道。 论起身份,他在未造反前只是一普通农户,而徐行此刻固然是犯官,但加入四明山后,因为其天然的官员身份,在地位上,坤天王隐隐感觉自己要低徐行一头……。 见官怕三分,这是刻在骨子里的。 “好说。” 徐行也没推诿,安然入座,“吉祥,指的是吉祥缸,用来防火,而太仓是朝廷用来储藏谷物用的大仓。掌管太仓的官员,经常会变卖太仓里的粮食,以陈充新,以次充好,以小斗换大斛……” “时间一长,太仓亏空太多。但想要天衣无缝瞒过这事,就会特意促使太仓走水,烧一部分太仓的仓库,而烧的这些仓库,吉祥缸里所贮存的水往往会少不少,难以有效扑灭大火……” 古代宅邸,每一重院落,必有水缸,名叫吉祥缸,用来防火。 “户部,主管钱粮、户籍,想要上下贪污,捞一笔,很容易。只需在账本上稍作一些改动即可。但时间久了,户部的官员也怕查账,于是特意会在府衙中豢养一些鼠蚁,让它们啃食账本……” 他详细说明这句话的由来。 威信,是一步步立下的。 而他是四明山既定的狗头军师,就得不断用“信息差”让坤天王等人对他形成知识依赖,从而逐渐确立下他在这一方面的权威。 与巴浦洛夫的狗差不多。 慢慢形成条件反射。 训人……与训狗差不多。 不是谁都经过信息大爆炸,经过正统的教育。 四明山的反贼们,普遍文化水平不高。 “原来如此……” “这里面竟然有这么多的弯弯道道……” 众人顿时恍然大悟。 “根据徐先生所言……” “今晚天牢走水,应该就是因咱们将徐先生、常将军二人掉包的缘故,天牢的狱差们为了怕事情泄露,所以故意以走水掩盖失职。” 鬼一手没入伙前,是走南闯北的江湖术士,经验丰富。 在徐行的几句提醒下,他稍一联想,就想明白了此时天牢走水的原因。 “这样说的话,咱们很快就可以出神京了。” 坤天王也不笨,一语道出了关键。 天牢以走水掩盖狱差们的失职。 换言之,明面上的“徐行”、“常吉”二人已死,即使巡夜司还在暗中通缉二人,但搜捕的力度绝对比白天要小上许多。 甚至……放弃搜捕! 毕竟若继续下达通缉二人的命令,那么天牢死的那两个犯官是谁? 恶意纵火,可是大案。 恶意在天牢纵火,掩盖罪行,更是大案中的大案。 “不错,再等上几日,咱们出京。” 徐行嘴角露出笑容。 他也没想到,逃出天牢、躲避通缉会这么容易。 纵然有他精心谋划的因素……, 但仔细想来,计划能顺利进行与崇明朝的官员们的“帮助”不无关系。 朝廷从上往下都烂透了。 不仅不能劲往一处使,还互相扯皮、掣肘。 而朝堂的衮衮诸公,固然不乏聪明若韩遂的精明人,可就是因为这些人太聪明了,不求无功,但求无过,不敢担责,这才让他从容逃出天牢……。 “只不过……” “芸娘……” 徐行目光默默看向南方。 …… 神京,巡夜司衙门。 “指挥使大人……” “属下等人赶到后,赵芸娘已经离开了,据韩太仆的门客所言,此女目的地是江南,估计已经上了舟船……” 一袭飞鱼服的百户匆忙走入中堂,单膝下跪,言道。 “渡川驿?” “照马驿?” “这个韩遂……” 刘指挥使坐在主座上,他怀里搂着一个千娇百媚的美姬,大手伸进美姬的怀里肆意揉捏了几下,脸色隐隐露出不满之色,“他骗本指挥使?” 以巡夜司的能力,调查赵芸娘到底往哪个方向逃了并不难。 只不过这其中的过程,需要时间。 而韩遂给的错误指引,让巡夜司的缇骑们浪费了不少时间,致使巡夜司未能逮捕到赵芸娘。 “疼!” “大人……” 美姬柳眉微颦,痛呼了一声。 “指挥使大人……” “韩太仆给指挥使您送了一盒点心。” 就在这时,门外多了一个身影,正是跟随在韩遂身边的孙管家。 “点心?” “呵呵……,本指挥使倒要看看他卖什么关子。” 刘指挥使将手从美姬怀里收回,接过了手下鹰犬递来的点心盒。 点心盒是雕漆红木。 看起来颇为华贵。 他打开点心盒,只见点心盒里面共有九格。 除了当中的一格是一个酥皮点心外,余下的每格所放事物皆是不同,有镂金球、银牡丹、玉摆件等等名贵华物,总计八种。 “我家老爷说了,受人之托,必当忠人之事!” 孙管家得了允诺入堂,他见到刘指挥使后,当先说了这句话。 39、悼天王姚当(求追读) 韩遂很清楚。 他能瞒过巡夜司一时,却瞒不过巡夜司一世。 而且他仓促之间下达的命令,难以天衣无缝的瞒过自己的“谎言”。 不过,他亦有后招。 就是一个“信”字。 “韩太仆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清高了?” 刘指挥使放下点心盒,让美姬暂离,然后冷哼一声道。 事实上,抓徐行、赵芸娘与否,对他来说,并无什么太大的意义。不管是赵芸娘,还是徐行,在他眼里和草芥们都差不多。 区区八品典厩丞,他跺一跺脚,就能弄死。 只不过……,徐行逃出天牢,让他有种被打脸的感觉。 毕竟巡夜司亦有监察天牢的职责。 孙管家不敢回答刘指挥使的话,他和刘指挥使压根就不是一个层面的人。 哪怕他此刻代表韩遂。 多说多错。 归根结底,还是利益二字最牢固。 “大人,这是我家老爷的第二份礼。” 孙管家从怀里取出了一块巴掌大小的琉璃样品和一张合契,“徐行所言的琉璃秘方亦被我家老爷确认无误,再过几日,琉璃就会变卖神京,乃至天下。这是我家老爷给指挥使大人的三成股……” “三成?” 刘指挥使皱眉,虎目盯着孙管家,“怎么才三成?还有七成呢?” “剩下的七成……” “刑部尚书、礼部侍郎,大理寺少卿、成王府……” “我家老爷,也才占了一成股。” 孙管家面露苦笑。 “韩太仆是个信人啊。” “三成股,也可。” 刘指挥使盘了盘手里的虎头核桃,板着的脸孔很快露出一丝微笑。 三成股,与他的身份、地位正好匹配。 剩下的这些官员、皇族贵戚,才总共分六成,落在他们每人手上的尚且不足一成股。他这不劳而获,一点力都没出,就能拿三成股,可见韩遂对他的“巴结”、“尊敬”。 至于为何要分给这些人股份,盖因为这几人都与太仆寺贪污案有关。 徐行锒铛入狱,少不了他们的幕后主使。 因徐行而引出的琉璃,自然也少不了他们的染指。 “告诉你家老爷。” “本指挥使,敬奉他是个君子。” 刘指挥使挑了挑眉宇,笑道。 他这句话的意思是,韩遂欺骗他,放走赵芸娘的事情,就可就此揭过了。 毕竟韩遂是个厚道人。 为了守信,都敢冒着得罪他的风险骗他……。 他喜欢和厚道人合作。 …… 数日之后。 徐行、常吉和坤天王一行人登上了下江南的舟船。 和他们在宣阳坊的猜测一样,天牢果然以走水掩盖了他们两个犯官逃走的事实。至于田通判,本来按照计划,是让田通判在天牢坐一段时间的牢,等其押送刑部进行受审的时候,再劫囚救人。 不料,田通判艺高人胆大,趁混乱,夺了一个狱差的皂衣,逃了出来。 “差一点……” “就差那么一丁点……” 漕河的花船上,天字包厢。 田通判,或者说陆小猴,倚红偎翠,躺在一个美人怀里,一边吃着美人喂着的葡萄,一边大肆吹嘘道:“那日夜黑风高,我陆小猴险些就要被那些贪官污吏投入火海之中,说那时那时快,我用一根铁丝撬开了天牢的门锁,然后一个锁喉功,直接抓死一个狱差,那个狱差九尺高,铁塔般的汉子……” “在我这锁喉功下,直接被捏碎了脖子,然后我再用偷学……呸呸呸,以鬼一手的易容术,给我自己装扮了一下,轻易就混到了天牢门口。” “不过……临到了天牢,有两个差役发现了我的异常,我双袖一甩,袖出青龙……” 邻座的坤天王听的眉头直皱。 他大手一拍八仙桌,“你娘的,你吹嘘比划也就罢了,举着猴掌在老子面前晃荡干什么?就你那力道,我一掌拍死你。” 陆小猴吓得一激灵,连忙端坐正身,讪笑的对坤天王赔礼道歉。 “天王……” “是我的错,是我的错。” 他罚酒三杯,一饮而尽。 一旁的徐行和常吉互视一眼,也不出声,只是默默喝酒。 他们二人都有自己的规划、考量。 从官,到入绿林,这其中的差距,不可计量。 前途……扑朔迷离。 等二人喝了半盅酒后,坤天王等人终于想起了自己还有“贵客”,几人开始找起由头开始和徐行、常吉二人攀谈了起来。 “我家哥哥最是仰慕文士。” “徐先生入了四明山,定然会满意……” 坤天王一个尽的说着悼天王的好。 趁此时机。 徐行也旁敲侧击的开始打听四明山另外两个天王。 坤天王,他已经见识过了。看似粗鲁,但实则粗中有细。只不过为人见识不足,一向缺少主见。 不过好在有鬼一手辅佐,故此来神京后,一直未曾出错。 四明山的三个天王都是武道高手、江湖侠客。 在未起事之前,就在江南武林有着不小的名气。 排名第三的坤天王,是外练武者,到了练脏境界。双臂各有八百斤,使两个长柄卧瓜锤。 一锤砸下,地崩山裂。 当然,这都是坤天王的附众说的,具体实力,徐行亦不清楚。 外练武者与内练武者走的不是一条路子。锻体外练锤锻皮膜,淬炼筋骨,练脏洗髓。论起初期实力,外练武者能打十个内练武者。 单纯的比境界,并无意义。 “我家哥哥姓姚名当,曾是大雪山的少掌门……” “可惜朝廷无道,十五年前,征发徭役,以抵抗北境鞑子为理由,将大雪山上下长老、弟子统统发派到了边疆……” “驱除鞑子,这是大义,也没什么。但朝廷是故意让大雪山送死,不拨粮饷,故意隐瞒情报,数年征战,大雪山仅活下来了六个人,这其中就包括我家哥哥,于是我家哥哥被迫沦为逃兵,躲避徭役。后来……朝廷盘剥江南西道实在太狠,我们干脆就反了……” 坤天王喝一杯酒,讲一段故事。 不时,他就热泪盈眶,一把鼻涕,一把泪。 “悼天王姚当……” “懂得笼络人心,不是易于之辈。” 见此,徐行对悼天王姚当这个人瞬间提起了警惕之心。 40、结拜(求追读) “那威天王呢?” “只见天王你说悼天王,不说威天王,莫非威天王……和天王你之间有什么仇隙……” 徐行在桌下踢了常吉一脚,常吉瞬间了悟,出言问道。 一旦入了四明山,以他的武将、叛官身份,定然没有徐行入伙后混的“如鱼得水”,这都是可预料到的。 四明山三个天王,不缺领兵之人。 而他五品定远将军的头衔,亦难屈人下……。 而徐行则不同,文官身份,不会太过引起四明山本土派的忌惮,轻易就可以混入四明山的高层之列。 故此,在出狱之后,常吉就明确了自己的想法,选择依附同为叛官的徐行。他虽没有言说甘愿自为徐行的手下,但已经有了那方面的意愿。 与徐行在狱中的猜测差不多。 一出狱,常吉势必会和他报团取暖。 此刻,有些话徐行不方便问,所以只能催促常吉去问……。 掌握四明山高层动向,他们二人才可进行下一步计划。 “二哥……” 坤天王哼哼了几声,“他要不是仗着跟大哥比我早几年,我岂会屈居于他之下。他这个人,做事颇没情面,上次我酗酒了一次,他就跑到大哥面前亲自告我的状,说什么起事之后不能没有军纪之类的……” “让我在兄弟们的面前丢了脸。” “正是因此,大哥才罚我出山一趟,前往神京。” 他解释了自己为何跑来神京的缘故。 “威天王是为了大局考量。” “天王不必挂怀……” 徐行敬奉坤天王一杯酒,笑了笑道。 在这只言片语之下,他对四明山全局有了一个大体的考量。悼天王有心计、有城府、能笼络人心,而威天王在山寨中更像是管家一类的角色。 威天王和坤天王之所以不和,恐怕也少不了悼天王姚当在这其中使的手段。 他入四明山……,不出意外的话,应该亦会和威天王对上。 争四明山的内政之权! “再怎么说……” “天王都是威天王的兄弟,一些小事情,天王就别介意了。” “让人听了徒增笑柄。” 鬼一手亦适时劝了一句,神色颇为无奈。 坤天王来京的这段时间,没少和他抱怨威天王。而坤天王之所以发狠要找一个落榜“读书人”,就是存心找一个能总管内政的人,来抗衡威天王对他的掣肘,让二哥威天王吃瘪。 不然坤天王随意赚一个读书人上山完成任务也就是了,何必偏要找徐行这等“经天纬地”的大才。 “照我说啊,这兄弟吵架和夫妻吵架的道理是一样的……” 徐行饮酒,打了个哈哈,状似无意道:“夫妻打架,外人就不能劝分,一旦人家小两口床头打架床尾和,劝分偏帮的外人就显眼极了,怎么看,都是这外人不对,你们兄弟之间吵架,咱们看个乐呵就行了……” “天王,你和威天王到底是兄弟。” 他语重心长。 “是啊,你们是兄弟,得讲义气!” 常吉补了一刀。 “难怪我说……” “山寨里的兄弟们明明看我吃了亏,却不帮我,敢情是因为这缘故。” ‘说着无心,听者有意’。 几番话下来,坤天王对山寨诸事渐有所悟,暗忖道。 他这才明白为什么威天王能压他一头。一来,威天王大他一头,是他名义的哥哥;二来,威天王以大义行事,哪怕他再有理由,但山寨的散兵游勇们可不敢支持他,生怕他和威天王今后唱了双簧,反倒是他们遭了罪;三来,他确实不长进,大哥悼天王听威天王的话更多一些……。 “徐先生……” “等回到山寨后,我定要哥哥认下你这个兄弟。” 坤天王下定决心,决定找一个外援。 鬼一手等人在山寨中只是粗鲁武夫,江湖中人。纵然平日里一个兄弟亲,一个兄弟热的,但不管是他,还是悼天王、威天王等人,都将他们视作手下。而徐行若是入了山寨……,地位肯定不低……。 假使有了四个天王。 他说话,就不至于没人听了,和威天王起了冲突,亦有人能上前偏帮他。 “我早就和天王一见如故了。” “只是……” 徐行听后,面露感动,涌出两行热泪,“天王对我有救命之恩,如若天王不弃,此时正是良辰吉日……” “好!” “烧黄纸,拜兄弟!” “徐先生……,你这个兄弟我认下了。” 坤天王也是大喜,在神京相处的这几日内,他早就对徐行敬仰不已了。如今徐行这个大才愿意和他拜为兄弟,是看得起他。 其外,徐行的品德极好,为人讲义气。 若是不讲义气,怎么可能不顾自己的性命,也要带出同为朋友的常吉。 能和徐行成为八拜之交,坤天王感觉自己赚了。 大赚特赚! 至于结拜兄弟这事……,要不要支会悼天王一句? 怎么? 他坤天王交朋友,还要提前告诉自己大哥。 哪怕他对自己大哥再是仰慕,也不认为这等事有必要提前告诉自己大哥。 再者,能以结拜兄弟的名义将徐行捆牢在四明山,他觉得这事哪怕自己大哥悼天王知道了,也会赞同他如此做。 非但不会受罚,反倒要去嘉奖他。 下一刻。 厢房里的酒肉撤了下去,换上了案几、香炉。 以及一坛上好的烧刀子。 “我,常坤,今日与徐先生结为结义兄弟……” 鬼一手倒了两碗酒,坤天王和徐行分拿一碗。两人同立在香案面前,开始互叙年龄。坤天王对结义这事熟悉,当先就喊了结义的盟誓,“兄痴长徐先生十三岁,就自认为兄,你前面还有两位结拜兄弟,我为第三,你就为四弟……” “不知徐先生以为如何?” 坤天王一言一句皆照顾了徐行的面子。 各论各的。 他称呼徐行为先生,一点也没有拿大。 “徐行一生幼年丧母,孤寂半生……,因出身寒门,不慎入狱。若非三哥舍命救我,弟如今已经剥皮楦草,遗臭万年……” “三哥认下了徐行这个兄弟,徐行铭感五内。” 徐行举酒,看向坤天王,一脸感激之色。 41、府试(求追读) 四明山,是十八路反王之一。 由三大天王统治。 徐行之所以诓骗坤天王和他结拜,不是他喜欢拜兄弟。而是他一眼就看穿了四明山内部的权力构造。 如果不与三大天王结拜,成为兄弟之一。 那么……,他最好的下场,就是成为张良、萧何这样的人物。 张良,萧何,功劳是大,可在刘邦那里,亦不过只是一个侯爵。但和刘邦同年同月同日生的卢绾呢?论起功劳,在汉集团基本上是个混子,没什么大功。可到了刘邦分封天下的时候,卢绾被封为燕王。 不成三天王的结拜兄弟,根本入不了四明山的统治高层之内。 这是显而易见的。 成为结拜兄弟,就是合伙人,不再是下属! 这一点,徐行看的很清。 不过—— 他与坤天王结拜,并不是全落了好处,亦担了风险。 如今的四明山,只是草台班子,又非什么香饽饽,在朝廷大军的围剿下,谁知道什么时候就会垮了。 很少有人会孤注一掷,投重本入四明山……。 徐行此举,只是不想打白工罢了。 其外,他本就是犯官、叛官,已经绝了招安的路子。 没了退路。 只能硬着头皮造一辈子反了。 坤天王又不是傻子。 倘若徐行结拜分得的“利”更大,他岂会轻易与徐行结拜? 当他的结拜兄弟,四明山里面又没皇位继承,当了也就当了。反王只是一时风光,等到真有能力攻入神京……。 未来的事,还说不定呢! …… 接下来。 坤天王和徐行各拈香八拜,行了最后一礼,并曰:“誓同生死,患难扶持。” “四弟!” “三哥!” “四弟!” “三哥!” 二人各呼了对方几声,执手凝噎。 “我等拜见……四天王。” 鬼一手、陆小猴等人亦对徐行一拜,确认了徐行的身份。 兄弟的兄弟亦是兄弟。 哪怕悼天王姚当对坤天王和徐行二人结拜成了结义兄弟这事有所不满,但等坤天王等人回到四明山,为了四明山不分裂,也为了四明山的今后着想,不管如何,悼天王都会捏鼻子认下徐行这个四弟……。 “我等三兄弟,在外面皆有名号。” “我姓常名坤,故曰坤天王。” “大哥,姓姚名当,但因仇恨朝廷,悼念大雪山死去的家人、亲朋,所以称自己为悼天王,二哥叫威天王,是因在江湖上闯出了一个虎威的诨号。” “四弟,你也可以取一个名号,用以在外界称呼。” 几人再次就座,坤天王对徐行提了建议。 为了祸不及家人。 他们这些行走江湖的绿林好汉都有一个名号,用来称呼自己,并且隐瞒真实姓名。 先前徐行只是入四明山,四明山不会在外面宣布徐行的名声,所以取名号没什么大用。可此时徐行变相成了四明山的第四天王,那么……就得另起一个名号,好让手下的喽啰们在外宣传四大天王的威名……。 “名号之事……” 徐行犹豫了一下,“小弟初来乍到,不宜张扬,一时之间也无什么好名号可取。不如到了四明山后,请大哥赐名……” 得到实打实的好处后,徐行选择自退一步。 让悼天王给他赐名,一可以坐实他是悼天王结拜兄弟的事实,在山寨中维系他的地位、身份,二者……,也是向悼天王的示弱之举,确定两人之间的“君臣”之别。 第三点嘛,遥尊悼天王,亦能博得坤天王的好感。 “四弟说的不错。” “让大哥给你赐名号更合适。” 坤天王闻言露出一丝笑容。 他先前倒是没有徐行想的那么多,但徐行说了这番话后,他后知后觉,觉得徐行所言甚是有理,这般尊敬大哥悼天王的行为,让他对徐行甚为满意。 …… …… 副本世界。 一晃,时间就到了光绪二十四年的四月份。 四月十五号,正是京兆府的府试时间。 “徐兄……” “这是提神用的薄荷叶,带着,考场上可要提起精神。” 凌晨,鸡鸣刚响。 怀远客栈的地字三号房就亮起了烛光,与徐行同舍的陈建安、李明达二人就走至正在穿衣的徐行面前,并递给了他一个小锦囊。 徐行打开一看,见里面都是一些薄荷叶子,于是点了点头,随手收了下来。 府试可不比县试,搜子严苛许多。 他得防微杜渐,确保一点小问题都不会出现。 固然他比同龄人更长袖善舞……,但谁知道同舍的两人会不会平日里对他暗中有所不满,刻意诬陷于他……。 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 “明达兄……” “若是身体不适,明年再战未尝不可,不必太过强撑。” 徐行收拾好了考篮,见李明达脸色发白,时不时咳嗽一声,于是出于同舍的情义,对他说了些关怀的话。 在他入学味经书院之前,陈建安和李明达二人同住一个号舍。 李明达,就是郑斋夫所言的回家奔丧之人。 在临考的前一个月,李明达回到了味经书院。李明达和陈建安差不多,都通过了各自户籍县的县试,成功入选了京兆府的府试。 于是乎,三人提前半个月就在京兆府的怀远客栈共租了一间赁房。 “不要紧……” “我还能捱住,不能白白荒废了时间。” 李明达摇了摇头,拒绝了徐行提的好意。 徐行点头,不再多说。 府试一考就是一整天,若是重病之人,在这等压力下,身心皆疲,很有可能直接病来如山倒。他有练武的底子,能看出李明达的病不容乐观。 好好静养之下,或许能痊愈,但强撑着考试,万一有个好歹,难说。 不过府试太过重要,他和李明达又非至交,提醒一句已经足够了,若说多了,反倒会让李明达对他生厌……。 里外不是人了。 三人简单寒暄后,分别提了考篮下了客栈楼梯。 “红灯笼高挂,小的祝三位老爷鸿运当头,金榜题名。” 还未走出门,店伙计就拱手对三人道贺。 “同喜。” 徐行三人随口回了句话,然后打眼一看,只见客栈临门处堆了一些红灯笼。灯笼是八角宫灯,烙印着一些鲤鱼跃龙门的吉祥图案。 42、又一命格(求追读) 三人互视一笑,觉得怀远客栈会做生意。 眼见外面天色昏黑,出于讨个喜头,陈建安先问了一下灯笼的价格,得知灯笼价格并不比外界高太多时, 他买了三盏红灯笼,给同窗两盏,自己留一盏。 随后……, 三人打着灯笼出了怀远客栈。 “长安县的考生来了没有?” 刚走到府衙门口,徐行就听到了一个大嗓门的衙役在喊着话。 “有!” 李明达匆忙喊了一句,然后随手将灯笼塞到了徐行手中,加紧脚步走到了长安县考生的一列中。 府试是京兆府下辖各县通过县试的考生进行考试。 在入考场前,衙役们会通过户籍县的不同,让考生分批进入。而长安县、咸宁县等县,是京兆府治下距离省城最近的县。 故此,长安县、咸宁县等考生,是最早一批入考场的人。 李明达就是长安县人。 “泾阳县的……” “快快快!” 间隔了一会,又有衙役喊出了声。 徐行入了泾阳县考生的一列。 与县试略有不同,到了府试、院试,就有提坐堂号。 提坐堂号是每县县试的前十名在知府就座的公堂内进行考试,由知府等高官亲自监考。 若考试中入了考官的眼,当众在府试中录选亦是常有的事。 徐行就无这般好命了,他是县试第十四名,没有提坐堂号的待遇。在经过廪保问人的程序后,就被书吏带至考棚的一角,入座考试。 少倾,衙差们举起牌灯,来回巡游。 【四书题:】 【梁惠王曰:‘晋国,天下莫强焉,交邻国有道乎。?’】 截答题。 两句话都出自《孟子》的梁惠王篇。 见到这考题,徐行顿时暗自庆幸,庆幸自己早早知会了孝义堂,让他们跑腿,帮自己取得了尹府尊的资料。 府试和县试一样,重首场,首场即正试。 而正试之中,第一道题重中之重。 这道截答题没什么难的,写出一个破题,并不难。但难点在于,写出的破题恰好符合考官的政治倾向,并让其评为上上之卷。 第一句的梁惠王曰,全文是:“梁惠王曰:‘晋国,天下莫强焉,叟之所知也。及寡人之身,东败于齐,长子死焉,西丧秦七百余里,南辱于楚。愿比死者一洒之,孺子何则可?’” 第二句的出处是齐宣王问孟子,“交邻国有道乎。” “时间点……” “清末,康梁上书,维新变法……” “朝廷影响地方。” “尹府尊……” 徐行没有着急落笔,而是先思索府试出此题的意向。 科举考试,绝不是文采强就能金榜题名的。自古以来,文采好的诗人、词人落榜的不知凡几。他们之所以落榜,不是因为没中举的才华,而是不会揣摩考卷所出的深层含义,以至于黯然落榜。 “光绪十五年,尹府尊上书大叱洋务乱国,捣毁治下机器。” “光绪十八年……” 徐行回忆关于尹府尊的资料。 一句句,似乎都在与洋务派进行作对。 “不,不对……” 他很快推翻了自己的想法。 洋务派不等于维新派,尹府尊之所以叱责洋务,恐怕不是因为洋务,而是因为洋务派多是南方官员……。 南方各省在太平天国之后,多是自治、割据。 清廷只能收取赋税。 北方地方官反洋务,是正治正确,并非真的反洋务。 资料中,尹府尊与秦省巡抚方允关系不错。而维新派并未掌握实权,而是倚靠于皇帝的权力进行改革运动,故此……。 该写维新! 徐行深深呼出一口气,他当即沉思,落笔写道:“圣人传先王之学,弥兵于鲁,发周公之德,齐虽大,景公不能甘寐。” 他破题仍旧延续了四平八稳的套路。 不激进。 这句破题意思是:当年孔子传承先王的学问,让危机四伏的鲁国免于兵祸,在鲁国发扬周公的德行,即使齐国强大,但齐景公食不甘,夜不能寐。 不过阐明这句破题后,徐行笔锋再一转,提到了《诗经》小雅的“周虽旧邦,其命维新”这一句话。 这句话,意为……孔子发扬的先王之学,亦有维新之意。 历史是任由人打扮的小姑娘。 儒学亦是。 想要什么,从先贤的话里扣字就行。 简而言之,徐行的核心思想是:在崇古的基础上,进行小范围的“手术”。 这样,显得他这个年轻人不死气沉沉,有变法的意愿,但在变法之中,又多了慎重,不胡乱施为。 懂得明进退! 一篇四书题写完后。 接下来的几道五经题、策论题,就不那么“危机重重”了。 徐行底子不错,一一答之。 …… 晚上,出了考棚的龙门。 徐行在门口等候陈建安、李明达两个同舍生。 没过多长时间,陈建安一脸晦气的走出了考场,他边走边说道:“这个尹府尊不安好心,乱出的什么题……” “你怎么破的题?” 徐行随意问道。 两人是舍友,问起破题,无须太过忌讳。 “我没敢答,怕出事。” “反正我今年也无望院试中选。” 陈建安摇头,对自己的认知很清晰。 尹府尊出的四书题,他把控不了尹府尊的意向,害怕乱写会有文字狱,于是就没敢回答。 清朝文字狱频发,最有名的莫过于“维民所止”案。 维民,雍正四年的查嗣庭担任江西主考官,所出试题用了《诗经》“维民所止”一句,于是有人认为他居心叵测,意在削去雍正的脑袋。 “雍正”去掉脑袋,就是“维止”二字。 “明达兄呢?” “他还没出考场?” 陈建安环视四周一圈,好奇道。 正说话间,李明达在人群的挟裹下,出了考场。只不过他的面色有点不正常的红润,待走到两位同窗身边的时候,就有点上气不接下气了。 “丢了半条命,何必呢。” 陈建安摇头,叹了口气,与徐行一同搀扶李明达。 …… 三日后。 府试放榜。 出人意料的是,这次考试,徐行名列第一。 为府案首。 而与此同时,徐行的白色命格【文昌】亦晋升为了赤色命格。并且他又凝聚出了一个让他意想不到的命格【维新】。 43、维新命格(求追读) 【文昌(赤):文曲潜命,习文百伶百俐,梦有生花妙笔,下笔文不加点、倚马七纸。】 【维新(赤):鼎故革新,扫历代之积弊,易得人主垂青。】 两种命格,跃然于徐行的脑海之中。 第一个赤色命格【文昌】也就罢了,徐行能看出升级后的【文昌】命格是用来提高他习文和写作时的文思。 比之前多了“生花妙笔”、“倚马七纸”两个形容词。 白色命格【文昌】,已让他在此次府试中受足了好处。 若非如此,仅凭他之前的庸碌才华,想要夺得府试第一,成了府案首,绝对不是一件易事。 纵然成为府案首的背后……有他的诸多考量、算计,附会上意等等。 但—— 很显然,要不是他做的八股足够文采飞扬,考官也不会点他的考卷为第一。 历代的大诗人、大词人多是难以中选,但不代表科举出身的那些文官们,在才思上就弱于这些郁郁不得志的文豪了……。 只是在赛道上不同,文官们做官后看似泯然众人矣罢了。 …… “《易·杂卦》曰:革,去故也,鼎,取新也。” “赤色命格【维新】……” 徐行品咂赤色命格【维新】的简介。 如无意外,他之所以会凝聚出【维新】命格,应该是附会上意,被京兆府的高官们认为他是维新一派。 也是,他出身味经书院,在渊源上,和维新派分不开关系。 他在科场所做的八股文章,亦可看做是“加入”维新的投名状。 京兆府的高官们,需要这一场政治秀。 讨好朝廷中掌权的“维新派”……。 “不过正好……” “我在现实世界要加入四明山这个势力,有【维新】这个命格,恰好能帮助我行事,亦能让悼天王对我青睐有加。” 徐行感慨。 他还在担心如何能让悼天王初步对他建立信任。 不料,新凝聚的【维新】命格,给了他足够的惊喜。只要他帮助四明山鼎故革新,扫除积弊,就更容易得到悼天王的看重。 这个命格,来的正是时机。 “恭喜徐兄了……” “徐行此次得中府案首,再过几个月,我等就得改称徐兄为徐秀才了。” 放榜之后,陈建安邀了一些味经书院的同窗,到怀远客栈给徐行进行道喜。 通过府试的考生,就有了不算功名的功名——童生。 童生,只能用来免试县试、府试,有直接参加院试的资格。并没有领廪米、饩银,和免服徭役这些社会上的待遇。 而通过院试(道试)的考生,就自动获得了秀才功名。 徐行是府案首。 按照常规,入了院试后,主持院试的学政会看在知府的面子上,不会将一府的案首进行罢卷。 一旦罢免知府看中的府案首,那就意味着知府与学政撕破了脸皮。否认了知府治下这几年的文教之功。 可以说,如今的徐行已经是暂定的秀才了。 甚至……,因为京兆府的缘故,在秦省中,属省城最为繁华。成为京兆府的案首,亦相当于有极大的可能去角逐院试的案首。 院试虽说是府试的下一级考试,但其他府通过的童生,不见得比省城落选府试的考生厉害,教育资源相差十分明显。 “侥幸……” “只是侥幸。” 徐行面露笑容,一一对前来道喜的人拱手回礼。 简单谈了几句话后,他亲自做东,在客栈宴请了这些同窗士子。 尽管这些同窗没有他得中案首这么荣耀,但取得童生资格的人亦不再少数。包括看似病恹恹的李明达,这次府试也没白跑一趟,刚好名在孙山。 名落孙山,指的是名次比孙山还差,孙山就是榜单最后一名。 名在孙山,意为名列榜末。 …… 少倾,怀远客栈。 包厢内,同窗士子庆祝结束之后,依次离开。 “徐兄……” “让你破费了,我下楼去付账。” 陈建安当先起身,拍了拍徐行的肩膀,仗义道。 徐行的家境他还了解,出身孤苦,手上没什么钱。尽管在书院读书的时候,得到过一些商贾的资助,但手头上紧张是常有的事。 “拜托了。” 徐行犹豫了一下,然后点头。 以他的经验,一眼就看出了陈建安的小心思。呼朋引伴叫了这么多同窗前来给他道喜,他作为东道主,总不能让人家白来,白送贺礼,不得做东款待一番。 而做东……,以他暴露出的财力,很难支撑。 “不愧是商贾之子啊。” 等陈建安走出包厢后,他摇了摇头,暗道。 不过徐行也没闲心揭发陈建安的打算。 他在书院寒微时,陈建安也多有帮助他。固然此人心机颇深,但论心不论迹,世上无好人。他亦是个心机比陈建安更深的人。 今后有实力了,帮助陈家、陈建安,偿还此恩,就行了。 不必太过挂怀在心。 然而。 陈建安刚走出包厢门没几步,就被客栈的老掌柜挡了回去。 “徐案首肯在怀远客栈住宿,是怀远客栈的荣幸。” “今日之餐,还请徐案首给个情面,让我们客栈免了这一单……” 老掌柜身后,从楼梯口缓缓走出一个轩昂青年,对徐行拱了拱手,说了这么一番话。 这轩昂青年衣着看似平凡无奇,可仔细打量,就能发现裁剪衣服用的料子质地细腻,不是普通之物。 “鄙人吴怀远。” “吴氏商行的少家主……” 轩昂青年说出了自己的身份。 “吴少爷?” 陈建安挑了挑眉,大感意外。 “难怪……” 他耸了耸肩。 谈起吴氏商行,在秦省可谓是大名鼎鼎。不说别的,只说这商行的掌门人是个女流之辈,就足以令人津津乐道了。 而这个女流之辈,财富还做到了秦省第一……。 “周莹的儿子?” 徐行闻言,亦不免多打量了吴怀远几眼。 在秦省这地界上,清末时,不可不谈起周莹这个女首富。在西太后逃到长安后,周莹捐银十万两,成了西太后的干女儿,又被赐封为一品诰命夫人……。 当然,此时的西太后还没西逃。 不过周莹在秦省……,已经是家喻户晓之人了。 44、三大天王(求追读) “好说……” 徐行没有推辞,笑着应下了吴怀远的示好。 财可通神。 周莹能攒下这么大的家当,背后要是没暗结高官,谁肯信? 有钱没权,就是任人待宰的肥猪。 吴家有钱又有人脉,不是现在的徐行能轻易得罪起的。 此外,按照客栈俗规,他得中了府试案首,给他免食宿费用不过是一种常事。 没什么大不了的。 历年以来的客栈都如此做。 只是如今的吴怀远更阔绰一些,直接免掉了他请客做东的花费。 “听说徐案首出身泾阳县……” “恰好,我吴家也是泾阳人,都是同乡。” 吴怀远入座,主动和徐行拉扯起了关系。 同是泾阳县人,两人天生就多了一些牵连。这也是为何吴怀远主动和徐行攀起关系的缘故。府案首常见,但出身泾阳县的府案首就少了许多。 “徐案首和朋友还有话谈……” “鄙人贸然打扰,还请徐案首勿怪……” 简略联谊了一下关系后,吴怀远很知趣的起身对徐行告别。 等他出包厢后,又对老掌柜低声吩咐了一句:“路掌柜,给徐案首这里再添几道菜,赁房换成天字间。” 察觉到吴怀远已经走远。 陈建安于是摇头道:“这位吴少爷,我还想和他多攀谈几句,谁料,他眼睛一直盯着徐兄你,只对我敷衍了几句。” 龙不与蛇居,虎不伴犬行。 他说这话,倒也不是抱怨吴怀远不卖他面子。而是自怨自艾,要是今日的府案首是他,岂会被人轻易小瞧了去。 “府案首?” “也很难和吴家扯上关系。” 徐行见状,安慰了陈建安一句。 别说府案首,就算是院试案首,一等廪生,在吴家面前也不够看。不说吴家的未来,单是现在的吴家,就不是一般人能高攀起的。 …… 不仅书院同窗关注着徐行的府试成绩。 孝义堂亦然。 “府试案首?” “他……真的成了?” 马师傅从手下口中得知徐行的成绩后,面色稍显复杂。 他叹了口气,“短短一年的时间,从一介白丁……到秀才?而且内功修为也不错,他是怎么做到的?” 固然他知道徐行是“过目不忘”的读书种子。 可亲眼目睹徐行从给孝义堂袍哥牵马坠蹬的小厮,走到今天这一地步。他想想,还是心中难以释然。 “孩哥,你平常和徐行接触最多。” “他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马师傅派人将孩哥叫来,问道。 在未加入孝义堂,成为袍哥之前,徐行和孩哥两人走的最近。两人年龄相近,差的不多,算是玩伴。 “做事文绉绉的……” “我给他擦药,他还给我行礼,感谢我。” 孩哥赤子心性,没多想,就将徐行去年与他相处的事情,尽数抖落给马师傅听。 至于更久远的“徐行”,他记不大清了。 “文绉绉?” 马师傅皱眉,“看来在当小厮的时候,他就偷偷看书学字了,难怪……入了味经书院后,成长这么快。” 他自动脑补徐行的经历。 在光绪十五年被孝义堂救了之后,一直勤学不辍……。 “你先下去吧。” 马师傅摆摆手,让孩哥退下。 身为父子,孩哥不可能骗他。徐行在孝义堂的时候,就有“知礼”的行径。跑到味经书院入学后,虽崛起太快,但想来亦有早年打下的基础……。 “答应了他,给他一个机缘……” “是时候去找刘道长了。” 他心里暗忖道。 府案首,就是预定的秀才功名。 他对此亦有了解。 …… …… 现实世界。 崇明二十一年。 凤溪国。 江南西道。 四明山,一间偏房。 “徐大人……” “悼天王再是公务繁忙,也不能晾我们三天三夜吧。” 常吉匆匆闯入门内,随手找了一张椅子,自顾自的抱怨道:“咱们论起身份,你是八品典厩丞,我是五品的定远将军,千里迢迢跑来投靠四明山……,听着悼天王好大的名声,谁知道也是个目光狭隘的人。” “怕咱们强龙压了他这个地头蛇!” 他一拍茶几,满脸怨气。 从漕河一路南下之后,历经两天半,他和徐行,以及坤天王一行人终于抵达了江南西道的四明山。 但来到四明山后,他和徐行得到的不是悼天王的接见和重视,甚至连悼天王姚当的面都没见过,就被威天王轻飘飘的一句话赶到了偏房入住。 一点求贤若渴的姿态都没见到。 “悼天王不是……短视之人。” “四明山想要壮大,初期靠一群江湖好汉还行,但长远来看,若不接纳咱们这些叛官……,难说……” 徐行从脑海的青铜古镜镜面上收回目光,斟了一壶茶,给他和常吉分别倒了一杯后,缓缓说道。 【镜主:徐行】 【道果:义贼(赤)、武道奇才(明黄)、文昌(赤)、维新(赤)、博闻强识(白)。】 【……】 【命格:无。】 意识回到现实世界后。 他当先就以【道果】固化了赤色命格【维新】和【文昌】。 固化【维新】命格之后,他也没闲着,先是注意观察四明山的弊政,然后仔细斟酌了一番后,写了好几封革新四明山之弊的信件,让坤天王将其交给悼天王姚当……。 不出意外的话,悼天王姚当已经看完了这些信。 之所以还没来见他和常吉……,据他猜测,应该是难以给他和常吉安排职位,所以一直晾着他们。 常吉此时前来见他,并大发牢骚,则是他们二人对悼天王的另类逼宫。 …… 聚义厅中。 在主座上并列放着三把交椅。 三大天王分别就座。 当中坐头把交椅的人正是悼天王姚当。 他四十来许的年龄,一袭华贵紫服,看起来和平常的员外没什么太大的区别。不过值得注意的是他的脸,面容方正,一脸正气。 “他真是这般说的?” 姚当听到手下的汇报后,眉宇微微皱起,“说的也确实不错,四明山想要发展,仅靠一些绿林好汉难以成事,自古以来,就没见过江湖人能推翻朝廷的……,只是……” 他心里泛起了难。 若是坤天王没和徐行拜把子,他将徐行安排为四明山的军师,极为合适。徐行的信件他亦看了,一字一句皆是真知灼见,可称宰辅之才。 但偏偏坤天王和徐行拜了把子。 让徐行来坐这第四把交椅,他怕自己会被徐行架空。 “大哥,还犹豫什么?” 左边的坤天王当即就喊出了声,“四弟是我亲自救的,他的才华我知道,有了四弟在,四明山迟早能推翻朝廷,报大哥血仇!” 45、兄弟情深(求追读) “血仇!” 姚当闻言,面色难看了一些,咬牙切齿,右手不禁攥紧了交椅的把手。 交椅由紫檀木打造,名贵坚固。 然而在他动怒之后,这把手顷刻之间就在他的指间化作一粒粒的细小木屑,如雪花一样纷纷扬扬的洒在了聚义厅的地板上。 “大哥!” 右座的威天王见此,连忙劝了一句。 “不用……” “我知道分寸。” 姚当叹了口气,对威天王摆了摆手,示意他没有事。 他目光看向坤天王,赞道:“还是三弟看的清,愚兄险些就犯错了。引徐行、常吉两犯官入四明山,固然会强龙压住地头蛇,可没他们,谈何大业,谈何向朝廷讨血仇,现在不是斤斤计较的时候。” 没有人生来就是野心家。 若非朝廷无道,逼死大雪山上下,他何必起兵反抗朝廷,成为十八路反王之一。 相比称孤道寡这些不切实际的梦,他更愿意让朝廷血债血偿。 “此外……” 姚当顿了顿声,“听说徐行此人,挺讲义气?” 他当然知道在天牢中,徐行和常吉的事,为了常吉这个朋友,徐行甘愿不出天牢。他此刻开口,问的是坤天王对徐行人品的看法。 相比传言,姚当更信坤天王的话。 “这……” 坤天王哑言。 尽管他心里面认为徐行是个讲义气的人,可他没有十足的把握确保徐行就是个讲义气的人。面对他敬重的大哥,他不能矢口说谎。 “能写出如此反诗的人……” “大哥,我不认为他是个表里不一的人。” 坤天王摇头,认真道。 “好!” “三弟!” “大哥……信你!” 姚当面露微笑,拍了拍坤天王的肩膀,“他既然要这个四当家的,大哥给他就是了,四明山不是大哥的私产,有能者居其上。” …… 晚上。 夜明星稀。 大约在二更时分。 徐行、常吉二人在陆小猴等人的带领下,来到了四明山的聚义厅。他们刚走了一半路,就见聚义厅附近已是人潮熙攘。 寨民们各持一个火把,将四明山半个山头都齐齐照亮。 等他们二人走近时,寨民们分出一条阔道。 借这条阔道,徐行终于见到了传闻之中的悼天王、威天王。四明山的三大天王除了悼天王看起来像个富家员外外,其余两个天王看起来,浑身都有一些草莽气。 走至三大天王身旁。 他看清了些。 在聚义厅门前约三十步的空地旁,摆放了一张香案。 案上摆放了三牲、香炉、活鸡、一坛酒,以及一本薄册。 薄册封面上写了“金兰簿”三个字。 见此,徐行心安。 “徐先生……” “或者说四弟。” 姚当手捧一把点燃的长香,对香炉拜了三下,将其插在了炉灰之中,然后半转过身,仔细端详着徐行的容貌、一举一动。 少倾,他才开了口,“三弟认你是兄弟,和你拜了把子,按理说,你也算是我和老二的四弟。山寨陋地,手下们整备了这么长时间,才凑足了结拜所用的东西……” “俗话说,礼不可废,今日,你就和我们三个再结拜一次。” “今后,共为兄弟!” 他示意一旁的鬼一手递来匕首。 接下来。 他用匕首先砍断公鸡脖子,血水溅入酒碗之中。 随即。 他再用刀一抹掌心。 殷红的鲜血滴入酒碗中。 威天王、坤天王亦接过匕首,重复悼天王姚当的动作。 徐行一点迟疑也没有,连忙照着以上步骤,抹了掌心,开始和姚当三人共饮血酒,歃血为盟。 已经到了这个时候,再迟疑也没用了。 四人于是开始共念誓词。 “我们四人今日在此结拜,皇天在上,厚土为证……” “……结兄弟谊,死生相托,吉凶相救,福祸相依,患难相依……” 一句句誓词念罢。 “这是四明山第四把交椅。” “今后……” “就是四弟你的了。” 姚当命人撤走香案等物,然后把携徐行右臂入了聚义厅,指着主座上的第四把交椅,然后沉声道。 “多谢大哥。” 徐行连忙感谢。 …… 接下来。 则是四明山寨中的各大头目拜见仪式。 四明山寨共有十二行旗,每一行旗下设五百寨兵。除了十二行旗外,还有直属于悼天王姚当的天聋地哑军。 这支军队,共有一千人,皆是精兵悍将。 当然,四明山寨亦有绿林的性质,除了军队外,还设有五虎堂。 五虎堂内有五虎使,掌江南西道的绿林好汉。 鬼一手,就是五虎使之一。 “我拨两行旗给四弟你……” “另外再派鬼一手跟你。” 姚当开始给徐行分派手下,一点吝啬也无。 “大哥。” “小弟初来乍到,不熟军事。” 徐行直接拒绝了姚当的提议。 他不是什么目光短浅之辈。 即使悼天王姚当此举当真是好意,他接受了这些军队。但这些军队真的会听他的号令吗?恐怕他也只是名义上的将帅。 而且一上来就掌军,非是好事,必会遭人嫉妒。 如此一来……,看似他成了第四天王,可实际上在四明山却真正成了孤家寡人,寸步难行。 造反,权利斗争,归根结底,就是把敌人搞少,朋友搞多。 除此之外,一切花里胡哨的,都是陷阱。 “这……” 姚当皱眉,似是不喜。 “四弟……” “听大哥的!” 威天王面色严肃,逼迫徐行道。 “是啊,四弟,大哥是为了你好。” “我们三人,都有属下,除了你之外……” 坤天王虽没听明白悼天王姚当话中之意,但心里感觉大哥够义气,想着让徐行接下悼天王姚当的“赠给”。 “大哥,二哥,三哥……” 徐行深吸一口气,说道:“大哥照顾兄弟,老四明白,可我并没统领过兵马,倘若让我治兵,就是害了兄弟们的性命,此事万万不能提,我所擅长者,是治内政,运输粮草……” 他自退一步。 三大天王保持了沉默。 徐行扫了一下堂下众人神色,继续说道:“常吉乃是五品定远将军,大哥可让常将军统领兵马……” 他将统兵之权,推给常吉。 46、弟观大哥有明主之相(求追读) 早在与常坤在花船上结拜为兄弟的时候,徐行就对今日之事有了一定的预料。 入四明山,若悼天王姚当认他这个义弟,必会给他分权。 这是不可避免的。 义弟们配合姚当这个大哥联合执掌山寨,是寨内的权力制度。 哪怕是姚当,也不敢轻易去颠覆这个制度……。 就和周王桐叶封弟,分封唐叔虞一样。 纵使再是戏言,亦要给唐叔虞实封。 尊奉山寨的制度,亦是维护姚当统治的一个基础。 不过—— 于徐行而言,不管悼天王姚当此次“分封”有无目的,是一片好心,还是另有算计,他都会将掌兵之权推脱出去。 权力,剖析清楚,是人心依附。 山寨的法理尚弱,和朝廷不同,他即使拿了四明山的兵符,亦只是个有名无实的将帅。 十二行旗、五虎使……,信的还是悼天王姚当。 这个寨子,是悼天王姚当以自己的个人魅力凝聚而来的。 徐行推掉自己的掌兵之权,实则是对自己权力的“去虚就实”! 换言之,亦是一种以退为进之策。 不过,他的这番行为,在众人看来只是一种正常的推脱罢了。毕竟他说的也有道理,没掌过兵的文官……确实不适合掌军。 至于……,为何将统兵之权推给常吉。 徐行另有打算。 他知道,三大天王此刻绝不可能让常吉去统兵。一旦常吉统兵,以这个武将以前的军事素养,这两大行旗,极有可能直接肉包子打狗,一去不复返了。 三大天王不会容忍在山寨内另起一个小山头。 相比徐行,常吉在他们眼中,才是真正的强龙。 但俗话说的好,可一可二不可三。常吉加入四明山,要是三大天王太过表露“排斥”,势必会人心离散。 这个山寨,难道是天王们的一家私产? 故此,今日之举,是徐行在为常吉之后统兵打基础。 而常吉……,常吉游离山寨的正统体系之外,势必会选择依附他。并且,他对常吉一有救命之恩,二有推举之恩……。 常吉再有野心,亦难逃他手掌。 …… “常将军……” 悼天王姚当迟疑了一会,“常将军一路上舟车劳顿,再加之身处囚室数年,应早有暗伤,依我之见,还是让常将军多加修养,等身体恢复之后,再为山寨效力……” 他随口找了个借口,轻飘飘的将此事揭过。 如果说徐行是四明山寨的一剂“慢性毒药”,那么常吉就是一剂猛药! 猛药入肚,更多不是起死回生,而是直接暴毙而亡。 “谢天王关心……” “常某确实需要修养一阵时日……” 常吉此刻就在下首位置站着。 他听到姚当这句话后,内心顿感一阵失望,不过他没有在脸上表露出来,肃穆着一张脸,对姚当拱了拱手,表示感谢。 随后。 姚当也没再提让徐行掌军的事,他沉吟片刻,“四弟为典厩丞,可见于内事方面多有建树,又精通算学,今后山寨的支度、马政、内务,就交由四弟操心了。” “二弟,你松一下担子,将这些事让给四弟。” “我再另拨给你两行旗,你率领本部,去稻梁山驻扎,防范孙成祥的飞捷军。” 他重新划分了山寨内的权力。 以前,山寨的内务多是他和威天王一同操心。如今徐行不愿掌军,那么也只能在内务上下手了。 这也正是他最初的想法。 专业人才,就要搞专业的事。 徐行给他送的几封信,他都一一看过了,里面详细介绍了四明山寨的弊政,以及改革四明山寨弊政的方法。 能看出四明山积弊的人,不少。 但能想出一套行之有效改革四明山弊政的人,仅有徐行一人。 徐行让出统兵之权,他明面上看似不喜,但实际上,心里却满意至极。 不掌军,只搞内务……,徐行永远也威胁不了他。 相反,还能借徐行之手,壮大四明山。 “四弟……” “是个懂进退的人啊。” 姚当内心暗喜。 “是。” “大哥。” 威天王稍思索了一下,当即领命。 让他去驻扎稻梁山,看似是防范孙成祥的飞捷军。但他又不蠢,一眼就能看出,这是悼天王在暗示他,让他给徐行腾位子。 不过,他不是什么贪恋权位之人。 在知道徐行是个贤才后,就已经有了退位让贤的心理了。 再者,姚当亦没亏待他,又拨给了他两行旗。 怎么算,都是他赚了。 搞内务……,劳前劳后,哪有实打实的兵力增长来的让人舒爽。 …… 一直商量到深夜。 权力交割、划分终于完成。 偏厅内,姚当挥手让众人退下,然后让威天王、坤天王二人守门,待房内只剩下他和徐行二人时,他盯着徐行,目光灼灼道:“四弟,你可是对愚兄还有防范之心?为何信中所言皆是内务,毫无大略之计?” 搞内务是好,不强大四明山,就没有天下争雄的本事。 然而此刻四明山寨,或者说十八路反王、四十六路烟尘,真正需要的是一个反抗朝廷的大略,或者说分析天下形势,取得天下的一个宏大战略。 例如刘备三顾茅庐,诸葛亮说出了名传千古的《隆中对》。 定下了今后几十年内季汉集团的战略思想。 王朴对柴荣提出的《平边策》亦是一样。 哪怕是隋末争雄,李密见翟让,也提出了上中下三策。 姚当不满徐行的点就在此,仅看徐行提出的革新之政,就能看出来,徐行这个犯官才华不小,纵使不是什么运筹帷幄、决战千里之才,但根据四明山,因地制宜提出一个战略构想绝对不难。 “非也。” 徐行摇头,对姚当恭敬一礼,“主择臣,臣亦择主……,大哥对我一直避见,弟难窥大哥容颜,知晓大哥性情,故无法提出大略之计。” “此话怎讲?” 姚当挑眉,不明所以。 他们二人此刻已是兄弟……, 先前避见虽是有怠慢之嫌,但兄弟情分,足以抹除这点不愉快。 “倘若大哥暗弱,弟若提出了刚烈的进取之道,不但要葬送自己性命,还会让四明山寨上下这近万人,万劫不复……” 徐行说到这里,顿了顿声,露出笑容,“然而今日弟观大哥有明主之相,善决断,勇猛有余……,故此这大略今夜才可和盘托出。” 他暗捧了姚当一句。 47、三条毒计(求追读) 姚当瞬间喜形于色。 一般人捧他,他只当是等闲,面色不改。 可徐行这大才捧他,说他有明主之相,他即使再有城府,也难抑制住自己的情绪。 地位不同,一句恭维之言,说出来的效果亦是不同。 别看八品典厩丞品级是小,可这是京官,外放到地方,大三级,至少相当于知州一级的人物。 四明山说是十八路反王,可势力并不大。 兵不过万,将不过百,手下的地盘连一县之地都没有,只敢占山为王,缩在在山旮旯里……。 官本位的思想刻在心里。 “还请四弟直言……” 姚当收敛心神,对徐行深深一揖礼。 门外。 威天王和坤天王也不禁支起耳朵,听起了屋里的话语。 坤天王洋洋得意,“以前咱们造反,是胡乱一扯旗,乱跑个一通,不知道章法,不仅是咱们,就连手下的掌旗、五虎使、将兵,每天都是浑浑噩噩的,不知所终,害怕被朝廷围剿、家破人亡,得过且过……” “二哥,你注意观察了没有。” “自从徐先生来到四明山后,山寨的变化。” 他问道。 “什么变化?” 威天王诧异。 他这些天,都躲在大哥的书房里,与姚当一同商量对徐行的处置,忽略了山寨最近的变化。 “有了盼头!” “当官的都加入了咱们四明山……” “咱们四明山,就不再是剪径的贼盗了。” 坤天王意味深长道。 …… 四明山,聚义厅。 偏厅。 徐行单手执笔,在素绢上画出了凤溪国的江山行政图,“凤溪国共分十六道,江南西道位于南方,雨量充沛,土肥水美,只是因为……朝廷赋税沉重,江南百姓往往每年的粮收只够交纳赋税,就连口粮,都要向大户支借……” “江南之祸,在苛政、摊派,以及驱鞑饷。” “以致于年年叛乱迭起。” “不过……” 说到这,徐行摇头,“江南西道难成帝王基业,百姓虽苦,却还没到依附反王的程度,除非再遇上一次天灾人祸。” “此外,江南是赋税之地,朝廷不会让江南有失。仅是四明山附近,就驻扎了孙成祥的飞捷军、王安的豹韬军……,两支兵马共有三万余人,虽非精锐,但若不是四明山占据险要,恐怕……” 姚当听明白了徐行的意思,他点头道:“在四弟没来山寨之前,我也看出了江南西道非是成事的基业,想要逃到北地,另觅出路,但奈何朝廷大军堵死了我们这些反王。” 他在地图上用朱笔画出各个反王的势力范围,以及围剿反王的朝廷军队。 一目了然。 朝廷的各路大军困死了十八路反王。 和四明山的积弊一样,大家都能看出来,但很难提出一套行之有效的革新方法。 “围剿十八路反王的人……” “据我所知,应是朝中的太尉魏文通,此人经略兵事多年,非是善类。想要逃出这困龙之局……” 徐行抛出杀手锏,“一者,营造舆论,在神京言魏文通有谋反之心,故围而不剿,养寇自重,以图镇南王之实。” “二者,召开英雄大会,遥尊尚和尚为盟主,率众与官兵拼死一战。” “三者,集十八路反王之金银……” 他提出三条毒计。 前两条,悼天王姚当还能想明白,可到第三条,他就有些迷糊了。 “反王们未必会交出各家金银……” “再者,金银又有何用途?” 他询问道。 “飞捷军、豹韬军这两军是地方军。” “围困十八路反王的军队……,大抵也多是地方军。如果我没猜错的话,魏文通应该是以朝廷禁军弹压地方军,派地方军送死,强干弱枝……” 徐行轻笑一声,“魏文通之所以做,一是为朝廷剪除地方势力,壮中枢弱地方,二呢,就是神京禁军……都是好男儿,经不起碰。” 他在神京数年,知道这些禁军是什么德性。 吃喝嫖赌,样样精通,但论起打仗,连军操也只是勉强能做……。 “取义军的金银,不买别的,高价买各地的粮食,偷偷运输到禁军营帐附近,然后再运输走,在邻近地域以低价出售……” “要知道,地方军可是穷的跟叫花子差不多。” “如此,一可以造成地方军和禁军的不和,二造成魏文通与神京禁军将领之间的猜忌,将帅不和,是军中大忌。” “这些鬼蜮伎俩用完,只要我们合力击溃这里……” 徐行指着地图,指着尚和尚所在的合阳山地域,“聚集义军,冲破踏白军、武毅军堵拦合阳山义军的这两支地方军,直插禁军的殿前军……” “咬下一块禁军的肉,让朝廷的虚弱暴露在这些地方将领的面前。” “而朝廷与地方不合,地方将领会力图自保,不会救援……” 势弱,只能靠一些计策取胜。 难以用煌煌大势碾压。 徐行对此看的很清。 “受教了。” 听完徐行的分析和计策,姚当对徐行佩服的心服口服。 第三条计策的买粮、卖粮,可谓是真正的毒计。魏文通虽统率朝廷禁军,但也只能命令朝廷禁军进行作战,在人事上……,魏文通无权干预禁军的运转。故此,禁军是否贪了军饷、军粮,并变卖了军粮,魏文通压根就不知道。 而以禁军的声名,此事在外人眼中,定然是有了。 不正军规,魏文通难以治军,可治了禁军将领,势必与禁军离心离德。再加之第一条计策的狠毒,魏文通必然会被禁军将领合众逼回朝廷。 临阵换帅,禁军、地方军又互生龃龉……。 “得四弟……” “天下可期也!” 姚当叹服。 “大哥言重了。” “小弟只是深谙朝廷积病,所以对症下药,如庖丁解牛。倘若大哥是小弟,也能想出此策。” 徐行谦虚了一句。 他这话没说假。 坚固的堡垒,往往是从内部攻破的。 作为朝廷百官的一员,他对朝廷运转的体系很清楚。由他去对付朝廷官兵,不说无往而不利,但绝对会比义军的首领们多上几分把握。 “等困龙出海后,再……” 徐行接着大谈之后四明山的宏图。 48、刑天王(求追读) 天微微亮。 从半夜四更谈到天明。 悼天王姚当不觉身心疲惫,守在门外的两大天王亦然,他们听着徐行滔滔不绝的谈话,不经意间就沉浸了进去。 “大哥……” “这是具体的行策。” 徐行话语一转,从袖中掏出一张帛书,递给了姚当。 “四弟……” “老三说了,你想让我给你赐个响亮的名头。” 姚当将行策视若珍宝的贴心收藏,然后面带微笑的看着徐行,邀其就座在一旁,“你满腹的才华,又遭到朝廷的不公,锒铛入狱……,依大哥看,就称你为刑天王吧。这个名号如何?” 行? 徐行听后纳闷。 既然如坤天王常坤一样,取名为名号……,悼天王姚当叭叭的说这一通话,何必呢。 “咳咳……” “是刑部的刑,刑罚的刑。” 姚当见徐行神色,就知其对自己误会了。 他轻咳一声,解释道。 早在徐行入山的时候,他就已经在暗想该给徐行取个什么名号了。想来想去,还是刑这个字最适合徐行。既附和了本名,又道明了“出身”。 “小弟谢大哥赐名。” 徐行恍然,拱手谢道。 赐完诨号后,悼天王姚当从脑海里苦思冥想了一阵,终于又找到了一个话题,“四弟初入山寨……,西角的三间屋子就送给四弟了,寨内还有许多女子,云英未嫁,我命三弟给你挑选几个,送到你府上。” 他说的这些女子,倒也不是强掳而来的。 有许多女子都是寨内兄弟的妹妹、女儿。 说“挑”,确实对她们略显不尊重。但事实上,能成为徐行这第四天王的姬妾,已是造化福分了。再者,徐行出身不错,固然是犯官,但好歹也是个书生……,只要徐行放出话来,不消一个时辰,寨中的适龄女子绝不少毛遂自荐之人。 “小弟已经成婚……” “她也下了江南。还请大哥派人帮小弟找找……” 徐行说出赵芸娘的事。 尽管他对赵芸娘没什么太多的感情,但之前他言之凿凿的给赵芸娘许诺过,今后要好好待赵芸娘。如今他从天牢脱困,却也不能真的去做一个“负心汉”。 其次,赵芸娘怀了他的种。 “简单……” “我派魍无眼去打听打听。” 姚当自无二话,立马就许诺让五虎使之一的魍无眼打听赵芸娘的消息。 谈完了家事。 徐行心中一动,问起了姚当另一件事,“不知大哥可否知道这先天之境,该如何突破?小弟出身寒门,于武学知识实在匮乏。” 事实上,他已问过了常吉一些的相关知识。 不过……,消息的获取途经要多样化。万一常吉对他言语不实,他岂不是在修炼上白费了功夫,走了岔途。 还有一点,悼天王姚当出身武林名门大雪山。 论起武学知识,或许姚当比常吉更胜一筹。 “先天?” 姚当眉宇一挑,“看来贤弟是突破存真了。” 他大感意外,这消息,坤天王竟然忘记给他说了。不过也是,存真境界的内练武者,实力有限,没练外功的话,顶多十人敌,不值一提。 “自古以来,存真好破,先天难求。” 姚当微微沉吟,解释道:“存真,存得一缕本命真气就可。而先天,至少需要一百二十年的功力,才有机会去窥得那一线天。” “存真到先天这一步……,下的是死功夫。” “再是天资厉害,亦得老老实实的积攒一百二十年的真气。” 徐行听后,直点头。 悼天王姚当说的话和常吉没什么太大的区别,一模一样。 不过姚当有一句话没说清。 这一百二十年功力,并非单指个人的一百二十年功力。不然一个人从出生到死,算上习武感气、培体的年龄,至少得一百二十多岁才能突破先天。 所谓的一百二十年功力,实际上只是普通人的一百二十年功力。 天才,或许花费个几十年,就能积攒够突破先天所需的功力。 “大雪山有一项传承……” “可以增加内练武者积累真气的速度。” 姚当犹豫了一下,拍了拍徐行的肩膀,“大雪山已经亡了,门内的戒律大哥也就无需遵守,你且记好,这秘术名曰《三山一气通神摄法凝脉诀》……” 说罢,他默念口诀,说于徐行听。 这门秘术,威天王、坤天王二人已经得他传法。今日再传给徐行这个四弟,没什么大不了的,一视同仁嘛。 一句句法决念完。 徐行暗暗揣摩这秘术的精要。 在他赤色命格【文昌】的加持下,他在文才上也算是世间一流了。一道通,万法皆明。大儒修行,绝对比同等根骨的普通人修行更易。 “在经脉上另行搭桥……” “从而减少运功一个大周天所需的时间。” “不愧是大雪山的不传之秘。” 少倾,在体悟了这秘术后,徐行忍不住暗自震惊道。 这次入伙四明山,入对了! 如《三山一气通神摄法凝脉诀》这等的秘术,定然是世家大族、武林门派的不传之秘。倘若不是大雪山灭亡,他和姚当拜了把子,姚当才不会将这秘术传承给他……。 “先天难求!” “贤弟若是想求先天,那外锻之法就万万不可再进行兼修。” 姚当适时给徐行提了个醒。 他一眼就能看出徐行没修炼过外锻法门。徐行的身体虽比普通人要健壮一些,但与外练武者相比,还差的远。 “徐行明白……” “略知百行,不如精通一技。” 徐行点了点头。 他话是如此说,但心里却不是这么想的。 如果他是普通人,定然只会选择修炼一道。毕竟外练武者再强,不破先天,也难百人敌,难抵挡住火枪子弹。 但—— 他有挂! 副本世界的时间差,道果的【固化】……。 内外兼修,并不是什么难事。 “你明白就好。” “愚兄是难以突破内练先天了,这才兼修了外练武道。” “对了,还有药材的拨给……” “四明山寨有不少养气补元的药材,你可自选,反正我们三个没这个希望了。” 姚当很大方的掏出药库钥匙,递给了徐行。 49、不会重蹈覆辙(求追读) …… 从偏房搬到三间敞屋,徐行没着急修炼姚当赠给的凝脉诀,他先命人将四明山积年的账簿从威天王的房间搬到他的书房,然后对着账本开始核对库房的物资,一件件理清楚。 上任第一天,徐行要展现自己的内务才能,让山寨众人心服口服。 内务……,看似无关紧要。 可仅是军粮的调配,就足以难倒一众绿林好汉。 举个简单的例子。 假如四明山一个月的军粮开支最少需要一百石,在庸人的调配下,可能一个月会花费一百五十石,甚至两三百石,寅吃卯粮。 但在贤才的配给下,足以缩减到一个月仅需七十石粮食,而且还能让山寨上下的兵马吃饱喝足,不影响战力。 剩下的这部分军粮,足以再招募一倍的士兵。 这就是内务人才的价值。 或许没开源的本领,但绝对有节流的能力。 仅用了短短三日,徐行就理清了四明山上下的所有库存,并重新书写成账册,将其呈递给了悼天王姚当。 他以前就是典厩丞,专门负责掌管诸牧监上缴的杂畜给纳之事。 换言之,就是太仆寺的账房先生。 “四弟……” “如你这样的英才,不知朝廷还有多少。” 姚当看完账册,内心顿生一种挫败感,问向徐行。 他和威天王曾经管理四明山内务,两人合力整理而出的账册,在他看来,已经算好的了。可徐行给他呈递的账册,简明清晰,每一笔物资都能做到物尽其用,适当安排……。 差距委实太大。 而徐行,仅是朝廷的八品官。 反抗朝廷,起兵造反……,他头一次生出了这种无力感。 “多如繁星。” 徐行认真思索了一会,给出了答案,“小弟在朝廷之中,只是微末小官,任职典厩丞后,两年未曾得到升迁,想必庙堂之中政绩高于小弟者……,不胜枚举!” “四弟……” 姚当闻言,哑然失笑。 他听明白了徐行的话中之意。 这话看似是在谦虚,实则是在告知他朝堂的腐朽。以徐行这等才华的人,想想就知,庙堂之中绝对不会太多。而这种英才,在朝廷里却得不到升迁,升迁无望。可见朝堂纵使汇聚了天下菁英,亦是不堪一击。 “今后内务由四弟你自己操持。” “愚兄就不过问了。” 姚当打算放权。 他本就公务繁忙,没有时间打理内务,这才让老二威天王担任了山寨管家这一职务。如今到了徐行这里,他准备循例。 “你是四弟……” “不是我的臣子。” 见徐行准备推辞,姚当箍住了徐行的右臂,阻止了他下拜的动作,“寨中的内事,是大哥在寨中兄弟们面前许诺过的,交给你!你若事事找我汇报,兄弟们该怎么看我?” “山寨,非是我之私产。” 他再一次重复了这句话。 只不过不是当着坤天王的面,而是徐行的面。 倘若徐行真的打算在账册上动手脚,悼天王姚当认为,以他的能力,应当是看不出这其中的猫腻的……,与其事事过问,显得他猜忌徐行,何不如直接大方一些,疑人不用,用人不疑。 积年老吏做假账的本事,一般人难比。 更何况精通算学的大家……。 “谢大哥看重。” 徐行见姚当不似作伪,犹豫片刻,答应了下来。 他不知道,姚当的做法,是因他赤色命格【维新】之故,还是别的原因。毕竟【维新】命格的简介中写了:‘鼎故革新,扫历代之积弊,易得人主垂青。’ 【维新】命格让他更易获取姚当的信任。 但这其中,亦少不了他的事事谨慎。 他没染指兵权,所以姚当用起他来,比别人更多了一些信任。 …… 走出悼天王居住的踏雪阁。 徐行揉了揉眉心。 姚当这般以诚心待他,倒让他有些颇为不适。他入四明山,确实不怀好意。想要以四明山为踏板,争雄天下,破神京,抱自身血仇……。 不管是对常吉,还是三大天王,他都是心存利用。 可如今……。 “想这么多干什么。” “苏秦说过‘使我有洛阳二顷田,安能佩六国相印’,曹操最初也只想凭功封侯,做大汉的征西将军。” “真走到那一步,就由不得我做主了。” 徐行冷静了下来。 敛权,是一种本能。 自甘退一步,今后可就万事不由他了。 一步退,步步退,直至脚临悬崖,只剩纵身一跃。 什么君不负我,我必不负君……。 权力斗争永远都是血腥的。 只有他握住了拳,他才有能力,有资格去讲义气。 而不是等刀兵临身之际,苦苦哀求他人怜悯。 将性命系于他人之身,不可能! 他已经入了一次天牢,今后不会再重蹈覆辙! “四弟。” “这是你拜托我给你打造的长刀。” 正当徐行遐想的时候,坤天王率众从山寨的西北角走了过来。他在距离徐行十来步距离的时候,叫醒了徐行,并将手里的一柄含鞘长刀扔给了徐行。 “谢谢三哥了。” 徐行回过神,单手接过了长刀。 他肋下夹住刀鞘,拔刀一看,只见刀光凛冽,锋芒刺骨。 “好刀!” 他随口赞了一句。 四明山寨聚集了不少的绿林好汉,其中不乏有铁匠出身的江湖人。在四明山寨中,坤天王对五虎堂的掌控更多些。 故此,徐行拜托了坤天王,让人帮他打造一柄长刀,用来防身。 “四弟,你说你一个读书人……” “要配也是配君子剑,偏偏弄把长刀……” 坤天王有些纳闷不解。 他还以为徐行拜托他打造一柄宝剑,谁知道他去铁匠铺取兵器时,才发现,徐行让他帮忙打造的东西不是剑,而是一柄造型奇特的长刀。 “三哥,这就是你迂腐了。” “谁说……读书人不能做一个刀客?” 徐行将长刀别在腰间,手捧账册,露出笑容道。 他拜托坤天王打造的长刀不是别的,正是副本世界秦省地域流传的关山刀子。这种长刀,形似宋制朴刀,只是比朴刀少了长柄。 他不会剑术,只会使马师傅传的刀术。 “确实……” “没人规定读书人只能当剑客。” 坤天王一拍脑袋,暗道自己糊涂。 徐行这个读书人……,岂能等闲视之?! 50、三山一气桥(求追读) 拜别坤天王。 徐行回到自己房舍,准备开始修行《三山一气通神摄法凝脉诀》。 如今山寨的内务他已经理清,立下了一定的威信。 只需属下们按部就班处理内务就是。 短时间内,暂时用不到他。 可以有足够的时间,修炼这门秘术。 “经脉搭桥……,太过危险。” “即使这凝脉诀中有修补内伤的药方,但想想也知,以经脉的精妙程度,不慎伤到了经脉,仅以药汤想要复原,不是易事。” “必然会留下暗伤。” 徐行揣摩凝脉诀的精要,思忖道。 人体经脉的奥妙,以他这后天武者的见识,难窥万一。胡乱修炼功法,伤了经脉,想要弥补修复,不是一时半会就能解决的事情。 就如同电路板的飞线一样,稍有不慎,就会烧板。 “大雪山有此秘术,诞生先天都不是易事。” “可见这功法的危险性。” “不过,我不同,我有……这件宝物。” 徐行目光凝视青铜古镜。 …… 下一刻。 他来到了副本世界的怀远客栈。 院试也称为道试,三年之内两次,考两场,大多在每年的八月份举行。他上一次考府试的时间是四月份,距离院试还有近四个多月的时间。 虽说泾阳县距离长安不远,半日的路程。 但大多备考的士子,还是打算寓居在省城内。 一者,省城繁华,不是普通县城能比的。二者,在省城也有利于士子们互相交流学问。 仅是四个月时间,一晃也就过去了。 徐行是府案首,怀远客栈按照惯例,免去了他的食宿费。 借此,徐行也乐得在怀远客栈暂住。 他在怀远客栈暂住,亦给怀远客栈亦带去了不少的生意,算是互惠互利。省城的士子们时不时带着自己做的八股跑来客栈与他讨教制艺。人来人往下,怀远客栈赚的盆满钵满。 “建安兄……” “这些药材,你可曾听说过。” 徐行找到陈建安,将修补经脉的药方尽数告之,并画上了草药的图谱。 “含元参?鬼怕愁……” “我在药行十几年,没听过这些药材。” 陈建安摇头。 “这些药材,你是从哪里找来的?” 他诧异,回问了一句。 以他的见识,应不至于这里的药材一种都没见过。有的药材,他固然听过,但结合徐行所画的草药图谱,对比之下,发现并不是他记忆中的药材。 “在一本杂书中翻看到的。” “兴许是古药,如今鲜见了。” 徐行听后,绝了找药的兴趣,随口应付道。 也是,两界不同,生长出来的草药也是千差万别。别说不同的世界,仅是临近的地域,橘生淮南为橘,橘生淮北为枳。中药中的一些药材,只能在古籍记载的当地采摘,一旦跑到了别的地方,药性就会生出差别。 固然可以请名医根据汤药的药性,重新调配。 可这种事情费时费工,费了功夫,亦有可能不见效……。 “反正……破坏的只是我这幅身体的经脉。” “破坏也就破坏了。” 回房后,徐行狠下了心,开始直接着手修行《三山一气通神摄法凝脉诀》。 相比较现实世界的姚当等人……, 他已经算是得天独厚了。 行事,虽需足够的准备,但太过畏前畏后,亦没太多的必要。 一日又一日。 时间缓缓流逝。 徐行对外放话拒见外客,要准备院试。 怀远客栈顿时生意萧索了不少。 “一点小钱而已。” “无须太过介怀……” 南城吴宅,听到客栈老掌柜的汇报,吴怀远坐在客厅里摇头一笑道:“若是徐案首今后飞黄腾达,这点小钱,吴家损失也就损失。” 老掌柜领了命,知道了处事的分寸。 他对吴怀远揖了一礼,道了声“您吉祥”,然后告退走到轿厅,坐着软轿离开了吴家。 “案首?身份也不差了。” “你处事越来越出色了,等我告老后,吴家交给你,我倒也能放心些。” 周莹被几个丫鬟从内厅里扶了出来,她看向吴怀远的神色,多有欣慰,继续说道:“不过现在这天下,只结交当官的,算不得靠山……,我听说省里面的省派留学名额快下来了,咱家捐一点钱,让你一同去外国留学……” “倒也无须官费,只是自费,你交好这些留洋的人。” “他们啊,今后才说了算。” 她敦敦教诲道。 吴怀远并不是她和吴聘的亲生儿子,而是她从吴氏宗族过继的继子。这些年来,吴怀远处事越发老道,她看着也觉得熨帖。 “《游学奖励章程》,孩儿也看过。” “回到国后,就能到总理衙门任职,比八股出身的士子好多了。” “就连如今的进士,亦要跑到外国去留学……” 吴怀远起身,扶着周莹坐在主座上,随口说道。 “这……徐案首……,你先放下。” “多学点外文。” 周莹又道。 …… 一个半月后。 怀远客栈,天子号房内。 徐行盘坐在软塌上,他五心朝天,在丹田内的真气不断在他的经脉中游曳,宛若一条条游鱼,在这些真气的鼓荡下,他皮肤时不时凸凹起一块。 看起来极为渗人。 然而就在他行功约半个时辰后。 所有的“游鱼”汇聚到了他的膻中穴,不走周天经脉,而是恍若鲤跃龙门一样,另辟蹊径,化作一道激流,直射到丹田中去。 “成了!” “终于搭成了这三山一气桥!” 徐行猛地睁开满是血丝的双眸,惊喜不已。 这一个月以来,他不惜代价,不惜经脉受损,就为了搭建这三山一气桥。或者说,三山一气脉。 此桥一成,他运功一大周天,足可节省三分之一的时间。 是在运气行功上永远节省这三分之一的时间。 如果将周身经脉比作盘山公路的话,这三山一气桥就相当于不走绕来绕去的山路,而是在空中直接搭桥,缩短走路的里程。 “无中生有,凝聚了一条经脉。” “不知……” “我的命格……” 徐行目光看向金澄澄的镜面。 一行行字迹缓缓浮现。 51、先天异人(求追读) 【武道异人(黄):先天经脉畅通,另生有三山一气异脉,亲近土系内功,于武道一途进步飞快,二十载内有望一窥先天之境,为武林至尊。】 “又是一明黄命格?” “也是,更上面一级的命格不是这么好出的。估计得我突破到先天之境后,才能诞生下一级别的命格。” “不过这【武道异人】命格和【武道奇才】命格似乎区别不大,只是多了三山一气异脉。和我所想的差不多……” “道果反因为果……” “固化之后,凝聚而出的异脉,就是先天所生!” 徐行看到【武道异人】命格的描述后,心中一喜。 后天凝聚,与先天诞生……。 这之间的区别可不小! 后天凝聚,免不了在经脉中积累内伤,而先天所生,不仅经脉浑然一体,丝毫内伤也无,而且在掌控上,亦是如臂使指。 “不过二十载……” 他叹了口气。 以他作弊般的开挂,先天也要二十年才能修炼而成。 难怪这天底下的先天武者如此之少。 几乎世间罕有。 至少他现在都没碰见一个。 毕竟他先天而诞的三山一气脉,修行尚需二十年才能攒够突破先天境界所需的真气。这还只是理想状态。倘若是大雪山的门派宿老们修行此法,估计花费的时间,远不止二十载。 “先回归,以【道果】固化……” 徐行凝神,暗道。 二十年的时间,他还等得起。 …… …… 眼睛一闭一睁。 换了天地。 副本世界的一个半月时间,折合到现实世界,就是九天。 接近一旬。 一旬,为十天。 “您凝结了明黄命格【武道异人】,此命格与【武道奇才】命格为同等级命格,但更得武道之运钟爱,是否以【武道异人】命格替换【武道奇才】命格?” “以【道果】固化?” 熟悉的一行行字再次浮现。 徐行没有犹豫,直接以意念同意了替换。 瞬间。 他体内积攒的数十缕本命真气开始了疯狂的消耗。 一个细小的经脉,在他内视的目光中缓缓出现。这条经脉相比他在副本世界凝结的那条经脉……,没了血色,不再粗糙,晶莹如玉,仿佛世间的瑰宝一样,极为精巧奥妙,散发着独特的魅力。 “武道异人?” “会不会修仙者也有类似我这种的先天异脉?” 徐行暗自猜测。 这个世界应当有仙。 或许……,先天就是修仙的叩门之砖。 “还是先打坐恢复一下元气。” 徐行盘坐,运转功法。 他在副本世界没尝试过走三山一气脉运功,害怕刚一运功,好不容易搭建好的三山一气脉就突然崩了。但如今在【道果】的固化下,这三山一气脉,成为了他体内的先天异脉,不用担心运功崩溃。 甫一运功。 他体内的饭食开始了迅速的消耗。 同时,一缕缕真气,不断在丹田内积累。 “让厨子做饭,快!” “我有用。” 眼见腹部空空,只剩渣滓,徐行连忙停止打坐。接下去再进行运转功法,消耗的可就是他的本命精气了。 固然事后能弥补一些,但得不偿失。 烹羊宰牛! 四明山寨后厨忙碌一片。 徐行就是主管山寨内务的总管,又是第四天王,粮库、畜牧的人不敢有丝毫意见、怠慢,纷纷紧锣密鼓的给徐行进行准备养精补元的大餐。 “四弟……是凝脉成功了?” 次日,察觉到山寨异态的悼天王姚当痴楞了一下。 他们这些突破无望的人,一般都不会全力炼化食粮,只是相较普通人,吃的更多一些,却也不会太多。 毕竟吃的太多,就不是享乐了。 而是受罪! 单是谷道一直排泄渣滓,就令人难以忍受。 “这是一枚千年老参。” “去,送给刑天王。” 回到踏雪阁,姚当犹豫了半天,从密室内取出了他积藏多年的大药,将其递给了五虎使之一的魉不言,让其跑腿送到徐行的养心阁。 尽管他将药库的钥匙交给了徐行。 但药库的药,岂能与千年老参相比。 徐行入住三间敞屋之后,亦学三大天王,将自己的房间,起了一个儒雅的名字。 “是,天王。” 魉不言点头,收下了参盒。 他走了两步后,迟疑了一下,“天王,这老参可是大雪山的秘藏,珍宝之一,真的要送给刑天王?” 大雪山逃到江南西道的遗民,只有六个人。 他就是其中之一。 知道悼天王姚当和大雪山的一些秘事。 “一颗老参而已。” “四弟,到底是我的义弟。” 姚当扫了一眼魉不言,轻叹一声,“我资质有限,不仅是习武的根骨……,还有谋略天下的智慧……” 他对自己认识的很清楚。 他逃到江南西道已经十五年了,只积攒下了四明山的家当。 想要更进一步,没徐行,还真不行。 “少主……” “若不是朝廷暴政,让你服徭役的途中受了暗伤……” 魉不言欲言又止。 论起根骨,他可不认为姚当差了徐行。 只是姚当时运不济,大雪山全派上下被朝廷发派到了北境,与鞑子作战。一次次“好勇斗狠”之下,哪怕姚当再有天赋,也难精进了。 “不必多说了。” 姚当摆手,让魉不言退下。 等魉不言退下后。 陆小猴匆匆入门,他一脸风霜之色,半跪在地道:“启禀天王,鬼一手命小的回来报信,神京已传来消息,魏文通在司空杜荣的诬陷下,不得以上奏崇明帝乞骸骨,打算告老还乡……” “来路上,据我等观察,官兵的帐帅已空。” 他一字一言道。 少了平日里的嘻嘻哈哈。 “天助我也!” “天助我也!” “不,是四弟,是四弟……运筹帷幄,决胜千里之外!” 悼天王姚当听到一半,就已经难抑喜色了,他一拍书案,“快!将此消息通知尚和尚,翻盘之机就在这几日,万万不能误了战机!” “刑天王?” 陆小猴听后此言,亦是暗暗心惊。 他假扮田通判的时候,就已经知道了徐行的才华。但他万万没想到,迫使官兵主帅魏文通上奏乞骸骨的人,竟是刑天王徐行。 52、尚和尚(求追读) “也是,除了刑天王外,谁能想出这等妙计。” 陆小猴心道。 三大天王尽管英明,可并不长于谋略。官兵主帅魏文通被逼乞骸骨,据他所知,可不仅有神京一方的敌对党羽攀咬、泼脏水,更有禁军将领,以及地方军将领的联名上奏,给魏文通的政敌提供了“证据”……。 环环相扣! 这才是魏文通倒台的真正原因。 “小的这就前往合阳山。” 陆小猴领命,亦不迟疑,出门蹬马,一路往合阳山的方向疾驰。 …… 次日。 合阳山聚义厅,十八路反王齐聚。 当然指望被官兵围困的反王全部前来,也不现实。不过哪怕反王本人没有到来,亦是派遣了所在势力的顶梁柱,能说上话的当家们前来会盟。 这次会盟,不仅决定打响与朝廷官兵正面对抗的第一战。 更是……关系着日后打败官兵,各路反王胜利后的利益划分……。 “法王……” “四明山的坤天王和刑天王来了。” 厅内的主座上正坐着一个膀大腰粗的光头和尚,这和尚一脸横肉,头上点了六个戒疤,一袭紫红袈裟,露出了半个臂膀,看起来十分粗豪。 此人正是十八路反王的盟主——八臂法王尚和尚。 在他身旁站着一个羽扇纶巾的士人,悄悄对尚和尚附耳说了这么一番话。 “刑天王来了?” 尚和尚眯了眯眼,“这个书生,把老子架在火上烤,是个人物,什么时候姚当这厮有这般好运道了,坐在家中,就收了这样一个毒士。” 四明山联合一众反王,遥尊他为盟主。 于他来说,虽是风光至极的好事,但自家人知道自家事,以他的实力,固然在各路反王中排名第一,可……还没到碾压其他反王的地步。 他之所以承认了这个盟主之职。 一来,是因为朝廷官兵见他势大,锁死了他,朝廷二十万大军,一小半都在合阳山附近,不承认盟主的话,他迟早是一死。 官兵将他逼的太急了。 得了盟主这个位子,联合其他反王,他才有一线生机。 二来……,成为盟主之后,有大义在身,看似脚下危险重重,可若是这路子走好了,何尝不是一场造化。 “法王……以盟主号令,让刑天王来参加英雄大会,趁此机会,何不如将刑天王截留在合阳山,让刑天王为法王效力。” 士子一摇羽扇,提出建议。 “此事……不妥。” 尚和尚皱了皱眉,“公羊先生,你是咱们山寨的军师,若是留下了刑天王,你该置于何地?有公羊先生在,区区刑天王,不值一提。” “再者,我以盟主令,让姚当送刑天王来英雄大会……会晤。倘若我扣押了刑天王,其余反王定然不会服我。” 他知道是自己最近夸耀刑天王的话太多,以致于公羊仪起了一丝不满之心。 一山不容二虎。 相比刑天王,他更看重公羊仪。 其外,刑天王亦是反王之一,若是他扣押了刑天王,其余反王该会如何想?他这个盟主还没耍威风,就会立刻名存实亡。 扣押其他反王下属,还可以用大义名头,说借来用用。 但到了反王这一级别,就不能如此做了。 说话间。 徐行和坤天王迈步入了聚义厅。 “好一个书生!” 在场的一众反王,在看到徐行之后,都忍不住暗赞了一句。 以前四明山在十八路反王中,声名平平。然而在这短短时间,四明山就操纵了一切,一尊尚和尚为盟主,二以计策逼官兵换帅……。 在十八路反王之中,瞬间声名赫赫。 一桩桩,一件件,不仅成就了四明山的名声,也成就了徐行的威名。 “徐行……见过盟主。” 进入厅中,徐行拱手对尚和尚施了一礼,态度恭敬。 “闻名不如见面,刑天王可让我一阵好等。” 尚和尚脸上挤出笑容,他起身走到徐行身旁三四步,亲迎徐行,然后把住徐行右臂,将他送到了标注四明山座位的座椅旁,“还请刑天王入座,大家等候刑天王你多时了。” 其余十六路反王目光注视徐行,眼神中玩味。 徐行是四明山第四天王,纵然论起威望,在众人眼中,已可与悼天王姚当并肩,超过了老二威天王、老三坤天王,但长幼有序……。 尚和尚此举,不怀好意啊。 “盟主。” “徐行……三哥还在厅中,我等虽出身草莽,但不可废礼仪,让旁人看了笑话。” 以徐行智慧,怎会看不出尚和尚的小心思。 他稍一思索,就以极合适的话,应付了此次的危机。 “你瞧我这脑子。” “忘了坤天王还在……” 尚和尚哈哈大笑,上前去请坤天王,一边走,一边说道:“这当老三的,没当老四的出众,也难怪我看花了眼,你们说是也不是?” 他这一番举措,就是存心给四明山埋下钉子。 今日破朝廷大军之后,其他反王不足为惧。但有了徐行加入的四明山,才是他真正的眼中钉、肉中刺。 “盟主说笑了……” “我们刚才一时之间也没分出来谁长谁幼。” 剩下的反王纷纷附和道。 徐行本欲辩说,但想了想后,保持了沉默,冷眼旁观。 尚和尚等人,用的计策虽然下作,但也算阳谋。他此次,不仅在四明山上下,更是在十八路反王,乃至天下中,都竖立了威信……,若说四明山的三大反王,心中不别扭,那是不可能的,尚和尚只是将其挑明了。 危机非是来自外部,而是来自四明山中。 一旦兵胜,外部危机解除……。 “盟主说笑了。” 坤天王看出尚和尚等人没安好心,但他拙于口才,只能勉强辩了一句。 少倾。 徐行和坤天王分别入座。 徐行的座位在坤天王之后的第一列。 “还请公羊先生和刑天王两人,为我等详细解说此次作战计划……” “如何打退官兵!” 等待稍许,尚和尚终于提起了正事。 挑拨四明山四大天王的关系,只是他闲余之时布下的棋子,若有用,自然是一件好事,若没用,也只是浪费一点心机罢了。 眼下,摆在一众反王面前的大事,仍是朝廷的二十万官兵。 53、朝廷战败(求追读) “我合阳山有五万兵马……” “担任此次正面交战的先锋,而各路反王也要在第一时间起兵响应合阳山,让官兵自乱阵脚,然后我合阳山冲破踏白军、武毅军,直抵禁军的殿前军……” 公羊仪率先开口,提出的计策与当时徐行对姚当所言的并无太大差别。只不过在具体的计策上,多了一些修补。 接下来,他以朱笔画出了各路反王进击的行军图。 一言一句,皆是有理有据,深谙兵法。 “义军并非全部是庸碌之辈,里面也有人才……” “难怪尚和尚的势力要比同时起兵的这些反王强大这么多……” “这里面,公羊仪恐怕居功至伟。” 徐行见此,暗暗点头。 足足讲了半个时辰。 公羊仪终于止口,他看向徐行,眼底闪过一丝戏谑,“刑天王,可还有要补充的地方?” 他已经将所有布局、策略一一讲了出来。 轮到徐行……,纵使其智慧如海,恐怕也难再讲出什么令人眼前一亮的高深谋略。 虽然此次他胜徐行稍有点胜之不武……。 但这也是不得以的做法。 风头,可不能都让四明山夺去了。 今后逼退朝廷官兵后,论功行赏,四明山若少了这一项谋略之功,哪怕亦能迎风而起,但这势头,绝对会低上不少。 “公羊先生已经讲完了所有布局……” “小弟再讲,只是拾人牙慧。” 徐行自退一步。 他并无什么争强好胜的心思。 入手的好处,才是实打实的。公羊仪既然要虚名,他送给公羊仪就是了。反之,公羊仪有了盛名,他这个出头的椽子就没那么刺目了。 其次,公羊仪确实有一手,他确实是“技穷”了。 “没了?” 公羊仪一愣,脸色微变。 他立刻扭转向台下看去,只见这些反王看他的目光多了一丝“不屑”。 是错觉?还是真的? “拾人牙慧!” 公羊仪咬紧了牙关。 他所提出的谋略有相当一部分是徐行的谋划,如今他和盘说出,倘若徐行之后再补充一些,他倒也不会显得这么“突出”,而此刻徐行一言不发,倒是让他下不来台了。明眼人都知道,他合阳山偷走了四明山的功劳。 “聪明反被聪明误。” “偷鸡不成,反……蚀把米。” 他暗憎提出此策的尚和尚。 “刑天王既无要补充的地方……” 尚和尚挥手让公羊仪退下,他脸色肃穆,“大家在场,也没提出什么反对的意见,那么明日作战就按照公羊先生所说策略。” “谨遵盟主法令!” “谨遵盟主法令!” “……” 十七路反王齐声附和。 …… 战斗悄然打响。 在合阳山尚和尚大军撕碎踏白军、武毅军两处地方军口子,直扑禁军殿前军的同时,四明山的十二行旗,也在三大天王的带领下,狠咬住围困四明山的飞捷军、豹韬军两支地方军不放。 在徐行买粮、卖粮的毒计之下,地方军和禁军的矛盾日渐加深。 而如今帅帐“无人”,处于空窗期。 地方军和禁军两支军队的矛盾无人调和。在踏白军、武毅军两军发现合阳山的针对目标是禁军的殿前军之后,立刻发挥了“友军有难,不动如山”的优良传统,两支军队的将领相反还号令全军,退缩向后二十里,将禁军大营暴露在合阳山的尚和尚大军的眼皮底子下。 于是乎,戏剧性的一幕开始了。 十万禁军在没有准备的情况下,直接被合阳山的义军攻破营寨。许久未作战过的禁军将士更是经不起碰,开始了疯狂的逃窜。 稻梁山,军营中。 “大哥,我们也上……” “飞捷军、豹韬军我和三弟盯死了,你率军冲入禁军营寨,千万不要让合阳山把好处都抢了。” 威天王见局势大好,找到悼天王姚当,提出建议道。 军败如山倒。 地方军队本就是魏文通捏合的一支部队,没有了十万禁军的弹压,地方军无人统辖,哪怕战斗力不弱,亦只是一盘散沙。 “先……问四弟,看四弟有无安排。” 悼天王正欲下令,忽然想到四明山亦有了军师,于是念头一转,说道。 “大哥!” “问四弟干什么……” 威天王脸色微变,急道。 “倘若事事问四弟,这四明山……是大哥你统辖,还是四弟统辖?” “昨日的事,你又不是没听说。” “尚和尚亲自去请四弟入座,忽视了三弟。” 他再道。 战争打响,情势危急。 悼天王姚当迟疑不定,他目光看向外界的两方交战,“假使此事不与四弟说,难免会让四弟与我们离心离德。” 他倒不是和徐行生出了多少的感情,而是想当一个守正君子。 若因他绕过徐行下令,今后兄弟离心……,就是他今日之罪了。 “启禀天王……” “刑天王来信,让我等前往虎魄川,退离战场。” 忽的,传信兵疾驰而来,半跪在地,手持加盖印绶的信件,言道。 “听四弟的,退至虎魄川。” “避战,不再参战。” 姚当当即下令。 “大哥~” 威天王见此,目露失望之色,披甲离开军寨。 …… 到了晚间,硝烟渐渐消弭。 悼天王姚当率领四明山义军,赶至了虎魄川,与徐行会和。他见到徐行后,当即问道:“四弟,为何不抢夺禁军辎重,反倒自退了一步,来到了虎魄川。我看那些反王们,可都是发财了。” “禁军退了……” “但地方军尚在。” 徐行没有隐瞒,剖析情势道:“义军抢夺禁军辎重,必定会志骄意满,而地方军避战,见此情态,回过神的地方军将领,必然会率众与义军战斗,一者,是为了不被朝廷治罪,二者……” 说到这,他笑了笑,“大哥,你以为地方军将领为什么避而不战?因为禁军是友军,是朝廷军队,他们再穷,也不能去抢,可……义军就不一样了。义军组织涣散,本来把守要隘,他们只能围困,围而不剿。但如今义军倾巢而出,抢了禁军财物,又失去了险隘……” 54、赢家(求追读) 嘶! 悼天王、坤天王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 他们险些就误入局中,被官兵们合众剿杀了。不仅是义军在算计官兵,官兵们亦在算计他们这些义军。 “四弟,这后面的谋划,你怎么不早点和我说清。” “就差一点……,大哥就和那些反王一起跑去抢禁军辎重了。” 姚当回过神后,皱眉问道。 若不是他最后迟疑了一会,等到了徐行的建言献策,恐怕他此刻也和那些反王们一样,傻乎乎的跑到禁军营寨抢劫了。 “大哥。” “战场上的局势瞬息万变,岂能是小弟一一能料定的。” 徐行摇头,他指着营寨中的布军图,“今日战局一起,我就命令手下收集各路地方军的情报消息,你看,他们无一例外,都是避战而退,想必这地方军中,亦有信息交流,放咱们这些反王出笼……” “是他们在将计就计。” “魏文通被弹劾丢官,禁军将领未经大战,不知战争局势,但他们这些地方将领,亲临一线,必然对咱们这些义军的动态有所察觉了……。” 听到此。 悼天王姚当了然。 不过相比于徐行之前的算无遗漏,他对徐行此刻更改计划的举措……更加佩服了。 前者是神,后者则是人了。 徐行之所以比他厉害,靠的不是什么先天能力,而是心细如丝的观察。 “而且……” “大哥,你看合阳山,他们抢完后,也暂退了。” 徐行再指了一下合阳山的行军布置,“想来是公羊仪亦发觉了这些地方军的异态,所以劝说尚和尚尽快退离战场。这场戏,看来赢家……,只有咱们和合阳山了。” 事实上,还有一点他没说。 在义军和官兵作战后的半个时辰内,他就对官兵的想法有了一定的猜测。之所以没提前通知姚当,而是非要等姚当下令前再说,不为别的,就是为了打击姚当的一部分威信,好让他在四明山之后的内部斗争中,更加的从容一些。 从合阳山出来后,他就感受到了四明山上下对他的猜忌。 此次悼天王姚当差点重大决策失误……,一部分对姚当不怎么忠心的四明山义军势必会更加倾向他去掌权。因为有他,他们在今后的作战中,才不会因为上层人的决策失误,而轻易身死。 另外,悼天王姚当在“废除”他权力的同时,亦会更加犹豫。 毕竟……四明山缺不了他。 “老二呢?” 姚当环视一周后,忽然发现不见了老二威天王。 他之前以为威天王掉队在后面,可这都小半天了,威天王还没出现。 “天王……” “威天王从稻梁山撤离后,就另走了。” 这时,随行的魉不言上前,回复道。 “另走了?” 姚当顿时如遭雷击,瘫坐在虎皮椅上,不知所措。 威天王跟他的时间最长,怎会……另走? 四明山明明在朝好的一面在发展,威天王为何要走?他虽剥夺了威天王的内务之权,将其让渡给了徐行,但也另拨了两行旗,以安威天王之心。 “什么?我二哥走了?” 坤天王亦是大惊失色,拽住魉不言的大襟,怒道:“你这厮,我二哥要走,你怎么不拦着他?眼睁睁看着他走了?他定是受了什么委屈,所以才走的。你为什么不拦着他?” 固然他和威天王之间有着不小的矛盾。 但……兄弟感情也是真的。 如今威天王另走,他心里瞬间就有些空落落的。 “小弟暂退。” 徐行察觉到了魉不言看他的目光,他略想了一下,就知威天王的离去,应该与他有关,索性他也留在这里讨人厌了,于是拱手告退。 这一次,姚当也没挽留。 等营帐中只剩下姚当的亲信后,魉不言才开口道:“少主,威天王之所以离开,不为别的,就是因为徐行……,假以时日,这四明山上下,必然为刑天王所褫夺,这是众人眼睁睁能看到的事实。” 悼天王、坤天王保持了沉默。 “大哥!怪我!” 坤天王自责道:“若不是我和四弟拜了把子,也不会将二哥挤兑走了。” 若徐行只是一个军师,那和公羊仪,不会有太大的区别。 掌握不了实权! 然而,徐行成了刑天王后,山寨兄弟明显日益对徐行更敬服了。 “三弟,不要这样说……” 悼天王姚当深吸一口气,“大哥知道,你是一片好心。只是棋差一着……,我也有心防备四弟,只是天不遂人愿……” 他本以为徐行不掌兵权,就威胁不到他。 可他忘记了人望这个因素……。 “那四弟,该如何处置?” 坤天王问起了这个难题。 从合阳山出来之后,他也在思索这个问题。 不用徐行,四明山迟早丧亡。可用徐行,一步步走来,哪怕徐行没想着敛权,但也很明显,他们三大天王迟早会被徐行架空。 “少主……” “我听说刑天王拜托您打听他的妻子?” 魉不言进言道。 “糊涂!” “兄弟妻不可欺!” 姚当瞬间大怒,“四弟尚未负咱们,咱们岂可负四弟?难道四弟做得好,运筹帷幄的好,也要遭人妒忌?四明山难道真的容纳不下贤才?” 被魉不言这么一逼,他想起了徐行的好来了。 结拜为兄弟后,主动让了兵权,更是在今日的决策中,救了他一命。不然他若傻乎乎的钻入了地方军的包围圈,生还的几率绝对不会太高。 “走一步,看一步。” 姚当最后拍板,“还没到那个位子,就想着争权了?四明山的当家还是我。他若真有贤才,我退位让贤又能如何?四明山起家的家底就这么一点。他若念旧情,真走到那一步,给我裂土封王,也是我的赚头。” 魉不言、坤天王一想也是这个道理,齐齐点头,放下了心中的猜忌。 “至于老二……” 姚当坐在虎皮椅上,揉了揉眉心,“就说老二在与官兵作战的途中,被官兵杀死了,全军戴孝,为二弟守灵三日。” 说罢,他喃喃自语,看向地形图,“虎魄川,虎魄川?四明山,难道真的是天意?” 威天王,在未造反前,诨号虎威。 而四明山,又多了徐行这个第四明……。 55、大人若不弃(求追读) “莫非……是冥冥之中的天命?” “不然,在天牢中……,已是必死之局。” 悼天王姚当脑海里蹦出了一个大胆的想法。 也由不得他不这样想。 老三坤天王生性粗豪,虽粗中有细,可难以独当一面。在四明山寨中,唯有他和威天王能压住徐行一头。如今威天王另走,只剩他一人,独木难支是必然的。 本来他的打算是,让老二威天王和徐行互相敌对,而他作为大哥居中调和。至于老三,哪一方弱势,就支使老三去帮助哪一方。 帝王心术,他亦是懂得。 先前……,徐行刚入山,没拜把子的时候,他就故意用言语“暗示”了坤天王,一句“大哥信你”,将徐行的“不测”危险推到了坤天王身上。 “老二为什么要走?” 悼天王没想明白。 …… 另一边,徐行营寨。 烛火高明。 一个身影鬼鬼祟祟的钻了进来,“徐大人,今日悼天王和你会面如何?可曾发生什么意外?我见山寨少了几行旗……” 来人,不是别人,正是叛将常吉。 “今后你我见面不必这般小心。” 徐行坐在书案后面,他没有直接理睬常吉,而是先处理完几道公务后,这才抬起头,对头上裹着义军红巾当做伪装的常吉如此说道。 “很快,你就有领兵的机会了。” 他又补了一句。 “看来……山寨是发生了大变?” 常吉先是诧异,随后惊喜不已。 固然因为徐行的缘故,他在四明山待遇不错,每日有酒有肉,还有一美婢。 但大丈夫不可一日无权。 手里没掌兵,他睡着不踏实。 徐行没着急回答,他给常吉和他分别斟了一杯茶,小口啜着滚烫的茶水,“今天也是多亏了你的提醒,四明山及时撤到了虎魄川,没有和其他反王一样傻乎乎的跑到禁军营寨,入官兵的包围圈……” 他不是神! 怎么可能一出山,就能算无遗漏? 这其中,离不开常吉这个老将的帮忙。 “徐大人说笑了。”常吉小心翼翼的接过茶盏,将其放在了左近的茶几上,然后道:“常某只是查漏补缺,不敢贪功……,我也只是侥幸比徐大人痴长了几岁,多学了几年的兵法,在边境历练过……” “倘若大人和常某年龄一样,天下定会不战而偃兵,再无战事。” 他说这话半真半假,一半真的,一半属于恭维之词。 这些日子以来,徐行找他学过兵法……,他本就有心“巴结”徐行,也是回报徐行的救命之恩,所以教兵法的时候,没有私藏一手。 学会了兵法,不等于就学会了作战。 没有敝帚自珍的必要。 然而—— 在最近的一系列作战中,他却见识到了徐行的恐怖之处。或许在一些实战问题上徐行尚显得有些稚嫩,然而在大略上,徐行不说碾压他,但初学兵法的徐行,已然比他高了一线有余……。 “常将军。” “在天牢的时候,你我就已经定计。我徐行……只是一寒门士子,侥幸登得龙门,入太仆寺为官,谈不上有什么经天纬地的才华。” 徐行起身,慢步走至营中。 他负着左手,盯紧了常吉的面容道:“所以,你我合力骗了陆小猴、鬼一手、坤天王,乃至整个四明山,我贪常将军之功,不知常将军……心中可有什么埋怨之处?” 从逃天牢、用计出神京……。 他虽然智计不错,可这都是仰望他多读了几本书,又在朝廷当过官,深知朝廷各个部门的运转,以及背地里的腐朽,故此……无往而不利。 但后面入了四明山,他提出的三条毒计、四明山今后的大略、撤退虎魄川的决定等等,背后都少不了常吉的影子,离不开常吉的出谋划策。 一句话,商量着来。 有常吉这个宿将在,徐行可不会妄自尊大。 纵然这些计谋,他占了大头的功劳,可……不管怎么算,他对常吉都有贪功之嫌。 “徐大人……” 常吉露出苦笑,“这些事咱们在天牢都商量好了。常某乃是叛将,四明山定然不会重用我,倘若没徐大人帮助,常某能否出天牢还是未知之数。至于后面的贪功?” 他摇了摇头,“心里是有埋怨过。但名将易求,良主难遇。没徐大人,常某如今在天牢估计还在等死……,常某对自己看的清,只是在打仗上有一手,论及到内政之事,就远远不如徐大人了。” 徐行在四明山寨的革弊,不仅三大天王看到了,他亦深深有过体会。 一个手腕、谋略都不缺的人,他拿什么去斗? 没有徐行,他估计连功劳都不会有。 没有功劳的话,何谈贪功? 至于徐行的“贪功”,更是他和徐行的“造神”计划。 打造一个四明山寨的神! 从三大天王手中夺权。 “常大人。” 徐行语气一软,“咱们两人好不容易从天牢逃了出来,不仅是我,还是你,都想着出来闯荡出一番事业,回去报仇雪恨。” 常吉闻言,也忍不住大骂一声道: “狗皇帝,常某必啖其血********其宗女、妃嫔!” 出狱后,他曾打听过自己家人的下场。 虽没被狗皇帝族灭,但犯官女眷打入教坊司,男子流放边疆,已经属于常态操作。这等血恨,他一辈子都不会忘。 有了共同的目标、血恨后,徐行点了点头,说起了正事,“威天王率众另走,应该是因你我之故,如今三大天王缺其一,寨中又少骁将,少了威天王后,我的话语权会增加不少,有我的保障,可以让你先领两行旗。” “两行旗虽少,但我会调拨最好的甲胄、武器给你……” 两人开始交谈一些细节。 少倾。 常吉抱拳,半跪在地,目光坚决道:“常吉飘零半生,只恨未遇明主,今日徐大人若不弃,吉愿拜徐大人为主公,今后只为大人一人效劳!” “如违此誓,吉当如此发!” 他拽出脑后的长发,挥刀斩断。 发丝缓缓飘落、 落地无声。 徐行顿时怔然无语。 56、并兵(求追读) 这……话似乎有些耳熟,之前他也这般对坤天王说过。 只不过他和坤天王拜的是把子。 而常吉此刻对他则是认主。 “相比我。” “常吉少了一个大义的名分,他现在终究只是一个朝廷的叛将,即使掌握了兵权,至少在初期,山寨的兄弟们只会听他调遣作战,不会听他的话……” 徐行深深看了一眼半跪在地,低头的常吉。 他此刻也不得不服下这一剂“毒药”了。 不过相比于他,常吉没那么容易出头。 造反,可不只是打打杀杀。 现在十八路反王已经成势,反抗朝廷的大义在十八路反王这里。准确的说,如今的合阳山尚和尚,就类比于秦末的楚怀王“义帝”,反秦大军都要听其号令。而常吉只是朝廷叛将,还没升到十八路反王这一级别……。 当然,常吉亦可另起炉灶。 只不过,常吉的兵马都是“借”他的,谈何另起炉灶。 “常兄,快快请起。” “你我同为兄弟,谈什么主公不主公的。” 徐行心中虽闪过种种思量,但在现实世界中,他只是停顿了一刹那,接着就笑着扶起了常吉的臂膀,让其起身。 “徐大人。” “常吉贵在有自知之明,以我能力,治一军尚可,但若谈到反抗朝廷,取狗皇帝而代之,就万万不行了。” 常吉仍跪在地上,不肯起身。 “果然这厮外练的实力不低,恐怕已经快到洗练骨髓的地步了。” “堪比悼天王姚当了。” 徐行一使劲,没搀扶常吉起来,瞬间就感知到了常吉精深的外练实力。 武道外练和内练难以互相比较。 不过亦有大体的划分。 存真境界之后,内练武者能将真气附着在兵器上伤敌,相较先前的内练武者,多了一些自保的实力。而内练武者在体内丹田积攒、压缩的真气越多,实力也就越强。 外练武者的练脏,大体相当于内功达二十载到五十载的内练武者。 外练武者的洗髓,则相当于内功达八十载到一百二十载的内练武者。 至于内练和外练之前的境界……,完全是看谁更技高一筹。 毕竟没练过武的普通人,都能用匕首刺杀武道高手。 这些具体的划分,还是姚当告诉徐行的。 武林各派的宿老们在精进先天无望后,不乏一些喜好争名夺利之辈。于是在比较后天境界内练武者和外练武者不同层次的实力高低后,划分出了大体的境界对比……。 不过这境界对比只是一个参考。 具体的实力,还要看人。 一般内练无望先天的武者,通常都会选择兼修外练功夫。 只有感气不成功的资质低下之辈,才会只修外练武道。当然,亦有一些修炼外练武道偏科的天才,只是不怎么多罢了。 …… 洗髓境界,双臂气力大概在千斤以上。 徐行虽未修行过外练武道,但他内功略有小成,得益于先天异脉的加持,还有悼天王姚当千年老参的赠给,在这短短几天内,他就练出了相当于普通人数年的功力。 真气加持之下,他亦有三四百斤的力量。 但硬是没撼动常吉。 可见,常吉的气力远超于他! “既然如此……” “小弟只能勉为其难的接受常兄的好意了。” “常兄快快请起。” 徐行略叹一声。 话音落下。 常吉也不再僵持,起身对徐行一揖。 “卿不负我,我亦不负卿。” 徐行把住常吉右臂,认真说了这么一句话。 固然常吉拜他为主……,有反噬之患。 但想要争龙,迟早会经历这一遭。 他对常吉虽要抱有戒心,可也不能将其拒之门外。只要他足够势大,常吉就翻不了什么浪花。 …… 战局果然如徐行、常吉所料定的一样。 到了晚间,等义军与禁军厮杀已成疲军,又抢劫了大量辎重后,退走避战的地方军们立刻动了,官兵关门打狗,开始围攻义军。 有些警觉的义军首领,在地方军口袋还没完全合拢之前,抢先出逃,虽然不得已留下了一部分人断后,但也算保住了有生力量。 等到了黎明,天蒙蒙亮……。 “终于躲过了一劫。” 几名反王看向身后血流成河的战场,心惊肉跳。 稍逃晚一步,就是身死的下场。 “孟海公……” “凤鸣王……” “夏明侯……” “我家天王已经备好了热汤,还请几位反王焚香沐浴,等一会就和盟主一块会兵,商量接下来的行动。” 虎魄川外,坤天王拦住了这几位反王的大道,拱了拱手,说道。 “你这厮!” “大胆!” “让你大哥来说话!” 坤天王参加过十八路反王会盟,所以孟海公、凤鸣王、夏明侯等反王认识坤天王常坤,见他拦路欲要“抢劫”,纷纷面色大怒,出声呵斥。 他们等人纵然此刻合兵,兵力大过四明山寨,然而因为匆忙出逃,义军军纪又涣散,此刻不发生踩踏伤亡已算是他们统兵有力了,如何还能提起力气,重整大军再与养精蓄锐的四明山作战……。 更何况,四明山寨占据了虎魄川。 这是他们等人离开战场的必经之路。若是四明山寨狠下心,结营扎寨,挡住他们去路。后面的地方军追兵一赶上,他们就死无葬身之地了。 至于绕路? 时间上来不及。 “几位大王。” “常坤好说话,但后面的官兵可不好说话。” “你们可是上了朝廷的通缉名单,抓住一人,赏万金,官升三级……” 坤天王皮笑肉不笑道。 “这……” 反王们哑然无声。 孟海公、夏明侯等人对视一眼,只能无奈摇头。 不过他们输人不输阵,骂道:“等到了合阳山,我让盟主为我等做主!盟主绝对不会姑息你们四明山这剪径贼盗!” 一个个放了几句狠话后,见背后来路烟尘滚滚,也不敢再等待,纷纷单人策马入了四明山寨义军驻扎的虎魄川。 两三盏茶过后。 徐行带着一队骑兵赶至了寨门口。 他们这些骑兵马尾巴后面,皆绑着一丛带杈树叶。 “四弟……” “你料事如神啊。” “这些反王见到咱们并兵,本来还想和咱们开战,一见路上的烟尘,他们就立刻吓得屁滚尿流了……” 坤天王哈哈大笑,言语得意。 这次几大反王固然是战败而返,麾下兵马丢了不少,但几路兵马加起来,亦是蔚为可观,至少有三四万人之众。 吞并这些兵马后,四明山寨一跃就成为仅次于合阳山的第二号反王势力。 57、技高一筹(求追读) “不,只吞他们的一部分兵马和钱财。” “至于余下的,放他们离去!” “毕竟……他们和我们都是反抗朝廷的义军!” “我等怎可如此不义!” 在悼天王姚当、坤天王常坤准备瓜分几路反王的兵马之时,徐行连忙拦住了二人,晓之以情,说之以理,劝说二人收敛一些。 四明山麾下将兵纷纷瞠目结舌。 刚才说并兵的是你,现在不让并兵的也是你……。 “四弟……” “放虎归山,后患无穷啊。” 悼天王姚当皱眉。 “是啊,四弟,这都是人马,可不能让他们白拿走了……” “他们现在记恨我们,记恨的厉害。” 坤天王亦是附和。 见状,徐行拉着姚当的手,悄悄地走到一旁,“大哥,我以为你会明白的?你怎么和三哥一样,这么鲁莽?” 姚当:“???” 他发觉,自从四明山寨多了徐行后,他脑子就有些不够用了。 明明以前山寨内,属他脑子最活泛。 “合阳山此刻应和我们一样,并兵了其他路反王。若是我们全部瓜分了孟海公、凤鸣王、夏明侯等人的兵马,我们……,就会受到来自合阳山的打击,以及官兵们的压力……” “看似壮大,实则是自取灭亡。” 徐行认真分析道。 姚当听的直点头,“三弟说的有理,那该如何处置?” 义军只是其他路反王兵溃,真正的大头合阳山还没败。而合阳山经过一轮并兵之后,势必会实力大增。 合阳山才是真正直面禁军的反王山头。 这几支反王之所以溃逃到虎魄川,就是担心兵败后,被合阳山吞并。 少了禁军的地方军,固然在明面实力上比合阳山要强。 但—— 没有将帅指令,他们不会擅自攻打山寨。 换言之。 如今的地方军和反王们,经过一轮厮杀后,又陷入了诡异的僵持中。 “蛇吞象,取死之道。” “几路反王的兵马,咱们只取一部分,顾全仁义。这几路反王,一见合阳山比我们做的更过分,反倒会感激咱们,庆幸来了虎魄川,而被合阳山吞并的义军首领们,必然会见此不忿……” “如今天下未定,尚和尚要顾全仁名……” “若是没了盟主这个尊号,又陷入不义之境,他自取祸亡!” 徐行分析局势,一一言道。 “合阳山若是不义?失去了盟主之位?” “岂不是我四明山……” 悼天王姚当心脏怦怦直跳。 退半步的好处,如此显而易见,他岂有不答应之理。 …… 隔日。 合阳山,聚义厅。 前日一战,义军和官兵们互有胜负。不过义军大体力量尚存,而官兵们直接失去了十万禁军,四舍五入,算是义军们大获全胜。 只不过—— 一战过后。 十八路反王只剩七路反王势力幸免于难。 这七路反王中,包括盟主尚和尚的合阳山,悼天王姚当的四明山,孟海公、凤鸣王、夏明侯所在的三路反王势力。至于另两路反王势力,则是战后见势不妙,提前逃跑,未走合阳山、虎魄川,走了另一条小道。 “怎么……” “四明山竟然没吞并他们?” 尚和尚扫了在座的十八路反王。 孟海公、凤鸣王、夏明侯三大反王,身后仍然站着强兵悍将,不像逃到他这里的八路反王,各个成了光杆子将领,看起来无比寒酸。 他亦是懂得一点政治智慧,没杀了这些反王,而是将其尊奉为“元老”。 “盟主……” “大事不妙了。” 公羊仪连忙派人去打听,等手下回报消息后,他面露焦急,“这四明山,把咱们架在火上烤了,一定又是这徐行的计策……” 面对这么大的一块蛋糕。 他与尚和尚都没想到,四明山竟然忍住了没吞。 四明山讲了义气,就显得他们合阳山没讲义气。 “什么?” 尚和尚大惊失色。 吞并其他反王势力,一跃成为最强。这等大好机会在眼前,他岂会轻易放过。将心比心,他认为四明山会是与他一样想法。 然而,现实出乎了他的意料。 “盟主?” “升海王部下为何去了合阳山?” “还请盟主给我等一个理由!” 孟海公与夏明侯几人目光一碰,就知道了各自内心的想法。他们压下了告四明山大状的想法,而是反过头来,对合阳山进行发难。 至于四明山吞并他们兵马之事,他们连提都不会提。 兵马“少了”,他们可没底气去逼问尚和尚。 反王越多……, 对他们这些小反王来说,越是情势有利。 “这……” 尚和尚语塞,不知如何解说。 假使赢家只有合阳山和四明山,他连理都不会理孟海公这些。然而此时孟海公等人手里尚有兵力,尽管于合阳山来说不值一提,可合阳山还没到足以忽略这些兵马合力的地步……。 “兄弟有难,做兄弟的应该帮助。” “在座的兄弟们,我常坤话不多说,少了部将的,四明山每人送一千兵马和兵械,以全兄弟情义!” 坤天王故作豪爽的一拍胸口,发话道。 “只要四明山遵守诺言。” “我等……愿奉悼天王为副盟主。” 十几路失去兵马的反王不愿意放弃这最后一根救命稻草,纷纷出言逼宫道。 “本王略感不适。” “先退下了。” 尚和尚无奈,只得装病退下。 等尚和尚带人离开后,十几路反王立即簇拥在了坤天王附近,恭维话不断。 …… 合阳山,偏厅。 “恨未能第一次会盟之时,未杀死徐行!” “姚当得此人,如虎添翼啊!” 一入偏厅,尚和尚的头痛病立即就好了。 他坐在鎏金的龙椅上,一拍案几,怒声不停,句句不离徐行二字。 “徐行此子……” “估计也是料定法王知道他来,必有杀他之心,故此才派遣了坤天王来咱们合阳山。” 公羊仪心中也大生挫败之感。 以合阳山人力、物力,他却处处吃亏不停。 “既生仪,何生行啊!” 他叹息,摇动羽扇。 “公羊先生……” “现在该如何做?” 尚和尚怒骂结束,问起了正事。 “我有上中下三策……” “不知法王愿意采纳哪一策。” 公羊仪卖起了关子。 58、上中下三策(求追读) “上中下三策?” 尚和尚讶然。 他整饬了一下仪容,正襟危坐,“还请公羊先生明言。” “三策,第一策,为上策……” 公羊仪踱了几步,沉声道:“去盟主伪号,让于四明山,让姚当为盟主,重新分配十八路反王部众。” “四明山既然要讲义气,咱们就让四明山去讲……” “以四明山实力,僭越称尊,即使成了盟主,安敢掠法王胡须?” 八臂法王尚和尚闻言,眼眸深处露出了一丝失望之色,他接着紧声问道:“那中策和下策呢?” 去了盟主之位,天下英雄该如何看他? 固然自去盟主之位,能避虚就实,重新整合合阳山势力,但他不愿拉下脸面,当众承认自己的不足。 就如皇帝不愿下罪己诏一样。 一下,就会势必打击自己的威信,撕破自己君权神授的伪装。 有祖宗基业的皇帝,还能让黎民百姓看在先祖的面子上,信他一次。但尚和尚是自己单打独斗闯出来的基业,没这个自信……。 “中策,下策……” 公羊仪叹了一口气。 上策往往是谋臣的智计巅峰,八臂法王否定了上策,就是对他一定程度上的否定。 不过他也不丧气,提出上、中、下三策的时候。 他就没指望尚和尚能直接采纳上策。 上策,太险。 提出上策,只是为中策、下策起个底子。 “中策……” “尊升海王为义帝。升海王有前朝血统,纵使此言可能是假的,但我等何不将计就计,奉他为主。而法王可自尊为兵马大元帅,由法王重新调配兵马……” “而升海王此刻兵马已失,为法王掌中玩物,翻不了天。” 公羊仪一摇羽扇。 他的上策、中策都意在让尚和尚不在担任十八路反王的盟主之位。只不过上策是直接将盟主这个烫手山芋丢给四明山,而此刻尊奉升海王为义帝,则是打算在十八路反王体系外另起一套班子。 如今尚和尚和其他反王的矛盾点在于,尚和尚吞了其他反王的兵马,致使这些反王联合四明山对尚和尚逼宫……。 盟主虽大,可在这个体系内,尚和尚仍和反王们地位相等。 但尊奉升海王为义帝后,以恢复前朝大统为理由……。 升海王有名,尚和尚有实,矛盾自解。 升海王的大义,就是尚和尚的遮羞布。 “不可!” “升海王那个孬人,怎可为义帝!” 尚和尚能看出另起一套体系的好处,可自视自己是“明王降生”的他安肯屈尊在升海王之下,当什么兵马大元帅。 说着容易,做着难。 世间之事大抵都是如此。 见尚和尚否定了他两条计策,公羊仪也不恼,他沉吟稍许道:“第三条计策为下策,法王可用之。” “还请先生悉讲。” 尚和尚继续做出礼贤下士的姿态。 “下策,唔……,不难。” “法王以盟主之尊,任命姚当为副盟主,和姚当共商如何给丢了兵马的反王们分兵。分多了,法王不会同意,分少了,姚当就要受责……” “此法只是一时之计,暂缓反王们逼宫。” “只待时日一久,法王整顿完了兵马,何须在意这些失了势的诸侯……” 公羊仪缓缓说出自己的计策。 下策,没什么高深的,无非就是扯皮。 拿四明山当暂时的挡箭牌。 “不过……” 公羊仪叹了口气,“姚当此人生性谨慎,应不会前往合阳山与法王会盟,成为十八路反王的副盟主。” “先生可有妙计?” 尚和尚一愣。 “以信邀之……” “法王最珍爱的宝物是什么?” 公羊仪反问。 “当是悬济寺的镇派功法《八臂明王经》。” 尚和尚犹豫了一会,回道。 除了合阳山这个诺大的势力之外,他最珍贵的,就是叛寺偷拿的悬济寺镇派功法。得益此功法,他内外兼修,闯出了一个八臂法王的名号。 “区区功法。” “只要解决今日之危机……,还有什么舍不得的……” 尚和尚很大方的从腰间掏出一人皮书,郑重的递给了公羊仪。 功法是珍贵……。 但要与什么去比。 如今他在争夺天下,与权势相比,功法不值一提。 “仪愿为法王劳走一趟。” “劝说姚当上山……” 公羊仪拱手。 “得公羊先生……,是本王之幸!” 眼见公羊仪愿意舍命赴险,尚和尚大为感动,目含热泪,发出了肺腑之言。 …… 半日后。 身披白色大氅的公羊仪骑马赶到了虎魄川,他看了一眼虎魄川的扎营、拒马、战壕,以及往来巡逻的义军后,对手下感慨道:“得刑天王后,四明山脱胎换骨了,这扎营你看距离,刚好是一箭之地……” “还有拒马、战壕,都是良将之为!” “你再看这些兵卒背上的彩旗,这是旗语……” “十八路反王中,可是鲜少有人懂这个。” 陪同公羊仪一同涉险的人,除了一众护卫外,还有尚和尚的亲信大将汪通。其人战绩骁勇,是尚和尚手下的虎将。 “公羊先生,何必涨他人威风,灭自己志气!” 汪通言语颇有些不服气。 固然以他的见识,一眼就能看出公羊仪所说非假。 可公羊仪这番态度,着实不对。 不过令人大感意外的是,一向自视甚高的公羊仪亦一反常态,没反驳汪通的话,他摇了摇羽扇,笑了一声,就一夹马腹,策马入了四明山寨。 半个时辰后。 虎魄川,养心阁。 自前日的大战过后,四明山寨的部众就全部来了虎魄川,弃了四明山的营寨。 按照刑天王的话,存人失地,人地皆存,存地失人,人地皆失。 但山寨上下,还是沿袭了四明山寨的传统。 称呼悼天王所在的营房为踏雪阁,威天王所在的营房为虎踞堂,坤天王所在的营房为双锤寨,徐行所在的营房为养心阁……。 “今日一见刑天王……” “公羊仪不失所望。” 在养心阁坐了半个时辰的冷板凳后,徐行姗姗来迟。然而公羊仪非但没有丝毫生气,反倒脸上挂满了笑容,一副荣幸至极的样子。 “公羊先生……” “以此拙劣手段挑拨本王和大哥之间的关系,非是君子啊。” 徐行入了主座,随口抿了一下刚泡好的明前茶水,然后话语转冷道。 59、八臂明王经(求追读) 公羊仪入虎魄川,不先去见悼天王姚当,反倒去见他,这是诛心之举! 徐行虽然好奇公羊仪入四明山寨所为何事,不过在避嫌之下,他不得已先去找了姚当,说明了情况后,接着又再晾了公羊仪一会,这才出面。 但—— 阳谋到底还是阳谋。 姚当看他的目光和往日相比,又多了一份的猜疑。 “仪见刑天王,非是为了它事……” “而是为解刑天王对合阳山的发难。” 公羊仪摇扇道。 “尚盟主之所以为盟主,乃是四明山提议。” “两家为兄弟之盟。” “公羊先生此言,本王实在难猜……” 徐行有官场经验,这种扯皮的事情早就经历的多了。 纵使两家都心知反王们的发难与他有关,但他万万不能承认这个“过错”。一旦承认,就是破坏义军团结,大帽子瞬间就能扣在他头上。 “相反合阳山……” “我听说盟主处事不公,有并兵之嫌,此事可是真的?” 徐行眼睛一眯,逼问公羊仪。 “官兵虎视,为保山寨不起乱子,以抗官兵攻寨,盟主此举不得已而为之。” “当日我曾劝过盟主,为了诸侯义气,万不敢如此……” “孰料,盟主为了造反大义,竟甘愿背负着沸反盈天的滔天骂名……” 公羊仪亦以口舌回之。 团结诸侯是小义,造反对抗朝廷是大义。 为大义而牺牲小义,明面上能过得去。 “公羊先生此言……” “反王们可不会去信。” 徐行冷笑一声。 “所以盟主让我前来,是意在让悼天王为副盟主,与他共商后事。” 公羊仪也不再卖关子,言简意赅的说出了要事。 “副盟主……” 徐行细思。 合阳山不会轻易放权,给姚当副盟主之位,或真或假。不过以他观之,合阳山应该是打算诚心尊姚当伪副盟主。 一者,四明山如今势力仅在合阳山之下,有副盟主之实。 二者,在他的操纵下,四明山自退半步,只夺了一部分反王的兵马,在十八路反王中,四明山相比声名狼藉的合阳山,要好得多,算是有了副盟主之名。 而给姚当这个副盟主……,应当是为了化解反王们的逼宫。 结合时事,徐行很快就猜出了合阳山的打算。 “不瞒公羊先生……” “我大哥……” 徐行顿时声泪俱下,“前些日子,攻打孙成祥的飞捷军、王安的豹韬军,我大哥不慎受了重伤,如今正卧榻不起,至于二哥,更是不幸身陨,我四明山寨,如今各个披麻戴孝,为二哥守灵……” 现在是合阳山在求四明山,他得讨价还价,让合阳山掏出一些家底。 而他此刻所言悼天王重伤、威天王身陨,在外界人眼中,或许悼天王受重伤是假的,但威天王定然是身陨了。毕竟四明山的义军,都穿着孝服,在为威天王守灵……。 “你们退下。” “之后的事,由我和刑天王亲自相商。” 公羊仪一扫身边的合阳山亲卫,语气平静道。 “公羊先生……” 汪通见此,心急了一下。 他毕竟是尚和尚的心腹爱将、亲信,在山寨地位不低。公羊仪此举,虽说有理有据,但在他眼里,不免就是轻视了他。 “退下!” “法王有令,由我全盘负责今日结盟之事。” “汪将军……,你是有意违抗法王之命?” 公羊仪面色转冷。 汪通不再多言,率众退出养心阁。 徐行亦是拍了拍手掌,让屋内的侍婢、护卫一一退下。 “法王当然不会不给悼天王带礼物……” “这本《八臂明王经》,是悬济寺镇派之宝。” 见阁内只剩他和徐行二人后,公羊仪也不再隐瞒,从怀里掏出八臂法王尚和尚交给他的人皮经书,递到了徐行面前,“仆公羊仪,愿尊奉刑天王为明公,故此赚了这本经书,以示仪之心意!” 说罢,他半跪而下,双手捧着人皮经书,将其呈递给徐行。 “这……” “公羊先生此举何故?” 公羊仪的投靠,着实让徐行大吃一惊。 论地位,公羊仪在尚和尚那里,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而他,在四明山寨内,只是一个小反王,连兵权还未掌控。 即使公羊仪投靠……,也是投靠他大哥悼天王姚当吧。 怎么选,应当都不会轮到他。 “尚和尚……” 公羊仪眯了眯眼睛。 他知道,自己此刻该阐明为何投靠徐行的缘故了。 他将自己的上中下三条计策一一说出来。 接着,再言道:“尚和尚,不过冢中枯骨,此人一好虚荣,二不能隐忍,三无度量,不讲义气,他日必定丧亡……,仪若处于合阳山之中,不过是为其陪葬的下场。” “四明山原先不过小寨,但刑天王来了之后,不过数月,就成了仅次于合阳山的大寨。又施计策打败了官兵。” “此时势弱,只是暂时……” 他斩钉截铁道,言语充满了自信。 谋大事者,岂能惜身? 尚和尚处于寒微时尚可,有人主之姿。但其到底只是一叛逃悬济寺的判僧,见识有限,成了十八路反王的盟主后,就再无谋大事的气魄了……。 “公羊先生原先与我敌对……” “突然如此,本王一时之间……” 徐行收敛心神,言道。 他并不认为公羊仪是打算来个反间计。公羊仪与尚和尚两人的交情还没到那个地步。再者,反间计……,也用不到他这个四明山寨的二号人物。 堂堂反王麾下的第一谋臣,岂会去做反间计的间臣? 脑子瓦特了,才会想出这破计策。 “刑天王与仆阵营不同,所以仪对刑天王多有针对……” “还请刑天王谅解。” 公羊仪回道。 他可不认为自己和徐行有什么血海深仇。给尚和尚献策,是二人身处不同阵营。相反,他的献策,让徐行吃了一些亏,亦能彰显出自身的价值。 十八路反王中,唯有徐行是他看不透的……。 “既然如此……” “本王就接纳了公羊先生。” 徐行从公羊仪手中接过《八臂明王经》,然后扶公羊仪起身,沉声道。 他的谋略纵然不错,但一人智短,众人智长,他还没自信到小觑天下英雄的地步。 “传我命令,杀死汪通!” 不一会,徐行叫护卫入了养心阁,下令道。 60、战争结束(求追读) “公羊仪,你背叛法王……” “你不得好死!” 哪怕汪通武艺再是不凡,但入四明山寨之后,他已经被解下了兵刃。此时面对四明山寨数百人的围杀,不消片刻,他就身中数矢,快要力竭而亡。 临死之前,他对站在庭前,对与徐行结伴而行的公羊仪怒目而视,神色不甘。 难怪在入四明山寨之前,他与公羊仪起了口角,公羊仪连理都没理他。原来是公羊仪早就存心背叛合阳山,不理他……,是因为在公羊仪眼中,他已经是一个死人了。 “良禽择木而栖,忠臣择主而事。” “八臂法王……,不听良言,迟早一败。公羊先生,汪将军乱言,你不要心里生出了芥蒂……” 徐行安慰公羊仪。 固然他对公羊仪的叛主行径也多存警惕之心,但明面上的功夫还是要做的。 “刑天王,在下无事。” 公羊仪笑了笑,唾面自干。 在背叛尚和尚之前,他已经尽了一个谋臣的本分了。 上中下三策,无一例外都可化解合阳山的危机。 只不过在下策上,他动了一些手脚,好让自己可以提前逃脱合阳山这个“死地”。 …… 有了徐行的引荐。 悼天王姚当很快就接纳了公羊仪。 至于为何公羊仪选择先见徐行,而不是见他。 公羊仪也给出了答案。 “仪和刑天王皆为谋臣,有过仇隙,倘若仪先见天王,天王碍于兄弟情义,必不会接纳于我,故此……仪别无他法,只能先会见刑天王,以求谅解。” 这番话一说。 不管姚当心里怎么想,也只能按捺下了心中的不悦。 兄弟情义……。 他怎么能违背兄弟情义。 “悼天王……” 公羊仪入四明山后,率先提出了自己的谋略,“如今官兵和义军们处于对峙阶段。地方军坐视禁军灭亡,一为先前的龃龉,二为财物,三来……,也是地方军们看到了朝廷的腐朽,想要留存实力,自己做大,行割据之事!” 有兵在,地方军的将领们就是天王老子。 哪怕是崇明帝再是不满,也只能捏着鼻子认下了地方军的“功劳”。 “故此,天王可接下尚和尚扔来的副盟主之职。” “将老弱之兵分给各路反王,赚一个名声。然后精兵走壶口瀑,出江南西道,率众北上,避开与朝廷大军的对垒,转而入关西道。” “然后丢给尚和尚一个烂摊子。” “让他成为官兵的靶子。” “关西道连年灾荒,朝廷无力赈济,民间沸反盈天,各地叛乱不断。我四明山这一支已成气候的反王入了关西道,就有若如鱼得水……” “反王为副盟主,又有仁义之名,这些民间叛军必定纳头便拜。” 公羊仪说出了自己的大略。 “公羊先生和四弟的谋略……” “颇为相近啊。” 坤天王行事大大咧咧,没什么心机,一看这计策,立刻心直嘴快道。 场间。 不只有三大天王、谋臣公羊仪,还有十二行旗的旗主、五虎堂的五虎使。以及如今统辖两大行旗的将领常吉。 基本上,四明山的中高层都在此间了。 坤天王这番话一出,众人看向徐行的神色顿时就有些色变了。数月前的局势,和如今的局势,大不相同。 刑天王……竟然能料定到今日之事? 聚义厅的氛围,冷寂如冰。 “三哥过奖了。” “小弟的谋略……只是恰好与公羊先生相撞了。” “算不得什么。” 徐行谦虚,开始推辞。 事实上。 公羊仪可以提出的大略还有很多,譬如走落日峡,跑到岭南道,趁官兵兵力空虚,锁住岭南要道,行割据之事,或者在走蒸云山,夺取漕河等等……。 但在徐行与公羊仪的商量之下,二人合计,让公羊仪在四明山的高层会议上,如此分说,再次确立徐行的威信、权威。 倘若四明山上下事事听徐行。 他纵使不是四明山的大哥悼天王,亦会成为悼天王身后的立皇帝。 权力取之于下,而非上! “公羊先生和四弟皆所言有理,有功……” “就按照这计策去做。” 悼天王姚当打破了众人的沉寂,出声道。 …… 合阳山,聚义厅。 十七路反王汇聚,单少了四明山一席。 “法王……” “法王,不好了。” 厅外,传信兵匆忙入地,落地便拜,“法王,四明山来信,言说汪通意欲行刺悼天王,已被围杀而死,至于幕后主使公羊先生,则被他们扣押了。” “不过……” 说到这里,传信兵欲言又止。 “快说!” “还有什么?” 听闻爱将身死,谋臣又被扣押,尚和尚虎目怒瞪,一脸怒色,急声去问。 “还有……” “悼天王说,他愿意接受盟主委任,担任副盟主一职,听从盟主的安排,至于给各路反王分配的兵马,他已经留在了虎魄川,只需各路反王去领即可!” 传信兵接着说道。 话音落下,众反王面面相觑。 尚和尚也觉焦头烂额。 没了公羊仪这个谋臣后,他估摸不清楚四明山到底在卖什么关子。 若说对他不敬,可偏偏“听了”他的盟主令。 “认了……” “还是不认?” 尚和尚内心纠结。 一旦认了四明山的安排,他此刻的危机瞬间就会消散无影。毕竟四明山已经言明,是接受了他的安排,给众反王分配兵马。 他这个盟主,还能继续做下去。 可若是认了……,他感觉自己隐隐有被四明山算计……。 “我等谢盟主恩德……” 还没等尚和尚点头,失去了兵马的反王立刻起身,拱手感谢起了尚和尚。 他们不傻,知道这其中可能有四明山的算计。 但他们已经失了兵马,四明山送兵马,他们求之不得。至于尚和尚这个盟主答应与否,他们才不会去管。 “谢盟主……” “盟主大量……” 几个反王亦是附和。 眼见大势已去,尚和尚只能捏着鼻子认下了四明山的“安排”,“本王早就听闻汪通与悼天王有仇隙,派遣他出使,是欲要化解这段恩怨,不料汪通擅自做主,来人,将汪通家属充入伎寨……” “公羊先生因汪通之故,被悼天王扣押,是本王之错。” 61、储官命格(求追读) 副本世界。 光绪二十四年的八月份很快来临。 院试匆匆而过。 得益于徐行府案首的身份,他在院试中没有落选,不过他在院试中亦没有如之前一样,再接再厉,考中院试案首,而是只考中了第三名。 勉强得到了一个“探花”的名次。 “探花已然不错,徐兄不必伤心。” 发榜之后,回到味经书院,曾给徐行作保的廪生秦秀才等人设宴,给徐行接风洗尘,在席上之时,他安慰了徐行一句。 “世间万事岂能一一如意?” “得中廪生,已是小弟之幸了……” 徐行位于坐北朝南的主座,俨然已是小团体里的主心骨,和去年陪在末座的小喽啰大不相同。他举起酒杯与秦秀才等人挨个碰了一下,对饮之后,笑道:“我若是个县案首,失去了院试案首,还会感觉失望,毕竟小三元的名气在那,但我又不是县案首……,得之我幸,失之我命。” 小三元,获取这成就,或许对他的命格会有一定的加成。 在副本世界内,亦能名声远扬。 如果没有小三元的希望……,在院试中,获得案首身份,或者获得其他名次,对徐行都没有什么太大的影响。 只要注意考到前十就行。 因为一次院试取中的一等廪生,往往不过十人左右。至于州、县官学,看似廪生不少,实际上这是几十年不断累加的。 秀才中也分等次。一等为廪生,相当于正式编制,每月发食廪。二等为增生,就是编外了,虽然有一些福利,但大不如廪生,全名是“增广生员”。意思是朝廷开恩,录取了这些不够格的读书人当秀才。 第三等为诸生之末,为“附学生员”,福利低到可怜……。 穷秀才说的就是附生。 只是勉强有一个秀才的功名,若是在岁试考核名次不行,根据六等黜陟法,是极有可能被官府革除功名的存在。 只能勉强糊口混口饭吃。 其他的两等秀才怎么也谈不上“穷”这个一个字。 院试第三名,听着没案首威风,可实际上的福利却都是一样的。至于日后的乡试……,徐行可不认为接下来的乡试会考八股,按照维新派的主张,日后的乡会试就是时策和实学了,案首入乡试的福利,也会随科举改革后,荡然无存。 当然,他之所以考科举,初期是为了改命,取得一定的身份。 后期……,则是因为马师傅所言的机缘。 如今他成了秀才之后,也没有太大的欲望去争夺更上一级的举人、进士功名了。这些功名要之无用,毕竟……他是反贼命格。 注定不会入朝堂,好好去当一个官僚。 言罢。 徐行目光凝视镜面。 【储官(赤):朝廷遴选之英才,得朝廷气运垂青,存官气,得官威,黎民不敢仰视。入仕途之后,官运亨通。】 “您的赤色命格【储官】和赤色命格【义贼】两者命格冲突,是否选择解散赤色命格【储官】,或替换赤色命格【义贼】?” 金澄澄的镜面上,浮现出一行行字迹。 在有了一等廪生功名后,徐行就诞生了一个赤色命格【储官】。 虽说按照常识,举人才有资格在吏部补缺,任免官职。 但清末不同……。 他成了一等廪生后,又在味经书院学过实学,已然是秦省不少官员眼中的香饽饽。不少官员给他伸出了橄榄枝,让他到他们的麾下任职。 其中之人,就包括秦省巡抚方允。 在这些大臣麾下任职,得到的并不是吏职,而是正儿八经的官身。 …… “先缓缓……” “等再过一段时间,再决定是否解散【储官】命格。” 徐行收敛心神。 他怕他毁了这【储官】命格后,会发生一连串的不良后果。 行事还当以慎重为先。 至少在他取得了机缘之后,再进行决定,万不敢轻易鲁莽。 “徐兄说的不错……” “这八股时文……,之所以叫八股时文,就是因为其要猜主官们的上意,你猜中了,名次就好,猜不中了,名次就低,不是以才华衡定的……” 秦秀才哈哈大笑,对一众后辈言说他的考场心得。 廪生的考场心得,非是小可,在座的众人摇头晃脑默念一遍,显然是记到了心底。而有的记性差的,当即叫来安然居的店家,要了笔墨纸砚,在素笺上书写了一番,视若珍宝的藏到了怀里。 这点小内幕,轮不到文字狱的地步。 徐行亦不是什么敝帚自珍的人,也讲了一些心得。 事毕,已然到了深夜。 众人把酒,叫来了自己相好的妓家,就赴了极乐。 “徐兄,这莺儿姑娘可是大同丨婆姨出身……” “最是丰腴……” “别有一番滋味。” 秦秀才将自己怀里的女子推给徐行,慨然一笑。 人生四大铁。 一起同过窗,一起扛过枪,一起分过脏,一起漂过娼。 莺儿姑娘再是他的心爱之物,也只是玩物。 他没什么舍不得的。 一阵香风袭来。 徐行在此间也不好退避,拦腰抱住了莺儿姑娘,顿感软玉入怀,他摇头道:“秦兄,小弟最近略感不适,还是算了。” 修炼全真内功,需要禁欲。 机缘还没到手上,他可不想到嘴的鸭子突然飞了。 “徐兄,何必见外。” 秦秀才摇头,满斟了一杯酒后,对莺儿姑娘以眼神示意。 他估计徐行是没开过荤,所以行事颇有顾忌。 “这位爷?” “您可是……” 莺儿姑娘娇笑一声,就欲与徐行调情。 但下一刻。 她就傻眼了,面露惧色。 她虽躺在徐行怀里,但徐行的怀里突然化作无形针毡一样,每一处地方都刺挠的紧。 “哎呦……” 莺儿姑娘滚回了秦秀才怀里。 “秦兄,你看,莺儿姑娘还是想念你。” “我还是先回书院读书去了。” 徐行环视了一眼包厢,拱手告退。 倒不是他不懂得合群的道理,而是身份到了,就不必处处忍让了。 处处隐忍,反倒显得他没脾气。 当然,秦秀才此举是“好意”,放在当下环境来说,徐行也没什么指摘他的想法。 “算了……” “莺儿,你还是陪我吧。徐兄他不懂风雅。” 果然,秦秀才也没见外,打了个哈哈,就揭过了这一篇章。 62、武备学堂(求追读) 出了安然居。 街上一片漆黑,只有少数的高宅挂着红灯笼,能提供一点微亮。 “香主……” “桃园乡有请。” 就在徐行绕到书院后门,打算翻墙进入书院的时候。一个小厮打扮的人,突然从一旁街道的丛竹中窜了出来,他先给徐行打了个拱,又念了哥老会的暗号,接着出示了自己的会票后,才说起了要事。 “桃园乡?” “是伍掌柜吗?” 徐行心中一喜,但面色仍旧沉稳,随口问道。 孝义堂联系他,一般不会派手下的哥弟联系。因为孝义堂的哥弟基本上都是刀客,在人群中太过扎眼。所以一般都是用桃园乡的堂口进行联系。 桃园乡内的哥弟多为三教九流,从商较多。 隐蔽性好一些。 如今桃园乡联系他,应该不是别的事,必与马师傅有关……。 伍掌柜是桃园乡的香主,与徐行评级。 “是。” “香主到了之后,就知道了。” 小厮面带恭敬,回道。 不一会。 两人就走到了四海钱庄附近的一间民房。 “舵头的意思是……,让你入秦省的武备学堂,然后在学堂内有所表现,让清廷陆军部选派你前往东洋的振武学校学习……” “回国后,再任职新军中的官职。” 一见面,伍掌柜就对徐行说了这么一番话。 话里话外……,都是秦凤山未来对徐行的安排。 毕竟,秦凤山内,好不容易出了一个徐行这样根正苗黑的廪生。新军中的军官即使再和哥老会亲近,也比不上自家培养的苗子好。 “武备学堂?” 徐行目光闪烁。 他在现实世界正在造反,学点军事知识确实不错。不过有了青铜古镜,他可不想一直当个凡人。 科举、造反……等等,都是他敛权,提升命格气运的必要过程。 人的目标,并非是恒定不变的。 有了挂后,他的长期目标就是羽化飞升,成为仙人! 至于造反,杀入神京,只不过是短期目标。 入武备学堂学习,再入东洋振武学校等等,这可不像科举,能够短时间完成,至少得五六年,甚至七八年。 振武学校后,还有陆军士官学校……。 时间,就更长了。 譬如日后秦省扛把子张总督,光绪三十年被选派到东洋留学,到了宣统二年才回国任职新军,回国后,还不是立马任职新军,是在长安府衙担任了一段时间的缮写。 这还是略过了入武备学堂学习的时间。 就已经花费了六年。 若入武备学堂学习,时间就更长了。 不合算! 至于家国情怀? 在一个副本世界里较什么劲。 徐行心中立即打消了入武备学堂学习,走留学的路子。 只不过在明面上,他可不敢擅自违背舵头的命令。 舵头是秦凤山的领袖。 “舵头的安排,我愿意接受……” 徐行点头。 形势不由人。 他若说不答应,可能下一步就是三刀六洞伺候。 当然,三刀六洞或许是开玩笑。 只不过,日后在秦凤山内寸步难行,是可以预料到的。 甚至……,秦凤山暴露他身份,逼他去死,亦不是不可能。 万事,做最坏的打算。 在小事上,他可以违抗秦凤山的命令。 但——大事上,没有他讨价还价的余地……。 “至于孝义堂和马师傅的恩情……” “日后回报就是。” “刺杀秦省巡抚方允,还有《八臂明王经》,足够了。” 徐行内心定下计策。 这个副本,只是一个末法时代。他在现实世界的处境,也不像在天牢那时了,不敢试错。所幸只是死了一个“他我”,这对他探索青铜古镜的用途,亦有不少的好处。 先走一步看一步,还没到无路可走的地步。 “很好……” 伍掌柜笑了笑,“徐香主愿意接受舵头的安排,是咱们秦凤山的好事。今后有了徐香主在新军的策应,在秦省起义……,就事半功倍了。” “伍香主客气了。” 徐行拱手,回道。 “我桃园乡传达舵头的命令结束了……” “接下来,是你们孝义堂的会面时间,鄙人就不打扰了。” 略作交谈数句,坐在主座的伍掌柜放下茶盏,拿起靠在茶几旁的文明棍,一拍棉袍的下幅,掸落刚才撮旱烟时掉落的烟灰,继而缓步出了客厅。 等伍掌柜稍离开一会,在内厅的马师傅等孝义堂众人随即而出。 徐行的目光变了一变,但很快恢复了常色。 固然舵头的命令不能违背……,可事先孝义堂却未与他商量此事,连个招呼都没打,而是让桃园乡的人转告……。 此行此举,未免让人稍感心寒。 “也是……” “我入书院,本就是背叛了一次孝义堂。” “有此行径,实属正常。” 徐行自嘲一笑。 以前,他地位卑贱,擅自做主入味经书院,“背叛”也就背叛了。不至于对孝义堂生出什么影响,大家都不会在意。 然而等他地位一上来后,以前的小错,就会放大,成为芥蒂。 这是必不可免的。 徐行也没有怪罪马师傅等人的想法,毕竟他一向以个人利益为重。而马师傅等人是能够为了大义而牺牲的存在。 价值观不同,谈何怪罪? “刚才伍香主的话,行哥儿你也听到了。” “你能深明大义,愿意尊奉舵头的话,是我们孝义堂的荣幸。” 马师傅未察觉到徐行的心理变化,他爽朗一笑,以为徐行是顶天男儿,自愿承担这一“重担”。 “马师傅过奖了。” “为起义大业着想,行……义不容辞。” 徐行挑眉,大义凛然道。 “只不过……” “如今徐行已经成了秀才,马师傅所言的机缘……” 他和马师傅谈了一会琐事,然后将话题引到了这里。 “好说。” “我前些时日已经找到了刘道长。” “他现在正在金仙观客居,行哥儿可持我信物去拜访。” 马师傅从袖中掏出了一个白玉令牌,递给了徐行。 “金仙观?” 徐行略一想,就想起了这位于长安县的道家名地。 他再接过令牌一看,只见这令牌三寸大小,正面写着“丹阳”二字,背后则是刻着祥云、鸟鹤等吉祥图案。 …… …… ps:这本书对清末副本不多加涉入,一是危险,二是末法时代,学一些凡人知识,没什么必要。主要还是修仙。 第三更,凌晨一点前发,另外求求追读、票票。 63、尸解仙(求追读) 丹阳……。 应该就是全真道第二任掌教丹阳子马钰。 即马师傅的先辈。 “在下最近也有一些机缘。” “这是《八臂明王经》,是外练功法,如若马师傅不嫌弃的话,就当是我回报马师傅您此次赠予机缘的恩情了……” 徐行握住令牌,犹豫了一会,从怀里掏出抄写好的《八臂明王经》,塞到了马师傅的手上。 以他如今的身份,一部来源不明的功法还威胁不了他。 功法再好,也要看谁去练。 就如马师傅,这等高手,照样被洋枪威胁……。 “又是行哥儿在古籍中搜检到的?” 马师傅略翻了一下经书,神色颇为古怪。 这机缘未免太好了一些。 仅是随意翻翻书籍,就能得到好的武学功法? 他……怎么没这个运气? 哦,对了,他自个不看书。那就没事了。 “前些日子,在书斋中翻找旧书,无意中撞见的,是在一本《楞严经》中,店家不识货,就被我买走了。” 徐行随口找了个理由,搪塞道。 他纵然非是君子,可也不愿做一个小人。 有恩必报。 《八臂明王经》作为现实世界悬济寺的镇派功法,价值不可计量。若非尚和尚身份是十八路反王盟主,这件珍籍于大局来说不值一提,也是崽卖爷田心不疼。否则,真要花钱去买这门功法,根本就是有价无市。 只一点,就能看出这本经书的价值。 内外兼修! 外练的同时,亦能促进内气的增长。 虽没有单练内练武道,积攒内气来的快,可在实力的提升上,这门经书相比同境界的武者,远远胜之。 其他武者兼修两道,多是杂修。 内练功法和外练功法并不配套。 而《八臂明王经》内练和外练都是出自同一套功法。 只不过……,尚和尚亦有心机,撕去了《八臂明王经》的配套招式——明王三印,只留下了功法。 “真是好运道。” 马师傅赞了一句。 …… 次日,一早。 徐行花钱租借了一匹骏马,然后疾驰赶往长安县。 泾阳县和长安县都是秦省省城的下辖县,两县之间距离并不远。不过金仙观所在的地方是终南山的子午峪,距离泾阳县的县城距离颇有些长。 大概花费了一个上午的功夫。 他赶到了子午镇。 金仙观,亦是秦省附近的道家名地之一。 此观是唐明皇李隆基给自己胞妹金仙公主修建的道观。 提起金仙公主,可能不少人不熟知。不过玉真公主,因李白、王维的缘故,在盛唐中就声名赫赫了。玉真公主和金仙公主是亲姐妹,两人一同出家修道。 到了观门口,徐行被小道士拦了下来。 “居士,烧香请走那边……” 小道士指了指一旁的斗姆殿,让徐行绕行。 金仙观在附近香火旺盛。徐行只打眼一望,就看到了不少沿着山道行走的香客,不少仙风道骨的道长们亦在身边作陪。 “在下找刘道长……” “这是信物。” 徐行从褡裢掏出玉牌,在小道士面前晃了一下。 “居士应该是姓徐吧。” 小道士见此,稍稍愣神之后,就想起了刘道长对他的叮嘱。他对徐行打了个道揖,然后将随手拿的扫帚靠在了牌坊的木柱旁,客气的向前引路,“还请徐居士随我来,刘道长在里面等候多时了。” 他并不是毫无眼力之人。 徐行腰间悬着三尺绅带,这是有功名之人才有的标志。 寻常百姓乱戴,就是犯法之事。 故此,在徐行一亮信物之后,他毫不犹豫的就给徐行引路了。 一路上,蓬莱阁、金仙宫、斗姆、龙虎、三清殿—— 直至拐到西跨院的一处厢房。 这是一出略显偏僻的庭院,临崖而建。 景色幽幽。 抬腿迈步入了月门之后,徐行没见到龙门牌掌门刘道长,反倒见了一个垂髻的小道童正在一间亭子内,打坐修行。 “他,自幼体弱多病,不习这金刚功,会有夭折之相。” “不过居士……,已有内功傍身,不用修习此功。” 厢房门缓缓推开,从中走出了一个瘸腿老道士。 老道士鹤发童颜,一脸祥和。 “贫道明苍,俗姓为刘,见过徐居士……” 老道士全真打扮,束发盘髻,头戴一顶扁平的混元巾,顶髻用木簪别住,身穿一袭黑色宽松立领的长大褂,脚蹬黑色的十方鞋,颇有种离尘脱俗,清净自然之感。他见徐行,率先打了个道家稽首礼,自我介绍道。 “明苍道长安好。” 徐行暗暗心惊。 他内功修为到了存真,极为内敛,一般人根本难以察觉到他有内功傍身。其外,这老道士走路无声,身上不然纤尘……。 先天? 他心中狐疑。 “贫道只是打坐,修身,未修杀伐之术。” 似乎察觉到了徐行的内心所想,老道士笑了笑,说道。 没等徐行再次开口,他一甩手中浮沉,言道:“你的来意,我已经明白。所求者,应当是长生之法,不过如今大世,乃道途末路,你又是下愚之人,难修登仙之法……” 见他的人,十个有九个,都是求长生、升仙之法。 他见怪不怪了。 “下愚之人……” 徐行略讶,“敢问明苍道长,如何判定我是下愚之人?” 他对自己的资质,并不抱什么希望。 只是一介普通人。 这修武的根骨,还是【道果】一步步固化的。 “明光见性,性光圆融,精气神三宝充沛,修道,蟾光自现,此谓上智。” 老道士略作沉吟,“晓坎离、明阴阳,骨肉相匀……,为中睿之人。” “两者之下,皆为下愚。” “贫道,也只是下愚之人,居士不必见怪。” 他又补了一句。 “上智、中睿……” “这两者,可有比拟之人?” 徐行心中一动,再问道。 “上智者,当为紫阳真人、重阳真人、扶摇子这等开创一脉的先祖……” “中睿之人……” 说到这里,老道士闭口不言。 徐行见此亦是明了。 涉及到道家先祖,如果晚辈说先祖只是中睿,而非上智,难免有“非议”先祖之嫌疑。全真儒释道三教合一,为尊者讳也是懂得的。 故此,上智可说,中睿、下愚不能说。 “吕祖等仙家呢?” 徐行再问。 “不在此列。” 老道士摇头。 “明苍道长,我这下愚之人,该修什么法门?” 问完话后,徐行提起了入观的正事。 “唯有尸解之法……” “上士举形升虚,谓之天仙。中士游于名山,谓之地仙。下士先死后蜕,谓之尸解仙……” 64、帝紫命格(求追读) 老道士怀抱拂尘,缓缓说道。 他修的道法,走的也是尸解一途。 相比于尸解仙,天仙、地仙这两个道途明显更好一些。只不过人力有所及,他只是下愚之人,又生在末法之世,只能去走这一道……。 “尸解仙?” 徐行深深吸了一口气。 坦白来讲,他对尸解仙这个词汇并不陌生。在来金仙观之前,他也看过一些道经,知道一些关于尸解仙的介绍。 尸解仙,是最下一等的成仙之法! 不过……,能修成尸解仙之人,也非凡类。 譬如大名鼎鼎的道家南宗五祖之一的白玉蟾,修的就是尸解仙中的水解法。 其曾题过一诗:“九十岁时尸解日,时人犹见是童颜。” 看似尸解仙是下等之仙,可这也不是谁都能走通的。 …… “弟子愿学尸解之法。” 徐行收敛心神,不再思索它事,安心俯身下拜道。 他只是有向全真道求法的一个机缘。 并非正儿八经的全真弟子,没资格在这挑三拣四。再者,哪怕只是一个尸解仙的修仙法子,放到外界,亦是万人追捧。 真要把修天仙、地仙的法门放在他眼前,也不见得他有修炼这两种法门的资格、根骨。 不管是做人,还是修道,有自知之明很重要。 切勿好高骛远。 明苍道长说他是下愚之人,只能修尸解仙,他又知自身斤两。《磐石心法》也是靠马师傅悉心教导大半月才侥幸入门。更难的仙法,若无人指导,即使有了上等法,他也只是缘木求鱼,恐一生难以入门……。 “你就做贫道一个记名弟子。” “由我授你尸解之法。” 见徐行不再求问,老道士微微点头,让徐行就此跪下,拜他为师。 尽管全真道和关学有渊源,可真传之法亦不能乱泄。 “全真字辈……” “为‘道德通玄静,真常守太清,一阳来复本,合教永圆明,至理宗诚信……’,贫道为明字辈,全真第二十代传人,道号明苍,你俗家姓名为徐行,今后……就叫徐至行吧……” 等徐行跪地拜师后,老道士沉吟稍许,言道。 “至……至行?” 徐行先是愣了一下,随即脸上露出喜色。 记名弟子和记名弟子之间,亦是有区别的。 未赐字辈,就意味着没入全真门墙,得赐的法门,或许是真传,但敷衍的可能性极大。但赐了字辈,入了门墙,敷衍他的可能性就小很多。 “《三洞戒文》云:‘道经不经师授,则行之不灵。’” “吕祖也言曰:‘……全真之道,教道子需先以参道源为本。玄功者,不可言之,道无可道,即心性也。惟信可以通神,心性达成,则术法妙用,自然于股掌之中。 不尚神通术法,乃是对未有正统师承者而言之。 慎防因一时私欲,贪求术法而忽略传承,从而自毁道果,落入旁门。 求道者需先得以入玄门正教,以听师门教化,玄术道法自有师父相授而来。我全真之教,不尚道法,何以震慑群魔……’” 领徐行入了厢房后,老道士开始了敦敦教诲。 他说的这些话,意思很直白。 不经师授,道法行之不灵。 哪怕有人侥幸得了道法,未得师承,终究也只是旁门左道,不为玄门正教之列。 听此,徐行也按捺下了心中的一点小心思。 虽只能修行尸解法,但他对天仙法、地仙法也有垂涎之心。毕竟,等将来他资质提升上来了,未尝不能转修天仙法、地仙法。 可……,听明苍道长这么一说,他连一点“抢夺”传承的坏心思,都不敢有了。 传承只能经师授,抢夺而来的传承,只是假传承,练不通的。 换言之,拜入道门,相当于上界的祖师爷给下界的徒子徒孙开了一个修仙的权限,让其能开始修仙,入玄门正教。 没这个权限在,哪怕是得了法,也只是凡篇……。 接下来。 徐行在金仙观火工道士的服侍下,进行沐浴更衣。 火工,旧时称干杂活的人。 等沐浴完后,他换上了一身全真道袍,随明苍道长入了三清殿,在明苍道长的指点下,随其一同醮法,请示全真道的列祖列宗。 “您凝聚出了一个新的帝紫命格【地下主】。” “请问是否以【道果】固化?” 【地下主(紫):第三等冥府散鬼,尸解仙之始也,无鬼籍,无职务,一百四十年后可授下仙之教,授以大道。】 …… “这就是……全真道的‘师授’?” 徐行看到镜面上凝结的字样,陷入了沉思。 与明苍道长所言一样。 他在醮法之后,得到了全真道列祖列宗的承认,有修炼尸解仙的资格了。而所谓的帝紫命格【地下主】,就与全真道的“师授”有关。 明苍道长醮法请示列祖列宗,给了他修行尸解之法的权限。 “不过……仅是一个修仙资格,就到达了帝紫……” “这……” 徐行惊讶。 帝紫命格,很明显,已经相当于皇帝这一级别的命格了。 帝紫命格【地下主】,非同凡响,价值不可衡量。 但他稍一想后,也就明白了。 强大如秦皇汉武,晚年后也苦苦追求成仙长生。这一个修仙资格,看似平奇,实则极为珍稀。 “尸解,有火解、兵解、水解、杖解……” “你愿修哪一法?” 老道士醮法完毕,将手上的法香插到香炉后,目视徐行,温和道。 尸解仙也是大道之一。 有各种法门。 “弟子……尚未想好……” “还是先读些道藏后,再给师父答复。” 徐行略微思索一番后,回道。 如今他已拜了明苍道长为师,得到了修行尸解仙传承的资格,那么在修行上,就不必太过着急了。左右不着急这几天时间。 “善!” “明见心性,可谓良才。” 老道士捋须一笑,缓缓点头。 尸解法纵然是下愚之人修的法门,但这不意味着修尸解法就不挑人了。有的人适合火解,有的人适合水解……,这都是不一定的事。 65、被迫兵解(求追读) 现实世界。 关西道,洛瑛谷。 在马车内的徐行睁开眼睛,回过神来。 他授尸解法后,在金仙观内待了大约一个月时间。这一个月时间,明苍道长对他有问必答,也给他各种讲道,讲解修尸解之法的奥义。 一个月过去了,讲道结束,明苍道长带着小徒弟离开了金仙观,重新云游天下。 虽明苍道长没有明说。 但徐行知道,他和明苍道长的师徒缘分也算尽了……。 毕竟明苍道长只是因故人情谊收他为徒,只是记名,非是亲传。 时间流速一比五。 他在副本世界待了一个月,换算到现实世界,就是六天。 这六天时间,四明山寨按照他和公羊仪的策略,丢弃一些老弱病残给十七路义军,然后以两万多精兵从壶口瀑遁走,逃离江南西道的战场。 一路上,穷山恶水。 终于,六天过去,他们来到了林南道和关西道的接壤处——洛瑛谷。 “过了洛瑛谷,再穿过青木县,就到天王的家乡了。” “到时候到了天王家乡……” “天王可一定要款待常某……” 马车外面,传来常吉的谈笑声。 在虎魄川精兵之后,悼天王姚当也将常吉安排为了徐行的贴身侍卫首领,被让常吉掌管三行旗,充当刑天王的羽翼。 算是……一种在寨内权力斗争中的拙劣反击。 此般做法,是意在将常吉排除出山寨的高层之列,减少徐行的话语权。 徐行揭开马车苇帘,扫了一眼策马的常吉,笑道:“常将军,我既然为东道主,自然会好好款待寨内的兄弟们……” 说了几句应酬话后,他才重新回座。 马车辘辘而行。 “您凝结了赤色命格【储官】,此命格与赤色命格【义贼】冲突,是否选择解散赤色命格【储官】,或替换赤色命格【义贼】?” “您凝结了帝紫命格【地下主】,是否以【道果】固化?” 字迹在眼前浮现。 第一个赤色命格【储官】,徐行没着急解散。 按照他的猜测,应该是他未固化的命格若是多了,就应该不得不解散一些未固化的命格。但现在,他只有两个未固化命格,不着急解散赤色命格【储官】。 “固化帝紫命格【地下主】!” 他下定决心。 瞬间,丹田积累的三年真气消散一空,并且吸收了他的一些肉体精气。 与此同时,固化帝紫命格后的他,感受到了冥冥之中在天地中存在的灵气。 这些灵气宛若一粒粒发着白光的萤火虫,存在于虚无之中。 “果然!” “现实世界存有仙人,非是末法之世。” 徐行压下心中的激动。 他开始尝试牵引灵力,只不过试了老半天,只牵引到了一粒白光。 “为何……与副本世界不同?” “莫非此界修炼,需要特殊的条件?” 徐行皱眉。 经过全真道的传承后,他知道,“道经不经师授,则行之不灵”,修道必须要走师授这一关。 而在现实世界,修仙的条件可能与副本世界不尽相同。 “不过,我能牵引到一粒白光,可见这【地下主】命格,并非无用……” “毕竟帝紫命格【地下主】只是一个修道资格。” “若真成了尸解仙……,哪怕没此界的‘修道资格’,亦能修炼。” 他暗自思索道。 在凤溪国江湖中,有个常识,就是未到先天的武者,不能吸收外界灵气。先天的一个标志就是打通天地之桥,接引外界灵气,洗刷自身。 …… 凝结帝紫命格后,徐行元气亏缺。 他开始打坐恢复真气。 到了下午。 饱餐一顿后,他按照常例,开始观摩青铜古镜。 “您凝结了赤色命格【储官】,此命格与赤色命格【义贼】冲突,是否选择解散赤色命格【储官】,或替换、融合赤色命格【义贼】?” 金澄澄的镜面上,字迹流转。 徐行一开始没在意,可他越是看,越是觉得这句话有所变化。 仔细一想。 “多了一个融合?” 他察觉到了不对。 “最开始的赤色命格【储官】和赤色命格【义贼】是冲突命格,两者不相容,而有了帝紫命格【地下主】后,这两个命格就可以相融了?” 徐行敲着马车板壁,面露沉思。 “也是,气运并非一成不变。” “就像我虽在现实世界只修炼了内练功法,但我的体质,亦比普通人要好的多。” “帝紫命格【地下主】,应是统御了【义贼】、【储官】命格?” “仙道……比人道更贵!” 他忖道。 先前,【储官】命格和【义贼】命格相互冲突,而【储官】命格好歹也是赤色命格,他怕解散【储官】命格会在副本世界有不良后果,所以一直未将【储官】命格固化或者解散。 然而现在不同,两个命格能相互融合,他自没有推脱的道理。 少倾,面板发生变化。 【镜主:徐行。】 【道果:地下主(紫)、官贼(黄)、武道异人(黄)、文昌(赤)、维新(赤)、博闻强识(白)。】 【……】 【命格:无。】 和上次的白色命格【一生平凡】相似,【义贼】命格并未立即消散,而是逐渐破散,并且化作了一段记忆,一帧帧画面有若走马灯一样,出现在他眼前。 从逃出天牢,到四明山走壶口瀑,入关西道……。 这是他固化【义贼】命格后的记忆。 紧接着,画面一转。 仅用了一年不到的时间,在徐行的“任人唯私”下,四明山义军上下充斥着各种“徐家人”,他亲爹徐明领亲卫营,二叔徐泾和堂弟徐盛华充任关西道的官员,负责统治整个关西道……。 常吉为武将领袖,公羊仪为文臣领袖。 三年后,被义军尊为副盟主的悼天王姚当不忍自己基业被夺,于是起兵叛逃,谁料被常吉先斩后奏,杀死在了天一峡。 坤天王常坤出走。 后—— 第五年,建国关西道的大周,通过两年的韬光养晦后,开始讨伐伪帝崇明。然而二十万大军兵临神京之际,突然一个白发男子出现在徐行面前。 一剑,徐行枭首,被迫兵解,化作地下主苟活,大周分崩离析。 徐家被崇明帝夷九族。 就在神京百姓大谈贼首徐行授首之时。 神京城外,坤天王姚当化作一农夫走至曾经义军的帅帐,他手提一壶酒,眼含热泪,“四弟,以你的实力,三哥不是杀不了你,只不过三哥念着大哥的仇没报,所以自愿离去,曾经啊……,三哥恨过你,但现在,你已经死了。” “三哥,给你倒一杯酒。” 他将酒盏里的黄酒撒在地面上。 66、窃国大盗(求追读) 一杯又一杯。 坤天王自己喝一杯酒,然后往地面上撒一杯酒,“人死了,什么仇恨也清了,三哥是个粗人,也不晓得怎么说话,你泉下有知的话,给大哥道个歉吧,大哥是个好人……” 在底下身为地下主苟活的徐行听后默然。 他头颅已失,只能以两乳为眼,肚脐为嘴。 成了真的刑天(王)……。 白发男子将他一剑枭首之后,未曾归还他的头颅。 身为第三等地下主,徐行只是冥府散鬼,所以没有补残缺漏的本领,再加之,他的头颅也被崇明帝制成了酒器,供于太庙,尸体不完整,于是成了残魂。 “可惜啊,这年头,好人不长命。” 正在坤天王借酒消愁的时候,有人冷不丁的插了一嘴。 “是你?二哥?” 坤天王回望,见是戴着斗笠的威天王,面露喜色。 但—— 威天王没有答话,他看着徐行的坟茔,冷笑数声,然后取下腰带旁系着的竹筒,朝地面用力泼洒了一下。 这竹筒里装着公鸡血。 鲜红的血液一浇,在地下苟活的徐行,彻底烟消云散。 “大哥!” “二弟给你报仇了!” 威天王跪地,朝西面叩首三下。 一世,背兄弃义,落得了一个凄惨下场。 从歃血为盟始,到“歃血”而死! …… “白发男子……” “先天之上?亦或者说是这个世界的修仙者?” 徐行冷漠看完他这一世经历。 有了上次的经验,他知道,所谓的一世经历,只是根据他此刻的条件进行推演,并非是真的一世经历。 有了青铜古镜的他,怎么也不可能花了五年时间还停留在第三等的地下主境界。 即使五年内,无所进,他亦不会贸然率兵攻打神京……。 至于弑杀悼天王姚当……, 他也估摸不准,到了那个地步后,自己会不会狠下心,背信弃义。 人心难测。 自己的人心也难测。 “尽量……,弄一个好的结局。” “到底也是烧黄纸,拜过把子的兄弟……” 徐行叹了口气。 一生经历在他眼前,终于烟消云散。 明黄命格【官贼】也出现在了他的【道果】一栏中。 一瞬间,徐行顿时感觉自己整个人都得到了一定的“升华”,呼吸比以前更为顺畅一些,心境也更开朗。 每一次涉及命运的命格升级,他就会念头通达不少。 运转磐石心法,一个大周天亦比以前少了一些时间消耗。 【官贼(黄):窃钩者诛,窃国者侯。身披朱衣,为朝廷命官,为窃国大盗,依天地义理行事,吊民伐罪,得大运垂青。面对朝廷、造反势力的威胁,你有极大的几率能左右逢源,趋吉避凶。】 触碰明黄命格【官贼】的二级页面。 徐行看到了其的介绍。 “这……命格,能让我左右逢源?” 他面露古怪之色。 赤色命格【储官】是倚靠朝廷一方的命格,而赤色命格【反贼】就很明显了,是反抗朝廷,充当反贼。 然而【官贼】,则让他都兼顾了这两者的气运。 不管走哪一步路,他都会得到大运垂青。 “有白发男子在……” “或许……不必着急建国称帝,等打下关西道后,等崇明帝诏安亦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白发男子应该不能随意出手,不然也不至于我兵临城下后,这才出手杀我,平定叛乱……” 徐行脑袋高速运转,开始想下一步的路该怎么走。 凤溪国共有十六道,他只占据一道,顶多算割据势力,还不至于成为心腹大祸。 再者,关西道贫瘠,又算僻壤。 历史上,在边境建邦立国,割据称帝的势力不可胜数。而朝廷也多是采取绥靖政策,剿不灭的话,只能去抚。只要不威胁到神京,就不会引起朝堂动荡,从而引出疑似修仙者的白发男子。 高筑墙,广积粮,缓称王! 徐行想起朱升对朱元璋的献策,有了定计。 大不了,装作与朝廷大军割据战,来回拉扯,等到他有足够实力,能应对白发男子时,再一举攻入神京,杀掉崇明帝,将其脑袋制成酒器。 尽管一世经历是假的。 但徐行却忘不掉狗皇帝将他头颅制成酒器,这件大仇! …… 半月时间,一晃而过。 在徐行这个熟悉关西道地形的刑天王带领下,四明山义军大破洛瑛谷毫关守军,直抵关西道境内。 关西道大旱数年,早就是饥民遍野。 徐行先是散义军军粮,取得了饥民信任,然后广招兵勇,攻城陷地。 不到十天时间,关西道一大半疆域落入四明山手上。 然而—— 与此同时,军粮亦只剩下了不到三日所食。 …… 关西道,盛光府。 刺史府衙。 “照我说,直接去抢了这群士绅……” “这些士绅家里窖藏的粮食数之不尽,只要匀出来给灾民,这粮食不够的事,就立刻就能解决了……” “还跟他们讲什么道理?” “这些人,都是不见兔子不撒鹰的主。” 会客厅内,坤天王坐第二把交椅,他听到粮官催粮,一拍茶几,怒道。 “坤天王,这事可不敢这么做。” 公羊仪一拍羽扇,上前道:“自古以来,得士绅者得天下。现在,咱们只是打下了关西道一隅之地,就如此得罪士绅……,这不是良计。” “咱们四明山之所以能如此顺利打下关西道。” “非是仰仗灾民之利……” 他又补了一句话。 “不是仰仗灾民,那靠的是什么?” “若不是咱们广招灾民,扩军到了十五万,这些大户能听咱们的?” 堂下,有一将领直言发问道。 “灾民……” “手无缚鸡之力,只吃了几天饱饭,安能有力气攻打城池?” 坐在徐行第三把交椅左首第一的常吉,当即起身,冷言道:“之所以咱们四明山打关西道这么容易,靠的是刑天王,他家是青木县豪强,向来广结英雄,有青木徐家的担保,还有咱们四明山的精兵……,这才促使关西道能立即被咱们四明山攻下……,否则,若靠区区饥民能成事,这些饥民早就占据关西道了,岂能等咱们前来鸠占鹊巢。” 他阐明了四明山攻下关西道的真相。 场内,坐着几名徐家人,此刻闻言,尽皆面露微笑。 67、自废武功(求追读) 虽然常吉所言,对徐家的功绩有一些夸大。 但这也不尽是虚言。 有了刑天王做后盾的青木徐家,从青木县的豪强,一跃就成为了关西道的顶尖豪强。 被外人统治,关西道的豪强们还会心生警惕。 但……,一地的豪强们,各个都有千丝万缕的关系。 有徐家和刑天王做担保,豪强们又不是什么朝廷死忠,所以对四明山的统治没有丝毫抵抗之心,轻易间就将关西道的各个城池让给了四明山。 大的豪强、门阀,或许不鸟青木徐家。 但一等四明山在青木县等周围几个县站稳脚跟,就会以滚雪球的方式迅速壮大。到时候也由不得这些豪强、门阀自视甚高了……。 否则,若四明山真烧杀抢掠,一路抢抢抢,凭借各大豪强的家底,四明山想要靠半个月的时间就攻下关西道,那是痴心妄想! 甚至……,还会被豪强联合官兵,将他们彻底围剿死。 …… “常将军谬赞了。” “我徐家,只是略尽绵薄之力。” 徐行此世的亲爹徐明听到此言,拱了拱手,谦虚道。 “要是没我们四明山义军,你徐家凭什么……” 一个义军将领叱问道。 “常将军所言不错……” “我四明山能攻下关西道,徐家和徐县令确实居功至伟。” 眼见四明山内部的本土派和外来派起了矛盾,悼天王姚当连忙出言,打住了两派的进一步争执。 会客厅内陷入寂静。 刚才义军将领质问徐家,就是不给刑天王面子……。 在四明山中,除了姚当外,最大的势力就是徐行所领的一派。甚至因为外来派的支持,徐行的势力,已经遥领在悼天王姚当之上了。 “杀士绅……” “这是让我自费武功啊。” 徐行揉了揉眉心,看向坤天王常坤。 他不知道,这是坤天王的无心、率真之言,还是有人指使。 士绅的劣处,他亦明白……。 但革士绅,就是革他现在的命。 他之所以在四明山内部,东风压倒西风,靠的就是关西道士绅们的入场。 先前在虎魄川时,他让公羊仪提出大略,入关西道。目的之一,就是因为关西道是他老家,有关西道的人才作为支撑,他才能如愿的夺取四明山大权。 “关西道数年大旱……” 沉寂片刻,徐行终于发话了,他一发话,场下的众人纷纷持以注目礼,不敢有丝毫怠慢。 “不仅是百姓受罪,豪强亦屡次歉收,早就入不敷出。” “三哥所言,应是道听途说。” “民疲,士绅亦疲。” 徐行先给坤天王所说的话,定下基调,然后再道:“不过饥民都是我关西道乡里乡亲,若不救济,有失仁和。” “依本王之见,发卖爵令、卖将官令。” “捐五百石以上的士绅,可得县令之位,捐一千石以上的士绅,可得刺史之位,捐三千石以上的士绅,可得……” “义军缺将,捐五十石以上的士绅,得百人将,捐一百石,得千人将,捐一千石,得裨将……” 他一言一字道。 卖官鬻爵,看似是个昏政。但实际上,卖官鬻爵,若是操作好了。就能收获比寻常政策意想不到的效果。 “四弟,咱们四明山……” 姚当皱眉,“卖官鬻爵,朝廷发令还行,咱们四明山,哪有这个信誉。” 他不认同徐行的这条计策。 先不说卖官鬻爵,会降低义军战斗力。即便他们四明山真的去卖官鬻爵,也不见得这些士绅们去买。谁会买一个朝存息亡的政权。 “悼天王……” “刑天王此计,甚好。” 公羊仪闻言,眼前一亮,走到悼天王身旁,低语道:“这是刑天王的绝户计。谁敢不买咱们四明山的官,就是心念朝廷,意在重新归附朝廷,到时候杀几个之前不肯归顺的豪强,余下者,哪会与自己的命过不去?” “至于官职,虚设官职就可,若真有真才实学,再任职实缺。” 他给姚当剖析了这其中的利害。 真抄士绅的家,不仅四明山在关西道站不住脚,今后即使稳下了关西道的基本盘,打别的地盘,士绅们的反抗情绪可想而知。 而卖官鬻爵,就怀柔许多了。 给了士绅们造反的动力,不仅不会逼反士绅,相反还能稳固下关西道这个基本盘。等今后大势一成,士绅们非但不会抵挡这个政策,反倒会踊跃加入。 “此外……” “天王,这些士绅们也非尽皆都是愚蠢之辈,不仅朝廷要他们的粮,义军们也要,饥民们也要。粮食在他们手中,守不住的,只不过……越是灾情严重,他们越是不敢放粮,怕就怕饥民非但不知其恩德,相反冲入宅邸,烧杀抢掠。” “朝廷以赈灾的名义强抢,却一大半入了贪官的钱袋子里,贪官们是外地人,任期一到,自己就跑了,士绅们,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 “这是一个死局,刑天王这个计策,能化解此虑。” 公羊仪沉吟了一会,再解释了一番。 王朝末年,不是一些士绅们不肯协助官府赈灾,宁愿粮食烂在粮仓里。而是朝廷的官太贪,又是外地人。左右手一倒腾,可能只有三成的粮食用以赈灾。 这点粮食,杯水车薪。 长此以往,灾民得不到缓解,士绅大出血,肥的只是官员。 这些士绅们又不笨,不是看不到近忧远虑。 而是没法做,只能就地等死……。 当然不是没有劣绅,而是诺大的关西道,士绅们不都是劣绅。 “就依刑天王所言,实施《卖爵令》、《卖将官令》!” 悼天王明白了卖官鬻爵的好处后,当即下令道。 “谨遵天王令。” “我等……尊天王令。” “尊令……” 厅内众人依次附和道。 …… 出了议事厅。 徐行随同亲爹徐明、二叔徐泾、堂弟徐盛华一同登上了前往刑天王府的马车。在马车上,四人汇聚一堂,开始了就今日之事的分析。 马车周遭,则是厚密的亲卫。 “大哥,恐怕常坤和姚当对你有了想法。” “还是要早做打算……” 徐盛华率先开口,言道。 “不错……” “若非天王你应对及时,咱们徐家就要失信于关西道众豪强、门阀了,到时候必定死无葬身之地。” 二叔徐泾亦点头道。 他们两父子,虽没像徐行一样博得一个功名,入神京为官。但身为青木县的豪强,徐泾担任了青木县的典史,徐盛华拜当地的名士为师,交友广泛。 在得知徐行率兵攻入青木县后,两父子当即赶走县令,持家丁闯入县尉府邸,威逼县尉打开城门,放徐行的兵马入了县城。 68、崇明帝(求追读) “不若我们早点下手!” “四明山的本部兵马只有两万余众,其中不少是行儿你和常将军的手下,悼天王姚当和坤天王常坤虽然掌军……” 徐明一直沉默不语,等马车辘辘而行时,他才开了口。 在徐行被下狱后,他听到消息后,被迫逃到山上做了土匪。身为青木徐家的家主,又当了一段时间的土匪,他比一般人更狠。 “不可!” “悼天王身具大义,又是义军的副盟主。” “我若弑杀姚当,一者,难免担上背信弃义之名。二者,势必会让四明山上下分崩离析,如今四明山能弹压住豪强们,可若我们内部出事,第一个对我们下手的,也可能是此刻帮我们的豪强……” “势力,需平衡!” 徐行摇头,打断了徐明接下来说的话。 倘若天下只有凤溪国这么丁点大,他杀悼天王姚当,后果不会很大。顶天了,也就是背上了不义之名。今后统治怀柔,对百姓多施好处,等青史留名时,亦会得到一个好名声。 再怎么,唐文帝弑兄杀弟,杀的可是亲兄弟,而他杀的只是一个义兄。 然而—— 这天下,可不止仅有凤溪国。 他最终的目的,是意在长生求仙。 恐怕……,不管是哪门哪派,都不会去收一个背信弃义的人当弟子。即使这点担心,今后被证明是不必要的。但,防微杜渐很重要。 不谋一世,不足以谋一时。 他的仁义之名,万万不能断绝! 其外,正如坤天王所说,姚当是个好人。仅凭现在姚当的表现,还算仗义。不走到最后一步,他也不愿意将事情做绝了。 见徐行没打算优柔寡断,徐明点了点头,“行儿你不是蠢笨之人,你自己有思量就行。咱们全族现在性命系于你一人身上,你切记,不能做妇人之仁。” 固然徐泾、徐盛华的从贼,是有顾忌到一部分的兄弟情义……。 可若不是造反是诛九族的死罪。 恐怕他们也不会轻易上了徐行的贼船。 “大哥……” “不动快刀的话……” “那后面该如何做。” 徐盛华打开马车窗户,看了一眼街边景色,轻声问道。 他向来是佩服他这个大哥的。 能入京,入尚书省礼部试,中举后,成为八品官。 可谓是徐家的真正英才。 “简单……” “对朝廷上表请赏奏折,言说……前关西道守备卢勇起兵叛乱,域内民不聊生,我等义军为了匡扶社稷,不惜亲身犯险,这才守住关隘,使其不被奸人占据。” “在奏折后面,附上此次捐粮士绅的姓名。” 徐行仔细思索后,再出毒计。 “朝廷会信?” 徐泾皱眉,提出疑问。 “朝廷和崇明帝不会信……” “不过朝廷应该会刻意遮羞。我记得大哥让我们不要杀官,只将其囚禁,然后礼送出了关西道……” “倘若大哥上奏请赏,那么这场叛乱就不会认定为叛乱。” “这些丢土的官员,应该会回朝廷运作。即使这些官员不行。依我看,崇明帝极有可能会认下这封请赏奏折……” 徐盛华认真分析。 说到这,他冷笑一声,“丢了一道之地,就是丢了祖宗基业,他死后,名声可不会好。与其如此,还不如故作不知,先派大军讨伐,若不成,至少明面上,他不算丢土。” “那接下来呢?” 徐明、徐泾眼睛一亮。 他们也没想到,徐行的谋略竟然如此深远。 “接下来,还请大哥解说。” “小弟愚见,不敢贪言……” 徐盛华很自觉的退了一步,不敢抢徐行的光芒。 尽管他是自家人,可若不知分寸,迟早这自家人也做不下去。他大哥可不是悼天王姚当那等糊涂之辈。 “也简单……” “若咱们能兵盛朝廷此次反攻,按照朝廷先前所言、下的文书,咱们非是叛军,也就是说,咱们变相的就成了朝廷所承认的官兵!” “每洲每县的官员,朝廷皆已承认!” 徐行点头,耐心解释道。 大义,朝廷最不缺。搁在文官上,知道大义这两个字意味着什么。然而于崇明帝而言,他却很难看到这一点。 即使看到了……,若朝廷兵盛,一战而下,关西道再无后患。 若朝廷兵败,与其让关西道明面上割据,打他的脸,还不若承认四明山已经被“招安”的事实。 “天王,乃我徐家麒麟子。” 徐泾闻言,忍不住赞道。 徐行的这条计策,打的是政治战。 一旦承认四明山在朝廷体系之内,朝廷的威信必然会一落千丈,从根本上,凤溪国将再也难以维持中枢凌御地方的体系。朝廷禁军孱弱,地方坐大,将会有无数地方实力派会仿效徐行此般行为,成为各地的军阀。 将与朝廷作对的矛盾,转移为地方与中枢之间的矛盾。 前者对抗天下,后者只对抗神京一地。 只要关西道对战朝廷胜了这一次,今后朝廷就再无能力抽调各地大军围剿关西道叛军。因为关西道从此就成为了地方势力的一份子了。 打关西道,就是打地方军自己。 而在关西道内部,官职被朝廷所承认,徐行就又笼络了士绅们。 有朝廷的大义在,悼天王姚当的大义……,就不重要了。 …… 崇明二十二年。 初春,二月。 朝堂上。 “关西道告急……” “他这个悼天王的请赏书却来了。” 崇明帝端坐在龙椅上,他头发花白,一脸老态,身上的龙袍浆洗的有些发白,在下裳的不起眼处还能看出一些补丁。 此刻他翻看了几眼奏折后,冷哼一声,发笑道。 紫薇殿内,众臣形似鹌鹑,瑟瑟发抖,不敢直视龙威。 “诸卿可有良法?” 见此,崇明帝内心满意一笑,他的御下之法越发炉火纯青了。 不过他面上仍不动声色,只做出一副怒急的模样。 “吾皇……” “万岁万岁万万岁。” 众臣只知请安,不敢多言。 “欧阳爱卿,你为宰执,理应多言……” 崇明帝目光移到右首第一列的欧阳宰执脸上,见其手捧笏板,面色清朗,于是微微颔首,问道。 “回陛下。” “微臣听说,这四明山有四大天王。” “在第四天王未来之时,三大天王寂寂无名,但第四天王到来后,四明山一跃成为十八路反王第二势力……” “此刑天王正是太仆寺前八品典厩丞徐行。” 正在欧阳宰执准备上奏的时候,忽然,有一绿袍小官,疾步走到殿中,抢先道。 69、阖家保证(求追读) 前八品典厩丞徐行? 在天下闹得沸沸扬扬的反贼刑天王,竟然原先只是朝廷的一个八品小官? 绿袍小官的话音一落,有若一石激起千层浪。 在场朝臣,内心皆不平静。 八品典厩丞,若非大朝会,连入紫薇殿陪末座的资格都没有。区区一个微末小官,竟然逼得十万禁军大败,关西道失陷……。 “幸好本官和徐行结了一个善缘。” “放走了赵芸娘……” 听此,九卿之一的太仆韩遂暗自庆幸。 朝廷孱弱,这是众臣一眼就能看出的事实。 以前太尉魏文通在的时候,朝廷还未显现出亡国之相。但自从十万禁军丢在江南西道后,哪怕朝廷仍有十五万禁军存于神京,可禁军精锐的神话已然破除,国内皆知这些禁军都是样板子货,经不起碰……。 最先打脸皇权的,就是围剿十八路反王的各支地方军。 养寇自重! 阴奉阳违! 若说这些军头嚣张也就罢了。 武将向来如此。 东华门唱名的才是好男儿。 然而,前些时日,各道上供贡品。 一些偏远州县的贡品全是次货,以次充好。 不过这些地方官也有理由,先是哭穷,然后说天下盗贼兴起,拦路抢劫,请朝廷速派官兵围剿,不行的话,给他们招揽团练的权力……。 (团练,就是乡兵。) 一桩桩,一件件事,让朝廷的威信日渐丧亡。 明眼人,都能看出。 朝廷……,已是秋后的蚂蚱,长不了了。 即使徐行兵败,做了为王先驱的角色,但朝廷的日后……,大多数人亦不再看好。崇明帝,就不是一个能力挽狂澜的主。膝下的子嗣,也没一个有日后能挑起大梁的存在。 “等等……” “这姓陈的……现在提到徐行,难道是……” 韩遂的脸色顿时变得阴沉了起来。 他此刻低首,倒也无虞别人看到他的面容。 刚才抢在欧阳宰执前面上奏的官员,非是六部官,而是科道官,专门负责“谏言、监察”的六科给事中的从七品给事陈厚。 六科给事中和各道监察御史,合称科道。 六科,掌侍从、规谏、补阙、拾遗、稽查六部百司之事。 其他朝臣在紫薇殿中乱出列,抢宰辅的风头,是大罪一桩,乱朝仪。但六科给事中的谏官则无须担忧这一点,直接就能上奏。 若是在王朝初期、中期,这六科给事中还能负责谏言,但在如今的崇明一朝,这六科给事中就是各党豢养的一条狗,专门负责攀咬。 如今,陈厚的话……。 攀咬的就不仅是宰辅了,还有他这个韩太仆! 百官寂然。 欧阳宰辅回首,斜睨了一眼陈厚,缩回到了朝列之中。 “卿所言……” “可是当真?” 崇明帝冷眼看向跪在殿中的绿袍小官。 “臣所言,字字属实。” “若有虚言,臣愿以项上人头和阖家性命做担保。” “徐行,逃狱出了天牢,入了绿林……” 陈厚叩首,双手捧起奏折。 他说的非是虚言,奏折里面的内容,正是证明徐行就是刑天王的证据。若是徐行仅在江南西道的四明山,无人能知道徐行就是天牢的八品犯官。但当徐行回到家乡关西道后……,这等事瞒不住。 “胡言乱语!” 崇明帝冷笑一声,“犯官徐行早在天牢走水中被烧死,何来的逃狱一事?尔食尔禄,皆受皇恩,不仅不图回报,还要构言诬陷良臣。” 他说完话后,目视已经瑟瑟发抖、额生冷汗的陈厚,“朕再问你一句,可还要继续上奏伪言?” 昨日,巡夜司指挥使已经连夜入宫,给他汇报了徐行逃狱之事。 天牢的监察,亦有巡夜司一份职责。 他和刘指挥使是同食一奶的兄弟,自幼感情深厚,怎会为了一个小小的失误,去怪罪这个同奶弟。 巡夜司监察天下,偶有失察,亦是常事。 若真的让陈厚上奏成功,巡夜司必受秧灾……。 其外,陈厚的上奏,是在打他的脸! 一个区区八品的小官,逃狱之后,就在天下搅动了这么大的风云。天下人,定会说他这个皇帝识人不明。 “臣……臣不敢欺瞒君父……” “臣……臣上奏的是伪言,是受了关西道梓州刺史何原文的三千两贿赂,故此说此谎话,还望君父饶臣家眷一条性命。” 陈厚颤着嘴唇说完这一通话。 语毕,他颤巍起身,咬紧牙关,就朝殿柱撞去。 噗通一声。 涂了丹漆的殿柱颜色更鲜红了一些。 群臣见到这一幕,愈发默然。 无人敢再发出响动。 周遭,落针可闻。 “宣朕旨意……” “给事中陈厚私收贿赂,所谏皆存私心……,念其及时醒悟,朕心怀仁慈,不夷三族,男丁流放三千里,女眷充入教坊司……” 崇明帝打破了寂静,宣布了自己的恩旨。 刚才陈厚以项上人头和阖家性命做担保,说上奏是真的。现在陈厚上奏的言论既然是假的……,他也是个厚道人,不杀陈厚全家,循例判案就是了。 若真只罪陈厚一人,岂不是在说,陈厚所言是真的?! 他可万万不敢如此糊涂。 “至于私收贿赂……” 崇明帝脸上闪过一丝厌恶,他指了指自己的龙袍,“如今时局艰辛,朕之龙袍,尚且都是皇后修修补补,尔食尔禄,皆仰赖朝廷供给,不思为国为民……” “区区一个七品官,都能收到这么多的脏银,满朝文武,又该是何等的家境?” “朕都不敢细思。” 他大骂文武百官。 骂完后,他叹了口气,“宰辅,国库还有多少银子?现在国难当头,北边的鞑子扣关,西边又有悼天王、刑天王作乱……” “陛下……” 欧阳宰执出列,上报道:“上次兴王寿诞,国库支了十三万两,围剿反贼,支了七十五万两,还有给北军发粮饷发了十五万两,公主大婚,支了二十万两,现在各地赋税还没收上来,国库只剩二十九万两白银了……” “国库年年入不敷出,常有亏空。” 他又解释了一句。 70、捐银(求追读) “这……” 崇明帝皱眉,“国库怎会如此少银?” 堂堂国库,只剩不到三十万两白银,说出去都让人觉得可笑。 他直觉,是这群文武百官贪污了。 “朝廷多难。” “但匪不能不剿。” “朕从内帑捐十万两银子,国库再出十万两银子,剩下文武群臣,再募捐一些钱……” 崇明帝叹了口气,宣布旨令。 群臣再次默然。 内帑,是他的私库。 而国库,则是朝廷的。 “欧阳爱卿,你身为宰辅……” “先出银子吧。” 崇明帝目光灼灼的盯着欧阳宰执,言道。 “臣……” “臣捐五百两。” 欧阳宰执一咬牙,打算捐出棺材本。 他在先帝还在的时候,就已经入了内阁,成为大学士。熬了多年,终于当上了内阁首辅,即宰执之位。 在先帝之时,朝堂还不算太过混乱。 所以他虽然收过贿,却不多。 “五百两?” 崇明帝眯了眯眼睛。 宰辅虽贵,但想要靠俸禄攒下五百两,不是一件易事。他早就听巡夜司密报,欧阳宰执生活奢靡。也是,能随手拿出五百两的臣子,定是朝中贪官。 “臣愿出一百两……” 礼部尚书做出一副艰难抉择的模样,忍痛道。 “这些卿家,都是贪官。” 崇明帝一一将捐款额度大了的官员记在了心里。 终于,兜兜转转,来到了韩太仆身上。 “太仆素来清廉……” “略尽心意即可。” 看到韩太仆一脸难为,崇明帝暗叹一口气。 他又仔细看了一眼韩遂身上的官袍,洗的发旧,脚上的登云履亦是一双旧鞋,不知穿了多久。 宫里的韩贵妃亦是一样,开了织房,自己缝制衣服。 偶尔蚕吐的丝多了,韩贵妃也会将织出来的缎子卖到民间,赚取一些日常开销。 父女二人都是忠贞体国的人。 他不能寒了臣僚们的心。 “臣……” “臣捐五十两。” 韩太仆一脸肉痛,哭丧着脸。 “五十两?” 崇明帝略微点头。, 以韩太仆的身家,捐出五十两,已经算是多了的。 三公九卿一个个捐完了。 欧阳宰执的五百两是捐款上限,比他官职低的人,都不能捐的比欧阳宰执高。 满朝文武,拢共站了一百多号人。 这一场募资下来,崇明帝收到了五千两银子。 “臣……,最近时常梦回故乡,应是到了天年。” “愿乞骸骨,还望陛下恩准。” 欧阳宰执深吸了一口,站了出来,拱手道。 以他的智慧,已经猜出了崇明帝此时的想法。他捐银五百两,委实太多了。多到了,让皇帝忌惮的地步了。 可他也不能不多出银子。 一旦他出的少了。 百官尾随,捐银之事恐怕会更令朝堂、崇明帝难堪。 若是其他皇帝,他这个宰辅还能做下去。 可……,面对崇明帝,他知道这是自己最后一个机会了。 再不乞骸骨,恐怕会落得和陈厚一个下场。 “可!” 崇明帝微微颔首,答应了下来。 “臣……” “臣也愿乞骸骨。” “臣父新丧,愿回家乡为父守孝。” 几个察觉到朝堂氛围不对的臣子,也一一请辞。 “可!” 崇明帝见到这是剔除朝中蛀虫的好机会,哪会不答应。 他一一点头,许之。 “等再剔除这几个贪官……” “朝堂,就能众正盈朝了。” 他一扫殿内群臣,忖道。 …… 朝会一下。 崇明帝请韩遂等几名高官入偏殿商讨要事。 大事开小会。 小事开大会。 历来如此。 关于针对四明山的决策,不可能在朝会上轻易下决定。 “反贼的要求……” “我认为陛下还是要答应的。” 韩遂看出了徐行请旨封赏的用心险恶。 若崇明帝是明君,他当然会直言不讳,可偏偏崇明帝是个志大才疏、刚愎自用的主,刚才陈厚的下场他亦看见了,可不敢胡乱说话。 “还请韩爱卿细说。” 崇明帝将锅又抛给了韩遂。 他有心想同意徐行的请赏奏折。 一旦同意了请赏奏折,关西道……就不算丢了国土。他的脸面就能保全。若是不同意,丢了一道之地,必会天下沸议,到时候他面上无光。 等同意了封赏,再派大军剪灭这些蟊贼……。 盖子就算捂住了。 可尽管他是这般想的,但却不能说出这种话……。 一说出,显得他无耻,面上也没光彩。 “陛下,这……” “微臣愚钝。” 韩遂也是精明至极的人物。 这口锅,他不敢背。 倘若官兵战败,为了堵住悠悠之口,到时候他只有一死谢罪了。 刚才说的那番话,他也心存一丝尽忠的念想,意在让崇明帝担责。毕竟这口锅,不管是他,还是旁人,都担不起。 崇明帝的信誉……,委实不敢让人奢望。 假使崇明帝能担起这份责任,朝廷还有一些希望。 能让朝臣看到一丝曙光。 “陛下……” “韩贵妃在宫里给皇爷煮了鸡蛋羹呢,刚才来信,让皇爷您一下朝,就去她的宣华宫……” 见此,掌印太监李恩露替韩遂解了一围。 听到韩贵妃这三个字,崇明帝面色缓和了一些,他看向刘指挥使,“快马加鞭,敢在欧阳爱卿出门之前,堵住他,让欧阳爱卿上书国策。” “朝廷艰难……” “死后,给他上文忠谥号。” 既然欧阳宰执享受国禄这么多年,是时候,也轮到其奉献了。 见此。 韩遂等人虽如释重负,但在心底里却暗鄙崇明帝。 …… 神经外,照马驿。 照马驿在神京南面,距离神京约莫二十公里。 是下江南的第一个驿站。 欧阳宰执骑着一头老牛,身后跟着一个老仆。 再其后,则是一辆马车。马车装扮并不简陋,却也不见奢华。 “爹爹,咱们为什么要离京?” “怎么突然辞官了?” 马车苇帘被一只白皙的素手揭开,十六岁的少女梳着双平髻,探出头来,“女儿时常听爹爹说,要力挽狂澜,不负先帝恩德,正当危世,才应挺身而出,怎么……,爹爹可是遇到了不平事?” 她容貌只算中等,并不秀美。 只不过养出了书卷气,看着让人颇为养眼。 …… …… ps:还有一更,应在凌晨一点前。 71、谁是贪官(求追读) “盼安,你一个女孩家,想这么多干什么。” “你爹自有考虑,轮不到你操心。” 马车内,又传出了一个软糯的女声。 透过揭开的苇帘缝隙一看,可以看到,在马车里面,除了刚才开口的欧阳盼安外,还另有一三十来许岁的中年美妇。 欧阳宰执已经年近七十。 但他人老心不老,五十岁亡妻逝后,又续弦了一任妻子。 “娘,你这话就说错了。” “倘若不明世事,盛世嫁了武将,一辈子也难出头。不若嫁给书生,既风流又懂诗书。但若逢了乱世,就应该嫁武将了,至少能保一时安泰……” 欧阳盼安辩了一句。 然而—— 她话音还未落下,身后就传来一阵哒哒的马蹄声。 紧接着,一队巡夜司的缇骑就围了上来。 “欧阳大人……” “皇爷让您上书国策后,再离开。” 面对前宰辅,哪怕是巡夜司也不敢有丝毫怠慢。故此,此次来照马驿的缇骑首领,不是百户、千户,而是堂堂的巡夜司指挥使。 “国策?” 欧阳宰执先是一愣,然后嘴角露出一丝讽笑。 他做到了文官的顶点。 论心机,天下之人难以与他比肩者。 因此,在刘指挥使只说出这只言片语后,他就猜到了崇明帝所要的国策究竟是什么。 不外乎是让他这个弃官而走的前宰辅担责! “陛下说了……” “您走后,谥号文忠。国朝三百年来,也只有寥寥几人获得如此殊荣。” “雷霆雨露,俱是天恩。” 说罢,刘指挥使扫了一眼马车上的女眷,淡声道:“欧阳大人可不要自误……” “我记得……” “皇帝为太子时,我担任过太子少傅,为其讲过经史……” 欧阳宰执从老牛背上,缓缓走了下来,并说了这一句没由来的话。 成为内阁大学士后,他亦兼任过太子少傅这从一品官。 先帝属意他成为未来的宰执,所以让他入东宫,辅佐太子,以期日后成为从龙之臣。 二十多年过去。 太子继位,成为崇明帝,江河却日下。 “我也听过欧阳大人讲的经学……” 刘指挥使微微颔首,下马执弟子礼,立侍左右,伺候欧阳宰执。 两人像极了一对师徒。 二月春雨,细如牛毛,不知何时而下。 前面二百步,有歇脚亭。 二人一前一后朝歇脚亭走去。 欧阳宰执负手在前,刘指挥使执伞在后。 “当年,苏学士离京的时候……” “也是在这里。” “我劝过他。” “他手里持着一张纸,纸上写着一首反诗,拿给我看。这首诗我看了,看完后,我决意要杀了写这反诗的人,苏学士劝住了我……” “这首反诗,应该很应景。” 坐在石凳上,欧阳宰执握笔,但许久未下笔,他看了眼亭角飞流而下的雨瀑,这才下了笔。一边写,一边念道:“看天下,尽盗夫。天道残缺匹夫补。好男儿,别父母,只为苍生不为主,杀尽百官才罢手。我本堂堂男儿汉,何以入狱作囚徒?” “壮士饮尽碗中酒,千里征途不回头。” “金鼓齐鸣万众吼,不破黄龙誓不休。” 字罢,笔停。 他闭上了眼眸,几滴老泪洇湿了刚刚干涸的墨迹。 刘指挥使保持了沉默。 良久,他才开了口,“这首诗,是徐行作的反诗,弟子见过,也读过。只不过,在我眼里,他只是一个囚徒,出不了狱,也化不了龙,只是一个困兽犹斗的可怜人……” “可他现在打了你的脸!” 欧阳宰执睁开了眼,他笑了笑,“出了狱,他就成了堂堂的刑天王。他走的路子很对,关西道民怨朝廷已久,他入了关西道,如鱼得水,士绅们很快就拥护了他,站稳了脚跟……” “此刻,他也逼得老夫,不得不给陛下写国策了。” 他似是嘲讽,似是欣慰。 刑天王的反诗,和他也有些关系。当初,若不是他应了苏学士的恳求,给了徐行在天牢用笔墨的特权,恐怕这反诗,亦不会应运而出。 “欧阳大人……” “陛下还在宫里候着呢。” 见时间已不久,刘指挥使也没等待的耐心了,提醒了一句。 这口黑锅,也唯有欧阳宰执这等社稷重臣才接得起。 “不急,不急。” “老夫这就磨墨去写。” “至于这首诗,就送给刘指挥使你了。” 欧阳宰执卷起这幅字,递给了刘指挥使。 “谢欧阳大人。” 刘指挥使怔了一下,接过了字卷。 内阁首辅欧阳叔达,不仅在朝堂上做到了文官第一,在文坛上,亦是赫赫有名的大文豪。他的字,一字千金。 慕名求欧阳叔达字作的人,不可胜数。 只不过作为宰辅,欧阳叔达懂得避讳,一直很少送人字画。 然而—— 今日,刘指挥使却不想接这幅字卷。 倒不是因为欧阳宰执失了权位后,人走茶凉,家可罗雀。而是这幅字,委实太扎眼,太刺目,是一个烫手山芋。 收下,他收藏反诗,若被崇明帝知道,必会被问罪。 不收的话,倘若今后徐行大军攻入神京,他无此字卷……,恐怕难保一时性命。 苏学士、欧阳宰执于刑天王有恩。 这事,他了解的一清二楚。 “看来……” “刘指挥使也不是糊涂人,想的,看的,都不差。” 见到这一幕,老辣的欧阳宰执瞬间就明白了刘指挥使的心中所想。 他捋了捋颌下短髯,笑道。 “绿林反贼,朝廷弹指可灭。” “但他一个官,做了反贼,又做到了这等地步,谁不心惮之。” 刘指挥使收下字卷,摇了摇头,面露苦笑。 作为崇明帝的奶兄弟,他对崇明帝的性格知道的一清二楚。有崇明帝这个皇帝在,朝堂败亡的可能性不小。 凡事,要多手准备。 在今日朝会之前,他的巡夜司就得知了神京不少官员已经暗中给徐行送信了。不过,他没有阻止此事,也没给皇帝汇报此事。 因为,送信的官员,多出于他的党羽。 与他是同盟关系。 就如崇明帝想杀几个贪官,填填自己的国库、内帑。 但怎么杀? 根本杀不了! 在他的“颠倒黑白”下,清官、做实事的官员成了大贪,而贪官则被塑造成了清官。杀清官就是在不断培养贪官。 当然,杀这些清官也不冤。 譬如刑天王徐行,他也算一个清官,但也贪了一些银钱,站了队。 贪污受贿,是进入高层的入场券。 满朝文武百官,只分大贪、小贪。 72、谋事在人(求追读) 贪一两银子,也是贪。 将朝堂“清官”的罪迹昭告天下,百姓们定然只会说杀的好。 所以,崇明帝杀朝堂的任何官,都有理有据,不带冤枉……。 等刘指挥使想完庙堂朝野上的风风雨雨后,一旁在亭中就座的欧阳叔达已经提笔写完了国策,并将其转递给了他带在身边的心腹。 “此去一别……” “应是高山路远,不再相见。” “老师年事已高,路上拦路的剪径贼盗亦是不少,不若弟子服其劳,为您派几个挑担打水的家丁?” 随手一扫奏折上的字迹,刘指挥使将其收到了袖中,然后状似关怀的看着欧阳宰执,说了这一通话。 “不必了。” 欧阳宰执起身,走至亭栏,“老夫已是国贼,他们这些小贼应是怕我,而不是我怕他们。” 好话说尽,刘指挥使也不强撑。 他翻身上马,带着一群缇骑冲破雨幕,北向神京而去。 料峭春寒。 衣单正薄。 欧阳宰执已经到了古稀之龄,受不了雨水,受不了冷。老仆从马车上取下外袍,悄然盖在了他的肩上。 “老爷,上马车吧,牛……我赶。” 老仆低声道。 宰相门前七品官。 曾经,他在神京,也是各大势力的座上客。 但当欧阳叔达辞官后,他的权势也化作了泡影。不过,他也不懊恼,仍愿专心服侍主子。 “好。” 欧阳宰执点了点头,他没推辞。 他走至马车旁,踩着老仆的脊背,摇摇晃晃的上了马车……。 甫登车辕,他便嚎啕大哭。 照马驿人来人往,行人听到哭声,频频侧头。 不过行人们也不敢特别关注,被巡夜司缇骑照顾过的欧阳叔达,定是非富即贵,所以他们只敢稍稍侧目,看上一眼。 “爹爹为何哭?” 欧阳盼安询问自家老父。 “爹哭啊……” “一哭我仕途四十来载,成了社稷之贼。” “二哭……这朝堂的擎天之柱从此崩塌,陛下再无遮蔽雨亭,国家丧亡,恐……为时不远了……” “三哭……盗贼存于四方,而老夫年迈,再无提剑平四方的能力了。” 欧阳宰执轻拭眼角老泪,刻意大声嚎啕道。 “还请爹爹快进……” “这外面的雨水既湿又冷,可不敢冻坏爹爹你的身子骨。” 闻言,欧阳盼安似有所悟。 她连忙将欧阳宰执请入了车中,然后又吩咐老仆,弃牛而走,以最快速度赶至漕河,不要有丝毫耽搁。 …… 禁内,宣华宫。 崇明帝坐在主座,他用汤勺舀着鸡蛋羹,一边吃,一边听刘指挥使的汇报。待到碗内只剩残羹冷炙时,他用锦帕擦了擦嘴角,微微一笑道:“这个老贼,临死之前还在胡言乱语,朕凌御四方,乃圣明之主,区区蟊贼,不过是他们官逼民反之故,倘若这天底下的群臣都如韩太仆等人清廉,何以至时局如此……” “不过……” 他语气一冷,“难道欧阳宰执担心朕杀他灭口?不然何以走的如此之快?这皓首匹夫,苍髯老贼,把朕想成什么人了?” “朕岂是刻薄寡恩之辈?” 崇明帝怒拍案几,龙颜不悦。 殿下垂首以待的刘指挥使听到这番话,嘴角直抽抽。 自从崇明帝上位之后。 诛杀的大臣比前朝多的多,教坊司的犯官女眷都多的塞不下了。不得已,只能变卖一些不太重要的犯官女眷到别的青楼、伎坊,以此给新来的犯官女眷腾开地方。 “陛下,消消气。” “这是臣妾种的绿菜,炒的素斋。” 韩贵妃娉婷袅袅的端着漆木托盘走了过来,她衣着朴素,打扮与华贵的后宫妃嫔大相径庭,看起来像是乡下员外的婆姨一样。 只是她面靥清妍,哪怕穿着俭省,亦难掩自身丽色。 “爱妃,苦了你了。” 看到韩贵妃的打扮,崇明帝目露不忍,轻叹一声。 “臣妾……不苦……” 韩贵妃迟疑片刻,回道。 事实上,她说的不假,她真的不苦。 有娘家人做支持,她哪怕再穷,也不会沦落到吃糠咽菜的地步。据她了解,韩府的玻璃坊一日所赚,就有千两白银。仅是韩府给她稍匀一点,就足以让她吃饱喝好。 只不过谁让崇明帝喜欢这调调。 她也只能献媚于上,取得崇明帝恩宠了。 “朕为了公务,下朝晚了,鸡蛋羹凉了……” “不过爱妃炒的这几道素菜不错,颇合朕的胃口。” 崇明帝用玉筷夹了几道菜后,浅尝了几口,赞道。 韩贵妃在旁强颜欢笑。 她出身大户,岂会十指沾阳春水。 这些菜肴,看似是素菜,实则是韩府请的江南烟雨寺名厨,亲自做的素斋宴。一道菜,比单纯的肉菜贵上了何止一倍、两倍。 单是提鲜的高汤,就用了燕窝、辽参、鹿茸等等名贵食材。 这一碟菜,就要花费几十两银子。 “陛下……” “那欧阳公如何处置?” 刘指挥使等崇明帝吃完后,小声询问道。 “唔……” “他说朕的江山危在旦夕,朕就让他看看,朕是如何治国的,如今少了他这个庸臣贪官,众正盈朝,无须多时,必能河清海晏。” 崇明帝轻笑一声,回道。 凤溪国拥有十六道江山,关西道只是不足轻重的一道,每年在贫瘠多灾的关西道非但收不上赋税,反倒要贴钱……。 贼军占据贫瘠之地,必是不堪支度。 而朝廷如今江南赋税重地未丢,在塞北又有十万铁骑。 这些关外铁骑,身经百战,可不是区区禁军能比的。 优势在朝廷,贼军拿什么来赢? “欧阳公……” “弟子……,能为你做的,只有这些了。” 刘指挥使听后,松了口气,道了句“皇爷圣明”,然后缓缓退出殿外。 …… 关西道。 悼天王府邸。 随着徐行上表朝廷称臣、等诏安后,四明山的本土派和外来派愈发矛盾深厚。而作为两派中心骨的悼天王、刑天王,亦是因此渐行渐远。 祥和的氛围下,埋藏着肃杀之气。 “天王……” “再犹豫,就是刑天王动手了。” 议事厅内,四明山本土派汇聚一堂,魉不言身为悼天王老臣,当先对悼天王姚当发难,逼迫姚当进行动手。 73、兄弟刀兵相向(求追读) “动手……” 虎皮椅上的悼天王姚当沉寂不语。 当年大雪山从北部边塞逃回来的只有六人,魉不言便是其一。其也是他姚家的老仆,素来忠心耿耿,最是不可能背叛于他。 忠心不容怀疑! 他优柔寡断这么多时日,竟然连魉不言也沉不住气了……。 这可不是个好兆头。 在四明山、虎魄川时,他未对徐行动手,一是顾忌名声,二是徐行的功绩虽然有威胁到他,但徐行又没掌兵权,势力还没大到让他下定决心,铲除祸患。 然而来到关西道后……,他即使想动手,可麾下的实力纵然有所增长,但远远不如徐行掌握的势力强大。 关西道的士绅,皆听从刑天王号令,压根就不理睬他这个外来人。 其外,《捐爵令》、《捐将官令》一下。 义军中多了不少豪强子弟担任将官。 变相扩充了徐家实力。 “三弟呢?” “三弟还没来吗?” 姚当未曾答复魉不言的话,而是询问坤天王是否到来。 相比他这个悼天王,还有徐行这个刑天王,坤天王的部众虽然少,却也是一支至关重要的力量。 有悼天王在,能增几分胜率。 “回天王……” “刑天王是坤天王请回山寨的……,所以……” 一个义军将领起身,拱手回道。 尽管坤天王常坤更倾向于悼天王这一方势力,但他们也不可不防。甭管有万般理由,但请刑天王进入山寨……,这就是坤天王犯的最大原则性错误。 君不密则失臣,臣不密则失身。 悼天王事败,说不定刑天王顾忌兄弟之情,还能给其一个好的结局。 而他们……,定然会陷入万劫不复之地。 “我等兄弟,何以至此。” “何以至此啊!” 姚当一叹。 回想当年歃血为盟,纵然他心存阴谋,可结交徐行这个大才,亦是大感意气风发,指点江山,挥斥方遒,好不豪迈、自在……。 而如今,却要成为谋害兄弟的鬼蜮小人。 孰料,他话音还未落下。 “大哥,兄弟来了!” 下一刻—— 坤天王粗豪的声音便随之而来。 “三弟?” 姚当面露惊喜之色。 在座的众人尽管心感震惊,震惊坤天王常坤从哪里得来他们在此处聚会的消息。不过他们脸上亦泛上了喜色。 听坤天王的话中语气,他是要站到悼天王这一边! 此先未告诉坤天王讯息,是害怕坤天王泄密、摇摆不定,但坤天王不请自来,并且入场,就足以打消他们一定的顾虑。 只不过,紧接着,他们的面色渐渐难看了起来。 门外,脚步声密集。 只听其动静,必有不少兵马汇聚。 “来者……” “至少有三千精锐,脚步声沉重,应着了厚甲。” “是徐家的陷阵营……” 一个义军将领,脸色稍显难看。 在四明山入了关西道后,徐家对四明山攻占关西道居功至伟,又加之有刑天王为后盾,所以徐家私自组建了军队。 徐家众军之中,陷阵营最强。 乃是广招精锐家丁,组建的一支强军。 厅内汇聚的各义军将领,加起来也才三十来人。只需陷阵营一合围,就是他们身死之日。 门外,脚步刚一停,紧随而来的,便是刑天王徐行的声音。 “小弟闻大哥与众将领在门内秘商要事,故此叫上了三哥,一同前来。” “不知……有何要事,要瞒着我和三哥。” 一句句话,穿入密室之内。 悼天王姚当脸色顿时青红交加。 他一是惭愧,二是气恼。 惭愧自不用多说,谋害兄弟他这个做大哥的心底难过去。 而气恼,则是气恼坤天王吃里扒外。 他和坤天王相交多年,难道……还比不过与徐行的相交一年? “此事……” “是大哥做错了。” “大哥……大哥……愿退位让贤,只求四弟不要加害诸位将军。” 心冷之后,姚当起身,将话音附着深厚内力传出门外。 “天王……” “天王……” 场下的众将领,一个个面带感动。 亦有一些人开始大骂起了徐行和常坤这两个叛徒。 门外寂静了一小会。 “大哥……” “你可知我为何迟迟没有打开屋门。” 徐行的话语再次穿入门内。 没等姚当回应,他自顾自的再道:“倘若开了门,咱们就是生死相见的仇人了,徐行虽不才,却也懂得义这个字该如何写。” 屋内的一些义军将领,顿时欣喜若狂。 听徐行此言,事情还没到死地,还有斡旋的余地……。 以前反徐行,是为了争权,为了效忠悼天王,但现在只要门外大军一冲入议事厅,他们就是身死之命。连一博的可能性都没有。 与权力相比,还是命更重要。 见此,他们怎会不喜出望外……。 “四弟……” “你这话可是当真?” 姚当搞不懂徐行葫芦里到底藏着什么药,出声发问道。 门外。 徐行没着急回答悼天王的话。 他看了一眼天色,此时已是黄昏,云层宛若火烧。 廊外有一角小花园,种着各色的花朵,多是剑兰,红的、紫的、粉的,开的姹紫嫣红。初春的景色应是如此。 花园旁有假山,屹立的假山群中,几丛紫藤花攀附。 假山中有一个随风摇荡的小秋千。 只是少了应有的淑女。 看完景色,他收敛了心神,又用眼神斜睨了一眼脸上尽是纠结之色的坤天王,然后这才说道: “兵法所言……” “围三缺一,诸位将军,我已在西北方向留了一角。” “这一角落……,无人看守,还请各位自行思量。” 困兽犹斗。 倘若不再是困兽,也就没了斗的心思了。 一石激起千层浪。 屋内的几个义军将领互视一眼,就扯开下裳,用一角布帛遮面,然后匆忙破窗,从西北处逃窜。 既然西北角无人看守,那么他们逃出去……。 今日一过,他们可当做没任何事发生。 人……越逃越多。 仅仅过了一刻钟,议事厅内只剩下了不到十人。 以悼天王的号召力,不至于只剩下这么点死忠。只不过在场议事的人,都是四明山的中高层将领,人数少,也在可理解的范畴之内。 “大哥……” “到了我们该彻谈的时候了。” 朱漆雕花木门被亲卫缓缓推开。 门外,甲士如林。 刑天王、坤天王站在军前。 74、讲义气(求追读) “我和大哥、三哥的会面……” “还请屋内的诸位兄弟先行退下。” 徐行扫了一眼屋内的几个将领,暗暗记在了心里,然后开口道。 刚才从屋子西北角逃出的二十多人,他看似没记下这些人。实际上,今日前来密谋的将领们,他都有一份名单。 一份魉不言等人提供的名单。 姚当身边,早就成了筛子,十个人中,有一半人,都是他的人。 一个优柔寡断的首领……。 势必会被人渐渐抛弃。 至于魉不言的投靠,则在他的意料之外。不过有无魉不言,都不影响大局。他也不甚在意。 “徐行?” “你算什么,老子要服你?听你的话?” 一个姚当的死忠,拔出随身携带的钢刀,怒吼道。 余下者,也纷纷拔剑。 瞬间,门内门外的氛围,剑拔弩张。 “退下……” “你们都退下!” “我和三弟、四弟亲自商谈。” 姚当瘫坐在虎皮椅上,他揉了揉酸痛的眉心,然后摆了摆手,示意场中的众人退下。 真要打,他这一方只剩不到十人,势必是送死的下场。 有悼天王发话,余下的这些义军将领,哀叹一声,纷纷放下兵刃,梗着脖子被徐家的亲卫营押到了场下。 少倾,屋内,只剩下悼天王、坤天王、刑天王三大天王。 还有……徐行随身而带的十几名亲卫。 至于屋外,则是密集如林的徐家陷阵营。 “四弟……” “你想说什么,尽管开口吧。” 姚当面如死灰。 还未掀起兵变,他们这一方就已经事泄,被人团团围住。他悲哀的不是自己兵败,而是自己第一步路还没走,就被徐行困死了。 这让他感到了深深的挫败感。 案几。 一壶青梅酒。 一个小暖炉。 三兄弟各自分案,开始对饮。 姚当坐在首座正中,常坤坐在左首,徐行坐在右首。 “大哥……” “当今天下众多反王中,不知你认为何人当是英雄?” 徐行举起酒盏,问道。 他身上携带着佩刀,外袍罩着一项锁子甲。而姚当、常坤二人皆被卸去了甲胄、兵刃,他无须担忧二人突然暴起,围困于他。 此外,有十几名亲卫保护,足能给他争取到逃到屋外的时间。 “尚和尚兵多将广,势力雄厚,当是英雄?” 姚当不知徐行再卖什么关子,但人在屋檐下,他不得不配合徐行的话去说。 说尚和尚是英雄,只是他随口一说。 他内心也不认同尚和尚是英雄。 若尚和尚真是英雄,旗下第一谋士公羊仪怎会投靠于他……。 不,投靠的应当不是他,而是刑天王。 若公羊仪真投靠于他,他今日也不会如此被动。 思及到这里,悼天王姚当心中更生悲情。 “尚和尚看似雄主,但此人一不能隐忍,二好虚荣,三无度量,不讲义气……,当不得英雄,冢中枯骨罢了。” 徐行笑了笑,饮了一杯青梅酒。 见笑尚和尚不当英雄,悼天王和坤天王闻言哈哈大笑,各自亦饮了一杯酒。 尚和尚虽非他们四明山的死对头,但尚和尚的威名压在一众反王头上已久。此刻嘲笑尚和尚非英雄,他们亦是与荣有焉。 青梅煮酒论英雄。 话题已然打开。 “我看啊,那孟海公算英雄一个。” “虽然被咱们算计,可此人善忍,又有谋略,听说最近孟海公逃窜到了岭南道,还混的不错……” 坤天王常坤举例道。 “不算,不算……” “孟海公看似有谋略,实则是鼠胆之辈。” 姚当摆手。 众人一一大谈天下英雄豪杰。 咕噜咕噜…… 酒水被暖炉彻底煮热。 “那天下这些反王可有机会推翻朝廷,报大哥血恨?” 徐行一转话题。 姚当先是面冷如冰,然后陷入深思。 常坤低首不语。 他今日之所以配合徐行,不是因为他和徐行更要好。真要他选择哪一方的话,他必然会选择去杀徐行。 只不过……姚当兵变事泄,若四弟徐行不宽允,姚当讨不了什么好下场。 “行不才……” “愿为大哥报仇雪恨。” “若大哥不愿意信小弟,那么大哥可自取本部义军,再次南下。” “行……愿顾及兄弟义气。” 徐行自退一步,慨然道。 这句话一出,倒是打了个姚当一个措手不及。 刑天王竟然不计前嫌,还要分兵给他,让他另走? 有这等好事? “关西道贫瘠,人多粮少……” “大哥自愿离去,是为关西道减轻压力。” 徐行再做保证。 固然士绅给义军捐了不少粮食,但关西道旱灾数年,一直没有进项。仅靠存粮顶多只能支撑半年。倘若义军少一些人,确实能减轻关西道的粮食危机。 只不过……,话是如此说,他可不认为姚当会出走关西道。 姚当性格优柔寡断,又顾忌声名……。 一旦另走,旁人就会笑他是丧家之犬,被赶了出来。这等骂名,以姚当的心性,可难以承受。而且出了关西道,姚当又能去哪里? 出壶口瀑之时,在他的定计下,姚当得罪了尚和尚。 回不到四明山了! “四弟,何必诈我……” “有话直说吧。” 姚当面露苦涩,自己给自己倒了一杯水酒,仰脖痛饮。 “好!” “兄弟之间,也不说虚的了。” 徐行点头,“我徐行是不讲义气,偷偷敛权,但身处乱世,倘若徐行不如此,刀兵临身……之时,再道后悔就晚了。” “逃出天牢之时,徐行就想过,命运再不由他人做主。” “手中有剑,和手中无剑是两码事!” 这番话一出,悼天王姚当和坤天王常坤暗暗点头。 出来混,要是真只讲义气,迟早会被人卖。 他们和徐行结拜,难道是真的以为徐行义薄云天,是可交之辈,所以才结拜的吗?不,徐行重“义”,只是他们与徐行结拜的一个重要因素,根本原因,还是因为徐行有经天纬地之才,他们也愿与徐行结拜,以义字套牢徐行……。 谁料,偷鸡不成反蚀把米,他们被徐行架空了。 “大哥让出手中权力,退位于我。” “我也不亏待大哥……” “财富,田宅,应有尽有,等攻破朝廷,大哥就是开国亲王,爵位与国同休。至于三哥,愿意带兵,就带兵,不愿意的话,和大哥一起养老也行……” 徐行直言不讳道。 有机会,他愿意做体面一些。 假使姚当不愿意体面的话……。 75、不言骑(求追读) 那自己……, 只能帮悼天王姚当体面了。 “大哥!” “还记得你在山寨时说过的话吗?” 坤天王见自家哥哥一直犹豫未决,心中着急,他抢先道:“大哥,你说过,山寨非是你一家之私产,如今四弟有实力,能者居其上,也是应当的……” 他虽然是个粗人,却也懂得给姚当台阶下的道理。 “一家私产……” “能者居其上……” 姚当绷紧的脸色微微动容。 以前,他说这话,是意在笼络兄弟、手下。 如今……,时移世易,这句话亦能当做他退位的一个好借口。 …… 屋内,残阳斜照。 悼天王姚当透过西北角破开的一角窗扉,看到了甲光粼粼。 他又看向中堂角落,那里落着一面明镜。 这天王府邸曾是刺史府。 明镜,意味着明镜高悬,此屋不是藏污纳垢之所。 “大好头颅……” “戕之,可惜了。” 姚当盯着自己的头颅,端详了一阵。 厅内寂静。 坤天王和刑天王似乎也意识到了什么,保持了缄默。 屋外,远处的杀伐声传来。 姚当再一次痛饮了一杯水酒,跌跌撞撞的走至门口,然后推开朱门。 顷刻间,阶前刀剑如林,挡住了他的去路。 然而—— 下一刻,结果令人意外。 姚当解下身上的外袍,将其递给了徐行的亲卫,然后面对厅堂阶下的三千兵甲,一点畏惧之色也没有,大声道:“我悼天王姚当,二十六岁自边塞逃亡江南,二十九岁起兵反抗无道昏君,如今已过十数载……” “事业未竟,白发已生……” “古人言,三十而立,四十不惑。” “姚当也到了不惑之年,知天命在四,不在一。” “四明山,理应为第四天王刑天王统治,才可诛暴君,还天下一个朗朗太平!” 话音落下,先前被押到屋外的义军将领们瞬间面面相觑。 天命在四,不在一? 这个四,既象征着四明山,又象征着第四天王徐行……。 有了姚当这番言论后,不管是徐家的私军,还是效忠于悼天王姚当的死忠们,亦开始了叩问内心,徐行……是不是真的得到了天命? 不然的话,这太巧了。 四明山恰恰缺了一个第四天王,等徐行来了之后,一跃成为天下反王中有数的存在。 后面一步步,虽有庙堂谋算,但亦是兵行险招。若无大运在身,何以刑天王能在区区一年的时间内,成天牢逃囚变成了叱咤风云的存在……。 相比于徐行的努力,他们更愿意相信,这是徐行得了天命。 “天命在四,不在一!” “天命在四,不在一!” “……” 痴楞了一小会,徐家私军开始大声嘶喊这一句话。 今日来悼天王府邸的徐家私军,共有两支。 一支是亲卫营,一支是陷阵营。 但不管是哪一支军队,要职之位皆是由徐家子侄担任。 兵权,容不得马虎。 此刻听到姚当此言,这些徐家子侄立刻就意识到了,这是宣扬刑天王受了天命的大好机会,于是在徐行亲父徐明暗中授意下,将此话宣扬全军。 “大哥,为你亲自披袍。” 徐行、常坤二人走至姚当身边,姚当面露笑容,拍了拍二人的肩膀,然后将自己刚才解下的外袍披在了徐行身上。 “他人说你徐行不仗义……” “但大哥清楚,你才是最仗义的一个。” “围三缺一,西北角可设弓箭手,你没设,放他们自离去。远处的杀伐声,应该就是刚才逃出去的一些将领反叛吧……” 姚当把住徐行的右臂,有如在四明山寨聚义厅那时结拜一样。 他目含热泪,言语感慨。 还有一句话他没说。 倘若徐行真的不顾兄弟情义,今日他焉有活命之机? 以徐行的智慧,压根就不用出面,就可轻易将他围剿而死。 走到这一步……。 无论是他,还是徐行,都身不由己了。 他在优柔寡断,但他的手下将领可不会继续再这样等下去。 不然……, 为何兵变要事这么容易泄密。 相反,徐行亦是。 只不过徐行比他更为果决,抢了一步先机。 “兵变的将领名单……” “我已经记下了。” “只要他们不动,明升暗降,让他们去做一个清闲的文官也好。可他们若是不知死活,现在选择叛乱,就是一死的下场。” 徐行接过外袍,系在身上。他看了一眼面色看似豪爽,但神色间却隐隐透出失落之色的姚当,轻叹一句,点醒道:“权力最是动人心,大哥,大家起兵之初,难道是为了那神京的皇位吗?” 如他,有了求仙之机后,他对皇位也不甚看重。 如今之所以还要造反,一者,是因他绑定了明黄命格【官贼】。 时来天地皆同力,运去英雄不自由。 借大运垂青修行,更容易一些。 二者,也是到了这一步后,不容他退了。退了,他能躲到深山老林修炼,但徐家该怎么办? …… 闻言。 悼天王、坤天王怔然。 他们以为徐行是利欲熏心之人……。 不料,真正利欲熏心的人是他们。 他们的四弟,似乎……很清醒。 “为的是报仇!为的诛无道昏君!为的是吊民伐罪!” “弟亦然!” “这个舵,大哥你把控不了,小弟去做……。” 没等悼天王、坤天王回话,徐行抢先给出了答案。 他转身,面向阶下的徐家私军,喊道:“天命在四,不在一。悼天王是我刑天王的大哥,他的一千天聋地哑军,仍是属于他的私军,本王不裁撤,不过……,从此之后,这天聋地哑军,更名为不言骑!” “不言骑?” 坤天王纳闷。 “不言骑……” 悼天王姚当却是听明白了徐行的话中之意。 从此不言,但好处却会分他一份。 “多谢四弟……” 姚当回过神来,拱手对徐行道谢。 尽管一千人马相比以前他的本部军缩水了不少。 可徐行也够意思了。兵变,没杀他,给他一个退位的机会。 现在又掌有一千兵马……。 算是极为优待了。 自古以来的失败者,鲜少有他这等待遇。 76、兵解打算(求追读) 副本世界。 光绪二十四年。 京兆府,长安。 “卖报,卖报……” “西太后清理朝廷,废除新政,维新党人被斩于京师菜市口……” “维新主力康梁逃于东洋……” 十月上旬的这一日,天蒙蒙亮,徐行刚出门前往武备学堂,就听街上有卖早报的小童在街上吆喝。 “时间到了?” 徐行抬头,看了眼天色。 如今已经暮秋,天气转冷。 昨晚下了一场小雨,早起之时,雨水停歇。不过却比往常多了一层薄雾,弥漫在街巷之中。 “一份《广通报》、《万国公报》,还有《中外纪闻》、《时务报》……” 走到巷角,徐行从怀里掏出一枚双角银毫,递给了报童。 双角银毫是龙洋下面的隶属货币。 一份报,大概在三四枚铜子左右。 “先生……” “我给您找找零钱,您稍等一下。” 报童将几份报纸合叠递给徐行,一边在身上摸索零钱,一边说道。 几份报,拢共不到一角钱。 “不用了。” “算赏你的……” 徐行摸了摸报童锃亮的脑袋瓜,将报纸夹在肋下,径直离去。 少倾,他来到了秦省武备学堂。 “今天教西洋战法……” “诸生也应该明白,我国屡败于西洋诸国,除火器不如西夷犀利之外,西夷的战法也是他们取胜的原因之一。” “战阵,不可不图革新……” 徐行刚入讲堂,看报没一会。 学堂的丁总办就亲自入了讲台,开始给讲堂内的众学生授课。 今天讲的课业也不同以前讲的马、步、枪、炮、刀、盾等老一套的战法,而是讲的西洋战法。这一讲,就让在场的学生纷纷提起了兴趣,开始认真听课。 “徐从……” “课讲完了,你给大家再讲一遍。” 很快,在课堂上滔滔不绝的丁总办止住了嘴巴,看向讲台下的徐行,眼里带着一丝期许之色,暗含鼓励。 武备学堂的学生分为三等。 凡识字多,文理通顺,能学习测量算法者为上等,入正课。 未曾读书而心思灵敏、臂力过人、枪炮有准者为次等,入附课。 最下一等的,即有志请缨的官场子弟,为外课生。 在这三等之中,徐行出身教授实学的味经书院,在日新斋成绩极佳,又在科举考试中榜上有名,是一等廪生。 可以说,这一众学生中,徐行是上等中的上等……。 若非如此,秦凤山也不至于使“下作手段”逼徐行入秦省武备学堂了。毕竟,一个廪生前途无量,而入武备学堂路子虽然算上不错,可相较于廪生这个功名,就不值一提了。 出国留学,还是没准的信。 走武备学堂的路子留学,要么是练兵处派,要么是(陆军)部派。 清末官费留学主要包括:省派、大学堂派、进士馆留学、贵胄游学、练兵处派、部派等。进士馆留学是专门为新科进士学习实学而设置,能前去留学的都是进士。贵胄游学,是八旗子弟。部派,是中枢各部的官派。 “是,总办……” 徐行收好课本,走至讲台,将刚才丁总办讲的课重复了一遍。 在其中,他还掺杂了自己的一些见解。 丁总办听后,鼓掌赞了一句,“你有志于兵戎,是件好事。国家就需要你们这样的读书人投身兵戎……,巡抚命我挑选几个学业不错的学生去见他,我看,你就随我去吧……” 说到后面,他故意提高了嗓音。 场下的众多学生,脸上尽皆露出羡艳之色。 巡抚,可以说是秦省这片地方的土皇帝。得到了巡抚赏识,今后平步青云只是等闲事。 “多谢丁总办!” 徐行目光一闪,暗道一句“果然”。 然后他拱了拱手,就算是对丁总办的道谢了。 和武备学堂的其他学生不同,他见过秦省巡抚方允。 在院试中,主考官之一就是秦省巡抚方允。 只不过和在院试第一次见方允不同,他这一次见方允,是意在刺杀方允! 明苍道长传他尸解仙之后。 他虽有修行尸解仙的法门,但迟迟难以入门。 简单来说,尸解仙虽然是下等成仙之法,却也不意味着这法门是个人就能入了。 修行难度远远高于武道功法! 难点总共有二。 一,修道功至魂魄能冥冥离体,才有资格进行尸解。 二,尸解有火解、水解、剑解、杖解等诸多方法,无论哪一种,都需要特定的法咒、法器。除了兵解。 以水解为例,按照《太上三辟五解秘法》中所言,需要在壬癸之时,在静室中立一香炉,叩齿三十六通,念咒,将自身之三魂神赋予鞋上,再禹步急走。若当日尸解,则将右鞋沉水……。 这鞋,不是普通之鞋,需能寄居人的三魂。 杖解,分为三步。 第一步,通过符咒、斋醮,存思等方法与神灵相通,使自己获得成仙资格。接下来,第二步,将灵魂寄托在竹杖法器之中。第三步,灵魂顺着竹杖这通天之梯,升仙而去……。 …… 水解、火解、杖解等尸解法,太难,耗时太长。 他中意兵解法。 相比较其余的尸解法,兵解法就亲民多了。哪怕道功未修圆满,也没什么可助尸解的法器,但只要在兵刃加身,打破窍壳的那一瞬间,捕捉到冥冥灵机,就能立即化作第三等地下主,修成尸解法。 当然,不是说其他尸解法门不如兵解法。 水解、剑解这等的尸解法,一旦尸解成功,少说也是第二等的地下主。而第二等的地下主立即就得冥府管禁之位。 管禁之位,相当于冥府散吏。 倘若……兵解之时,没抓住那冥冥的灵机,就是立即身死道消的命。 兵解,是修道人在面临刀兵之祸时的不得以做法。 但—— 徐行不同。 他有试错机会。 而且可以借助【道果】固化,一证永证。 在他的道果上,已经有了帝紫命格【地下主】,只需他现在一身死,就有极大的可能,立即转化为第三等的地下主。 除此之外,按照徐行的判断。 尸解时感受的冥冥之机,恐怕与武道先天的天地之桥有着不小的关系。 …… …… 77、三大命格诞生(求追读) “遇大事而不惊……” “你有大将之风啊。” 见徐行泰然自若,不骄不躁,丁总办忍不住夸赞了徐行一句。 固然他看过徐行的资料,知道这个一等廪生见惯了秦省的大官,但了解归了解,亲眼相见之后,还是略有不同。 一般人,听闻巡抚接见,即使不欣喜若狂,但也会或多或少流露出自得之色。 “谢丁总办夸赞。” 徐行点头,再次道谢。 他在现实世界已经混到了一地诸侯。巡抚虽然也算是本地的土皇帝,但相较于真正的诸侯还是差一点。 故此,一个巡抚,还不值得他大惊失色。 …… 另一边。 泾阳县城外的孝义堂驻地。 “他怎么如此冲动……” 马师傅收到手下来信,打开信纸一看,一拳砸在炕上的桌椅,怒道:“他堂堂一个秀才,难道不知道万事要小心行事吗?” “性命岂是可以轻易浪掷的……” 来信之人,不是别人,正是徐行。 信里面写的内容,亦是徐行此次准备刺杀秦省巡抚方允的计划。 而在阐明计划之余,徐行还请了马师傅帮忙照看味经学院的同窗、教习。倘若事有不对,请他帮忖一二。 “算了。” “这是他的决定……” 马师傅摇头一叹。 泾阳县与长安相距不远,徐行的计划是等巡抚方允接见他时,行刺杀事。按照计划,已经快到徐行下手的时候了。 他再去赶,也来不及,相反还会破坏徐行的计划。 事实上,他话虽抱怨徐行莽撞,但若徐行真的行事成功,为秦凤山铲除一个大敌,那亦是他们孝义堂的好事……。 “派一些兄弟,去偷偷监视泾阳县和长安的过往要道,还有味经书院。” “注意监察味经书院……” 马师傅出了土屋,对手下吩咐道。 然而—— 没过一刻钟,一个袍哥就骑马赶了回来,“马爷,味经书院已经在前天被查封了。据说是因为宋御史的关系……,宋御史也被革职查办了……” “不少教习,已经南下了。” 他一一禀告道。 “是……事先有所料,还是碰巧?” 马师傅皱眉。 他隐隐感觉到,这里面似乎还埋藏着徐行的算计……。 从日中等到日暮。 直至天擦擦黑。 又有一匹快马闯入了农舍。 “马爷……” “行哥儿将巡抚刺杀死了。” 马蹄一停,马背上的袍哥瞬间下马,面含激动的对马师傅汇报消息。 “他真成了?” 马师傅望向长安的方向,怔了一会。 明明有大好的前途,为什么偏偏从了贼了呢? 尽管他不认为他们是贼,可一个有功名的读书人如此做,他还是难以想通。 …… 长安府衙,监牢。 “徐行……” “卿本佳人,奈何从贼啊。” 尹知府入了监门,看着缩在角落的死囚,一脸阴郁道。 徐行的案首,还是他点的。 而徐行今日刺死了巡抚大人,他也免不了要担一份责任。 “说……” “说吧,你的党羽还有谁,只要说出来……” “本官保你一个囫囵尸。” 他揉搓了一下掌中的虎头核桃,冷声道。 若非为了减责,在徐行刺杀死巡抚大人的时候,他们这些秦省的官员就会立刻下令将徐行处斩。将徐行的同谋者一网打尽,或许他们还能从轻发落。 “不才……” “秦凤山孝义堂香主徐行。” 徐行盘坐在囚室一角,见此,淡淡一笑,道出自己真实身份。 哥老会和官府早就已经敌对。 哥老会各堂对官府要员的刺杀,亦是屡禁不绝。 说出孝义堂,也不见得官府对孝义堂的追捕能再强上几分。相反,孝义堂刺杀巡抚成功的这件消息要是传遍大江南北,反而对孝义堂是一件好事。 “孝义堂香主?” 尹知府内心稍稍释然。 “传我命令,大刑逼供……” “一定要让他吐出更多的消息。” 他转身,吩咐一旁的胥吏。 然而—— 突然之间,缩在角落里的徐行一个虎扑,他全身气息升腾,本来略显精瘦的身躯立刻有若魔鬼般突然暴涨了一圈,长袍被鼓凸强健的肌肉撑起,显得稍稍有些憋仄……。 皮肤表面隐隐有金光浮现。 他手上的镣铐瞬间被他用力一扯,分成两半。 正在转身的尹知府一个不慎,头颅直接被徐行从脑袋上拧了下来。 血水撒了一地。 “八臂明王经,还真是好用……” 徐行目露冷色,看向左右的胥吏。 八臂明王经之所以称作八臂,不是说练这一门外功,能长出八条手臂。而是这八臂形容的是修炼此功后,武者的双臂力量。 足足有八臂之能! 至于明王……,明王是诸佛及菩萨的一种变身,是为教化众生中显化的忿怒威猛相。 不过,以他修炼的进度,本不应该力量如此强横。 而是他在攻下关西道后,侥幸获得了一门刺穴秘术。以此术刺穴,能将全身气血在一炷香内全部爆发而出。 但此刺血秘术也有缺陷,一炷香后即死。 府衙监狱的狱卒以为他是个文人,忽视了他的双臂力量。 故此,让尹知府惨遭此祸。 “徐香主……” “您饶了我们,我们上有老,下有小的……” 见到此幕,胥吏、狱卒们纷纷跪地求饶。 徐行微微点头,也不难为这些胥吏、狱卒,他等监门外的兵马缓缓到来之际,头颅朝下,一头撞在了一个持刀狱卒的身上。 刹那间,他的人头滚落。 只不过令人惊奇的是,他人头掉落之时,断开的脖颈处竟没有直接溅射出血水。直到人头滚了三四下后,这才尸首开始流血。 意识空间内。 在青铜古镜的镜面上,一行行字迹缓缓浮现。 【武道仙才(帝紫):伪先天明王体,生来经脉畅通,并存有三山一气异脉,亲近土系、佛系内功,于武道一途进步飞快,三年内,有望一窥先天之境,五十年内,有望蜕凡成仙。】 【地下主(半仙):第三等冥府散鬼,尸解仙之始也。无鬼籍、无职务,一百四十年后可授下仙之教,授以大道。】 【义侠(明黄):诛恶官、行义事,易得心怀正义者青睐。】 78、新的世界(求追读) “成功了……” “以一次兵解身死为代价,提前触碰到了先天的门槛,还有让【地下主】的命格再次晋了一级,不,是半级……” 现实世界,关西道,刑天王府。 书房内,徐行坐在书案之后,见三大命格凝结,暗忖道。 之所以帝紫命格【地下主】只到了半仙层次,倒也不难猜。应该是在他兵解的一瞬间,灵魂脱离窍壳,虽感受到了天地的灵气,但没有如愿化作地下主,苟活于世,所以命格只晋级到了半仙……。 兵解还是有危险。 成功的几率相较其他尸解法……并不高。 只是修道士面临刀兵杀身之祸的不得以做法。 不过幸好,他有青铜古镜在身,一证永证, 青铜古镜将副本世界的“他我”兵解转化地下主,即将身死的巅峰状态固定了下来。下一次兵解之时,他有足够的把握,一次成功。 毕竟兵解法的难点,就在于兵解的一瞬间,感受到冥冥之机。并在魂飞魄散之际,转为地下主。 而他,在第一步消耗时间太长……。 以致于第二步功亏一篑! “兵解失败,极有可能是我以刺穴秘术将身体所有精血蒸腾一空的原因……,虽说尸解成仙只是下法,又叫脱壳朝真,但事先精气神三宝圆满亦是极为重要。” “不过好在,按照我的计划,诞生了帝紫命格【武道仙才】,总算不愧我这次冒险尸解……” 徐行目光看向帝紫命格【武道仙才】,颇感满意。 更高一级的【地下主】命格,他虽然希冀,但于他现在,还是武道先天更为重要一些。 现以刺血秘术,将外练实力提至巅峰。 继而再一次尸解,感触到天地之桥的存在……。 “三年,不远了。” 徐行意念凝聚在青铜古镜之中,见镜面再也无法投影到清末的副本世界,心中略叹一声。 然后他点头同意【道果】固化半仙命格【地下主】和帝紫命格【武道仙才】。 顷刻间,他体内所存的数百缕真气瞬间消耗一空。 好在,徐行早有准备,书案上摆放着满满的练精补气的药物,总数大概有二三十株。他将这些药物一一服下,吃了大概十来株千年老药后,体内这才停止了吸收。 造反……。 亦是有好处。 如果他稳扎稳打苟在深山老林修炼,恐怕涉及到【道果】固化赤红命格,都会让他大感吃不消。更别说上面的明黄命格、帝紫命格。 有权,就有财,就能用民间珍稀宝物如泥沙。 否则的话,拼死他也难找到如此多的大药,用以自己的炼精化气。 “这就是伪先天明王体吗?” “颠因倒果,不外如是……” 哪怕徐行有凝结先天异脉的经验,但身体甫一蜕变为伪先天明王体后,他就瞬间感觉到这伪先天之体的可怕。 四周灵气,借他打开的天地之桥,不到朝他体内进行倒灌。 资质何止提升了一倍、两倍。 以这个吸收速率,大概他修炼七日,就相当于服用了一株千年老药! 三载突破先天,非是什么虚言。 借药力进行修炼,固然是可,但时间一久,先不说身体经脉能否承受住老药汹涌的药性,单是老药的价格,就足以让人望而生畏……。 整个关西道明面上的千年老药,大抵都呈在了徐行的书案上了。 半个时辰过去,他打坐结束。 体表淡淡的金色消退一空。 徐行又重新收敛了普通文弱书生的装扮。 “至于……明黄命格【义侠】,现在固化则不太必要,还是先停留在【命格】这一栏,多试探一下古镜的功能……” “这【义侠】命格倒是我的意外之喜。” “刺杀方允时,我之所以没着急兵解,就怕白日的阳光太过剧烈,对我脱壳的魂魄有所影响,这才让尹知府等人将我关押到了监牢……” “监牢,乃阴森之所,是最适合兵解的地方之一。” 他回想了一下在副本世界的操作,打掉了固化明黄命格【义侠】的想法。 至于刺杀方允,倒没什么难为的。 他一介一等廪生,文人,而方允又是武官出身。在他以武备学堂学生的身份向方允讨教之时……,方允很难认为他是刺客,对他有防范之心……。 毕竟哥老会也不会派出他这么一个前途无量的人刺杀巡抚。 于是乎,被他轻易借请教兵书的机会,图穷匕见,一刀刺死了方允。 而他之所以先前迟迟没动手刺杀方允,而是隔了两个月。 一者,是在揣摩兵解之法。 二者,是在等待维新运动失败,味经书院学生四逃……。 时间到了,就是他再无后忧之时。 王教习等人的恩德,他还记挂在心,不愿让这些人因为他而牵连。纵使这只是个副本世界,但有机会……能做的更好,他何乐而不为。 惠而不费的事情。 仅靠算计,是成不了大事的。 …… 俄顷。 青铜古镜发生变化。 【镜主:徐行。】 【道果:地下主(半仙)、官贼(黄)、武道仙才(紫)、文昌(赤)、维新(赤)、博闻强识(白)。】 【世界:天龙化佛(先天)。】 【降临:魂魄。】 【时间流速:一比三十六。】 【命格:义侠(黄)。】 【注:镜主降临之躯为镜主他我之躯,篡改天命结束后会根据镜主所得反因为果,转化为镜主固有之道果,永世恒有。】 …… “一个新的世界?” “天龙?” 徐行拧眉,有些摸不透。 第一世界清末诸天,好歹让他能借助自己前世所学的历史专业进行谋划。可这个【天龙化佛】又是什么鬼。 “难道是……” 徐行看了一眼自己的明王体,若有所悟。 如无意外,应该是青铜古镜看他修了佛道功法《八臂明王经》,又有了伪先天明王体,所以给他锚定的下一世界是【天龙化佛】世界。 可……,他明明还有【地下主】命格。 “算了,先不管。” “还是着手突破先天境界重要,这个新世界的解锁,应该和我的修为至关重要,青铜古镜迟迟没开,直到芸娘带了麝龙散之后,才觉醒了此镜……” 徐行摇了摇头。 79、南园遗爱(求追读) 麝龙散,能大量提炼人体的菁华,使其凝聚在肾部。 青铜古镜能在他体内觉醒,他猜测,极有可能是因为肾部异常的精气汇聚,才激活了青铜古镜……。 而如今先天这一条件,想来也是需要给青铜古镜提供大量自身能量。 就有若凝结他的命格一样! “再等等……” “三年之内突破先天,再凝结出一个涉及到命运的命格,像之前的白色命格【一生平凡】、赤色命格【义贼】一样……” “命运命格溃散之际,能借此窥见到我自身未来的一些命运。” “凡事稳一手最好。” 徐行收敛心神,暗暗警示自己行事不可太过莽撞。 得到青铜古镜之后,他就对自己的未来有了一个规划。 那就是—— 以副本世界为避灾劫之法,现实世界避祸延福……。 正在他细想之时。 突然,屋外传来了轻轻的敲门声。 “天王,老爷等人来了。” 门外婢女小莲低声提醒道。 “他们?” 徐行先是诧异,随即想到最近的风声,渐渐释然。 他撤掉了书案上的药盒,这才喊了一声“进”。 门外,人影繁多。 带头的人是他的亲爹徐明,陪在一旁的除了挤入权利中心的徐家人外,还有公羊仪、常吉这两个心腹。 “天王……” “天王虽已有嗣,但……赵夫人和天王子嗣现在流落江南,鬼一手等人迟迟未能找到。” “臣……斗胆请天王下旨纳妃。” 与徐行关系不错的二叔徐泾入座后,呷了一口婢女泡的雨前花茶后,笑呵呵的对徐行说道,大有做良媒的打算。 人主无嗣,于四明山这个势力来说,是个不大不小的负面影响。 有了子嗣之后,下属们效忠起来才更放心。 一旦人主死去,他们有了第二个效忠的保证。不至于人主一死,麾下势力就分崩离析。当然,假使人主真的死了,他们会不会篡位谋权就是另一码子事了。 可以说,徐行的子嗣,关系着四明山上下群臣的权力稳固。 不过今日徐泾提此建议,亦是深谋远虑。 关西道诸多豪强、门阀适婚女子比比皆是,不少豪强、门阀家主最近都推荐了自家的淑女,打算嫁予徐行这个未来【储龙】做夫人。 在今日之前,他和大哥徐明就暗示了好几次徐行,但徐行一直迟迟未曾点头答应。不得以,他们请来了公羊仪、常吉做说客。 公羊仪,口舌只在刑天王之下。 常吉则和徐行是狱友,见过赵芸娘……。 至于为什么是他先开口,而不是徐行的亲父徐明。 则是因为他开口,还有斡旋的余地。 一旦徐明开口,就难免让刑天王内心反感,因为徐明一开口,就是孝悌大义握在手中……。 “明公……” “不如先添几家小房,等赵夫人被找回后,再另作安排。” 公羊仪的话,就多了几分为徐行考虑的想法了。 不过这年头兵荒马乱的,赵芸娘能否被鬼一手等人找回来,还是未知一事。倘若赵芸娘按照计划住进了那栋江南宅邸,也不至于时至今日,还无消息。 因此,这几个小房看似是小房,实则有争宠为大房的机会。 此计一出,好处极多。 一可以借争宠,对豪绅、门阀势力进行分化拉拢,打掉士绅的铁板一块。二可以不毁徐行清誉,纳几房小妾,于今时非是什么大事。三来,若是日后时机到了,无需士绅作为倚靠,也可全凭徐行心意,去立下正宫夫人……。 “是啊,主公。” “赵夫人不过是韩太仆赠予你的……” 常吉亦劝了一句。 余下者,也开始劝导起了徐行。 眼看着四明山造反大业蒸蒸日上,“天命在四,不在一”,他们对打败朝廷大军,攻进神京,有着极大的信心。 而扶持正宫夫人,不仅能确保他们的权力稳固。 而且正宫夫人是他们所扶持,今后于他们的地位、权力等等亦有所好处。 “诸位……” 徐行双手下压,示意众人止口,然后他摇了摇头,叹道:“我幼时,曾经把玩过一柄旧剑,入了神京之后,我将它随身带在身上,如今这把剑丢了,不知有哪位贤士能帮我找回这把旧剑……” 此话一出,众人面面相觑。 刑天王的话不难猜,是以剑喻人,说他是一个念旧情的人。 连剑都这么念及旧情,更何况枕席相伴的发妻。 固然这发妻只是韩太仆赠予,但刑天王能从天牢逃出生天,亦少不了赵芸娘的帮助,刑天王心怀旧情,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而一旁的常吉,虽无其他人的脑补,但他也是暗暗惊叹。 他与徐行作为狱友,知道赵芸娘帮助徐行越狱,恐怕也是徐行威逼之故,但徐行却也承诺过,出狱之后,要对赵芸娘好。 凡事论心不论迹,论心世上无完人。 “不言骑,赵芸娘……” 常吉思维发散。 不言骑,一是让悼天王从此不言,好处分悼天王一份。二则是这不言骑亦是“不言弃”,意在永不言弃。 而赵芸娘,古剑情深……。 “他是个念旧情的人……” 常吉内心感慨,渐渐绝了对徐行的不臣之心。 在虎魄川中,他认徐行未主公,虽明面上说着愿意,但心底实则不满。毕竟他可是五品官,而徐行只是八品。 倘若不是怕了自己这支强龙压了悼天王一头,而遭遇杀身之祸,他岂会事事听从徐行吩咐。 如今,徐行权力稳固。 在徐行的施策下,兵权渐渐移到了徐家人手上。他这个老将,虽有统兵之权,却无调兵之权。 兵与将分。 他也逐渐熄了不臣之心。 此刻徐行更是在赵芸娘的事上重情重义……。 若到他身上,应亦是如此。 固然臣子们一个知道大局为重的人主更有前途,可重情重义的人主亦是不差。仅看徐行一直以来的表现,常吉就知道徐行该段则断,绝不是什么优柔寡断之人。 此时拒绝士绅、门阀联姻,应是有自己的考量。 在被崇明帝刻薄寡恩的伤害之下,常吉更愿意效忠这种有人味的主公。 于是乎。 常吉率先出列,表明了自己的意向。 “臣谨听主公之言……” “日后不再复言联姻之事。” 80、奋臂螳螂,人间谪仙(求追读) 常吉这个老将表态后,众人也生了偃旗息鼓的打算。 总不能让刑天王背信弃义吧。 他们的想法和徐行一样,纵然徐行不与关西道的士绅们联姻,失了许多统治的好处,但做臣子的,都想去跟这样一个重情重义的主公。 逼刑天王反悔,刑天王可会将这笔账记在他们每一个身上。 得不偿失! 至于关西道的士绅们……,想要分化拉拢,可不止联姻这一个办法。 只不过,联姻是最容易的政治行为之一罢了。 若真的士绅有心反叛,仅靠一个姻亲? 靠不住的。 “明公重情……” “臣心佩之,不敢在斗胆干预明公内事。” 公羊仪一摇羽扇,回道。 若是这话尚和尚这个前主公从嘴里吐出来的,他势必要对尚和尚再谏言几句。然后内心再鄙尚和尚是一个“无大略”之辈。 但—— 凡事都是极其双标的。 徐行英明神武了这么久,偶尔一件小事由由自己的性子,不算什么大事。反而更能彰显出他这位明公的“情深义重”。 “故剑情深,实难抛弃……” “本王有负诸位对我的厚望了……” 见众人纷纷表态,不再插手他婚事,徐行也起身,惺惺作态了一番。 只剩三年,他就能突破先天。 其外,他现在修炼的不再是磐石心法,而是内外兼修的佛门内功《八臂明王经》。 佛门功法,守住元阳很重要。 要是频繁泄阳,他突破的进度势必会大大减慢。 再者。 吕祖亦言: “二八佳人体似酥,腰间仗剑斩愚夫。” “虽然不见人头落,暗里教君骨髓枯。” 还有一点,他如今已是有望仙道的仙才,虽没有十足把握长生。但先天突破之后,寿二百载,亦不是什么难事。 眼睁睁看着故人离去,哪怕无情,亦多愁怀。 女人他不抗拒。 但无疑,仙子更好! “芸娘……” “这算是我给你的补偿,许你一个发妻之位。” “倘若有机会,皇后亦是你的……” “一个清倌人做皇后。” “应是天下绝无仅有吧……” 徐行微闭眼眸,回想起他在监狱和赵芸娘度过的那几日。 其中,最让他感触至深的是赵芸娘在安仁公主大婚之日见他说的那一番话。 “安仁公主的嫁妆堪比十里红妆,里仁坊的通济街都挤满了,都是安仁公主的嫁妆,盛和楼的胭脂,江南的飞仙绣,塞北的裘衣等等,这些皆是价值千金的东西,但皇爷给安仁公主几车几车的送……” “街上吹奏鼓笙的人,是太乐署的官员,太乐丞王摩诘亲自谱曲。” “还有苏学士给安仁公主写的词……” “有年头的老人都说,就连帝后大婚,也无这场牌面。” 一句句赵芸娘充满羡艳的话,在他的白色命格【博闻强识】加持之下,深深印在了他的脑海之中。他非是痴情种,却也愿在他力所能及的条件下,满足赵芸娘这个愿望。 不做安安饿殍,犹效奋臂螳螂。 【义贼】之命,尽管已经溃散,可他的性子却亦是如此。 天街踏尽公卿骨! 谁言……,清倌人就不可做皇后了? 他这一个人间的谪仙人,偏偏要挑战这世俗的规矩! 拳即使权! 仙,即凌驾于世俗的权! …… 江南东道,孤舟城。 赵芸娘自照马驿入漕河下江南后,并未按照徐行或者韩遂的计划去走,她反其道而行,偷偷乔装打扮跑到了江南东道,与江南西道的落脚处南辕北辙。 在望月楼见惯人情冷暖的她。 生性谨慎。 有韩遂所赠的一千两银子,以及徐行和她所积攒的一些家当。 天下……大可去也。 为了以防有人觊觎她的美貌,拦路劫财劫色,她按照徐行所给的计策,先是易容乔装打扮成丑女,然后又雇了一些壮妇,充作保镖。 在半道上,她又找了一家镖局,恢复了美貌,以江南卢家的名义,委托镖局押镖,护送她前往孤舟城,并保护她安全产子。 江南卢家,乃是一等一的门阀。 赵芸娘的美貌不差,行事步步为营。 镖局的人,误以为是卢家争宠,所以赵芸娘不得以来外地镖局请人,护送她产子……。 有镖师的保护。 无人敢觊觎赵芸娘的美貌,镖师也忌惮卢家的声威,不敢对赵芸娘无礼。 大半年过去,赵芸娘成功产子,取名为“璋儿”。 在生下“卢璋”的一个月后,作为与江南西道毗邻的江南东道,很快就收到了朝廷官兵落败十八路反王的消息,只不过功臣名叫“刑天王”,一般人难以得知刑天王的真名为徐行。 故此,赵芸娘心底也没生出赶往四明山,与徐行相会的想法。 只以为徐行死在了天牢。 还在此期间特意为徐行偷偷祭拜过……。 然而……。 事有转机,卢璋三月大的时候。 四明山割据关西道的消息,瞬间传遍了大江南北。以前作为“无名小将”的徐行,在一众反王中委实不扎眼,但跑到关西道后的徐行,大有替代悼天王的风头……。 借此,刑天王为徐行的消息传遍了朝野江湖。 关西道,青木县徐家,隐隐在朝为官……。 这几个消息,足以让赵芸娘认定刑天王就是原先狱中的死囚徐行,与她成亲的丈夫。 但—— 赵芸娘仍没去寻找徐行。 “主母……” “刑天王大势已成,取代了悼天王为关西道之主,您去了关西道,就是名正言顺的夫人,小少爷也可作为嗣子被刑天王委以重任……” 晚上,主卧,见赵芸娘仍在烛下颦眉,看着摇篮里的男婴怔然无声。 于是在侧卧的壮妇小声的给赵芸娘建言了一句。 壮妇名叫秀兰,因天灾人祸,在神京牙行被卖为了人奴。 幸好,赵芸娘解救了她,并时常对她恩厚有加。 再加之秀兰又来到人不生地不熟的江南东道,身边没有依仗。 故此,久之,秀兰就心甘情愿的愿意成为赵芸娘的心腹仆人。 而赵芸娘也怕她是卢家妇人的假消息被人证伪,所以也急需一个遮掩的人……。 因此,就将自己是刑天王发妻的消息告诉了秀兰。 “若他逃狱而出,是一个庶民……” “我自愿随之。” “可他却成了刑天王,又有望成为皇帝……” “我怎敢,跑到关西道去见他。” 赵芸娘捻帕,泣道。 “要是去了关西道……” “恐怕和他连夫妻情分都没了。” 她又补了一句。 81、天下侧目(求追读) 假使徐行逃狱而出,沦落成了平民。 她依附过去,徐行只会欣喜,与她举案齐眉,做一对归隐田林的夫妇。 因为这时的徐行……,已经身无一物,她是在徐行落魄时跟随……。 可……以目前徐行的身份,她过去,不过是自取其辱。 一介章台人,有何资格成为枭雄的夫人? 她若没生下男婴,估计徐行会念及旧情,养着她。但偏偏她为徐行生下了嗣子,有嫡立嫡,无嫡立长。她一个无权无势的女人,难以子凭母贵,下场或殁与后宫厮杀,或殁于丈夫辣手,杀母取子……。 “主母……” “这样是不是太断言了。” 秀兰被赵芸娘这么一说,也隐隐觉得“认亲”不是一个好去路。只不过她们在孤舟城隐居久了,镖局的镖师最近频频提出致辞,打算重回镖局。 宅内不安宁。 镖师的事虽好解决,大不了重新雇佣。 但这样,久之,也不是个办法。 “晚了,安寝吧。” 赵芸娘噙着泪眼,没有再多解释。 她吹灭烛光,合衣上了软塌。 秀兰只知刑天王威风,与结拜兄弟拼杀后也没痛下杀手,是个重情重义的人物。但她与徐行相伴久了,岂能不知丈夫是个狠心肠的。 但诋毁丈夫,委实不是良妇所言。 故此,她没道明。 一晚过去,泪湿枕衾,直到卢璋嗷嗷大哭,赵芸娘才支起了力气,下榻开始抱起孩子,打算给孩子哺乳。 而就在这时,早间去东城菜市采买的秀兰却急冲冲的闯进了主卧,颇没规矩。 只是,还不等赵芸娘训斥,秀兰就急匆匆的关上乐门扉,悄声道:“主母,好消息,婢子今日去菜市买菜的时候,听到坊间传言,关西道的刑天王下了令旨,要手下人为他寻找幼时旧剑……” “旧剑?” 赵芸娘纳闷。 秀兰开始一一解释原委。 “南园遗爱,旧剑情深”这等爱情故事向来颇受世人喜爱,再加之徐行也打算特意营造他这一个知人味、重人情的雄主人设,在五虎堂麾下江湖人士的助力下,没出半月,这则故事就从关西道传遍了大江南北。 不论是世代簪缨的贵族,还是韦布吕巷的百姓,都对此则传闻津津乐道。 “他……” “他是真的如此说的?” 流离一年多的赵芸娘眼眸中头一次有了光彩。 她也不愿,孩子一出生就没爹,自己也没个依靠。 “是的……” “婢子敢肯定……” 秀兰拍胸口保证。 “快,收拾家当,咱们北上……” 赵芸娘当机立断,吩咐道。 …… 时隔一个半月。 四明山终于迎来了朝廷的围剿。 因关西道距离边塞颇近,所以此次崇明帝不仅派了五万禁军,十万地方军,还特意抽调了防守鞑子的三万关西铁骑……。 和经不起碰的禁军不同,关西铁骑身经百战,时长与鞑子交战,是精锐中的精锐。 据说培养一名关外铁骑,至少需要花费五十两银子。 而这,还不包含战马、甲胄这等额外的支出。 手握十万关外铁骑,这才是崇明帝有信心弹压天下反抗义军的底气。 然而—— 早有准备的徐行,并不打算和这近二十万官兵硬碰硬。 大炮一响,黄金万两。 大军未动,粮草先行。 近二十万人的人吃马嚼每一天都是不小的花费。哪怕朝廷有漕河用来运输江南粮草,但只要四明山扛住最开始的几波进攻,不出一两个月,朝廷官兵自退。 朝廷国库有多少银子,徐行知道的一清二楚。 早就入不敷出了。 此外,徐行也借副盟主之名,支会了江南西道的义军们,一等朝廷官兵从漕河运粮,就派小支部队劫粮,骚扰……。 劫官兵粮食,能壮大自己,这十七路反王们何乐而不为。 漕河附近固然有重兵把守,但漕河河道漫长,真要去守,亦是一件难事。 关外道是要隘之地。 徐行为了防备朝廷官兵,早就将关隘修的固若金汤。 很快。 在四明山的准备下,朝廷官兵一个月围攻未果。 不得以,只能暂退。 值得一提的是,关外铁骑的将领们在这一场战役中,看到了朝廷实力的虚弱,又加之徐行不断派人游说,早就兵骄将怠的关外铁骑将领渐渐对朝廷起了不臣之心,所以前期围攻还行,后期就保守实力,做做样子。 毕竟……,损失实力的将领们,真的会被崇明帝斩首示众。 而实力尚存的将领,崇明帝只能捏鼻子认了,不敢反目,担心一碰就反。 此等事早就有过例证。 在官兵锁死十八路反王之时,禁军溃退,地方军坐收渔翁之利,而朝廷未有丝毫反应,对地方军将领没有任何惩罚……。 这一次后,朝廷被撕下了遮羞布。 恼羞成怒的崇明帝,却大肆对禁军将领问罪,甚至连乞骸骨的太尉魏文通也没得到崇明帝善待,被崇明帝直接打为了白身。 皇帝刻薄寡恩,将领们自然不敢效死。 况且,占据关西道的四明山存活下来,对他们这些地方实力派亦有好处。 于是乎,这场围攻连消带打,就渐渐不了了之了。 …… 神京,禁内,宣华宫。 “该死的镇北王……” “朕将最喜爱的安仁嫁到他们家当了媳妇,镇北王就是这样对待皇恩的?” 得知前线战败未果,崇明帝一下朝后,就恼羞成怒。 他跑到宣华宫内,看着宫内布置的安仁公主故景,睹物思人,不断对镇北王进行喝骂。 “陛下,消消气……” “这是臣妾熬的梨子粥,您吃点……” 韩贵妃端起一盅粥,安慰崇明帝。 一边给皇帝喂粥,她一边柔声道:“镇北王应是以大局为重,所以不敢效死力,存着保护神京的想法,相比徐逆,还是鞑子最危险……” 她当然知道镇北王李梁拥兵自重,听调不听宣,所以为了稳住镇北王李梁,崇明帝不得以将最珍爱的公主嫁给镇北王世子为妻。 但这番话她不能说,一说就是揭崇明帝伤疤。 所以她装作一个对政事一概不知的粗浅妇人,对崇明帝进行劝说。 82、登坛祈雨(求追读) 要是她真提出什么真知灼见……, 那就是后宫干政了! “爱妃……” “说的也是不错。” 崇明帝看向韩贵妃的目光趋于柔和,微微颔首。 韩贵妃的蠢,这才能彰显出他的英明神武。 他皱眉了一会,叹道:“如今之计,也只能给徐逆封赏了。也幸好,徐逆没有进取之心,只是守家之犬,得关西道一道,就已满足他的胃口了。” 前线战报还未传达朝廷之前,徐行就已频频对朝廷献上降表。 愿意自退伪王之位,只求一地按察使之名。 包括官兵战败后,徐行也没嘲讽朝廷,只道自己惶恐,侥幸退了朝廷官兵,若朝廷携雷霆之势前来,他必定会授首等死……。 甭管徐行的这些话听起来刺耳不刺耳。 可在崇明帝眼中,徐行没更进一步,已是给他留足了面子。 再加之关西道贫瘠,最近几年连连大旱,朝廷往往每年还要给关西道贴钱。 这么一想,徐行占据了关西道,也不失为不幸中的万幸。 当然,这也是因为崇明帝没本事再奈何徐行了,只能硬着头皮人了这个“逆臣”了。 毕竟,已经有了镇北王这个例子了。 一家听调不听宣和两家听调不听宣都是一样。 “陛下圣明……” “徐逆不过守家之犬,待陛下整顿朝纲之后,以举国之力扫除徐逆,不过是手到擒来之事……” 韩贵妃捡好听的话给崇明帝听。 “是极!是极!” “等朝堂一肃,区区徐逆,又算得了什么……” 崇明帝眼睛一亮,又恢复了自信。 以前,因为有欧阳宰执的掣肘,所以他行事颇为不顺。 如今朝堂即将众正盈朝,再无扯后腿的贪官庸臣……,他励精图治之后,定能恢复国力,再建社稷。 …… 随着崇明帝加封徐行为关内道按察使,四明山上下,包括境内的士绅们也为之松了一口气。 朝廷力量尚在,对抗,不是长久之计。 况且,关内道粮食支持不了多长时间,急需与外界贸易,来确保关内道的生民不至于被活活饿死。 朝廷承认徐行的官面身份……。 就相当于允许了关内道对外贸易,取其他道粮食进行赈灾。 …… 半月后。 在战争结束之后,赵夫人就随嗣子入住了刑天王府。 有了赵夫人后,关内道的士绅们再也只口不提嫁淑女给刑天王之事。 相比于婚事,他们如今更看重的是今年粮食的收成。 “还请刑天王登坛祈雨……” “确保黎民收成。” 士绅们进言。 人人都道“天命在四,不在一”。 最初,士绅们对此箴言嗤之以鼻,只当做刑天王为了哄骗民心所作。但随着刑天王的事迹传入耳中,加之对朝廷官兵作战胜利,种种威望加持之下,一些士绅们也渐渐将刑天王视为了得了天命的真龙天子。 传闻得了天命的天子登坛祈雨,能祈来雨水。 为了确保今年不再粮荒,所以屡有士绅前来进言,让徐行醮法祈雨。当然,这其中,也不乏一些阴谋家,想借此否定徐行得了天命这一说辞。 “若明公不登坛祈雨,恐怕天命之论不攻自破……” “到时候民心向背。” “不若现在一试之……” 刑天王府,议事厅,公羊仪劝说徐行道。 在他这等谋士的眼中,什么天命不天命的,都是哄骗愚民百姓的谎话。真正能成功的雄主,靠的是明断善谋,再加之一点点的争龙运气。 “你说的不错,假使本王不去祈雨,天命在四,就成了谎话。” “祈雨,还能有一定的几率,证明天命在身……” 徐行点头,纳了公羊仪的话。 很明显,不敢祈雨,就证明一定没有天命加身。 而祈雨……,或许还有一定的可能证明自己有天命在身。 “宣我旨令,三天后,郊外祈雨。” “尔等即刻搭建法坛……” 徐行再下令道。 “谨遵天王旨令……” 麾下文臣、将领一一领命,自退而下。 等议事厅人群离散之后。 徐行意念汇聚在意识空间之内,看着镜面。 【官贼:窃钩者诛,窃国者侯。身披朱衣,为朝廷命官,为窃国大盗,依天地义理行事,吊民伐罪,得大运垂青。面对朝廷、造反势力的威胁,你有极大的几率能左右逢源,趋吉避凶。】 “明黄命格【官贼】不低了……” “帝紫是皇帝那一等级的,而明黄命格统领一道之地绰绰有余。” “我如今为关西道祈雨,按理说应该能得到大运垂青……” 徐行回想起自己白色命格【一生平凡】后,恰巧安仁公主大婚,他躲过了一个月后的剥皮楦草之刑,而得到赤色命格【义贼】后,在逃出天牢、神京时,亦是有冥冥气运助力,一路上,有惊无险的到达四明山。 而如今的明黄命格【官贼】,更尊更贵,没道理祈求不来雨水。 “即使……求不来雨水,也没什么好怕的。” “兵马如今在我手,我的威望不是一个区区祈雨失败就能打击掉的。” 他再次树立信心。 祈雨,不仅意在安民心。 亦是他想着试一试自己是否真的得了天命,或者说“大运垂青”。 “还有,我的修为……” 徐行感知丹田内贮存的本命真气。 在先天异脉、伪先天明王体的加持下,仅仅用了不到两个月的时间,他就积累够了普通人至少积累十数年的真气。 而且因为《八臂明王经》之故,他内外兼修。 实力更是强悍,远超同级高手。 “尚和尚在合阳山也快支持不住地方军的围剿了……” “这次官兵败退,也有他抢劫了不少漕河军粮有关,引起了地方军的垂涎……” “明王三印,或许可以用一些条件换来。” “相比于区区的功法,还是实打实的好处更好。毕竟,他已经卖了一次功法,崽卖爷田心不疼嘛。” 徐行暗忖道。 …… 不久,三日一晃而过。 盛华府的郊外。 门阀、士绅,以及一些江湖宿老齐聚,观摩祈雨法典。 “铁掌仙……” “听说刑天王幼时曾想拜你为师,只是后面就没音信了?” 83、祈来雨水(求追读) 见徐行一身紫袍登上法坛,在坛下观礼的众人们开始了窃窃私语。而众人之中,最为显眼的一人正是名扬关西道的武道强人——铁掌仙。 此人年龄刚过四十,就在关西道江湖闯出了赫赫威名。 只不过他的外表年纪看起来颇大,苍髯白发、一脸老态,看起来像六七十岁的老头子。 “刑天王龙凤之姿,天日之表……” “老朽可不敢担任刑天王的师父……” 铁掌仙一捋白发长须,笑呵呵的对韦家家主说道。 韦家和杜家,是关西道的顶尖门阀。 不过他也不差,他手中的铁掌帮和花间派、素山门并称为关西道三大门派。其中他的铁掌帮弟子最多、势力最雄。 固然帮派力量难以与门阀比肩,但他与韦家家主还是能谈上话的。 “铁掌仙,你的铁掌功炉火纯青,一掌之下,先天之下,难有敌手。” “以你的实力,入职军中,前途光明……” 负责监视观礼嘉宾的常吉见到这一幕,对铁掌仙提出邀请。 四明山寨有了不少豪强、门阀子弟担任将领,唯独少了帮派中人。纵然是因帮会中人大多都是穷苦出身,没有余财捐爵、捐将官的缘故,但作为统领关西道的将军,他不可能忽视帮派这一份力量。 “常将军,我等都是江湖中人……” “不参与势力争夺。” 素山派的掌门智安师太连忙上前,出口帮了铁掌仙一句。 和门阀、豪强不同,这些人即使从龙失败,为了地方稳固,朝廷嫌少会将其彻底抄家灭族,往往也只是诛灭从贼的那一宗。 而门派则不同,朝廷向来蔑视这些江湖绿林,再加之他们在朝堂没有官员帮忙说话,一旦从龙失败,就是身死族灭的下场。 百年传承,毁于一旦。 门阀和门派的差距,就在于此。 “跟随天王,前程似锦……” “若……” 常吉眸中寒光一闪。 利诱不成,他语气就带有威逼了。 铁掌仙、智安师太,以及花间派宗主石白溪顿时噤若寒蝉,不敢再开口说话。 “好说,好说……” “常将军不要激动,等明公求完雨后,再说也不迟。明公天命在身,区区雨水旦夕可下,但求完雨水后,一些人……呵呵……” 公羊仪唱红脸,入场。 此次祈雨有极大的风险,除了徐行略有信心外,其他人则是忧心忡忡。 而一旦失败,对徐行的威望的打击不可谓不小。 所以祈雨前的准备,至关重要。 如今士绅、门阀、江湖宿老齐聚一堂,借此机会,逼他们表态,关乎关西道的维稳。倘若刑天王祈雨失败,有了这表态,关西道不至于生乱。假使祈雨成功,这些人的表态,亦可看做追随了天命,祸患自解……。 而相比于其他势力,江湖门派势力最弱,又没参与四明山的建设之中,是最好下手的存在。 三大门派掌门面色一阵难为。 “为天王效命……” “乃是老朽的荣幸。” 铁掌仙率先表态。 他早年练功伤了肺腑,以至于衰老提前。反正他也没多少年头好活了,四明山占据关西道的日子还长着呢,恐怕在他死前,也看不到四明山落败。 与其如此,还不如聪明点,直接入场,也好过被四明山义军围攻帮派。 “我等亦然……” 智安师太和石白溪目光一碰,亦道。 识时务者为俊杰,哪怕刑天王祈不来雨,四明山也不是他们区区江湖门派能对付的。 “好说,好说……” “回头本官会在明公面前为你们表功……” 公羊仪摇了摇羽扇,面带笑容。 接着,他将目光放在一些还未屈服四明山势力的门阀豪强身上。 …… 时间缓缓过去。 徐行巳时一刻登台,然后一直枯坐到午时三刻。 午时,是阳衰阴盛之始,坎离交泰之际。 也是祈雨的最好时机。 时间一至。 徐行拈了一捧长香,对法坛中央供奉的三足巨大圆鼎拜了三拜,言道:“乃至冬徂春雨雪不至,细民之所恃以为生者麦禾而已,今旬不雨即为凶岁,民食不继盗贼而起,岂惟守土之君所任以为忧,亦非神之所以安坐也,孰视之!” “天道在上,圣心为体,凡所以怀柔之礼莫不备至,下至愚夫小民奔走畏事者,亦岂有他哉,凡皆以为今日!” “神其盍亦鉴之?无负生民之愿也!” 他念完自己所作的《祈雨词》,然后将这一捧长香插在了鼎土之中。 一息……。 两息……。 法坛下的义军将领们心提在了嗓子眼。 假使刑天王没得天命,他们虽未必会败亡,可难免心里落空不少。 忠心者、野心家一一盯紧了天空。 三息……。 四息……。 直至第九息……。 忽然,天空传来一声闷雷。 明朗的天空瞬间乌云压顶,电闪雷鸣不断。 豆大的雨水哗啦啦的滚落到地面。 开始下了起了倾盆大雨。 “天命在四,不在一!” “天命在四,不在一……” 早有准备的四明山文臣武将,纷纷对着法坛叩拜,宣扬徐行所得的天命。而一些伶俐人,亦是有样学样,一同跟随四明山部众礼敬刑天王。 “真得了天命?” 铁掌仙、智安师太、石白溪目光诧异。 他们也不敢久立,双膝下拜,此刻敬的不只是刑天王,更是天命,天道垂青。 士绅、门阀、江湖宿老一一下跪。 聚在在外,被义军士兵分隔的关西道百姓们,见到这场大雨后,也开始叩拜起了刑天王的恩德。 若非刑天王,焉能有今日这场大雨! “璋儿,看看……” “你父得了天命,天命加身……” 在刑天王府等待消息的赵芸娘看到檐阶挂起了雨帘,她急匆匆的将徐璋从屋内抱出了屋外,指着檐外的雨水,倏然泪下。 下这一场雨水,无疑是宣扬了刑天王得了天命的最好明证。 不论是谁,都对刑天王登上神京那龙椅,提起了信心。 “大运垂青……” “果真大运垂青……” 法坛上,徐行用真气护住鼎内点燃的长香,喃喃自语。 尽管他对自己得了大运垂青早有预判,可今日一观,还是让他颇为震惊。 84、永世恒有(求追读) “不对!” “我的命格……似乎有了变化?” 倾盆大雨大概下了半个时辰,徐行在自己的身体上感到了一丝异样。 像是胸腹间压着一块巨石,压得人喘不过气来。 天地对他产生了恶意一样。 他下意识将心神沉浸在意识空间内。 古井无波的青铜古镜产生了变化,在【道果】一栏里面的明黄命格【官贼】正在缓慢的进行溃散,不成字样……。 “难道说……” “祈雨,会减少人主的气运?” 徐行暗忖。 他得大运垂青,理应不会感知到天地对他产生的恶意。可在祈雨过后,却分明察觉到了世间万物对他隐隐的针对。 而且雨水下的越多,他越是感觉到了自己气运的减少。 拥有伪先天明王体后,他对外界天地冥冥之间有所感应。得天地钟爱,他修炼内练功法之时,得到的灵气灌溉越多。 运来天地皆同力! 但此刻……外界的灵气却似乎有了灵性,远远的避开了他。 运去英雄不自由! “也是,气运并非恒定之物。” “我今日祈雨,是以【官贼】命格的气运换来了雨水……” 徐行恍悟。 …… 然而—— 下一瞬间。 青铜古镜却释放烨然镜光,轻轻颤抖了一下。 溃散的【官贼】命格又再次重新凝聚,稳稳屹立在了【道果】一栏中。 天地针对他的恶意亦消散一空。 “一证永证……” “【道果】固化的命格永世恒有。” 徐行见此异态,立马就想起了青铜古镜的特质。 【道果】不仅能固化副本世界凝聚而出的虚幻命格,作用在主世界之中。而在主世界的命格,亦永世不会进行溃散。 永远提高他的下限。 “祈雨减少气运……” “这恐怕也是为何王朝皇帝不进行祈雨的缘故。相比于气运钟爱,区区的饥民又算得了什么……” “不对,崇明帝不一定能求来雨水。” 徐行摇头。 若是崇明帝天命加身,关西道理应风调雨顺,不可能大旱数年,以至于百姓无所食,轻易民变,被他和四明山摘了桃子。 倘若皇帝各个有天命……。 还有什么王朝末年可言! 改朝换代就是个笑话。 “可惜我现在还没涉足修仙界……” “或许等我接触到修仙后,这些天地大密就会呈现在我眼前。而在凤溪国,唯一知道修仙者踪迹的……” 徐行收敛心神,将目光投射到东北方向的神京。 借赤色命格【义贼】溃散之际,他窥探到了命运的一角。知道神京有一白发男子,疑似修仙者,在他举兵攻入神京的时候,将他一剑枭首。 二十万大军都奈何不了这白发男子。 这等力量,才是真正的超凡! …… 大雨一直下了大概半天。 “天王……” “雨水够了,别下了,收回法力吧。” 法坛外面,一众百姓见雨水渐渐积蓄到了他们的脚踝处,连忙对法坛所在的方向叩首,让徐行收了神通,停止下雨。 尽管春雨贵如油。 可后面还跟着一句话,“下多了也发愁”。 一旦雨水太多,也会淹死种苗。 “天王,雨水够了,别下了。” “快别下了……” 在观礼台旁的门阀家主们,亦开始了疾呼。 “可。” 徐行点了点头。 他一甩袖袍,撤走了遮蔽在鼎口的真气。 雨水瞬间倒灌而下。 浇灭了里面的点燃的长香。 紧接着,一声闷雷传来,乌云渐渐散去,天空再次清朗,万里无云。 跪在地上的士绅、门阀、江湖宿老抬头望向天空,各个内心震撼,怔然发愣,久久无声。 若说祈雨成功,还能说刑天王侥幸走了狗屎运。 可徐行这一声令下,说雨停雨水就停……,无疑是刑天王得了天命的最好明证,他们心中的最后一点怀疑也随之彻底击碎了。 “明公……” “大事可期也。” “铁掌帮、花间派、素山门纷纷对我们四明山表示了臣服。杜家、韦家这两大世家刚才也找我求情,想给他们的嫡子讨要一个官职……” 见徐行下了法坛,公羊仪连忙凑了过去,附耳说道。 “杜家?韦家?” “这些门阀,见风使舵的本领,一向都不错。” 徐行闻言,轻笑一声。 韦杜两家的臣服,在他的意料之内。 事实上,以前韦杜两家也没明面上反抗四明山的统治,也捐了好几个官。只不过韦杜两家并没有彻底投靠四明山,而是只派了旁支别系从了龙。 如今韦杜两家派嫡子入场,意味着这两大门阀将彻底倒向于他。 这就是舆论的威力! “三大派……” “三大派的武功秘籍,你让他们摘抄一份,送到天王府。” “就说本王有用。” 徐行目光一闪,吩咐道。 相比于门阀世家,三大派着实无足轻重。之所以让三大派站队,一是稳固四明山在关西道的统治,二则是觊觎于这三大派的武功秘籍。 或许世家有传承更好的武功秘籍……。 但他知道轻重缓急。 “明公……” “武学不过是小道,可学之,不能沉湎其中。” 公羊仪见状,劝谏了一句。 不达先天之境,武学练到死,也只比普通人多活一些年头。而这些年头,远没有练武消耗的时间长。 得不偿失! 况且先天境界……,能敌百万大军吗? 尚和尚轻视《八臂明王经》,也是因为此故。 “本王知道该如何抉择。” 徐行皱眉,呵斥道。 御下,需要恩威并重。 以前,他实力尚缺,统治未稳,所以对属下多以怀柔。但如今不一样,他得了“天命”,地位稳固了,也该逐渐树立自己的威信。 “臣……多嘴了。” 公羊仪吓了一跳,立即道歉。 他可甚少见到刑天王发怒,一直认为刑天王是个文弱书生。 “无碍。” 徐行摇头,又安抚道:“本王知公羊先生是为了我好,不过现今朝廷气数未尽,我四明山又缺粮少衣,此时更应积蓄实力,以待天时到来……” “我听崇明帝言本王是守家之犬。” “练武,不过迷惑他这个昏君的把戏……” 他随口编撰了一个理由,解释道。 85、芸娘的建议(求追读) 一个大棒,一个甜枣的道理,徐行还明白。 对公羊仪要敲打,但亦要适可而止。 公羊仪这等聪明人知道分寸,见他敲打,不仅不会生气,反倒会心悦诚服,认为他有雄主之资,更愿意为他尽心尽力的效劳。 其外,练武,确实是徐行接下来的大方针,和迷惑崇明帝的一个把戏。 沉湎武学,和他前世古代王朝的一些昏君沉迷后宫、诗词差不多。 属于扶不上墙的那一类型! …… 隔日。 三大派就将压箱底的功法送到了刑天王府。 铁掌帮的外练功法《铁掌功》。 花间派的内练功法《缠浪劲》。 素山门的奇门功夫《鹰蛇生死搏》。 当然,三大门派的功法家底肯定不止这么一点。只不过相比于杂多不精的武学,这三门功法是他们压箱底的不传之秘,最为珍贵。 “可惜……” “现在副本世界未开,不然入副本世界习练这些武学,然后凝聚命格,固化到现实世界,能提高我的不少实力……” 书房内,徐行一扫案几的三本秘籍,叹道。 固然练一些外门武功能提到他现在的实力,但这还不如他多派几个护卫保护自己来得更好。 练外功,就会不可避免的磨损真气。 境界才是第一位。 悼天王姚当就劝过他,若图先天,就不要学外练武功。 “不过记下这些功法也好,等入了副本世界后,再研学。” 徐行开始翻看功法,将图谱、秘言一一记在脑海里。 从早上看到晚上,他看了足足一天。 汲取武学精要。 砰! 砰! 门外传来敲门声。 “夫君,妾身给你做了饭菜,你一天没吃了。” “吃一点吧。” 站在檐阶,手上端着漆盘的赵芸娘轻唤了一声。 自从她来到关外道,入住了刑天王府后。徐行对她恩宠有加,将她册封为了正宫夫人,也给了她掌控府内的大权。 最重要的是,徐行也将徐璋册立为了嗣子。 按理说,她也无怨了。 只不过……,徐行却鲜少碰她了。 还没有在天牢的次数多。 这让她感觉到了危机。 “进来吧。” 徐行放下《缠浪劲》,看向门扉。 屋门嘎吱一声打开。 一袭红裙的赵芸娘走了进来,将漆盘上的饭菜一一摆放在了书案上。 红烧鲤鱼,咕噜肉,葱烧海参……。 一盘韭菜烧鸡蛋。 多是简单的家常菜。 “你费心了。” 徐行举筷,浅尝了几口,赞了一句。 赵芸娘的心思他知道,无外乎想要博取他的欢心。 然而他可不想在凡俗中久待。 有徐璋一个儿子就够了。 多生了,难免要操更多的心。 “夫君是有什么烦心事吗?” “如果可以的话,可以和妾身说说……” 赵芸娘抿了一下红唇,鼓起勇气,问道。 虽然徐行一向喜怒不形于色,外人很难察觉到徐行的内心所想。但赵芸娘到底和徐行是枕边人,相伴久了,能从徐行的神色看到他的一些心中想法。 “倒也没什么……” “这些江湖门派的功法我都看了,确实精妙,只不过相较《八臂明王经》和《三山一气通神摄法凝脉诀》还差了一些。” 徐行顺口编了一个理由。 青铜古镜的秘密他死守在心,谁也不会告诉。 再亲近的人,也不会。 “此事容易……” 赵芸娘低了一下眉,眼眸中闪过一丝失望之色。 接着,她又抬起了俏脸,笑道:“夫君不是想让崇明帝认为你是守家之犬,没有进取之心,所以假装沉湎武学……” 徐行点了点头,看向赵芸娘,不知其卖什么关子。 “崇明帝的心性,百官皆知……” “欺弱怕强。” “夫君现在也是关西道按察使,可上奏崇明帝,问他索要武功秘籍,言说自己修炼。崇明帝定不会有失自己皇帝身份,哪怕只是随手赏赐……” “以禁内的底蕴,出来的武功秘籍亦在一流之中。” 赵芸娘提出了建议。 “给的武功秘籍不行……” “崇明帝会自己心底过意不去,认为自己心胸狭窄。” “为了不失皇帝威严,他绝对不会吝惜赏赐。” 她又补了一句。 这话一出。 徐行顿时眼睛一亮。 他搜集武功秘籍,一是为了提升自己对武学的见解,开拓眼界,二则是为了下次进入副本世界做准备。 而上奏崇明帝,索要赏赐,就属于‘有枣一棍子,没枣一棒子’。 先试试再说! “芸娘是我的贤内助……” 徐行放下筷子,将赵芸娘的纤腰一栏,走到了内卧。 大户人家的书房都带有休息的卧室。 他的天王府亦不例外。 少倾。 两人同修燕好。 …… 另一边。 江南西道,合阳山。 “盟主,退吧。” “再晚一点,席应的踏白军就堵住了咱们的退路。” “退一步,或许还有生机。” 聚义厅内,谋士吴程思匆忙入内,对尚和尚进行劝说。 自从尚和尚劫了几次朝廷的漕粮后,地方军就盯上了合阳山这条肥猪。没了朝廷的制约,地方军战力提高了不少。 在这几月的数次围攻下,合阳山连连兵败,损兵折将。 而尚和尚的威风,也从四明山撤军那时起,就大不如前了。 首先十七路反王见到尚和尚的不仁义,屡次与尚和尚唱对台戏,义军联盟名存实亡。 其次,公羊仪这个谋主的退出,也让合阳山上下的将领对尚和尚的统治能力心存怀疑,再加之尚和尚对汪通家属的处置,让人心寒……。 “退……” “还能退到哪里去?” 尚和尚面如死灰,瘫坐在鎏金龙椅上,不肯起身。 谋士吴程思见到这一幕,连连跺脚、叹气,也不知该如何劝起。 假使是小反王,投靠别人,兴许还有活路。 可尚和尚事做绝了,又是义军盟主,这一兵败,再无退路。 “来人!” “给朕烤全猪宴,朕要吃!” 忽然间,尚和尚突然面色有了光彩,他撕下身上的红衣袈裟,大马金刀的端坐龙椅,对身旁的侍从喊道。 临死之前,他也要做一把皇帝瘾。 而全猪宴……,是他在悬济寺当和尚时,最想吃的东西。 86、皇庭剑典(求追读) 起兵造反后,他山珍海味吃腻了。 全猪宴,再难记起。 如今他即将身死,最想吃的,还是那一口全猪宴。 只不过,侍从们也是看人下菜的主。 见到尚和尚大难临头,哪会乖乖听从尚和尚的吩咐,一个个明着答应,但出了聚义厅后,就转头即跑,连头都不回。 “盟主,盟主……” “或许还有一条生路。” “投靠刑天王徐行……” “传言他得了天命,让久旱的关西道下了雨水。刑天王此人最重恩义,肯定不会轻易撕破脸皮。” 吴程思捉急,想到了一个不是办法的办法。 前任的公羊仪赚了尚和尚的秘籍,投靠到了刑天王那里。那么他这个后辈,也可以依照旧事,给自己谋求一条生路……。 得了天命的刑天王,日后定是真龙天子。 投靠别人,哪有投靠刑天王一劳永逸。 其外,他说的倒也不假。 不管刑天王出于何种目的没杀悼天王姚当,但这无疑全了刑天王的仁义名头。尚和尚投靠刑天王,估摸着刑天王会看在尚和尚以前的盟主身份,给尚和尚一个好的待遇……。 “徐行?” “刑天王……” 尚和尚瞬间眸生亮光。 “狗娘的,早不说……” 他连忙捡起地面上的袈裟,随手一披在身,然后单臂举起谋士吴程思,疯狂朝后山方向逃窜。 得益于《八臂明王经》这门刚猛功法。 他一口气跑出了十多里路,遇人杀人,无人可挡。 “盟主,换衣。” “后面追兵追上来了……” 被保护的吴程思看了一眼身后密集的官兵,连忙言说道。 尚和尚随手一夺一名官兵的甲胄,披在身上,混入人群中,很快消失不见。 …… 崇明二十二年,秋。 尚和尚的投靠和朝廷的封赏一前一后到了关外道。 相隔不到三天。 刑天王府,门口。 “徐使君……” “陛下对你可是额外厚爱,这本《皇庭剑典》可是皇宫里的不传之秘,但在陛下的坚持下,还是赏赐给了你。” “徐使君可不要辜负了陛下的厚望。” 念完圣旨后的掌印太监李恩露,将圣旨和一本薄册一同交到了徐行手中,脸上挂满了笑容。 按理说,以他的尊位,跑到关外道宣旨是纡尊降贵。 但谁让崇明帝最信任他这个太监头子。 他当天使来盛华府,除了宣旨外,还有另外一个目的,打听徐行和关外道的虚实,探明徐行到底是否沉湎于武学之道,不思进取。 “李公公客气了。” “当日陛下对郑御史的厚爱,下官也是听到了耳中。” 徐行将圣旨和功法揣在袖中,毫不客气的冷声回复。 “郑御史?” 李恩露稍一愣,瞬间明白了徐行所说之人是谁。 去年安仁公主大婚之日,郑御史上奏崇明帝让其给关西道赈灾。因为此事,郑御史惹恼了崇明帝,被赐一杯鸠酒,赴了黄泉。 他干笑几声,“皇恩浩荡,郑御史不明天时,就是最大的罪。” 徐行能诽谤崇明帝,他不敢。 “李公公……” “你可知道郑御史曾是我的岳丈?郑三小姐是我的未婚妻,只差一纸聘书就能娶上门的未婚妻?” 徐行盯着李恩露,淡笑一声,“下官劝李公公回京之后,好好跟陛下说说此事,不然夺妻之恨在此,我徐某人说什么也不会轻易罢休,举兵清君侧,可不是什么虚言。” 他手放在李恩露肩上,用力拍了拍。 李恩露瞬间脸色微变。 他来关西道,就是得了崇明帝旨意,安抚徐行。 若真让徐行发兵攻打神京,哪怕只是虚张声势,他也讨不了好果子吃。以崇明帝的心性,哪怕不会发配他下狱,但失宠那是肯定的。 “反正教坊司的犯官妻女那么多……” “多一个,少一个,也无大碍。” “你说是不是,李公公?” 徐行再次威逼。 “这……” 李恩露额生冷汗。 好端端的,他怎么应了这一件差事。 “李公公,你说……,我现在逼你在骂陛下的奏折上按下手印,然后转交到陛下手上,陛下是信你,还是不信……” “暗通曲款,私交反贼。” “这罪名可是不小,足够你掉脑袋了。” 徐行凑到李恩露身旁,低声道。 出天牢后,他也没忘答应郑御史的事。 “为众人报薪者,不可使其冻弊于风雪”的道理他还是懂得的。 固然郑御史上奏,有沽名钓誉,为自己一世清名连累家人的嫌疑……。 可一些情义还是要做的。 如今,威逼李恩露交还郑御史的行为,对他来说,只不过是惠而不费的一件小事。 并且他亦可借此,握住李恩露的一个把柄……。 “徐使君说笑了……” “区区小事,杂家应下了。” 李恩露识时务道。 交好徐行,也能给他自己谋夺一条后路。 天下大势岂是他一言两句就能影响到的。 见此。 徐行后退半步,屈臂做出邀请状道:“我府上有许多珍玩,但碍于下官见识鄙陋,不知好物来历,不如李公公赏鉴一番……” “徐使君家学渊源……” “岂有不认识的珍玩?” 李恩露松了一口气,跟着徐行的步子,迈入天王府后宅。 他也暗自庆幸,徐行不是普通的反贼,而是混迹过官场的反官,做事极有分寸。哪怕是威胁他,事后亦给了他好处,而不是一毛不拔。 这说是赏玩宝物,实则嘛……,就是趁机贿赂他。 “下官学的都是杂学。” “侥幸算术科入仕,哪算什么家学渊源……” 徐行有一句没一句的搭着话。 “对了……” “下官听说给事中陈厚言明了我的出身,被陛下否决了?” “不知道可有此事?” 他装作不经意间说出这句话。 给事中陈厚,好歹也是七品官,在朝堂一头撞死在殿柱上,瞒不了任何人。四明山麾下的五虎堂,早就将这则消息传到了天王府。 此时,之所以说这话,是意在让李恩露明白什么叫前车之鉴。 “杂家身处后宫……” “不知政事。” 李恩露虽随口敷衍,但心底里却打定了主意,回去哄骗崇明帝,决不能说出真话真事。 不然,下一个被迫撞死当场的人,就是他了。 87、先天武学(求追读) …… 临至深夜。 天王府,书房。 又是两本秘籍摆在了徐行面前。 一本崇明帝赏赐的《皇庭剑典》。 一本完整版本的《八臂明王经》,附带了剩下的三式明王印。 在他派人将掌印太监李恩露送到驿馆后,前义军盟主八臂法王尚和尚闻弦琴而知雅意,知他喜好武功典籍,所以亲自拜访他,将全套的《八臂明王经》赠给了他……。 甚至尚和尚怕他不懂这三式明王印的精奥,还亲自给他写了注解。 一招一式都极为详尽。 “尚和尚应该已经到了后天一流了,积蓄了一百多年内功。” “只差几步就能突破先天。” “不过这几步,宛若天堑,非常人不能破。” “打开天地之桥可不容易。我也是侥幸借了兵解,才打开了这一线天。” “相当于废了一条命。” 徐行看完尚和尚写的功法注解,暗自感慨。 若非是他搅局,说不定尚和尚真有希望冲破官兵封锁,化蛇成龙,成为争夺天下的伪龙之一。 纵然这等几率很小,可不妨碍尚和尚集天地之钟爱,是一时的人杰。 有大运加身的情况下,尚和尚成为后天一流,极为正常。 “传闻悬济寺是凤溪国两大武道门派之一。” “与逍遥门并列。” “远超关西道的三大门派……” 他目光看向东南方向的洛南道。 洛南道与关西道紧邻。 相比于贫瘠的关西道,洛南道就要富饶许多,也算是朝廷的财税之地之一。不过洛南道最著名的,还是有“横跨两府,遍地僧田”之称的悬济寺。 “凡俗中要是有先天武者……” “皇室,悬济寺,逍遥门,这三家最有可能。” 徐行笃定。 皇室自不用提,在【义贼】命格崩溃推演的命运一角中。皇室和疑似修仙者的白发男子有牵连。以皇室的底蕴,培养出几名先天武者不难。 而悬济寺、逍遥门这两家,为江湖泰斗。 八臂法王尚和尚不过一叛寺僧人,都能有此实力,更遑论两派真正的砥柱。 要知道姚当出身的大雪山,尚有《三山一气通神摄法凝脉诀》这等的绝学,加快内气积累……。 “不过崇明帝倒是好算计,给了我一本先天武学。” 徐行摩挲了一下《皇庭剑典》这本薄册。 如赵芸娘所说,崇明帝赏赐武学绝对不会给的太差,太差的话,丢的是自己这个皇帝的脸,让天下人认为他心胸狭窄。 但崇明帝亦有几分心机。 给的武学,不是修炼功法,而是先天武学。 这本《皇庭剑典》,如果没有先天境界,只能将其束之高阁。 而先天……,普天之下,只有寥寥几人才能达此境界。 至今,徐行还未碰见一个先天武者。 “先修炼!” 徐行将两本功法彻底忘掉,开始坐忘引气入体。 不管是《明王三印》还是《皇庭剑典》都是武学招式,于他突破先天境界并无益处。 而这些招式,完全可以等到副本世界开启后,再进行修炼。 …… 许是尚和尚这个前盟主投靠,或是朝廷封赏。 借助明黄命格【官贼】,徐行在义军和庙堂两方游刃有余,虽看不到气运增加了多少,但他修炼时,周遭的灵气对他更亲近了一些。 再借搜刮的千年老药。 一年零三个月过后。 他本命真气的积累就已到达了常人的一百多载。 丹田内充盈的真气,亦渐渐开始了液化。 “呼!” 一口精炼的本命真气自徐行口中吐出,化作一道无形兵刃,直接吹灭了距离他十数步的几根蜡烛灯芯,密室瞬间为之一黯。 “还是不行吗?” “就差这一点?” 徐行皱眉,喃喃自语。 他继续默默运转八臂明王经,奔腾宛若江河的真气在经脉中不断流淌,隐隐传出惊涛拍岸的浪潮激鸣之音,自膻中穴汇聚的真气化作游鱼从晶莹的先天异脉朝下而跃,一头扎进丹田内部……。 但很快,丹田就将这股真气排斥了出来。 真气从丹田回溯到喉口,再次化作一道气刃,从他的口中排出。 “有了瓶颈?” “还是说……,内练突破先天境界,亦需一定的外练身体,用以承载这一百二十年的真气积累……” “不,不对,我内外兼修,又是伪先天明王体。” “经脉、丹田,理应能承载这么多的真气。” 徐行摇头。 紧接着,他仔细思索了一下,明白了问题的所在。 普通人突破先天,炼化的都是食物中所存的精气,而他直接以先天体强行吸收周遭灵气。故此,他的真气较一般的真气更精纯、更雄厚。 “继续……” “命格所言,我能在三年之内突破先天,大不了就闭关三年,反正这一年半载也过去了,不差再来一年。” 徐行坚定信心。 与资质平庸之辈相比,他资质更好,所遇到的瓶颈,足以羡艳一众后天武者。 春去秋来,时间荏苒。 转眼间,又过去了一年时间。 到了崇明二十四年。 这一天,到了冬至时分,天王府银装素裹。 “娘……” “爹爹什么时候闭关出来?” “璋儿好久没见到爹了。” 后宅,三岁大的徐璋蹲在地上玩着雪球,随口问了这一句话。 他皮肤光溜白净,眼睛黑白分明,头戴着一顶虎头帽,穿着棉花袄子,外罩绸衣,脖项处带着一个两三寸大小的鎏金长命锁。 浑身染了雪花,小脸冻得红彤彤的,惹人怜爱。 “你爹……” “应该快了吧。” 赵芸娘下意识朝书房望了一眼。 这三年来,刑天王真的像朝野所说的那样,成了一個武痴。每日除了固定一段时间接见臣僚外,就是闭关练武。 连她这个枕边人都很少有机会面见。 “快了?” 徐璋纳闷。 自打他有记忆起,问起爹什么时候出关,他娘都只会回复一句“快了”。 连一点别的花样都没有。 然而—— 就在这时,书房方向忽然传来一阵雷鸣。 轰隆隆。 烟尘四溢。 一面青砖黛瓦的墙壁破开了一个大洞。 洞内,徐行盘坐在蒲团之上,眼眸紧闭,嘴巴微张。 在他吐息数百次后。 这面墙壁终于不堪重负,轰然倒塌。 88、仙青命格(求追读) “先天……” “终于成了!” 徐行感应丹田内部,只见真气蜕变化作先天真元,外界的一丝丝清凉灵气浇灌在四肢百骸上,让他因突破而酸痛、隐隐胀裂的经脉好转了不少。 与此同时,破开一线天后。 他终于感应到了外界灵气的不同,分有五色,比以前的纯色白光更显真实。 毕竟伪先天明王体到底有一个伪字。 灵觉不足,感应的灵气只有一种。 现今真正抵达先天,不仅提升了他自身的力量,也真正的让他的体质蜕凡了。 “这就是我的真元?” 徐行从丹田内提取了一丝真元,从指尖透体而出。 这丝真元整体呈土黄色,但亦泛着金光。 随手一甩,这一丝真元化作无形剑气,直接斩断了地面的青砖。 其坚其利,可见一斑。 “磐石心法是土系内功。” “八臂明王经没有属性,是佛家内功。” 他暗忖,猜测真元色泽。 “不过……” “最关键的是轮回世界。” “先天已破,下一世界理应开启了。” 徐行目光看向青铜古镜。 【镜主:徐行。】 【道果:地下主(半仙)、官贼(黄)、武道仙才(紫)、文昌(赤)、维新(赤)、博闻强识(白)。】 【世界:天龙化佛(先天)。】 【降临:魂魄。】 【时间流速:一比三十六。】 【命格:义侠(黄)、明王体(青)。】 …… “可以进去了。” 意念稍稍一探,徐行就已明了另一方世界已然对他开启。 只是如今他刚突破出关,却也不好直接心神离去。 “另外……” “也多了一个新的仙青命格【明王体】。” 他暗自思索。 他不仅能在副本世界凝聚命格,主世界亦可。 只不过一般来说,在副本世界凝聚命格更容易一些。 如今,他在现实世界突破了先天境界,自然也凝聚了相应的命格。 “您的仙青命格【明王体】可替代帝紫命格【武道仙才】,是否替换,以【道果】进行固化?” 镜面上浮现出一行字迹。 徐行看向明王体的二级界面。 【明王体:武道先天所诞,修佛门内功无往而不利,辟邪妄、守本心。五十年后,有望进宗师之境,凝明王罗汉果。】 “固化!” 徐行点头同意。 和他猜测的差不多,先天果然是修仙的叩门砖。 仙青命格,天意垂青……, 顾名思义,就是有望成仙! 下一刻。 他体内的先天真元疯狂消耗。 将丹田内部的真元消耗了六成之后,一种禅意忽然涌上了心头。 不悲不喜,不怒不忿。 虽做明王怒相,但守心如一。 …… 紧接着。 墙壁倒塌的烟尘散去。 “爹爹……” 赵芸娘怀里抱着徐璋出现在了洞口方向。 身后则是一众王府亲卫。 “天王。” 亲卫纷纷持礼下拜。 “不必多礼。” 徐行点头。 他收敛体内先天真元,再次扮作普通书生。 早在一年多以前,他就已经快积累够了突破所需的真气。只不过身体实难承受住一百二十年的内功,所以他闭关这么长时间,绝对大多数时间都是在控制、掌握每一寸每一缕的真气,做到真正的收发由心……。 故此,他刚一出关,就对自身真元有了足够的掌握。 “爹爹抱……” 待徐行走到赵芸娘身边,徐璋便伸手双臂,央着徐行去抱。 “夫君,你抱抱他吧。” “这几年来,璋儿可是一直相见你这个爹。” 赵芸娘睫毛一颤,柔声道。 “我忙于公务、修炼……” “对你和璋儿疏忽了,你不要见怪。” 徐行将徐璋从赵芸娘怀里接了过来,抱在怀里,随口安抚道。 固然在第一次命运推演中,徐璋姓赵,并骂了他这个亲生父亲,可命运这等事本就不好说。 性恶论,性善论,现实世界都有例子。 徐璋因他而诞,他尽职做一个父亲就是了。 过多的,多想无益。 假使后面徐璋这個儿子不成材、不孝顺……,但以徐璋的资质,如无机缘,一生也只是一个凡人。短短百年时间,一晃而过,他也对此不甚在意。 “妾身不敢责怪夫君。” “现在能有此地位,已经是夫君恩重,妾身怎敢……再奢望什么……” 听到这番话,赵芸娘急声回复,一刻也不敢怠慢。 尽管徐行对她不错,可赵芸娘心底知道,这不是她恃宠而骄的理由。真要听徐行的话,“作妖作怪”,学一些深闺妇人,恐怕极易惹他这位夫君不喜。 保持距离,时时谦让,才是她的明哲保身之道。 “你和璋儿下去用餐吧。” “我刚有突破……” 抱了一会徐璋,徐行便有一点意兴阑珊了。 种是他的种,他虽会生出舔犊之情,可这份感情却也不会太过浓厚。或许是因为赵芸娘不是他喜欢之人,也或许是因为他经历世事太多,心性凉薄之故。 “是,妾身领命。” 赵芸娘抱着徐璋,缓缓退下。 …… 闭关三载。 徐行虽然按时处理政务,但总归是因为修炼耽搁了一些时间。四明山寨上下对他不满的声音,亦是渐渐浮起,有人信了谣言,认为他是守家之犬。 毕竟四明山能在短短一月内,打下关西道……。 凤溪国拢共十六道。 其他道哪怕打的再慢,也不至于现在只有关西道这一道之地。 这些不满,简单来说……。 就是四明山太过生机勃勃了,扩张欲望太胜。 以前的悼天王姚当优柔寡断,所以四明山的义军将领抛弃了姚当,选择了徐行。如今徐行赴了姚当的后辙,难免会让一些义军将领不满。 高层们,都吃饱了。 可他们……,还饿着呢。 然而徐行也不是什么善茬子,岂会任由这些中下层将领挟裹他的意志去走。在五虎堂的情报下,他拉拢一批,打击一批,狠狠整顿了军中风气。 继而再诱之以利,说再过一段时间就有战事,让兄弟们等着。 几番措施下,四明山为之一肃。 而借此,徐行才有机会,开始进入镜中世界。 …… …… 89、化龙术(求追读) 新世界的进入。 与徐行最开始想的不一样。 金澄澄的镜面上,【道果】一栏的命格不断闪烁,他像是经历了千万人生,最终才匹配到了适合他命格的那一人身上。 “权臣闻光之子……” “天龙寺所言的明王转世……” “幼时便有不俗的文采。” “直至九岁时,权臣闻光去世,闻家被新帝满门抄斩,与闻光交情甚笃的法慧禅师不忍闻家无后,于是偷梁换柱,将闻行接到天龙寺抚养……” “如今,二十四岁,乃是寺内真传。” 天龙寺,大雄宝殿前,跪坐在佛像前的灰袍年轻僧人,一边敲着木鱼,一边遐思自己的来历。 毫无疑问,权臣之子,应是与他的明黄命格【官贼】有关。 明王转世,即他的【明王体】和所修的法门。 而文采……,则是他的赤色命格【文昌】。 “要是我修了道门内功……” “恐怕此时就应该转生在道派里了。” 徐行看着锃亮的光头,叹息不已。 当然,他这也是说说罢了。 有功法修炼就不错了。 哪容他去挑挑拣拣。 他不是没得到过道门内功,现实世界逍遥门流传在外的功法不少。只不过这些功法都无法与悬济寺的镇寺功法《八臂明王经》相提并论。 其外,有青铜古镜傍身,今后他转修其他功法,也不难。 只是一时的打扮而已,没什么可在意的。 嘎吱—— 殿门被缓缓推开。 “智行……” “你为父报仇的时机来了。” “太后受梦魔折磨,难以入眠,请了不少高僧入宫开坛做法,都没见效,你身居佛骨,太后也有耳闻……” 法慧禅师迈步入内,对徐行低语道。 他慈眉善目,两道白色长眉垂在腮边,一看就是得法高僧。此刻将黄色僧袍轻轻撩起,坐在了徐行临近的蒲团上。 “梦魔?” 徐行一愣。 在他的记忆中,大炎王朝可比凤溪国要强盛多了。皇室拥有的先天武者,明面上就有三人。朝堂内外,唯皇权独尊。 以先天武者的能力,让太后安然入睡,应不是什么难事。 “要是真有妖魔作乱……” “太后不会降下懿旨去请高僧讲法……” 法慧禅师知自己这个弟子有宿慧,年幼之时就是神童。 他语气平和道:“先皇在世时,太后善妒,曾溺死了不少皇裔,奈何先皇向来宠爱太后,只是略作责罚,就不了了之了。如今她吃斋念佛,时间久了,心中自生妖魔滋扰……” 徐行点头。 年轻时心狠手辣,年老了吃斋念佛,生了梦魔。 看似荒唐,可也不难理解。 人在不同年龄段,性格有所差别很正常。 “我等小僧,入皇宫已是侥幸,有何方法为我父报仇?” 徐行心有退意,问起了关键处。 他入此世身,是为了修炼得道,而不是报仇。若是有了机会,随手就能报仇,他不介意为此世生父报仇。 但—— 此时的他,还不是先天武者。 太莽撞对上朝廷,可不是一件好事。 命格是命格,不等于实力,需要他一步步修炼上去。 “痴儿……” “你可知道我天龙寺为何叫天龙寺?” 法慧禅师微微一笑。 见徐行面露不解,他释疑道:“佛祖释迦摩尼在成佛之前,曾割肉喂鹰。这割的肉名叫嗔恨心,化作了那加,而鹰则是跟随佛祖的八部众之一,名曰迦楼罗……” “我寺传有一秘法,名曰化龙术。” “斩人之嗔恨心,化五毒,化那加,化天龙……” 他一一解释。 徐行听着先是皱眉,随后渐渐释然。 在佛家中,传闻嗔恨心重的人,死后就会变成蛇蝎蜈蚣。 而那加,在佛典中则是一种长身、有鳞、无足的蛇形半神之物,为八部众之一。 法慧禅师所言的化龙法,就是将人的嗔恨心斩下,化作五毒,然后再以天龙寺的化龙术将其化作八部众之一的那加。 “弟子该如何做?” 徐行目光一闪,问道。 他直觉法慧禅师的目的可能不单纯。 帮闻光照顾遗子就不错了,犯不着拼上天龙寺的基业,得罪皇室。 只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他先假意答应,然后步步为营才是上计。 “智行……” “你是明王体,命有罗汉果位。” “嗔恨心影响不了你。” “这一次,贫僧和你一同入京师……” 说到这,法慧禅师敲了一下木鱼,面露慈悲之色,“为师以身饲魔,甘愿化作天龙,吞掉他们大炎的气运,为你父报仇。” “而在此期间,你是唤醒为师心智的那一个人。” 他叮嘱道。 “这……” 徐行先是怔了一下,然后迅疾的反应了过来。 “为闻家报仇……” “是徒儿心愿,多谢师父厚爱。” 他做出一副感激涕零的模样。 千算万算,他没算到,自己才是那个反派。 什么以身饲魔……。 说好听点,是为了报仇。 难听点,就是觊觎上了大炎王朝的气运了。 真要报仇的话,入了皇宫,学荆轲不就行了吗? 偏要祸害大炎气运? 气运衰败之后,受害的可不止皇室,更有无数黎民百姓。 “孺子可教也。” 法慧禅师点了点头。 …… 出了大雄宝殿。 徐行踩着殿外银杏树的满地金黄落叶,沿着山路往下走。 大雄宝殿乃是天龙寺的正殿,供奉诸佛神龛,位于练石山的山巅。而僧侣的禅房,则在半山腰处。 法慧禅师之所以来大雄宝殿来找他,估计也是担心禅院人多耳杂。而大雄宝殿看似庄严肃穆,可鲜少会有人在此长久驻足。 入殿内敲三声磬,是他这真传的每日早课。 此时刚过早秋,山上寒气稍盛,天龙寺的僧众却身披单衣,双手提着盛满清水的木桶在山路上下来来往往,随处亦能看到信客与知客僧在路畔交谈。 “智行师兄……” “是智行师兄……” “智行师兄做完早课了?” 当徐行沿蜿蜒山路向下之时,与他打招呼的僧众不少,一个个言语热情。 这一世,徐行的本命叫做闻行,被法慧禅师带入天龙寺后,起了法号名叫智行。 90、刘太后(求追读) 也借于他先天所诞的明王体,十几个寒暑不间断的练习武学。 智行真传之名早就响彻了整个天龙寺。 被誉为在世明王、明王降世。 只差一步之遥,就能迈入当世顶尖的先天境界。 若非佛门中人不好俗名,不然徐行少说此刻也有个天龙寺大师兄的称呼,来彰显他的实力和地位。 “智善师弟,龙爪手还差一点……” “你这招横练武功虽然刚勐,可却少了佛门不杀生的祥和之气。” “圆光师侄,挑水用点心,别撒了……” 一路上,徐行没有丝毫托大,和寺内的师兄弟们有一句没一句的搭着话,增进相互之间的感情。 若是他和师父法慧禅师入宫造了杀孽……。 说不定还是这些师兄弟斩妖除魔。 临时上一把香,今后寺内的僧人或许还会看在往日情分上,对他手下留情。 当然,这只是徐行脑海里不经意间的一个小念头。 真正的生死之战,道途之争,哪会留下所谓的仁慈之心。之所以在寺内谈笑随和,广交朋友,全然是一以贯之,维持自己以往的人设。 少倾。 静海禅院,一间偏房。 徐行坐在书桉后面,将现实世界的《皇庭剑典》抄录到了纸上。 “养皇庭,存左辅右弼二剑气。” “左辅为土,右弼为水。” “我因磐石心法之故,体内的真气为土属性,正好去修炼这皇庭左辅剑气。剑气一成,在副本世界也算有了一定的自保之力。” “而水属性,则可借助花间派的缠浪劲内练功法修炼。” “这样的话……” “就不着急突破先天了。” 他做好对未来的一定规划。 有法慧禅师、天龙寺作为倚靠,短期内,他不会有什么性命危险。但长期的话,法慧禅师、天龙寺就极有可能背刺于他。 “还有……” “入皇宫后,提升自己涉及命运的命格。” 他暗忖。 …… 时间飞逝。 转眼就到了初冬。 练石山上的落叶凋零殆尽,披了一层雪装。 如法慧禅师在寺内所料,太后久受梦魔折磨,请遍了京师附近的高僧大德宣讲佛法,但都没有丝毫见效。 于是乎,素来孝敬的景元帝下诏全国,请国内高僧入京,替母解决厄难。 临近京师的贺州名寺天龙寺亦在邀请之列。 一辆马车,从山麓而下,径直朝向炎朝京师。 “智行……” “你破先天了?” 车厢内,师徒二人对坐修闭口禅。 直到临近京师约二十里路时,法慧禅师终于感应到了徐行体内充沛、如渊似海的先天真元。于是,他忍不住破了禅功,出口发问。 同时,他亦暗暗心惊胆颤。 不愧是明王体,刚一突破,体内真元在质和量上,就已不亚于他了。 “在寺内略有所感,侥幸突破。” 徐行睁开微闭眼眸,谦虚道。 他在现实世界已经有了突破先天境界的经验,入副本世界,突破先天境界是水到渠成的事。 【明王体】一证永证。 他的体质,已经是先天,只是差了积蓄的真元。 等积蓄一到,就能轻易破境。 至于为何不隐藏实力……。 则是因为他没有修炼匿息的功法,隐藏真元骗骗后天武者和普通人还行,在法慧禅师这先天武者的眼中,他的气息藏不住。 其外,隐藏气息,势必会减慢他的修行速度……。 如今的法慧禅师还是他师父,不会对他不利。 即使他们二人有冲突,同处同一境界,他即使实力不如法慧禅师,想要自保还不是一件难事。 故此,也没有瞒着法慧禅师的必要了。 只要给他争取到足够的时间,不管法慧禅师对他心存恶意还是善意,他都不惧。 相反,要是他明面上的修为不够,引起法慧禅师提前对他下手,反倒不美。 “也好……” “到了先天境界,成事的可能性就更大了。” 法慧禅师手捻佛珠,微微颔首。 以徐行的明王体,也差不多是这个时候突破。 只不过比他预料的能快个一年半载。 不时。 马车入了京师。 师徒二人刚将僧牒挂靠在观音禅寺,入住禅房。慈宁宫的太监总管黄公公就亲自到了观音禅寺,将他二人马不停蹄的请到了皇宫。 “太后的病情,越来越严重了。” “我们这些当奴才的,得心疼主子。” “智行大师身居佛骨,此事太后早有耳闻,特意命杂家在宫外守着,这不,杂家刚一出宫,碰巧就遇见了两位长老……” 刚入皇宫,一路上,黄公公就喋喋不休的巴结起了徐行师徒二人。 “公公此言……” “应是对每个高僧都这么说过吧。” 法慧禅师听的烦了,脚步一顿,问道。 他话语虽平静,可在他雄厚的真元加持下,这句话宛若煌煌真言,听起来有若黄钟大吕之音,令人心神发颤。 “这……” 黄公公讪笑,止住了嘴。 一旁的徐行见此,刻意低了低脑袋,眼眸闪过几缕精光。 在他的记忆中,法慧禅师还不至于这么容易生怒。 而且他的养气功夫虽说还行,但比起整日枯坐的和尚来说,还差一些。 “莫非……” “太后的梦魔与他有关?嗔恨心早就斩下……” 他大胆猜测。 不过眼下不是他猜测的时候。 前面三十来步,慈宁宫的匾额已经悬在了正门口。 宫内。 檀香鸟鸟。 “好一个唇红齿白的小和尚……” 正殿内,风韵犹存的刘太后在看到徐行的第一眼后,开口赞了一句,然后她又将目光投在了法慧禅师身上,目存疑惑。 约莫二十年前,闻光权倾朝野,身边有一和尚为朋。 如今这法慧禅师的模样,倒有几分以前那和尚的影子。只不过到底过去了二十多年,她对早年间的记忆也不甚清晰。 故此,虽有怀疑,却也不敢笃信。 只能按捺住心中怀疑。 至少得等法慧禅师师徒离开慈宁宫后,再行调查。 “还请太后安寝……” “贫僧这就诵读经书,为太后去灾解厄……” 闲聊些许功夫后,法慧禅师终于提及了正事。 刘太后自是依允,在宫人的侍奉下,上了凤榻,闭幕就寝。 91、夺龙之贼(求追读) 一层层帷幕遮掩……。 “阿弥陀佛。” 法慧禅师和徐行一前一后坐在殿中。 敲着木鱼。 开始了诵经。 然而—— 下一瞬间。 徐行就看到了令他颇为惊悚的一幕。 一只三尺长的千足赤色蜈蚣从法慧禅师的头皮处钻了出来。 这只蜈蚣通体青黑,步足黄色,行动颇为迟缓。在从法慧禅师的身体里走出之后,没有迟疑,径直朝向刘太后的凤榻而去……。 一旁的宫女、太监对此视若无物。 好像全然看不到这只邪物。 帷幕被缓缓揭开,千足蜈蚣分化出无数细小的蜈蚣,从刘太后的七窍中钻了进去,不断进出。 “徒儿,快……” “替为师镇压邪念。” 就在这时,徐行耳边传来法慧禅师的低吼。 “是,师父。” 徐行亦不迟疑,双掌汇聚真元,朝前一推,打入法慧禅师的体内。 他的先天真元带有一部分明王体的特质,可以辟邪妄、守本心。 随着时间推移。 法慧禅师身上开始散溢出一些佛光。 而在刘太后身上攀爬的细小蜈蚣,亦渐渐化作虚无。刘太后和刚才入睡之时的模样没有丝毫区别,娇艳如初。 “两位长老佛法果然高深……” “理应重重有赏。” 睡了大概半个时辰,刘太后起床,捂嘴,舒服的打了一个哈欠声。 这几年来,她头一次睡的这么舒服。 “谢太后赏赐。” 法慧禅师和徐行一一道谢。 而在道谢的同时,徐行目光也停留在了意识空间。 【夺龙之贼(帝紫):狂徒磨刀,帝星飘摇。披紫袍,行大逆事,为乱世之奸雄。面对朝廷的威胁,你有极大的几率趋吉避凶,身处险境,亦能绝处逢生。】 “涉及到命运的命格……” “没想到,就这么轻易达成了。” 徐行诧异。 他本打算按照在清末副本所为,参与造反,或者刺杀高官,来凝聚出另一个涉及到命运的命格。 没曾想, 今日做了暗害刘太后的从凶后, 轻易就凝结了帝紫命格【夺龙之贼】……。 “也是,太后为皇帝生母。” “我帮助法慧禅师吞下大炎王朝的气运,这可不亚于直接行刺皇帝。毕竟皇帝拥有的气运只是王朝的一部分……” 他自我开解。 只是,没过一会。 帝紫命格【夺龙之贼】的气运刚凝结才过了盏茶时间。 镜面【道果】一栏后面的【官贼】、【明王体】却在缓慢的进行溃散,不成字样……。 “命格崩溃……” “是……法慧禅师转嫁了王朝气运的反噬?” “也难怪我会凝结出【夺龙之贼】的命格,因为我承担了反噬,相当于我成了主谋,果然这老和尚没存好心。” 徐行看到这一幕,终于明白老和尚的打算了。 炎朝气运不是谁都能谋夺的。 哪怕是先天武者,在举国气运之下,亦是蝼蚁。 这等反噬,若非他身居青铜古镜,恐怕一个碰面,就会命格溃散,气运泄露,明王体被污秽为凡体,被反噬至死……。 紧接着。 金澄澄的镜面释放烨然镜光,轻轻颤抖了一下。 溃散的【官贼】、【明王体】命格又再一次凝聚,稳稳屹立在了【道果】一栏中。 “智行,你身体可有什么不适?” 出了皇宫,前往观音禅院时,法慧禅师装作不经意间问了一句。 “师父……” “徒儿感觉……” 徐行将上一次气运泄露后的感受,一一如实说了出来。 “这应该是炎朝气运发现你是闻家后人之故。” “当初你父差一点就登基成了皇帝,断了他炎朝的命……” 法慧禅师眼睛微眯,解释道。 “师父,不知徒儿可有缘法去修炼这化龙术?” “今日见师父斩掉嗔恨心后,心境澄明了不少。” 等二人走了一小段路程,徐行开了口。 他言语虽平静,但话中却隐有进逼之意。 似乎老和尚下一句说个“否”后,他就会立刻与其反目成仇。 君子藏器于身,待机而动。 如今他和法慧禅师的修为相近,至少是在明面上的修为,有谈判的基础。其次,是法慧禅师更需要他,而不是他离不开这个老和尚。 再者,他们二人为师徒……。 求取化龙术看似激进,可实则是应有之理。 “唔……” “化龙术……” 老和尚在马车内闭眸静思了一会,叹了口气,“痴儿,你既然想求取此法,那为师就教给你,以身饲魔,可不是什么好事。” 天龙寺的《化龙术》,最关键的不是化龙,而是化佛。 他给徐行提及的只有化龙术,却没告诉徐行真正的化佛秘法。 斩嗔恨心,修化龙术,化作天龙……。 随即,天龙化佛,证就罗汉果。 一念成魔,一念成佛。 嗔恨心所化的五毒,才是最容易成佛的凡众。 “徒儿……谢师父赠法。” 徐行双手合十,施了一个佛礼。 等化龙术拿到手,他才不会傻乎乎的待在炎朝京师。如今在副本世界的第一个目标已经完成,凝聚了一个涉及命运的帝紫命格【夺龙之贼】,京师于他也无什么吸引力。 以他先天之尊,天下大可去也。 何必吊在天龙寺这一棵树上。 遇事不慌,逃跑为先,等他实力强了,再回来。 他可不想一直当和尚。 …… …… 现实世界。 关西道,天王府。 在书房里面的徐行睁开眼睛,回过神来。 开启副本世界后,他在天龙寺、京师两地拢共待了大概两个月左右。时间比例一比三十六。换算到现实世界,就是两天不到的时间。 “你凝结了帝紫命格【夺龙之贼】,此命格与明黄命格【官贼】冲突,是否以帝紫命格【夺龙之贼】替代明黄命格【官贼】,以【道果】固化?” “此过程不可逆。” 他打开存在于青铜古镜的面板。 金澄澄的镜面上,浮现出一行行的字迹。 “【夺龙之贼】命格已经足够,短时间内我的修为不会提升到哪里去。先天已是难为,宗师之境更是虚无缥缈……” “我搜刮的内练功法,就没有涉及到宗师之境的具体修炼方法。” “如今我已到先天,或许……命运会不同。” 92、第三次推演(求追读) “先天之境……” “仍难是那白发男子的对手。” 敲了敲书桉桌面,徐行心有迟疑。 按照他先前的推测,一旦明黄命格【官贼】溃散,那么他就会看到自己的命运一角。 而这命运,是根据他此刻的实力、命格进行推演……。 只是现实世界凡俗的顶点,似乎就是先天境界了。他即便再苟个几十年,在凡俗世界中的修为也不一定能精进到打败白发男子的地步。 “不对……” 沉思稍许,徐行摇了摇脑袋。 上次命运推演,是因为他不知道皇室有白发男子在,故此毫无准备,在占据关西道五年后,建国大周,匆匆提兵攻打神京,引来了白发男子对他的一剑枭首。不得以,转化为地下主苟活。 而今,他已知道皇室底蕴。 按理说,未来的他不会这般莽撞。 “固化【夺龙之贼】命格……” 想明白后,徐行不再迟疑,意念一动,开始固化帝紫命格【夺龙之贼】。 少倾,面板发生变化。 【镜主:徐行。】 【道果:明王体(仙青)、地下主(半仙)、夺龙之贼(紫)、文昌(赤)、维新(赤)、博闻强识(白)。】 【……】 【命格:义侠(黄)。】 紧接着,不出所料,在明黄命格【官贼】溃散的同时,一帧帧对未来的推演画面有若走马灯一样,出现在了徐行的眼前。 从入关西道,夺悼天王姚当之权,到受皇帝诏安……。 这是他固化【官贼】命格后的记忆。 随后,画面一转。 在突破先天境界后,徐行进无可进,花费了两年的时间修炼《皇庭剑典》、《明王三印》,等外功大成后,终于按捺不住对外界的觊觎之心。 于是在崇明二十七年,他拥兵南下,攻打洛南道。 在朝廷的横征暴敛下,洛南道百姓对官府也是忍无可忍。加之四明山众将骁勇善战,公羊仪等人谋略有方,没到一个月时间,占据了洛南道全境……。 十万义军包围珞珈山,悬济寺主持空海大师亲自出面请降。 孰料…… 空海见到徐行的第一眼,就言他是明王降世。 不仅甘愿降服,赠给了《八臂明王经》后续修炼功法,还派了八百僧众下山从龙,扶助四明山取得天下。 深知神京有仙的徐行不敢驱兵攻打神京,于是扭头向下,攻占江南。 然而当四明山义军刚抵漕河,忽然白发男子现身。 欲要再次一剑枭徐行首级……。 但,意外出现了,一个灰袍老僧挡住了飞剑,他化作八臂明王相,浑身金光璀璨,双手一夹,宛若飞虹的长剑于他双掌之间,不断哀鸣。 “徐行身居明王体,又有人王之相,宋家不可欺!” 灰袍老僧双掌磨灭飞剑灵性,说了这一番话。 白发男子深深看了灰袍老僧一眼。 驾驭遁光离去。 后—— 灰袍老僧道明自己身份,言皇室、悬济寺、逍遥门都是飞羽仙宫麾下势力,凤溪国太祖宋刀是内门皇都峰真传弟子,白发男子为外门天才叶济明,接了外门任务保护宋家社稷江山。 “先天之后为宗师,也为仙基之境。” “你为明王体,若能成为人王,便可凝就无上仙基,入皇都峰成为第三真传。” 灰袍老僧道出世间大密。 在悬济寺的扶持下,又无白发男子叶济明的掣肘,徐行很快攻下江南,断了朝廷的财税重地。 神京一片哀嚎。 崇明帝跪在太庙祈求列祖列宗原谅。 同年,徐行称帝建制,国号大周,年号甘露。 甘露二年,凤溪国十六道江山,大周已下七道,并且都是菁华之地。有了悬济寺灰袍老僧的作保,徐行不再迟疑,挥师攻打神京。 甘露三年,神京城破,崇明帝在皇宫乌山自缢,临死前丧心病狂,杀死了皇宫妃嫔及自己的皇子、公主。 甘露五年,接引仙使水红瑶降临神京皇宫,赐徐行仙门预备真传令牌。 于是,徐行将皇位传给幼子,孤身赴了仙门。 一入仙门,来自宋刀的针对便接踵而来。 不过徐行有悬济寺的支持,面对众多危险游刃有余。只不过到了凝聚仙基,真正化龙之时,不料宋刀不顾颜面,斩下天意一刀,在他仙基之上留下一道裂痕,以至于他的仙基有瑕,难成真传。 尽管宋刀亦得到了仙门惩戒,但因其在皇都峰耕耘多年,关系深厚,只是被罚关在黑火狱三十载,承受千刀万剐之刑。 而徐行仙基有瑕,再难得悬济寺扶持,只能庸碌多年。 直至宋刀出关……。 借宗门势力,将徐行发配门外执行任务,将他一刀枭首。 徐行被迫兵解,转为地下主。 “可惜了……” “要是你提前几年一统江山,斩掉我的龙脉,我凝一品龙虎道丹必然失败。丹不成一品,我也不敢斩你一刀。” “宗门刑罚可不是什么小事……” 黑发如瀑的宋刀扫了一眼徐行藏在地底的魂魄,嘴角闪过一丝戏谑。 说话这番心底话后,他从袖中甩出一道青色刀罡,将徐行彻底绞杀致死,烟消云散。 …… 徐行收敛心神,整顿脑海的信息流。 这一世,历经千磨万险,他终于踏足了传说中的修仙界。 只是可惜,他在凡俗中就得罪了皇室宋家,以至于入了飞羽仙宫后,就被凤溪国太祖宋刀针对,浑浑噩噩三十余载,落得了一个身死道消的下场。 “不能等了……” “必须赶在宋刀凝结一品道丹之前,斩掉他的龙脉。” 徐行下定决心。 未来的他在宋刀未出关之前,就已结合大量信息猜测出了宋刀之所以行事毫无顾忌的原因了。 不外乎是因为宋刀身上有飞羽仙宫长老们看重的东西……。 后面的宋刀开口嘲讽,只是印证了他的心中猜想。 一品道丹,哪怕是整个飞羽仙宫都不多见。 固然宋刀出手狠辣,扼杀宗门天才,可宋刀的修为、资质对于仙宫来说,亦是价值不可估量,再加之他和宋刀有仇,所以飞羽仙宫的长老们这才选择对宋刀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从轻处罚……。 但—— 若宋刀不再是一品道丹。 那斩向他的天意一刀就不会轻易落下! 93、天意一刀(求追读) 即使宋刀敢斩下这一刀,亦会有宗门前辈拦着。 就如先前悬济寺灰袍老僧那般! 一个字——利! …… 至于飞羽仙宫的不公正处罚。 徐行则是一点感觉也没有。 一是因为此事并非他亲身经历。 二则是普天之下的势力大抵都是如此。 仙宫的刑律看似公正严明,可就和朝廷差不多,对贵族、宗亲“八不议”。 什么叫“八不议”,就是一些身份尊贵的人,定罪时,同罪不同罚。 《疏议》曰:“犯法则在八议,轻重不在刑书也。” 这等人,犯了重罪,大则小之,小则无之。 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 但同罪不同罚! 天子杀错人后不需要赔命,但庶民却要……。 …… 一个时辰后。 刑天王府,聚义厅。 徐行召集四明山的文武百官,中下层将领。 “崇明帝这厮说本王是守家之犬,只知沉湎武学,而不知进取。可本王知道,关西道贫瘠,若是贸然进取,恐有倾覆之危……” “今天下形势分明,镇北王顾忌君臣大义,听调不听宣,北境鞑子叩关,非生死存亡之际,关外铁骑不会轻易南下,南方义军虽被官府剿灭,但地方军坐大,与中枢相抗……” 一句句话音落下,厅内的义军将领们各个听得热血沸腾。 三年了。 等了三年了。 四明山沉寂了三年。 今日,听刑天王话中之意,是终于要东出讨伐朝廷了! “四弟……” “我甘愿做先锋,替四弟开路。” 坤天王率先起身,拍了拍胸脯,咧嘴一笑。 数年时光过去,悼天王姚当和部下党羽虽没再执掌军权,但刑天王也做的仁至义尽了,让他们享尽了荣华富贵。 因此,他和徐行两人之间一点芥蒂、隔阂也无。 在四明山商议要事之时,也不必去忌讳什么。 “主公,末将也愿做先锋大将……” 常吉见坤天王抢职任,亦忍不住开口道。 古代行军,一般分为前中后三军。 中军一般由君主执掌。 后军多是辎重、民夫,不会进行作战。所以他想要立功,只能去争前军这个先锋大将的职位。 “三哥和常将军都是沙场宿将……” 徐行见到这番场景,亦是头疼。 四明山什么都缺,就是不缺将才。 他先夸赞了二人一句,然后沉吟片刻道:“我等东出,先攻打与关西道临近的洛南道,洛南道广阔,可开辟为南北两战场,你们二人各领两万先锋营,分别作战,谁先取胜,谁为头功。” “只是需记得,不得滥杀无辜,烧杀抢掠,不得屠城。” “凡事,需按军令行事。” “若到了不得已之地,先奏请本王,再进行决议。” 徐行叮嘱道。 杀俘、杀降在古代极为常见。 四明山虽是义军,但军纪比官兵也只是好上一点。若不加约束,难免会败坏他和四明山的名声。 然而也不能太过约束,不然士兵攻城没了好处,难免会士气低迷。 只要不做绝,到屠城那一步就行。 剩下的,只能尽人事,看天命了……。 想要让麾下士兵真正变成仁义之师,单凭封建社会的道德约束极难极难。再说徐行也没这个时间, 说难听点,眼不见心不烦。 朝代末年的战乱,死人……太过常见。 他也不是什么道德君子。 只是在不影响自己利益的条件下,尽可能的做一些好事。 “四弟,你仁义,三哥知道……” “放心放心,我是农户出身,哪会那么残暴。” 坤天王笑了一声,保证道。 常吉就比坤天王多一点智慧,他吹捧道:“主公既受天命,天下百姓皆是主公子民,我等义军东出,理当爱护百姓……” 两位先锋大将确立后。 公羊仪、徐明、徐泾等文官开始商讨起了粮草、辎重等事。 兵马未到,粮草先行。 打仗也是打后勤。 一直讨论到深夜,这场誓师大会才结束。 …… 隔日。 坤天王和常吉各率两路先锋自关西道而出,直扑洛南道。 洛南道守备大惊失色,据关而守。 可朝廷武备松弛,在义军的连番进攻下,不到两日,挡在四明山东出的三道关卡,一一告破。 同时,战报也传达到了神京。 紫薇殿满朝文武,瞬间鸦雀无声,充满了死寂。 “徐逆!徐逆!徐逆!” 崇明帝端坐在龙椅上,咬牙切齿,连续喊了三声“徐逆”,“朕待他不薄,若他安分守己,当一个封疆大吏,该多好……” “为何要反朕?” 自欧阳叔达辞官回乡后,他开始了励精图治。 只不过任他夙兴夜寐,朝廷还是每况日下,甚至还远不如欧阳叔达当政时期……。 故此,他渐渐认清了现实。 只盼徐行能一直待在关西道,不要撕破他最后的脸皮。 然而—— 三年过去了,徐行还是东出了。 “诸卿可有谏言……” “抵挡住徐逆。” 崇明帝揉了揉酸胀的眉心,叹了口气。 事已至此,已经容不得他去发怒了,尽快安抚好徐行,或者挡住四明山进军的步伐才是头一等的要事。 洛南道一破,四明山义军就离神京不到三百里了。 “可让镇北王出兵,遏制徐逆。” 兵部尚书察觉到崇明帝的目光,躲无可躲,于是上奏道。 他说的这番话,只是废话。 镇北王有十万关外铁骑,朝廷定会调其兵南下。但以徐行目前的攻势,还有边疆与鞑子之间紧凑的战事,容不得镇北王分兵太多,赶至洛南道战场。 “一群酒囊饭袋……” 见无良言进谏,崇明帝一甩手上奏折,迈步离开了紫薇殿。 到了偏殿。 他让掌印太监李恩露去请了自己的亲信班底。 “依臣之见……” “不若偷偷派人与徐行议和,以如今徐行的实力,还不足以鲸吞天下。” 太常卿王望仔细思索了片刻,提了一个办法。 四明山抢下地盘后,需要足够的时间进行消化。而趁此时间,让镇北王尽快结束与鞑子之间的战役,率兵南下勤王,危机自然化解。 “不知何人可出使?” 崇明帝目光灼灼的看向王望。 这一下。 王望懂得什么叫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他环视周遭,只见太仆韩遂等人尽做壁上观,一副神游天外的模样。 上架感言! (明天晚上凌晨十二点正式上架,即十月一号凌晨十二点上架,上架章节可能会晚个几分钟发出来,大家勿怪。) 扑街又一次上架了。 心中波澜不惊,老油条一个了。 这本书,应该是我上架前追读成绩最好的一本书了。说实话,开书的时候很匆忙,想要不能荒废青春了,于是周四给蓝光老大发了一个四千字的内投稿(不是这本),老大说六千才能提签,我寻思着那本稿子不行,极有可能扑街。所以熬了一宿,写了六千字,赶在周五编辑下班前内投了……,也就是这本书吧。 想了一下开头,星爷的九品芝麻官如花留种不错,就这样写了。 没曾想,看的人还挺多。 毕竟这本书相较于前两本,一点打磨也没有。 不过大家放心,大纲我有,至少两百万字以内,这本书的大纲还能支撑。 写了一个月零四天,匆匆上架……。 上架速度委实太快,怕扑街,于是免费期六千字更新。 求读者老爷们给一个首订吧。(摆碗) 对了,也不要光给首订,后面的追订也要,最好就是自动订阅。 卖惨…… 对了,我理应再卖波惨。 emmm……,想不到什么惨可卖。 对了,也谢一下运营官麒麟老兄给我要的章推。本来书的成绩一般,要了几个章推后,好转了不少。 至于上架更新,保底更五章(一万字),如果状态好,就两万字,十章更新。大概我估计能更个一万四千字吧。 …… 此外,多谢以下几位大老的章推,献祭一下。 七月未时的《大夏文圣》。 轻泉流响的《不科学御兽》。 猪三不的《基因大时代》。 阴天神隐的《高天之上》。 睡个饱觉的《霍格沃茨之灰巫师》。 云东流的《全球轮回:我的身份有问题》。 六戏一的《天朝仙吏》。 金蝉老祖的《重生飞扬年代》。 唐宋元明氢的《掌控时光之龙》。 刹车很及时的《第一百次相亲当天,逮捕相亲对象》。 纳西里亚的《在第四天灾中幸存》。 我不是小号《悟性满级:剑阁观剑六十年》。 呜喵王之怒的《我能召唤历史喵》。 天欲飞霜的《吞噬星空之万物之主》。 …… 94、冲天香阵透神京,取卿首级一用(求首订) “臣……愿前往洛南道,主持议和……” 无奈,太常卿王望自认倒霉,领了出使的差事。 他尚存一些忠君爱国的念头,又想着自己挤入了崇明帝亲信班底之列,崇明帝再怎么也不会卖他,所以才提出了一个解决问题的办法。 没曾想,崇明帝竟刻薄寡恩到了这个程度。 一旦议和的秘事泄露,天下哗然,他王望……就是有十个人头也不够砍的。 “王爱卿……” “议和成功之后,朕重重有赏。” 崇明帝也觉自己有些薄情,又说了一些安抚话。 …… 另一边。 短短一个月内,四明山就已攻下了洛南道全境。而徐行也借兵盛,提十万兵马来到了有“横跨两府,遍地僧田”之称的悬济寺。 这武学大派、千年古刹位于珞珈山的山顶。 从山脚下向上仰望,便见一座青山拔地而起,蜿蜒的山路中随处点缀着一座座庄严肃穆的庙宇,隐蔽在林间。 不时有香众攀山而上。 直至遥望到山巅,便可见到一层崖刺天、横列若屏的巨大佛寺,似乎是有人特意用大法力削平了整个珞珈山,建造了这一佛寺。 “悬济寺、逍遥门并称为天下武学泰斗之地。” “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徐行下马,对出面请降的悬济寺主持空海大师拱手一礼,态度随和。 知道悬济寺真正的底蕴后,他可不会轻易对悬济寺无礼。 “天王……似乎修炼了我寺功法?” 空海大师本来打算随意应付凡俗叛军,舍弃一些金银让叛军退兵就行。然而让他没预料到的是,这个刑天王身上竟然散发着一种佛门内功的祥和气息。 与悬济寺的镇派功法《八臂明王经》隐隐相关! 甚至真元的精纯,还远在他之上。 “不瞒空海大师……” “本王修炼的功法正是贵寺的《八臂明王经》。” “这功法是前义军盟主尚和尚赠予我家大哥悼天王的……” 徐行打蛇随棍上,当即道明自身功法来历。 争夺天下,踏入仙门最关键的一步,就是取得悬济寺的支持。飞羽仙宫的外门势力中,悬济寺是颇为强大的一支。 能帮他挡住来自凤溪国太祖的压力。 “如今本王修为已到先天。” “今日之所以来贵寺,所求者,非是金银财物,而是《八臂明王经》的后续功法。” 他又补了一句。 意在阐明自己资质,以免和悬济寺发生不必要的误会。 “尚和尚?” “应是三戒吧?” 空海大师先痴愣了一下,然后释然的笑了笑。 以悬济寺的实力,真要去抓一个叛寺的僧人,委实不难。只不过尚和尚叛逃出寺后,成了反贼,他们悬济寺也不想太过引起天下注意,于是在寺内就将此事压了下去。 至于功法泄露……。 悬济寺缺的不是功法,缺的是修炼功法的人。 先天境界何其难也。 真经即使流落到了寺外,也不见得有人能修行成功。即使真的修炼成功了,后续功法还不是得跑到悬济寺求取。 这也是变相给他们悬济寺增强实力。 故此,尚和尚叛寺偷取真经一事,渐渐地就不了了之了。 “等等……” “天王刚才说自己突破了先天?” “以八臂明王经突破的?” 间隔了两三息后,空海大师终于反应了过来。 《八臂明王经》内外兼修,确实是顶尖功法不错。可以此功法突破先天,却也比普通的功法困难了一些……。 眼前的刑天王看模样也才二十来岁,不满三十。 哪怕自幼修炼此功,也不见得能突破至先天。 七年前,尚和尚叛寺,带走了《八臂明王经》。也就是说,徐行最多只有七年时间修炼此功。 区区七年光阴,如何能到先天之境? “莫非……” 他心里隐隐激动。 有了一个猜测。 “天王,可否让老衲把脉一看?” 空海大师压制住内心的不平静,双手合十,念了一声佛号。 似是怕徐行不同意,他又加了一句,“后续功法悬济寺可以给天王,只不过天王非是本寺出身,行功恐怕多有沉年积伤,若是贸然修炼……” 说到这里,他止住了嘴。 “天王……” “空海和尚修为不弱,若让他近身,难免有所不测。” 公羊仪见状,上前劝谏。 君子不立危墙之下。 如今的刑天王,已是天下枭雄之一,身份尊贵,堪比帝王之尊。若是被悬济寺主持空海大师近身,难免会效荆轲事,行刺徐行。 当然,这等可能性极小。 只不过身为人臣,公羊仪有提醒的必要。 “无碍。” “空海大师应不至于对我不利。” “倘若不利,我十万大军在此,必会血洗悬济寺。” 徐行摆了摆手,示意一旁的亲卫持盾凑近一些。 想要在悬济寺面前体现出自身价值,一昧的展示自身资质只是下策。亦要让悬济寺看到他处事的手段。不然,一个扶不起的阿斗,哪怕资质再好,在漫漫仙途中,这样的人,只会折戟沉沙,自引祸亡。 资质是投资的前提。 而处事的手段……,则是让投资人加大投资力度的保障。 “天王谨慎……” 看到这一幕,空海大师赞了一句。 故作豪勇,那只是浪掷自己的性命。徐行此般行径,看似不是英雄、大丈夫,颇为小气。可实际上,自古以来,能成就大事的人,偏偏就是这类人。 “持勇勐精进之心,行谨小慎微之事……” “让大师见笑了。” 徐行也自我解释了一句。 苟,才是活命的王道。 能学韩信、刘邦,就不要沽名去学霸王。 以几万江东子弟与韩信几十万大军鏖战,固然勇勐。但在战场上,兵多将广、多多益善才是良道……。 甲光粼粼,在十万义军的注视之下,空海大师慢步走至徐行身边,搭脉一观。等了数息之后,他道了一声“果然”。 然后—— 他向后退了半步,对徐行一躬身道: “天王乃是明王降世……” “老衲心悦诚服,不仅愿奉上《八臂明王经》后续功法,也愿再派八百僧众下山从龙,助天王攻取江山。” 空海做出了与命运推演中一样的决定。 扶持徐行争龙! “若本王取得天下……” “悬济寺可为国寺。” 徐行大开空头支票。 反正现在悬济寺的地位,已经不亚于皇室了。为国寺与否,对悬济寺来说,只是锦上添花而已。 他这一番话,只是想借此拉进悬济寺与他之间的关系。 “老衲谢天王恩德。” 空海和尚表示了感谢。 …… 回到帅帐。 徐行检阅了悬济寺赠给的八百僧众,见里面有一灰袍老僧,他立即放下了心中的隐忧,开始就下一步的攻势与群臣商议。 “明公……” “我有上中下三策。” 公羊仪一摇羽扇,做起了谋主的活计。 “上策,顺漕河而下,占据江南西道、江南东道,断掉朝廷的赋税之地。神京多勋贵、大臣,百姓多达上百万,一断漕粮,势必会缺粮……” “到时候神京不攻自破。” “中策,打北境的燕山道,隔绝镇北王与朝廷之间的联系,再联合关外鞑子,一同夹击镇北王的十万铁骑……” 他一口气,说出了上、中两策。 这两策之中,上策看似稳重,却也是兵行险招。 如今关外铁骑被北境鞑子牵制,所以无力分兵南下抵挡四明山义军。但若时间一久,鞑子兵退,镇北王定会南下勤王,而那时的四明山若没攻下江南两道……,虽不至于深陷死地,但东出的势头必然就此折断,日后再难东进。 后面的中策,占据燕山道,与鞑子联合绞杀镇北王的关外铁骑……,则最是稳妥。镇北王虽然兵雄,可仅靠边关,难以供养麾下大军。隔断镇北王李梁和朝廷的联系,就是断了镇北王的粮草……。 一旦十万铁骑丧亡,到时候天下都可任四明山义军纵横。 “上策、中策……” 徐行皱眉,摇了摇头。 诚然,公羊仪的这上策和中策都不错。 可于他而言,上策太缓,中策太险。 上策走的是缓缓蚕食天下之路。 而中策……,看似稳妥,可兔子被逼急了,还咬人呢。十万关外铁骑,亦不是什么善茬子。固然这些人和鞑子有血仇,可为了自家性命,与鞑子进行联合也说不定。 “明公可有什么妙招?” 公羊仪在徐行面前也不敢献丑,小心翼翼的问道。 论起天下大略,他不如徐行。 一旁在帅帐充当吉祥物的尚和尚看到这幅场景,脸色突然涨红了不少。 前半幕他很熟悉,上、中、下三策,上策和中策一一被否决。可到了后半幕,他以前的谋主公羊仪却不按照常路出牌了……。 “上策虽好,可一旦我等未攻下江南,就成朝廷砧板上的鱼肉了。” 徐行指出上策的缺陷。 在关西道据城而守,四明山义军不怕关外铁骑。 然而到了洛南道这大平原……。 就是关外铁骑的主场优势了。 公羊仪和群臣点头,认同了徐行的看法。 四明山攻下洛南道虽顺利,可不代表攻下江南两道一样顺利。 “至于中策……” 徐行叹息一声,“关外铁骑抵挡鞑子有功,利在万民,我等义军,吊民伐罪,解民倒悬,虽行策可阴险,却也不能将他们逼上绝路……” 阐明了一番义军的讨伐朝廷的正义性后。 他语气一转,指明中策的弊端,“公羊先生此计虽可,却也要慎防镇北王与鞑子联合,一同南下。到时候神州必然生灵涂炭……” “仪恐成千古罪人……” 公羊仪执礼下拜,对徐行佩服的心服口服。 刑天王和八臂法王的最大区别就是,徐行能看出他这每一条计策的缺漏,然后审时度势,进行衡量,而非优柔寡断,不愿采纳。 故此,尚和尚否定他三条计策后,他想着谋士先谋己,弃了尚和尚这个主公。 可到了徐行这里,他只会兢兢业业的进行效劳。 不敢有丝毫不臣之心。 “我意已决……” 徐行见否定公羊仪两条计策后,将士归心,存有勇气,于是道:“由洛南道直扑神京,断朝廷正统。只要神京一下,皇帝身死,镇北王必然献表纳降,以图旧状。尔后其余各道,我等再慢慢蚕食……” 不断宋刀龙脉,他迟早是一死的下场。 与其行缓事等死,还不如冒险一把! 况且,他行事也不是毫无计划。 只要神京一下,失去了朝廷这个正统。不管是他,还是镇北王,皆是地方势力的一员,都可以前去争夺天下,只不过他更有把握……。 其外,未扫平天下之前,只要四明山一直供给镇北王粮草,镇北王不会轻言叛乱,以免腹背受击。 “明公良计,我等谨遵明公旨令。” 公羊仪深深一拜。 其余帅帐中的各将领,亦是一一领命。 然而—— 就在这时,门外有卫兵来报,“天王,太常卿王望来使,意欲求和。” 营中众将瞬间面面相觑。 他们刚定下攻打神京的策略,崇明帝就来乞和了? “天命在四,不在一。” “这是天命助我……” 徐行先是一愣,随后哈哈大笑。 常吉、公羊仪等文臣武将见此怔了一下,不明徐行意图。不过他们却也不愿扫了刑天王的兴致。于是也一同开怀大笑,笑声贯彻整个帅帐。 不一会。 太常卿王望小心谨慎的步入了义军帅帐。 “徐使君……” “尔食尔禄,皆受皇恩,何以欺凌生民,做盗贼事?” “汝若不退兵,陛下盛怒之下,必夷你三族!” 见传说中的刑天王气质若一书生,并非传言中的那般凶恶,青面獠牙。太常卿王望也提起了一丝勇气,挺起胸膛,对徐行大声质问道。 总不能他刚一进来,就摇尾乞怜与四明山乞和。 这样的话,哪怕是他侥幸功成,回到了朝堂,亦是一个死字。 “王大人……” “卿本良臣,奈何跟了庸主。” 徐行没理睬王望的喝问,而是话题一转,贬低起了崇明帝。 “这……” 太常卿王望顿时哑口无言。 他心里也认定崇明帝是个昏君庸主,要不然岂能派他这个提计策的人前来出使乞和。 只不过他尽管内心赞同此言,却也不敢附和徐行的话。 “借卿人头。” “助我一臂之力。” 徐行嘴角露出一丝笑意。 此话一出。 太常卿王望顿时吓得倒退数步,“徐使君,不不不……,刑天王,自古两国交战,不斩来使,我是天使,是钦差,你不能杀我。” 他被徐行这一句话,吓得够呛。 好端端的出使,直接成了鸿门宴。 “非是本王杀你。” “而是崇明那厮会杀你……” “王大人,一路走好。” 徐行没有解释,让亲卫将太常卿王望带下去,赶出帅帐。 等太常卿王望一走,他目光看向鬼一手,“传播谣言,崇明帝不顾江山社稷,意欲与徐逆乞和,太常卿王望就是证据。” 鬼一手为五虎堂五虎使之一,专门负责朝野情报。 “是,属下尊令。” 鬼一手领命,走出帅帐。 “臣恭喜明公……” “有王望的人头,神京……不难矣!” 帐内的公羊仪闻言眼睛一亮,明白了徐行刚才大笑的原因,于是拱手祝贺道。 95、犯官徐行,请国朝赴死(求首订) …… 神京。 紫薇殿上。 “王爱卿背朕议和……” 崇明帝神色冷漠,丝毫也不顾太常卿王望被殿廷卫士带下时所说的“臣冤枉”三字,他给此事直接定了基调,“议和,乃是乱我国社稷!” “凌迟已是轻刑……” 他深深吸了一口气。 若是真让别人知道他有心与徐行议和,天下人该怎么看待他这个皇帝? 连皇帝都打算乞和……。 守将们还有必要阻挡四明山的义军吗? 朝廷定会人心惶惶。 不杀王望,就是坐实了这谣言。 “陛下圣明!” 殿内,文武百官宛若鹌鹑,瑟瑟发抖,连头都不敢抬。 人在做,天在看,天底下没有不漏风的墙。 崇明帝这番话,骗骗无知的黎民百姓还行,在他们眼中,破绽百出。倘若崇明帝自己不想议和,太常卿王望岂会亲自赴险前往反贼营寨,主持议和事? 不外乎此刻作为皇帝的崇明帝不想担这个议和失败的责任罢了。 臣子的性命,比不上他自身的清名……。 “探马来报……” “徐逆大军已距神京不到一百里。” “诸卿可有退敌良策?” 崇明帝目光看向朝堂众臣。 神京武备松弛,也不是一日两日了。以徐逆的兵马,一旦抵达神京,仅靠神京内部的禁军,守城还可,但想要退敌,就远远不够了。 可……若是徐逆兵马围城太久,他这个皇帝的脸面还往哪里去放? 本来地方势力就已坐大,不服中枢命令已久。 假使再来上这一遭……,天子还有何威信? 兵强马壮者当为之吗? 给事中陈厚、太常卿王望殷鉴不远,众臣岂敢上奏,皆保持了沉默。 时间缓缓流逝,从上朝的五更天一直静默到了隅中。 天子、臣子,两方无言的对抗。 “一群废物……” 崇明帝终于再难维持帝王仪态,骂了一句。 他嫌恶的看了一眼这些被他认为是“众正”的良臣,然后自顾自的离开了正殿,摆驾前往太庙。 …… “弟子宋振叩见仙人……” “求仙人解我皇室厄难,保我宋家江山。” 太庙内,崇明帝跪在太祖皇帝的画像面前,对其磕了三个响头。 凤溪国每代先帝的遗训之中,都会存有一则秘闻。 那就是凤溪国有仙。 而且此仙在暗中保护着他们的宋家江山。 只要到了江山将倾之际,来太庙叩首三次,祈求仙人出面,就会有仙人降世,解决当朝皇帝所遇的灾险……。 而这,也是崇明帝之所以如此刻薄寡恩的原因。 天下百姓,不过是宋家的奴仆。 朝堂百官,不过是代宋家牧民……。 只要有仙人在,一切灾厄都可化解。他只要不失去自己做皇帝的清名,纵使朝廷百官、民间百姓再沸反盈天……,宋家都可将其一一镇压。 “有何厄难?” 一个白发男子出现在了崇明帝面前,语气低沉。 “仙人?” 崇明帝见到一个活人突如其来的出现在他面前,差点吓了一大跳。不过他毕竟是帝王,事先亦有所准备,只是稍稍惊愕片刻,就恢复了镇定。 “关西道出了一个名叫刑天王的反贼。” “此贼子的反军如今距离神京不到百里,一日就可抵达神京……” 他一边说话,一边仔细打量仙人的面容。 仙人白发白衣,面容俊朗,身上的衣服料子不像是江南的飞仙秀,质地极密,表面有一层莹莹光芒。 双脚也未着地,而是浮于空中。 “杀他?” 叶济明扫了一眼当朝皇帝,眸中闪过一丝轻蔑。 拥举国兵力,却奈何不了一个反贼。 这皇帝该多么昏庸。 如今的凤溪国可还没到三百载江山。 君子之泽,三世而衰,五世而斩。 人王之泽,可延三百年社稷。 只不过这是宋家内事,他一个外人也不好插口。有皇都峰第二真传宋刀作为倚靠……,也确实,宋家子孙有浪掷的本钱。 “等徐逆兵马到达神京之际……” “弟子请仙人在众目睽睽之下,一剑杀了他。” 崇明帝点头,提出了自己的要求。 倘若在别地杀死了徐行,天下的叛军还是这么多。但要是在徐行兵至神京的时候,一剑将徐行枭首,那么必然天下哗然,朝廷百官、民间万众为之敬服。 皇权仙授,谁还敢再反抗他这个崇明帝。 “此举……不符常例……” 叶济明面露犹豫。 飞羽仙宫下面有十几个世俗王朝,这些王朝除了用以遴选仙宫弟子外,还有另一任务,就是培养人道真龙……。 假使世俗有仙,那么江山万世一系非是什么难事。 如此世俗,又怎么能培育出一个真正的人王? 血裔继承的帝王,只是伪龙。 然而就在此刻,叶济明似乎冥冥之中得到了另一人密旨,很快便对崇明帝改了口,“帮你在众人面前杀死徐行不是不可,只不过三十年后,你得抹除我在凡俗留下的踪影,百年后,不得有我的丝毫传闻……” “三十年?” 崇明帝一愣。 仅仅三十年时间,想要抹除一个人留下的踪影,可不是易事。 不过这点事对他这个皇帝来说,却也不难。 只要下一道圣旨即可。 谁敢擅议仙人,斩首就是。 “弟子遵命……” “三十年后世间不再有仙人传闻。” 崇明帝恭敬回复。 他如今年岁已经临近五十,满打满算也没多少年的活头了。 三十年,他不一定能活到那个时候。 驾崩之后,这等事该由太子操心,与他无关。 “可!” 叶济明微微颔首,消失在了太庙之中。 …… 太常卿王望的身死,彻底击垮了朝廷百官对崇明帝的唯一一丝期望。 徐行率领四明山义军还未抵达神京,就已收到了不下上千封的投降信。上至一品大员,下至九品芝麻官,几乎国朝在京的官员都写了。 一箩筐一箩筐的往他的帅帐去搬。 “崇明帝不得人心,御下太严……” “就连他的奶兄弟都给明公你写了投降信,言说当年恩情。” 公羊仪负责整理投降信。 他挑出一个署名为【巡夜司指挥使·刘】的信件,给徐行递了过去。 “时隔四年……” “当年的从八品小官,成了今日的刑天王。” “倘若崇明帝有再来一次的机会,公羊先生,你说,他会后悔吗?” 徐行骑在战马上,抬头望向远方的神京。 作为凤溪国的都城,神京的规模在天下各道城池中首屈一指。此刻义军兵马距离神京约莫二十五里,就已看到了巍峨如山、连绵不绝的青黑城墙。 落日之下,这座坚城肃立在平原之上,灿若金城。 这般的坚城,休说徐行手中只有二十万义军,即使有五十万,围攻都难以攻破。 但历来守城池易,守人心难。 崇明帝失了朝廷百官的人心,纵有固若金汤的神京城池在,也守不住。 “应该会后悔……” “当年明公在朝兢兢业业,却被当成了替罪羊。” “这是崇明帝失察之责……” 公羊仪捧了徐行一句。 他也没想到入神京的这一路上这么顺利。 关隘的守将们一一打开城池,不做抵抗,似乎认定了徐行就是真命天子。 “不!” “本王以为,他不会后悔,反倒会说,群臣误他。” 徐行冷笑数声。 太仆寺战马的贪污桉,明摆着就不是他所为,乃是国朝积弊。只不过崇明帝不在乎他这个小官的生死罢了,随意将他处死,用以堵住悠悠之口。 此时他二十万义军在手……。 绝对不会让崇明帝轻易自缢而死。 剥皮楦草、枭首酒器……。 一桩桩、一件件深仇大恨,他可不会忘掉。 …… 半个时辰后。 四明山义军终于抵达神京城下。 “那就是徐逆?” 城池上,崇明帝一身明黄龙袍。 他手扶城垛,低头看了一眼城下密密麻麻打着红色旗帜,旗上绣着“刑”字的四明山义军。接着用手指了一下站在军阵前的一个青袍书生,随即将目光投向了掌印太监李恩露。 崇明二十二年,李恩露奉旨出使关西道,见过徐行。 “皇爷……” “那人就是徐逆。” 李恩露掏出袖中手帕,擦了擦额上冷汗,回道。 就在今日,他也给徐行献上了投降信,跟刘指挥使的缇骑一块出去的。此刻崇明帝不好好待在皇宫,非要亲自督战,也拉上了他……。 若是待会漏了馅……。 “那他的死期到了。” 崇明帝嘴角露出一丝冷笑。 “死期?” 李恩露不知崇明帝在发什么癔症。 如今刑天王天时地利人和俱在,怎么可能临近死期。 然而—— 下一刻,他就大惊失色了。 只见,陪在崇明帝身边的一个白发男子忽然从城池上一跃而下,正待他以为是此人以身殉国,找死的时候。这白发男子脚下生出一抹青色遁光,手上亦多出了一把飞剑,径直朝徐行刺去……。 待距离徐行两箭之地时,他将手中飞剑投出。 而自己御空静立。 飞剑化作一道长虹! “仙?” “仙人?” “是仙人?” 城池上的朝廷官兵,城池下的四明山义军,各个面露震撼。 而在徐行周边的亲卫营虽反映了过来,结盾阵保护,可他们的铁盾被飞剑轻轻一碰,就如豆腐一样,直接被分割开来,极为脆弱。 铁盾一一破碎,飞剑直指徐行腹心。 嗡! 一声沉闷的钟响传来。 让众人再为之诧异的一幕出现了。 一个灰袍老僧瞬间挡在了徐行身前,化作八臂明王相,双掌夹住如虹飞剑。 在散发着金光的双掌夹持下。 飞剑不断哀鸣。 渐渐不支。 “徐行身居明王体,又有人王之相,宋家不可欺!” 灰袍老僧双掌磨灭飞剑灵性,言道。 此话一出。 城池上站立的崇明帝瞬间瘫软在地,失去了精神支撑。 而叶济明见飞剑已损,也意欲驾驭遁光离去。 不过,他刚转身之际,一道三尺长的明黄剑气就逼近到了他的身边,直接刺破了他的白衣,顺带将他的臂膀划伤。 点点红血自空中撒落。 “大皇庭剑气?” “这……怎么可能?” 叶济明扭头,看向屹立在战马之上的徐行,眸中露出一丝惊色。 《皇庭剑典》是先天顶尖武学,在飞羽仙宫中亦算不错。他虽有比这《皇庭剑典》更好的先天武学,可徐行不过区区三十不到的年龄,不仅抵达先天之境,还修炼出了大皇庭剑气。这份天资,委实可怖。 “大皇庭剑气?” “这份悟性,资质……” 灰袍老僧亦是震惊了一下。 本来他以为徐行有明王体就已经算是人中龙凤。 可明王体明明只对修炼佛系内功、外功有所增益,不至于……增益到修行《皇庭剑典》上面。 站在马背上的徐行则是泰然自若、气定神闲。 现实世界和副本世界时间比例为一比三十六,他从关西道出兵至今,已经过了近两个月,换算到副本世界就是六七年时间。 这段时间,足够他修炼皇庭剑典了。 此刻故意显露他的大皇庭剑气,一是让悬济寺加大对他的投资,二则是剑败叶济明,对他今后入飞羽仙宫亦有一定的好处……。 叶济明看似是人中之仙,可实则只是先天顶点,还未铸就仙基。 和他之间存在修为差别,却也不大。 真正的仰仗,也只是那一柄飞剑。 所有人的目光,集聚在了徐行这个刑天王身上。 …… “犯官徐行……,十八岁经尚书省礼部试遴选,于算术科中举,被吏部授官太仆寺从八品典厩丞,后于其职,多有功绩,然屡次京察皆是中下,两年以来,官职未有增进……” “后于二十岁被崇明以贪污问罪,下狱刑部天牢。” “依太祖之刑,剥皮楦草……” “然满朝衮衮诸公皆知徐行乃是被冤枉、顶罪之人,陛下亦知。区区从八品典厩丞何以贪墨三百匹战马……” “既国朝积弊难反……” “那么今日……” “犯官徐行愿请国朝赴死,还望诸位应允之!” 徐行不再理睬叶济明、灰袍老僧二人,他看向城池上的崇明帝,以及满朝的文武百官,念出了自己所写的讨伐檄文。 96、天下贼盗,皇室第一(求首订) 一句一话。 崇明帝终于心生悔意。 这檄文笔锋一点也不锐利。 只是质朴之言。 然而,这一句句话说出去后,却直击崇明帝的内心。 假使他当年不忽视那个绿袍小官,不随手就将黑锅扔在这个年轻人身上……。 或许,或许,或许今日的结局会有所不同吧。 太仆寺的贪污桉他是知道内幕的。 只不过国朝积弊这一句话好说是好说,但若真的从自己嘴里道了出来,岂不是说明自己治下无方,承认了国朝将亡? 故此,他暗示韩遂让太仆寺挑出一个替罪羊,顶下这口黑锅。 “不!” “朕没有错,错的是百官!” 崇明帝撕碎自己内心的怯懦想法。 他是一国之君,让一个寒门出身的小官担一点责任算什么? 人有贵贱之别,若非朝廷恩科,徐行岂能为官? 不仅不知报答君父恩德,反倒受了一点委屈后,就意图造反,这样的人就是乱臣贼子,死一百次一千次都不带可惜的。 “徐逆……” “你口口声声说朕负了你,朕何以负你?” “你手上干净吗?” “你也私收了贿赂,不过是一贪官,朕将你打入天牢,合理合法。” 崇明帝冷笑一声,揭起了徐行的短处。 巡夜司缇骑的无常簿上,写有百官的隐秘。在徐行造反,打出刑天王的旗号后,他就让巡夜司调查过徐行,知道徐行也算一贪官。 既然是贪官,就该死! “近朱者赤,近墨者黑……” “蓬生麻中,不扶而直,白沙在涅,与之俱黑。” “皇爷圣明,躬垂治世,我等小官,自然清廉……” 徐行面色不变,搬出以前在狱中他对常吉说的话。 “天下贼盗,皇室第一。” “关西道大旱,你拨银三千两,安仁公主大婚,你拨银三十万两。” “何以皇室享受天下百姓供给,无清正廉洁之说,而我等官员,就要守法不贪不拿?” 他笑了笑,再道:“君乃民贼,我窃贪银两,是助民之举!” 固然他是杂科中举,遴选当官,可他的文学素养那也不是崇明帝这个含着金钥匙出生的皇帝能比的。 白的说成黑的,黑的说成白的。 对他来说,不过是易事。 更何况在这些事上,他本来就占理。 “你……” “你……” 崇明帝指着城池下的徐行,气得发抖。 明明是贪官,是贼盗……。 偏偏还是打着大义的旗帜,吊民伐罪。 他再次将目光看向飞回城池上空的叶济明,祈求道:“还请仙人保我宋家江山,不可落入这贼子手中。” 但叶济明只是深深看了一眼崇明帝,没说什么话,遁光而走。 有灰袍老僧在,他害不了徐行性命。 反倒被徐行伤了一臂,丢了脸面。 若非崇明帝是宋刀后人,他少不了北失南补,将气撒在崇明帝身上。 …… 仙人的不理不睬。 彻底让朝廷守军失去了信心。 假使没仙人助力,他们还能心存抵抗之心,可如今仙人不仅离去,而且在离去之前被刑天王伤了一臂……。 义军一方,又有灰袍老僧帮扶。 再加之,徐行的檄文,写的不错,让他们产生了不少的共鸣之感。 这个破烂的王朝,该死了! 文官大捞特捞,武官亦是一个个的喝兵血……。 他们这些守城的士兵,不少人家业被将领侵占,成为了将领的私奴,就连自家的婆姨亦要时不时供奉给将领玩弄。 替这些渣滓守城,似乎没必要? 当然,这也是因为城下四明山义军兵势太盛,他们少了抵抗之心,不敢拼命之余,一些合适避战的理由就纷纷涌上心头了……。 …… 两方的骂战结束。 徐行下令义军攻城,而自己则请灰袍老僧入帅帐上座。 比起攻入神京,他更在乎求仙这一件事。 “假使我有神京二顷田……” “也不至于走到这一步。” 他叹息一声,主动打开了话匣子。 没人生来就是反贼。 若非下天牢的刑罚太酷,直接就是剥皮楦草之刑,说不定他出狱之后,会安然的做一个“良民”,不至于走上造反这一条路。 “天王说的不错。” 灰袍老僧入座,微微颔首,“天王的仁义老衲是听过的,对悼天王不杀,亦让其掌兵权,麾下将兵为‘不言骑’,对待旧妻,亦是如此,南园遗爱,故剑情深,惹人泪目……” 悬济寺之所以愿意投资徐行。 一者,因为徐行是明王体,有仙资。二者,徐行大势已成,只差几步,就能成为人王,享受举国龙脉。三者,也是徐行名声不错,重情重义。 再是穷凶极恶之人,亦会愿意和好人做朋友,而不是与坏人做朋友。 “大师谬赞了。” 徐行习惯性的谦虚了一句。 此刻他亦暗自庆幸,幸好自己早就知道这世界有仙。不然真若当成了凡俗世界,照着【义贼】命格那样走,迟早是一死的下场。 背兄弃义,被叶济明一剑枭首……。 “不知大师和那朝廷仙人,出自何地?” 闲聊了几句后,徐行提起了正事。 纵然他知道飞羽仙宫的存在,但按照常理,他现今只是凡间的一个造反头子,侥幸得了功法,修炼至先天境界,未到接触仙门的那个层次……。 “我和他都出自仙门……” “这仙门名为飞羽仙宫,为东凰州大教……” 灰袍老僧面露复杂之色,接着说道:“天王可知凤溪国缘何叫凤溪国?只因为这一国相较于东凰州而言,只是凤溪江的一个畔国,纵然广大,可也只是凡俗的一角。” 世间大密,在他的口中,缓缓揭开。 原来。 不管是飞羽仙宫,还是其余仙门,都是仙凡互不干扰。 仙宫让渡凡间统治权,就是为了积蓄凡间气运,使其诞生人王。而成就人王后,有气运加身,就可铸就无上仙基,成为世间罕有的人王体。 凤溪国太祖宋刀,就是人王体! 人王体汲取凡俗龙脉,可调和龙虎气,凝聚一品龙虎道丹。 “仙门传说这人王体另有奥妙……” “不仅在修炼上。” “只不过更多的,以老衲的修为,就见识不到了。” 灰袍老僧叹息一声。 固然他加入了飞羽仙宫,可成就的只是下品仙基,无凝丹希望,不得以,只能困在这凡俗一隅地,见识不了更广大的修仙世界。 “人王体?” “不知人王体上……,可还有更高的体质?” 徐行心中一动,问道。 他明黄命格【官贼】,就已是灰袍老僧眼中的人王之相。而此刻的他,已是帝紫命格【夺龙之贼】,命格比【官贼】更贵。 说不定在龙运化仙基之前,他能凝结出更高的仙青命格! …… ps:一万多字的更新了,白天再更新一些。争取达成两万字成就。 97、陛下之怒,只向宫中妇孺?(求首订) “人王体上更高的体质?” “这世间也不是没有……” 灰袍老僧脑海陷入了回忆,“我在翻阅仙宫典籍的时候,曾偶然看到过一本名为《出云仙人见闻录》的书,里面提到了另一部州,名叫中土神州的地方,在那个地方有仙朝存在,不同于东凰州的凡俗小国……” “仙朝皇帝们的体质,应比人王体更尊贵。” “或为人皇……” 他猜测道。 人王体已经算是修仙的上等体质之一,凤溪国太祖宋刀拥有此体质,铸就无暇仙基,又入了皇都峰成为第二真传,在飞羽仙宫中地位显赫。 而人王体的更高一层体质,就不是他这个层次的人能触及到的。 他比徐行知道更多世间大密。 可在飞羽仙宫中,他只是一个不得志的内门小角色。 “宋刀凝一品道丹尚需凤溪国的龙脉相助……” “可若是真正的天子、人皇,恐怕仅靠自身的龙运就足够了。” 徐行暗忖。 浅水养不出真龙。 凤溪国只是凤溪江的一个畔国,养出的人道真龙只能是人王体。 “按理说,有宋家的修仙势力在,凤溪国应该风调雨顺……” “何以关西道大旱数年,其余各道亦有灾情……” 谈完了关于人王体的话题,徐行将话题引到凤溪国太祖身上。 借第三次命运推演,他已知道为何崇明帝当政年间,天灾不断。 不外乎是因为宋刀此刻到了凝丹最关键的时候,抽调了凤溪国太多的龙脉气运……。 以至于国朝气运缺失,祸及百姓。 “刑天王心细如发。” 灰袍老僧赞了徐行一句,“宋家老祖宋刀此刻已经闭关四十载之久,据外界传言,他到了凝道丹之际,此次闭关,就是为了凝聚一品龙虎道丹。” 说到这,他又给徐行科普了一些关于修仙的境界。 仙基之上为玉液还丹,其后则为道丹之境。 丹成九转,步入元婴、法相……。 “宋刀为一己之私,抽取龙脉,所以才酿成凤溪国天灾。” “刑天王之前对崇明帝说的那句话不错。” “天下贼盗,皇室第一。” 灰袍老僧开始解释自己为何不惜得罪宋刀这个皇都峰真传,也要从龙的原因,“一者,天王有明王体,明王体命中有罗汉果,本身就有机缘铸就无暇仙基,若得龙运相助,凝为人王体,资质远超宋刀……” “二者,灵隐峰需要一个入皇都峰为真传的弟子。” “三者,仙宫戒律,仙人不可扰人间法度,更不能擅自斩杀拥有人王之相的人道真龙……。” 三个原因,皆有理有据,足以让徐行打消对他的顾虑。 毕竟……, 有一个即将凝一品道丹的宋家老祖在, 谁敢轻易下场从龙? 这其中,必然有极大的利益纠葛,才能让悬济寺和他下如此大的赌注。 “徐行若入仙门修行,愿先入灵隐峰。” 徐行明白,这时该到他对灰袍老僧的许诺了。 飞羽仙宫中的内门各峰,地位不一,而皇都峰则是排名前三的存在。若入皇都峰成为真传,日后前景不可限量。 “善!” 灰袍老僧面露笑容。 …… 神京。 禁内皇宫。 “陛下……” “现在徐逆只是占据了关西道、洛南道,大势还在我朝,只要陛下南狩江南,弃北境贫瘠之地,重整朝纲……” “未尝不能与徐逆有一战之力。” 宣华宫内,宫娥和太监纷纷出逃,偌大的宫中,只剩下韩贵妃和崇明帝、李恩露三人。而崇明帝此刻手持宝剑,已经杀死了一众嫔妃,下一个就是韩贵妃自己。所以,韩贵妃只能无奈跪地献出一条计策,以图能保住自己小命。 眼见韩贵妃泣声不停,崇明帝亦心生一丝不忍,他叹道:“神京一破,尔等妃嫔皆会被人凌辱,何不与朕一同赴死。” “身死事小,失节事大!” 他将剑横在了韩贵妃皙白的脖颈上。 剑锋锐利。 一丝丝殷红的鲜血顺着剑嵴滴落在地面……。 “陛下可曾送走了太子、永王两个皇子?” 韩贵妃给自己争取时间,发问道。 她知道,自己此刻再向崇明帝求饶,恐怕得来的不会是怜悯,而是一剑吻喉,来确保她这个宠妃不会失节,从而丢了他崇明帝的脸面。 故此,她先问起了崇明帝的后事安排。 崇明帝膝下有五子,唯有太子和永王这两个皇子年岁能独当一面,到了十三四岁,其余三子年岁太幼,还是没断奶的娃娃。 唯有送走太子、永王,朝廷正统才不至于失去。 “太子、永王等诸子已被朕派人赐死。” “朕岂能让他们去讨好徐逆……,做卑贱之事。” 崇明帝声音多了一丝不耐烦。 他也不全然是蠢笨之徒。 太子和永王被他分别托付给了亲信大臣,藏匿在皇宫之外,只待徐逆破城混乱之际,再一同逃亡江南,恢复宋家社稷。 只不过这等秘事,他不会告诉韩贵妃。 说了,岂不是显得他这个人性格太过薄凉。 “爹……” “你为什么要让女儿争宠!” 韩贵妃听此,便知道崇明帝不会放过她。 她脸上带着一丝凄凉之色,目光看向南面,话语悲凉。 皇宫坐北朝南,南面,即韩府。 假使韩遂没让她去争宠,或许她今日就不会惨死在崇明帝这个枕边人的剑下。而是做一个不受宠的妃子,安安分分的活下去。 刺啦—— 美人头颅滚落在地面上。 铛铛! 尚方宝剑跌落在地。 崇明帝跌跌撞撞的向后倒退几步,瘫倒在一个椅子上,他轻喘了几口气后,又从地面捡起宝剑,带着李恩露前往下一妃嫔的宫殿。 “妾身曾闻……” “匹夫之怒,血溅五步。” “天子之怒,伏尸百万,流血千里……” “何以陛下之怒,只向宫中妇孺?天子之剑,上不能匡扶社稷,斩朝中奸党,下不能锄灭四海反贼……” “只可斩女人头颅?” 杀了十数妃嫔、公主后,崇明帝来到了一个妃嫔宫殿,刚入门,便听到了妃子这一丝毫不留情面的质问。 话音落下。 周遭寂静无声。 崇明帝先是恼凶成怒,这一句话彻底讲他的短给揭起来了。不过他看了一眼染成血衣的龙袍后,摇了摇头,怒气渐渐消弭。 “此宫之妃嫔为何人?” 他看向掌印太监李恩露。 宫内妃嫔太多,三千妃嫔虽只是一个虚指,但也不差多少。他的后宫,少说也有近百民妃嫔。 “皇爷……” “这位是礼部尚书之女,夏妃。” 掌印太监李恩露恭敬回道。 “夏妃?” 崇明帝恍忽了一下。 “皇爷,还……进去吗?” 李恩露看着久立不言的崇明帝,小声问道。 固然他和徐行有所勾结,可他对皇帝的忠心却也不是假的。事已至此,他反倒少了一份苟命的打算,愿意陪在崇明帝身边。 总不能临死之前,没有陪崇明帝一起殉国的人吧。 “她说的不错……” “天子之剑确实不能斩女人头颅。” 崇明帝眼眸闪过一道寒光,“妃子有妃子的死法。传朕旨令,赐她白绫,朕要亲眼看她自缢而死。” 以夏妃的聪颖,定会取悦今后入住皇宫的徐行……。 一想到其在徐行这个反贼的怀中千依百顺……。 他就抑制不住心中的杀意。 98、宋家当亡(求首订) 掌印太监李恩露闻言沉默。 果然。 皇爷还是他那个熟悉的皇爷。 一直没变过。 不过他是崇明帝身边的老奴才了,在崇明帝七岁被封为何王的时候,就跟在崇明帝身边鞍前马后了。服侍了崇明帝近三十载。 早就熟悉了崇明帝这等皇室子孙视天下人为奴仆的性格了。 “臣……遵旨,赐夏妃三尺白绫,用以自缢。” 李恩露做出领旨状,独身走入宫殿。 如今崇明帝身边无人可用,也只有他这个掌印太监亲自代劳施刑了。 不多时。 宫内传出一声女人啼血的哀鸣。 “妃子有妃子的死法……” “天子也该有天子的死法。” 崇明帝此刻亦无心思再宰杀其他妃嫔了,于是弃掉手中宝剑,说道。 他可不愿在徐行面前卑膝求饶。 一主一仆静默,朝后宫的乌山走去。 然而—— 下一刻。 叶济明出现在了崇明帝面前,“你的儿子呢,我带他们出去,你可以死,但凤溪国的社稷要延续,不能亡国。” 如今到了宋刀凝聚一品龙虎道丹的关键时刻。 万万不能让凤溪国的龙脉断绝。 至于为何不带崇明帝逃出神京……。 则是因为,就连叶济明也看崇明帝不顺眼。 大皇庭剑气伤了他的一臂,让他在凡人面前出了大仇。而徐行这个凡俗反王不太可能有机会接触到《皇庭剑典》。悬济寺即使从龙,却也不会赠送《皇庭剑典》这门先天武学。想来想去,最可疑的人就是崇明帝了。 后来,他抓了神京一个大官一问,知道了真相。 亦了解到了崇明帝的昏庸。 带崇明帝这个昏庸天子逃走,即使各地官员选择接纳,另立朝廷……,但以崇明帝的性格,叶济明相信,再一次亡国不会太远。 然而带走皇子就容易多了。 皇子可塑,哪怕昏庸,大不了让权臣掌权。 崇明帝听到叶济明不肯救他,只愿带走皇子,心冷了一下,说道:“朕已将太子和永王分别托付给了国丈周清和巡夜司指挥使刘炎。” 鸡蛋不能放在一个篮子里。 国丈周清,是皇后的生父,也是太子的亲外公,定会好好保护太子。 至于巡夜司指挥使刘炎,则是他的奶兄弟,极为可靠。其外,巡夜司有散布天下的缇骑,藏匿一个永王,再是简单不过。 掌印太监李恩露在旁,不知该不该开口。 仅听崇明帝的安排,确实有几分道理。 可……,问题的关键在于,崇明帝性格太过恶劣,早就众叛亲离,有什么亲信大臣可言……。 国丈周清,指挥使刘炎,不见得会真的保护这两个皇子。 “天子失德,不得民心……” “刑天王治下百姓有所食,又得了天命。” “我愿跟随陛下赴死,是因想尽最后一点忠心,却也不能因为一己之私害了天下百姓。况且即使我所言为真,也不见得能改变结局。” “神京之大,想要藏匿一个人太容易。如今局势又混乱,不见得仙人能找到太子和永王……” 李恩露选择了闭嘴不说。 若因他一念之私,让天下百姓受灾,那他就成了千古罪人了。 国朝人心向背,理应赴死……。 “有所安排就好。” 叶济明微微颔首。 看来崇明帝还没昏庸到不给宋家江山留一条后路的地步。 只是他话音还未落下,禁内大道上突然多了不少四明山义军的兵甲,带头之人正是和崇明帝有着血恨的常吉。 “崇明帝……” “你将我女卷充入教坊司,后又杀我全家。” “今日我也让你尝尝什么叫凌辱,什么叫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一身明光铠的常吉看到崇明帝、李恩露二人后,眼睛瞬间就红了,咬牙切齿的喊道。 在他成为四明山大将后,崇明帝为了泄恨,直接杀了他全家。 全族血恨,不能不报! 不过他终究还是心存一些理智,在看到叶济明这个仙人后,没有着急向前,而是让义军结盾阵,缓缓推进。 “这……” 崇明帝见此吓了一跳,向后退缩半步。 他目光看向了悬浮在空的叶济明,急声道:“仙人,快,快……带朕走。” 固然他已心存了死志,甘愿前往乌山自缢,可自缢和被折磨致死是两种境地,一点也没有相通之处。 至于自刎,他没这个胆量! “我保宋家江山……” “非是保你!” 叶济明摇头,化作一道遁光离去。 …… 皇宫门外。 徐行勒马停在门前,身后则是旌旗林立的上万义军精锐。 他没着急让手下打开紧闭的宫门,而是仔细审视着眼前这千年皇城。 院墙的绿瓦朱墙足有三人多高,只能看到禁内高大林立的一幢幢宫殿群,各个廊腰缦回、檐牙高啄。两扇斑驳脱漆的朱门当中镶着鎏金兽首铜环,门槛很高,是汉白玉砌成的九层殿阶,门枕处蹲着两个雄狮抱鼓石……。 “太仆寺位于宫城之内……” “本王为典厩丞之时,多次出入禁内,今日望景生情啊。” 徐行看向在地面上束手以待的满朝文武百官,笑了笑。 这些文武百官,穿紫袍、朱衣,皆是朱紫显贵,以前他为从八品官时需要仰望的存在,可如今,这些人却站在道旁,对他跪地求饶。 “今后禁内即天王家院……” “见此生情,实乃常事……” 太仆韩遂站在徐行战马旁侧,腆着老脸,说着一句又一句的恭维话。 他现在只盼徐行能念及“旧恩”,不杀他就好。 不过徐行却也没理他,扫了一眼这些大臣后,冷声道:“本王来到宫门之前,按照惯例,崇明帝当袒膊、衔玉牵羊出城投降……” “献上传国玉玺。” “然今日不仅不见崇明帝,就连太子也不见。” “尔等是欲投降……” “还是说……” 他目光一扫道旁投降的文武百官,目光微寒。 拿下神京后,最关键的不是神京的财富,而是崇明帝及其皇子的死活。 行策断朝廷正统。 必须让崇明帝和其麾下皇子一一身死。 不然,不管是崇明帝,还是皇子逃往地方,很快就能组建另一个小朝廷。有了另一朝廷后,镇北王对四明山的态度就很难把控了。 “天王……” “臣愿献上太子。” 就在这时,有一紫袍官员出列,对徐行深深一躬,“太子藏匿在吾家,我已经命僮仆绑了太子,如今太子就在附近。” “天王……” “臣愿献上永王。” 刘指挥使也出列,拱手道。 …… 宫城朱雀门的望楼上。 叶济明刚准备动身前往神京的国丈府找到国丈周清,带崇明帝太子南下。然而就在他准备离开之时,却无意间听到了宫门前的这一番对话。 他脸色瞬间就古怪了起来。 “连一忠臣也无……” “这崇明帝……” “宋刀的子孙怎么这么差劲。” 他心中无语。 有灰袍老僧的保护,他难以暗害徐行。 同时,此刻两个皇子都被崇明帝托孤的大臣带到了徐行身边,他就算有心保护,带二人离去,也难以做到。 棋差一着! “难道说……” “宋家江山,天命该绝?” 叶济明心中产生了这一念头。 但凡崇明帝有点作为,这凤溪国也不至于到了亡国这一地步。 求一下月票 “各位医生,刚才接到通知,一个工地发生了严重事故,有很多人受伤,马上病人就被送来了!请各位医生做好准备!” 护士说完就一路小跑离开了,应该也是做准备去了。 工地出事故,大部分伤者都是外伤,需要准备的工具很多! 在医院急诊科待久了的医生,都没少经历这种事,知道又要开始忙了, 都纷纷开始做着准备工作! 没一会儿功夫,几辆120急救车 就呼啸而至。 众人纷纷上前,准备接诊伤者。很快,一个三十多岁的伤者被从第一辆车上抬了下来。 只见男子侧躺在担架床上,一根近一米长的钢筋从男子的腹部贯穿! 钢筋上面血淋淋的,盛世恐怖!众人一看倒吸了一口凉气,但愿没有扎到要害部位! 不然怕是凶多吉少了! 男子浑身被泥土和血水覆盖,现在躺在床上,有气无力的呻吟着。 男子流血较多,快要陷入昏迷了。久不露面的陈武陈主任也知道这次事故的严重性,这次他也亲自上阵了。 他上前查看一番男子的情况, 然后吩咐道:“马上查验患者血型,准备输血!检查腹部彩超和ct!另外去找骨科的李主任来进行会诊!” 陈主任丝毫不拖泥带水! 男子的情况很危险,陈主任发现男子不仅被钢筋伤到了内脏,还有可能伤到了嵴柱, 具体是哪个脏器需要检查腹部ct和彩超才能确认, 而如果伤到了嵴柱或者腰椎的话就需要骨科的专家来进行会诊。 陈武做事干练,知道情况危急也不敢耽误, 马上带上几个主治医师就把病人送去手术室了! 剩下众人没空多想,因为后面的救护车上面又被送下来了好几个病人。 这几个病人伤的没刚才那人严重,有的头部受了外伤,有的四肢骨折了! 孙英才安排众人,分开去给伤者诊断。 在此过程中,苏辞发现一个小问题 那就是孙英才这家伙不老实,最爱偷奸耍滑! 他在众多病患中挑挑拣拣, 专门找那种外伤不严重,只是手臂骨折的伤者。 那种看起来伤的很重的他统统交给其他医生去诊治! 手臂骨折,外部没有明显外伤的,只要把骨头固定包扎就行了, 手术难度自然是最简单的! 这老小子真是不厚道!专门欺负老实人! 苏辞忍不住在心里骂他两句! 看他那熟练程度,绝不是第一次做这种事了! 估计平时也是这样的!其他医生碍于他的身份,敢怒不敢言罢了! 而陈武陈主任,一上来就把情况最严重的病人给接走治疗去了, 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这一对比之下,孙英才真是狗屁不如! 哪有一点主任的样子!真是无耻至极! 后面的急救车上又苏苏续续被送下来几个伤者。 有一个情况好像有些严重,随车的急救员还在给他做着心肺复苏! 他急忙招呼众人道:“这个病人胸部受到重物挤压!现在心脏和呼吸非常微弱!马上要出现骤停了.!” 这种情况可谓是非常危险了!心脏一旦出现骤停,抢救过来的几率不足一成。 孙英才却把这个病人安排给了刘子强,而苏辞作为刘子强带的实习生, 自然也被安排去救治这个病人了,刘子强又把周立轩给叫上了! “你们两个先去接一下!我马上来!” 刘子强还没忙完,只好先吩咐他两人去接诊。 这种病人苏辞当然知道怎么进行救治,先要进行心肺复苏,后续再配合药物进行治疗 都是一些正常的救治流程。 最近和苏辞相处下来,刘子强对于苏辞还是比较放心的, 苏辞做事稳重细心,对病人也很负责,而他身上有太多秘密,医术高超! 而周立轩只是被他临时抓来,给苏辞充当助手的! 这样一来,高下立判了。 其实凭着苏辞现在掌握的医术,周立轩给他提鞋都不配的! 只是现在大家都是实习生的身份,所以没有办法,只好按照刘子强的安排来了。 苏辞快步来到病人的身前,从急诊医生手上接过来继续做着心肺复苏。 而周立轩和一位护士就负责把病人推往抢救室。 周立轩虽然不满,但是以他的身份只能听从安排。 他见苏辞抢了急救的位置,而自己只能沦为推车的,心中更加不满了! 苏辞居然抢了他的风头,这怎么能忍。 不能忍也没办法,这个病人如果交给他来,估计自己是没能力救活过来的,只能不情不愿的推着病人向急救室走去。 他想如果苏辞不能把这个病人抢救过来,那到时候就又可以到孙主任面前去告他一状了! 众人合力把病人安排到急救室的抢救床上, 护士很快就给病人接上了各种检测仪器。 苏辞吩咐道:“ 12充电两百焦! 苏辞一边继续做着心肺复苏,一边吩咐道。 护士连忙开始准备。 “充电完成!” 苏辞接过仪器开始对病人开始电击除颤! 病人被电击的整个身子一抖!但是心电监护仪上依旧没有太大反应。 苏辞又吩咐道:“注射肾上腺素一毫克!” 护士马上就按吩咐给病人注射!“继续充电!再次电击除颤!” “插氧气管!” 苏辞不停的吩咐着,护士一时忙不过来, (王李好)苏辞就看向周立轩,这货一直在偷懒,出工不出力! 在一旁看热闹! 被苏辞眼神一看,他吓了一个哆嗦,苏辞那是什么眼神,太恐怖了! 周立轩马上接过氧气管,开始给病人插管。 他着实被苏辞给吓到了,自己要是再不做事的话,估计苏辞要出手教训他了私, 苏辞的眼神让他感觉自己就像被神明盯上一样,完全没有反抗能力。 他不敢再去看苏辞的眼睛,开始做事 但是不管他怎么努力,氧气管就是没办法插入病人的气管。 很快他就满头大汗,这汗水不知有多少是被吓得,有多少是被急的。 他也只是个实习生,平时跟医生上手术台抢救病人的机会不多。 他虽然以前做过这个插管,但是并 不熟练。 这时插不进去,真是丢大人了! 苏辞看着他的样子,顿时大怒! 这小子怎么当上医生的!这都不会 但现在不是跟他计较的时候,救人要紧。 “你怎么搞的!你来做心肺复苏,让我来!” 苏辞担心病人因为氧气管插不上而发生危险。 周立轩这小子真是没用! 周立轩见苏辞要自己来插管,求之不得,连忙给他让出位置。 而他则接过苏辞开始给病人进行心肺复苏。 苏辞一手拿着喉镜深入病人的口腔深处,另一只手拿起氧气导管迅速从病人的口角处顺着喉镜,给送入了病人的气管中。 这一手实在漂亮,刚才周立轩忙活半天都没做到, 苏辞就这么三下五除二给弄好了!一旁的护士王静看的目瞪口呆!氧气导管又被苏辞往里面送了送,这才固定住。 氧气管送到哪个位置才合适,是有讲究的。 苏辞吩咐王静开始充气,听位置。王静连忙用听诊器听了病人的肺部:“位置正确!” 苏辞这次点了点头。 又把喉镜取出,然后把导气管牢牢固定在病人的一侧面颊。 这样才算彻底完成了。 王静就彻底打开氧气开关,现在病人终于可以呼吸到新鲜氧气了450。 周立轩看着苏辞熟练的动作,也有些吃惊。 但是他不敢停下手中的动作,继续给病人做着心肺复苏。 王静却是满眼小星星, “苏辞,你太厉害了!这么快就把氧气管给插好了!” 她说这话丝毫不考虑周立轩的感受 周立轩像吃了一只死耗子一样难受,这不是赤裸裸的打自己的脸吗? 这小丫头片子太不给面子了! “苏辞,你长得这么帅,医术又这么厉害,追你的小姑娘一定很多吧!” 王静居然在这时犯起花痴来。 苏辞咳嗽一声,示意她救人要紧,要夸也得等救完人再夸。 王静连忙收回心神,一副专心致志的样子。 时不时的偷偷向苏辞瞄两眼。 周立轩这个气啊! “王静!你搞什么?!” 他这是恼羞成怒了!自己没有插管成功,而苏辞又这么快就插好了。 两相对比之下,自己被打击的不行 他见王静又这样说,顿时像被人踩到了尾巴一样,差点跳起来! 太气人了,完全不把自己放在眼里 旁边两个刚来医院的小护士见他这样,也开始窃窃私语起来。 这一下更把周立轩的怒火给点燃了 “你们两个!来给病人做心肺复苏!” 两个女生一看引火烧身了! 不由得面带苦笑。 此时周立轩是医生,她们是护士,医生吩咐,护士不能不从。 只好硬着头皮上了! 要说这周立轩也是真够无耻的, 自己没能力,就把火撒到别人身上 这两个小护士也是刚来医院没多久,现在也是实习阶段,她们也不太熟悉怎么做。 只见一个个子小巧一点的女生上前来,开始学着刚才苏辞的样子,按压病人的胸部,由于她个子太小,急救床又太高,用不上力气。 所以完全起不到任何效果。 苏辞一看,这不是胡闹吗? 你撒气也不能拿病人的生命开玩笑,再这样下去怕是要耽误救治了! 他连忙上前来,示意那个小护士让他来。 “你先到一旁去,看看我是怎么做的。” 他语气平澹,小护士连忙向他头像了感激的目光,连忙推到一边。 周立轩见苏辞又来多管闲事,严重掩饰不住的怒火往外冒。 苏辞看都不看他一眼,此时不是和他计较的时候。 这让周立轩更是火大,他一时竟忘了刚才被苏辞一个眼神吓得差点尿了的怂样了。 苏辞又吩咐王静给病人注射一毫克肾上腺素。 他则继续努力做着心肺复苏。 这个病人年轻还很轻,(abda )不到三十岁的样子, 到工地讨生活,估计家里也是上有老下有小。 他很可能就是家里唯一的顶梁柱,苏辞决定尽自己最大努力去救治他。 不能让他的家庭因他的倒下再雪上加霜了! “心率恢复了!苏医生你看!” 王静指着心电监护仪,兴奋的对着苏辞喊道。 众人纷纷向心电监护仪看去,果然,仪器上显示心率85。 这无疑是个最好的消息,病人被从鬼门关拉回来了! 苏辞这才停下手中的活,长舒了一口气。 终于是救回来了! 苏辞又吩咐把病人转入重症监护室 两个小护士连忙照做,两人不时看向苏辞,脸上满是感激和崇拜。 这个苏医生年纪轻轻就这么厉害,而且心地又那么善良。 真是个好男朋友的人选呢! 很快,病人就被送到了重症监护室,那里有专门的人员值守, 剩下的就不用苏辞他们操心了。 有惊无险,总算没白费功夫,他的命不出意外已经保住了! “苏辞,你真厉害,我觉得你的医术不亚于咱们科的那些主治医师。” 王静靠上来,赞美道。 那两个实习小护士也凑上来纷纷对苏辞表示感谢。 周立轩被众人排出在外,一脸愤怒的走了! “刚才抢救病人大家都有功劳!大家都辛苦了!” 苏辞说着去接了半杯水喝了起来。“这个病人多亏了你了!我们都没出多大力!” 王静笑着说道。 大家都心知肚明,这个功劳当属苏辞。 “不是你的话,估计这个病人抢救不过来!” 她没明说,但是聪明人都能听出来,她这是有点指桑骂槐了。 不过周立轩已经走远了,也听不到王静这是在说他技术不行! 也不怪王静这样说,插氧气管对于医生来说,是必备的技能! 这点小事都做不好,以后怎么能成为合格的医生呢? 王静刚才不是在忙的腾不开手的话,她自己就上了! 那周立轩就更没面子了!一个护士都行,他却不行! 不如找块石头一头撞死算了。 两个小护士脸上满是委屈, “那个周立轩为什么凶我们啊?我们什么也没说什么也没做啊!” “他就是个小心眼,他见苏辞比他做的好,自己丢了面子,所以就把气撒到你们身上了。” 王静没好气的说道。 “真是一点风度都没有!他确实比不过苏辞!” 反正周立轩也不在,大家随意的发泄心中的不满 苏辞微笑着,也不插话。 。 99、天街踏尽的,何止公卿骨……(4K字,大章) “可惜了……” 叶济明向后一望,摇了摇头。 他有心回返,打算从四明山义军手中劫走崇明帝,带其南下。 死马当活马医。 尽管崇明帝不行,但总好过凤溪国无人执掌社稷,以致江山丧亡……。 只不过偏偏有了一个时间差,常吉等人抓住崇明帝和李恩露后,已经朝朱雀门的方向赶了过来。 现在距离徐行所在的方位不到两里地。 这点距离……,他劫走崇明帝,势必要被灰袍老僧拦下。 到时候后果可就不好说了。 凡俗势力的争夺,他这等“仙人”理应不去掺和。尤其是在见到徐行非是伪龙,而是又一成长起来的人道真龙后……。 阻碍人王诞生,又有悬济寺的告状的情况下,他吃不了兜着走。 不死也要少半条命。 “偏偏机缘巧合……” “看来大运不在宋家,宋刀凝聚一品道丹恐怕会失败。” 叶济明心中揣测。 时间缓逝。 他见宫内、宫外的两方义军即将碰头,事已不可为,于是终于下定了决心,转首自望楼飞跃而出,化作一道遁光离去,再也不顾神京境况。 …… 朱雀门外。 斑驳脱漆的两扇禁门逐渐打开。 常吉骑在马上,牵着一条绳索。 绳子的尽头,则是被绑缚双手,在战马的拖曳下,仓皇奔走的崇明帝。 此刻这宋家天子蒙尘,明黄龙袍破了几道口子、 头上戴着的黑色善翼冠亦是不知何时掉落在了路上,露出了花白凌乱的发髻。 一脸的狼狈不堪! “徐逆……” “朕乃天子,该当有天子的死法。” 被人取下口中塞着的粗布,崇明帝重重的喘了几口粗气。 他环视四周,见自己的两个皇子,太子、永王皆跪在道旁,而被他托孤的两个社稷重臣一个个奴颜婢膝、面带谄媚,心中顿时涌出了无限的悲凉之感。 堂堂天子,国破之后,不仅没得到殊遇,反倒成了一个丧家之犬。 但—— 他毕竟是帝王,有帝王的气度。 天子即使沦落为囚,也不应该这么凄惨。 于是,他大声质问徐行,讨一个“公道”。 “得天命者当为天子!” “尔不过是一庸碌君主,只可为国主,谈何天子?” 徐行骑在马上,居高临下,顺口反驳道。 皇帝并不一定等同于天子。 换言之。 天子是上天之子,意味着天命所归、万民敬仰……。 而皇帝只是规则之内的统治者。 只是一般来说,成为皇帝后,就自动是天子,二者混淆为一。毕竟谁也不敢当着皇帝的面说“你没有天命”。 然而……此时崇明帝亡了社稷江山,就足以证明其不是天命所卷者。 即不是天子! “国主?” 崇明帝怒极反笑。 被尊称为天子这么多年,这是他头一次受到如此屈辱。 他深吸一口气,将怨气、怒气压在胸腔之内,毕竟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凤溪……” “凤溪国主请刑天王赐朕……皇帝的死法。” 崇明帝改了称呼。 不仅改了自己的自称,也改了对徐行的称呼。 他尚没有拔剑自刎的勇气,又谈何咬舌自尽的决心。假使徐行不宽恕他,给他一个好死法……,剥皮楦草、凌迟处死,足以让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至于求一个好的死法……。 他相信徐行会答应他的请求,就如徐行愿意接纳这满朝文武百官一样。徐行不是一个纯粹的反贼,懂得什么叫秩序。 皇帝不能被轻易辱没。 哪怕是亡国之君,亦不能。 因为皇权尊严而神圣,辱没末代皇帝,就是侮辱将来登基为帝的自己……。 然而—— 徐行接下来的一番话却让他一颗心彻底凉在了肚子里。 “崇明……” “本王曾在天牢中发过大誓……” “倘若攻入神京,必将你投入饥民之中,让你感受一下这天下百万灾民的饥肠辘辘……” “让你活生生饿死……。” “你既痛恨贪官污吏,想必百姓亦会拥戴于你……” “假使你能在饥民中存活,本王饶你不死,放你南下。” 在众人面前,徐行一畅胸臆。 杀人,无须用刀。 他刑天王出了天牢,何止要天街踏尽公卿骨……。 这皇帝的骨头,为何不能踩一踩? 至于是否乱了秩序? 呵呵! 他与崇明帝本身就有血仇,放过才是没天理。 又非禅让! 纵使他手段再残暴,天下人亦会谅解于他。 毕竟血恨难消,若非他有一点机缘,恐怕几年前早就被酷吏剥皮楦草,皮囊挂在了城皇庙上。 …… 道旁的文武百官。 跪在地上乞降的太子、永王……。 此刻闻言, 心中感受不一。 在崇明帝的薄凉统治下,文武百官们亦是各个看崇明帝不顺眼了。 动辄“男丁流放三千里,女卷充入教坊司”,株连三族。 视臣子宛若私奴……。 见到崇明帝即将惨死,他们心中大为舒爽。 而太子、永王,则是心中凄凄,惴惴不安。 君父尚且如此, 更遑论他们这些子孙。 “徐逆……” “你今日如此对待朕,日后汝子孙亦然之。” 崇明帝见卑膝无用,改为咒骂。 “君子之泽,三世而衰,五世而斩。” “本王的子孙若是如此,甘愿让他引颈受戮……” 徐行笑了笑,丝毫不介意道。 他对亲生儿子徐章都不怎么亲近,感情不深,只是尽生父责任。 未来可能连面都见不上的子孙,他又岂会在意? 其外,他为长生种,一人即一国,血脉存亡并不会太过介怀。 如凤溪国太祖宋刀,亦是如此。 压根就没理睬龙子龙孙的死活。 后续崇明帝的谩骂,徐行懒得还嘴。他摆了摆手,义军的队伍瞬间就从中分出了一条阔道,将站在皇城外围观望的神京饥民引到了崇明帝面前。 神京为凤溪国都城,天下首善之地。 临近各道一有天灾人祸,灾民就会疯狂涌向神京。因为在地方上,官员不一定会开放义仓,即使开放,也是纸面上的文章。可在神京,天子脚下,无论如何,哪怕是表面功夫,灾民好歹亦能有一口吃的……。 故此,神京灾民足有十数万之众。 皇城大乱,这些灾民见此良机,也想浑水摸鱼,夺一碗羹。 有不少赶在四明山义军抵达皇城前逃走的太监、宫女……,已被灾民将其随身所携的宫内珍宝抢夺一空。 “朕乃天子,尔等灾民,生受皇恩……” 见灾民朝自己涌来,崇明帝顿时大惊失色。 他先是下意识的向后退了十数步,等到退无可退,再退就被义军盾阵逼退之时,他又对灾民开始了厉声喝骂。 “朕念尔等失去家园,命人开解义仓,发放官粮,解民倒悬……” “尔等就是这样报答于朕的?” 崇明帝目光逼视灾民。 面对徐行,他唯唯诺诺。 可面对这群连饭都吃不饱的灾民,他又恢复了身为皇帝的自信。 命有贵贱,他生来就是帝王裔! 区区一些灾民,有怎敢对他怀有不敬之意。况且他“确实”对这群灾民施下了恩德。内帑拨银、国库拨银,他对这群灾民有救命之恩。 磨刀向自己的恩人,天底下没有这种事。 饿的面黄肌瘦的灾民们,此刻听到崇明帝这番话,逐渐止住了步……。 缓缓放慢了步伐。 “或许……” “或许还未到必死之地。” “朕还可以仰仗这些灾民,反攻徐逆这个反贼……” “趁此机会,或许还能争得一丝存命之机。” 有了这间隙,崇明帝大脑疯狂运转,一些异想天开的想法在他脑海诞生。 人到穷途,就会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此刻,这些灾民就是崇明帝眼中的救命稻草……。 只是—— 还未等他说话之时,领头的几个灾民就开始对他眼露凶光。 “崇明,你这狗皇帝。” “当我们是瞎子……” “义仓确实给我们放了粮,可义仓本就是百姓为了躲避天灾所存的粮食。” “哪怕掠过此事不提……” “拨银给宗室一人的钱,就远远超过赈灾的钱。” “陛下妄图天下灾民念你之恩德?” 灾民们缓缓逼近崇明帝,一人一句道。 不患寡,唯患不均。 假使国朝真的艰难,王公大臣、宗室子弟各个节衣缩食,他们百姓受点苦也没什么,可偏偏宗室亲王一个个吃的肠肥肚满,而灾民却要饿的易子而食……。 谁肯心服口服? 天下若只是宋家一家的天下,谈恩德没必要,万民皆为私奴。 起义理所应当! 天下若不只是宋家一家的天下,谈恩德可,但民可载舟,亦可覆舟。宋家皇帝不讲仁义,他们这些灾民也不会去讲什么仁义……。 一饭之恩,那也得去分场景,不能一概而论。 “是百官贪污受贿……” “才致使尔等受饿,这是贪官之错……” 崇明帝习惯性甩锅。 不过,他这话已没人再听了。 近千名灾民一拥而上,将崇明帝你一口,我一口,彻底分食了。 不消一刻钟时间。 等灾民散去后。 地面上,只剩下一具血色骷髅。 “诸位,适才崇明所言……” “灾民之所以受饿,是因尔等贪污所为?” 徐行目光看向投降的文武百官,待见这些朱紫显贵一个个噤若寒蝉时,他笑了笑道:“若十人中有一人是贪官,则是此贪官之责,但若满朝文武皆是贪官,则是国朝之责,皇帝之责……” 他给崇明帝的胡乱攀咬定下了基调。 满朝文武百官受贿不假,他今后要铲除这些贪官亦不假。但若真傻傻呼呼,将这些人全部按照贪污罪法办,恐怕下一刻地方官就会全部反他。 攻取神京……,只是做了一个无用功。 崇明帝的政治幼稚就在此。 看一个臣子是否能用,只看其是贪污,还是清廉……。 寒窗苦读十数载,就是为了做一清官? 封建社会,这种事情不可能! 不管是在在朝当京官,还是在地方当地方官,谁手上没贪污一些银子。哪怕没收真金白银,但以权敛银,也绝对不少见……。 即使有两袖清风的清官,亦只是个例中的个例。 文武百官听到徐行这番话后,终于如释重负,暗暗松了口气。 果然,作为曾经他们体系中的一员,徐行知道他们的“不得已”。 “崇明帝不过将我等视作家奴……” “家奴贪污,即为家贼。” “其不是为百姓考量,而是为一己之私。” “君若视臣如土芥,臣亦视君如寇仇” 韩遂见状,反咬已死的崇明帝,他谄媚道:“与其这些银两都入了宗室口袋,还不如我等自己享用。臣不才,家中有万两黄金,愿奉给天王,以助军资。” 他深知,自己装穷能骗过崇明帝这个昏君,但绝对骗不过徐行这个太仆寺原来的账房先生……。 割肉消灾,才是上上之道。 “臣等亦然。” 一众朱紫显贵一同附和韩遂言论。 钱财失去了,是小事。 只要保住性命,不失去权力,钱财就会慢慢附着权力而来,无穷无尽。 权,才是财之活源。 你一句,我一句……, 短短时间, 百官给四明山献出的助军银,就已超过了七百万两白银之巨! 约莫等于凤溪国十六道两年上缴的赋税。 相比于三年前崇明帝让百官捐银的钱额,这个七百万两不可谓不多……。 前者五千两,后者七百万两……。 足足一千四百多倍! 徐行没有理睬百官的献媚,他走下战马,朝太子、永王二人靠近,等距离两人约莫三四步之时,他左肋夹住刀鞘,右手抽出腰间挎着的关山刀子。 残阳之下,刀光凛冽,寒芒四射。 “徐行一生,甚少亲自杀人……” 他看向两个皇子,微微一叹。 眼前之人,只是两个少年,大的约莫十四五岁,小的只有十二三岁。 若说作恶,也难以作恶。 只是可惜生在皇家。 生在皇家,毕竟也不是他们自己选的。 太子抿嘴不语,永王磕头求饶。 两人身体微微颤抖。 “若你皇父恩济天下,哪怕亡国,何以有此祸。” “下辈子……” “挑一个好点的人家,不要再入帝王家。” 徐行道了这一番话后,先天真气附着在利刃之上,朝着两个皇子的脖颈轻轻一划。 瞬间! 两颗大好头颅滚落在地。 血水前仆后继的溅在了朱雀门的九层汉白玉殿阶之上。 澹金色的夕阳余晖撒在了皇城通往仁济坊的玉色通道上,将徐行的上半身染成了明黄之色,刺目的光芒下,整个落日景在他背后都成了陪衬……。 刚才自觉献银少了的官员,此刻又从嘴里蹦出了数万两、数十万两的巨额白银。 杀两皇子,足以证明徐行接下来的行径,不会带有什么妇人之仁。 “来人……” “带刑部尚书,礼部侍郎,大理寺少卿,成王等人上前……” “本王要一一斩之,以血恨意。” 徐行扭头,看向满朝文武百官,眸带杀意。 他口中这几人,皆是当年太仆寺贪污桉中的幕后黑手。 亦是险些致他于死地的仇人。 有仇,他要一一报之! 只不过太仆韩遂当年放了赵芸娘一马,对他有一些恩情。今日不好对韩遂进行论罪,以免世人说他忘恩负义……。 毕竟,赵芸娘是他故剑情深的南园遗爱。 对韩太仆的宽容,就是对赵芸娘的用情至深。 仁义,是他得国的利器之一。 万万不能轻易损毁。 100、双袖黄蛇,足以斩仙!(4K字,大章) …… 大乱后是大治。 在四明山攻破神京后不到三天,神京的秩序就已然恢复。趁乱抢劫的贼盗一一被下往了府州的监狱,挤得人满为患。而数以十万计的灾民,则被义军分发了义仓、太仓、官仓的粮食,又赐给了他们住宅,让他们安居乐业……。 有恒产者有恒心。 十数道诏令自皇宫而出后,神京上下顿时焕然一新。 再无蓬头垢面、臭气熏天的乞丐群。 借此,百姓们也举办起了庙会,手里有几个闲钱,想要采买东西。有好事者奏请朝廷,欲要将这一日定为天王节,意在纪念刑天王的义举。 “道德三皇五帝,功名夏后商周。五霸七雄闹春秋,顷刻兴亡过首……” “青史几行名姓,北邙无数荒丘,前任撒种后人收,无非是龙争虎斗……” 神京西市,大槐树下,说书人先是念了几首定场诗,然后又饮了一杯热茶。 待一口气饮尽了。 他不舍的合上茶盏,掏出插在背上的白纸扇,一甩,再一拍醒木,便开始了评书。 “话说十三天前,神京城将破之际,有白发仙人自城池上一跃而下,他手上长剑化作飞虹,直刺城墙下的刑天王……” “但刑天王是何等人也,身居天命,又是明王转世。” “他双手一夹,这飞剑被他生生捏碎。” “尔后,刑天王御空而立,一步步朝城池上空走去。他的脚下凭空生出许多无形阶梯。当是时,崇明老儿和刑天王只距一箭之地。” “末代皇帝和新生天子对峙。” “刑天王细数崇明老儿为政的国失,念起讨伐檄文……” “一句句话下……” “生民为之义愤,禁军听此凄惶,文官感然泪下,武将闻言坠马……,皆不敢生起再战之心。” “刑天王曰:犯官徐行今日愿请国朝赴死,还望诸位应允之。” 说书人言及此刻,语气振奋,康慨激昂了不止一筹。 围在大槐树下面的百姓,一一听到这番话后,都不自觉的开始脑补当时刑天王在神京城外的潇洒气度,指着崇明老儿大骂不义之举,那是何等畅快淋漓的感觉……。 “赏!” “赏!我李老二虽然没什么钱,但就冲你这句赞美刑天王的话,少说也要给你打赏个几文钱。” 一个酒糟鼻的红脸老汉从褡裢掏出一把钱。 他掂量了几下手中铜钱的轻重,神色间似有不舍,但似乎想到了什么,又坚定了下来,朝说书人面前摆着的大茶碗迅疾扔了进去。 “也赏!” “我也打赏!” “刑天王在天下英雄中排名第一。不愧是得国至正之人。天底下的豪杰,不及刑天王万一,他是万家生佛的人物……” 旁侧的听众,见此酣畅一幕,亦是一个个甘愿解囊打赏。 不消片刻,茶碗堆满了崭新的铜钱。 西市的阔道上,不时已然屹立了一辆宝马凋车。 车旁,则是一群精兵把守。 精兵的打扮,不似四明山义军,而像以前朝廷官兵的装束。仔细看去,亦能看到这些精兵随身携带的战马,纷纷在马屁股上拓印了“镇北”二字。 “那后来呢?” 马车的苇帘被一只素手揭开,一个披麻戴孝的年轻女子随着车辕低下,在侍女的服侍下,缓缓走出了车厢。 她仙姿佚貌,玉容又带着一丝哀伤。 这般温婉带着凄凉般的问话,最是惹人怜爱。 兴,百姓苦。 亡,百姓苦。 神经一役,死伤何止数万。四明山入京后的大混乱,更是让不少大户人家被贼盗洗劫一空,杀死了不少亲人。 不夸张的说,神京百姓,每五户,就有一户人家挂上了经幡,门口摆起了烧纸钱、烧纸马的火盆。 可谓是天下缟素! 这戴孝女子此刻出现在西京的大槐树下,众人并不以为意。 只是对她的美貌有所惊叹。 “后来……” 山羊胡的说书人目光朝戴孝女子脸上移去。 他没着急说话,而是手捧茶盏,慢悠悠的小口啜了一下滚烫的茶水。 哗啦啦。 十几枚金瓜子从侍女的秀囊中坠落,撒在了茶碗边沿。 “后来嘛。”说书人一拍醒木,再一摇白纸扇,“后来刑天王袖出两道黄蛇,这黄蛇不是别的,而是大皇庭剑气。” “大皇庭剑气一出,天地为之景然……” “这一剑,足以斩仙!” “白发仙人被刑天王一剑斩断臂膀,血洒当场。” “而这一剑,也让崇明老儿彻底心生绝望,弃了外城,逃亡了皇城,” 他一口气说完了这十几句话。 “彩!” “彩!” “彩!” “……” 周遭百姓喝彩声不断。 狗皇帝和这不顾世间曲直的仙人受挫,最是让他们心神激动,高兴不已。 英雄! 刑天王就是以人伐仙的大英雄,大豪杰! 代天行刑! “那后来呢?” 宋媺娖睫毛带着一丝泪珠,微微一颤,继续问道。 后来的故事她知道。 她的皇父入了皇宫,用剑杀死了她的母妃,杀死了她的弟弟妹妹。皇室经历了这一场浩劫,嫡系血脉只剩下她一人。 “崇明老儿入皇宫,杀血亲,杀妃嫔……” “这就是后来事。” “但可惜报应不爽,刑天王非是禅让,而是为民讨贼的义军……” “天街踏尽帝王公卿骨……” 说书人仰脖大笑一声。 笑个痛快! 笑个酣畅淋漓! 他摇扇自吟道:“天道残缺匹夫补,好男儿,别父母,只为苍生不为主……,不破黄龙誓不休。他做到了!” 话音落下,宋媺娖泪湿衣襟。 她扭头望向神京巍峨高耸的青黑城墙,却见杨花片片落下,犹似白雪。 …… …… 破神京后的第五日。 镇北王李梁就上奏了乞降文书,愿尊徐行为皇帝,并会将皇室最后唯一血裔安仁公主宋媺娖送至神京,当做人质,用以换取自己父母回到边关。 安仁公主出嫁四年,几个月前,怀了镇北王世子的子嗣。 本来在神京为人质的应该是镇北王世子。 但崇明帝为了安抚镇北王,就将镇北王世子遣回到了边关。不过崇明帝亦不是全然昏庸,他以“边关苦寒,不适合颐养天年”为理由,派人接镇北王的父母来到了神京入住为质……。 父可杀子。 子……却不能杀父。 有镇北王父母在手,朝廷立于不败之地。镇北王父母存活一天,镇北王就永远不能聚众叛乱,不然就是意图杀父……。 只不过崇明帝也知这样吃相难看,于是下嫁自己最喜爱的安仁公主给镇北王世子。两家结为亲家之后,这样的隐患自然消弭。 “崇明二十一年,安仁公主大婚,我得崇明帝大赦天下……” “侥幸逃过一劫……” “想不到今日,皇裔性命竟由本王一手操控……” 前成王府,今刑天王府,会客厅内,徐行面见自家亲信,语气略带感慨,说出了这样一番话。 当年,他在天牢囚室中,听外面鼓瑟吹笙……。 百鸟朝凤的调子,一直不绝。 对安仁公主大婚排场所倾慕的人,何止赵芸娘一人。 他亦是一样。 锦衣玉食,都是人之追求。 “明公身授天命……” “侥幸逃过一劫,非是安仁公主之助,而是冥冥天意相帮……” 见此,公羊仪连忙暗示了一下徐行,要注意自己的身份。 堂堂刑天王,怎么能话语有失。 “不必如此……” 徐行坐在主座上,他浅酌了一口茶水,笑道:“在场之人都是本王的亲信,就无须说这种见外话了。” “做人,若大胜后不能人间得意,岂不是有若锦衣夜行?” 他话里话外,意在拉进与众将之间的关系。 不积跬步,无以至千里。 不积小流,无以成江海。 行事间若是与亲信距离拉的太远,可不是什么好事。此时的他已经有了足够的威望,四明山内外皆敬服他,不再需要保持距离感,从而塑造自己的权力威严……。 “天王……” “天王说的不错……” 义军将领露出了笑容。 谁愿意入场后一直绷紧个脸,做给人看。 天王让他们不必拘礼,就是对他们的看重。日后,出了议事厅,他们亦能自觉高人一尺。 “李梁将安仁公主送到了神京……” 气氛烘托的差不多了,徐行开始绕入正题,“这一举动,可没有安什么好心思。若我杀安仁公主,就是逼反他。而不换人质,也不能安天下诸侯之心……” 他杀了崇明帝、太子、永王……。 明面上,和皇室已经是血仇。 不杀安仁公主,固然会有人认为他仁义,不杀女流,或者心存仁念,对前朝不赶尽杀绝,但更多的人,恐怕会认为是他忌惮于镇北王府的关外铁骑。 至于镇北王府送自家媳妇入京,看似怯懦,可在众人眼中,这本就是一场政治联姻,如今前朝覆灭,镇北王没必要自惹祸殃……。 一句话。 随着崇明帝和他直系皇子的身死。 前朝已失其鹿,天下可共逐之。 只不过覆灭了凤溪国社稷的四明山义军,在这些势力中,兵力最雄,占据的地盘也最多。又加之亲力亲为攻灭前朝,理应继承大统……。 当然,若有人想要恢复前朝,扶持宋家子孙另立小朝廷,那就另当别论了。 镇北王李梁将安仁公主送到神京为质,就是对徐行及其四明山势力的一个试探。 一旦行错一步,棋差一着,就会丧失政治优势。 丧失了攻灭前朝,另立大统的先机! “镇北王李梁能镇守边关数十载,不失恩宠……” “腹心若狐,不可等闲视之。” 常吉忍不住提醒了一句。 他曾是边关将领,在镇北王李梁麾下听命过一段时间,算是部将。相比其他四明山义军将领,他更熟知李梁的老辣。 “暂隐忍一段时间。” “不能将李梁逼反,给他叛乱的把柄。” 徐行打算自退一步。 争龙,和奕棋差不多。一昧的争强好胜,反倒会输了全盘。而退一步,看似丢了颜面,但实际上,却会赢了全盘。 “明公圣明……” 公羊仪赞道:“对付镇北王势力,需以怀柔为先,稳住他,让关外鞑子牵制住他,不至于生出大乱。李梁此次试探,恐怕也是老而不死,想在临死之前争龙一次,若成,是他李家世代享受江山,若不成,亦好过在边关等死……” “我等以怀柔,他心似狐,而不为狼虎,必不敢孤注一掷。” 他对徐行的大略做出了补充。 世间的聪明人,对未来的局势都有过推演、预测。 镇北王亦然。 南下争龙,难免会让关外铁骑腹背受敌。所以,为了安将士之心,他必须有大恨。 此大恨,为杀父母、杀儿媳……。 为报自家主帅仇雠,关外铁骑才能调动南下,有一争之力。 否则,无大义名头出师,首先军心难安。 “公羊先生说的不错……” “李梁已老,看似骁勇,实则早就存了怯战之心。” 徐行点头,认同了公羊仪的看法。 不管李梁到底有没有敢战之心,争夺天下的血勇之气,至少在明面上,他都必须这样说,不挫自家将领信心。 “传我王令……” “本王与镇北王神交已交,深佩其是当今英雄。” “人质之事不必再谈。” “送安仁公主、镇北王父母出神京,前往边关。” 徐行拍板道。 区区一个前朝公主,他还不看在眼里。 如今凤溪国太祖宋刀尚在……,着急杀宋媺娖没用……。 有机会,斩草除根,他不会心慈手软,就如杀死太子、永王二人一样。 相反,此时不杀安仁公主宋媺娖,并将其和李梁父母一并送到边关,送到镇北王府。 就可借天下舆论将镇北王抬上高架……, 一旦成了英雄, 李梁今后想下来,可就是一件难事了。 “明公良策……” 公羊仪再一次对徐行感到佩服。 纵然世人都知道人质在京,外地边将真心反叛之时,用途不大。但谁又能真正的下定决心,将人质送走。 而送走安仁公主、李梁父母……, 一个不留! 谁又能说徐行对镇北王的十万关西铁骑心存忌惮? 这完全是英雄惜英雄之举! 101、君当继承天命,建制称帝!(求月票) 在天王府内商讨完对安仁公主的处置问题后,公羊仪、徐行、坤天王常坤等人开始劝说徐行建制称帝,另立新朝。 等文武领头官员表明意愿后,余下的中下层将领亦开始了“劝进”。 “天王……” “崇明帝已死……” “如今天下群龙无首……” “若天王不称帝,恐怕有负众望?” 义军将领一人一句道。 只要徐行更进一步,成为皇帝,他们这些心腹亲信也会跟着鸡犬升天,一个个被封爵位官职,并享有从龙之功。 自古以来,除救驾之功外,就属从龙之功最贵。 “本王……德浅行薄,今日有幸与诸位共谋大业,已是千幸万幸。至于皇位,本王来神京是为了解民倒悬,非是……” 徐行假仁假义的谦让。 众将劝进,他也不能一下子就答允了。 显得他太过急切,失了仪度。 至少得先走完三辞三让的流程。 “明公……” “这是神京百姓的请愿伞,还有满朝文武让明公登基的奏折……” “明公不可负生民之心啊。” 公羊仪一拍手,天王府的下人从外面搬进来了一个万民伞和一个大箩筐。箩筐内装着一筐满满当当当的奏折。 这些都是徐行暗示他早早准备好的。 自神京攻破十三日以来,四明山就在营造让徐行登基的舆论氛围……。 匆忙登基,和有准备登基,其中大不相同。 看似是做表面文章,可如果连表面文章都不会做的话,就会遭到百官、地方诸侯的轻视,认为四明山只是草头王,为王先驱的货色。 换言之……。 万民请愿,三辞三让……,是一场四明山打的政治仗。 意在告诉天下人,四明山虽是义军,却也不是什么不知建设的草头王。 这一点传遍四海九州后,日后四明山进行统治、征伐,就会相应容易许多,得到地方势力的拥护,而不是抵抗。 在今日之前,徐行已经推让了三次。 这是最后一次了。 “明公……” “这是交南道士子给明公您写的《劝进书》。” 说话间,公羊仪从袖中掏出一帛书,念道: “自我主即位以来,麒麟降生,凤凰来仪,黄龙出现,嘉禾蔚生,甘露下降。此天下示瑞,帝星扶正之像也。” “九州之地有谶曰:“天命在四,不在一。” “此非我主之营寨排名乎?” “又谶曰:“崇明末,降世明王生。四明山,合两明。” “此非我主之命运所会乎?” “主上圣姿硕茂……今者天牗民衷,全国一心,以建帝国……我主睿智圣武,为亿万姓归心之元首,伏维仰承帝卷,俯顺舆情,登大宝而司牧群生,履至尊而经纶六合。” “君其祗显大礼,享兹万国,以肃膺天命,何必勤勤小让也哉!” “小子不通大体,敢以陈闻。” 一句句话从公羊仪口中念完。 尽管在场众人早就知道这《劝进书》是公羊仪亲自起草,非是什么交南道士子所为。伪托交南道士子只是想证明刑天王的人心已经到了边疆……。 但—— 这两个谶言,他们细听起来,似乎极为可信。 先不说“天命在四,不在一”这个由悼天王姚当说的谶言。 后面的“崇明末,降世明王生。四明山,合两明”,似乎还真的是这么一回事。崇明即“重明”,意为双明。后面的四明山亦是合两明……。 两个谶言相互呼应。 不在一,而在四。 不在崇明帝这个“一”,在刑天王这个“四”! …… 嘶! 在座的四明山文武官员倒吸一口冷气。 似乎,好像……。 他们的刑天王真得了冥冥之中的天命。 谶言如此,昔日在关西道祈雨也是如此。刑天王一声令呼,雨水下,雨水停。后面的仙人来刺,亦有灰袍老僧这等世外高人亲自护卫……。 “我等请天王肃膺天命,登基为帝!” “我等请天王肃膺天命,登基为帝!” “我等请天王……” 四明山文武官员顺从的跪在地上,喊了三遍让徐行登基的口号。 “罢!罢!罢!” “本王……愿顺应万民之恳请,即位为帝……” 徐行一脸“无奈”的瘫坐在主座上,连续叹了几口气。 “明公……” “不知我朝的国号该怎么选?” 公羊仪接着问道。 “诸位可有什么建议?” 徐行犹豫了一下。 命运推演的一角中,他确立国号为大周。 之所以取这个国号,一是怀念前世的故土,二者周朝崇礼,礼周,可以让他时时警惕自己,要记住“循规蹈矩”,凡俗不过是世界一隅,真正的广阔世界是有着仙人存世的修仙界,不能太过莽撞,浪掷性命……。 “不若……称之为四明国?” “国号为大明?” “明公是明王降世,又是四明山第四天王,与‘明’字契合……” 公羊仪一摇羽扇,说出内心想法。 “这……” 徐行沉吟稍许,摇了摇头,“明字不妥,崇明帝有一明字,若重之,恐不佳。” 不过说完这句话后,他也没给出具体的建议。 反正,国号确立不急这一时半会的功夫。 …… 就在四明山文武百官联合前朝官员紧锣密鼓的准备刑天王建制称帝事宜的时候,住在镇北王府的安仁公主宋媺娖却有些坐不住了。 她是亡国公主,虽不认为自己这皇室血脉在这世间还能有几分颜面。可也不至于她入了神京后,徐行连对她过问一句都欠奉……。 “什么?” “刑天王要将本宫和镇北王父母再送回去?” 宋媺娖听到侍女从府上主厅打探而来的消息后,呆呆的坐在梳妆台旁侧的圆几上,望着镜中的自己,怔怔无神。 以前,她是崇明帝手上的宝贵公主,捧在手心怕掉了,含在嘴里怕化了。对她的一切要求,任取任求。 如今凤溪国亡国后,她从天宫掉落凡尘。 夫家对她无礼,让她赴死……。 神京的刑天王亦没看她一眼……。 “命运捉弄……” 宋媺娖叹息一声。 她看了一眼铜镜,开始用绢布小心擦拭自己的妆容。 来到神京之前,她本打算以美色诱惑徐行……,只要从神京传出刑天王轻薄了她,这等奇耻大辱,镇北王断不会忍耐,到时候或许她还有报仇之机。 只是可惜,她连君王侧都不能近。 点点泪珠自脸腮滚落,打湿了衣襟……。 “公主……” “老太爷唤你快点出发,别耽搁了时间。” 就在这时,女官推门而入,高声喊道。 “本宫……,知道了。” 宋媺娖擦干薄泪,抿了抿唇,跟随女官离开,一点也没计较刚才女官行止间对她的不尊敬。 102、我徐行,偏偏要胜天半子(5K字,大章) …… …… 崇明二十六年,二月,崇明帝惨死天街,宋家社稷亡。 同年,四月暮春之际,四明山汉统立,刑天王登基为帝,年号天德,诏书由八百里加急快马发往全国十六道,通知各府州。 (“天德施,地德化,人德义。”——董仲舒《春秋繁露》) 自此四明国内,实行天德年号进行纪年。 这一年,为天德元年。 …… 从禁内宫墙上离开后,叶济明一路也没有耽搁,他剑化遁光,穿过岭南道,来到凤溪国四海之一的南海,即凤溪江的一条南向支流。 横跨广阔上千里的水域,再经过宝象国、流光国、揽月国、九湖国等七个国家,历时半个月后,终于来到了一片连绵的群山脚下。 “有家族作为倚靠……” “即使任务失败,大不了也只是被罚一些功德……” 于山脚下迟疑了一会后,叶济明终于坚定决心,迈步朝一条从云间垂下来的白玉仙路走去。这仙路起于山脚,但走至千丈左右时,便可见到阶梯下的山峦化作一层层嶙峋怪石,参天泛着仙气的古树宛若一根根奇花异草。 无数条白浪瀑布,自云间垂下,仿佛一条条太蟒吐息。 待到两千五百丈左右,终能看到金光璀璨、紫气冲霄的巨大仙宫。其悬浮在云间,以八只巨大的龙龟负驮。 正门上悬着一块横着的巨大匾额,上面的字迹铁画银钩,龙章凤篆。 纵有不识仙文的人,看到玉匾的三个字,心中亦会浮现出“飞羽宫”这一名号。 “弟子叶济明……” “护凤溪国三百年社稷失败……” 叶济明走至天禄殿旁边的地宫阁,从袖中掏出一泛着银色光芒的翎羽状令牌,交到了书桉上,并对守阁的值守长老道明了来意。 细长的翎羽令牌被拓印了一个青色的“否”字仙文后,化作一道银光,朝仙宫的内部直飞而去,很快便落在了一个建立在龙龟龟壳的山峰上。 这处山峰相较于相邻的八座高峰而言,矮上一些。 只不过这山峰通体是玄黄二色,在山峰入口处则立有一刻石,上书“皇都”二字。 银色翎羽令牌斜插在山腰处的一座洞府门前。 洞府内部,闭关室,一个头发雪白的玄袍中年男子盘坐在蒲团上,他眼眸紧闭,身上弥漫着道道明黄之气。、 这些明黄之气浮于男子头顶之时,化作一条条蟒龙。 男子身前,放置着一个小鼎,鼎内仅剩一层浅浅的水银状液体。 鼎内不时传来勐虎咆孝之音。 然而就在这时,蟒龙隐隐有崩溃之兆。 “怎么回事?” “来自凤溪国的龙脉……” 他睁开眼眸,神色稍带诧异。 以他给皇室留下的手段,这段时间足以确保凤溪国社稷存活到三百载。他在闭关之前,就在宗门派下了任务,让“仙人”保护宋家江山。 有仙人在,哪怕宋家仅剩神京一隅之地,他也有信心,在“仙人”的出面下,重辟江河。 “莫非是嘉佑的子孙……” “没有及时去太庙让仙宫弟子出来,匡扶社稷?” “得去叮嘱一二。” 宋刀微微一叹,暗道后世子孙不争气。 在他闭关冲击道丹境界的时候,凤溪国尚且还是嘉佑帝执政。嘉佑帝虽然不是明主,却也是守成之君。 嘉佑帝甚至也有值得标榜的文治武功。 闭关才短短四十载,凤溪国江山再怎么也不至于到了亡国的境地……。 肯定是其中出了差错。 然而—— 就在这时,从地宫阁而来的银色翎羽令牌滴熘熘的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一个巨大的青色“否”字格外显眼。 紧接着,关于叶济明对任务失败的描述就投影到了半空之中。 【凤溪国新任天子徐行有明王体,为人王之相。】 【悬济寺从龙。】 【神京城破,末代皇帝崇明及其皇子皆死。】 灵光浮现,一行行字迹格外显眼。 望着这三行字迹,宋刀的脸色先是一愣,随即脸色转为阴沉,“明王体,悬济寺,灵隐峰?有你们的插手,难怪我凤溪国未到三百年社稷……,就已亡国。” 没有了后续的龙脉,他凝道丹,调和龙虎气这最后一步,虽不至于就此告以失败,可偏偏少了那一点龙运,他就要结一个并不完美的道丹。 固然二品道丹,已是仙苗。 但……眼睁睁看着自己只差一步,未凝成一品龙虎道丹,他岂会心甘! 不过他毕竟是帝王出身,养气功夫十足。 很快镇定了下来。 “幸好我在凝丹之前就有所准备……” “此刻中止三日……,还不至于影响大局。” 悬浮的小鼎被宋刀随手收到袖中,弥漫在身的蟒龙重新钻回他的体内。他身上的气息很快收敛至极,一点修为的样子也没有,若不是其衣着不凡、肌肤如玉,恐怕普通人只会以为他是凡子,而非玉液还丹的仙人。 洞府各关卡一一打开,他走了出去,来到皇都峰的峰顶。 峰顶有一金殿。 “皇都峰第二真传宋刀叩见万归道君……” 宋刀一掀衣袍,顺从的跪在了金殿前的玉阶上。 他对着金殿三叩首之后,大声喊了一句。 道丹之上,即为元婴境界。而元婴境界的修士亦被底层修士尊称为“道君”。万归道君就是皇都峰的一名元婴修士,地位高崇。 “何事?” 一道声音自金殿中传出,语气澹漠。 “弟子所创国度凤溪,未延续三百载,被境内一反王掀翻……。弟子凝丹在即,将成一品龙虎道丹。” “望万归道君赐下仙令……” “解我危难。” 宋刀将自己的姿态放的极低。 猖狂,那也是看对谁。修仙界内,小心做人还是正理。更何况,他现在还有求于万归道君,一点也不能得罪。 “仙凡两隔……” “此乃仙门戒律,贫道不能违背。” 金殿内闭关的万归道君睁开眼眸,扫了一眼殿外的宋刀,摇了摇头。 到了他这等地位,什么仙凡互不干扰,都是虚言。 飞羽仙宫为正教之一,故立下这等戒律。 要是放在冥泉教、阎罗神宫等魔道地盘,凡俗国度不过是门中修士的砧板鱼肉,任由宰割。屠城数十,灭国三四,炼制一门法宝,极为常见。 故此,他拒绝宋刀所言,是因宋刀没有付出让他心动的代价。 反王能灭宋刀立下的国朝,定不是什么伪龙,而是凡俗又诞生了一个人王体。这等仙才,以他的境界,虽不会太过在意,却也不会帮宋刀进行扼杀。 “弟子……” 宋刀咬了咬牙,知道自己该出血了。 他再对万归道君一叩首,说道:“弟子知仙门不能干预凡俗,不过弟子所求者,非是让仙门帮弟子重立社稷,而是……求我凤溪国龙脉三年不断!” “有此三年时间,弟子必定一举凝聚一品龙虎道丹。” “若成,弟子愿为道君效劳百年,以报恩德。” 出手帮他重立凤溪国社稷,不太现实。 但以仙门的手段,帮他保住凤溪国龙脉三年不断,应不是难事……。 说罢,宋刀默默看向金殿,等待万归道君的回话。 事实上,以他玉液还丹的修为,将成的道丹境界,若只是凡俗一反王造反,他有足够的手段去应对这件事。 一个叶济明不行,那么就派一个仙基修士去杀。 仙基不行,他派还丹修士去杀……。 但—— 麻烦点在于。 徐行偏偏是有人王之相的真龙,又兼有明王体傍身。这等资质,比他求仙之时要强上不少。日后徐行只要不陨,成长到他这一地步,恐怕花费不了多长时间……。 故此,灵隐峰保住了徐行,护住了这人道真龙。 既然如此,那么他就不能将矛头对准徐行这个将成的宗门仙才。 固然二人是血恨,徐行误他成道之基,可他的力量还没到足以影响仙门决策,撼动仙门规矩的地步。 所以他不求仙门帮他针对徐行,而是只求仙门护他三年龙脉不断。 这样,他凝道丹的目的就能达成。 从仙门一方看,他才是弱势的一方。而且区区三年时间……,为宗门多得一个一品道丹的真君,亦是好事一桩,又不会太过影响徐行这个人王……。 其外,他透支未来,愿花百年时光效劳万归道君。 怎么看,都会是万归道君的赚头。 “三年……” “护你龙脉不断……” 万归道君的澹漠声音自金殿传出,“这件事,本道君允了!” 殿外,宋刀聆此仙音,顿时内心狂喜。 “弟子谢万归道君护道之恩。” “必永生不会忘怀。” 他起身,又深深一揖。 …… 纵然徐行早有预料,命运不会按照他以【官贼】命格推演的那般进行。就譬如他建立国号为汉,而非周。确立年号为天德,而非甘露。 崇明帝非是在乌山自缢,而是被他早早派了常吉活捉……。 可就在他刚要野心勃勃的攻打疆域,完成大一统之时,却没想到,飞羽仙宫竟派了仙人给他降旨……。 “血裔不过凡俗恩怨……” “又怎么能比得上你们将来的师兄弟情义。” 降旨的仙人名为邓安,他笑呵呵的将玉旨塞到了徐行怀里,“等徐师弟拜入仙门,这三年光阴……宋真人会给你补偿,你凡事要往好处想,有一个道丹真君的友谊,今后你在修仙界内,亦会一片坦途。” 他倒是没对宋刀多想。 毕竟仙人不在意隔了十数代的子孙很正常。 相互之间,没什么血脉亲缘可言……。 而徐行入仙门,今后铸就无暇仙基,有希望成皇都峰第三真传。到时候徐行就是宋刀的师弟。师兄弟之间的友谊,足以胜过那微薄的血脉关系。 “宋刀此人睚眦必报,心胸狭窄……” “当年我没阻他凝丹成道,他尚且斩我天意一刀,尔后又亲自杀我……” “现在我断他龙脉,差点连累他凝丹失败。” “以他心性,估计早就视我为寇仇。” 徐行闻言,脑海里闪过种种思绪,暗忖道。 邓安所说之话并非没有道理可言,只不过这等事要分人来看。有人心胸狭窄,有人心胸广阔。 恰好,宋刀就属前者,心胸一点也不广阔。 只是如今形势比人强,他再是凡俗帝王,也要遵从仙门的旨令,不能轻易违抗……。 抗旨,就是直接挑战飞羽仙宫这煊赫仙门的统治权。 得不偿失! 因小而失大! 真不想遵从旨意来办事,也没有必要非要抗旨。而是应先假装答应,然后在仙门的体系之内,攀附关系,借内部力量来取消这道旨意。 “我为朝中小官时,常读国史,最佩服凤溪国太祖这等英雄人物。” “崇明帝昏庸失德……” “并不影响宋真人之圣明。” 紫薇殿,偏殿内,徐行收敛心神,将玉旨塞到袖中,恭维了宋刀一句。 既然宋刀愿意暂时假装自己“仁义”,他何不将计就计,先打消宋刀对他的顾忌,示敌以弱,等到有合适之机时,再行逆转之事。 “徐师弟说的不错……” “宋真人在仙宫中,一直享有清誉,品德不错。” 邓安见徐行收旨,心中松了一口气,笑道。 虽说以他的仙基修为,现在一只手就能捏死徐行,但徐行是仙宫看重的仙才,地位远在他之上,日后前途不可限量。 他也不想因为降旨之事,得罪了徐行。 如今徐行能自愿等上三年,让出三年时间给宋刀凝丹,可谓是皆大欢喜。他不仅交好了宋刀这个将定的道丹真君,亦交好了徐行这个未来的门内仙才……。 这件出使的差事,好事一桩啊! “不知宋真人可有什么祝贺我建制称帝的贺礼?” “我等师兄弟,按理来说……” “也罢。” “千里送鹅毛,礼轻情意重。哪怕宋真人就是没给我带什么,我也不会心生芥蒂,对此在意……” 闲聊了几句后,徐行一转话题,问邓安讨要起了宋刀给他的贺礼。 既然宋刀要装什么兄友弟恭,那么他就顺从宋刀的心愿……。 师弟建制称帝, 师兄没点表示可不行。 “这……” 邓安愣了一下。 纵然凡俗恩怨不值一提,可……徐行灭宋家社稷,即使宋刀这个凤溪国太祖一点也不在意,但让宋刀去给徐行送上称帝的贺礼……,怎么看,怎么都觉得这件事别扭、不合适。 “也是……,两人今后都是同门师兄弟……。” “徐师弟甘愿让出三年时间给宋真人,宋真人投桃报李也是应该的……” “此时徐师弟明面上是要索要贺礼,实则是不想宋真人太过承情。毕竟恩大如仇。” 邓安转念一想,也渐释然。 他自以为自己“猜”到了徐行的内心想法。 “师兄来的匆忙……” “应是忘记带了宋真人的贺礼。” “徐师弟勿急,师兄去去就来……” 邓安丢下了这几句话后,御剑离开。 …… 等邓安离开不到一盏茶的时间后。 徐行目光微寒。 他写下密信,派亲卫八百里快马交给在外征战的常吉等将领,命其尽快吞下凤溪国全境,不可慢待。 还有再暗派江湖人士,开始悬赏令,刺杀宋家宗室。 刚才邓安已经言明,宋刀重聚龙脉的方法,就是让宋家宗室亲王在各地建立小朝廷,从而将断掉的凤溪国龙脉重新聚在一起……。 这等方法凝聚的龙脉,尽管不如先前的正统国朝。可对宋刀来说,却也足够了。宋刀只差那最后一点的龙运,就能凝丹成功。 “宋刀……” “凤溪国太祖,果然不是什么一般角色……” “心智、资质、算计都是一等一的。” 徐行坐在偏殿的龙椅上,他看了一眼书桉摆放的厚厚一堆《起居录》后,摇了摇头,暗忖道。 前朝败亡,后朝修史,最重要的一个史料来源就是各个皇帝的《起居录》。 凤溪国太祖宋刀,自然也不例外。 “不过……” “任你百般算计,也是棋差一着……” “我徐行,胜你半子!” 徐行冷笑数声,意识凝聚到脑海里的青铜古镜上。 【镜主:徐行。】 【道果:明王体(仙青)、地下主(半仙)、夺龙之贼(紫)、文昌(赤)、维新(赤)、博闻强识(白)。】 【……】 【命格:义侠(黄)、人王(青)。】 …… 在建立汉统之后。 他也成功凝聚出了仙青命格【人王】。 【人王(仙青):万众归心,命归紫薇。戴十二冕旒,衣帝裳,治国理民,行帝王道,于凡俗中千古称尊。面对来自外敌的算计,你身负天命,有极大的几率趋吉避凶,身处险境,亦能绝处逢生。】 …… “你凝聚出了仙青命格【人王】,此命格与帝紫命格【夺龙之贼】冲突,是否以仙青命格【人王】替代帝紫命格【夺龙之贼】,以【道果】固化?” “此过程不可逆!” 镜面上,一行行字迹浮现。 “一旦凝聚出人王命格。” “整个凤溪国的龙运皆为我所有,你宋刀……岂能抢走?” 徐行冷笑数声。 浅水养不出真龙。 凤溪国的地盘,只能供养一个人王。他在建制称帝之后,就从悬济寺手中得到了飞羽仙宫关于凝龙脉,转龙运化作人王体的方法。 但方法只是方法,想要凝聚出人王体,必须尽揽凤溪国十六道江山。 这是转化人王体的最低要求……。 不过……,徐行不一样,他在副本世界已经掠夺过龙运,一证永证,此刻借破神京之后,聚集的龙运,足以凝聚出一副人王体! 据他猜测,【人王】命格即人王体。 就如明王体一样。 而人王体一成,天下的气运都要倒卷入他体内,被他吸收,以成就人王体。 毕竟力量不会凭空诞生。 如祈雨旧事一样。 他能感应到,祈雨降低了他的气运,但这些气运又重新被青铜古镜吸收了过来,固化到了他的体内。 103、三大瑞兽来贺,人王诞生(求月票) 最初之时,他固化白色命格【一生平凡】等命格,消耗的是他体内的血肉精气。而到了后面,他修炼了磐石功法,体内有了内气、真气,【道果】固化命格消耗的是他体内的内气、真气……。 如今他建制称帝,为“凤溪国”正统。 境内龙运都归他统摄。 而以前的宋家正统龙脉已断。 故此,【道果】固化的仙青命格【人王】,便会在固化的那一刻,抢夺凤溪国内残存的龙运,以助他凝聚【人王】命格成功……。 按照青铜古镜的认定,凤溪国的龙运,已经属于他这个镜主。 而宋刀,不过道丹境界的修士,又怎么可能从青铜古镜口中虎口夺食……。 …… “现在固化仙青命格【人王】后,在副本世界的我,处境会容易一些。自从在炎朝京师逃走之后,天龙寺联合朝堂一直在通缉我……” “算计人王,老和尚多行不义必自毙。” 扫了一眼仙青命格【人王】的解释,徐行嘴角露出一丝微笑。 副本世界的他陷入桎梏,靠现实世界破局也不差。 想到这些。 徐行不再犹豫,选择以【道果】固化仙青命格【人王】。 下一刻。 神京上空,瞬间风云变幻。 如《劝进书》所言的祥瑞景象真的一一浮现而出。 白色云层绽裂,迸射出万道霞光,一只十数丈的麒麟虚影一脚缓缓踏在紫薇正殿的斗拱飞檐处,散发的光霞照亮了皇宫的朱甍碧瓦。 而在远方,万里广阔的凤溪江上,平静的江面涌起百丈长的断浪,从浪里飞出了一只五彩凤凰,与麒麟一般大小,冲向了临近的畔国。 皇宫之中,紫薇殿内,徐行身上,传出一声高昂龙吟,巨大的玄黄蟒龙从他头顶而出,冲向高空,与另外两只瑞兽一同嬉戏……。 “麒麟降生,凤凰来仪,黄龙出现……” “世间的传言不是假的……” “能数次绝处逢生,天德帝果真得了天命。” 神京,一百零八道坊市的百姓们,望见天空浮现了此等异象后,皆是跪地朝北面的皇宫方向叩首。而一些入神京准备科考的士子们,看见了这一幕后,心中不禁浮想联翩出了更多。 “天德帝有祥瑞拥护……” “不可为敌,应速速禀告主公。” 隐藏在神京角落的各势力探子们,亦是各个暗自心惊胆战。 四明山兵盛、将广,他们不惧。 可力量超凡后……。 他们岂敢有再战之心? …… 凤溪国南海之畔。 邓安刚刚往返了一趟飞羽仙宫,正御剑前往神京都城之时,他无意间看到了凤溪江上的断浪,以及朝神京飞去的五彩凤凰虚影。 “传言凤溪江里藏有一只天凤……” “凤凰非醴泉不饮,非梧桐不栖,天凤所居之处,必是世间菁华之所,里面的造化数之不尽……” 他按剑浮停在广阔的江面上,聆听凤鸣。 仙基境界的神识撒向江面深处,搜寻五彩凤凰虚影的来源之地。 只是他的神识刚一触及水面,就感知到了一种发自内心的大恐怖。于是立刻剑遁而走,连一点耽搁也不敢有。 …… “凤凰、麒麟、黄龙……” “除黄龙是我气运显化之外,其余两者皆是自天地而来,礼赞人王。莫非历代人王体凝聚龙脉气运之时,皆会如此?” 紫薇殿内,徐行抬头看向三只嬉戏的瑞兽虚影,忖道。 他以【道果】固化仙青命格【人王】后,就感觉天地之间突然多了对他的一些亲近之感,紧接着自身龙运冲顶而出,而麒麟、凤凰接踵来贺……。 “不……” “应该不是。” “我得【官贼】命格,灰袍老僧就认为我有人王之相,【官贼】命格不过是明黄命格,如今的【人王】乃是仙青命格……” “或者说,我是真正的【人王】,而宋刀等人为伪人王?” 他大胆猜测。 时无英雄,使竖子成名。 有人得到皇位,需要历经千难万阻,而有人得到皇位,开辟一国,就来的幸运和蹊跷许多了。 开国太祖与开国太祖不能等同……。 人王之间亦是一样。 同是凡俗,但如项羽,就有霸王之勇,哪怕穷途末路,照样可以连续杀死上百汉军,身负十数失而不死……。 时间缓缓流逝,再经过半个时辰后。 仙青命格【人王】终于稳稳当当的立在了【道果】一栏中。 与此同时,三个瑞兽亦是消失不见。 “面板……” “似乎有了变化,多了一个仙命?” 徐行望向意识空间,神色诧异。 【镜主:徐行。】 【道果:人王(仙青)、明王体(仙青)、地下主(半仙)、文昌(赤)、维新(赤)、博闻强识(白)。】 【……】 【仙命:无。】 【命格:义仙(黄)。】 …… “修仙的仙基一成后,今后再难改变……” “而仙命……” 徐行对多出来的【仙命】一栏暗自揣测。 如果他没有预料错误的话,仙青命格意味着他有修仙的资质条件,或高或低。仙青命格为人道的顶点。 至少是他此刻人道的顶点。 而仙命或许……能在他凝聚仙基,踏上仙途之后,更改他的命运。 然而—— 下一瞬间,邓安的到来打断了他的遐思。 “恭喜师弟,凝聚人王体成功……” “从此一入仙门,便可青云直上,入选真传之列。” 邓安降下云头,脸上挂满了笑容,对徐行进行祝贺道。 适才他见到凤凰虚影后,心中颇感奇怪,不知这五彩凤凰虚影从何而来。于是他又返回了一次宗门,借门中的典籍一观后,这才恍然。 原来人王体中亦分着高低。 普通人王体凝聚,山川天地并无所祝,只是国内百姓敬服。 而更高等级的人王体凝聚……, 就不一样了。 天地为之而道喜。 不管是麒麟虚影,还是凤凰虚影,皆是天地冥感有人王诞生后,对人王送来的祝福……。 每一道虚影,都会极大的加持人王的气运。 甚至今后人王步入道途之后,这些“礼赞”也能帮助人王于仙途更进一步。 “邓师兄谬赞了。” “师弟也是机缘巧合,侥幸所为。” 徐行习惯性的谦虚了一句。 客套话说话之后,他目光盯向邓安,“不知邓师兄这次有没有带来宋真人给我建制称帝送来的贺礼?” 要贺礼,就得尽快……。 一旦让宋刀那老小子察觉到凤溪国的龙运全失,两人势必就会立刻结为死仇。休说贺礼之事,恐怕宋刀都会恼羞成怒,跑来凡俗找他算账。 当然,来凡俗找他算账……的几率微乎其微。 宋刀前途无量,哪怕结一品道丹失败,亦是二品道丹的真君。不会轻易浪掷自己的性命,来挑战仙门的戒律……。 若宋刀明晃晃的找他算账,只有一个可能,那就是破关失败,心魔入体了。 “贺礼……” 邓安捋须一笑,“自然是有的。” 他一拍腰间的玉带,手中瞬间多出了一个羊脂玉瓶。 “这是宋真人赠给徐师弟的千年石露。” “总共九十五滴。” “千年石露对凝仙基有着无穷好处。” 似是感觉徐行不知这千年石露的价值,邓安又打了一个比方,“一滴千年石露在宗门兑换至少需要二百灵贝。这九十五滴千年石露,价值近两万灵币。换算为门内的功德。需要外门的普通弟子效劳一百三十多载,才有资格换这一瓶的千年石露……” 两万灵币,已经相当于他的一小半身家了。 宋真人的出手大方,亦让邓安暗自咂舌。 不过想到宋刀是皇都峰真传,又是还丹真人,此次赠贺礼又是给门内仙才,这般价值连城之物,赠送出去了,似乎……也不是不能接受。 送的礼少了,反倒显得宋真人颇为小气。 “宋真人心胸旷达……” “不仅不责怪师弟杀他子孙之事,反倒赠了贺礼……” 接过羊脂玉瓶,徐行脸上涌出两行热泪,紧紧握住邓安大手,感慨道。 104、此子类我,断不可留!(求月票) 假使徐行不知道后来命运推演的结果。 仅凭宋刀此刻的所为,确实称得上一句心胸旷达……。 刚刚在帝紫命格【夺龙之贼】崩溃的时候,他再次窥见了命运的一角。 与上次【官贼】推演的几近相似。 天德元年,他被迫接受了仙门的降旨,让宋家的龙脉三年未断。 天德四年,宋刀闭关而出,丹成一品。 尔后,又过两年,到了天德六年,他才剿灭了宋家的残党、小王朝,终于大一统了凤溪国十六道江山。而同年,接引仙使水红瑶来到神京皇宫,送他入仙门。 在宋刀的“投桃报李”下,这次宋刀没有斩下天意一刀,而是任由他闭关凝聚仙基。他也如愿以偿,凝聚了无暇仙基。 然而……,在十数年后,一次宗门任务中,他却惨遭暗算,直接陨落身死。 这一次虽不是宋刀亲自动手……。 但徐行却明白,幕后黑手和宋刀脱不了关系。 …… “宋真人在宗门中……” “虽不算是志诚君子、道德无暇,可其德行亦是门内无数弟子亲眼所见。” “徐师弟未入宗门,若知宋真人名声,必不会多疑。” 邓安见徐行此态,稍显矫揉造作,于是拍了拍徐行的右手,以示安慰。 也是,徐行虽是人王,可毕竟年岁还轻,不到三十,纵有悬济寺在背后扶持,知道一些仙门秘闻,但未入仙门,突然被仙门降旨,心中惴惴不安才是常事。 如今装作这一幅姿态,情有可原。 “让邓师兄见笑了。” 见邓安被骗,已先入为主,徐行收回握住邓安的双掌,摇了摇头,叹道:“徐某不过一凡众,侥幸有一二天命、运气,夺得了宋家江山,宋真人非但不视我寇仇,反倒亲善对我,我一时心中惶惶,不得以,只能做出这等虚伪作态,用以自保,倒是让邓师兄看来了出来……” “还请师兄勿怪。” 他又道了一声歉。 虚虚实实,真真假假。 有时候故作伪态,只是一种骗人的把戏,内里另藏着算计。 他此刻对邓安示之以虚……, 就是想借邓安之口,将自己刻意营造的假象呈递到宋刀面前。 尔后宋刀即使凝丹失败,只会以为是他自己运气不佳,碰到了一个高质量的人王体,为了养这个人王,耗费了凤溪国的龙运。而不会将更深层的原因,放到徐行的身上,进行猜测……。 简而言之,如今的徐行在第三层,而邓安在第二层。 在第二层的邓安以为徐行在第一层。 也由不得邓安这般去想。 他近两百岁的年龄了,不管如何去看,都比徐行要心智聪颖的多。徐行这小娃娃,纵然在凡间闯出了名头,可也只是仰赖天命,哪能和他这经历世事打磨的二百岁“仙人”相比。 两个人,各有各的想法,各有各的算计。 不是邓安不聪明,而是徐行有心算计,再加之他有青铜古镜傍身,打了邓安一个信息差,才致使其被骗。 “师兄知道师弟你的苦衷……” “这点小事,自不会怪罪于你。” 听到此言,邓安自觉和徐行这个宗门仙才拉近了关系,他拍了怕徐行的肩膀,“不管是在凡俗,还是在修仙界,谨小慎微才是处事明理,师弟这般作为,师兄不仅不会怪罪,反倒会欣慰……” 撕破“伪装”后,再这样一交心,两人都顿感对方亲切了许多。 又是几番交谈。 二人一一在紫薇殿落了座。 徐行命人备宴,准备以国宴款待邓安这仙基修士。 “不必麻烦了。” “我等修士餐风饮露,吃不得凡物。” 邓安摆摆手,示意徐行不必麻烦,他笑了笑,再道:“论起珍馐美馔,还是灵物为好,我这里有几枚在山外采摘的野果,徐师弟可拿去尝尝。” 说话间。 他手上多了一个白色玉匣。 这玉匣约莫三寸长,七寸长,灵光四溢。 匣盖甫一打开,里面就显露出了两枚婴儿拳头大小的紫色圆形果实。 “此国名为紫血灵果。” “对筑就仙基有着奇效,有事倍功半之效。” 邓安脸上闪过一丝肉痛之色,合上玉匣,将其递给了一旁侍奉的宫女,让宫女将玉匣转交给徐行。 在徐行索要贺礼之时,他就打定了主意。 回到飞羽仙宫后,不仅要找宋刀要上一份送给徐行的贺礼,他自己也要备上一份重礼,用来结交徐行这个未来的宗门大能。 眼下,徐行尚在凡俗,知道徐行有明王体兼人王体资质的人,少之又少。他也是得益于做了一回降旨仙使,这才知道凡俗竟诞生了如此仙才……。 两颗紫血灵果,虽然没法与宋刀宋的千年石露相比,但一颗也价值千枚灵币,算是珍贵之物。 但这一切都值得。 徐行只要念及他今日的一些香火情,对他稍有提携,就是他的赚头。 有时候高层一句话,就足以改变底层的命运。 哪怕徐行成长缓慢,还没成长到足以改变他命运的地步,但修士都是长生种,越高境界的修士寿命越长,这份恩德亦能留到日后他的家族子孙上,亦算是一件好事……。 “邓师兄恩义,徐行记下了。” “今后若是有可以用上师弟的地方,师弟……若能为,必不会刻意推辞。” 徐行眉宇一挑,收下了邓安送的这份重礼,并道。 他现在正是缺失修仙界关系脉络之时,邓安愿意自己送上门,并且带了厚礼,他岂有推辞这一说。 再者,邓安也算是他和飞羽仙宫对话的媒介……。 与其交好,对他日后入仙门亦是好事一桩。 其外,成就人王体后,他有龙运加身,修炼增益极快。按照他的估计,再过三四年左右,他就有希望将修为推到先天后期,再一举筑就仙基。 而筑就仙基的灵物,他奇缺无比。 固然能从悬济寺、灵隐峰那里求取,但拿人手短,吃人嘴软。一昧的依赖悬济寺、灵隐峰绝不是什么好事。保持自己的自主性,很重要。 “师弟客气了……” “只是几枚野果而已。” 听到了想听的话后,邓安感觉心头滴血之感轻了许多。 …… 天擦擦黑。 邓安拜别徐行,御剑来到了皇都峰。 “宋真人……” “徐师弟收了您送的贺礼。” 他走到宋刀的洞府门前,对其深深一拜,低声道。 宋刀此时是还丹境界,只差一步就能凝丹成功,说是道丹境界的真君也不为过。而且宋刀也不是潜力耗尽的真君,有极大的希望能走到元婴、元神那一步。在宋刀面前,他不敢有丝毫不敬。 “多谢邓师侄了……” 洞府闻声而开,一身玄袍的宋刀走了出来,他一脸随和,嘴角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让人仅是一看,就有如沐春风之感。 “邓师侄走这一趟也辛苦了。” “我这里有崇和堂新送来的灵茶,待会让侍从送到你府上……” 面对地位卑下者,宋刀不仅肯愿花费一些时间寒暄,也经常性的出手大方。 “多谢宋真人。” 邓安面露感动。 像宋真人这样体贴入微的上位者,在仙门中可不多见。 “无碍……” “你也是帮我办事,有所回报,是应该的。” 宋刀笑了笑,不以为意。 他可不会轻易小看了这些宗门的底层。 假使将飞羽仙宫比作一颗大树,位于根底的就是这些数目最为广大的修士。这些修士,或许没人脉,或许没资源,但这些人,人数足够多。量变足以引起质变。 他百年如一日的,不断对底层施恩。 虽然花费的钱财不杀,但却能借此营造出一个好名声。一旦在底层修士口中有了好名声,入宗门大修士耳中就为时不远了……。 此次,他求万安道君降下仙令。 万安道君同意,虽则是因利益,但这里面,亦有他的好名声助力。 “对了……” “徐行此人如何。” 宋刀开始向邓安打听徐行。 知己知彼,方能百战百胜。 徐行乱他社稷,杀他后世子孙,这是第一恨。 断他龙脉,致使他差点凝丹失败,不得以只能求助宗门,纵然功成,却也因此将自己卖了百年,这是第二恨。 后……又让他送上贺礼,这是第三恨。 被人打了一巴掌,还要赔笑,他怎能不恨! “徐行……” 邓安将徐行的仁义一一讲出。 什么不杀悼天王,南园遗爱,故剑情深……。 “什么?” “此子竟如此类我?” 宋刀闻言差点大惊失色。 要不是他养气功夫修了近三百年,很有可能此刻就失态了。 他不怕徐行杀他后世子孙,毕竟只是一些没见过面的陌生人,他怕的是,徐行如此的心机深沉,资质又如此高,日后必是他的劲敌,和心腹之祸。 他能与人为善,是因飞羽仙宫门内能高过他资质的人,没几个。 即使有,也不是人王体,和他的赛道不一样。 但—— 徐行不一样。 人王体、明王体相加,资质比他更好。 又同处一个赛道……。 此时,看似他“道丹”,徐行不过先天武者,可时间拉到百年、二百年。那时候他或许还在困顿于道丹、元婴之境,而徐行可能就与他同一境界了。 这事非是他胡乱臆测,而是修仙界时有发生的常事。 “此子类我……” “等我凝聚一品龙虎道丹之后,定要杀死他!” 宋刀心中涌出无限杀意。 若徐行不是人王体,这三大恨,他说不定还能放下,和徐行做一个忘年交。可偏偏徐行是人王体,那么他就没有第二个选择了。 也是,假使徐行非是人王体,又岂会诞生这三大恨。 “宋真人……” “你怎么了?” 一旁的邓安见宋刀凝眉不语,心生疑惑,问道。 105、先天后期,欲斩天龙!(4K大章,求月票) 他见宋刀不发一言,还以为是自己在中途说错了话,惹恼了宋刀。 故此,连忙问了宋刀一句。 若是在别的“道丹真君”面前,他少不了伏低做小,可宋刀是出了名的好说话,他对其固然敬重,但行止间,却稍稍放纵了一些,敢问宋刀为何事而生恼……。 “没事……” 宋刀神色一敛,装作豪爽样,笑道:“只是突然听到故国成长起了这么一个英才,心生感慨,看到他,就看到了当初的本真人一样……” 邓安听得此言,渐渐心安。 眼见天色已然不早,宋刀又着急闭关修炼,邓安也知不便再打扰宋刀修行,于是随口找了个合适理由,自行告退。 “按照计划……” “今天凤溪国就会扶立宋家小王朝。” “不过为保险起见,我还是多等一天,等到三天结束。” 回到洞府后,宋刀没着急修炼,而是等待手下消息。 在邓安前往凤溪国神京宣读仙门旨令的同时,他就已经派人前往凤溪国各道,寻找当地宗室,准备另辟宋家小王朝……。 很快。 兔生乌坠。 来到了他停止凝丹的三日后。 “一切已经安然就绪……” “可以凝丹了。” 宋刀从袖中掏出青铜小鼎,鼎内仅剩的浅浅一层水银状液体瞬间化作一只白色勐虎,朝他身体飞扑而来。 而另一边,他身体里的玄黄蟒龙再次透顶而出。 调和龙虎气的最后一步,就在今朝。 然而—— 下一刻。 玄黄蟒龙却渐渐崩溃,只剩下了白色勐虎还在空中游曳。等玄黄蟒龙崩溃后,白色勐虎再次归入了青铜小鼎中,不复出来。 “怎么回事?” “凤溪国的龙运呢?怎么一点也没有了?” “明明宋家王朝已经再立……” 宋刀目光看向凤溪国方向,神色惊骇。 他有心想要质问邓安、徐行、仙门中人,可这时的他已经丧失了最后一丝凝结一品龙虎道丹的契机,再无能力像之前一样,中止凝丹进程。 可一不可二! 凝丹终于告一段落,在他体内丹田的一颗金色丹丸停止了运转,开始了内敛,神光渐渐泯灭。而在金丹的表面上,亦开始烙印上一道道细小的龙纹虎符,逐渐将金丹往道丹的方向转去……。 洞府外,皇都峰上空,亦渐渐出现了一道道天地异象。 仙鹤旋飞,惊雷滚滚……。 金龙、白虎两大祥瑞虚影来贺。 …… “可惜了……” “丹未成一品,只是二品。” 皇都峰的峰顶金殿,万归道君探出神识,扫了一眼宋刀凝丹时产生的天地异象,见这异象只有百丈方圆后,摇了摇头,暗道。 二品道丹固然已经算是一流的天赋。 可终究是不圆满。 这等天赋,日后精进元婴无碍,可想要突破元神圣君,就无形中少了两成的破境可能。 “宋刀,允你二十年时间稳固境界。” “二十年一到,就到了守诺之期……” 万归道君从袖中取出一枚翎羽状的金色仙令,往里面打入一道神识后,然后以大法力将这金色仙令传递到了宋刀的洞府前。 假使宋刀真凝结了一品龙虎道丹,他断不会做的如此薄情。 只要宋刀承他一恩情即可。 但—— 宋刀未成一品,投资价值就少了许多。 一品,二品……。 看似只差了一品。 可一品道丹之所以为一品,是因为顶点就是一品。二品道丹,相较一品道丹潜力少了不少。 纵然宋刀今后有机会和他并列共称一句道友,可这个时间至少也得百年起记。即使成了,与他也是同一境界,生恩也好,存怨也罢,他一点也不惧怕。 再者,他亦只是让宋刀履诺,谈不上什么落井下石。 至于宋刀缘何失败……。 万归道君也不想管。 未凝丹之前的宋刀可以让他帮忙,但失败之后的宋刀,与他无关。仙门降下的旨意,那个人王体既然选择了遵守,那么失败……,就是宋刀一人之事了。 仙门将机会给了宋刀,是他自己无用,与他人何干。 …… 打开洞府,接过金色仙令的宋刀一脸阴沉。 凝结一品道丹失败,对他的打击不可谓不大。哪怕他养气了近三百载,但此时一朝功败垂成,只差临门一脚,他哪里能忍住不露出怒意。 “邓安!” 他又气不敢撒在万归道君身上,于是命仆人去找邓安前来问话。 明明一切都安排好了的,为何偏偏最后一步出了差错? 偌大的凤溪国,竟然一丝龙运也无了? “宋真人……” “您……您找我?” 眼见宋刀神色不悦,邓安顿时惴惴不安,小心赔笑道。 在来的路上,他就对今日之事隐隐有所猜测。 这才隔了不到两日,宋刀就召见他……,如果没出意外的话,应该是宋刀凝一品道丹失败了。不然也不至于这么早出关。 最后一步的调龙虎阴阳,可没这么容易。 再闭关十数年,都是常事。 哪会仅仅两三天就能大功告成……。 若是真一两天就可功成,宋刀何必自降身份让徐行护他宋家三年龙脉不断。 “邓师侄……” “你再将此次出使凤溪国的详细过程告诉我。” 宋刀尽量压制自己的怒火,语气温和道。 他料邓安也不敢骗他。 这里面,定然有他忽略的小细节。 “我出使凤溪国,入神京,宣旨……” “回宗门找真人求取贺礼,在路上,看到了凤溪江掀起巨浪,一只五彩凤凰虚影……” 邓安一一将自己的所见所闻讲给宋刀听。 他可不想让宋刀将凝丹失败的仇恨放在他的身上。 “五彩凤凰,降世麒麟……” “这是更高等级人王体凝聚而产生的异象……” “未揽全境,只是四道之地,外加断了国朝正统,他就可以凝聚出人王体了?莫非……他是凤溪国龙运挑选的人王……” 宋刀闻言,脑海里闪过种种思绪。 他不认为这是徐行搞的小动作。 再怎么有灵隐峰扶持,徐行也不至于算计到他这个道丹修士的头上,自寻死路。再加之,他从头到尾都是与徐行一副说和的派头,徐行也遵守了承诺,在他闭关前,就已听手下禀告徐行这个天德帝对外出将领连发十二道金牌,让其鸣金收兵,不要再战……。 哪怕徐行真有心搞小动作,以区区先天武者,又能怎么奈何得了他。 “浅水养出真龙之后……” “龙运因他这个人王所诞,被消耗一空了?” 宋刀忖道。 “唉……” 他想清楚所有,沉沉叹一口气,“是我天命有所不幸,这事怪不到邓师侄和徐行你们二人的头上。也罢,虽未丹成一品,但二品也不错……” 如今,他功败垂成,若是明面针对徐行……, 一者,就是违背了仙门先前的降旨。徐行不敢直接挑战飞羽仙宫这煊赫仙门的统治权,他亦是一样。规则,既帮助了他,又制约了他。 二者,易让人认为他宋刀有恩将仇报之嫌。一旦名声损毁,他宋刀在宗门中就难有立锥之地了。 三者,明晃晃的告诉天下人,他要杀徐行……,谋秘事而广告于众人,天下岂有如此蠢笨之徒? “宋真人……心胸非他人能及……” 邓安见宋刀一脸的豁达,暗自感慨。 天德帝杀了宋真人的龙子龙孙,宋真人不仅不恼,还赠送了贺礼。而今凝丹失败,固然不是天德帝主观意愿上的阻挠,但宋真人能不因此而迁怒于天德帝,更显得宋真人品德上的难能可贵之处……。 “我凝一品道丹失败,乃是因我之故。” “若徐师弟得知此事……,必惶惶而不知所措,这是一瓶九香玉华丸,邓师侄可代我转交给徐师弟,以安他之心。” 宋刀略想了一下,从袖中掏出一三寸金瓶,放在了邓安的掌心中。 谋大事,岂能吝惜一二小物。 有灵隐峰支持的徐行,绝对不会缺少一般的天材地宝。其一入宗门,亦会当做仙才来培养,修行资源不会短缺……。 而今,九香玉华丸对他修为增长并无助益,以此为诱饵,让徐行对他放松警惕之心。同时,也可借此,再一次营造一波自己的名声。 哪怕今后徐行被他所斩,有人将怀疑的目标放在他身上,但只要找不到实际的证据,又有他的好名声作为支撑,怀疑……亦会不了了之了。 纵使徐行能猜到他的恶意,但尘埃未定,徐行若在人前对他太过警惕……,固然实力低下者存有警惕之心情有可原,可这番作为,亦会让世人轻看……。 一番计较之后,宋刀心中略有得色。 减轻了不少他凝丹失败的阴郁。 …… …… “宋真人心胸旷达……” “不仅不责怪师弟我杀他子孙之事,反倒赠了九十五滴千年石露。而今,师弟害他凝丹失败,宋真人不仅不责怪师弟,又给师弟送了这一瓶的九香玉华丸……” 凤溪国,神京,紫薇殿偏殿内。 接过三寸小金瓶,徐行脸上涌出两行热泪,紧紧握住邓安的大手,感慨道。 上一次,他感动流泪看起来太假。 但这一次,他是真心被宋刀感动到了……。 好人啊! 这一桩桩,一件件大事,足以让他和宋刀成为血仇! 可偏偏宋刀一点也不计前嫌,还要给他送礼,安他之心,让他不必战战兢兢度日。 “这……” 邓安嘴角抽了抽。 尽管徐行说的话都是事实,可……难道就不能为宋真人遮掩一下吗?这一番话说的,倒显得宋真人既赔了夫人又折了兵,一点脸上余光都没有。 “咳咳……” “师弟,不必这般说,宋真人的品性,在宗门有口皆碑。” 邓安轻咳几声,暗示徐行话里话外留意一些。 “一时情有所感……” “不能自己,倒是让邓师兄看了笑话。” 徐行打了个哈哈,接过这一篇章。 “对了,邓师兄……” “如今宋真人已然凝丹,龙运他又难以吸收……,凤溪国正处乱世,黎民艰难,师弟作为帝王,理应治世,以安百姓之心。” “这攻打各道,是不是也该提上章程了。” “还有,前朝的宗室,在地方上贪得无厌,鱼肉百姓,为了社稷黎民,师弟不得不杀他们,也算是全宋真人的清誉……” 略谈几句,他说起了正事。 仙门降旨的玉旨尚在,他也不敢冒此不韪之事。 “此事……” “师兄我会对宗门奏请,让百姓入治世,也是宗门的理念……” 邓安点了点头。 言毕。 邓安也不久留,御剑离去。 …… 等邓安离开后。 徐行打开三寸金瓶,看了一眼瓶内的九香玉华丸后,又摇了摇头,合上了瓶塞,将其束之高阁。 固然他料定这丹丸中没有毒药,宋刀应不至于在这里面留下后手……。 但—— 他生性多疑,能不用就不用。 “也是时候进入副本世界了……” “十三年了……” 徐行暗道。 …… …… 眼睛一睁一闭。 瞬间就换了一个新的天地。 炎朝,崖州。 春去秋来,时光如梭。 现实世界和副本世界时间比例为一比三十六。自从徐行开启了天龙化佛世界后,从出关西道,到宋刀凝丹失败,已经过去了四五个月的时间,折合到副本世界,大概已经过去了十三年之久。 以前的景元帝早在五年前就已驾崩身亡。 被封为国师的法慧禅师联合刘太后,立刘太后另一幼子单王为帝。单王为帝后,改元为天授。 如今已是天授八年。 崖州位于炎朝的东海之畔,是临海的州府。此时在崖州的一个无名小岛中,惊涛拍岸,无数浪花席卷,淹没岩礁……。 “呼!” “终于到达先天后期了。” 临岸的一个简陋茅草屋中,徐行盘坐在木榻上。他一袭青袍,书生打扮,顶髻斜插着一根玉簪,面容清秀,一点也不像十几年前的智行和尚。 说话间,他睁开眼眸,口吐一条明黄剑气。 这道剑气纵横,在地面上犁出一道七八丈长的深深沟壑。 “还是稳妥为先……” “再稳固一会修为,等仙基境界后,再去找老和尚报仇。” 徐行收功,内视自己丹田内的雄厚真元,下定决心。 106、降三世明王印,十都仙命【降龙天子】(4K大章,求月票) 法慧禅师的修为大概此刻和他相仿,都是先天后期。不过老和尚斩嗔恨心,以外魔天龙吞了炎朝龙运后,修为就不能再以简单的先天武者看待了……。 在实力上,按照他的推测,应和仙基媲美,但因为是以外道手法,晋升的「仙基」,所以根基并不稳固,在境界上应稍弱于仙基境界的修士。 即使他预判错误。 但突破仙基后,找老和尚报仇亦能全身而退。 「人王体已成……」 「又有明王体傍身……」 「在这一世界,我没时间去寻找如千年石露、紫血灵果这样的灵物,用来帮助我进行筑基,但仅靠这两个体质,我就能一窥仙基之境。」 「哪怕非是无暇筑基也无碍!」 徐行开始以外道手段强行刺激的他的【明王体】、【人王体】。 这两个体质存一,只要有足够时间、足够资源,都有可能筑就无暇仙基。只不过【人王体】运来天地皆同力,有大运加身,筑就无暇仙基的可能性更大一些,而相比之下的【明王体】就差上一些,算是一流的天赋。 少倾,他的体外浮现出一阵阵金光,化作了一具八臂明王相。 紧接着,又有蟒龙透顶而出。 「凝!」 他一声轻喝,手结法印,一身真气自身体各个大穴浩荡而出,充盈青色外袍,两个衣袖猎猎作响,风声刺耳。 身为刑天王时,他就从悬济寺空海和尚手中得到了《八臂明王经》后续的功法,其中就有筑就仙基的法门。 后,建制称帝,又从其手上得到了人王体的凝聚方法。 与人王体凝聚方法一同给与的,也有人王体筑就无暇仙基的法门……。 「降三世明王本印!」 徐行捻决,他身上浮现的金色八臂明王法相与他动作保持一致,八只臂膀齐齐拈起了三式明王印。 这三式明王印不仅为武学招式,亦是筑基的无上法。 只不过需要修士化作明王法相施展,才算。 刹那间。 天地为之一变,周遭灵气在这三式明王印的牵引下,疯狂朝徐行这临岸的茅草屋内倒卷,化作一个漏斗,不停往他体内进行输送。 每一个体质,都是得天地钟爱。 在筑基之时,就能牵引外界的天地灵气,助一臂之力。 汹涌的灵力在金色明王法相的过滤下,化作了一道道先天真元,朝徐行的丹田内部涌来。丹田内的先天真元缓缓凝固,化作一白玉仙基。 不过在这白玉仙基之下。 却另存一金身罗汉的虚影,其单臂托举,仙基形似一白金法钵。 与此同时,与金身罗汉对立处,又多了一条黄色蟒龙盘踞,龙嘴张阖之处,即为仙基,宛若一只白玉龙珠。 这两个虚影,分别为徐行【明王体】、【人王体】的道基。 「没有灵物助力……」 「又加之是匆促筑就仙基,果然没法成就无暇。」 徐行收敛一身气息,内视丹田的仙基,见其内部存有一裂痕,无论再用法力捏合,也无法消弭这一裂痕,仿佛是天定应有此裂。 「不过……」 「我能感知到,要是再多一体质,说不定就能不借助灵物进行无暇筑基。」 「两个体质,不是我的极限。」 在筑基之时,【明王体】、【人王体】都帮助徐行修补了一部分的仙基裂痕,只是这两个体质的道韵,到了最后一个裂痕时,终于后继无力了。 无暇仙基,差了一步! 「凤溪国境内,还有逍遥门……」 「不知道家内功能否助我凝结什么体质。只是灵隐峰已经在暗地助我,却也不好去接触逍遥门的人。自古以来,蛇鼠两端的人,不会有什么好下场。反正仙基筑就,势必会在飞羽仙宫内完成,那时再去找一道门内功,凝结相应体质,此刻倒也不急这一时半刻……」 这一次筑就仙基,让徐行探明白了一些前路。 前辈的经验无论再怎么熟读于心,都不如莽头一试。 只不过与他同处一境界的人,大多没他这等浪掷本钱的底气。筑就仙基之前,普通人无一不小心翼翼的进行各种准备,生怕出了一些差池,以致于前番努力尽毁于一旦。这个准备的时间,少则十数年,多则上百年不止。 「此刻仙基已成,仙命……」 徐行目光探向意识空间。 【镜主:徐行。】 【道果:人王(仙青)、明王体(仙青)、地下主(半仙)、文昌(赤)、维新(赤)、博闻强识(白)。】 【……】 【仙命:降龙天子(都)。】 【命格:义侠(黄)。】 …… …… 「你凝结了十都仙命【降龙天子】,是否选择用【道果】进行固化,由虚幻之因转化为真实之果。」 「此过程不可逆。」 一行行字迹在金澄澄的镜面上浮现。 徐行没有着急用【道果】进行固化,他点开十都仙命【降龙天子】的二级页面。 【降龙天子(都):天生罗汉,命秩人王。得仙升为紫薇官,入佛堪为旃檀罗。在仙途中,身为帝王和命有罗汉果的你,享有大运垂青,习佛门内功和皇道功法一日千里。面对外敌的算计,你拥有仙命,有极大的几率化凶为吉。】 「十都仙命【降龙天子】?」 「这个仙命……」 徐行仔细衡量这个仙命的作用。 很明显,他一旦用【道果】固化这个仙命,就有成仙和化佛之机。成仙是因为他是「命秩人王」,而化佛则是因为他「天生罗汉」。 「很明显,这个仙命的凝结和我的【明王体】、【人王体】有关。」 「至于旃檀罗……」 「我记得这是佛门五百罗汉之一,排名第三百五十五位,传言这位罗汉尊者生前为国王,后来皈依佛门,成为了罗汉……」 他猜测【降龙天子】里的简介。 毫无疑问。 纵然有【明王体】的影响,但十都仙命【降龙天子】的诞生,最主要还是他的仙青命格【人王】进行影响。 「这一仙命并不是仙青命格【人王】的晋级……」 「不知道固化此命格后,会不会对未来进行推演。」 他皱了皱眉。 因为十都仙命【降龙天子】凝结后,青铜古镜并没有提示固化这个仙命,会使【人王】命格奔溃,似乎仙命和命格这二者……既相互影响,又互不干涉。 「一试就知。」 「无须我在这乱想……」 意念一转,在现实世界里的徐行服下了五滴千年石露,然后又将装有千年石露的羊脂小瓶放在他的身前,接着便开始让【道果】对他的十都仙命【降龙天子】进行固化……。 和上次凝结仙青【命格】人王差不多。 越贵重的命格,或者说仙命,凝结的时间也就越长。 现实世界足足凝结了三日,十都仙命【降龙天子】这一仙命才稳稳的吃立在了他的【道果】一览中。 「非是人道气运……」 「难道是另一种仙道气运?」 仙命固化之后,徐行顿时就感觉到一种冥冥的气运垂青了他。 这气运不同与凡俗的龙运,而是更为浩渺、虚无。 「仙命没有开始命运推演……」 「还有……」 「我在现实世界的境界,似乎也到了仙基……」 徐行感知周身,神色诧异。 仙基境界不同于后天境界、先天境界,是在丹田内筑就仙基。仙基是由先天真元压缩而来的法力所构造而成,在成就之时,更有道韵附着其上。 而后天境界、先天境界,只是对经脉、肉体进行修行……。 「不,似是仙基,非是仙基……」 「用一句话概括会更好,那就是只有境界,而无法力!」 他自我思量。 空有境界,而无法力的意思是…… 换言之。 他现在有了仙基境界,在现实世界中,若要筑就仙基,比在副本世界中要容易不少,就相当于一个转世重修的仙人一样,只需修够法力,境界自然而然就上去了。 境界就是「果」。 他在副本世界中已经证得! 「等等……」 「既然仙青命格的【明王体】、【人王】能凝结出十都仙命【降龙天子】,那么半仙命格【地下主】呢?」 「若我在副本世界再一次兵解……」 徐行心中一动。 他猜测,或许仙青这一等级就是命格的顶点,仙青命格中关于对命格的简介,只是就单一命格而言,具体到他个人,则是命格相互影响。 譬如仙青命格【明王体】……。 【明王体:武道先天所诞,修佛门内功无往而不利,辟邪妄、守本心。五十年后,有望进宗师之境,凝明王罗汉果。】 凡俗所言的宗师即为仙基境界。 按照仙青命格【明王体】描述,他至少得五十年,才能步入先天之境。但事实上,在副本世界中,借【人王】这一仙青命格,两者相合,他花费了十三年,就成功筑就仙基,到达宗师之境。 他在副本世界已经筑就仙基,不好毁功重修。 可若……转化为尸解仙,他就有再修一次的可能,亦能借此凝结另一仙命。紫薇官、罗汉尊者……可为,那么……冥界的官职呢? …… …… 稳固了一段时间修为后。 徐行没着急前往炎朝京师找法慧禅师算账,而是御空飞行,来到了贺州的天龙寺,准备先暗夺天龙寺的秘籍……。 知己知彼,方能百战百胜。 在十三年前,景元帝还在位的时候,他以想要学习「化龙术」为由,从法慧禅师手中骗取了化龙术。化龙术得手后,没多久,他就逃出了炎朝京师,跑到了素有「天涯海角」之称的崖州。 这十三年以来,他什么也没做,只是闷头修炼。 大皇庭剑气,就是在这个时间段,被他修炼圆满,由左辅剑气、右弼剑气熔炼为一大皇庭剑气,所向披靡,斩伤了叶济明的一臂。 当然,此时的叶济明相较于徐行,也不值一提了。 「这位施主……」 「请问有何要事拜山?」 练石山下,书生打扮的徐行被山脚下的一个小僧弥拦下。这个小僧弥年岁约莫二十左右,并不认识以前智行的容貌。 而来到天龙寺的徐行,自然也不会刻意骄狂。 他以法力更改了自身的气息,也相应的对自己的样貌做了一些伪装。 休说是这小僧弥,哪怕是法慧禅师当面,若感知不到他的明王体,恐怕也只会认为他是其他人,而非逆徒智行。 「在下素来敬仰佛门……」 「听闻天龙寺藏书阁中所藏佛经是天下一绝,故此特意千里迢迢而来,抄写经书,好自读之。」 徐行随口就找了一个理由。 他这个理由极其合理。 炎朝的读书人不乏一些喜好佛经之人,以禅理释儒家经义。所以读书人拜寺,入佛寺的藏经阁抄写佛经,用来自读,是一件极为正常的事情。 当然,事后这些读书人,也往往给寺庙捐一些香火钱。 能读起书的人,还有闲心抄佛经,基本上非富即贵。 「施主是信佛之人……」 听到徐行这番话,小僧弥面色稍缓,他对徐行施了一个佛礼道:「施主,鄙寺最近正在修缮,不方便接待外客,还请施主暂回。」 「修缮?」 徐行眉宇一挑,暗道里面定有玄机。 他沉吟一声,「不知贵寺还要修缮多久,在下于贺州租借了宅院,若久待,难免耗费太多。还请比丘告诉在下。」 和尚,这个称呼可不能乱称呼。 和尚是对佛门中人的尊称,只有一定资格,堪为人师的人,才能被称为和尚。 而比丘就随意许多了。 只要是受戒满二十岁的男性出家人,就能将其称呼为「比丘」。 「这……」 小僧弥犹豫稍许,「法证主持说了,闭寺至少五年。如今是第四年。施主若要来我寺,至少得明年花开之时才可。」 这等事,也不算什么秘事,在贺州知道的人不少。 毕竟天龙寺是贺州香火最盛的寺庙,闭寺之后,影响不小。 「法证主持……」 徐行咂摸了这一句话的意思,然后对小僧弥拱了拱手,转身朝山脚下走去。 他「师父」法慧禅师并非是天龙寺主持,只是天龙寺的长老。 地位在法证之下。 看《修仙:我能在诸天轮回》最快更新请浏览器输入--到精华书阁进行查看 为您提供大神黑心师尊的《修仙:我能在诸天轮回》最快更新,为了您下次还能查看到本书的最快更新,请务必保存好书签! 106、降三世明王印,十都仙命 降龙天子免费阅读. 107、杀老贼秃,夺化龙秘术(求月票) 如果没出意外的话……。 天龙寺的闭寺,应该和老和尚吞炎朝龙运分不开关系。 …… …… 和小僧弥所想的不一样,徐行这青袍书生下了练石山后,并没有趁着天色已暗赶至贺州过夜,而是在一丛密林中等待夜晚的到来。 到了差不多半夜三更,夜色正浓的时候。 他用法力刺激肉身,将自己变胖了一些,又将早就准备好的面具戴在了脸上,然后脚踩山麓下的密林浮叶,绕到了练石山的后山。 仙基境界固然能御空飞行,可消耗法力亦是不少。他这一路上赶路,为了预留足够多的法力对敌,亦是走走停停,花费了十来日才抵达贺州。 不然,真若全力赶路,恐怕两三日就能到天龙寺。 如今到了天龙寺山脚下,徐行自然不肯多浪费一丝一毫的法力。有时候,这一丁点法力,足够扭转战局。 无论何时,保持谨慎之心,才是上上之道。 练石山的后山是一处断崖,危崖高耸,约莫有二三百丈之高。 “这里的毒虫这么多……” “看来,天龙寺果然是藏污纳垢之所。” 到了崖脚,徐行目光一扫,便见崖岩上存有许多细小洞穴,穴内的蜈蚣等五毒虫不断在岩石中攀附,打眼一望,这些五毒数量足以容纳十数间敞屋,哪怕将整个贺州的蛇虫蝎蚁都抓过来,恐怕都没此处的数量多。 “莫非是法证等人也修了化龙术?” “斩掉了自己的邪念,所以此处的毒虫都是他们的嗔恨心所化?” 他转念一想,对这些毒虫心生了警惕。 化龙术这门秘术委实太过邪门。 起初他向法慧禅师索要化龙术,一是,想借此术窥探到法慧禅师的弱点,二是,法慧禅师都可修这门秘术,他为何不能修行……。 但当真正得到化龙术后,他打消了这个想法。 化龙术斩掉的嗔恨心,就是人体的一部分灵魂。斩掉这部分灵魂后,结合佛门秘术,就能诞生出一种名叫天龙“外魔”的莫测事物。 然后再结合龙运,将天龙外魔转化为那加魔龙……。 法慧禅师只给了他化天龙外魔为那加魔龙的秘术,并未给他后续的功法。 虽然老和尚没提化龙术后面还有后续秘法,但徐行猜也能猜到,既然老和尚要害他这个闻家遗孤,那么入炎朝吞龙绝不是什么为闻家报仇的以身饲魔之举,而是另有目的……。 等拜入飞羽仙宫后,他又不会缺少功法,这门有缺陷的秘术还是不要修炼为好。 “直接御空到后院……” 徐行一步跨出,法力激荡,转瞬间就飞跃到了天龙寺后院。 “什么人?” 断崖顶部,有两名白衣僧人看守后院禅门。 此刻他们见徐行凌空而来,心生惊骇,连忙逼问了一句。但他们话语声还未落下之时,徐行就一个瞬身逼近了这两人,身若轻羽,快入闪电。 徐行双掌碰在两个黑衣僧人头顶。 强悍的劲力摧毁了两人的头骨。 裂颅而死! “是智能、智渡二人?” 等杀死二人后,徐行这才有暇机看起了这两个白衣僧人的长相。 智能、智渡二人与他在天龙寺都是同一辈分。 以前也有一些交情。 不过……这都是过去式了。 自从徐行被天龙寺认定了叛僧之后,不少“智行”以前的师兄弟都分奔各地,寻找“智行”下落。在最初之时,徐行碰见了一两个师兄弟,想要留下一二情面,却不料等他放走这些僧人后,这些人立马就通知了炎朝的当地官府和天龙寺留驻的僧人前来追捕他……。 也幸好他狡兔三窟,多涨了几个心眼,及时逃窜走了。 不然……,后果难以预料。 故此,徐行一个照面,就对智能、智渡直接下了杀手,连一丝喘息的机会都不给二人留下。 从后院熘入。 徐行认准了方向,朝左侧厢房疾驰而去。 作为天龙寺的前真传,他对天龙寺内部的建筑分布一清二楚。 左侧厢房即为法字辈的长老们居住。 借助于夜色和仙基境界的敛息手段,天龙寺巡视的棍僧都没有发觉到他这个叛僧的闯入。毕竟几百丈的断崖,不是谁都能有手段提纵真气攀登上来的。 哪怕是先天武者,亦难为之。 走到一半,就容易真气不济,从而跌落悬崖,被摔成肉泥。 “再跨越三间禅房,就是法证的房间了……” 徐行脚步一停,立在一间禅房的屋顶上,看向东边的跨院。 以他仙基境界诞生的灵识,还不足以做到无声无息的潜入到法证的房间中去。先天武者,已经能做到秋风未动蝉先觉。修士的灵识固然比先天武者的灵觉要强上一些,可要想以灵识窥探先天武者,却也不是一件易事。 更何况……,法证、法慧等人修化龙术,天龙外魔强大,说不定他们几人的“灵识”比仙基境界修士的灵识还要强大一些。 “法证的徒弟,智和最是得到他看重……” “有办法了。” 徐行转念一想,决定引蛇出洞。 他先跑到天龙寺的伙房,放了一把火,等寺内僧众被惊动之时,他又潜伏到了智和的禅房中,趁智和准备出房查探火情之际,一个龙爪手直接锁住智和喉咙,然后用力一捏,将其掐死。 不一会,智和的尸体就被徐行扔在了路上。 这条路,是寺内僧人救火的必经之路。 …… 火势很快便被扑灭。 法证主持在几名智字辈弟子的带领下,来到了智和的尸体附近。 他蹲在地上,仔细辨别智和的死因。 很明显,智和是被龙爪手锁喉,一击毙命。 “这龙爪手已经练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寺内的弟子们,只有法字辈的几人,还有以前的智行达到了如此地步……” 法证主持摇头一叹。 “主持是说……” “智行回来了?” 一个白衣僧人听到这番话后,大惊失色。 炎朝、天龙寺联合通缉真传智行,却屡次被其逃走。而智行不仅逃走,还顺手在路上杀了不少的佛门高僧、朝廷六扇门天字捕快……。 这些人,无一例外,都是高手。 如今,智行回寺内报仇,除了几个法字辈的长老外,他们这些弟子,岂是智行这个明王体的对手。 敌在暗,他们在明……。 这可不是一件好事。 “阿弥陀佛……” 法证双手合十,念了一声佛号。 “只要智行在寺内,他逃不走的……” 说罢。 一只只蜈蚣从他体内逸散出来,涌向天龙寺的四面八方。其他法字辈长老亦如此照做。刹那间,整个天龙寺宛若魔窟。 只不过,这些细小蜈蚣,在寺内弟子眼中是看不到的。 他们还没有诞生先天武者的灵觉,看不到天龙外魔。 可—— 时间一刻刻过去。 天龙寺的蜈蚣群越积越高,就是找不到徐行的踪影。 “智和尸体,还有大火……” “莫非……” 突然间,法证主持想到了什么,他急忙运使一苇渡江步法,拼尽了全力朝自己的禅房赶去。等到了禅房,他见房内凌乱一片,窗扉破了一个大洞。但临近门槛的一块地砖却没有被翻动,顿时嘴角挂上了一丝微笑。 “区区小贼,怎么可能找到我寺的无上妙法。” 他故意弯腰,打开地砖,取出了里面的一卷铜简书。 按照他的猜测,徐行应该就躲在附近。 之所以徐行能躲过他的天龙外魔探查,不外乎是因为徐行也修了此法。化龙秘术动人心,普通人想抵挡住这诱惑力实在太难。 一般的后天武者,借化龙秘术,就能轻易突破至先天。 而先天之后的宗师境,化龙秘术亦能帮助先天武者到达……。 然而—— 紧接着。 他就感觉脑袋轻飘飘的掉在了地面上。 转首的目光处,还能看到他正在弯腰的断头尸体。 空中,一道明黄剑气渐渐消散。 “大皇庭剑气……” 法证忍不住高喊了这一句,眼露杀意。 在与徐行的数次交战中,他们也无意中从徐行口中得知了这明黄剑气的名称,名叫大皇庭剑气,是徐行的压箱底手段和杀招。 “你很聪明……” “就是不知道我的实力。” “再多的狡诈,在实力面前,不值一提。” 徐行随手扯下一块布帛,捡起染血的铜简,将其擦干净后,放到了自己的衣袖中,然后扫了一眼将死的法证主持,嘲讽道。 “你……” 法证咬牙切齿。 他故意露出破绽,故意拿出铜简,就是算准了徐行的实力比他低,骗徐行出来后,他有机会后发制人。 若徐行实力比他高,何必做什么贼盗行径? 即使徐行的实力比他高,但想来也高不到哪里去,他已经是先天后期的大高手,在炎朝数一数二。再怎么,在他有心算计的情况下,不至于在徐行的手上撑不了几招。 只要天龙寺其余的僧众赶到,徐行插翅难逃……。 可千算万算,他没想到,自己落入局中,是一计中计。 徐行的算计胜他,实力亦胜他! “智行……” “天龙寺不曾负你,只要你不叛寺,重新皈依我佛,这铜简上的秘法不仅可以赠你,天龙寺的主持之位,老衲也可以送给你……” 眼瞅着自己快死,法证放下姿态,开始对徐行诱之以利。 108、化佛大秘,天魔降生术(4K大章,求月票) 说天龙寺不曾负了徐行……。 只是法证心中仅存的一丝侥幸。 天龙寺之所以收徐行为真传,是因为徐行的明王体可以帮助他们净化天龙外魔邪念。可这件事上,徐行或许是不知道的……。 不管如何,他都得先试一试。 然而接下来,等待他的不是徐行的回应,而是又一道大皇庭剑气。这道大皇庭剑气之下,彻底将法证头颅和尸体内仅存的生机泯灭。 “看来……修行这化龙术后,有了这天龙外魔……” “哪怕是先天武者,被人杀死之后,还有一丝生机。” 徐行扫了一眼法证尸体,暗道。 他之所以刚才不彻底杀死法证,就是心存再试探一下法证有无其他反制为胜的手段。相比于法证的好杀,法慧那个老和尚,就难上了不止一筹。 二人师出同门,法证又是主持,理应和法慧的手段差不多。 只不过如今看来,在他仙基境界的碾压下,法证只能束手待毙。 大皇庭剑气现在虽说只是先天武学。 可在他法力的催动下,威力和效果远胜之前用先天真气催动的十倍。 高手之间,飞花摘叶亦可杀人。 他虽未修仙基境界的术法,可仅是依靠大皇庭剑气以及明王三印这两门先天武学就足以在仙基境界以下横行。 就在这时,禅房外面的甬道传来了一阵阵密集凌乱的脚步声。 适才法证以步法抢先一步回到自己的住处,其他天龙寺的众僧没有法证这等修为,只能尾随其后,落后了不少时间。 从法证入房到众僧赶来,大约过了半刻钟头。 “一群佛门败类……” 徐行顺口骂了一句。 不过他也没着急赶上去杀人,而是从禅房破开的门扉一个瞬身离开,躲在了距离法证房间约莫两三里的地方。 这个地方未点灯火,黑暗静谧。 在他的视角下,随着天龙寺众僧的赶来,法证房间被众僧手中的火把映的火光通天,照亮了周遭了两三厢房间。 紧接着,火把一一离去,众僧开始了巡寺。 “先杀法字辈的,后杀智字辈的……” 徐行见众人分散,定下计划。 纵然以他仙基境界的实力,一人敌一寺似乎也不是什么难事。只不过他非这等好勇斗狠之辈。只要结果一样,过程如何并不重要。 很快,他就有如死神一样,偷偷躲在暗处,用镰刀收割天龙寺僧人的性命。 一个……。 两个……。 直到第七个法字辈的老僧死去。 接下来,就是与智字辈这些同辈的较量。相比于先前法字辈僧人的好杀,智字辈的徐行更不用多费什么手脚,一道大皇庭剑气,就足以斩杀,连给这些人反应的时间都不会有。 “再下面的,就没必要了。” 徐行收了手,准备放过天龙寺小字辈的僧人。 这些僧人刚开始习武,境界不高,还没得授什么精妙武学。 当然,这只是他不杀这些小字辈僧人的一个微不足道的原因。 究其根本,他之所以不杀小字辈僧人, 一是,行事尽管勿要妇人之仁,却也要戒滥杀, 二是,如他先前杀崇明帝太子、永王两个皇子说的那样,他一生很少亲自杀人,这时若有四明山大军在手,他不介意血洗天龙寺,反正眼不见心不烦,只是嘴巴一碰,轻飘飘下的旨意即可, 三是,即使他不小心留下祸殃,这只是在副本世界,他有浪掷的本钱……,倘若在现实世界,他少说也要斩草除根了。 掠过一众正在巡查的僧弥,徐行开始搜查法字辈和智字辈僧人的庐舍,寻找关于化龙术的修行法和修行经验这方面的典册。 在寻找的过程中,他碰到了几个不开眼的小字辈僧人,要对他动武。这时,徐行也不会故作仁慈,他不全杀,嫌麻烦的心理更大一些。 随手一道剑气,几个僧人直接毙命。 反正天龙寺的僧人或多或少都下山通缉过他,不算什么滥杀无辜。 “足够了,这些典册足够了……” 怀里抱着一摞书,徐行扔下几个火把,放火烧寺离去。 待天空泛起一丝鱼肚白后。 他就已经赶至了练石山附近的贺州城池,站在城门口前,等待守城士兵升起落桥,打开城门。 【天龙寺叛僧——智行,提供消息者,悬赏一百两白银,斩杀其人者,带首级来当地官府,赏七千两白银……】 刚路过城门,徐行就在城墙上看到了关于他的通缉令。 “比十年前的悬赏,高了一千两。” 他笑了笑。 想杀先天武者,仅靠这一点悬赏,压根就不会有人动心。能杀先天武者的人,不会缺钱。钱财,只是俗物。 这通缉令最大的一点用处,就是让百姓提供消息,然后由朝廷和天龙寺的高手们赶来,追杀于他。 …… 半个时辰后。 盛来楼,客栈,天字号房。 徐行将从天龙寺的所得一一陈列在圆桌上。 一册从法证那里得到的铜简。 三本先天武学《一百零八路疯魔杖法》、《大慈大悲金刚掌》、《一苇渡江》。 以及一些关于武学修炼的典册。 一个大派所有的精华皆在他的面前。 “这三门先天武学……” “前两门于我倒是不太重要,习练一种攻击武学就已经足够了,毕竟已经到了仙基,以力压人。多学不如专精一项,贪多嚼不烂……” “后一本的身法,我一定要学会。” “我在现实世界还只是先天中期,入仙门后,虽是预备真传之列,但身份上,还属于外门弟子,只有铸就仙基后,才能入内门……” “外门之中,还有一项机缘等我去拿。” “而这机缘……,与身法有关。” 徐行目光看向三本先天武学。 尽管副本世界的所得,在现实世界一用,容易引起不必要的事端。不过武学的妙理是相通的,他学了《一苇渡江》这门先天身法后,尔后再去学习别的身法,就会起到事半功倍之效,不会说再从头学起……。 副本世界中,他最不差的就是时间了。 哪怕浪费一些时间学习不必要的先天武学,对他来说,也不是什么大事。 至于为何现在才得到这三卷武学……。 则是因为他突破先天境界,是在练石山下,离开天龙寺之后突破的。在天龙寺时,他只是后天武者,天龙寺自然不会给他传授这三门先天绝学。 “至于这卷铜简……” “虽然还未翻看一看,可我的灵识却忍不住被它所吸引。这卷铜简里面绝对隐藏着大密,不是什么什么好东西……” 徐行眼眸深处露出一丝忌惮之色。 在夺得铜简的第一瞬间时,他就有种打开铜简的欲望。只不过他身具明王体,可以辟邪妄、守本心。故此,这铜简稍稍迷惑了他一下后,就激起了明王体自带的禅心,致使徐行心中对其警铃大起,有了防备之心。 “降三世明王本印……” 徐行捻决,身上开始浮现一具金色的八臂明王法相。 既然明王体的被动能抵挡住这一卷铜简的侵蚀,那么他现在直接全力运转明王体,以八臂明王法相打开这铜简,应不至于有碍。 其外,他【明王体】一证永证,这一卷铜简即使能侵蚀掉他的明王体。但在青铜古镜的威力下,他的【明王体】很快就会重新凝聚。 法相金色的手掌缓缓朝铜简探去。 下一瞬间。 金色手掌立刻被铜简腐蚀出了一个大洞,手掌前端的五根手指尽数消失无形,只剩下了一个掌心。 并且这腐蚀的速度还在增快。 臂膀、头颅、身体……。 明王体在崩溃。 这八臂明王法相即为徐行明王体的外化,与他性命相关。 意识空间内,金澄澄的镜面上,在【道果】一栏中,【明王体】三个字样缓缓在消失,很快便模湖一片。 但紧接着,烨然金光一闪。 【明王体】三个大字再次浮现在了【道果】一栏中,稳稳屹立。 随即,徐行明王体外化的八臂明王法相也开始了迅速恢复。不过青铜古镜尽管帮徐行恢复了明王体,可凝结八臂明王法相亦有消耗。 丹田内部的法力,转瞬间,就少了一大半。 这一次八臂明王法相的金掌再次接触铜简,没了先前强烈的侵蚀,只消掉了徐行的几根手指后,这铜简终于不再负隅顽抗,被金掌缓缓打开。 铜简内的文字,大约有千余字,皆是蝇头小字,其与炎朝的通用文字不一样,有点像是蝌蚪文。 不过金掌抚及铜简的时候,这里面的意思也一一传到了徐行心中。 《天魔降生术》! 铜简里的功法终于被他窥破。 “不是化龙术?” 徐行惊诧。 他还以为法证那个老贼秃拿出来的铜简就是化龙秘术,没曾想,终日打雁竟被雁啄了眼睛,这铜简里的秘术不是化龙秘术,而是天魔降生术。 “不,不对……” “天龙寺有一化龙秘术,已经是侥幸了。怎么可能,还能拥有这天魔降生术。打开这铜简,我的明王体差点都被侵蚀了……” 徐行摇头,他开始认真端详这门《天魔降生术》。 大约三个时辰后。 他才略有所悟。 “原来如此……” 徐行嘴角生起一丝嘲讽,“这铜简里面存有魔性,能引诱人的欲望。法慧、法证等人修佛多年,恐怕最想的就是成佛。而这天魔降生术在他们看来,就是一本化佛秘术……,实际上,所化的只是天魔。” “想要一念成佛,哪有这么容易。” 他昨夜杀戮了不少法字辈长老,从这些人口中探得了秘闻。 化龙术后是化佛术。 先修天龙外魔,然后佛心诞于魔体之中。只不过想要不被转化为魔头,就必须找到一佛体,将魔念导引入佛体中。 而闻光之子闻行,就是他们天龙寺苦苦寻找多年,找到的一具明王体。 《天魔降生术》中,亦存有吞龙运转为邪魔的方法。 龙运,算是最易寻得的世俗超凡力量。 “天魔降生术中,还有一道神通天魔六音……” “这门神通,应该相当于仙基境界的仙法了。也难怪法证没有修炼,他未吞龙运,外魔的层次还未到达仙基这一境界。” “天魔六音能够勾动人体的邪念……” 徐行暗自揣测这门名为《天魔六音》的神通法。 …… 另一边,炎朝京师。 观音禅院。 一件禅房内,法慧禅师盘膝在拔步床上,他慈眉善目,两道白色长眉垂在脸腮,此刻他闭眸念着佛经,左手拨着念珠,右手则敲着木鱼。 “离相寂灭分尔时须菩提。闻说是经……” “……深解义趣。涕泪悲泣。而白佛言。希有世尊。佛说如是甚深经典。我从昔来所得慧眼。未曾得闻如是之经……” 一句句佛经念下,他身上越发多了一丝佛性。 然而—— 下一刻,经声一停。 他嘴巴喷出了一道乌黑鲜血,脸上多了一丝不正常的红晕。 “怎么回事?” “炎朝的龙运……不应该已经快被吞噬完了吗?” “怎么……,又被反噬了?” 法慧禅师睁开眼眸,面露惊骇。 几个月前,他突然遭到了一种反噬,这种反噬来的很没常理。在这十三年中,他暗害景元帝,又扶持幼主继位,可以说将炎朝的气运降到了最低点。同时,他吞龙运也极其顺利,虽没有智行在侧,稍有反噬,可一切都在他的把控制中……。 “不应该……” “这一次反噬,比我吞炎朝龙运还凶勐不少。” 法慧禅师难以理解。 他这一生,除了暗夺炎朝龙运之外,基本上没做什么恶事。而针对他的反噬,更像是他暗害了贵人一样……。 可即使他鸠杀景元帝,也断无此等反噬。 他开始苦苦思索原因何在。 砰砰砰! 门外传来敲门声。 “进……” 法慧禅师收敛心神,下了拔步床。 “禅师……” “贵寺突然传来噩耗,有贼人闯入了天龙寺,杀完了法字辈和智字辈的高僧,如今贵寺……” 门开,观音禅院的长老通德走进,对法慧禅师告知了最近贺州发生的要事。 “什么?我寺……” 法慧禅师痴愣了一下。 有数名法字辈的高僧坐镇,哪怕是江湖大派围攻,天龙寺也高枕无忧。能在一夜间连杀数名先天高手,此人的实力恐怕不亚于他了。 “听说这是禅师的弟子智行所为……” “在法证主持未死之前,曾查探过贵寺智和的死因,言曰是被龙爪手所伤。而天下中拥有龙爪手秘籍的大派,也只有宝光寺、通天院几个佛门势力,对龙爪手有此造诣,且对天龙寺构造熟知的……” 通德说到这里,闭嘴不言。 这是天龙寺寺内的恩怨,他只是做一个通报消息的传信人。若多说了,也无益处,反正以法慧禅师自己的智慧,就能想来。 109、佛门真言,一剑斩如来(8K大章,求月票) 听闻这则消息的时候,通德也在暗暗咂舌不已。 天龙寺高手云集,在法慧禅师成为炎朝国师的这十来年,天龙寺日益兴盛,仅先天高手就不下于一掌之数,已隐有天下第一大派的实力和美誉了。 可偏偏智行一人就血屠了天龙寺全寺。 这等实力,实在令人心惊胆颤。 “是智行……” 法慧禅师面容阴郁了几分。 到了他这等地步,很难说对天龙寺还有什么感情可言。尤其是法证这个主持还想和他一争国师之职的条件下……。 只是天龙寺也算他麾下的一部分重要力量。 天龙寺一灭,有若断他一臂。 “智行……已经成魔……” “传本国师法令,命天下武学高手入京师,一同共商屠魔大事。” 略迟疑几分后,法慧禅师下定决心,打算外求力量,应对徐行这个能血屠天龙寺一寺的高手。 如果他没猜错的话,徐行的下一个目标就是他了。 “是,禅师。” 通德和尚点头,出了禅房。 …… 时间一晃,就到了五日后。 天下各派高手不断汇聚京师,以商屠魔大事。最值得注意的是宝光寺、通天院、弥陀寺这三大佛门势力的助拳,纷纷派出了他们的先天高手。 佛寺内部是一家。 比一般武学道统团结的多。 而其他武学大派中,霄山派、紫光派也请出了他们两家的宿老,皆是先天高手,用以博得法慧禅师这国师的好感。 一时间,京师多了许多携刀带剑的江湖人,将因炎朝国势江河日下的萧瑟都城点缀的有些繁华了起来。 而徐行也借此,混入到了京师。 “我听闻,丰州的一窟鬼也来到了京师,打算投靠在国师麾下,谋个好前程。” “丰州一窟鬼作恶多端,行采生折割事不少,在丰州武林是人见人厌,就凭他们,也有资格投靠国师?” 京师,云来客栈,厅堂内,一群江湖人聚成一桌,言说着最近的热闹。 “你当这国师是什么好人不成?” “听说国师经常出入宫闱,和刘太后关系不清不楚……” “小皇帝有一次去慈宁宫找刘太后,却无意间撞见了国师和刘太后之间的丑事,小皇帝怒不可遏,回头就跑到太庙哭祷皇祖了。” 几个粗壮汉子挤眉弄眼,说着上层贵族们的花边艳事。 一群江湖豪客听到这番话,无一不会心一笑。 不管这国师出入宫闱是为了什么,但刘太后毕竟是久旷之身,一来二去传出艳事也不为过。就譬如京师内香火极盛的观音禅寺,在背地里也被百姓们称之为“求子寺”……。 固然有戒律森严的清正之寺,但腌臜佛寺却也不少。 由不得他们这些江湖人士去乱想。 “书生……” “你在旁听了这么久,也说上几句。” 喧闹的厅堂内,一个满脸横肉,敞着胸口,露出一丛黑色护心毛的粗壮大汉凑到了徐行所坐的一桌,朝客栈小二点了两斤卤羊肉以及一碟素菜、一壶好酒后,就与徐行谈起了话,主动打开了话匣子。 他是个有眼力劲的。 坐在他旁侧的青袍书生虽打扮平凡,但其行止间无一透露着世家大族的修养,仪态端庄。浑身的筋骨却好似凝练在了一起,双眼精光暗敛,腰间虽配长剑,然后手上却连一丝茧子也无……。 没有茧子,却有高深武功傍身,一般都是大派真传。 茧子,是用秘药消去的。 “在下初到京师,不知京内趣事,无从讲起……” “兄台勿怪……” 徐行敛起右袖,随意夹了一口菜,笑道。 如今的法慧禅师有一众江湖高手保护,他难以下手,只能暂时等待良机。若在平时,他可不会惧怕几个先天武者。只不过法慧禅师实力纵不如他,却少说也能在他手底下撑上一会,这时若有其他先天武者助力,他想要立于不败之地,就难了。 索性,他又不急于一时。 等这群江湖人士自退就行了。 他不信,这些先天武者和一众江湖豪客还能一直待在京师不走? 京师居,大不易。 这些江湖人一个个都是出手豪爽的主,吃菜也是每顿有酒有肉,谁也不肯坠了自己的名头。 长久以往,不消半月,这些江湖客的生活就难以为继了。 要么朝廷出钱养这些江湖豪客,要么国师法慧禅师出钱……。 毕竟他们是为了屠魔大会而来,总不能国师连饭都不管一顿吧?这样的话,法慧禅师要不了多久就会名声直掉,屠魔大会也就不了了之了。 至于先天武者,地位尊贵,按理说不会为衣食所扰。可先天武者来京师,虽为巴结法慧这个国师而来,可若法慧不给好处,也会自离。 先天武者,地位尊贵,可不会去当朝廷鹰犬……。 受到他人制约。 “俺叫骆泰。” “江湖抬爱,给俺安了一个名头,名叫漠北人熊,不知道书生你的名头是什么?可有什么江湖称号?” 见徐行不欲多说,漠北人熊骆泰也不恼。大多高手都有自己的脾气。他之所以主动打开话匣,就是欲在与徐行这个高手结交。 一番自我介绍说出去后,他眼巴巴的看着徐行,希望徐行不要驳了他的面子,弄得他下不了台。 “我?” 徐行怔了一下,他打趣道:“我姓常名坤。现在的名头太大,说出后你可能不敢听。你就称呼我以前的名头——坤天王吧。” 他此时在现实世界的称号是天德帝。 如果后人称呼他这个太祖,可能就叫天德大帝了。 这个名头太贵,就不好道出口了。 以前的刑天王虽比较合适,但……很容易让人联想到智行、闻行。 所以徐行干脆就用起了他三哥坤天王的诨号。 至于天王这二字纵然有僭越之嫌,可侠以武犯禁,江湖人士,这般称呼也无大碍,不会有人找他的麻烦。 “坤天王?” 漠北人熊闻言,仔细在脑海里搜寻了一下他听过的天南地北的高手,发现都没名叫“坤天王”的高手。 接着,他又打量了徐行一眼,见其眉宇间英气勃勃,目测只有二十来岁的年龄,于是瞬间就明白了这“坤天王”名号应该只是这青袍书生随口捏造的一个称呼。青袍书生极有可能是武学世家子弟,初次出来闯荡江湖。 想及此,漠北人熊骆泰心热了起了。 结交这些初出茅庐的世家子弟,不管是今后行骗,还是真的相交,都好处多多。 “常兄弟,如今京师客栈人满为患。” “哥哥不才,在江湖中略有几分薄面。在这云来客栈中能租赁下一间上房。如果常兄弟不嫌弃的话,这间上房就让给你了,至于哥哥我,就住在柴房,反正我皮糙肉厚,吃苦惯了。” 二人闲聊之时,骆泰听闻徐行现在还没在京师住下,于是当即一拍胸口,要将自己的房间让给徐行。 他这话也不假。 反正他风餐露宿习惯了,睡柴房和睡上房没什么太大的区别。 这次屠魔大会,除了一些先天武者的江湖宿老有能力除魔外,大多数底层的江湖人跑到京师,并不是为了屠魔,而是在打算在京师混迹一段日子,既能宣扬出自己的名声,也能借此与权贵相交。 江湖哪是打打杀杀,多是人情世故。 此时徐行这一个世家公子在这,骆泰何必舍近而求远,直接巴结徐行一人就行。只要徐行惦记他一点好,今后数年他的花销就不会缺了。 “骆大哥……侠义心肠,小弟佩服。” 徐行见此,也不打算推拒。 骆泰主动上门帮他遮掩行迹,这是好事一桩。客栈客房的名单,记的是骆泰的名字,即使老和尚派人查找,也只会查到骆泰的头上。 他何乐而不为呢。 “不过小弟也不能白用骆大哥的房间。” “这是一锭黄金,就算小弟的房租了。等小弟找到合适的房间后,再搬走。” 说话间,徐行从袖中掏出一锭黄金,塞到了骆泰的手中。 他这一锭黄金足有三两重。 按照炎朝金换银的比例,大约价值三十两白银。 算是出手豪奢不少了。 眼见黄金到手,骆泰大觉徐行是个厚道人,属于可交之辈,他笑道:“这一间上房哥哥付了银子,能租住到下个月。怎么看,时间也足够了。” 骆泰说的“时间”,是指屠魔大会召开到结束的时间。 按照他历年来的经验,屠魔大会顶多召开七八天就会结束。而江湖人来得也快去的也快,屠魔大会一结束,客栈的房间就会空下许多,不再一房难寻。 少倾,客栈小二将骆泰的饭菜端了上来。 “吃吃……” “常兄弟,就别和哥哥客气了。” 骆泰指着卤羊肉。 两人你一快子我一快子,一杯酒一杯酒的互相敬着。 很快,二人就酒酣饭饱了。 桌上亦是杯盘狼藉。 …… 入住云来客栈后。 徐行也没深居简出,从而惹人怀疑。 他装成一个出来游玩的世家公子,与漠北人熊骆泰在京师闲逛。不是去华丰楼听戏,就是去怡红院听曲。有时听闻哪家客栈的饭菜好吃,叫上几个朋友,一同跑到此间客栈打卡。 终于,过了大概十来日。 屠魔大会在观音禅师召开了。 “常兄弟,我已经拜托人帮你在观音禅院的紫海阁抢到了一个站着的位置,咱俩收拾收拾一起去见见江湖群豪……” “这种热闹的机会,可不多见。” “今后就是到江湖闯荡,说一句‘屠魔大会上有尊席’,别人都会对咱们刮目相待。” 骆泰敲门徐行的客房门,走了进去,将一张请帖放在八仙桌上,言道。 与徐行相识的时候,他说自己在江湖上有几分薄面,这句话没吹嘘,他是真的在江湖上只有薄面。寻常江湖小辈听到他漠北人熊的名头,会给他卖卖面子,但屠魔大会紫海阁内列席有座的人,都是大派中人,他排不上号。 能抢到紫海阁内的站票……。 这还是靠徐行这些时日,在江湖上闯出了一些小名头。不少京师的江湖人都知道云来客栈住了一个世家公子,出手大方,而且修为还不低。 “骆大哥,这事我就不掺和了。” 徐行表示了拒绝。 纵然他有把握在老和尚面前不露馅,可他并不想真的去涉险。把握是一回事,涉险浪掷性命就是另一回事了。 “莫非贤弟……在紫海阁内有座位?” 漠北人熊骆泰眸中露出了羡艳之色,吃味道。 他闯荡多年的名头,还不如徐行出道半个月来的厉害。 “紫海阁内,要是有我的长辈在场……” “小弟说不定只能打道回府了,断不会再有机会出来浪荡。” 徐行随口编了一个理由。 这个理由很合理。 既然认识他的人都认为他是世家子,那么有长辈在紫海阁内就很正常了。但具体是哪个长辈,紫海阁里邀请的武林大豪又那么多,仅靠这些底层江湖人士的眼力,是猜不出来的。 漠北人熊骆泰信以为真,点了点头,就自己去了屠魔大会。 等到了晚上。 骆泰回来,对徐行讲起了屠魔大会上的趣事,“霄山派内部竟然存了掌门之争,为了逼走自家的长老宁剑神,特意骗宁剑神跑到了南方英州成亲,结果等宁剑神到了英州,才发现这婚约之人早就死了二十年……” “萧山派的两家差点打了起来。” “要不是宁剑神修养不错,不然……。也是,手心手背都是肉,宁剑神也没什么办法,总不能真的一剑杀了……” 他幸灾乐祸道。 说完了宁剑神后,他又道:“我看这个国师,也不像是什么好人,看起来确实慈眉善目,但总觉得有种古怪……” 徐行随口附和,不时和骆泰点评一下哪家武林门派的女侠漂亮。 第二日……。 第三日……。 直至第七日屠魔大会结束。 在此期间,漠北人熊骆泰都会将屠魔大会发生的诸事一一细讲给徐行听。 “国师做了安排……” “让我们这些江湖人四处搜索智行这个魔头的下落,而各派的先天武者则负责在各地坐镇,一旦发现智行下落,就通知当地官府,八百里加紧,告知京师,然后一同合力围剿智行这个魔头的下落……” 骆泰将最后一日屠魔大会所作的安排道了出来。 说完后,他也开始收拾起了行装。 “骆大哥,你这是……” 徐行稍有诧异。 和骆泰相处的这大半个月,他知道骆泰心里的打算。无非是在江湖中厮杀久了,时间长了,年纪也大了,指望自己也难混出一个名头,所以将算盘打在他这个世家公子的身份,筹谋者今后让他这个做兄弟给个护院职位或者其他养老的闲职……。 “国师这次许下诺言。” “要是能找到智行的踪迹,就传授我等天龙寺的绝学。” “不瞒常兄弟,大哥之所以事事奉着你,是因为……” 骆泰坦诚布公,将自己内心谋算说了出来。 接着,他叹了一口气,“我一辈子都没混出来什么样,说到底,就是缺了高深功法。这次是我的机会,我想试一试,给后辈子孙留下一个念头。” 跟着徐行,固然能养老,可想要得授高深武学,基本不可能。 世家大族、江湖门派都对自家秘籍严防死守。 若无大功,根本不会对外人赐下真传。 与其希冀在“常家”立功,还不如拼一次,搜寻魔头智行的下落,说不定真的能撞到运气,找到魔头智行的下落。 见此,徐行也不多劝,任由骆泰离开。 这近一个月,他对骆泰也是多有照顾,出入高端场所,花费的也是他的钱。二人虽有情谊,可这情谊还没到他为之暴露己身的地步。 …… 花开花落,又是半年春秋。 自屠魔大会结束后,江湖各派联合朝廷鹰犬开始天南地北的搜寻魔头智行的下落。但让这些人失望的是,在血洗天龙寺后,智行再也没了踪迹。 声势浩大的屠魔大会,也因此,逐渐落幕。 到了十一月中旬的一个夜晚。 京畿之地下了一场大雪,等天明之时,整个京师银装素裹。 徐行从云来客栈走了出来。 他走到观音禅院。 观音禅院虽不是国寺,却也是皇家寺庙。整体建筑与皇宫别无二样。白雪覆盖的禅院,红墙雪瓦,过道的两旁,栽种着一颗颗的银杏树。金黄的叶子时不时凋零落在雪地之中……。 “阿弥陀佛……” 正在徐行欣赏雪景之时,通德和尚走了过来,他双掌合十,对徐行念了一声佛号,“施主应该是坤天王吧,在屠魔大会之前,常施主在京师多豪掷千金。可惜紫海阁邀请常施主,常施主却没受邀而来……” 和漠北人熊骆泰知道的不一样,徐行得了紫海阁的邀请函,虽没在上席之列,却也在下席中安排了一个座位。 紫海阁内尽英雄。 若徐行来了,通德和尚或许不知坤天王是谁。 但偏偏徐行和另外几个受邀的人没来,这等特立独行,一下子,就显得极为显眼了,让通德和尚记下了坤天王常坤这个名号。 当然,也只是记住,和稍加打听而已。 一介武林后辈,还犯不着朝廷和观音禅院去多加调查。 至于后来徐行留在云来客栈未走,这也无甚可惊讶的。京师是首善之地,繁华之所,世家公子哥们流连忘返……不是应有之理嘛。 “大师所言不错。” “在下就是坤天王常坤……” 徐行面不改色,对通德和尚回了一礼。 接下来,通德和尚担任了一个知客僧的身份,带着徐行到观音禅院四处观赏雪景。一下雪,本就是京师名景的观音禅院景色就更出挑了,不少京师的达官贵人都会趁着下雪之时,游玩观音禅院。 只不过如徐行这样,一早就来观音禅院的人不多。 二人不多时,在徐行的有意引导下,来到了国师法慧禅师寄居的禅院。 “此处大门紧锁,又有士兵把守,不知……” 徐行扫了一眼禅院,目光看向通德和尚,眸中带着不解之色。 “这间……” “是国师的住处。” 通德和尚回头一望,解释道:“国师位比公侯,虽是出家人,但也需一些护卫增添排场,施主不必见怪。” 说话间,二人远离了法慧禅师所居的禅院,前往了别处。 “老衲还有它事,暂且失陪常施主了。” 等过了一会,一个小沙弥找到通德和尚,耳语了几句后,通德和尚对徐行告歉一句,接着令小沙弥作陪。言毕,他匆匆离去。 “我自己看一会,不用作陪。” 徐行让小沙弥离开。 “是,施主。” 小沙弥也不介意,对徐行施了一佛礼后,直接离开。 赏雪之人,独来独往,也不罕见。 高僧作陪还能讲一些佛理,与客人附庸风雅,但他这一个小沙弥,就没那等功底了,乱开口,还会惹人厌烦。 …… 再次步入法慧禅师所居的禅院。 徐行一个瞬身,挡在门外的几十名护卫全部杀死,他推开了房门,走了进去,看向端坐在床榻上闭眸修炼法慧禅师,“师父,逆徒在外修行十四载,已经功成,今日前来,请师父早登西天极乐。” 他没急乎乎的直接下手,而是先以言语挑衅法慧禅师。 修了《天魔降生术》后,虽看似斩了外魔,内心澄明。可实际上,心魔已经潜伏在了心内,入魔的不仅是天龙外魔,还有自身。 而入魔之人,易嗔易怒。 故此,这一番言语挑衅,就是意在把握战斗先机。 然而—— 下一刻,结局让徐行吃惊了。 法慧禅师未答一语,而是先呕了数口血,气息萎靡的令人难以相信。 “智行……” “为师后悔了。” 沉寂了一两息后,法慧禅师捂着胸口,叹气道:“你进来之后,我就明白了为什么老衲这些时日一直被龙运反噬,原来是因为我加害了你,暗害了你。若是为师早点幡然醒悟,说不定咱们师徒……” 他连连叹气,言语充满懊悔。 “有诈?” “还是故意唱空城计,是真的虚弱了?” 徐行看到这一幕,眉头深皱。 论到心机城府,他强不了法证、法慧多少。法证之所以被他暗害成功,是因为法证不清楚他的底细,被他有心算无心,计中计中一剑枭了首。 如今到法慧这里,他亦要打起十二分的小心。 “反正到底还是要做过一场……” “哪怕不敌,我全身而退的本领还是有的……” 徐行下定决心,袖出两道黄蛇。 这两道黄蛇化作十几道明黄剑气,直接朝法慧和尚的肉身绞杀而去。而法慧和尚固然使出了手段进行抵挡,可在他这仙基境界的全力一击下,任何抵挡看起来都有些多余。 一息,两息……。 法慧和尚授首,肉身被大皇庭剑气破坏的不成样子。 死的不能再死了! 可就在徐行刚刚放下心中隐忧的时候,他就见一只细小朱红蜈蚣从法慧和尚的尸体中钻了出来。约莫两三寸左右大小。 朱红蜈蚣一丝犹豫也无,直接飞身直扑徐行的面额。 “大皇庭剑气!” 徐行直接射出三四道剑气。 但意外出现了,这朱红蜈蚣一点也不惧怕大皇庭剑气,连躲也不躲。明黄剑气一碰到朱红蜈蚣,就立刻从其体内透体而过,连丝毫伤害也没有。 “降三世明王本印!” 这一招不成,徐行当机立断,直接捻决,唤出八臂明王法相。 见到这金色法相,朱红蜈蚣停滞在空中了片息功夫,似是在犹豫,但紧接着,它就一狠心,直接朝徐行的眉心扎去。 八只巨大金掌,纷纷捏向朱红蜈蚣。 刹那间,两三寸大小的朱红蜈蚣,只剩下了一寸不到……。 但朱红蜈蚣却也接近到了徐行的体表。 徐行见势不妙,就欲暴退。 如果他没猜错的话,这老和尚已经修到了“化佛术”,成功化出了一个外道魔头,而这个魔头,就是传说中的天魔。 也唯有天魔,才不惧怕法力。 吼! 就在徐行向后急退了二三十步,与朱红蜈蚣拉开了半尺的距离时,突然一声龙吟从他体内传出,明黄蟒龙从他头顶钻出,直接龙口大张,一口吞向朱红蜈蚣。 同时,八臂明王法相也开始对朱红蜈蚣赶尽杀绝。 “不!智行,放过为师……” “智行,为师养了你十来年,你是闻家遗孤,本应处死,是为师养了你,传了你武道,让你衣食无忧的长大……” “智行,你不能恩将仇报!” 一句句求饶之词,传入徐行耳中。 但徐行脸色丝毫变化也无,加紧了法力输出,准备即可将这朱红蜈蚣绞杀至死。 “既然你不仁,就休怪为师不义!” 朱红蜈蚣忽然涨大了不少,一节一节的暴涨。它先是化龙,化做那加之后,又一个瞬间,化作了一座金光璀璨的释如来之相。 数十丈的如来金身直接冲破了禅院,金光照耀了整个京师。 “俺!” “嘛!” “呢!” “叭!” “咪!” “哞!” 如来法相左手托钵,右手单掌向下一压。 掌心之下,就是立在禅院中的徐行。 “区区天魔六音……” “还真当做了佛门六字真言!” 徐行冷笑一声,他有【明王体】傍身,天魔六音对寻常人来说是大杀器,但于他来说,还没有随便一个先天武学的攻伐有效。 “你生前奈何不了我……” “死后化佛,就能奈何得了我?” 他再结明王三印,做出防御姿态,向上挡住法慧禅师所化伪佛的巨大金掌。 轰隆!轰隆! 这一掌之下,以徐行为中心,方圆三十丈的地面直接下陷了三四尺。同时,在周遭的房屋也免遭不了被摧毁的命运,化作了木屑齑粉。 金掌渐渐消失。 在观音禅寺的高僧,以及周遭隐藏的高手都纷纷来查探金掌下的徐行生死。 烟尘散去。 在巨大土炕下的徐行毫发未损。 一身青袍罩体,双袖鼓荡,猎猎作响。只是顶髻的玉簪遭了池鱼之殃,断落在地,三千青丝没了玉簪的束缚,皆披在肩上。 “杀法慧禅师者!” “坤天王——常坤也!” 徐行御空而行,脚下仿佛踩着无形的阶梯,他走至金佛的脖颈,单袖一甩,一道长约十数丈的巨大明黄剑气被他直接挥斥而出,斩向佛头。 佛头轰然落下,倒在地面。 数十丈的无头佛身,亦是缓缓消失于无形。 与此同时,在青铜古镜中又多出了一个凝结的命格。 【伏魔(紫):佛门护法,罗汉使命。于外,对天外魔头具有天然的威慑力,以佛门功法斩杀魔头时,无往而不利。于内,能镇守本心,辟外魔干扰。】 “坤天王常坤?” 观音禅寺的高僧们,喃喃自语。 一旁的通德和尚见到这一幕,心惊胆战。他如何不识得,刚才斩杀法慧禅师的巨大剑气,就是传说中魔头智行使用的大皇庭剑气。 如今这大皇庭剑气,斩掉了佛首……。 怎么看,都是对佛门的大不敬。 “尔等可有异议?” 徐行面露冷色,回头望了这些和尚一眼。 在挥斥出那一道十数丈的明黄剑气后,他丹田内的法力所剩无几。若不能威慑住存在京师的这些先天高手,纵使能逃离京师,却也会身受重伤……。 到时候,也由不得他不兵解了。 此次还是他有些大意了。 千算万算,竟然没算到老和尚已经成了天魔。难怪最初之时,老和尚见到他,就轻易舍弃掉了自己的肉身,反过来夺他的庐舍。 若不是他有明王体和人王体傍身,仅靠一个仙基境界的修士还斩杀不了法慧禅师。 其外,也是因为老和尚吞了龙运,遭至天道厌恶,又想着谋害他这个人王。两两相加之下,老和尚对他出手一次,就要承受一次反噬。 这才让他能轻易斩掉老和尚这个天魔。 属于天克! 地面上的众人沉默不语,不敢多发一言。 刚才徐行的实力他们也看到了,那斩佛首的一剑,他们也不想轻挨。固然可能现在的徐行已经力竭了,但临死之前,拉上他们其中一人,或是直接大开杀戒,想必那也不难做到。 110、天帝自在法,挥兵定天下(4K大章,求月票) 见众人不答,徐行强提最后几丝法力,御空朝京师的东面而去。他走了约莫上千步左右,就见身后远远吊着几个先天武者。 分别是通天院和弥陀寺的两个首座和尚。 还有一个六扇门的总捕头。 这三个人混在人群中。 不过早对京师有过打探的徐行,哪里不认得这三人。 “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 “我和法慧的一战,境界超越了先天,恐怕不少人都垂涎我们到达先天之上的法门。刚才又没杀了他们……,能练到先天境界的武者,怎么可能都是蠢笨之徒。他们现在就想看到我力竭,然后如鬣狗一样围上来,将我分食……” “不可小觑天下英雄啊。” 徐行减缓御空速度,暗想接下来的对敌手段。 他在杀死法慧后,对众人的威慑确实起到了一定的作用。 可……在当场,他只要没尽数杀完那些对他存有觊觎之心的“恶徒”,稍有一些经验的江湖人,都知道他的状态可能现在不会太佳。 三个先天武者。 若是单独对战,他一道大皇庭剑气,就能解决一人。 只不过以他现在的法力,榨干后,最多也只能使出两道。而三人合围,注定他的两道剑气可能不会全然奏效……。 少倾,徐行就走到了京师外的一处密林。 “这是我派的至高秘术……” “今日,我认栽了,打你们三个,我确实力有不逮。你们所求者,不外乎是更进一步的秘籍,现在我就给你们。” “反正一个人是练,两个人也是练,有什么大不了的……” “尔等真要鱼死网破的话……” “我带你们一两个人下地狱,恐怕也不难。” 从袖中掏出铜简,徐行立在一颗参天古树的树冠上,目光迫视以逸待劳、顿步的三个先天高手,然后一句句的缓声说道。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 这句话没说错,可但凡地位高的人,都不是轻易浪掷自己性命。 越是有地位的人,越是怕死。 他将秘籍抛给三人后,即使这三个先天高手还是想一心置他于死地,但秘籍脱了他的手,这三人的目标就会进行分散。分心之后,也利于他的下一步动作。哪怕不奏效,亦能帮他拖延一点时间,好恢复法力。 其外,这铜简……可是诱惑了天龙寺全寺高僧的存在。 属于魔道之物。 最是容易勾起人体内的欲望。 一桃杀三士! “坤天王……” “只要你将这铜简抛出,我等三人自愿退去。” 六扇门总捕头郭峡看了一眼徐行手中的铜简,眼里闪过一丝贪欲。可在明面上,他一副侠气凛然的模样,看起来丝毫不像利欲熏心之辈。 尽管他们三人已经猜到坤天王常坤就是天龙寺叛僧智行。 但……,一旦暴露出徐行的真实身份,他们就会少许多斡旋余地了。 智行是江湖各派公认的魔头。 而坤天王常坤虽然杀了国师法慧禅师,可现在朝廷还未下旨捉拿徐行。法慧禅师在朝廷里面亦多有恶名。法慧禅师被杀死,恐怕小皇帝和朝廷百官只会高兴,而不是愤怒……。 “阿弥陀佛……” 通天院、弥陀寺的两位高僧虽只念了一声佛号,但看神情,似乎是已经默认了六扇门总捕头郭峡的这般处理方法。 三人目光暗中交汇。 打定主意,等拿到铜简后,再对徐行下手。 放虎归山可是大患。 今日放走了徐行,改日徐行就会像杀死天龙寺群僧和法慧禅师那样,杀死他们。可谓是遗祸无穷。 说话间,三人暗中动了身位,将徐行隐隐包围住了。 “两位大师,还有郭捕头……” “希望你们能遵守诺言。” 沉默了一会后,徐行似乎是真的认命了。待三人快要等到不耐的时候,他叹息一声,直接将手里的铜简丢给了六扇门总捕头郭峡。 佛门势力向来团结。 扔给通天院、弥陀寺任何一位高僧,另一人都会站在其身后。而扔给郭峡就不同了。郭峡是朝廷官府中人,与通天院、弥陀寺不是一路人。再加之,相比于佛门中人的禅心难诱,世俗的权贵更易被天魔铜简勾起心魔……。 两僧望见铜简落到了郭峡手中,目光一碰,对郭峡逼紧了一些。 “等杀死这坤天王后,铜简上的秘籍,我等各自抄录一份就是。” 郭峡暗道不妙,连忙做出保证。 听此,两僧向后退了一步,又用身法锁住了徐行的去路。 但接下来的一幕,就大出两僧的意料之外了。 只见六扇门总捕头郭峡刚说完之前那番话后,就迫不及待的打开了铜简,嘴里还喃喃自语道:“天帝自在法,他身化天帝……” “这是天帝法!天帝法!” 他神色癫狂,将铜简一塞到自己怀里,就欲夺步而逃。 有了这一门天帝法,他还当什么六扇门捕头。 世俗的皇帝,都比不上传说中的天帝。 一旁的两僧坐不住了,尽管他们不知道为何一直稳重的郭峡会做出这等夺宝而逃的蠢事。但有一点可以证明,那么就是郭峡怀中的铜简,绝对是稀世珍宝。不然也不会让郭峡一反常态。 “站住!” “弹指神功!” 弥陀寺的僧人从兜里掏出几枚石子,屈指一弹。 簌簌! 石子快若弩失,直接锁死了郭峡逃跑的方位。 另一个通天院的僧人也不遑多让,他使一个齐眉短棍,趁郭峡用刀噼弹指神功打出的石子时,一棍接着一棍,接连打中郭峡的几个大穴。 铛铛! 郭峡向后暴退,用刀挡住了通天院高僧的短棍,他双目怒瞪,“敢夺我的天帝法,你们自找死路?” 他一生出捕不知多少次,历经的险境也不知多少次。弥陀寺、通天院两位高僧联手之下,他确实难以力敌。可他毕竟是刀口舔血的捕快,不知缉拿了多少恶人。单是战斗经验,这两个和尚还没办法和他比。 言毕,他直接欺身到了弥陀寺高僧附近,手中的雁翎刀被他舞的虎虎生风,一刀快似一刀。仅是几个瞬息,他就斩出了三十六刀。 人的肉眼已经跟不上他的刀速,只能看到一道道血红的残影。 “燃血刀法?” “这是当年血刀魔的刀法,你竟然学了?” “对了,当年血刀魔就是你杀的……” 弥陀寺高僧吃惊了一下。 不过他亦有应对之法。 只见他脱下袈裟,披在了右肩上,这袈裟瞬间就化作了一个铁盾,水泼不进,任凭郭峡的雁翎刀再斩,这铁袈裟都能稳稳挡住。 “区区铁袈裟功……” “给老子破!” 郭峡怒喝一声,高高举起雁翎刀,作势欲斩。 但真当弥陀寺高僧全心防守之际,他刀锋却又一转,闪到了通天院高僧身边,一个铁山靠先是打了其一个措手不及,然后左手握刀,径直刺向自己的左肋。 刺啦! 雁翎刀狭长的刀身透体而出,直接刺中身后通天院高僧的左胸。 “你……” “你诈我,好狠的人。” 此时,郭峡身后的通天院高僧正举起齐眉短棍,他见郭峡刚才露出了一个破绽,所以近身到了其身后,准备一击贯天灵。却不料,这个破绽是郭峡故意卖出,然后郭峡以伤换伤,以不可能的角度直接一刀戳穿了他的心脏。 鲜血顷刻间染红了二人的衣服。 一死一伤! “杀我师弟……” 这一下,哪怕是弥陀寺的高僧再有养气功夫,也坐不住了。他眼睛血红,铁袈裟舞动若砍刀,不断与郭峡对战。 “玄空拳!” 就在郭峡躲了两招后,弥陀寺高僧变幻武学招式,左手握拳,一道拳劲直打在郭峡受伤的左肩上。 纵然弥陀寺高僧对敌经验不如郭峡,但他也知道,郭峡刚才以伤换伤,杀死了自己的师弟,如今的左边身子因为伤势牵连,就是破绽……。 一拳,郭峡的右肩凹了三四寸,半边身子直接残了。 “你也死!” 然而郭峡却也丝毫没叫痛,他咬紧牙关,趁弥陀寺高僧分神之际,下半身矮蹲,雁翎刀直接斩向老和尚大腿。 劲风呼啸! 这一刀之下,老和尚两腿皆断! “精彩!精彩!” 眼见郭峡以一敌二,杀死了两个高僧,在树冠上站着的徐行也忍不住对郭峡赞了一句。 本来他还以为郭峡会被二僧杀死。 却不料,郭峡大大给了他一个惊喜。其非但没被弥陀寺、通天院的高僧杀死,反倒用计、以伤换伤杀死了两个高僧……。 不愧是名扬天下的六扇门总捕头! “坤天王……” “容我抄录一份天帝法,这铜简再还你……” 在战斗中,郭峡受了重伤,暂时摆脱了天魔铜简对他的诱惑。此时他心中不仅没有独占天魔铜简的想法,反倒只想抄录一份“天帝法”就自行退去。 但迎接他的,只有从天而降的一道明黄剑气。 剑气之下,郭峡直接尸首分离。 “战斗一开始,你就在周围下了药……” “固然这两位高僧战斗经验不及你,可反应慢你一拍,亦是有原因的。想让我也下去,被你所害?郭捕头,你小瞧了仙基境界的实力。” 徐行嘴角闪过一丝讽笑。 也幸好他的修为强上郭峡一个大等级,不然真若与郭峡同境界,以郭峡的战斗经验,绝对会将他玩的死死的。 他有自知之明。 尽管他修为比郭峡高,可他的大多数时间都用在修炼上了。 真正的战斗经验,不是没有,只是少的可怜。 对敌,大多数都是一对一的碾压,从不打无准备之仗……。 从树冠飞身下去,徐行捡起了藏在郭峡怀里的铜简。 “身上只有一些银子,连一本秘籍也没有。” “也是……” “他们三个都不是独行客,有秘籍,也不会带在身上。” 摸索了尸体片刻后,徐行大感失望。 “手里攥的是……” 就在这时,徐行看到郭峡左掌紧握,似乎掌心暗藏着什么。 他用雁翎刀跳开郭峡手掌,发现是一些黄色药粉。 “应该是打算趁我下来,暗害我一次。” 他暗自庆幸,没接近郭峡,而是隔空斩杀。 “先离开……” “回到崖州,修炼一苇渡江身法,对入外门做一些准备。” 徐行心中对未来做出规划。 自从宋刀凝结一品道丹失败后,在凤溪国各道成立的宋家小朝廷就没了用处。没隔几天,飞羽仙宫就降下了仙旨,让他可以继续攻打各道割据势力,不必再顾忌先前仙门的降旨……。 此外,一般而言,只有尽揽凤溪国十六道江山后,才能凝聚出一个人王体。但他不一样,在四明山朝廷还未大一统,就率先完成了人王体的凝聚。 这让宗门对他的评级上了一个档次。 在邓安的言说下,仙门已经准备派接引仙使带他入门修炼了。 …… …… 现实世界。 凤溪国,神京,皇宫。 一日早朝结束后,徐行依照惯例让亲信大臣来到偏殿商议要事。 “李梁最近有臣服之心……” “屡次向我朝示好。” 身为首辅的公羊仪率先开了口。 “李梁……” “他是坐不住了。” 徐行让宫女给在座的众臣分别倒了一杯香茗后,轻声一笑,“当初我发出十二道金牌,让常将军鸣金收兵,镇北王以为是我朝虚弱,有了南侵的想法,却不料仅过了一夜,就覆灭了淮南道伪朝。” 虽然在明面上,他给常吉发了十二道金牌,命其即刻收兵回朝。 可事实上,在暗地里,另派天使,让常吉暂且忍耐一些时日,以各种理由延缓回朝事宜。 若是一般的皇帝,常吉听到这明暗两道圣旨,恐怕会惶惶不可终日。 毕竟……,不管按照哪个圣旨办,都有风险。 然而徐行的信用太好,常吉也没后顾之忧。君臣二人配合之下,骗过了仙门,也骗过了镇北王李梁等割据势力。 “我朝,决不能留李梁这个祸患!” 徐行拍板道。 如今天下各道他占据七八,剩下的基本传檄而定,大势已成,也是时候“卸磨杀驴”,对镇北王李梁动手了,解决到这凤溪国内最大的割据势力。 李梁,就是悬在神京头上的一把刀。 不能放任自由。 “臣这就去筹措粮草。” 公羊仪拱了拱手,匆忙下殿,连茶都顾不得喝上一口。 111、滔滔血仇难洗,讨命军南下讨命(7K大章,求月票) 等公羊仪这个内阁首辅和一些文臣离开后,又有巡夜司指挥使徐盛华开始给徐行禀告最近发生的一些要事。 徐盛华是徐家人,是徐行的亲堂弟。 有念于前世曹魏亡国,徐行虽忌惮于亲族干政,可也不能将亲族有才华之人一个不用。否则若无皇族支持,碰上一个手段不强的幼帝,这花花江山就会拱手让于篡位强臣了。 故此,徐行分了一部分权力给亲族,以图这些藩王巩固江山。 当然徐行对亲族也有一定的防范之心。 譬如徐盛华虽执掌了巡夜司,但他也令宫中太监另行组建东西二厂,以东西二厂对抗巡夜司,从而达到平衡……。 “最近各地有祥瑞现……” “该不会这些地方官为了献媚于我,故意搞出来的假祥瑞。什么关西道有白雉、白鹿现,岭南有白龙……” 徐行看到徐盛华的奏报后,大皱眉头。 这些奏折看起来,一眼假。 怎么可能……,各地突如其来的多了这么多的祥瑞。 估计是地方各官打听到了神京的消息后,知道他“酷爱”祥瑞,所以特意假意构造这些祥瑞事。 毕竟先前所传的仙人、祥瑞来贺之事太过虚无缥缈。 在地方官的眼中,这些祥瑞骗骗无知庶民还行,想骗过他们这些城府极深的人,压根不可能。 属于聪明反被聪明误! “不过好坏参半。” 徐行仔细看了这些奏折后,笑了笑。 “陛下因何事发笑?” 徐盛华很适时的做了一个捧跟人。 作为皇族徐家人,徐盛华可是知道一些真正的秘事。他这位兄长不日就会去仙门求仙,去做那高高在上的仙人。 世俗的荣华富贵,于仙来说不值一提。 皇帝和臣子之间的差距,尚宛如天堑。更何况修仙的皇帝和臣子之间的差距,根本不是什么算计、努力能比得上的。 有徐行这位太祖仙人在,徐家社稷江山才是真正的稳如泰山。 “我笑这天下的民心已经尽归我焉!” 徐行自得道。 “天下各地屡进祥瑞,何哉?” “此皆仰赖我朝兵强马壮,民心敬服。利剑所指,怀有不臣之心者尽皆俯首以待死亡,群口之下,暗藏祸心者只敢做忠犬吠吠……” 他从另一个角度看待各道群臣对他的献媚。 和崇明帝在朝时,百官欺瞒于上不同。四明山汉统是重立的新朝,对地方是重新攻打收复。而地方官,也皆多沿用前朝旧官。 此刻前朝旧官上奏祥瑞,非是欺凌徐行不知事,而是故意讨徐行的欢心。 这就是官心已定! 献媚和献媚是不一样的。 有的献媚,是假献媚,是欺负皇帝养在深宫,不知事。而有的献媚,则是真的,就如徐行此刻收到的各地官员奏折。 “陛下真知灼见,臣佩服。” 徐盛华拱手,对徐行赞了一句。 闲聊过后,徐盛华也忍不住提醒了徐行一句,“大哥,天子自称为朕,您现在是天子了,用我自称有失身份……” 一般臣子不敢这样诽谤皇帝不知用“朕”而用“我,但徐盛华作为徐家人,在私底下稍作提醒,并不犯忌讳。 皇帝乱用自称,亦算是一种失仪。 “凤溪国只是凤溪江的一个小畔国……” “咱们在国内自娱自乐,当井底之蛙还行。你大哥我还不想出了凤溪国后丢脸,遭人耻笑。” 徐行摆了摆手,示意徐盛华不必再劝。 “小国之君,当大国之卿。”——《隋记》。 若凤溪国就是整个天下,他自称为朕也没什么。但凤溪国只是一个小国,在飞羽仙宫中都排不上号。飞羽仙宫麾下的宝象国、流光国等国,每一国的面积都比凤溪国大上好几倍……。 此时称朕,难免有夜郎自大之嫌。 其外,他是开国太祖,甭管他自己怎么称呼,群臣再不满,也得心里忍着。 礼仪之始,就是别贵贱。 他的皇位是自己亲自打下来的,而不是后世皇帝靠继承而得来的。自身的威望,已经无须用君王之仪礼来提升了……。 “陛下圣明。” 听到此,徐盛华也不敢再劝徐行,这属于徐行的个人爱好,他无权干涉,只能道了一句圣明结束话题。 …… 关外,潞州。 镇北王府。 “父王……” “公主肚子里的孩子已经有六个月大了,再过不久,她就要生了。父王,你怎么能将公主送到鞑子的升龙府为质,求他们出兵……” “甚至,甚至……还想着和他们一起南下攻打朝廷。” 镇北王世子李效祖一脸怒气的冲入了书房,连门都没敲,他一拍书桌,就对正闷头写字的镇北王李梁大声喝问。 上一次,李梁将安仁公主宋媺娖送到了神京,没征得他的同意。这次,为了抵御来自朝廷的威胁,他父王又要送走他的结发妻子。 纵使这是一场政治联姻。 但一而再,再而三……,他这个世子的脸,还要往哪里去放? 更何况,现在宋媺娖已经怀了他的骨肉,再过不久就要临盆生育了。 “效祖……” “你看,为父写的这是一个什么字?” 两鬓微白,发髻扎的一丝不苟的镇北王李梁没有丝毫动怒,他右手执笔,将自己写的一副行书沉默写完。等最后的笔锋一勾后,他以平静的目光看向自己的儿子,然后指了指白纸上的墨字。 “字?” 李效祖被父亲李梁的平静所浸染。镇北王李梁不仅是王府的主心骨,更是关外潞州十数万兵将的擎天白玉柱。离了李梁的镇北王府,什么也不是。离了李梁的关外铁骑,就是一堆散沙,面对朝廷、关外鞑子的逼迫,下场凄惨那是可以料定的。 还没看字,李效祖心中就闪过一丝羞愧。 女人……。 他就连这点屈辱都受不了吗? “天德帝的诗?” 李效祖看到李梁墨字的头一句,就目露惊诧了。 但,很快他就随之释然了。 也是,天德帝不过短短四年,就举兵覆灭了朝廷,取得了天下。天下男儿,无一不视天德帝为英豪。同样,随着天德帝称帝,昔日天德帝所作的反诗也流传了出去,几乎天下士子各个都会吟唱。 今日他父王写下这首诗,并不为怪。 眼下天下局势分朗。 天德帝的四明山朝廷占据了天下。 而李梁在燕北割据。 北境的鞑子亦对乱成一锅散粥的关内花花世界感兴趣。 尽管朝廷大军几近取得了天下,可这种取得,还未建立有效统治。朝廷大军虽多,却散布在天下,相反四明山的核心精锐力量却少了……。 “不送走安仁公主……” “鞑子焉能相信你我的诚心?” 李梁放下蘸满浓墨的毛笔,他拍了拍李效祖的肩膀,“效祖,如果朝廷大军来攻的话,爹可以束手以待,入神京去做一个富家翁,可你呢?你娶了安仁公主,势必要受京中权贵的欺凌……” “公主美貌,天下皆知。又是前朝宋明帝的最疼爱的女儿。” “谁不想和她一亲芳泽……” 后半句,李梁说到一半,就没说出口了。 以他公公的身份,确实不适宜说这种话。但他说的话确实不假,也确实是肺腑之言。 今日李家兵盛,能替李效祖这个世子护住安仁公主。 可若李家没有这十万铁骑……。 后果就不堪设想了。 纵然他交出兵权,入神京后,不失封王之赏。可封王与封王之间亦是有差别的,非是四明山体系之内的封王,和历代的安乐公没什么太大的区别,有名无实。 “相反,你爹我现在握住兵权。” “即使将公主送到了升龙府,但以和硕多的聪明,他对安仁公主只有礼遇,不会有半分苛待。” 李梁目光深邃,替李效祖开解道。 “父王所说之话,固然有道理……” 李效祖听到李梁这一番冠冕堂皇的道理后,将刚才内心的软弱尽皆撕碎,他冷笑一声,“将公主送到神京,天下士民不会责怪父王你,只会认为你是识大体,可若将公主送到升龙府,前朝公主受辱,你的儿媳受辱,今后即使入关,你我二人有此污点,焉能服天下生民?” 他一言一句,说的李梁脸色难看。 “父王,说到底……” “还是你老了。” “没有一拼的底气。” “外人说你腹如狐,这话不假。可你老了之后,也畏畏缩缩了。不敢放下手中的权力,也不敢奋死一搏。引鞑子为援,只是你想保住这一亩三分地的怯懦想法罢了。三足鼎立?我看你是痴心妄想!” 李效祖在关外军中多立战功,虽是世家子,却也英气勃勃、虎背猿腰,不是寻常的酒囊饭袋之辈。 不然以崇明帝疼爱安仁公主的性子,断不会将安仁公主下嫁给李效祖。 言毕,李效祖当即拔出宝剑,横在自己脖颈,“父王,儿臣宁死,也不肯再受一次屈辱。” “送公主为质,看似取了鞑子为援,却也失去了军心。” “还不如直接南下,直接抢了他天德帝的江山。我辈不做等死囚徒,却也不甘为鞑子鹰犬!” 话语落下,书房陷入了死一般的沉寂。 “世子?” “你是要逼宫?” 李梁面色阴郁,“沙场作战只是莽夫之举,庙堂算计才能决定一切。单凭关外这些兵马,你如何和天德帝对抗?举国之兵,何止百万啊!” “天德帝不是崇明帝!” “不引鞑子,李家……” 他哀叹连连。 “他刑天王攻入关西道之前,将不过十数,兵马不过数万。如今我李家坐拥十万精锐,却做惊弓之鸟,何其可笑。” 李效祖反唇相讥。 “孺子小儿,尽做猖狂之言!” “来人,来人,将这个不孝子给我压下去,关禁闭。” 李梁气得发抖。 尽管他和徐行是敌非友,却也不得不承认,天德帝绝对算是天底下首屈一指的英才。他儿子虽然不是什么庸才,却也难以与天德帝相比。两者之间,差的远。 “父王……” “儿臣再恳请您一次,收回成命吧。” 李效祖剑横在脖颈,向里面刺深了一些。刹那间,鲜血染红了剑锋。随着他的说话声,鲜血横流不止。 他顶天男儿,绝不肯送自家妻子入升龙府为质。 “你给我住手!” 李梁怒骂,上前就要阻止。 如果没了李效祖这个世子,他即使再苟延残喘又能如何?镇北王府的家业就无人能继承了。固然他有几个儿子,可其他儿子皆不成器,唯有这个自幼跟在他身边,戎马半辈子的大儿子才能继承他的王位。 然而—— 下一刻,意外出现了。 李效祖在李梁接近的一瞬间,目露狠辣之色,悬在他脖颈的长剑径直向李梁头颅斩下。一剑之下,没有防备之心的李梁当即枭首。 首级滚落在地,转了十几圈。 仔细看去,已死的李梁脸上仍旧露着对李效祖的关心。 “父王……” “你老了,休怪儿臣不孝顺。” 李效祖深吸一口气,从书桌上取下一块白布,拭干了剑身上的鲜血,然后又割下下裳一块衣帛,绑在了脖项,堵住了伤口。 “俗话说,哀兵必败!” “当初你让老太爷入神京,就是打着这个主意。有其父必有其子。你敢做初一,孩儿就敢做十五。送我的妻子为质……” “呵呵,即使咱们李家真的有一天坐拥了天下,儿臣有这样一个污点,如何能当太子?废立就是您一句话的事。而有了天下,我这个能征善战的世子就不重要了,随便一个弟弟就能继承江山……” 他目视李梁的头颅,神色既有伤感,又有掺杂其中的深深冷漠。 “来人!” “传本世子令。” “天德帝不仁,派刺客入王府,欲要刺杀我父子二人,父王为救本世子之命,不慎被贼子杀死……,此乃滔滔血仇,我李效祖若不报此仇,妄为人子,潞州兵马若念我李家恩德,皆穿缟素,号‘讨命军’,南下为我父讨回性命!” 李效祖看向门外,王府家将一一半跪在地,神色肃穆。 今日,他为逼宫而来。 若他父王李梁肯直接南下攻打朝廷,弑父之事就此作罢。可若他父王李梁不甘愿如此,那么他也不敢认下李梁给他安排的再次羞辱……。 “我等遵命!” 家将一一奉命,鱼贯而出王府,跑到军营传递王令。 老太爷的死,哪有镇北王李梁被天德帝刺杀而死来的更令关外铁骑愤怒。这些年来,关外铁骑宛如李家私军,一个个对李家极为忠心,更是视镇北王李梁为他们的再生父母,撑天之柱。 此时镇北王惨死,被一剑枭首。 他们……如何能忍? …… 镇北王府,深夜。 时间缓缓流逝。 “世子……” “左卫将李永愿意替世子效死,南下为王爷报仇。” “世子……” “离州守将张德已经提了三千虎师,赶往潞州,准备即可南下随世子征战,其兵马也换上了缟素,打上了‘讨命军’的旗号。” “武卫营全军披白,誓死为王爷讨回一个公道。” “……” 午后出发的家将们,一一回到了王府,对在客厅身穿孝服跪在火盆前正烧着纸钱的李效祖禀告道。 结果在李效祖的意料之内。 李家施恩关外铁骑多年,一声令下,又是以报血仇的名义,关外铁骑的将领们即使心怀二心,也不敢违背下层将士的心思……。 “大事成矣!” 守了一夜消息的李效祖眉目间传出深深的疲惫,他等家将们离去后,起身,揉了揉酸胀的眉心,走了几步路,然后瘫坐在直背靠椅上,重重的喘了一口气。 就在这时。 厅外传来一阵轻盈的脚步声。 “多谢夫君为妾身出言……” 又披上孝服的宋媺娖端着一碗燕窝羹细步走入了客厅,她将呈着燕窝的白瓷碗放在了李效祖座位的茶几上,然后微微福了一礼,对李效祖道了一声谢。 李效祖的弑父,能瞒过外边的人。 却瞒不过她这个妻子。 哪怕做的再好,一些蛛丝马迹也隐藏不了。 譬如最近府上的财物少了许多,多被李效祖偷拿走了。又譬如府上的家将门多成为了李效祖的亲信,而王爷李梁的亲信在这段时日被不断被贬……。 今日,李效祖急冲冲闯入李梁的书房,对外宣称也是为了她这个妻子不被送到升龙府为质。 固然李效祖的目的可能掺杂别的。 可……,在成婚的这几年,李效祖对她的好,她也是一一入了眼。 “贱人!” “汝害死我生父!” 啪的一声巴掌声,以及李效祖的怒骂,彻底让宋媺娖从幻想中惊醒了过来。她怔怔捂着自己红涨的半边脸,看着自己的丈夫,头一次感到了如此的陌生。 “若非你是皇室公主……” “我绝不留你!” 李效祖又是一巴掌甩向宋媺娖,打的宋媺娖头晕眼花之后,他径直跪倒在地,对着厅中的火盆,连续磕了几个响头,大声哭嚎道:“父王,你在天之灵……,儿臣,儿臣一定会为你报此大仇……” 世人都知道他找李梁理论是为了安仁公主。 那么此刻,他对安仁公主的不敬,就会直接撕破外界他弑父的“流言”,不然好端端的,他一个镇北王世子,怎么回去谋害自己的生父。 “你……” 宋媺娖半掩在窄袖的右掌紧握住手持的白色锦帕,她抿着的红唇,被她咬出了血印。这是她头一次受到如此大的屈辱。 她,堂堂的天潢贵胃,哪怕是亡国公主,也断不能有此待遇。 “父皇……” “你为何要将我嫁到李家这豺狼窝。” 她抬头望向紫薇,目流清泪。 …… 关外铁骑叛乱的消息,很快便传到了神京。 与之而来的,还有李效祖身先士卒,一日之内,连下五城的传言。 一时间,神京城内,人心惶惶。 固然神京城的百姓、士绅信天德帝有天命在身,那天的麒麟、凤凰、蟒龙都一一看到了,可大军压境,稍有差池,就容易遭了兵灾。 上一次天德帝还是刑天王的时候,攻破神京,还算讲仁义,没让手下士兵太过烧杀抢掠,可四明山不抢,还是趁乱出了不少贼盗打家劫舍。那混乱的几日里,神京百姓连同守城士兵死伤十数万,几乎家家戴孝。 如今,李效祖的讨命军南下,连破朝廷严防死守、加深营垒的五座城池,不可谓兵马不利。这样的兵马,比以前的四明山义军强太多了。 四明山义军尽管一路上打了不少硬仗。 但到了后面,有了大义,几乎是守城将领自动打开关卡,迎接刑天王义军……。 而李效祖的讨命军这几日来,打的可都是硬仗! 五座城池,一个也不曾未战先降。 毕竟前朝和今朝不一样。 今朝已有大治的气象。 “讨命军……” “这李效祖倒是有趣,找我来讨命?” 紫薇殿偏殿,徐行接过战报一看,神色故作不屑,“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哀兵虽可逞一时之威,但久之,必败!” “传我旨意,余下各城仅备五日粮草,任他攻城,不与他讨命军正面交战。记住,守将必须死守,不可懈怠!守好了城池,我重重有赏,不惜封侯封王……,只待他粮草一绝,再有孤勇,亦只能束手待毙了。” 徐行很清楚。 嘉佑、崇明两朝养出来的关外铁骑是一个什么样的怪物。论到兵马精锐,这凤溪国没有哪一支军队能敌过他们。即使有,也只是少数精锐,很难有关外铁骑这种大规模的兵团。 但—— 精锐再厉害,也不是没办法对付。 以逸待劳就行。 北境本就疲乏,没有多少粮草,只要四明山坚壁清野,死守住城池。时间一久,讨命军就无以为继了。到时候,才是四明山收割的时候。 “陛下良策……” 首辅公羊仪赞了一句,他再对徐行之策补充道:“这次李效祖南下是为父报仇,言说是我等派了刺客暗杀他父,陛下可派钦差当众呵斥李效祖这等伪言。当然,这得等咱们占据了优势之后,才可这般做……” “关外铁骑看似铁板一块,但事实上,军头林立。李效祖只是世子,尽管在外征战多年,可也没有镇北王那般的威望,初时之时还好说,一旦事久,讨命军内部必然多生龃龉。” “陛下亦可降旨,封镇北王的几个义子为王。” “让他们互相攀咬……” 王爵固然和王爵不同。 但天子之令并非戏言,一旦给镇北王的几个义子封了王爵,在朝廷的这边,是要承认这几个王爵的。 而有了王爵后的几个镇北王义子,就有了大义,能与李效祖分庭抗礼。 至于……反叛朝廷。 大不了到时候上奏折认错就是,说自己被李效祖挑衅,所以听信了谎言,找朝廷为自己义父报仇。 自古忠孝不能两全,他们也是为了孝! “公羊先生的谋略一如往初啊。” 徐行微微颔首,他点头下旨道:“镇北王遇刺,朕悲涕难抑……,叹天下英杰自此又少一人,虽世子李效祖出兵攻打朝廷,但念其被妇人蛊惑,又名为讨命,不失爱父之心,朕允其继承镇北王爵……” “命世子效祖交出蛊惑妇人,朕可赦其不死之罪!” “义子李永,在镇北王膝下效命多年,多有功绩……,可封为潞州王。” “义子李诞,在……,可封为校州王。” “义子……” 他一一对镇北王的一众义子封赏。 有了朝廷这道旨意,镇北王留下的地盘,就成了这群讨命军将领的共同财产。同时,他下的旨令,将矛头针对到了安仁公主头上,说安仁公主才是挑拨镇北王世子南下讨命的蛊惑妇人……。 如此做的话,一旦讨命军兵锋受阻,这些军头们,定会心生退兵之念。而他们的退兵,付出的代价只有一个,交出安仁公主或者杀了安仁公主就完事。 安仁公主是李效祖的妻子,又不是他们的,他们哪有什么心理负担。 打仗,不仅是战场上的决战,还是政治上的决战。 有时候政治上的一步,足以胜过百万雄师。 至于此刻他自称朕,则是因为此刻是在宣旨,说的是书面文字。平常时候,他并不会刻意自称为朕。 “陛下圣明……” 听到这封圣旨,武将们各个心中感觉放心了不少。 天德帝的这封圣旨,使用的是阳谋。 只要他们能阻挡讨命军一时,后面的讨命军就任由他们宰割了。 “此外,还要防备鞑子叩关……” “公羊先生,命南方各道挑选良兵,以备鞑虏。” 徐行再下令道。 此次讨命军南下,四明山朝廷不仅要防备这前朝的精锐,更要防备讨命军抵挡多年的关外鞑子。这群鞑子也不是什么善茬子,见到关外守备力量空虚,定会趁机南下,以坐收渔翁之利。 “臣遵旨。” 公羊仪点头,领了旨意。 他是内阁首辅,皇帝一下命令,他们内阁就得商讨出一个合适的章程,送给皇帝批阅后,再按照这个章程下达各部执行。 简而言之,徐行下的旨意并不完善,还需内阁进行商议。 例如这次在南方各道挑选良兵,到底要挑选多少,才不会伤了地方上的元气,不至于惹出民怨,每一步,都要进行精打细算,马虎不得。 112、亡国公主叩见陛下(4K大章,求月票) …… …… 讨命军南下的前半个月,李效祖对他父王李梁的话嗤之以鼻,认为李梁人老,雄心不在,安顺于四明山朝廷,不敢觊觎关内的江山。 可真等他在燕山道鏖战的时候……。 他后悔了。 朝廷官兵未与他正面交战,只是困守城池,坚壁清野。虽说燕山道、洛南道都是平原,骑兵可以一路驰骋,但后路城池未曾攻打下来,一旦冒进,就很有可能被朝廷大军包了饺子……。 而且讨命军的粮草……亦渐渐难以为继了。 尤其是几个被封为王的镇北王义子偷偷领了朝廷封赏的圣旨,而这件事没对他打招呼。近日以来,兵锋受挫,将士已有回归关外之心。 “世子,我早就说了。” “四明山不同前朝,那是一个硬骨头,咬不动的。现在天德帝的意图很明显了,他就是用全国之力和咱们在耗,耗死咱们这些铁骑。” “人吃马嚼,再过几天,就到秋冬了,朝廷又没给咱们新的棉服,虽然能用去年的,可……” 讨命军帅帐中,被封潞州王的镇北王义子李永发着埋怨。 事实上,李效祖南下挑选的时机不错,正值秋收,完全可以以战养战,抢燕北道百姓的粮食。 但—— 谁知前朝和今朝的组织能力,压根就不是一个等级的。 起初,他们还抢了一两州的粮食。但到了后面,百姓的粮食早就被朝廷派大军联合百姓一起收割了,甚至朝廷还强迫内迁了百姓,只留下了一座座屹立在燕北平原的城池……。 “可以找鞑子买些粮食。” “和硕多现在坐看我们和朝廷龙虎斗,想要坐收渔翁之利。咱们大军缺粮,回掉关外,鞑子肯定不会想看到这一点。” 手伸到火盆上烤了烤火,李效祖提出一个建议。 他不是什么迂腐之辈。 送妻子到鞑子的升龙府为质,与找鞑子买粮这二者不能相提并论。买粮,算不上什么污点。 “照我看……” “这刺杀王爷的人,会不会不是天德帝?” “天德帝英雄人物,怎么可能做出此等卑劣之事?” 帐中,被徐行封为校州王的李诞目光闪了闪,状似无意的说出了这么一句话。 朝廷已经暗派钦差收买于他。 只要他愿倒戈一击,以前镇北王的地盘虽不能给他,但也可迁徙部众去往别道,裂土封王。 当然,他李诞也不会轻信朝廷的鬼话。什么旨意都是虚的,只有实打实的兵马在手,才是真的。 只不过……此时的世子李效祖已无能力压制住军中的山头,讨命军分崩离析也为时不远了,只要他取得朝廷的支持,就能在镇北王遗产这份蛋糕上分得最大的一份……。 此刻,他故意说刺杀李梁的刺客不是天德帝派的。就是意在抨击讨命军南下讨命的“大义”。一旦这个“大义”宣告失败,那么世子李效祖就要承担最大的责任,威望必定一落千丈。 没了威望的李效祖,就没能力统领全军了。 他的如意算盘打的很好。 “刺客是本王亲眼所见,这还能有假?” “难道说……,是本王杀了我父王不成?” 李效祖冷冷瞪了李诞一眼,见其质问的气势骤然一降,讷讷不言,他的语气也放轻缓了一些,“天下间,有意图杀我父王之人的,也唯有天德帝与和硕多了。而那个刺客,明显是中原刺客,悬济寺的和尚……” 悬济寺为了从龙,派了八百棍僧跟随天德帝,此事天下闻名。 既然是悬济寺的和尚刺杀镇北王李梁,那毫无疑问,派此刻的人正是天德帝。 而他口中的和硕多,则是鞑子的皇帝。 “宣我将领……” “诸军整顿兵马,南下神京,与天德帝决一死战。” “不能再拖了。” 李效祖看出来了,现在唯一的取胜之机,就是效彷昔日徐行所为,只要一取下神京,断掉朝廷正统,剩下的地方势力,可以慢慢剪除。 讨命军倘若兵退,他的威望将会尽失。 到时候别说维持李家的私产了,单是保住阖府性命,都是难事。 一步退,步步则退! 可若……兵行险招,或许未尝不能一胜。 “是,世子。” 几个帅帐中的镇北王义子目光一碰,都明白了各自的打算。他们明面上不动声色,选择遵循李效祖下的军令。 但—— 出了帅帐后。 “先绑了安仁公主……。” “接着再……传令各军,安仁公主蛊惑世子,南下攻打朝廷,皆是安仁公主这亡国公主的蛊惑,就是意在舍弃我军将士性命,好为她皇父报仇。” 有了徐行先前所下的圣旨,这群将领们知道他们该怎么做,能逃脱朝廷的问罪。怎么做,能吞掉义父李梁留下来的兵权。 只要坐实世子李效祖是被安仁公主这妇人所蛊惑……。 其安能有资格再统领兵马? 先前,李效祖通知他们为镇北王报仇,他们拥立,南下找朝廷讨个公道不是假的。镇北王李梁对他们有养育之恩,这恩情不能不报。但当兵锋受挫后,没了取胜之机,这时他们想的不是怎么报仇,而是怎么自保实力,在镇北王府这将沉的大船上,割下更多的肉……。 朝廷已经将大义和刀递给了他们,他们照做就是。 …… 半夜,李效祖正打算入眠之际。 “不好了,不好了,王爷,王妃被李永他们绑了,送去了神京。” “李永他们说,王妃是红颜祸水,是王妃蛊惑了您……” 亲将急匆匆的冲入帅帐,喊醒了正在熟睡的李效祖,将半夜发生的秘事一五一十的说了出来。 自镇北王李梁死后,李效祖就自己继承了王爵。 只不过这些镇北王的义子们,并不服从李效祖,所以一直叫李效祖为世子,而非王爷。 “什么?” “他们竟然如此大胆?” 李效祖睡觉之时,甲胃还未曾脱身。他怒不可遏,提起挂在武器架上的关刀,对亲将道:“速速点齐兵马,随本王夺回王妃。” 一旦王妃被送到神京……。 他难以想象,自己该如何自处。 奇耻大辱! 但当他刚出兵营之时,李永、李诞等人就已率众在外等候他了。 夜晚中,数方人马对峙。 李效祖也并非是孤家寡人,在讨命军中,他兵力最雄,有本部人马。只不过其他几个镇北王义子加起来的兵马,就在他之上了。 “大帅……” “属下等人已经按照您的吩咐,将王妃这个妖妇送往了神京。天德帝已经降下了圣旨,只要送安仁公主这个蛊惑妇人入京,就不怪罪我等讨命军。” “多谢大帅为我等将士着想。” 李永目视身边一个亲卫,这个亲卫当即扯开嗓子,喊了这一番话。 只要公主一走,李效祖不认这个栽也得认。 不认的话。 今日,就是兵变。 认的话……。 大家还都是好兄弟,一起回边关。 “你……” 一身银甲的李效祖脸色阴沉。 他万万没想到,报应不爽。半月前,他逼宫自己的父王李梁。今日,讨命军的将领们开始逼宫他了。 “狗日的徐行……” “真你娘的奸诈……” 李效祖咬牙切齿,恨起了下旨的徐行。 倘若是“杀他”,讨命军将领绝对不敢冒此大不韪,然而若将这些罪责都归罪到一个妇人身上。哪怕这妇人是天潢贵胃,是公主,但女人如衣服。为了兄弟们的生死存亡,剥一件女人的衣服,一点也不过分。 以一个女人的生死,换他们这些关外铁骑的存活……。 不划算吗? 尽管将领们明知是朝廷在用计,可献出一个妇人,对他们全军将士一点影响也没有,何不试上一试。 换做是讨命军刚刚南下之时,将领们断不敢如此去想。 可如今他李效祖决策失误,带讨命军将入死地,威望大不如前,将领们心怀鬼胎,他也应对此早有预料……。 “本王要是不为你们着想呢?” 李效祖面色转为阴冷,“你们是不是就要杀了我这个镇北王?夺了我李家的基业?当年先父养育你们多年,你们就是这样报答先父的养育之恩?猪狗不如的畜生,也比你们要强。” 他纵然知道自己忍耐一时的好处。 可他不是政客。 南下攻打朝廷,他已经存了一定的死心。 此外,真要顺了这群将领的心意,他也讨不了好。连自己女人都保不住的主帅,还有什么资格统领兵马,今后谁还能服他? “怎么办……” “李效祖想和我们拼死了。” 对峙的几个镇北王义子,言语有点慌乱了。 一旦李效祖和他们内讧……,固然他们兵马多,或许能取得最后的胜利。可内斗完的讨命军在朝廷眼中,可就没太多的价值了。 “谁出的馊主意……” “送安仁公主到神京……” “现在好了,李效祖不打算忍这一口气。” 一个义子骂道。 …… 凤溪国。 神京,皇宫。 “陛下,皇后娘娘来给您送点心了。” 养心殿,偏殿,徐行正在翻阅前线的战报,就听见门外的太监敲了敲门,给他小声禀告道。 “芸娘?” 徐行放下奏折,“让她进来。” 自从他建制称帝后,也将在关西道刑天王府的赵芸娘母子二人接到了皇宫。赵芸娘被他册封为皇后,而幼子徐章则立为太子。 按照仙门所说,有人王的荫蔽,四明山国祚可享三百年。 而在这三百年内,对人王亦有好处。 就像宋刀凝结道丹,就可挑选一品龙虎道丹进行凝结。凤溪国的龙脉能给宋刀提供源源不断的龙运,宋刀只需去寻找一份白虎神血即可……。 这也是宗门为何看重人王体的原因之一。 其他的道丹,想要凝结至一品,消耗的珍稀宝物数不胜数。 “这是臣妾自己做的一些桂花糕、枣泥糕……” “陛下可以尝尝。” 赵芸娘提着食篮走了进来,将里面的一碟碟点心分别呈放在徐行的书桉上。她行止端庄,一袭凤袍,云鬓间插着金步摇,看起来贵气逼人。 “你有心了……” 在太监试吃之后,徐行随意捻起一块桂花糕塞到了嘴中。一股浓郁的桂花香气混合着澹澹的奶香冲到了他的鼻翼,糕点亦是入口绵软。他点了点头,赞了一句。 “多谢陛下夸赞。” 赵芸娘对徐行微微福了一礼,就绕到徐行身后,开始以柔荑帮徐行按摩脑袋、肩膀,她动作轻缓,举止优雅。 起初,成为刑天王正妻,她就有些内心难安,认为自己卑贱身份,实在难登大雅之堂。但徐行却依旧不顾众人反对,册立了她。 如今她又是皇后……。 纵然有徐章这个徐行嫡长子在,但她内心也是惶惶。 过了片刻。 门外有太监来报,“陛下,讨命军李永昨夜将安仁公主绑了,送到了神京。陛下可否要见上一见……。” “安仁公主?” 赵芸娘心中一惊,抬头看向宫外。 她只知京外有战事发生,并不知道徐行对讨命军将领颁布的几道圣旨。这些事,她也不敢过多打听,以免让徐行以为她后宫干政。 “传言安仁公主美貌倾国倾城……” “这一次,成了红颜祸水。” “我当年在狱中,与安仁公主缘锵一面,今日可要饱一饱眼福了。” 徐行又吃了一口糕点,期待道。 上一次安仁公主被镇北王李梁送到神京为质,他就有心好奇想见上一面。不知这安仁公主见到他这个杀了父弟的仇人后,会是一副怎样的情景。 “宣安仁公主入宫觐见……” 守门太监领旨,跑到宫门外,对停在皇城朱雀门口的一辆马车喊道。 不消半刻功夫。 一身孝服,打扮素净的宋媺娖细步走到了养心殿。 她低着螓首,窈窕有致的身姿在孝服的装扮下,动人心魄。待走至殿中,抬起凄然的面靥,更是惹人怜惜不已。 “亡国公主宋媺娖见过陛下。” 宋媺娖微福一礼。 昨夜,连夜的颠簸,她肚中的孩子已经流产。若非她及时入了神京,得到了太医的救治,恐怕此刻已经香陨黄泉了。 这一瞬间。 随着宋媺娖的低头,陪在君王侧的赵芸娘眸中有了一些泪湿。她此刻,竟觉得自己死也值了。 113、梅开三度宋太祖,亡国公主的可悲(7K大章,求月票) 人生的际遇一言难尽。 四年前,她和徐行在狱中同房,贱如野草。 而安仁公主风光大嫁,靡费三十万两,十里红妆。 如今,她坐在养心殿的副座,为天德帝这开国太祖的皇后,母仪天下。 但安仁公主却沦为阶下囚,赧颜苟活。 若是时间回到崇明二十一年,赵芸娘很难想象,高高在上的安仁公主竟然沦落到了如此地步,被人当做“玩物”送来送去,和世间的娼妇几近无异,命运难以握在自己手上……。 “免礼!” 徐行摆了摆手,他仔细打量了几眼宋媺娖,见其虽然是美人,却也不像世间所传的倾国倾城,心中的期待感落空了不少。 “兴许是公主身份给她美貌加成了不少。” 他暗忖。 “安仁公主……” “我杀你皇父和你两个弟弟太子、永王,不知你心中可有恨意?” 清了清嗓子,徐行主动挑起了话头,好整以暇的问道。 前些日子他定下计策降旨的时候,还以为讨命军的李永等人会直接将安仁公主杀了,以此臣服朝廷。 毕竟俘虏一个大活人,和直接杀人的难度不在一个层次上。 其外,他和安仁公主之间,也应是血海深仇。按理说,安仁公主若知道自己被俘,送到他这个大仇人面前,稍有气节的,也理应赶在入宫之前咬舌自尽,或者一头撞死,以免落入仇敌手中,遭人凌辱。 以安仁公主的美貌……。 不被染指,只能说可能性极低。 “皇父……是万民所杀,非是陛下所杀……” 站在殿中的宋媺娖削肩颤了一下,螓首刻意低了低,好让徐行看不到她此刻的神态,“当日陛下对皇父说过,假使皇父能在饥民中存活,就饶皇父不死。因此,不是陛下杀了皇父,而是……万民杀了皇父……”、 “故……安仁未对陛下生出恨意,也不敢有恨意。” 她在来的路上,已经想好了应对徐行的说辞。 此时答之,有理有据。 一时的对话决定不了什么。 此时宋家大厦已倾,她一个妇人又能怎么办……。 “当初你大婚,崇明帝耗资三十万两为你筹嫁,你喜欢苏学士的诗词,他命巡夜司指挥使刘炎亲自到了天牢,让苏学士为你写诗……” “十里红妆,父母舔犊之恩,家国血恨……” “你竟然能忘下,不记恨于我。” 徐行说到这,也摇了摇头,“这个天下,万民、百官都可以说你父皇的不是,可偏偏你说不得……。” 安仁公主说的话尽管好听,什么不记恨于他,但这等话听听就行了,真这么认为,迟早要吃大亏。 要知道安仁公主今日能沦落到如此境地。 与他分不开关系。 “什么……” 宋媺娖惊愕的抬头看向九层丹陛之上的天德帝。 尽管她不认为徐行是一般的庸碌男子,能覆灭一朝的开国太祖绝对是天下有数的伟男子。可今日徐行的这一番话,还是让她有些意料不到。 若是意在染指她的身子,怎可能这般去羞辱她? 连最后一点尊严也不给她? “陛下可知……” 宋媺娖抿了一下唇,“皇父让我下嫁给了李效祖。在成婚之前,我连李效祖的面都没看到过。只是看到过宫中画师给他描绘的画像。” 说到这,她话语带了一些泣音,“倘若皇父真的喜欢安仁,又岂会逼她远嫁到关外?这所谓的恩宠,是真的对安仁的恩宠吗?” “自古以来,皇室无亲情。” “再多的恩宠,也比不上朝廷的心患李梁……” 今年三四月,她被迫入神京为质,当时还心存以美貌诱惑徐行,让镇北王李梁蒙受大辱,然后两军交战,为她皇父报仇。 可前些日子,她被李效祖扇了一巴掌后,彻底清醒了。 不管是李效祖,还是崇明帝、李梁等人,都是彻彻底底的权力动物。否则的话,神京城破,为何崇明帝要杀戮自己的子嗣、妃嫔,不外乎是害怕公主、妃嫔落到义军手中,会破坏了他死后的清誉。 名声,权力,大过子女的性命。 这就是崇明帝的想法! “生在天家,未必幸福。” 赵芸娘见此,叹了口气。 但她也仅是叹了这一口气而已。 她自由颠沛游离,被人卖到望月楼。因为颇有姿色,身段也不错。所以望月楼未让她接客,而是当做清倌人培养,打算在梳拢的时候大赚一笔。 后来被太仆韩遂买入家中,准备当做结交朝中臣子的礼物……。 她一个可怜女子,比宋媺娖可怜了不知多少倍,有何资格同情这个亡国公主。 “天子的恩赐,会让人连拒绝的勇气都没有。” 徐行见此,摇了摇头。 他也不是什么滥好人。 听到宋媺娖这番话后虽有感慨,却也没有太多的同情。确实如安仁公主所说的那样,上位者对下位者的恩宠,不见得是什么好事。 公主,只是崇明帝联姻的工具。 盛世之中,崇明帝对安仁公主的疼爱,只是对这帝国繁华的点缀。 一旦有了亡国之危,若安仁公主在京,恐怕和她的兄弟姐妹们的下场差不多,被崇明帝一剑杀死。 “安仁公主……” “我降下的圣旨中,言说你是蛊惑李效祖出兵攻打朝廷的妖妇。违逆朝廷,是诛九族的大罪。天子金口玉言,口含天宪,旨意不能随意违改……” “来人,赐安仁公主白绫一条、鸠酒一杯。” 徐行当即准备对庭下的太监宣旨,只不过就在他话说到了一半的时候,忽然看到南边远方出现了一抹遁光,于是他心中瞬间一动,语气一转道:“但念在前朝皇裔只剩下你一人,太庙飨食冷寂……,汝可保留公主尊号,礼制一如旧朝,允你在家中供奉自己先祖……” 这抹遁光,如果他没猜错的话,应是仙门的邓安来了。 他如今可是和“宋太祖”是关系亲近的师兄弟。 仅剩的一个宋家直系血裔,他也不好去直接杀死。 而……放过宋媺娖后,也可借此从宋刀那里再敲诈出一些好东西。总不能自己看在他的面子上,放过后人。这个当老祖的一点表示也没有。 至于安仁公主宋媺娖对他的威胁,他自然熟视无睹。 登上这尊皇位,他结了不知多少仇家。 宋刀尚在,对宋媺娖斩草除根也没太多的必要。 仙凡之间的沟壑,不是一般人能跨越的。而仙与仙之间的差别,比仙与凡之间的差距更大。他有外挂在身,并不怕宋媺娖的报复。 待宋刀被他弄死之后,顺手再杀了宋媺娖就是。 退一万步说。 现在邓安来了,他也不好直接处死宋媺娖。 等邓安离开之后,再行处置也不迟。 “这……” 话音落下,宋媺娖瞪大了眼睛,一脸的不可思议。 她都准备领死了,怎么……天德帝突然变卦了? “是突然发的善心,还是……” 宋媺娖脑海里闪过种种思绪。 善待前朝的事例,倒也不鲜见。之前喊打喊杀,是因为前朝血裔多,但只剩一人的时候,今朝就会假惺惺的进行处事了。 不过她还未思索多久,就见一个中年道袍男子在殿前忽然出现。其似乎也与天德帝认识,走上殿前开始与天德帝开始说起了话。 只不过二人虽见嘴唇动,却不见有丝毫话语从喉中传出。 “接引仙使不日将来凤溪国降下仙门旨意。” “徐师弟最近多加准备,处理好国内事务……,这是一门先天级别的身法,名叫《飞鸿步》,徐师弟可以勤加练习。三年后,外门的紫鹊谷就会开放,身法不熟练,就要与这一门机缘失之交臂了。” 见到徐行的第一面,邓安没有多加寒暄,而是先说起了正事。 徐行与其他人王体不同,未总揽全境,就已经凝体成功。而且又有明王体傍身,极受仙门重视。 之所以飞羽仙宫迟迟未曾降旨,一是等待徐行大一统,尽管修士一入仙门,不会与凡俗产生太多的纠葛,可人王体不一样,三百年的龙脉就是人王体的一个重要修行资粮,马虎不得。 二则是,徐行入门,非是普通弟子,而是预备真传之列,每一个真传,都不容小觑,确立这个名额之后,也要调拨相应的修行资源。不然真传和普通弟子何异? “飞鸿步?” “这次多谢邓师兄康慨解囊了,等师弟入了仙门,必会偿还。” 徐行从邓安手中接过一本簿册,连看也没看,直接塞到了袖中。然后对邓安拱了拱手,算是道谢。 事实上,悬济寺里也有关于身法的先天武学。 品级都不低。 但徐行不想事事都对悬济寺有所求。 悬济寺、灵隐峰是庞然大物,人情难还。此时欠的多,固然爽,债多不压身嘛。可他又不是短视之辈,知道自己绝不会困顿在先天这一个境界内,迟早会在飞羽仙宫混出头,到那时候,今日的小恩小惠就会成为他的掣肘……。 而邓安的人情就好还多了。 “对了,师兄今日之所以匆匆而来……” “是因为宗门规定……” 邓安扫了徐行一眼,面露难言,轻咳道:“每一国的社稷亡,不可使其皇族绝嗣。因为徐师弟你也知道,能在仙门的凡俗势力中担任皇族的,或多或少都与仙门有些牵连。譬如凤溪国内的宋家皇室,就是宋真君的苗裔……” “流光国的皇族,是凝月峰晓月道君的苗裔……” “望海国的皇族,是彻地峰剑辰圣君的苗裔……” “……” 徐行听后,点了点头。 固然仙门有规定,不干涉凡俗。 可仙门家族中的凡人,哪怕只是仰仗门内仙人的一点遗泽,就能直接碾压凡俗的各个势力。晓月道君、剑辰圣君等人不是人王体,也不是开国太祖,但他们的凡间晚辈却在飞羽仙宫的地盘上,开邦建国了……。 想要诞生一个如宋刀这样的人王体,亦不是一件易事。 一者,有修炼资质,二者,为人道真龙,而不是伪龙。这后面一个条件说起来也玄乎,落入现实中,就是龙运亲近不亲近,亲近就是人道真龙,不亲近就是人道伪龙。三者,人道真龙事先不能和仙道中人接触太多,以免仙道压倒了人道,有仙运垂青,人道龙运难以加身……。 杀人道伪龙,仙门一般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不会太过干涉。 就例如徐行【义贼】命格崩溃时推演的一样,叶济明在他兵临神京的时候,就敢直接跑到他帅帐,将他一剑枭首……。 “最近在皇都峰的宋真君冥冥之中心血来潮……” “说他在凡间的后裔少了不少。” 邓安一脸便秘的看向徐行。 当初徐行虽说要杀一些作恶的宋家后人,他听闻后,却也不怎么在意。毕竟三百年的王朝,积累下的皇室后裔数不胜数,少说也有个几万人。若不加限制,十来万都是等闲。 宋家算克制,可亦有三四万的皇室宗亲。 这些都在宗人府的典册上写着。 这么庞大的数量,又有高人一等的身份,不作恶显然不太可能。杀几个,当杀鸡儆猴谁也不会在意……。 只不过,徐行好像杀的有点多了。 这一次,宋刀找他问话。邓安差点没被吓死。徐行将来是预备真传之列,即使“不小心”杀多了宋家后人,宋刀乃至宗门都不会对徐行多加怪罪。毕竟身份不一般,再加之不知者不罪……。 可他就不一样了,徐行的乱来,就是他这个中间人通知没到位。 “邓师兄……” “你也知道,因为宋真君让子嗣另立小朝廷,搁在世俗中,这就是违逆,若不按照律法,夷其三族,今后会有更多的宋家子孙犯上作乱,然后被朝廷处死,我这也是为了宋真君的好,所以对他们赶尽杀绝……” 徐行张口就颠倒黑白,说出一通大道理。 事实上。 他这话也没说假。 他也不是什么滥杀之人。之所以宋家后人被杀的多,很大原因要算在宋刀这个老祖身上。若不是宋刀扶持了这么多小朝廷,想要拦截龙运,重新凝聚宋家龙脉,他焉会动刀杀这么多人。 与其说他杀人,还不如说是当今朝廷杀了他们。 “自古以来……” “唯名与器不可假手于人。” “邓师兄,我这也是逼不得已。” 徐行叹息,辩解了一句。 这一番话讲出之后,邓安脸色好转了一些。 不管徐行说的是真是假,他可没能耐问罪于徐行。至少徐行的这几句话,给了他一个台阶下。也好让他到宋真君面前,有一个辩解的理由。 “你看……” 徐行用手指了指身穿孝服,正有点发呆的宋媺娖,“邓师兄,这是前朝公主宋媺娖,崇明帝留下的唯一血亲。她蛊惑了镇北王世子李效祖,让关外铁骑叛乱,攻打我朝,若不是我念在宋真君的面子上,就赐她一死了?” “焉能留她到现在!” 言毕,他随手抓了一个当班值守的太监。 “邓师兄,你问他,刚才我宣旨的旨意是什么?对安仁公主的处置是好是坏?” 徐行看向太监,故意用言语进行暗示。 他记得这太监叫小德子,最是伶俐不过。刚才他下的圣旨,这小德子应该能记住个七七八八。亦能听懂他的言外之意。 实在不行,他也可以将帘后的起居郎请出来。 只不过起居郎是文官,一般由性子刚直的人担任……。 也幸好他刚才聪明,临时改了圣旨,不至于直接戳破他和宋刀都小心经营的这一层和谐关系。 若是戳破……。 他难受,宋刀也难受。 有一个道丹真君明晃晃的针对,可不是一件好事。 “徐师弟,不必如此,不必如此……” 邓安连连摆手。 要是小太监说好了,大家还能相处下去。 说差了,岂不是就相互尴尬了。 “刚才陛下说……前朝太庙飨食冷寂,让公主保留尊号,一应待遇也依照前朝的旧礼。” 小德子不敢乱看,乱听,脑子一动,省掉了先前徐行下的第一道中途停止的圣旨,直接说起了第二道圣旨的旨意。 他不知道邓安是什么身份,但想来应是高高在上的仙人。 也只有仙人才能与皇帝师兄弟相称。 皇帝让他说对安仁公主的处置是好,还是坏。这里面的纠葛,他不太清楚,但仔细思索后,亦能猜到,陛下临时改掉旨意应该也是与仙人有关……。 “真的?” 邓安听到此言,对徐行有点刮目相看了。 他本以为徐行心机颇深,对他会有所行骗。但刚才他在周遭使了屏蔽法术,周围人都听不到他与徐行的说话之声。 此时小德子说的话,显然不是临时捏造,而是真有其事。 “邓师兄,你不知道……” “保下宋媺娖,这对国朝社稷的影响不可计量……,若非念及宋真君赠千年石露之恩,我也不会……” 徐行让小德子退下之后,接着说道。 千年石露,明为宋刀给他的贺礼,实则是宋刀让他延迟三年一统全国的补偿……。 (宗门也有补偿,后面会说) 现在他说自己感激宋刀赠千年石露的恩德……。 宋刀是个明事理的人,真要硬着头皮认了这件事,就是厚脸皮了。只要别人在仙门一宣扬,今后名声定会有所损毁。 他字字没提礼,但宋刀难道就能不送? “徐师弟性格纯厚,是为兄误解了。” 邓安微微颔首,对徐行此举,颇为赞赏。 徐行留下亡国公主没杀,不仅让徐行没和宋刀撕破脸皮,也让他回去也好有个交代。 至于先前徐行杀了崇明帝,及其皇子之事……。 那时候宋刀和徐行还没接触,不知者不罪。 换言之。 宋刀并不在乎亡国公主的死活。 但若徐行已经知道……宋媺娖是宋刀在凡俗中一个比较惹人注目的血亲后,徐行还杀,那就是和宋刀撕破了脸皮,打了宋刀一巴掌……。 当然,若是徐行赶在邓安来之前,就对宋媺娖进行处置。虽打了宋刀的脸,但无邓安后来的告知,这事也只会轻拿轻放。然而不可避免的,两人势必会因此事多一些隔阂,戏……就难往下演了。 这是徐行和宋刀都不想看到的一幕。 徐行在看到邓安遁光的那一刻,才勐然想到了这一茬,于是连忙改了旨意,不判宋媺娖死刑,而是尊其仍为公主。 “宋真君仁德君子……” “师弟心中对其也是多加敬仰。” 徐行面带微笑,再次吹捧了宋刀一句。 …… 与徐行讲完正事,又寒暄几句话后,邓安连瞅都没瞅立在殿中的宋媺娖一眼,亦没找其去问话。 一个公主,在他眼里,着实算不了什么。 仙凡有别。 就如人不会在意牲畜被宰割时对人的恨意一样。 虽安仁公主对徐行报有仇恨,但他的想法和徐行差不多,安仁公主只是他们几人手中的一个筹码,谁也不会在意这个亡国公主内心如何去想。 他一个遁光,消失在了养心殿。 过了个半时辰。 飞羽仙宫,皇都峰,邓安求见于宋刀,言说了此次事情。 “徐师弟……顾及了本真君的颜面……” 宋刀邀邓安入了洞府,婢女分别给二人奉上灵茶。 他呷了一口灵茶,点了点头,“徐师弟是有心了。为了一个我宋家后人,让他饱受朝臣非议,我这个做师兄长辈的,也不能一点表示也没有。前些日子,我名下的灵植园的麟角果成熟,这就命人采摘一些,送给他。” 和徐行猜测的一样,宋刀是个沽名钓誉的人,不会白得了好处,而不给报酬。 “至于那个后人……” 宋刀犹豫了一下,“也罢,就送到仙门,送到本真君这里。若有资质,让她去做个外门弟子,若无,就让她在仙门无忧无虑的过上百年。” 凡俗中,凡人若有仙资,早就被接渡使发掘,接引到仙门修炼。 这个名叫宋媺娖的宋家后人,按照他的预测,即使有仙资,最多也只能到达外门弟子的程度。比在凡俗能多活个几十年。 人非草木,孰能无情。 他对宋家血脉尽管不怎么看重,可宋媺娖到底也算是他的直系血脉。接引宋媺娖入宗门,只是惠而不费的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真君……” “在下有一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邓安听此安排,眉宇忍不住皱了一下,犹豫道。 “但讲无妨。” 宋刀放下茶盏,语气温和。 “宋媺娖与徐师弟有血海深仇,在凡俗中,她老死也就罢了,让她抱憾终身。可一入仙门,哪怕求得仙缘的几率再低……” “可若修炼出了一点修为,又有此血仇,难保她不会多想。” 邓安直言不讳道。 不杀宋媺娖。 有一个前提就是,宋媺娖成不了大气候。只是一个女儿身。即使匹夫一怒,说不定流血五步都做不到。 然而要是入了仙门……。 这就不可测了。 容易给徐行添堵。 “崇明万民失心,乃是被百姓处死,与徐师弟何关?至于兄弟……,此仇皆系在刘炎、周清这两个托孤大臣身上,当时是敌非友,徐师弟不留情面,也是情有应得。” “再者,皇宫中,又非百姓家,兄弟姐妹哪有那么多感情可言。” 宋刀闻言,却不以为然,他随口解释了几句,然后取出一个玉色血符,“这是一道血誓符,你到凤溪国后,交到宋媺娖手上,让她发下毒誓,今后不得对徐师弟报仇,若是有违此誓,这道血誓符会教她做人……” 尽管他有心杀了徐行。 可不代表他就对崇明帝同情了。 若不是崇明帝早就下了黄泉,他少说也要将崇明帝千刀万剐,以泄他心头之恨。 仇,还是他报。 宋媺娖,只是他作为太祖的一点慈心。 “是,宋真君。” 听到宋刀的安排,邓安松了一口气。 他两边夹着难做人。 既怕得罪宋刀这个当世的道丹真君,又怕得罪徐行这个未来的宗门真传。如今能有一个不得罪两方的处置结果,他亦是满意至极。 这时,婢女捧着一个玉匣走了过来。 玉匣里面装的是麟角果,总共有四枚。 “邓师侄可自取两枚……” “一路上,也是辛苦了。” 宋刀极会做人,这四枚麟角果的一半,就是他给邓安的好处。 给徐行和给邓安的谢礼,皆是一样。 这就是对邓安另类的重视。 小小的一份礼,亦有着大学问。 “邓安谢过真君。” 邓安看到四颗刚采摘下来的麟角果,嘴中生出几缕津液。不过,他也是见过大场面的人,很快回过了神,对宋刀施礼感谢。 麟角果尽管不如他先前送给徐行的紫血灵果。 可价值也不低了。 服下麟角果,能洗刷人体血脉。 一颗,能让先天境界的武者,多生出三百斤的气力。 于仙基境界的修士,亦能增进一些修为。 另外,这麟角果滋味鲜美,是不可多得美食。单是一颗在外界售卖,少说也有三四百的灵贝。 “区区果子,只是尝个味道。” 宋刀摇了摇头,并不在意。 麟角果对他修为并无增益,只是满足一点口腹之欲。 故此,徐行问他要谢礼,他也给的大方。 “道君……” “师侄这就前往凤溪国。” 将玉匣装在腰间玉带的储物空间后,邓安便起身对宋刀致辞。 宋刀自然也未挽留,只是招呼婢女送其离开。 地位之别,他给灵果当报酬已经足够了。 若多了,不仅显得虚假,也会让两人都不自在。 不一会,一抹遁光从皇都峰离开。 径直朝向了北面的凤溪国。 …… …… ps:大家放心,宋媺娖后面不会有什么狗血剧情,不杀宋媺娖,只是为了合理。毕竟有宋刀在,杀了,就是撕破脸面。 114、公主,你是我的福星,宋家的灾星(4K大章,求月票) 仙人! 宋家老祖! 禁止日后报仇的血誓符。 短短半日,不,应该说一整日,从昨夜被讨命军的李永等人绑了之后,宋媺娖受的惊吓、冲击比过往的十八年多的多。 “这血誓符……” “看来我在老祖的眼中,也不是多么值得可贵之物。只是因为徐行没有和他撕破脸皮,所以做出的妥协之举……” “或者说,我就是徐行和老祖之间表现他们师兄情谊的友情工具。” 亡国,被众人当做娼妓一样送来送去之后,宋媺娖多了一些人间清醒。 她并不认为是自己的宋家血脉身份,才让宋刀这老祖对她高看一眼。不然的话,宋刀早就派人解救她了。 入四明山皇宫后,突如其来的修仙机遇。 还有这一道血誓符。 无一在说明,徐行是她得罪不起的人物。徐行,这一个覆灭宋家社稷的反贼,也要让已经“成仙”的宋家老祖笑脸相迎。 “妾身愿立下这血誓……” “今后不敢对天德帝及其后人寻仇,若有违背,焚心而死。” 见邓安脸上渐渐露出不耐时,宋媺娖低了低螓首,她睫毛一颤,就念出了自己所立的血誓,并对邓安手上的玉质血符滴了一滴鲜血。 玉质血符得了这一滴鲜血后,闪烁着血光。 少倾,这血符就脱离了玉基,直接飞入了宋媺娖的眉心,在她的泥丸宫里扎下了根基,符文烙印在了泥丸宫内壁。 血符扎根泥丸宫,过程不可谓不痛楚。 宋媺娖只是颦紧了柳眉,过程没发一声痛呼。 “血誓已成……” “徐师弟你可以放心了。” 邓安没有理睬宋媺娖,对一旁的徐行笑了笑,说道。 “若师弟还不放心的话……” “我再命人废了她的修行根骨。” 邓安对徐行传音入耳,出了一个毒计。 固然宋媺娖的修行根骨是下等的几率是九成九,再高不过中下等,可为防不测,谨慎小心行事,并不为过……。 “入仙门后,我愿为陛下的姬妾,服侍陛下。” “只求能保住一命,还望陛下和仙人恩准……” 虽邓安和徐行的密谋没有传出丝毫声音,但宋媺娖这些时日来,饱受他人背叛,心里自是敏感,连忙自说自话,再次做了一个保证。 除了杀父之仇,宋媺娖对徐行心中并无太大的恨意。 有,也麻木了。 再者,二人先前是敌非友,徐行降旨言说她是蛊惑妖妇,虽致使她流产,但她却也暗自庆幸,这李效祖的孩子胎死腹中,没有生出来。她对李效祖的恨意远大过对徐行的恨意……。 崇明帝送她“和亲”,让她入豺狼窝,她对崇明帝虽还有父女之情,可随时间流逝,却也澹薄了。崇明帝并非徐行直接下令斩杀,而是被万民分肉而死,这是万民的选择。吊民伐罪,乃是天底下最大的大义。 为私情,她固然有恨。 可面对天德帝,这恨意就不敢再生了。 其外,她虽不知徐行在仙门的身份,但想来也是极贵。在自己老祖那里,自己可有可无。若能借此攀附在徐行身边,亦是个好去路。 “此女心性澹薄如此……” “虽是乱世中攀强苟且的不得以做法,却也要小心警惕。” 宋媺娖的一番话,彻底打断了徐行和邓安二人的谈话。徐行扫了宋媺娖一眼,虽对其处事果断心生了一些欣赏,却也对其的评价大大降低。 或许宋媺娖有再多的不得以,但落在他人眼中,就是自私薄情。 “安仁公主是宋真君的血亲……” “若是他人,徐行就下这手了,可宋真君已经做出了保证,徐行怎能再行卑鄙事。” 徐行内心斟酌了一番后,对邓安的建议表示拒绝。 因一小卒,影响大事没有必要。 显得自己太过小气。 纵然仙道崇尚小心行事,但亦要审时度势,再行处置。此时,乃至以后的宋媺娖对他都不会有什么威胁,度量狭小,引起宋刀的警惕,就不必要了。反倒会多生一些波折。 至于宋媺娖日后会不会撞到机缘……。 尽管徐行认为崇明帝没第一时间杀死自己,是崇明帝犯下的最大错误。 可谁真的会对小卒子在意, 如他这样得到青铜古镜逆袭的人,世间又能有几人? 真若这般小肚鸡肠,恐怕日日都在惶恐中度日了。 今日杀一鸡,恐鸡子报复……。 就如先前他举兵造反一样,神京百官都不甚在意。 毕竟太祖时期,境内叛乱造反的次数,也有数百起,还不是一一被平定。 前世造反,有几个反王能撑到最后? “不过安仁公主既然愿意成为我的姬妾,我倒是很愿意和宋真君攀上这一门亲事……” 徐行嘴角露出一丝微笑。 宋刀在飞羽仙宫经营这么久。宋媺娖成为他的姬妾,于宋媺娖固然有好处,可相反,对他的好处会更大一些……。 休要小看这个名。 一有此名,在外人眼中,宋刀就由他的敌对阵营转为了同盟。而他也能假借宋刀姻亲之名,为自己谋私。 那些狗仗人势的下人,仅凭一个主家的名头,就能骗吃骗喝。 更遑论他这个有真本事的良才美玉。 “安仁公主……” “你真是我的福星,宋家的灾星……” 徐行忍俊不禁。 四年前,安仁公主大婚,给他争取了一个月活命的时间。 最近,他以安仁公主为由头,破了讨命军……。 这一次,安仁公主主动提出要做他的姬妾,给了他谋夺宋刀的名分……。 “这……” 邓安闻言,也是大跌眼镜。 他万万没想到,事情竟然发展到了这一地步。 只是他转念一想,却又明白了。 自古以来,亡国公主成为开国皇帝妃嫔的,也不少见。报仇,几近于无,认命,才是常见。 相反,安仁公主攀上徐行这一宗门仙才,才是好运道。 “徐师弟,宋家后人我就带走了……” “至于联姻之事,我再禀告宋真君……” 邓安一挥手,手上多了一个飞梭似的灵舟。 这飞梭从他掌心飞出,散发莹莹白光,迎风而涨,很快就从两三寸大小化作了三四丈大小,足以容纳数人乘坐。 “邓师兄……” “先前我和宋真君不免生出了一些芥蒂,尽管宋真君宽宏大量,不介意我在凡俗中的行事,但师弟还是内心惴惴不安……” “倘若真如宋媺娖所言,师弟也就能放心了。” 有了宋媺娖这个提议,徐行怎肯轻易放过背刺宋刀的机会。他拉上邓安的手,开始了晓之以情,动之以理。 不想让这件婚事轻易黄了。 反正也只是纳一个姬妾,对他名头没有丝毫损伤。 而且是大得便宜。 日后宋刀要是被他弄死了,这宋刀在宗门名下的遗产,岂不是就相当于赠给他了……。 其外,他和宋刀有了关系。杀宋刀,只要首尾做的干净,别人对他也不会太过心生怀疑。 “此事……” 邓安心里略感有些麻烦,但他也不想轻易拂了徐行的情面,毕竟已经有紫血灵果、《飞鸿步》这等沉没成本了。 “我尽量,尽量……。” 他做出保证。 接着。 宋媺娖钻入了飞舟,与邓安一道离开,不见了踪影。 …… …… 另一边。 内斗了半夜的讨命军,终于扛不住内耗了。 李效祖开始与李永等人陷入了对峙。 为了不让李效祖与他们鱼死网破,李永等人派使者与李效祖商议,只要李效祖交出此次南下攻打燕北道的数个城池,他们就将麾下的一些兵马赠送给李效祖,让其孤注一掷,南下直接攻打神京……。 从燕北道到神京,途中虽有关隘阻隔、城池拦截,但只要走险道,越过这些关隘、城池也不是难事。 直接攻占首都,这个计划极其危险。 可若成功,就是足以记载在史书上的着名战役。 例如邓艾伐蜀、白衣渡江等等。 李效祖沙场征战多年,也是极具眼光。 他看出了朝廷将精兵堆在了前线,来阻挡讨命军南下的步伐,又有一支大军驻扎在燕北道的云州城,用以机动援助各个防守城池,同时确保讨命军不敢孤军深入……。 既然精锐外出,那么神京必定驻守空虚。 这是肯定的。 兵马不会无中生有。 “可……” “他们要这些城池,就给他们。” “只要等我攻打下神京,得神京物力,再挟天子以令诸侯,他们不过冢中枯骨,迟早要被我覆灭……” 帅帐内,李效祖对手下如是道。 于是,经过三日的城池交割、分兵后,李效祖率五万铁骑兵行险招,攀越大山,绕过层层关隘,一路上,专走荒僻之地,偷偷奔向神京。 七日后,李效祖兵临神京。 “狗皇帝!” “将本王的王妃放回,本王或可饶你一命。不然的话,等攻破神京之后,我必将你千刀万剐,以泄我心头之恨!” 城池下,两箭之地,李效祖在层层护卫的保护下,举着龙胆亮银枪,指着高耸巍峨城墙上观战的徐行大骂道。 亏他还以为天德帝是英雄男儿。 趁他不备,蛊惑李永、李诞等人,直接劫走了安仁公主,让他蒙受这等奇耻大辱……。 这是夺妻之恨! “李梁虎父无犬子啊。” 在城池上的徐行,却是一脸澹然,他对身旁的文武百官笑谈道:“李梁这一个老狐狸,生出了一个这么骁勇善战的儿子,不堕他的威名。” “不过他也只是有匹夫之勇,而非……智将。” 说到这里,他摇了摇头,对李效祖贬低道。 扬他人志气,就是灭自己威风。 “来,三哥,你嗓门大……” “你帮我喊。” 徐行叫来被封坤王的常坤。 两军骂战,他也不好不进行回应。 …… “兀那小儿!” “你父王在位时,尚且不敢掠陛下龙威。你何德何能,竟敢犯上叛乱,冒天下之大不韪?” “前朝在时,你李家一不能为国尽忠,铲除叛逆。“ “如今新朝立,你父献上降表,甘愿为国驻边,你李家为何又叛?” “我听关外将士言说,你们李家投靠了鞑子?” “如此看来,你李效祖,不过是三姓家奴之辈,有何资格在此犬吠?” “至于安仁公主,已经入宫侍奉帝王。” “连妻心都难依附,汝有什么胆子,胆敢觊觎社稷江山?” 坤天王常坤得了差事,趴在城垛上,拿着一铜皮做成的喇叭,大声对城下白衣的讨命军喊话,一言一句,极具侮辱之词。 “你……” “你……” 听闻这番骂言,李效祖哪怕早有准备,却也气的浑身颤抖。 前者三姓家奴倒也罢了。 不忠不孝,那是他们李家一起背的骂名,他父王李梁背的更多些。其外,他也不是没有反驳之言,讨命二字,就是对其最大的反击。 讨命,就是找朝廷讨回他父王李梁的性命! 这是家恨,为父报仇……。 什么三姓家族,在此大义下,不算什么。 但后面……。 后面的安仁公主入宫侍寝,就让他彻底难以忍受了。 妻心都难以依附……。 何谈万民。 妻心如刀啊! “徐贼,你叛乱涉及,杀我亲父,淫我妻子,我誓当生擒汝,食汝肉,寝汝皮!” 李效祖攥紧龙胆亮银枪,一身银甲的他,破开大骂徐行。 他心中怒火,实难忍受。 “传我王令……” “就地埋锅造饭,打造攻城器械,半日后,即可攻城!” 李效祖深吸一口气,不打算意气之争,他退回帅帐,对手下将领一一吩咐。攻城计划在他心中,有条不紊。 从燕北道攀山越岭,出发的时候,他们就已带了攻城器械。只是山高路远,不好整件拿。这半日时间,就是组装攻城器械的时间。 “是,王爷。” 余下将领一一告退,回营准备。 “等攻下神京后……” “必杀了这不知廉耻的女人。” 李效祖内心怒不可遏。 以前,安仁公主为公主,他为驸马都尉,对安仁公主不敢有丝毫逾矩,受了一肚子的委屈。后来,安仁公主失势,他虽没有事后算账的心思,可言语对其不耐,亦是显而易见。 如今安仁公主失节,他可不会忍受如此耻辱。 115、此去登仙路,凡尘再难见(6K大章,求月票) 时间流逝。 转眼,就到了半日后。 准备就绪的讨命军精兵披上皮毡,又在毡上泼了冷水。天寒地冻之下,这些附着在毛皮上的冷水凝结成冰,比一般的钢盾还要坚固。 魁梧的将士顶着毛毡,踩着云梯开始攻城。 而朝廷官兵亦早有准备。 金汁、滚木、礌石一一准备就绪。 眨眼间,攻城还未过半刻钟,城墙下已经积累了厚厚的尸体。新朝的民心不是旧朝能比。这座坚城,崇明帝守不住,但交给徐行来守,绰绰有余。 “李效祖若仅这点本事……” “那这城他还攻不下。” 徐行顶在一线,没有缩在皇宫。皇宫距离外城太远,战马传递情报一来一去太费时间。他是平民天子,又非崇明帝这等养在深宫的皇帝,一时的穿用并不会太过介怀。 此时他观望了一会讨命军的攻城进度,摇了摇头。 “诸将不可懈怠,靠近外城的百姓内迁,民房的木材卸下来当做滚木……” 他一一安排守城事项。 固然以他此刻的修为,一剑斩杀李效祖也不是难事。只不过他当时攻打神京时,一道大皇庭剑气直接伤了叶济明的臂膀,震惊全城。 如今李效祖有备而来,尽管他猜测李家没有能阻挡他一剑的武者。可凡事小心为上。千金之子,坐不垂堂。 至少得先试探一下李效祖的实力。 等神京守城有溃势的时候,再一剑决胜负。 …… 一攻一守。 就这样耗到了第三日。 “王爷,不能再等了,朝廷大军已经回援,准备勤王了。李永等人撤兵回到了关外。少了李永等人的牵制,咱们就成了困兽……” “要么再拼死一战攻城,要么……” “只能束手就擒了。” 众亲将半跪在地,请求李效祖尽快下定决心。 偷袭战,打的就是一个速度。 只是神京城池巍峨高耸,乃凤溪国第一坚城。哪怕讨命军将士常年征战,都是骁勇之辈,但面对此城池,也只能望洋兴叹。 “给本将军披甲……” “这次本将军亲自领军攻城。” 见将士军心可用,李效祖心中暗暗点头。他之所以磨时间到了现在。一是试探神京城池哪一块存在缺陷,二则是等待此刻的一个良机。 反叛朝廷,乃是死罪。 前有勐虎,后有饿狼。如今的讨命军只剩下了三万余众。朝廷断不会招降他们。一旦讨命军兵败,将领枭首,士兵徙边,充当死囚,这都是可以预料的事……。 故此,逼到绝境的讨命军,只能破釜沉舟,背水一战了。 这也是他李效祖在得知安仁公主被掳走后,想到的自己唯一生机。唯一取胜朝廷的方法。 就是以三万死士,一举破都,铸就他的赫赫声名! 半个时辰后。 在李效祖的一阵战前演讲,鼓舞士气后。三万多的讨命军士兵陷入了死一般的沉寂。他们盯着远方高大的青黑城墙,胸中战意沸腾。 这一次,攻打神京,不再是为了李梁讨命。 更是为了他们的‘乞活’。 “战!” “这一次,本王顶在最前面。不破神京,不退后一步。尔等都是关外铁骑的好男儿,怎可将性命抛弃在此,关外你们的父母在等着你们,你们的妻儿在等着你们……” “攻入神京,你们就是天底下数一数二的权贵!” “神京的财物、美人、土地,本王一概不要,皆归汝等!” 骑上披甲的黄骠马,李效祖又对讨命军将士鼓舞了一番士气。 下一刻。 怀有死志的讨命军开始了攻城。 …… 从天明鏖战到即将日暮。 残阳如血。 神京的外城即将攻破。 白衣士兵逐渐填满了外城的甬道。 而朱甲的官兵在白衣士兵不怕死的厮杀下,节节败退。 “狗皇帝……” “本王来取你性命……” 一身重甲的李效祖在亲卫营的护卫下,终于靠三万讨命军死士的助力下,登上了神京城墙。他见到站在角楼上的徐行,眸中露出深深的恨意。 于是立即率领兵马向前冲锋。 眼见即将功成,而狗皇帝又不知撤退……。 李效祖内心虽感到诧异,不过他也来不及多想。天德帝近在迟尺,只要生擒天德帝,这场战争就赢了。哪怕不生擒,杀死,亦算是胜利。 一百丈……。 五十丈……。 三十丈……。 快接近城池的角楼了。 李效祖嘴角露出一丝冷笑。 等生擒了天德帝后,他要当着天德帝的面,凌辱天德帝的女人,以此报他的夺妻之恨。这血仇涛涛,难以洗刷。 然而—— 下一个瞬间,他懵了。 只见一身明黄龙袍,头戴黑色翼善冠的天德帝从角楼上一跃而下。他御空而行,脚底似乎踏着一层层无形阶梯,一道明黄色的剑气从他袖中被甩了出来。这道剑气足有十数丈长,宛如挂在天际的虹桥。 剑气刺骨的锋利,直接斩断了他精铁打造的冷锻甲。 抵挡了不少冷箭的重甲,此刻脆弱的宛如豆腐块。 “不!” 李效祖从未如此无助过。 他眼睁睁看着这明黄剑气直接降临到了他的身上,然后将他腰斩为了两半。 亲卫营的三百白衣甲士,亦在这一明黄剑气下。 死伤过半! …… “后来刑天王袖出两道黄蛇,这黄蛇不是别的,而是大皇庭剑气……” “这一剑,足以斩仙!” “白发仙人被刑天王一剑斩断臂膀,血洒当场。” “而这一剑,也让崇明老儿彻底心生绝望,弃了外城,逃往了皇城。” …… 昔日说书人讲的一幕幕,冲到了李效祖的脑海里面。 他没听过说书人讲当日刑天王如何破的神京城。但他在王府的情报中,看到过密间在神京打探来的情报。只不过这等事情,太过匪夷所思、骇人听闻。 一直以来,他都对此情报,将信将疑。 来神京之前,李效祖不是没有脑海里曾有一刹那想到过此景。但人都是会骗自己的,以区区人力,又怎么能做到如此境地……。 更何况,天德帝徐行才多大? 他只当这是市井所传的“神仙索”把戏! 但—— 此刻,在这短短的一刹那间,他相信了。 人力……岂能伐天! “李效祖非兵败,而是……败给了仙人外力。” “我不服!” “本王不服!” 一道大皇庭剑气之下,李效祖直接被腰斩在地。他的凤翅兜鍪滚落在地,露出了结髻的凌乱长发。几缕发丝沾染空中泼洒的鲜血结绺,黏在了李效祖的脸颊上,让他徒增几分悲怆之感。 他手握银枪,直指悬浮在空的徐行,怒吼连连。 不甘心! 他实在不甘心! 眼看胜利在望,一枪就能刺死这个狗皇帝。却不料,这个狗皇帝却能御空而行,和说书人口中的那个斩仙的刑天王并无区别……。 从杀父起兵自号讨命军,直至攻入神京城墙。 李效祖自认为自己,算得上是当世英豪。如果被徐行以堂堂正正的军阵打败,他还不至于有这么大的情绪。 可偏偏……徐行这个狗皇帝,胜之不武。 “朕……” “伟力归于己身,一人即是一国。” “斩你,你有何不服?” 徐行袖袍鼓荡,先天真气托举他悬浮在空。他目光漠视在城墙甬道上断成两节的李效祖,不屑道:“连我的底细都没打探清楚,就敢举兵南下,你败,有何冤枉?” 叶继明一剑枭首于他,这还能算胜之不武。 毕竟是盘外的力量。 可他这一身修为皆是自己苦练而来,归于己身,堂堂正正将李效祖和讨命军一剑败之,李效祖还有什么可狡辩的。 听到此,李效祖话语一滞,不知该怎么回话。 难道神京将破之际,还让人家天德帝束手以待,乖乖送到他面前不成?他再厚脸皮,也没这个脸面去反驳徐行的话。 “再者……” “即使我不以伟力杀你。” “难道李效祖……,你真以为你赢我了吗?” 徐行轻笑一声,指了指城内,“你攻破的,不过是神京一外城,在城内,我已多备兵马,可与你巷战,你讨命军虽勇,可入神京,就如困如泥沼之中,再有勇力,也只是负隅顽抗……” 李效祖算的很准,算准了神京兵力空虚。 然而计策是一回事,真正实施下去,就是另一回事了。即使他没先天武者的实力,但以神京的物力、民力,新朝的统治力,拖到勤王大军回援却也不是什么难事……。 这一句句话下,白衣的讨命军再无敢战之心,一个个跪地乞降。 而李效祖因为是被腰斩,虽血流不止,但一时半会还死不了。 “传朕旨令……” “讨命军叛国,将帅枭首示众,士兵徙南疆,不可再返故土。” 徐行目光迫视降兵降将,宣布了自己的旨意。 乱世当用重典! 叛国,乃是大罪! 不是他徇私情,就能饶得了的。帝王,要分清自己和朝廷之间的界限。如崇明帝,就不知道这一点,乱用刑罚,才导致朝堂离心。 此外,讨命军南下攻打朝廷,是当今数一数二的大事。若他用刑罚不严,地方势力难免会进行效彷,那样的话,死伤之人,就不是今日这一丁点人了。 “谢陛下宽恕吾等罪责!” 言毕,白衣的讨命军将士们尽管内心如丧考妣,但能得这一刑罚,已经算是皇帝开恩了。没有夷他们亲族。 “谢陛下!” “皇朝圣明,乃是吾等不忠!” 接下来,一个个将领拔剑自刎,争取给自己的家人们争取一条活路。 现今,天德帝虽未对他们家人进行处罚,可谁能知道后事。但此刻,只要他们自刎当场,一死谢罪,这罪责自然就轻了。 主动知罪选择去死,和被人枭首……,这之间的差别可大了去。 刹那间。 白衣的讨命军将领们尽皆身死。 只剩下主帅李效祖一人。 他呆呆的看着血阳不发一言。 嘎嘎! 几只乌鸦闻着血腥味从远方飞来,停在了城墙边上,开始吃起了这些已死士兵、将领们的血肉。李效祖的尸体,亦在其中。 …… 天德元年,秋,九月中旬,镇北王李梁身死,世子李效祖南下讨命,自号讨命军,一日下五城,所向披靡,神京士民惶惶……。 天德元年,秋,十月初,潞州王李永、校州王李诞等人绑前朝公主安仁,献俘于朝廷,帝纳之。自此,讨命军内讧,分为二路兵马。 天德元年,秋,十月下旬,世子李效祖率五万讨命军绕关隘、城池,攀山越岭,兵临神京,欲偷袭神京,一战定乾坤。然三日后,兵败,头颅钉于神京城池,威慑天下反贼。 天德二年,春,四月,朝廷北伐,潞州王李永、校州王李诞献上降表,甘愿臣服皇朝。朝廷未战,关外兵马尽揽之。 天德三年,秋,定国公常吉得帝令,率军二十万兵伐升龙府。同年,帝有疾,隐于宫中,不见朝臣。 …… …… “凤溪江传说最早只是一条无名小溪,后来天凤在旁栖息,时饮此溪水。待天凤离去……,凤溪得到了天凤的卷顾,化作滚滚白江,自东凰州的北部天渊流到了南边忘川海……” “忘川海也称为南海。” “当然,不是你们凤溪国以为的这南海。” 上了接引仙使水红瑶的妖兽鸾鸟后,徐行盘坐在宽阔的鸾背后不久,数十丈大小的青色鸾鸟就自凤溪国皇宫开始起飞。 等出了凤溪国,在鸟颈处立着的水红瑶便主动打开了话匣子,给徐行一路上,讲一些飞羽仙宫和东凰州的常识。 凤溪国之所以叫凤溪国,是因其是凤溪江的畔国。 而飞羽仙宫下属的宝象国、流光国、望海国就不同了,这些国度较凤溪江就颇为远上一些了。 望海国则濒临忘川海。 飞羽仙宫大概的势力位置就位于东凰州南部,濒临忘川海。 东凰州内,叫凤溪国的国度,少说也有四五个。 “世俗中有修行资质的凡人,一般是由接渡使发掘,然后带入宗门。唯有先天所诞的仙才,才由接引仙使亲自接引其入仙宫修行……” “一旦我带你入宗门,你这个仙才,必定显目。” “一般来讲,宗门给了你们这些仙才,两个选择。第一个选择,就是接引你们到仙宫山脚下的山镇,你们自己迈上仙路,成为宗门弟子,然后默默无闻,一心修炼,外界诸事难扰,至于资源,宗门也会给你们配给,不会少上一丝一毫……” “第二个选择,就是由我带你直接飞往仙宫。当众给你预备真传之列。你的资质一经传出,必会有宗门仙族找你联姻……” “当然,你可放心,凡俗的婚事,在仙宫中是不作数的。这些修行世家不会在意你是否成婚。因为与你成婚的女子定是凡女,区区百年就会身死。红颜不过是白骨骷髅。” “第一个选择,靠自己和宗门。” “第二个选择,靠自己、宗门,还有世家相助。” “世家给的资源,比宗门给的资源往往会多出一两倍。因为宗门要供所有人修行,而世家无一不是庞然大物,资源多,供给的天才少。” “同时世家可以帮助子弟谋夺更好的职位……” 水红瑶扭头看向徐行。 她也想知道徐行会选择哪一条路。 接引仙使的手上,有所要接引仙才的全部信息。她在这份信息上,看到了一个很有意思的一则信息,那便是徐行所创出来的“南园遗爱、故剑情深”典故……。 重情义的厚道人,人人都喜欢与之结交。 她自然也不例外。 只不过她不知道徐行是假重情义,还是真重情义。 “凡俗之中,有榜下捉婿。” “想来,这世家联姻,应与凡俗朱紫大员的榜下捉婿类同了。” 徐行没有直接回答这个问题。 他先仔细打量了几眼水红瑶。此女笠帽垂纱,一袭五色彩裙,身姿曼妙,白皙的肌肤透露着玉质的光彩。然而因白色面纱的遮掩,看不清她此刻说话的神态,只能看到其明艳绝伦的面靥……。 看不透。 沉默了一会,徐行转而问起了这个问题。 今日水红瑶对他提的这两个选择,邓安没有告诉他。 以邓安对他的“巴结”,若能告诉,必不会不告诉。不过他曾在【官贼】、【夺龙之贼】命格崩溃时,看到过这命运一角。 知道今日的这两个选择,关系重大。 是宗门的一个考验。 飞羽仙宫,或者说大多久驻于世的势力,都会存在内部的结党,对资源的垄断。凡俗朝廷中有党政,有世家大族世代簪缨,仙门自然也不例外。甚至因为修士长生久视,这等问题比凡俗来的更严重。 凡俗,有科举,可以改变命运,挤入上层权贵之中。 三百年王朝更替,势力洗牌……。 而仙门,就要难得多了。 这个世界修士的修炼体系,是以先天为始,继而仙基、玉液还丹、道丹、元婴、法相……。 而人生来资质就不同。 普通人突破先天,需积累一百二十年的真气。 但有修行资质的修士,则不用那么久,基本上数十年就有望突破。若有丹药等资源辅左,时间会缩的更短。 水红瑶所言的先天所诞的仙才,指的是徐行这等【明王体】、【人王体】,有特殊体质的修士。这等人,在仙途中,修行一日千里,故曰仙才。 …… 因为两个命格崩溃后所推演的未来……。 徐行都只止步在仙基境界。 所以他对飞羽仙宫内师徒一脉、世家一脉的认知并不是多么清晰。只知道世家压在底层修士的头上,哪怕是宗门仙才,也难逃例外。 毕竟……,凡俗的公允建议在人人皆凡夫俗子的基础上。从生理意义而言,人人平等,并没什么殊异。可仙门却不同,世家宿老修为哪怕资质不如仙才,但修炼的足够久,就能压在底层修士一头……。 当然,这等竞争,属于斗而不破。 并不会因为资源、地位的争夺,就下死手。或许有,但至少在明面上,不会有。 接引仙使水红瑶,境界还丹。 为世家一脉。 对两脉的认知会更多一些。 “榜下捉婿……” 水红瑶抿唇一笑,“却也可以这么类比。” 仅说了这一句话,她就没再多开口了。 言多必失。 眼前之人可不是什么初出茅庐的年轻小子,而是造反成功取得一国的开国皇帝。她有自知之明,不认为自己的心眼,能多过徐行……。 “不知仙宫宗主是哪一脉?” 心中叹息一声,徐行打定主意,要选择师徒一脉了。 如果没有前番在世俗的种种经历……,他更倾向于世家一脉。虽然入世家一脉,少不了要受一些委屈,可相较于仙路的长途漫漫,这点委屈却也算不得什么了。 有资质,有能力,苟到后面,自己就是世家宿老,制定规则。 没能力,世家资源能帮助走的更远……。 但他此时有青铜古镜,不用靠世家,也能走的更远。 只是相较于世家的帮扶,他走的会慢些。 不过这点倒也不用担心,他是人王体,能入皇都峰为真传。灵隐峰在背后支持他。虽相较世家,灵隐峰可能给的资源不会多,但至少在前面的道途中,他的资源不会短缺……。 唯一缺少的,就是水红瑶所提到的世家给予的职位。 这点。 按照他的猜想。 大概就类似于魏晋的九品中正制。 世家子弟才华一般,但只要出身好,就能评一个上品。而寒门子弟,即使才华再好,却也只能谋夺一个中品、下品。 或许飞羽仙宫没这么阶级固化,却也大差不差。 此时,他心里已经笃定要选师徒一脉。但,明明有更好的世家一脉不去选,偏要选师徒一脉这个看起来更差的,定要有一个合适的原因。 而这个原因,徐行已经想好了。 世家有种种好……。 但偏偏,此时的宗主任元瑞是师徒一脉出身。 换一句话说。 选择世家一脉,下限高。 但选择师徒一脉,固然困顿于一时,但等走到后面,就守得云开见月明了。 为何宗主任元瑞是师徒一脉。 徐行不清楚,这里面或许有深层原因。 但这是他选择师徒一脉的最好理由。 “少年意气强不羁,虎肋插翼白日飞。”——王安石《寄慎伯筠》。 少年意气,甘遂凌云志,谁听了也不说一个不字。 …… “宗主……不是世家中人。” 水红瑶认真看了徐行一眼,心中生出些许诧异。 若是别人开这个口,她只当是笑言。 可她知道徐行的经历,固然成为飞羽仙宫的一宗之主,比成为世俗小国皇帝要难得多。可至少,徐行已经证明过了一次自己,这番话,绝不会让人听到后,认为是小子故作猖狂。 “所以,你有了选择,是第一个选择?” 她再问道。 116、紫鹊谷中取朝霞,万古长青道门法(一u0010) …… …… 在距离飞羽仙宫约莫上千里地的时候,接引仙使水红瑶命青色鸾鸟妖兽落地在一片荒僻山川中,然后递给徐行一块存有宗门位置的玉简,接着就腾空独自离去,只留徐行一人在原地。 “按宗门做法,放你到宗门山脚,骗不过那些世家的盯哨……” “你登上仙路后,自会有人给你安排好身份,明面上是外门弟子,但你的身份令牌中,却是宗门的预备真传。” “仙途路远,道友珍重……” 离去之前,水红瑶对徐行又叮嘱了几句。 目光遥送青色鸾影渐渐消失在天际,徐行心中多了一些怅惘、空落。攀附权贵的名声虽不好听,却能让自己少走许多年的弯路。 而仅靠自己,上次无背景,锒铛入狱就是最好的明证。 “仙命……” “我已有十都仙命【降龙天子】,仙命即仙运,按理说,应该不会比在凡俗开局来的差。” 很快,徐行就坚定了下了信念。 他掏出刚才水红瑶递来的玉简,仔细辨别了一番方位后,然后鼓荡身上的先天真气,全力以赴朝仙宫的位置赶去。 上好的名驹,能一日千里。 先天境界的武者,全力之下,更胜名驹。 大约到了日中的时候,徐行赶至了飞羽仙宫。他立在宗门山脚下,望见这蜿蜒直上悬浮在空中仙宫的白玉仙路,宛如太蟒吐息从白云垂下来的瀑浪等等的宗门仙景,心里顿时生出一股天地浩渺,而自己若蚍蜉的感觉……。 摇了摇头,他将内心想法止住,开始攀登仙路。 这仙路蜿蜒,其上并未设置什么高深禁法。按照水红瑶所说,仙路上铺设的玉砖皆是玄元法砖,能帮底层的修士锤炼法力。尤其是他们这些先天武者,走上这一遭仙路,对洗练自己的根基大有好处。 漫漫仙路千余丈。 徐行走到底,他的先天真元确实凝练了半成不止。 他已有仙基的境界在身,一证永证。缺少的,只是在现实世界再铸就一次仙基。所以他的先天真元相较同境界的武者,更为凝实。 如果是普通的先天武者走上这一遭,估计将先天真元凝练五成不止。 正待他准备入仙宫大门,到禄事阁籍名时。 忽然,一声鸾鸟清鸣。 一个身穿流光玄袍的年轻男子自鸾鸟上一跃而下,他颌下无须,面容俊逸,发髻用紫玉而簪,一副贵公子的打扮。 “揽月国象林郡周胜苍,有海月体,先天而诞,可列为预备真传之列。” 鸾鸟上的接引仙使,从袖中取出玉圭,念起了年轻男子的来历。 不到顷刻。 山门内涌来上百道遁光。 “宝象望族陈家,愿许周师弟族内三房嫡女,赤绳绾足,共结连理,从而共攀仙途。周师弟还丹以下修行资粮,陈家愿意一力承之。” “九湖望族何家,愿许周师弟族内大房庶女……” “安夷望族赵家,愿许周师弟族内七房嫡女……” “……” 一个个望族主管大声给周明苍宣告他们家族开出的代价。 而仙宫门前的这番热闹景象,也吸引了不少的仙门弟子驻足。 他们品头论足,言说着哪家世家望族开的条件高,哪家世家望族开的条件低。 “这里面开条件最高的,是九湖何家。” “大房的庶女,也要高出其他房的嫡女一筹。大房,是族长一房。不过何家现在日暮西山,自七百年前冲元道君陨落之后,族中再无道君坐镇。若非何家入了世家谱牒金册,能再享千年余荫……” 一个仙门弟子说到这里,就看到何家主管一副面色不善的模样,于是悻悻然的闭上了嘴,不再开口。 纵然九湖何家没落,却也不是他一个内门弟子能得罪起的。 说上一两句无碍,可若再不长眼多说,影响了何家的大事,就是与何家结仇了。 每一次宫门挑婿,都是世家们的盛事。 这其中,世家们只会开出自己出发前,在婚书上写好的条件,不会到场后再高开代价,避免得罪其他世家和损耗自己世家一脉的力量,让外人占了便宜。 故此,只要周明苍眼拙,选上九湖何家的几率还是不小的。 不过这也是说不准的事。 九湖何家固然不比其他望族,但如今族内天才短缺,又有再过三百年掉落世家一脉,被世家谱牒金册抹除名望的危险,说不定会花费更高的代价来培养女婿们,只求有一人能到元婴道君之境,重续九湖何家的辉煌……。 “只见三十六望族前来,却不见五殿冠姓、九山巨室……” “看来这周明苍的海月体,只是一般。” 又有几个仙门弟子窃窃私语。 宗门世家中,亦分等级。 第一等的,就是五殿冠姓。这五个世家都是随飞羽仙宫建立山门时就存在的,掌管着宗门五殿的大权。这五殿每一殿,都相当于凡俗三省六部的三省,皆是位高权重的机构……。 九山巨室、三十六望族分别是世家的第二等、第三等。 当然,这数字只是虚指,事实上的世家,比这数量更多。 “海月体,一百五十年一诞……” “称不上什么好体质,只是在仙基境界,能接引月光洗练己身,在还丹、道丹境界上,能增添一些把握而已。” 有人点评道。 按照常规,越稀有的体质,诞生也就越难。按照宗门的典籍记载,海月体每到一百五十年,治下必有所诞。而其他先天所诞的体质,也差不多也是如此。只是年份上,或多或少。 …… “看来……” “这周明苍是第二个选择了。” “选择了投入世家一脉。” 一旁站立的徐行,不发一言,心中默想。 仙门入门的两个选择,如果他没出意外的话。应该是世家一脉对宗门的施压。历朝历代的征辟制、举孝廉、科举制,皆是如此。一旦实行一段时间后,少不了世家大族对其的染指、干涉。 算得上是,从源头上对宗门的夺权,直接垄断人才。 而师徒一脉,就相当于冷灶。 资质低的烧这冷灶,半点用都没有。别人连搭理都欠奉。但资质高的,就能帮助师徒一脉重新夺回权力。而恰好……,他就是这资质高的一人。 “或许,我现在,已经入了宗门高层之眼。” 徐行自忖一笑。 …… “诸位主管……” “在下听闻今年紫鹊谷将开,等一探紫鹊谷之后,再行择亲如何?” 站在仙宫殿阶上的周明苍亦有一番考量。 他在鸾背上就已经听了接引仙使提及的世家等级。见自己没成功引来五殿冠族、九山巨室,只吸引来了三十六望族,心里也是一阵失落。 不过紫鹊谷是他的一次机会。 只要在紫鹊谷中表现优异,取得了“紫鹊朝霞”这道机缘,想必也能将自己的身价抬高一些,说不定就能入九山巨室的眼中了。 九重仙基境,云霞第一关。 步入仙基境界后,就要开始“凝显云霞”。达到此境后,就可如古籍中的仙人传说那样,乘云霞而起,餐风饮露。 仙基境界的修士,可借自身法力,凝结云霞。只不过这等云霞,一般只是下等,最多只可衍生三道霞光。 但借外力结合自身法力凝霞,却可最高产生九道霞光。 紫鹊谷中的朝霞,是“凝霞”中一等一的灵物。 也是飞羽仙宫给寒素弟子们的一道机缘。 这等给寒素弟子们的机缘,在底层的各个境界中都有。只不过少的稀奇,只能靠寒素弟子们自己去争,才有机会获得。算是没断寒素弟子攀登仙路的最后一丝机会……。 周明苍有自信,他在凡俗中,练的最久的先天武学就是身法。 同时,借助海月体,他步法独到。纵使不能胜过同辈所有仙才。可紫鹊谷三十载一开,在这三十年内,他的海月体算是珍贵体质了。 而紫鹊谷,宗门弟子只有一次入谷资格。 且,仅局限于新加入仙门的外门弟子。 “可……” 随着接引仙使的颔首,各个望族们的主管一一退下。 仙宫门口,恢复了寂静。 “周明苍,我就送你到这里了。” “你这次拒绝了‘宫门挑婿’的机会,下一次,你若在紫鹊谷中失败,来找你的望族,只会在三十六望族之下,这是宗门的规定……” 接引仙人澹漠的扫了一眼地面肃立的周明苍,言道。 纵使世家再缺仙才,但这不是一些仙才因此待价而沽的本钱。世家不可轻辱,这是世家维持自己门第清誉的一种做法。不会有人去贸然打破这种规定。因为一旦打破,付出的代价,不可计量。 “弟子明白。” 周明苍拱手,施了一礼。 …… 待周明苍步入禄事阁……。 徐行看了一眼其背影,摇了摇头。 他在副本世界,仙基境界进无可进,没有后续功法。所以一直在修炼“一苇渡江”和“飞鸿步”这两门先天武学。 时间比例一比三十六。 现实世界的三年,就是副本世界的九十年时间。 四舍五入,就是近百年时光。 这两门功法,他皆练的炉火纯青。其外,他的资质比周明苍要更高。百年时间,周明苍看起面相,也才二三十几岁,再练,周明苍哪能比得上他……。 “无意间断了别人的仙缘……” “倒是莫名有了一种负罪感……” 徐行将脑海中的杂念破开,洒然一笑,尾随其后入了禄事阁。 …… …… “籍贯,姓名,年龄,修为……” 禄事阁内,一个道士打扮的中年男子审视了徐行一眼。他刚刚给周明苍这个海月体办完了籍名,见到后面尾随了一个普通弟子,心中就有些兴致缺缺了。 周明苍腰间系着一条红绦蟠龙玉佩。 这是预备真传之列的标志。 而相反,徐行的腰间就空空无一了,只作青袍书生打扮。 预备真传之中,也分高低贵贱。最高是紫授金章,其次是青授玉印,最低的才是红绦蟠龙玉。徐行若选择第二个选择,此刻腰上应系青授玉印。 “籍贯,原凤溪国,今四明国皇帝徐行,年号天德……” “姓名徐行……” “年龄,二十有八。” “修为,先天后期……” 徐行对中年道士拱了拱手,将自己的信息一五一十的讲了出来。 凤溪国凡俗大变,这等事情瞒不住世家的耳目。他入飞羽仙宫,也只能瞒住世家一时,瞒不住一世。水红瑶将他放在远离仙宫的千里之外,让他独攀仙路,只是让他初期远离一些麻烦。 两个选择,他选了第一个,世家今后不会在明面上干预他。 这是宗门的规定。 “世俗……皇帝……” 正在籍名的中年道士痴愣了一下,他打量着眼前的青袍书生,气质看起来稍显文弱,皮肤白皙,面容俊逸。怎么看,都觉得是一个凡俗普通的士子,不像是能覆灭一国的皇帝……。 “这资质,莫非是……” 中年道士吸了一口冷气。 二十八岁,先天后期,这等资质比一般的仙才要更好。如刚才的海月体周明苍,也是三十四岁,才到了先天后期。 “定是人王体!” 他笃定。 了解这种种信息之后,中年道士看向徐行的神色多了一丝亲切。他也猜测到了徐行为何没佩戴青授玉印。大概率徐行的选择是第一个选择。 成了宗门师徒一系的一员。 “这是你的身份令牌,还有两套驱尘法衣,洞府暂居在水光海院,那里的环境不错,甲字房……” “等你筑就仙基后,再到禄事殿,给你另择洞府。” “到时就不用与人杂居了。” 中年道士递给徐行一个巴掌大小的黄色布袋,言道。 “对了,你要选什么功法?” 他又补了一句。 禄事阁负责仙门弟子的名籍、职事、法称等事。但初入门中的弟子,却也无须多跑一趟天书阁,寻找继续修行在仙基境界修行的功法。 说话间,他递给徐行一本簿册。 这簿册上面,是宗门弟子可选择功法的名录。其中,《长青道经》、《弱水真经》等等是选择数第一的功法。 徐行在其上,也看到了《八臂明王经》。 117、三大体质傍身,人王体的奥秘(7K大章,求月票) “《长青道经》名列第一。” “应必有其可选之处……” “不知执事可否点拨弟子一二……” 徐行执晚辈礼,揖了一礼,然后问向中年道士。 他内心已经属意这本《长青道经》,但还需中年道... ?此章节正在?努力更新ing,请稍后刷新访问 ?手机访问的帅哥美女,先注册个?.会员好吗!!! ?注册本站会员,使用书架书签功能,更方便阅读 如果此章是作者求票之类废话的,请跳过继续看下一章 ?请先收藏此页,方便等下阅读,不然等下找不到此章节 s 作为捕蛇者,许应一直老老实实勤恳本分,直到这一天,他捉到一条不一样的蛇……三月初一,神州大地,处处香火袅袅,守护着各个村落、乡镇、城郭、州郡的神像纷纷苏醒,享受黎民百姓的祭祀。然而,从这一天开始,天下已乱。本书又名《九九六修仙》《零零七也修真》《内卷》《卷到死》《谁tm也别想飞升》《好坑》《坑大坑深》《扶我起来》《三十五岁那年,我的福报来了》及《许大妖王现形记》等! 生命恶魔、规律恶魔、知识恶魔、命运恶魔、战争恶魔……当种种诡异的力量入侵,世界从此分成了泾渭分明的两端。有人奉其为神明,作为代人行走在大地之上。有人选择在猩红的夜晚,饮上一杯烈酒,举起了手里的猎枪。。 洪主 万里深海埋藏着千年隐秘,荒虚外神灵窥视人族九州,深山海域间妖魔掀起天灾浩劫。但,大江东去,洗不尽英雄血。武 者持刃,护山河万里。仙人驭剑,战九天星河。自六千年前成阳大帝起兵,这天下便是我人族天下,大乾帝国的扬州,一个叫东河县的地方,名为‘云洪’的少年,刚看完了这一期的《九州仙魔》.....————短暂双开,三百多万字的《寒天帝》即将完结。 十万年前,人族在仙魔大陆发展到巅峰时期,共有九大圣地,分别掌控着九大传承天书,一场突如其来的天地巨变,仙魔大陆受到毁灭性的打击,天崩地裂,生灵涂炭,其中以人族损失最为惨重,七大圣地覆灭,传承从此断绝,九大天书仅存其二。少年凌风,腾空出世,杀神魔,逆九天,战六道轮回,带领人族重回巅峰,执掌鸿蒙大道。 国之将亡,必有乱世妖孽,国之将亡,必有济世真人...... 山河千里写伏尸,乾坤百年描恶虎。天地至公如无情,我有赤心一颗,以巡天。——————欢迎来到,情何以甚的仙侠世界。——————赤心营: 半妖少年,得妖族圣典,化天狼吞月养女鬼为仆,变朱雀焚天煮海,立白虎大杀四方,修神龙纵横天海,成鲲鹏展翅九天,吞噬天地,身化万妖,统三千世界,战诸天万主,开宇宙洪荒,立不朽道基,醒掌天下权,醉卧美人膝!千万字经验老作者执笔,以两本畅销玄幻大作练笔打磨沉淀的玄幻恢宏之作,燃爆你的青春热血是妖魔更可怕还是人心?当弱小成为原罪,当公正被扭曲,当无人为正义而论,修我妖魔剑,杀出乾朗天!你可以善良,但是必须带有自己的锋芒!当无人为正义而论,若无人愿意为公义而,那么,我愿成妖为魔杀出朗朗乾坤,左胸这颗纠结 双大佬 双宠 打脸爽文秦家从小被拐走的女儿找回来了。听说乡下女儿长相丑陋,行为粗鄙,连给她妹妹秦瑶提鞋都不够资格。亲生父母:瑶瑶是妹妹,你多让着她一些。校草哥哥:我只认瑶瑶一个妹妹。幼年未婚夫:我心里只有瑶瑶,土包子滚远点!秦烟:?给你们脸了?*隐形大佬秦烟表示她只想做个朴实无华,岁月静好的普通人。奈何理想很美好,实力狂打脸。黑粉:漂亮无脑,花瓶一个!隔天,有人爆出秦烟入学一周的全科目满分试卷。黑粉:只会读死书,没人和她做朋友!隔天,某高级晚宴上,一群普通人跪舔都没资格的超级大佬排队跟秦烟献殷勤。黑粉_& 118、突破仙基,新的九耀仙命(4K大章) 假使人王体是不世出的体质,宗门对其记载寥寥,他在这边“虚情假意”也没什么。可偏偏人王体虽说罕见,但在修仙界中……,却也不少。 单是他知道的,飞羽仙宫就有他和宋刀两个人王体。 各大仙门对人王体的记载,应该颇丰。 “多想无益……” “若宗门记载的人王体皆是性情相似,这反倒是我的好事。一旦别人对我有了固有印象,反倒容易从中牟利……” “再者,也还是那句话。虚情也好,假意也罢。至少我是做了实事,在宗门高层眼中,难道能因为我心思不纯,而刻意打压我?” “小势力能如此,大势力绝对要规矩的多。” 徐行先是心里一紧,随后稍想片刻,却也释怀了。 “今日你的表现……” “我会禀告给宗门。” 石执事又开了口,他斟酌了一番用词,“上次宋真君如此做,虽然少采集了一些紫鹊朝霞,但宗门却也给了他奖赏,我记得是一枚六合分光剑丸。此剑丸名列八品,价值一万五千灵贝,尽管不如此处的二等紫鹊朝霞价值,可也算是宗门的一番心意……” 紫鹊朝霞,属于修炼的珍稀之物。 二等紫鹊朝霞,在外贩卖,虽然标价为三万灵贝。 可其他小宗门哪有紫鹊谷这等盛产云霞的灵地,所以紫鹊朝霞真若贩卖,二等紫鹊朝霞一般都在四万灵贝左右。 物以稀为贵。 至于二等紫鹊朝霞之上的一等……,若是放到外界拍卖,少说也在十万灵贝以上。真正的一物难求。 灵贝易得,修行珍宝难寻! 而剑丸的价值就差上许多了。 下三品的剑丸,宗门想炼制多少就炼制多少。 “你若是心存后悔……” “现在还有时间,以你的身法,至少可再取得一份二等朝霞,和三份三等朝霞。一进一出,就是三四万的灵贝损失。这些灵贝,足以让你在前期修行中少费许多辛劳。紫鹊谷这等机缘,可不多了。” 石执事抬头看了一眼其他外门弟子的进度,然后规劝了徐行一句。 实打实的利益到手重要……。 还是宗门对自身的评价重要……。 每个人都有不同的选择。 作为宗门长辈,他虽赞赏徐行的仁义之举。可也不想徐行日后为今日之事心生懊悔。毕竟财侣法地,财于修行中至关重要。 有时候,一分钱,难倒英雄汉。 更何况三四万的灵贝损失。 “弟子……心意已决。” 徐行对石执事的建议表示感谢,他嘴角含笑,气定神闲道:“弟子曾听宗门师兄提及过,普通外门弟子一年所得灵贝也不过百五之数。四万灵贝,至少需外门弟子辛劳两百六十多年……” “既然你已经知道这数万灵贝的价值……” 石执事眉宇微锁,有些不解。 他以为徐行初入宗门,不懂灵贝价值,所以进行规劝。不想让徐行故作君子之风,而损失了大好的前程。 然而听徐行话中之意,他对这数万灵贝的认知很清楚。 “可那是普通外门弟子!” 徐行与石执事并列,二人悬浮在地,鞋履不染纤尘。他先天真气环绕周身,自紫鹊谷泄出的云雾相伴,让他恍若人间谪仙,“君子得其时,则驾。不得其时,则蓬累而行。身不由己。” “如今,时在我身,我当可让之。” 他这一番话,就少了先前的一些虚伪之词。 后半句话,他没说。 但意思很明白,若‘时不在身,必夺之’。 飞羽仙宫的理念,徐行已经看的很清楚了。物竞天择,适者生存。但也没有绝了寒素修士的希望,给了一线机会。 他此行此举,则是附和宗门理念……。 “善!” 石执事微微颔首,对徐行更加欣赏了。 修士,没有不自私自利的。不自私自利的修士,仙途走不远。 可已经吃饱,还愿给别人一口吃的修士……,宗门正需这种人。 …… 一个时辰后。 外门弟子陆陆续续的聚集在谷外。 “谢徐师兄帮忖。” 欧阳盼安小步走到徐行身旁,对徐行微福一礼,致谢道。 在紫鹊谷中,徐行虽给了她二等朝霞,行止也算客气。但脸上的不耐,却很明显。她也自知理亏,当年她父欧阳叔达对徐行虽有恩德。可这恩德,却也不大。尤其是她挟恩图报,更是将她和徐行唯一一点友情耗尽。 “无碍。” “只是一桩小事……” 徐行点头回礼,仪态随和。 但任谁都能看出来,他神色之间的冷漠和生疏。 这件事上,事实上,他对欧阳盼安并无反感,反倒欣赏此女的做法。以一个所谓的恩情,就能换来一份二等朝霞。 换做他,亦会如此做。 划算至极! 只是……凡事必有代价。 挟恩图报之后,他若不与欧阳盼安保持距离,对其冷漠,若让别人知道,还会以为他好欺负。以他的心性,欧阳盼安的小举动,还不足以让他情绪波动。 “是,师兄。” 欧阳盼安自讨了个没趣,静立在侧,没再继续搭话。 石执事饶有兴致的看着这一幕。 以徐行的人情练达,按理说不会这么故作生疏。那么其中必有别的隐秘。只不过这不是他的职责所在,他略看了几眼后,就收回了目光。 不久后,停靠在紫鹊谷的飞舟腾空而起,离开忘川海。 …… …… 回到飞羽仙宫后。 徐行紧步躲进了水光海院,准备闭关筑就仙基。 他此时已有了仙基“境界”,只需再修一次法力就可直接突破仙基境界。相较其他先天武者突破仙基的难为,他就简单多了。 “明王体!” 这一次,徐行没有强行以外道手段刺激他的【明王体】、【人王体】,而是先服用了一枚紫血灵果。借助紫血灵果的药力,再以《八臂明王经》的筑基法门,逐渐将八臂明王法相牵引出来。 少倾,他的体外浮现出一阵阵金光,化作了一具八臂明王相。 后,蟒龙透顶而出,盘旋在周身。 “继续!” “长青体,长青之气……” 徐行轻喝一声,手结法印,一身浑厚的先天真气自身体各个大穴浩荡而出。喷出的同时,一丝丝青绿之色的长青之气也随之蔓延到了他的全身。这青绿之色的长青之气化作了一颗无枝的参天古树。 “降三世明王本印!” “长青化仙基……” 他再次捻诀。 三式明王印为《八臂明王经》筑就仙基的无上法。而《长青道经》亦有筑就仙基的法门,就是结合长青之气,化作长青仙基。 八臂明王法相的八只臂膀结三式明王印、 而在内里的自己,则掐诀《长青道经》的筑基法门。 刹那间。 水光海院外面的天地为之一变,周遭灵气在这两种法决的牵引下,疯狂朝徐行所在的甲字十三号房倒卷,化作一个漏斗,不停往他体内输送。 …… 庞大的灵力被倒卷一空。 不少在水光海院居住的外门弟子都出门查看。 “这是又有人凝聚仙基了?” “一成仙基,才算是真正的宗门弟子……” 几个弟子看到空中浮现的异象后,立即就对此有了猜测。水光海院是外门弟子的居住之地,也唯独有人突破仙基时,才会引起这么大的灵气波动。 “是甲字十三号房。” “不知是宗门的哪一个仙才?” 众人顺着灵气漏斗,查找到了徐行的洞府。 “你们看……” “门口堆积的请柬……” 忽然,有一名外门弟子看到了徐行洞府门前积累如山,从信匦中跌落在地的一封封翎羽状请柬。 “紫电峰浩宇真人坐下大弟子……” “海内峰郑丹真君坐下二弟子……” “碧玉峰励峰道君坐下大弟子……” 一封封翎羽状请柬上,都刻有主人出身哪一峰哪一高层门下。观摩徐行筑就仙基的外门弟子们,一个个将这些请柬主人的出身、名姓一一读了出来。 “看来这甲字十三号房的师兄,在外面名头不小。” “也是,寻常筑就仙基的动静……,哪会如此声势浩大……” 众人眼露羡艳。 尽管这些请柬上没说是因何事邀请徐行。但如此数量广大,又有这么多内门各峰的邀约。可想而知,定与加入内门各峰分不开干系。 “我等也需结交一番……” “这就去采买厚礼。” 几个心思灵活的外门弟子见状,偷偷熘出围观的众人之列,跑到了水光海院之外,准备给徐行准备筑就仙基后的贺礼。 …… 皇都峰,宋刀洞府。 “宋道君,你让我注意的徐行,此时已经开始了筑就仙基。看其异象,他筑就的仙基应该是无暇仙基。” 洞府客厅内,一个执事打扮的男子对宋刀汇报消息。 如果徐行在场,定能一眼认出来,这个执事就是水光海院的管事。他入住水光海院甲字房的时候,见过这个执事。 “无暇……” 宋刀听到这两个字,面露复杂之色。 他敲了敲主座旁的玉桉,叫来了洞府的侍女,“将府中的星辰法衣取出,再到灵值园打三四个寒烟果,以我的名义,一并送到水光海院,就当是给徐行筑就仙基的贺礼……” 上一次徐行饶了宋媺娖。 宋刀心里也不禁开始动摇了自己要杀徐行的念头。 他如今尽管只凝结了二品道丹,但前途仍旧广大。可若杀了徐行这个筑就无暇仙基,资质更在他之上的修行天才,后果不堪设想。 纵使他有办法规避这个惩罚……。 “只要他在七十年内不到玉液还丹,一百五十年内不到道丹之境,和我之间也并无什么矛盾之处……” 宋刀权衡利弊。 徐行和他赛道一样,又有三大恨,所以他非杀徐行不可。 然而当徐行的价值足够大时,杀徐行就有些得不偿失了。最关键的是,徐行也懂得分寸,做出了愿娶宋媺娖为姬妾的姿态……。 他与徐行有仇,徐行……对他又无仇隙。 纵使先前他让宗门降旨,强迫徐行三年不得动宋家龙脉。可后来徐行却也没因此耽搁三年时间。相反,他还送给了徐行足够的补偿。 “先看看……” “等不可为之时,再出手……” 宋刀暗忖道。 仙基境界,徐行对他还没有威胁。 其外,他也非蠢笨之人,如果对徐行暂时做不到一击必杀,却贸然得罪徐行,不仅会让徐行对他心生警惕之心,此后斩杀不易,亦会致使宗门介入他们二者之间的恩怨,得不偿失。 以他名义赠送贺礼,反倒会麻痹于徐行……。 “是扶持,还是一刀斩杀……” “都在我的掌控之内。” 宋刀面露微笑。 …… “剩下的三十七滴千年石露!” “还有一枚紫血灵果……” 眼见体内的白玉仙基渐渐稳固,徐行也不吝啬宝物,他将剩下的千年石露和紫血灵果皆一口吞在了肚中,强化炼化其中的药力。 瞬间,白玉仙基闪过一丝青光,越发无暇。 熠熠生辉,光华璀璨夺目。 “金身罗汉……” “黄色蟒龙……” “这一次,又多了一参天古木!” 徐行内视丹田。 只见在白玉仙基之下,共有三大虚影屹立。 【明王体】所化的金身罗汉,其单臂托举,仙基形似一白金法钵。【人王体】所化的黄色蟒龙,龙口张阖之处,即为仙基,恰似白玉龙珠。【长青体】所化的参天古树,白玉仙基宛若白色果实……。 “无暇仙基,自此成也!” 他心中欣喜。 先天,还属于武者范畴。 只有到仙基境界,才有真正资格称上一句修士、仙人。 “而这一次的仙命……” 徐行目光探向意识空间。 【镜主:徐行。】 【道果:降龙天子(都)、人王(仙青)、长青体(仙青)、明王体(仙青)、地下主(半仙)、文昌(赤)、维新(赤)、博闻强识(白)。】 【……】 【仙命:春神句芒(曜)。】 【命格:义侠(黄)。】 …… …… “你凝结了九曜仙命【春神句芒】,是否选择用【道果】进行固化,由虚幻之因转化为真实之果。” “九曜仙命【春神句芒】与十都仙命【降龙天子】不可兼容,请问是否以九曜仙命【春神句芒】替换十都仙命【降龙天子】……” “此过程不可逆!” 119、仙命之秘,仙命之中的命运推演(6K大章,求月票) …… …… 一行行字迹出现在镜面上。 【春神句芒(曜):白帝后裔,木官之臣。得仙升为伏羲臣,入神主摄春木降。在仙途中,身为人皇后裔的你,享有仙运垂青,习木属仙法和皇道功法一日千里,天生亲近百鸟。面对外敌的算计,你拥有仙命,有较大几率化凶为吉,转危为安。】 徐行没着急用【道果】固化。 他先点开了九曜仙命【春神句芒】的二级页面。 “白帝后裔……” “应该是传说中的西方白帝少昊,句芒是少昊的后裔。而伏羲,传说伏羲是东方青帝,句芒为伏羲的臣子,主管春天,前世官方祭祀,春祭都会祭祀这尊神灵……” “句芒相传为鸟身人面,乘两龙。” “因为少昊所部为凤鸟之国,所以句芒为鸟身人面……” 徐行揣摩这个仙命的作用。 这个九曜仙命很明显,就是因为受他的三大体质影响而诞生。只不过因为【长青体】和【人王体】更契合,所以在诞生新仙命的时候,对【明王体】稍有忽略……。 不过句芒却也是西方白帝少昊后裔。 这点,或许和【明王体】有所关联……。 …… 看完【春神句芒】的简介后。 徐行心念一动,开始选择用【道果】固化九曜仙命【春神句芒】。 上一次他凝结十都仙命【降龙天子】,消耗的先天真元虽然不少,却也还在可支撑的范围之内。凝结仙青命格【长青体】之所以消耗多,是因为有【人王体】和【明王体】这两个体质桎梏……。 消耗的力量多,更多是用来打破这两个体质血脉的桎梏。 并不是说凝结仙命所消耗的力量,一定比凝结命格所消耗的力量多。 如今先天真元转化为法力。 在质和量上,都远胜未筑就仙基自己之前的十倍不止。 此外,凝结十都仙命【降龙天子】他花费了三天时间。 那么……。 九曜仙命【春神句芒】花费的时间会更多。 若体内法力难以为继,已是仙基境界的他,完全可以找宗门暂时借一些灵物,完成仙命凝结。 当然,找宗门借贷,只是最后无路可走的办法。 他身上还有宋刀之前所赠的一瓶九香玉华丸和两枚麟角果,这两物他虽不敢服用,却也可找宗门进行置换。至少换够他凝结九曜仙命所需的力量,不是什么难事……。 一边凝结仙命,一边打坐吸收灵气,稳固修为。 一日,两日时间缓缓过去。 直至第七日的时候,徐行看见在【道果】一栏屹立的十都仙命【降龙天子】开始了缓缓的溃散。 紧接着,他再次得到了一次对未来进行推演的机会。 一帧帧画面,宛若走马灯一样,出现在了眼前。 从邓安受宋刀之命,送他九十五滴千年石露开始。到灭关外割据势力,对鞑子犁庭扫穴……,然后拜入飞羽仙宫,紫鹊谷取一等朝霞,回门内筑就仙基……。 这是他固化仙青命格【人王】和十都仙命【降龙天子】后的记忆。 继而,接下来。 画面一转。 天德四年,徐行在水光海院闭关而出,筑就无暇仙基。出关之后,几乎得到了内门各峰的邀约,还有不少同辈的贺礼。 但徐行都未志骄意满,而是按照昔日在凡俗中与悬济寺的约定,投桃报李,入灵隐峰为弟子。 很快,不到一个月。 因为徐行身居十都仙命【降龙天子】,资质绝顶。所以在“凝显云霞”时炼化紫鹊朝霞,极为顺利,三个月后便衍生出了九道霞光,资质再得宗门看重,送予他紫鹊谷一行的奖赏七品金蝉剑丸……。 天德五年,徐行得宗门任务,前往忘川海西部海域“叠山岛”做驻岛修士,每年领一千灵贝,和宗门仙坊收入的半成。 虽后面仙坊分红令人眼馋,但徐行知道,修为才是一切。 于是只派几名外门弟子打理坊市,而自己一直闭关修炼。 天德九年,徐行实力精进,达到仙基三重境界,将进第四重。 仙基中期乃衍霞光为玄光,名为“衍霞生玄”。 后期为“玄光显符”。 得益于仙基前期打下的坚实基础,徐行突破仙基中期并未受到障碍。花费了大概四年的时间,成功步入仙基四重。 同年,即天德十三年,叠山岛遇海匪抢劫,徐行以金蝉剑丸对敌,略有小伤,成功杀死三名同境海匪,就连一名仙基后期的海匪大盗,亦被他斩掉一臂,仓皇出逃。 借此,徐行叠山岛一战成名,治下坊市日益兴茂。 有叠山岛资源相助,徐行在二十一年后突破仙基后期境界。又过十五年,无意在叠山岛下部海域撞见一千年芝果成熟,采摘后炼化,短短十五年内,抵达仙基九重境界,只差一步,就可玉液还丹。 期间,徐行亦回了凡俗几趟。 在天德四十五年时,赵芸娘红颜生白发,老死宫中。幼子徐章也步入晚年,虽不算明君,但得益于贤臣的辅左,却也做了一个守成之君。 天德六十八年,徐行凝丹成功,为还丹修士。入皇都峰成为真传,与宋刀开始了同台较量……。 天德七十五年,宋刀暗中派影杀殿刺客,刺杀徐行。但被徐行一一斩杀。只是在同年,天火宫丹霞道君与冥泉教七杀魔君大战,他奔赴叠山岛时,不幸遭了池鱼之殃,毙命当场。 …… …… 徐行收敛心神,整顿脑海中的杂念。 七十多年的命运画面,比他现实世界的年龄还要大。 尽管多是修炼,可这一帧帧画面叠加在一起,亦是庞大。 这一世,稳妥修炼,迈过仙基九重,抵达了还丹境界,并且有资格站在宋刀面前,与其正面相斗。 只是可惜,偏偏受了池鱼之殃,身死道消……。 “不,这不是命运推演的偶然……” “而是必然!” 徐行笃定。 “十都仙命,只是一个初级的仙命,看似能升仙化佛,可这只是仙命,并非说未来一定会照此进行。而九耀仙命,比十都仙命更进一步……” “我固化十都仙命和九曜仙命之时,都感受到了一种与人道龙运截然不同的气运冥冥之中垂青了我……” “这气运,应该就是仙运。” 拥有人王体,凝聚过龙运,徐行比其他修士更易感受到气运的存在。 “所以说……” “凝结十都仙命【降龙天子】之所以没有进行命运推演,是因为仙道气运和人道气运不同,我之前身上并未有仙运,【降龙天子】使我受到了仙运垂青。” “后来用【道果】固化九曜仙命【春神句芒】则是使我的仙运进行了蜕变,所以才发生了命运推演。” 徐行剖析这里面蕴藏的世间大密。 他只是修行了《八臂明王经》、《长青道经》这两种功法,借后天返先天。在根本上,并不是真正先天所诞的【明王体】、【长青体】。 或者说,缺少了一种存于各种体质内的先天物质。 这先天物质,或可叫根植于内的血脉精髓。 亦或者可以称为“仙运”! 可以帮助真正拥有体质的修士,不断攀向高峰。 而他,仅仅拥有【明王体】、【人王体】、【长青体】这三大体质的表象。真正的里子,还是一介凡体。只有靠获得仙命,才有机会将这三大体制【化虚为真】,成就真正的仙体……。 “之所以命运推演中,进入还丹境界中容易暴毙……” “恐怕是因为我没有更高等的仙命。” “十都仙命只够我走完仙基这一境界,若想攀向更高峰,需要凝结更高等的仙命。当然,这只是命运推演,因为我无‘仙命’在身,才会这般容易陨落,若是在现实中,恐怕又是一番境遇了。” 徐行忖道。 现实世界中,不是没有凡体走到后面的例子。只是相较于各种天地钟爱的体质,凡体每走一步,都是艰险至极。稍有意外,就容易陨落。 青铜古镜的命运推演,更像是设定好的程序。 没有更高级的仙命,程序就会弹出来一个“否”字,然后他就会在命运推演中,直接陨落。 然而在现实中,各种影响下,都是说不准的事情。 “按照惯例。” “我突破一个大境界,就会凝结一个仙命。” “这无仙命卷顾的顾忌……,倒也不用担心。事实上的我,和真正拥有体质的修士是一样的。” 徐行并不担心后续的路。 命运推演中,他身死道消,是因无下一仙命傍身。可在现实中,他每到一大境界,青铜古镜就会【反因为果】,给他凝结下一仙命。 …… …… 稳固了一天修为后。 将固化九曜仙命的法力重新补了回来,徐行这才准备结束闭关。 甫一开门。 哪怕徐行再早有准备,还是被眼前的一幕略惊了一下。 堆积如山的请柬,足以漫过他的腰部。 还有远处,数十名外门弟子、内门弟子、执事。以及打扮的明艳绝伦的洞府仙姬都一一用丹盘、或玉盘、金盘捧着贺礼。 贺礼多被玉匣所载。 在表面上不约而同的张贴着一张金叶纸。 写着:“贺徐师兄(师弟)登入仙途。” …… …… “外院有人筑就仙基,送礼乃是常事。” “而之所以我有这么多的请柬,恐怕和我在紫鹊谷一举夺得一等朝霞的缘故有关。直接入了师徒一脉的眼。” “这些人估计也能猜出我乃宗门仙才……” “此外,我筑就仙基,异象非凡,一望就知是无暇筑基。无暇筑基在宗门内虽是不少,却也不多,算是弥足珍贵。” 略一思索,徐行就对这些人的来意心知肚明了。 其实,他半月前自紫鹊谷一行结束后,回到宗门时,之所以一刻时间也未耽搁,紧步入了水光海院闭关突破仙基,就是担心有接踵不断的来客上门。 到时候不管是拒绝还是不拒绝,都对他不是一件好事。 另外,和当时周明苍的考虑差不多。 未凝结仙基的他,和凝结无暇仙基的他,地位瞬间不同。 如果有同门想要结交于他,付出的代价自然亦有所区别。至于闭关前收一份礼,闭关后再收一份礼。这等美事,想想就可,现实中很难。 未等徐行遐想太久。 站在最前面的一个面容姣好的仙姬直接对他微福一礼,然后道:“皇都峰宋真君送徐师兄一件星辰法衣,三枚上等寒烟果。望徐师兄笑纳。” 她称作徐行为“师兄”,并非僭越,而是因为她亦是宗门修士。 只不过道途前路无望,于是入宋刀洞府,充当了宋刀的侍女。 借宋刀资源,她由先天入仙基,亦算内门弟子。 不过她也只是堪堪入仙基,多享受两百多年寿元,从此再无精进希望。 “宋真君?” 徐行故作一怔,然后从仙姬手中接过玉盘。 在他入飞羽仙宫求仙之时,他就对宋刀派人盯着他这件事有了准备。如今他筑就无暇仙基,前路难挡,此时宋刀交好于他,亦是寻常事。 “妾身名叫俞雪。” “今后徐师兄若有吩咐或寻找宋真君,可支会俞雪一声。” 仙姬又欠身一礼,道明了自己的姓名。 “俞师妹……” “徐某记住了。” 徐行点了点头,回道。 能成为宋刀的贴身侍女,俞雪绝对是宋刀的心腹。 至于宋刀为何不用自家后人当心腹,这也是有原因的。宋刀起身寒微,和他一样,未曾投入世家一脉。起步资源艰难非凡,仅供自身就不容易了,哪有机会,投下巨额资源扶持一个修仙资质低下的血亲……。 如今即使有这能力,但此时的宋家后人于宋刀,亦算是陌路人。 而俞雪这等甘愿为仙姬的侍女,看似资质不如同门,可实际上,在凡俗中,却高了一些所谓的武学天才不知多少倍。 不过正待俞雪刚要走之时。 徐行又叫住了俞雪。 他掏出一个羊脂小瓶,朝俞雪递去,并道:“上次宋真君送给我的九香玉华丸,在下未曾服用……,现今到了仙基境界,此丹效用就锐减了许多……” 听到这里,俞雪柳眉微颦。 她家主子送九香玉华丸的时候,她亦在场。此刻徐行将这一瓶九香玉华丸转递给她,并说这丹药无用,莫非是想和宋真君撇开关系? 刚送了筑就仙基的贺礼,就转首不认账了? 然而—— 接下来徐行说的话,让她顿时莞尔一笑。 “这瓶九香玉华丸劳烦俞师妹转交给宋真君……” “可否帮徐某换一瓶仙基所用的丹丸?” “徐某必感激涕零。” 徐行神态自若,脸上不现丝毫尴尬。 以他的地位,今后不会缺少一瓶仙基境界所需的丹药。 然而此刻之所以如此说,目的有二。 一者,他点明这瓶宋刀先前送的九香玉华丸,他没有服用。是在告诉俞雪,此先他对宋刀怀有警惕之心,所以这瓶足以增进先天武者修为的丹药,他连一粒都没有服下。 可如今他主动求宋刀置换丹药,则是意在“冰释前嫌”……。 主动选择与宋刀攀附关系。 二者,他确实也缺后续仙基境界的丹药,宋刀的羊毛不薅白不薅。 “徐师兄放心……” “师妹必定会向真君道明此事。” 俞雪收回丹瓶,言语郑重。 接下来。 等俞雪走后,一些外门弟子、内门弟子的道贺声也纷至沓来了。 “这是百花露,只需滴上一滴,就可使洞府三月生香不绝。” “碧火狼蛛,一年一吐丝,蛛丝可用来编织法衣,是源源不断生财的妖宠……” “百年明珠,内含蕴光阵法,只需呼唤一声,就可使洞府亮如白日。” 一众弟子祝贺完后,纷纷献上自己的贺礼。 相较于宋刀送礼的大方,他们就捉襟见肘、寒酸多了。送的也多是一些洞府摆设的小物件,并非什么昂贵宝物。 不过徐行见此亦松了一口气。 收礼,就容易欠人人情。 他不惮欠高位者的人情,因为欠这些人的人情,就相当于相互之间有了利益输送。日后,对他的每行一步,都有着不少的好处。 而内门弟子、外门弟子送礼,若是送礼价值高了。 那……必是有所求! 送礼,送轻了,正合他意……。 今后若有顺手的忙,可以帮助这些祝贺的同门,他也绝不会吝啬。 捧高踩低,世人常态。 任谁也不会例外。 竭力做好自己该做的就行。 …… 一一和最后面的外门弟子互揖结束。 看着空荡荡的洞府门口,徐行吐出一口浊气,顿感心累不少。 在四明山处理内务的时候,他都没这么累过。 “去禄事阁,也该换一换洞府了。” 徐行摇了摇头,将心中杂念一一摒弃,保持内心澄明。重新提起心中干劲,鼓荡法力,朝禄事阁赶去。 不消片刻。 “徐师弟,你……筑就仙基成功了?” 接见徐行的本不是蒋严,而是另一位年轻女修。只是年轻女修在听到“徐行”二字的时候,也不迟疑,直接用传音符,将此事通知了蒋严,让其赶来处理关于徐行的事务。 不过,幸好,蒋严来的迅疾,没耽搁徐行太多时间。 “七日前,就已功成。” “只不过为了巩固修为,推迟了出关的时间……” 徐行被请入禄事阁内部的房间,与蒋严共坐同一八仙桌,二人推杯碰盏,互饮了一些梨花仙酿后,这才谈起了正事。 “师弟是二等的预备真传之列……” “虽明面身份未曾揭露,可在暗地里,宗门资源供应一概按照相应地位处理。且师弟筑就的是无暇仙基……” “洞府之事,应提高一些规格。” 与徐行碰了碰杯,蒋严面露笑容,“师兄不才,在禄事阁内任职了数十年。能在洞府分派上帮徐师弟一把。” “师弟选择的是《长青道经》,仙门治下有一碧渊山,距离仙宫约莫三千里,此山灵气盎然,土木之气兴盛,最是适宜修炼《长青道经》……” “碧渊山,为玄精之所!” 他在后面这一句话上,认真了许多。 修士所用的洞府,大概分为洞天、福地、玉府、玄精、丹庐这五类。五类之中又分甲乙丙丁四等。 外门弟子,住的只是外院,例如水光海院。 而内门弟子,一般可被分配到丹庐之室。这丹庐之室则位于内门各峰,虽不像外院杂居,宽敞了许多,可丹庐所提供的气脉灵机最多也只能供仙基六重修炼,再多的,就要靠外物了。 丹庐,顾名思义,就是内敛外界灵机,化作丹丸,充盈精舍。 一般内门弟子,多分配的是丙等丹庐,只能提供仙基三重所需的灵机。 仙才,则是甲乙二等。 而玄精之所,无疑就高等许多了。 可供仙基后三重灵机所需。 玄精之所,通常只有仙基后期的内门弟子才有资格申请。仙基初期的内门弟子,若入了玄精之所,就相当于在修道初期,就占据了莫大的先机……。 “多谢蒋师兄了。” “就是不知道蒋师兄所说的让我见几个朋友,什么时候开始,师弟可是迫不及待了。” 徐行心中一动,领下了这个恩情。 同时,他一转话题,说起了第一次见蒋严时说起的事。 见朋友……,意思很明显,他要加入蒋严这个圈子,今后同舟共济,一起互惠互利……。 “再过几日……” “他们还在外地驻守,过些日子才会回到宗门述职。” “等到了时间,我通知你就是。” 蒋严仅听徐行说的这几句话,就知道徐行心思的聪颖,没有轻易上他的“套”。 这件事上,他虽利用了职权帮徐行牟利,可一切都依照了宗门的规定。 算不上什么冒了多大的风险。 当然,若无他们这些内部人员的帮忖、提醒,仅靠内门弟子自己,根本就不可能知道这些暗藏在繁琐公文中的好处……。 但蒋严对此也不在意,经此次一个言语交锋,他心中对徐行的评价,又高了一筹。 此时他的“损失”,日后从徐行的公权上找补就是。 为何他们这些人要组成一个小圈子。 不外乎是为了权力互换! 今日他利用职权,给徐行弄了一个玄精之所,往后徐行担任宗门职务,也可帮他,或者帮小圈子里的其他人,搞一些好处。 120、灵隐峰三待遇,智谋取上等(4K字,求月票) “徐师弟打算入内门哪一峰?” 在禄事阁帮徐行分配好洞府后,蒋严在填写徐行身份的鱼鳞图册上停顿了一下,握着的朱笔没有往下填写,“虽然碧渊山现在可以直接给你定下,可写下峰名……,外人就再难觊觎了,成... ?此章节正在?努力更新ing,请稍后刷新访问 ?手机访问的帅哥美女,先注册个?.会员好吗!!! ?注册本站会员,使用书架书签功能,更方便阅读 如果此章是作者求票之类废话的,请跳过继续看下一章 ?请先收藏此页,方便等下阅读,不然等下找不到此章节 s 作为捕蛇者,许应一直老老实实勤恳本分,直到这一天,他捉到一条不一样的蛇……三月初一,神州大地,处处香火袅袅,守护着各个村落、乡镇、城郭、州郡的神像纷纷苏醒,享受黎民百姓的祭祀。然而,从这一天开始,天下已乱。本书又名《九九六修仙》《零零七也修真》《内卷》《卷到死》《谁tm也别想飞升》《好坑》《坑大坑深》《扶我起来》《三十五岁那年,我的福报来了》及《许大妖王现形记》等! 生命恶魔、规律恶魔、知识恶魔、命运恶魔、战争恶魔……当种种诡异的力量入侵,世界从此分成了泾渭分明的两端。有人奉其为神明,作为代人行走在大地之上。有人选择在猩红的夜晚,饮上一杯烈酒,举起了手里的猎枪。。 洪主 万里深海埋藏着千年隐秘,荒虚外神灵窥视人族九州,深山海域间妖魔掀起天灾浩劫。但,大江东去,洗不尽英雄血。武者持刃,护山河万里。仙人驭剑,战九天星河。自六千年前成阳大帝起兵,这天下便是我人族天下,大 乾帝国的扬州,一个叫东河县的地方,名为‘云洪’的少年,刚看完了这一期的《九州仙魔》.....————短暂双开,三百多万字的《寒天帝》即将完结。 十万年前,人族在仙魔大陆发展到巅峰时期,共有九大圣地,分别掌控着九大传承天书,一场突如其来的天地巨变,仙魔大陆受到毁灭性的打击,天崩地裂,生灵涂炭,其中以人族损失最为惨重,七大圣地覆灭,传承从此断绝,九大天书仅存其二。少年凌风,腾空出世,杀神魔,逆九天,战六道轮回,带领人族重回巅峰,执掌鸿蒙大道。 国之将亡,必有乱世妖孽,国之将亡,必有济世真人...... 山河千里写伏尸,乾坤百年描恶虎。天地至公如无情,我有赤心一颗,以巡天。——————欢迎来到,情何以甚的仙侠世界。——————赤心营: 半妖少年,得妖族圣典,化天狼吞月养女鬼为仆,变朱雀焚天煮海,立白虎大杀四方,修神龙纵横天海,成鲲鹏展翅九天,吞噬天地,身化万妖,统三千世界,战诸天万主,开宇宙洪荒,立不朽道基,醒掌天下权,醉卧美人膝!千万字经验老作者执笔,以两本畅销玄幻大作练笔打磨沉淀的玄幻恢宏之作,燃爆你的青春热血是妖魔更可怕还是人心?当弱小成为原罪,当公正被扭曲,当无人为正义而论,修我妖魔剑,杀出乾朗天!你可以善良,但是必须带有自己的锋芒!当无人为正义而论,若无人愿意为公义而,那么,我愿成妖为魔杀出朗朗乾坤,左胸这颗纠结 双大佬 双宠 打脸爽文秦家从小被拐走的女儿找回来了。听说乡下女儿长相丑陋,行为粗鄙,连给她妹妹秦瑶提鞋都不够资格。亲生父母:瑶瑶是妹妹,你多让着她一些。校草哥哥:我只认瑶瑶一个妹妹。幼年未婚夫:我心里只有瑶瑶,土包子滚远点!秦烟:?给你们脸了?*隐形大佬秦烟表示她只想做个朴实无华,岁月静好的普通人。奈何理想很美好,实力狂打脸。黑粉:漂亮无脑,花瓶一个!隔天,有人爆出秦烟入学一周的全科目满分试卷。黑粉:只会读死书,没人和她做朋友!隔天,某高级晚宴上,一群普通人跪舔都没资格的超级大佬排队跟秦烟献殷勤。黑粉_& 121、碧渊山中结云霞,朝游北海暮苍梧(6K大章,求月票) …… …… 徐行入内门灵隐峰的消息,不胫而走。 各峰的真人、真君们,虽明面上赞成徐行的守诺之举,但在私底下,为弟子们开坛讲法时,却也不乏以徐行此事为反例。 “选错了法,纵使天赋才情惊才绝艳,可后面因为偏移正轨,困顿多年都是寻常事。” “法不正,路子就会越走越窄。” “如徐行这等仙才,路子走错了几十年,还可继续弥补,可你们若是走错了,就是抱憾终身。” 紫电峰,浩宇真人训戒众后辈弟子,并指明仙途真谛。 “仙途漫漫……” “各人有各人的缘法,强求不得。” “可一步错,后面的几步纵使走对了,却也难以挽回第一步走错的损失。” 海内峰,郑丹真君闻徐行入灵隐峰,感慨道。 …… 离飞羽仙宫,西南向三千里。 有一山,碧绿苍翠,拔地而起,高若三百来丈。和临近诸山不同,此山中心镂空,山顶悬一天池,接往来云雨灌既,池水澄澈碧透,仙雾缭绕。 从池水向下一钻,便可见一等人高的穴洞,临内崖而建。 施了一个避水的小法术,徐行从碧渊山的天池遁入面前的洞府,他从纳物袋中掏出一个青色罗盘,和一个先前外门弟子送予他的贺礼——百年明珠。 他轻唤一声后,明珠内含的蕴光法阵激发而出,顿时洞府门口一阵彻明。 此洞府顶梁上悬着一个玉匾,上书:“飞羽仙所。” 在两扇石门前,又放置着一块古石,表面内凹。 以古石为界,后面生出一白色光罩,护住了洞府。 “仙门的阵法还真是奇妙,按理说这洞府建在不见天日的深壑之中,岩壁应潮湿,长满不少青苔,可偏偏这处洞府门口干燥异常,未有丝毫的呼吸凝滞之感……” 徐行略做感慨,将青色罗盘放在了洞口的石基上。 下一刻—— 洞府前面的白色光罩一敛,禁制全开,两扇石门亦相应打开。 迈入内室。 里面除了一主厅,一丹房,一供修炼的精舍。 就再无别房了。 “精舍里面,引的是整个碧渊山的灵机、气脉,不愧是玄精之所,果然比内门各峰的逼仄丹庐要灵气充盈多了……” 徐行随手将灵兽袋里的碧火狼蛛放出,让其看家护院,然后打开层层洞府禁制,躲进了修炼的精舍之中。 甫一打坐,他就感受到了精舍里面充沛的灵气。 仅是稍作呼吸,修为就隐隐有所精进。 “先着手炼化一等紫鹊朝霞,做到凝显云霞……” “如此仙基境界的修为,才算稳固。” “宗门对我的紫鹊谷奖赏还没下来,趁此机会,还是尽快提升实力,说不定,宗门对我的奖赏就不是七品金蝉剑丸,而是更高品质的剑丸……” 徐行盘坐在精舍的蒲团上,取出了紫鹊谷一行中采摘的一等紫鹊朝霞。 这紫鹊朝霞宛若五彩云锦,放在手中,温热暖煦,轻若无物。 “一等的紫鹊朝霞……” “也才只有五色霞光。” “宗门修士虽可衍生自身霞光,但多为三色。而炼化外物,三等的紫鹊朝霞,可让修士多衍生出两种色彩。二等……则是四种……” 徐行暗忖。 炼化外物和自己衍生霞光,并不是一加一等于二。 往往是小于二。 一等紫鹊朝霞只有五色,而他自身可衍生出三色。总共就是八色。所以想要做到衍生出九道霞光,需得做到三加五大于八的效果。 外界云霞,修士只能炼化一道。 多了,反倒会使自身霞光不净不澈,那样的话,到了“衍霞生玄”的仙基中期之境时,则会吃上大亏。 “多想无益……” “霞光诞生多少,一看法力精纯程度,二看外物云霞是否契合。我有九曜仙命【春神句芒】,天生亲近百鸟,应不会在此受碍……” 徐行扫了一眼意识空间内的九曜仙命,信心大增。 论法力精纯程度,他三大体质筑就仙基,成就无暇。在仙基这一境界,论起根基扎实,他有信心,在飞羽仙宫中,他至少名列前几。 接下来。 他从仙基中提取一丝法力,再将手上的“五彩云锦”剥丝抽茧,分化出一丝一缕的朝霞,融入他的自身法力之中。 朝霞和法力在经脉中来回游曳、涤荡……。 行了一个大周天后,一道云霞法力缓缓生出。徐行将这一道云霞法力,运至指尖,然后令百年明珠收回蕴光法阵。刹那间,法力生出璀璨光华,蒸腾若火烧云。这便是衍生出的第一道赤色霞光。 收回云霞法力。 徐行一入刚才炼化紫鹊朝霞,从中缓缓抽取一丝璀璨霞光,融入到自身法力之中,将杂气化去,去芜存菁。 如此反复多次后,周身法力渐生八道霞光,在暗室中熠熠生辉。 唯有最后一道玄色霞光还未生成。 九种霞光中,玄色霞光外界难显,亦是最难衍生……。 然而—— 就在此时,徐行突感一声鸟鸣之音自法力内部传来。紧接着,他的云霞法力便瞬间衍生出了第九道霞光。在这一道玄色霞光诞生后,法力便迅速的开始内敛,不再生出色彩,化归无色。 而无暇白玉仙基之上,则多了一只紫鹊鸟形成的法意。 这紫鹊鸟,时而飞腾,时而化作九色云霞。 “果然在这最后一刻,九曜仙命【春神句芒】助了我一臂之力。让我与一等紫鹊朝霞契合,诞生了最后一道玄色霞光……” “不过我也有一种未尽之感,或许没有这九曜仙命,仅凭我筑就的雄厚根基,亦能竭力衍生出一道玄色霞光。只是在过程上,就不会有九曜仙命相助的轻松随意了。” 徐行见此,稍稍松了一口气。 这时他才勐然想到,为何飞羽仙宫要将紫鹊谷作为寒素弟子入门的第一个机缘所在。不外乎是因为飞羽仙宫临近凤溪江和忘川海,此地先天所诞的仙才,多与凤鸟相关,紫鹊朝霞会更加适合这些凤鸟体质的修士。 既然已经练霞入体,并成功在仙基上“凝显云霞”,徐行也不打算多加闭关。此次炼化一等紫鹊朝霞入体,按照他的揣测,外界时间少说也过去了一个多月。上一次,拜托仙姬俞雪的事,还未落实,还需他回宗门一趟。 只是他刚一起身,顿感浑身轻盈若无物,有一种羽化飞升之感。 体若凌虚! 然而事实上,他修《八臂明王经》,外练有成,浑身上下少说也有两三百斤重。如此颠覆常规之事,发生在自己身上,徐行愣然许久。 “仙道!仙道!” “这才是仙道……” 过了片刻,徐行终于适应了这种异态。 他自语了一会,然后打开洞府大门,避水走出天池,开始以云霞御空,看碧渊山的大好景色。 他时而运使云霞迅疾,险些撞到岩壁,但又一个快速的提纵,脚下云霞飞掠直转而上,混入天穹,不分二色。 “朝游北海暮苍梧,袖里青蛇胆气粗。” “只差宗门的剑丸未拿,我这大皇庭剑气,也不能修成了无用功。” 遨游了整整一日,徐行才收回了放纵心思。 以前先天境界、仙基初期,虽也能御空而行,不似龟爬。可这等御空,全然凭借的是先天真元、法力托举,飞行并无半点快意,反倒要小心丹田内真气、法力的积蓄,以免坠空而亡。 但此时的云霞随身,却大不一样。 是自身真正的脱凡蜕变,融入了天地之中。 回到洞府,徐行正欲以青色罗盘重开洞府禁制,好让自己回返宗门时,碧渊山洞府不至于受了潮气,生出了蛇虫鼠蚁。 却不料他在丹室的角落里撞见了已经结网的碧火狼蛛。 蛛丝晶莹,隐有碧火浮现。 “碧火狼蛛,一年一吐丝,蛛丝可用来编织法衣……” “只是我又不会针线活……” “编织法衣,不仅需要绣娘,还需要阵法修士绘制法阵。单纯变卖蛛丝,也只能堪堪回本一些……” 徐行摇了摇头,从纳物袋中取出一枚麟角果,扔到了碧火狼蛛的蛛网上。 麟角果,在凡俗中,由宋刀所赠,他一枚也未服下。 如今仙基已成,服用此果虽则有效,却效用也不大。正好用作碧火狼蛛的食粮。不然的话,时间一长,麟角果亦会腐烂、灵性大失。 正在角落嗜睡的碧火狼蛛闻到了麟角果的香味,两个前肢一捧,接着用口器小口的啃噬了起来。不消片刻,一枚麟角果尽皆入肚。 “有了一枚麟角果,少说也能活上个十年八载。” 徐行无视碧火狼蛛希冀下一枚灵果的目光,一个瞬身,来到了洞府门口。借青色罗盘撑起洞府禁制,然后一个遁光,消失在了天际。 他初入宗门不久,便见五道传音符找寻到了他身上。 【禄事阁!】 【速来!】 第一道传音符是蒋严所发,话语也短促。 “应该是见朋友了……” 徐行查看传音符日期,见是四日前所发,心中对蒋严找他的目的,有了一些揣测。蒋严是禄事阁执事,虽有洞府,但多居住在禄事阁内殿。 禄事阁内殿,堪比一般的玄精之所! 【请徐师兄入跃海阁丙字二十三号包厢。】 【宋真君已经同意。】 【俞雪留!】 徐行再查探第二道传音符。 他所居住的碧渊山,相距飞羽仙宫较远。宗门中,不是没有手段将讯息传递到他的洞府中,只不过万里传音符价值昂贵,若是小事,没有必要用此手段。 该花费的不会吝啬,但能省的地方尽量节省! 故此,远居别府的宗门修士一入飞羽仙宫,便会有各种留滞的传音符寻觅气息,找上门来,通知消息。 “果然,将心比心没有错。” “宋刀同意和我‘冰释前嫌’,此次俞雪见我,应该是想着拉拢我……。” 徐行收了第二道传音符。 接下来,他再查看第三道、第四道、第五道传音符。 第三道传音符是宗门天禄殿所发,让徐行速速领取宗门奖赏。 天禄殿大概职能与禄事阁相似,只不过天禄殿一般服务于还丹以上的修士。而禄事阁则负责仙基修士及外门弟子。但亦有例外,譬如这一次的紫鹊谷之行,徐行让利同门修士……,而紫鹊谷的机缘正是由天禄殿负责。 故此,发放对徐行的奖赏,则由天禄殿一手操办。 而第四道、第五道传音符,则是有内门弟子想要租赁他在灵隐峰的三亩灵田,这才给他发了传音符,征询他的同意。 传音符,虽可私人互发,但也可借宗门的地宫阁代为发送。 不然的话,修士的气息若让旁人知道,恐生大祸。 后面的第四道、第五道传音符,就是这两个内门弟子借地宫阁,留了传音符给徐行。非是这两人知道徐行的气息。 …… …… “先去天禄殿领取宗门奖赏。” “这件事耽搁不了多长时间。至于蒋严的事,却也不用着急,虽说万里传音符价值不菲,可若真是急事,蒋严亦不会不舍这一道万里传音符……” “在禄事阁内可公器私用,一道万里传音符在禄事阁内,不算昂贵。蒋严也不用花费什么代价,就能使用。” 对五道传音符所留的信息,权衡了一下得失后,徐行有了决定。 他运使遁术,化作一抹遁光,朝天禄殿遁去。 约莫一刻钟后,他来到了内门的一处恢弘宫殿建筑,并对值守长老道明了来意。 天禄殿服务还丹以上修士。 若无它事,还丹以下修士不可随意滋扰。 此外。 飞羽仙宫中,各殿各阁执事一般为仙基修为,长老为还丹修为。至于上面的道丹真君、元婴道君则已经晋升为宗门的中上层,不再管理宗门俗务。 值守长老名为沉舟,他听闻徐行来意后,轻唔了一声,颔首道:“紫鹊谷一行中,徐师侄怀有仁念,做事契合宗门理念,损失灵贝之事……,宗门不可不赏,关于徐师侄的赏赐已定,为一枚七品金蝉剑丸。” “此剑丸价值两万一千灵贝。” “师侄收好。” 沉舟从袖中取出一个金丝锦囊,递给了徐行。 他言语虽说的客气,可冷漠之感,分外明显,连半点让徐行插话的机会都没留。 “谢沉长老……” 徐行也保持了平常心。 没有再和与蒋严、玄正真人相处时一样,钻营利益。 寻常长老,如玄正真人等人,见他资质不错,甘愿自降身份,称呼他一声徐师弟。而沉舟长老此时叫他这仙基修士一句师侄,亦是没有半点的失礼。只是摆明了,不想与徐行多打交道罢了。 或是自持身份,或是非是八面玲珑之人。 这等事,皆有可能。 若徐行今日为还丹修士,或更高的道丹修士,沉舟长老见他,估计就会摆上另一番面孔,言语中的拒人千里之意,也会不复存在。 “能步步为营,凭借的是我未来的前途,有人愿意为我投资……” “但不买我帐的人,照样不少。” “境界,始终第一。” 徐行警醒自己。 切勿只想着钻营,而少了修炼。 天资再好,再会算计,可要少了真正赖以支撑的本钱。就会如他做从八品典厩丞时一样,想着迎奉上官,却不料因是寒门,被迫顶罪,从而门可罗雀。 连将要结亲的郑家,都懒得再看他一眼。 正说话间,天禄殿门外走进了一个白发年轻男子。 “叶济明?” “徐行?” 两人瞬间都认出了彼此。 “仙基境界……” “这么快。” 叶济明扫了徐行一眼,只觉徐行身上气息缥缈似云,却又坚若海岸礁石,任凭风吹雨打,潮拍不散。 感知到这等气息,他哪里不知,徐行已成功“凝显云霞”。 “近四年时间已过……” “叶济明本就是先天后期,如今筑就仙基不难理解。” 徐行亦心中暗道。 “只是……” “他护宋家江山有失,宋刀竟没拿他撒气?此人还是一脸风轻云澹的模样。看来其背后定有势力支撑,不怕宋刀这个真君。如无意外,他应该就是世家一脉的子弟,只不过不知道其到底是哪一世家……” “澎湖叶家?还是樊淤叶家?” “应是澎湖叶家。” 徐行仅凭一些蛛丝马迹,就大致推测出了叶济明的来历。 世家一脉中,就属澎湖叶家和樊淤叶家有名。这两个叶家虽未名列三十六望族之内,但声势却也不小,族内有各有一元婴道君,余下道丹真君约莫一掌之数。 “济明,你认识徐师侄?” 沉舟长老见到这一幕,好奇问道。 “曾碰过一面。” “只是……我惜败在他手上……” 面对亲近长辈,叶济明也不好以谎话胡诌。他咬了咬牙,言简意赅的道出了他和徐行之间的关系。曾是徐行的手下败将。 “败在徐师侄手下……” 沉舟长老皱眉。 他面前摆放的是天禄殿关于徐行资料的玉牒。二十八岁拜入飞羽仙宫,同年,两个半月后,筑就无暇仙基。 这份资质着实不错,不管是从年龄,还是取得的成就上来看。 可叶济明据他所知,最近三十年内外出的任务,也只有九年前……前往凤溪国的那一趟。四年前,此任务失败,无奈回返宗门,受了些许惩罚。 也就是说,四年前,先天后期的叶济明,仰仗飞剑之利,却还败在了二十四岁的徐行手上。徐行当时是何境界,他不明了……。 “不对,济明若输在了凡俗。” “必是那一尊人王体!” 沉舟长老刹那间反应了过来。 徐行的玉牒上,虽写明了其是预备真传之列。 可并未道明徐行究竟是何等体质。 之所以玉牒会隐瞒相应重要信息,则是师徒一脉对门下弟子的保护举措。掩耳盗铃总好过什么都不干。至少,此举能瞒住一些地位不怎么高的世家一脉中人。 譬如,瞒过了此时的沉舟长老。 “除了他们人王体外,谁会这么假仁假义……” 沉舟长老暗骂自己一句,竟忘掉了这件事。 虽宗门中不乏性格仁善,爱护同门的弟子,可资质突出,并且习惯如此作为的弟子,宗门典籍中记载,多为人王体……。 当然,他这是马后炮。 数百年的时间跨度,奖赏又只是一枚七品的金蝉剑丸。他即使对此再有所警觉,也很难意识到,这是人王体所为。 其外,他生性颇为傲慢。天禄殿服务于还丹以上修士,他所见者,多为真君、道君,就连更上面的圣君亦是见过几次面。 对于仙基境界的修士,自然有些看不上眼了。 “徐师侄……” 沉舟长老准备重新组织语言,和徐行再结交认识。 普通宗门仙才他不甚在意。 可人王体,龙运化仙运,有大运加身。不仅极难陨落,行事手段亦是颇为老辣,非一般人难及。就如宋刀,年不过三百,就已到了道丹之境。 “沉长老好。” 徐行亦笑着点头,脸上未有丝毫不悦之色。 区区小事,他岂会在意。 不外乎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 再者,先前沉舟长老也并非是无礼。如果说未“讨好”他就是无礼,那他就举天之下皆仇敌了。 两人假模假样的开始了寒暄,刚才的冷漠生疏之感,瞬间消失于无形。仿佛芥蒂,也不复存在。 “前倨后恭……” “趋炎附势之徒……” 见此,叶济明内心冷哼一声,暗鄙沉舟。 过了大概半刻钟。 徐行道别,天禄殿这一间偏殿内,只剩下了沉舟和叶济明二人。 “济明,我看你神态似乎对我多有不满?” “可是怪我亲近了你的仇敌?” 沉舟好似猜出了叶济明的心思,捋须一笑道。 不等叶济明回话,他摇头道:“咱们世家一脉,和师徒一脉,也非真的泾渭分明,你不见我,我不见你。真正阻碍徐行这等寒素子弟的,不一定是我沉家,或你们叶家,而是上面的世家,三十六望族,九山巨室,五殿冠姓这些人……” “一点蝇头小利,还有和他谈笑时的奉承话,说了就说了。” “仅是损失一点脸皮,算不上什么。” 他将自己的经验,传授给叶济明。 澎湖叶家,和他们寻君沉家世代联姻,两家亲似一家。 122、驻岛修士,寒素修士的艰难(4K,求月票) 一点脸皮不重要! 叶济明当然明白这个道理。 只是知易行难,让他放下脸皮,不亚于杀了他。 但他听到沉舟前面所言,却也不禁眉梢挂起了笑意,“五殿冠姓,九山巨室可不会像咱们这么好说话,徐行迟早要对上他们……” 有些东西,不是靠抛出脸面,就能让别人与之为善的。 譬如一些世家牢牢把持的职任……。 唯名与器不可假手于人! 往上走的路,已经几近堵死。 “所以……” 沉舟将徐行的玉牒放到了寒素弟子的那一列中,与相邻世家一脉弟子的玉牒并列,“给他说奉承话,但出了这个门,一些东西连变都不会变。” 叶继明闻言,似有所悟。 …… 事有轻重缓急。 见俞雪不如见蒋严重要,徐行先去了一趟禄事阁。 这次碰巧蒋严在,不用阁内那个年轻的女修发传音符通知蒋严。蒋严二话没说,径直带徐行入了内殿,仍旧是上次的屋舍。 只不过这次屋子里多了一名黄脸的老头。 “介绍一下,这是广川岛的驻守修士封平谷。和我一样都是仙基后期修为,不过已经着手准备玉液还丹……,相信再过不久,封师兄就能成为门内长老了。” “到时候,见面就要称呼一句封真人了。” 蒋严引徐行入门时,哈哈一笑,敞声对徐行介绍着里面的黄脸老头。 待这介绍话一停后,他又神识传音给徐行介绍起了结交黄脸老头的好处,“封师兄所驻的广川岛盛产火熔木和金焰虫,师弟若有需要,可低价从他那里购买,无须走宗门,能省下不少灵贝。” “不过……” 话说到这里。 蒋严停顿了一下,“倘若封师兄问你借灵贝,徐师弟需得斟酌一二再决定。封师兄年岁已有三百七十多岁,他早年受了一次暗伤,根基不稳,突破还丹几率不大,若借太多,就竹篮打水一场空了。” “我也是出于朋友情谊,借了他三万灵贝,再多的,就搪塞了。” 要没最后一句话的补充。 徐行纵使明面上不会对蒋严的做法置喙什么,但暗地里亦会认为蒋严是个不可交心之人。 与其渐行渐远。 三万灵贝,或许不多。 却也对于他们这些仙基修士来说不少了! 神识传音结束。 徐行和蒋严已经一同入座,坐在封平谷的左近。 应是蒋严早就对封平谷介绍过徐行,封平谷见徐行入内,脸上也挂上了笑容,“这位就是蒋师弟所说的徐师弟?果然一表人才。徐师弟仙基筑就无暇,日后前程似锦,仙基关卡百年就可破除,老朽仗着年龄大点,此时叫徐师弟为师弟,算是沾了一点便宜。” 修仙界中,可无什么尊老爱幼。 血亲之间,进行尊老也就罢了。同门之中,若关系不亲近,又没列入师徒一脉中的谱系,则多是按照境界高低论辈分。 徐行和封平谷互相谦逊施礼,两人就算见了面。 接下来。 未等半日功夫,内殿屋舍又走进了一男一女,男的俊俏,女的丽色。两人挽臂同行,一看就是一对夫妻。 蒋严和适才介绍封平谷一样,说话和传音并用。 这一男一女在忘川海东部海域声名不小,名叫落瑛二仙。虽两夫妇一个仙基后期境界,一个仙基中期境界,可夫妇互相配合之下,曾有在外力敌还丹不败的战果,一时在落瑛岛声名大振,并且名声也逐渐远扬。 “落瑛岛本是一无名岛屿,后这夫妇二人在此地发现了贝场,发掘灵贝……。所以宗门也将这岛屿依照二人的名字命名……” “最近两夫妇在落瑛岛的贝场枯竭……,亦开始了在门内走动关系,想要谋取门内各阁的执事职任。” “尽管执事不如在外的驻外修士自由,收益高,可门内执事一旦到了仙基后期,玉液还丹之际,就可向宗门免费申请福地洞府的二十年租赁时间,以及一颗凝魄丹。” 言语交谈中,蒋严又告诉了徐行另一件秘事。 命运推演的画面,徐行只能看到大体的脉络走向,对一些具体的细节之事,并不明了。 譬如现在所说的驻外修士和门内执事、长老之别。 驻外修士,就像外地官,哪怕只是一个小县令,也能捞的盆满钵满。 而门内各机构的执事、长老,则相当于京官,过的苦哈哈,每月领一定的俸禄度日……。 蒋严这个执事,结交这些驻外修士。 大抵就像京官结交外地官员一样。时有“炭敬”、“冰敬”,只是不像凡俗中“炭敬”、“冰敬”行贿那么明显。 “看来蒋严还有另一个宗门内部执事、长老的圈子……” “用宗门权力营私,然后完成利益的互相输送。” “换言之,这是一个巨大的利益网络,驻外修士和门内的机构执事、长老绕过宗门,损公肥私。不过……,和世俗不一样,宗门的高层有碾压这些执事、长老的力量,所以这等行径多是小打小闹,还不足以倾覆整个宗门。” 窥一管而知全豹,曾为京官的徐行,一眼就看出了这其中的猫腻。 因为他也收过这“行贿”。 炭敬、冰敬,是京官收的例银。 不算贪污! 只是和京官是外地官员的靠山不同,宗门执事、长老还没那个能耐,成为驻外修士的靠山。 这种“行贿”,多是互惠互利。 宗门有人好办事! 陆陆续续。 内殿的宴席三日未绝,在此期间,徐行除了认识封平谷、落瑛二仙外,还认识了余外的几个驻外修士。 而除了驻外修士外,还有一个练宝阁的执事丁仲。 “今后想采买法器,可以找丁执事。” “他那能给宗门报损废旧法器,以好充次变卖。价格是宗门明面售价的八折,能多省两折的灵贝……” 酒酣饭饱的时候,蒋严压低声音,对徐行言道。 在场的众修,都是宗门的“蛀虫”,这等事情也见怪不怪了。左右又无旁人在侧,所以蒋严没避讳他人,直言不讳。 “丁师兄虽好……” “可师弟生性一向孤僻,不善与人打交道。” “若真要采买法器,到时候还要靠蒋师兄对丁师兄多多美言才是……” 徐行目光一闪,顿时明白了这是蒋严对他的试探。 执事与执事之间的利益输送……。 驻外修士不能擅越这条鸿沟。 倘若他采买法器时,绕过了蒋严,就相当于无形中犯了忌讳。这事,虽不至于对他今后有多大的影响,但亦是变相的被排斥出了这个小圈子。 今后,借关系网络,进行牟利,恐怕会很难了。 采买法器,找蒋严,蒋严再找丁仲,多了一层步骤。那么蒋严就无形中多沾了一层油水。而丁仲的小圈子中,其他人想找禄事阁的蒋严办事,亦会走一遍与之相似的步骤,让丁仲沾上一层油水……。 谁也不能擅自过界! 闻弦音而知雅意,徐行顺势给蒋严做出了保证。 同样,这事亦有好事。 今后丁仲倒了,宗门往下查,全是宗门执事、长老结的网,牵一发而动全身,就会大事化小,小事化无。 可若执事后面,只是与几个驻外修士之间的利益勾结,宗门自不会轻易徇私情,直接就会将其一网打尽,进行法办。 “好说,好说……” 话音落下,蒋严顿时眉开眼笑,暗道果然还是和聪明人好打交道。他与徐行碰杯,互饮了一口琼酿,“大家都是同门师兄弟,这点麻烦事,师兄还是乐意帮师弟这个忙的……” “不知师弟是今后有意留在宗门,还是驻外?” 他转移了一个话题。 刚才虽是循例的试探,但难免会让徐行心中生出些许不快。 此时他说这话,亦只是废话。 寒素弟子,没加入世家一脉,这宗门的执事、长老一职很难轮到寒素弟子身上。一般而言,寒素弟子筑就仙基之后,就会自动转为驻外修士。 京官虽苦,可若外地官有能成为京官的机会,谁又肯轻易放弃。 当宗门的执事、长老,挤入其中,不消数年,就会有巨大的人脉关系。并且每到一境界,都会有宗门相应的福利待遇,过的极为滋润。 至于驻外修士,敢打敢拼之下,虽有可能大发其财,可事实上,更多的驻外修士,虽然日子逍遥,可兑换宗门丹药、法器等等,就会将所得消耗的一干二净,苦哈哈一个。 能真正乘风而起的驻外修士,到底是少数! “蒋师兄,师弟有何能耐能留在宗门担任执事……” 徐行故作苦笑,他摇头看向落瑛二仙,“落师兄和瑛师姐,也是在落瑛岛赚了不少灵贝,这才有钱来宗门谋取执事职位,好借宗门福利突破还丹。师弟一无人脉,二无资源,只能去当苦哈哈的驻外修士了。” 叠山岛下的千年芝果,他可没忘记! 一枚可供他快速突破仙基后期三重境界的千年芝果,价值可不在落瑛岛的贝场之下。少说也价值近百万灵贝。 其外,他明面上的靠山,也只灵隐峰一个。 灵隐峰虽能将他安排为执事,可这执事,想来也多是灵隐峰峰内的执事。那等执事与禄事阁、练宝阁这等宗门机构的执事不可相提并论。 峰内执事,不仅受气,也没油水可捞。 不如外放为驻外修士。 等在外面赚够钱了,再学落瑛二仙,入宗门谋取一个执事位置,然后再借宗门给执事的福利,突破还丹。 路子,不能拘泥死了。 “不知徐师弟想去哪一处地方驻外?凡俗各国?忘川群岛?天云诸峰?我劝徐师弟要去的话,就去当驻岛修士……” “忘川海海外各岛,虽有海匪和敌对势力作乱,但也资源丰富。就如落师弟,发现了一贝场,仙途有望。” “而凡俗各国、天云诸峰,虽然胜在稳妥,可所得利益却不如驻岛修士的一半。” 封平谷坐在徐行旁边,主动插话,给徐行提起了建议。 飞羽仙宫,除了凡俗各国和忘川海的部分海域外,还有西南方向的一片群山。这些群山名为天云山脉,其中,徐行暂居的碧渊山就属于天云山脉的一个小山脉。 “此是自然……” 徐行点了点头,对封平谷的看法表示赞同。 他趁机问道:“不知封师兄可有给师弟推荐的岛屿?封师兄在外当驻岛修士多年,想来经验颇丰,师弟初出茅庐……” 叠山岛是他的目的所在。 但他也不能明晃晃的提出自己想要驻扎叠山岛,然后让蒋严帮他去运作。那样的话,蒋严等人必会多心。 “唔……” 封不平倒是乐意去讲说这些小事,反正不浪费他一枚灵贝,惠而不费的小事,相反还能在徐行这里落个人情。 “我在忘川海的东部海域广川岛……,最近听说流离岛、玄火岛等几个物产丰茂的大岛驻岛修士暂缺,师弟若要谋取,这几个岛屿是极好的……” 他沉吟片刻,说出自己的提议。 接下来,他怕徐行不懂这两个岛屿的好处,条分缕析的介绍了起来,“流离岛盛产流光鲦鱼,此物是做灵膳的美食,按照宗规,驻岛修士可取半成所驻岛屿的分红,师弟可在天书阁内学一门培养灵鱼的法术……” “每年至少能赚五千灵贝!” “当然,其中也要分心他用,培养流光鲦鱼。” “玄火岛盛产各种品类的玄火……” 封平谷缓缓说道。 “我修炼长青道经,玄火岛和我功法不合,不可去。师弟初次当做驻岛修士,想以修为为先,流光鲦鱼无心打理……” 徐行随口就找出了合适的推脱言辞。 他再话头一转,“不知西部海域可有什么值得一去的岛屿。” 以他的资质,和与蒋严相交的交情在,命运推演中,宗门绝对不会给他派一个物产稀薄的岛屿。 那么,叠山岛想必在西部海域属于不错的岛屿。 果不其然,在提了几个岛屿名字后,封平谷说出了“叠山岛”三个字。 “叠山岛,重峦叠嶂,草木灵气兴盛,虽然没有什么值得一提的灵产,但叠山岛里面有修士交易的仙坊,只需派人稍作打理,就能收取不菲的分红。” “这是宗门中的一个肥差。” “想要夺取叠山岛可是不易……” 谈及到叠山岛,封平谷摇了摇头,叹了一口气。 “徐师弟放心……” “此事有我帮衬,叠山岛必为你拿下。” 眼见徐行目光稍有意动,蒋严就知道徐行应该是对叠山岛看中了。也是,叠山岛正附和徐行的需求,钱多事少,靠近西部海域内海,也不危险。 是一个清修的好去处。 123、兵解功成,化地下主,再凝双十都仙命(4K,求月票) 三日宴饮不停。 出了禄事阁内殿,徐行运使法力逼出自身酒气。 双袖大袍瞬间鼓荡,猎猎作响。 他稍显酡红的面色顿时恢复了正常,双眸亦同时露出一丝精光,但很快内敛,复归常态。 “该去... ?此章节正在?努力更新ing,请稍后刷新访问 ?手机访问的帅哥美女,先注册个?.会员好吗!!! ?注册本站会员,使用书架书签功能,更方便阅读 如果此章是作者求票之类废话的,请跳过继续看下一章 ?请先收藏此页,方便等下阅读,不然等下找不到此章节 s 作为捕蛇者,许应一直老老实实勤恳本分,直到这一天,他捉到一条不一样的蛇……三月初一,神州大地,处处香火袅袅,守护着各个村落、乡镇、城郭、州郡的神像纷纷苏醒,享受黎民百姓的祭祀。然而,从这一天开始,天下已乱。本书又名《九九六修仙》《零零七也修真》《内卷》《卷到死》《谁tm也别想飞升》《好坑》《坑大坑深》《扶我起来》《三十五岁那年,我的福报来了》及《许大妖王现形记》等! 生命恶魔、规律恶魔、知识恶魔、命运恶魔、战争恶魔……当种种诡异的力量入侵,世界从此分成了泾渭分明的两端。有人奉其为神明,作为代人行走在大地之上。有人选择在猩红的夜晚,饮上一杯烈酒,举起了手里的猎枪。。 洪主 万里深海埋藏着千年隐秘,荒虚外神灵窥视人族九州,深山海域间妖魔掀起天灾浩劫。但,大江东去,洗不尽英雄血。武 者持刃,护山河万里。仙人驭剑,战九天星河。自六千年前成阳大帝起兵,这天下便是我人族天下,大乾帝国的扬州,一个叫东河县的地方,名为‘云洪’的少年,刚看完了这一期的《九州仙魔》.....————短暂双开,三百多万字的《寒天帝》即将完结。 十万年前,人族在仙魔大陆发展到巅峰时期,共有九大圣地,分别掌控着九大传承天书,一场突如其来的天地巨变,仙魔大陆受到毁灭性的打击,天崩地裂,生灵涂炭,其中以人族损失最为惨重,七大圣地覆灭,传承从此断绝,九大天书仅存其二。少年凌风,腾空出世,杀神魔,逆九天,战六道轮回,带领人族重回巅峰,执掌鸿蒙大道。 国之将亡,必有乱世妖孽,国之将亡,必有济世真人...... 山河千里写伏尸,乾坤百年描恶虎。天地至公如无情,我有赤心一颗,以巡天。——————欢迎来到,情何以甚的仙侠世界。——————赤心营: 半妖少年,得妖族圣典,化天狼吞月养女鬼为仆,变朱雀焚天煮海,立白虎大杀四方,修神龙纵横天海,成鲲鹏展翅九天,吞噬天地,身化万妖,统三千世界,战诸天万主,开宇宙洪荒,立不朽道基,醒掌天下权,醉卧美人膝!千万字经验老作者执笔,以两本畅销玄幻大作练笔打磨沉淀的玄幻恢宏之作,燃爆你的青春热血是妖魔更可怕还是人心?当弱小成为原罪,当公正被扭曲,当无人为正义而论,修我妖魔剑,杀出乾朗天!你可以善良,但是必须带有自己的锋芒!当无人为正义而论,若无人愿意为公义而,那么,我愿成妖为魔杀出朗朗乾坤,左胸这颗纠结 双大佬 双宠 打脸爽文秦家从小被拐走的女儿找回来了。听说乡下女儿长相丑陋,行为粗鄙,连给她妹妹秦瑶提鞋都不够资格。亲生父母:瑶瑶是妹妹,你多让着她一些。校草哥哥:我只认瑶瑶一个妹妹。幼年未婚夫:我心里只有瑶瑶,土包子滚远点!秦烟:?给你们脸了?*隐形大佬秦烟表示她只想做个朴实无华,岁月静好的普通人。奈何理想很美好,实力狂打脸。黑粉:漂亮无脑,花瓶一个!隔天,有人爆出秦烟入学一周的全科目满分试卷。黑粉:只会读死书,没人和她做朋友!隔天,某高级晚宴上,一群普通人跪舔都没资格的超级大佬排队跟秦烟献殷勤。黑粉_& 124、副本世界的地府,传送阵(4K大章) 现实世界的徐行。 看到这一仙青命格和一十都仙命的诞生,心中暗松了一口气。 他之所以着急兵解,化作地下主,除了副本世界仙基与现实世界不同,主修功法不同、灵气不足难以支持下一步修行等等外,还有另一个目的,那就是尝试自己能否凝结出另一种主仙命。如十都仙命【降龙天子】、九曜仙命【春神句芒】这样涉及命运、根本大道的主仙命。 十都仙命在晋升为九曜仙命后。 他可以得到一次命运推演的机会。 但……若只有一个主仙命,岂不是说在仙基境界,命运推演的机会再难获得。这对他来说可不是一件好事。 修仙界内,处处危险。 所幸,他还有【地下主】这一个后备的半仙命格,只要他尸解,就能迅速转化为仙青命格,再次给予他一次不同主修道路的修仙机会。 “第三等的地下主……” “只是冥府散鬼,没有鬼籍,没有职务……” “也就是说,若我在仙命还没有诞生之时,就转化为尸解仙,就只会成为第三等的地下主,等到一百四十年后,才有机会,授下仙之教,有修行超脱的机会……” “命格之间会相互影响。” “仙命之间亦然。” “之所以我兵解之后,凝结出了十都仙命【六洞仙官】。恐怕和九曜仙命【春神句芒】分不开关系。” 扫了一眼十都仙命【六洞仙官】的介绍后。 徐行心有猜测。 不同人的尸解,尸解后的待遇……自是不同。 仙人尸解,难道还要从尸解最下等的地下主做起吗?这压根就不可能。他仙基修为,又有仙命傍身,一尸解,就会立即得到十都仙命【六洞仙官】。 尸解仙的起步上,就甩了别人一大截。 “六洞仙官只是地府的左吏之一……” “可惜我未有阴魂修炼之法。” 徐行叹了一口气。 他在第一个副本世界,只是明仓道长的记名弟子。一月授他尸解法,已经显得时间短促,更何况后面地下主的修炼功法。 按照明仓道长所言,尸解成功后,自会有地府内的道门长辈传授。 而他,此刻所在的这个世界……。 似乎没有传说中的地府。 “向下去看看。” 徐行开始处理茅草屋里面的一切。 他兵解之后,肉身全部供养给了阴魂,只剩下一层薄薄的皮蜕。就连先前溅射出来的鲜血,亦消失殆尽。 身上也无什么值钱的东西,除了载有《天魔降生术》的铜简。这铜简不知何物打造,哪怕以他仙基境界的见识,也猜不透。 “先藏起来……” 将皮蜕和铜简一同藏到隐蔽处后,徐行这才打算动身。 …… 尸解之时,徐行挑的时间是夜晚子时。 这个时间点阴气最为浓郁,最适合兵解。 阴魂不受一般不受世间凡物的滞阻,他若还是肉身,遁入地底,得用法力挖出洞穴,可此时阴魂遁入地底,就无此种麻烦了。 朝下遁去……。 三十丈。 一百二十丈。 一千四百多丈……。 直至三千多丈的时候,徐行阴魂也懒得继续数遁入地底多少丈。待遁入地底两千八百丈的时候,他已然感受到了地底深处对他的吸引。 阴魂一个念头,就可遁出数里之地。 在地下潜行不知多少丈,大概过了七日时。 徐行终于在地底深处窥见了一丝幽光。 待临到目的地时,他放慢了速度,警惕的朝着幽光所在处缓缓渡去。待见幽光所在处,并无气息后,他这才遁了出来。 甫一出来,徐行面前,顿时豁然开朗。 这是一处空旷的地底世界。 除了无人外,和普通的凡俗景象并无异同。 酒楼、驿站、赌场、风月之所……。 等等应有尽有。 只是因为无人看护,这些建筑全部都已经荒废了。一栋像是书院的地方,漆木大门前立着几道牌坊,可这牌坊连同着周遭的街道木构房屋全部拦腰而断,极其凄惨。 “是有人使用了大法力,摧毁了这里。” 徐行飞至地底世界上空,向下遥望。 一个巨大无比的蹄印踩在了书院附近的建筑上。自东向西而来。应是单脚生物。只留下一行来时蹄印和一行离去时蹄印。 两行蹄印相反。 这蹄印宽约三四百丈,像是羊蹄印。 “一处未知的世界?” 徐行顺着羊蹄印来到了地底世界的极东之地。 羊蹄印到这里终止。 此处地貌是一处山谷,谷内存有一处古朴至极的六角黑玉法台。阵基下面是厚重的青色岩石,周遭则撒着一层细密的银沙。 在法台中央,悬浮着一枚黑色的“火签令牌”。 【奉吾主命……灭青离世界……地府……】 令牌上的银色蝌蚪状文字,徐行不认识,可他在看到这火签令牌的一刹那,脑海中,自然而然的就出现了这一句话。 “莫非此处法台……能转移到别的世界?” 徐行心中一动,大胆猜测。 很明显,那羊蹄怪物,应该是从这六角黑玉法台中出来的。 他仔细查看了一番六角黑玉法台。只见在其内部,存在一银色汤匙似的灵物。这汤匙勺柄处对着的内壁一侧,则刻写着三行与火签令牌相似的银色蝌蚪文字。 其中一行,刻写的正是火签令牌上写的“青离”二字。 “也就是说……” “这黑玉法台能到三个世界?” “汤匙勺柄正对的……,应该是那羊蹄怪物所言的吾主世界。或者说,这黑玉法台,是各个世界的中转传送阵?” 一时之间,徐行心中闪过种种猜测。 “但……” “要怎么打开这黑玉法阵,传送到另一世界?” 徐行皱眉。 若不到最后一步,他不想放弃此时的阴魂之身。下一世界如何,还是未测之事。他也想进一步修行阴魂,早点凝结出下一个九曜仙命。 “回到宗门,兑换一些阵法典籍。” “世界虽不一样,但知识不会变。触类旁通之下,或许能激发这六角黑玉法阵,到另一个世界。两百年之后,要是……没理出头绪,再开启下一世界也不迟。” 徐行定下计划。 时间比例一比三十六。 副本世界的两百年时间,搁在现实世界,也就六年。 六年,于凡人来说时间漫长。 可对于徐行这等仙基境界的修士,就是打坐闭关一阵子。 “将天魔铜简也带到这里。” “然后在此地闭关……” 他忖道。 …… 现实世界。 碧渊山,洞府精舍。 以【道果】固化仙青命格【地下主】和十都仙命【六洞仙官】后,徐行感觉自己的阴魂隐隐突破了某种桎梏,虽阴魂等级没有显着提升,可他对自己的灵识掌控却有了极大的提升。 祭练金蝉剑丸,原本估算祭练成功的时间,约在一个月左右。 但固化十都仙命【六洞仙官】后,他只用了半个月,就成功将金蝉剑丸祭练成功,缩短了一小半时间。 “大皇庭剑气,虽是先天武学。” “但在金蝉剑丸的增幅下,足以媲美仙基中期的攻击力度。” 徐行张嘴吞下金蝉剑丸。 紧接着,他眉心冒出一道金芒,一道煊赫剑气便随之而出。这煊赫剑气并不全是法力凝结,而是内附一细若发丝的金色剑丝。 在此金色剑丝之下,煊赫剑气凌厉非凡。 “剑丸还有一好处。” “与我心神相合,可从身体任何部位杀敌,端是出其不意,奇诡难料。” 徐行一甩袖袍,煊赫剑气消散无形,里面的金色剑丝重新化作一金蝉模样的剑丸,重新复归他的掌心。 金蝉剑丸,内附一杀招。 在一击不能奏效后,可蝉蜕消耗剑丸本身力量,使出远超寻常攻击的一击。 “等半月后时间一到……” “再行出关。” “沉舟代宗门给我赐下金蝉剑丸,我回碧渊山闭关,沉舟等人稍一思索,就知我是在祭练剑丸,毕竟当驻外修士之前,若不修炼几招杀伐之术,到了所驻地域,难免会被人小觑一二……” “我若是出关早了,难免惹人怀疑。左右不差这点时间。” 徐行正欲打开精舍,离开碧渊山,前往飞羽仙宫。 但他走动了几步之后,便觉此事不妥,于是按捺下了出关的冲动,继续回到玉塌上接着闭关,打坐纳气。 “《大日真经》……” 沉吟许久,徐行拿出了这门功法。 凝就的九曜仙命【春神句芒】,促使他决定以《长青道经》,以及《长青道经》后续的功法作为主修功法。但《大日真经》他也不会不练,而是选择将其作为一个辅修的功法。 “仍旧延续了《八臂明王经》的内外兼修之路。” “凝大日罗汉金身……” 他仔细品咂《大日真经》的功法奥妙。 …… 十多天的时间,一晃而过。 徐行念感时间已到,于是结束闭关,化作一抹遁光,出了碧渊山洞府,前往飞羽仙宫。刚一到宗门,又是几道传音符围绕在他身旁。 “叠山岛的驻外之事……” “成功了。” 打开第一个传音符,徐行就忍不住一笑。 叠山岛下的千年芝果,可以说是他在命运推演中的唯一一次机缘。这一次机缘,将决定他后续仙途。万万不能丢失。 余下的几个传音符,事情就无关紧要了。 多是宗门的一些杂事。 “看来宋刀也在考虑中了……” “没有贸然给我准话。” “也是,仙基境界,一般人少说也要百年时间才能走远,这才多长时间,宋刀即使下定决心,也要以观我后效。” 徐行摇头,赶往禄事阁。 这一次蒋严倒是没和他寒暄太久,将叠山岛的驻外旨令交给他之后,就匆匆对他打了个道家的稽首礼,说自己暂时有事,不能奉陪太久。 事出反常必有妖。 徐行倒不认为是蒋严有变,对自己心怀算计。 以蒋严的城府,真若对他心怀算计,就不会弄出这等反常的事,引起他注意,从而生出警惕之心了。 出了禄事阁没多久,徐行这才恍然。 落瑛二仙给他发了一道传音符! 欲要请他到跃海阁宴饮。 “八成是这对夫妇谋取执事之位成功了……,以前,这对夫妇对接的执事,就是蒋严,如今这对夫妇成了执事,肯定会拉拢和蒋严暗中有所联络的一些驻外修士……” “这也是蒋严为何急匆匆离去的原因。” 见到这道传音符,徐行顿时就明白事情的始末了。 驻外修士越过执事,与另一执事结交,是犯了大忌。但执事抢夺另一执事的驻外修士,就不见得是大忌了。 执事们,亦不是铁板一块。 “处事太过急躁……” “今后必有祸殃。” 徐行断定,直接拒绝了落瑛二仙的宴请,并将这件传音符的内容一道发给了蒋严,让蒋严多加小心,以免着了道。 以蒋严之处事,蒋严绝不会将他今日之话告诉“仇敌”落瑛二仙。 那么,他这一番话,足以刷上一波蒋严的好感度,并且日后还不会担心结上什么仇家。 纵使他预判错误,落瑛二仙另有它事。 这也不着急。 蒋严也不会傻到,将私事告诉旁人。乱嚼舌根的人,正常人都会与之渐行渐远。 过了大概半刻钟。 蒋严发来了传音符回信,对徐行表示了感谢。 并言曰,自己手上还有一张十天后,宗门飞舟前往忘川海的船票。这张船票已经寄放在了禄事阁聂姝那里,徐行前去自取就是……。 聂姝,就是禄事阁那个年轻女修。 蒋严的下属。 “省下了一千枚灵贝。” 见此,徐行顿时心情大好。 蒋严是个厚道人,懂得投桃报李。他将自己拒绝落瑛二仙的事发给蒋严。,蒋严若不做出相应回报,绝对会让“手下人”寒心,从而离心离德。 至于宗门飞舟……。 则是因为忘川海广大,仅凭仙基修士的遁速,想要抵达所驻岛屿,少说也要花费个半月时间。而且这还是全速飞行的结果。 法力不济,若中途再遇上什么海匪,绝对会死伤一大片。 于是乎,飞羽仙宫每隔一月,就会安排一次前往忘川海主要岛屿的飞舟,宗门修士可以搭乘此舟前往。不过这飞舟的票价亦是不菲,一次船票就需一千枚灵贝。 当然,为了路上的安全,正常的宗门弟子不会去省这点钱。 125、前往叠山岛,再凝十都仙命(8K大章) 去禄事阁领取飞舟船票的同时。 徐行也找聂姝打听了一下天书阁关于阵法典籍的事。 听人劝,吃饱饭。 如蒋严、聂姝这种在宗门待久的内部人员,知道不少关于宗门的秘事。有时候善意对他提点一句,就能少走许多的弯路。 “徐师叔若想要买阵法典籍……” “可先从《神幻圣君说阵法》这一书入手,此书共分上中下三部。上部以基础阵法知识讲起,适用于仙基境界的修士,并含三个初级阵法。看似价格昂贵,可实则最是实惠……” “神幻圣君知识广博,讲解内容高屋建瓴,有些知识看似浅显,却内含奥理。此书后面接续中部、下部,不用担心到了后面,阵法知识没有接续。” 聂姝微微沉吟了一会,言简意赅道。 宗门除了天书阁外,不是没有别处贩卖阵法典籍。可这些阵法典籍看似便宜,但买了后,就会吃了大亏,耗时耗力修行之后,路到此而终。 而《神幻圣君说阵法》看似昂贵,可里面的知识由浅入深、一脉相承。 这倒不是说前者就差了。 而是阵法最忌乱修。 有人喜欢以三才布阵,充当阵法基理。而有人则喜欢以五行布阵,充当阵法基理。学习阵法耗费一生,所得往往也不过是阵法的皮毛。从开始的路子就选错了,今后想要更正,花费的代价不可计量。 “此外……” “外岛泮宫的宗门长老,学的也多是这本《神幻圣君说阵法》,徐师叔驻外之后,学了这门阵法典籍之后,向宗门长辈请教,亦会容易不少。” 聂姝补充道。 飞羽仙宫分有辟楼、泮宫两种讲习修行妙理、杂艺的地方。 辟楼开设在宗门内部,收取道丹包含道丹以上的修士子弟入学受教,其中又分内外双堂,等级明显。 不过寒素子弟也非全无希望进入辟楼学习。 只需入了师徒一脉的谱系,或者修为达到还丹,就有资格入内。 而泮宫,则开设在飞羽仙宫宗门驻地之外的外部势力。只需内门弟子成为驻外修士,就有资格加入泮宫,进行修习。 飞羽仙宫内部,亦有一句谚语,言曰:“世家多辟楼,寒素往泮宫。” “原来如此……” 徐行点了点头,示意明白。 学习便宜的阵法典籍,和学习贵的阵法典籍。前者是野修,看似占了便宜,实则吃了大亏。而后者能请教师门长辈,属于后路无忧。 “多谢聂师侄了。” 徐行从怀中掏出了一个麟角果,送予了聂姝。 找聂姝请教, 一则不是为了少走弯路,二则也是在临走之前,再结交一下蒋严。 聂姝是蒋严的下属,二者关系亲密。他得了蒋严的好处,白得了一张飞舟船票……,这船票是蒋严赠给,属投桃报李之举,没想着让徐行回赠。然而关系就是在这么不经意间建立起来的。 利益输送固然会使关系稳固,可有时不经意间的一点人情冷暖,更能使这份关系牢不可破。 再者,麟角果他都喂碧火狼蛛了。 亦不差这一枚。 “麟角果?” “多谢徐师叔……” 聂姝美眸一亮,一脸欣喜的接过了自己的谢礼。 麟角果于仙基境界的修士,只是尝个滋味,对修行能略有精进。但对于先天武者来说,好处就不少了。 其外,麟角果滋味鲜美。她即使有钱,亦是更多兑换一些修行丹药,哪会去兑换这等灵果,浪费钱财。 等徐行走后,聂姝将麟角果视若珍宝的放入了纳物袋。 她接着在禄事阁外殿值守,等今日的值班完毕。 大约过了半日左右。 一脸疲色的蒋严从外面走了回来,他没有理睬聂姝,径直朝内殿走去。 聂姝叫住了蒋严,“蒋执事,徐师叔今日中午过来了一趟,取走了您在阁内留的一张飞舟船票。而且……” 这等飞舟船票,也是宗门给蒋严这等执事的一个内部福利。 飞羽仙宫往来忘川海的飞舟,鲜少满座。 而执事多“清苦”,不能苦了执事,所以宗门就会赠送宗门执事一些飞舟船票,当做福利。宗门执事将这些船票,可变卖,可自用。 变卖之后,能补贴一些家用。 故此,蒋严的飞舟船票常年放在禄事阁外殿,卖予知道内幕的老弟子。 “这事我给你留了传音符。” 蒋严摇头,准备继续往内殿走。 只是他走了几步后,突然注意到了聂姝说的“而且”二字,捕捉到了这个字眼。 刚丢了自己旗下几个驻外修士的蒋严,对徐行很上心,额外敏感。徐行可以说是他近年来最看好的一个驻外修士。 徐行驻外,极有可能被泮宫的长老看重,收录入师徒一脉的谱系中。, 一旦成为真正的师徒一脉。 可比同等的世家子弟,还要吃香不少! “而且……徐师叔还赠给了我一枚麟角果当做谢礼。” “是这样的,徐师叔问我阵法典籍的事……” 见蒋严停步,聂姝将今日发生的事情,如数的说了出来。 “麟角果……” 蒋严闻言一笑,“徐师弟处事有方,会做人啊。” 给聂姝麟角果,难道是为了一两句不值钱的话? 更多的因素,在他这里。 …… …… 十天时间,转瞬即逝。 前往忘川海的飞舟上,徐行住在飞舟内部的普通船舱。 飞舟的遁速大概能与道丹修士相媲美。 一日三万里。 “宗门之中,世家弟子太多,我等处处看人眼色行事,出了仙宫,当一个驻外修士也好,不仅每月有一千灵贝的基础俸禄,还能有半成的分红……” “上次我差点得罪了裴氏子,吓得我几日都没打坐好。” “门内,处处都是规矩,驻外没人管咱们。” 餐室内,几个内门弟子没避旁人,小声的交流着。 世家一脉有关系的,都能留在宗门内部,充当执事、长老。这些职任,大多数向来被世家一脉牢牢把守,寒素弟子难以插手其中。 故此,被迫来到忘川海充当驻外修士的,九成都是寒素弟子和一些不受世家看重的世家弟子。 不受世家看重的世家弟子,往往都是一些资质不怎么高的人,比寒素弟子过的更惨,自然不被寒素弟子看在眼里。 当然,世家弟子也不尽然都是躺在祖先功劳簿上混吃等死的一类人。有些资质不错的世家子弟亦会选择另一条路,不去任职宗门机构,而去充当驻外修士,以期更大的机缘……。 只不过这一类的世家弟子,获取的资源,亦不比在宗门机构任职的世家子差,就是了。 “真要给我去辟楼学习的机会……” “我也没那个钱财。” 一行人谈天说地,谈到了辟楼、泮宫的区别。如果能入辟楼,很少人会选择泮宫。毕竟两者的教育资源定然是辟楼更胜一筹。 “是啊,在宗门中无财,寸步难行。” “驻外是咱们唯一的机会。” 几个人摇头叹息。 坐在一旁与封平谷浅酌灵茶的徐行,听到这番话,亦是点了点头。 飞羽仙宫尽管分了世家一脉、师徒一脉,却也没全然断绝了寒素弟子的上进之路。 成为驻外修士,固然有一些危险,可每年能领一千灵贝的基础俸禄。还有半成岛上资源的分红。这点,足以让散修羡煞不已。 此外,即使宗门真放开了给寒素弟子入辟楼的机会。 也不见得寒素弟子有那个本钱进去修行。 制符、炼丹这些杂艺,哪一个不是耗资靡费。 至于辟楼的限制,辟楼和泮宫的差别……。 徐行也见怪不怪了。 修行界内,远比凡俗的阶级根深蒂固。 凡俗朝廷的官学,譬如国子监、太学等等,招收学生亦分等级。国子监收五品以上高官子侄入内就读,而太学则收七品以上官员子侄入学就读。 寒门想读官学,只能入州县学,或者都城的算学、律学等杂科学校。 “驻外修士最大的机缘……” “就是拜泮宫内的宗门前辈为师,争取入师徒一脉的谱系。徐师弟,你仙基无暇,可以想办法争夺一番。” 封平谷啜了一小口滚烫茶水后,给徐行传音道。 谈话出声的邻桌,是初出茅庐的驻外修士,又在宗门压抑久了。所以说话毫无顾忌,没有设下隔音法阵或是神识传音,而是直接开口,让旁人听了去。若是碰见个心量狭小的,恐怕会祸从口出。 而封平谷是个老修,近四百岁的年龄,行事颇小心谨慎。 “谱系……” “此事应该难做。” 徐行摇头,叹了一口气。 以他的资质,灵隐峰这般看好他,都无人收他为弟子。到了外面的泮宫,想要找到一个愿意传下衣钵的宗门前辈,显然不是什么易事。 一旦有宗门前辈传下衣钵,那么寒素弟子亦算是“世家弟子”了。 属于自己人! 一入师徒谱系,就是真正意义上的直入青云。 到了这一步,宗门资源才会开始给其倾斜。 否则的话,不是师徒谱系,不是世家一脉,寒素弟子和宗门高层有什么关系可言?值得让宗门高层花费大代价培养? 飞羽仙宫的高层们,又不欠寒素修士什么东西。 “是极!” 封平谷点了点头,“无暇仙基虽然少见,可也几十年就能出现一例。还丹寿八百,道丹寿千五载……,上面的元婴、元神等境,几近万寿,宗门前辈们见过的仙才,数不胜数,想要从中脱颖而出,不是易事。” 说到这里,他亦是心有戚戚。 三百多年前,他成为驻外修士,当时尽管有自知之明,不认为会有宗门前辈收他为徒,但少年意气,挥斥方遒,认为自己定会在一众驻外修士中崭露头角,从而被宗门长辈看重,收为弟子……。 但—— 现实就是现实。 没人对他高看过几眼! “不过……” 封平谷话说到这里,顿了一下,“西部海域的封魔泮宫,传闻巨剑道君快到了大限之年,巨剑道君所修功法是《长青道经》的后续功法《枯木剑经》,师弟的主修功法是《长青道经》,或可前去一试。” 《长青道经》是宗门选择数排名第一的功法。 不仅后续的转修功法多。 而且修炼此功的道君、圣君宗门前辈不少。 想拜宗门前辈为师,选择《长青道经》的弟子,天生就占着一层便宜。 “是了!” “之所以没人找我,让我拜师。是因为我明面上的体质是【明王体】加【人王体】,偏偏选择了主修功法《长青道经》,在高层眼中,我这是浪掷自己天赋的做法……” 听到这里,困顿许久的徐行有些恍悟。 他的资质虽在宗门中排不上绝佳,可也不至于连一个宗门前辈都看不上他。 在外门之时,他闭关而出,信匦放着不少各峰的请柬。 只要他当时选择加入其中,或许就会有道丹真君、元婴道君愿意伸出橄榄枝,让他成为门下弟子,入了师徒一脉的谱系。 但—— 他偏偏选了灵隐峰。 而灵隐峰这里,恐怕也有他先前去禄事阁选择功法的资料。 再一看他的法力中存有长青之气……。 妥妥的浪掷自己天赋。 “所以,只要我转修《大日真经》,并有所成就,灵隐峰就可能会有人收我为徒,入师徒一脉谱系……” “但三大体质……” “福兮祸之所伏,祸兮福之所倚。” 徐行恢复了平常心。 一入宗门,处处都是考核。 这句话,他曾经暗自警醒自己。 却不料在入宗门的一开始,就着了道,马失前蹄,踩空了! 可他并不后悔! 不选择《长青道经》,他就无法筑就三大体质凝结的无暇仙基,同时凝结出九曜仙命【春神句芒】。 而在命运推演中,他之所以未入师徒一脉的谱系……,可能亦是因为此故。 命运推演是根据他当时体质、功法、实力进行推演。他当时凝就了三大体质仙基,法力已经里面有了长青之气。 “仙命才是我的根本!” “一个师父而已,拜不拜没什么大不了的。再者,宗门内部各峰的高层难拜,不代表泮宫的宗门前辈不愿意收我为徒……” 徐行没有气馁。 先天而诞的宗门仙才多选择了第二个选择,入了世家一脉。只有极少数的宗门仙才选择第一个选择,入师徒一脉。 而未被宗门内所存的师徒一脉高层挑中的仙才,亦是比比皆是。至少,他在这艘飞舟上,看到了海月体周明苍。 周明苍未在宫门挑婿中挑选世家一脉联姻。 而后,其在紫鹊谷一行失败。 按照宗门规定,来找周明苍联姻的世家就会自动降级。而降级后的世家,显然没被心高气傲的周明苍看在眼里,于是选择成为驻外修士,出宗拼上一把。 若仙才各个都能被宗门高层选中收为弟子……。 封平谷刚才就不至于说那一番话了。 包括蒋严一行人,对他未拜入宗门高层门下这件事,也并没感到其有什么稀奇古怪之处。 常事一桩! …… …… 到了飞舟行驶的第二日。 飞舟来到了东部海域,封平谷对徐行道别,去了他所驻扎的广川岛。 少了封平谷在一路上的交谈,徐行也没浪费自己的时间,一日一文,千日千文,滴水可穿石。他开始打坐修炼,同时整理副本世界自己研习《神幻圣君说阵法》这一门阵法典籍的体悟。 这本阵法典籍在天书阁兑换,要价五千灵贝。 而便宜一些的阵法典籍,要价才不过几百,不到一千之数。 不过贵有贵的好处。 《神幻圣君说阵法》这本阵法典籍,在副本世界中的徐行,研习了大概一年时间,就对阵法粗粗有了一些了解,虽未到能布置高深阵法的地步,但炼制阵眼,布置一个聚灵阵,已不是难事。 此书后面附录三个初级阵法。 极为实用。 一者,聚灵阵。 二者,敛息潜隐阵。 三者,火木灵阵。 第一个聚灵阵能供日常所修,第二个能在逃避敌人追击时,布置阵法,逃之夭夭。第三个火木灵阵,则是杀伐之阵,借阵法之力斩杀敌人。 “有了现实世界和副本世界的时间差……” “不一定要靠转生世界来提高自己,仅这时间差,就足以让我领先同门一大截了。” 徐行暗忖。 他从纳物袋中取出一枚玉石,开始刻制阵眼。 不消片刻,玉石崩裂,阵眼告毁。 但他并不气馁,继续如上步骤,刻制聚灵阵的阵眼。 大概试了三十二次。 终于,一个聚灵阵的阵眼被他刻制成功。阵眼成功之后,他又马不停蹄的又多刻制了相同的两个阵眼。聚灵阵最少需要三个阵眼,布三才阵,才能成功。 半日后,聚灵阵被他在船舱内布置了出来。 一个船舱内的所有灵气,皆被纳入到了聚灵阵中。同时,在聚灵阵的四周,徐行又放置了不少的灵贝,以供聚灵阵吸收。 “这灵气浓度,有碧渊山的五分之三了。” “不过消耗的灵贝太多,短短一会功夫,就消耗了三十枚灵贝,若是长久如此,恐怕用不了一月,就会消耗上千灵贝。” 徐行这一试后,才知道碧渊山洞府的可贵之处。 此时的他也没有丝毫浪费。 开始吐纳练气。 待聚灵阵告以终结的时候。 飞舟里面,传来了侍者的敲门声,言说西部海域已到。 …… …… “这就是封魔岛?” 徐行下了飞舟,在海岸处掠空飞行,见眼前广阔无垠的巨大岛屿,心里一阵吃惊。 这岛屿,据他目测,至少有凤溪国的一半大小。 而这,也只是忘川海西部群岛中,略大的一个罢了。若不是封魔岛灵气最盛,泮宫也不会选址在这里。 在忘川海的西部海域中,有比封魔岛更大的岛屿。 不时。 徐行来到了一玉石铺地,金木为柱的宫殿。 上书“封魔泮宫”二字。 “泮宫,一年开三次讲坛……” “分别在每年的三月、八月、十二月。每次讲坛持续一月时间,免费。阵法、炼丹、炼器、修行等等,皆有所讲。” “驻外修士,可来,亦可不来听座。” “除此之外,还有私人教班,哪位前辈闲下来后,就会在讲法堂挂上私人教班的牌子,价格一般在一千灵贝以上,当然,私人教班,亦有免费的,只不过不常有……,私人教班,一般讲法在半月以上……” 繁务殿内,给徐行办理入封魔泮宫事物的执事,滔滔不绝的讲着入封魔泮宫后的注意事项。 这时,徐行轻咳一声,打断执事,“师兄,我这有一野果,是山林中采摘的,不怎么值钱,劳烦师兄品鉴一二,也算给师弟一个面子。” 说话间,他朝执事递了一个玉匣。 里面所装的,正是宋刀上次送予他的寒烟果。 见到这一玉匣,刚才还面色隐有不快的执事立刻脸上挂上了笑意,“师弟说的哪里话,区区野果,有什么好品鉴的……” 他将玉匣不动神色的塞到了衣袖中。 紧接着,执事给徐行递过去了一个二寸宽的玉圭,“这玉圭,可传言千里。基本上,咱们飞羽仙宫治下的各岛,都存有此传言玉圭。” “只要有哪一位前辈闲下来授课,师兄就借此传言玉圭通知师弟。给师弟先抢占一个名额。师弟不知,私人教班,一般有名额限制,宗门前辈也多是喜静的性子……” 几番话后,徐行打听到了这名执事的姓名,名叫郑捱。 “郑执事,除了这三月讲坛和私人教班外……” “不知可否还有其它学习修行妙理的机会?” 徐行再问。 “简单……” 郑执事微微颔首,“只需在泮宫交纳一万灵贝,就可让相应的宗门前辈授课一月。徐师弟应知,一万灵贝于你我虽说不少,可对于宗门前辈仅是小利。这是宗门善政,每个驻外弟子,五年可申请一次。” 公开课! 私课! 一对一辅导! 三大模式,任由底层的寒素修士选择。 “不知巨剑道君可否有闲暇时间……” 徐行想到了封平谷说的巨剑道君大限已近的说法。 很明显,私人授课,还有花钱请宗门前辈授课,都是拉进自己与宗门前辈关系的好机会。 “徐师弟,不巧……” “巨剑道君的课已经排到了三十年之后了。” 郑执事闻言轻笑一声,言道:“想打巨剑道君主意的弟子,不止徐师弟一人。我推荐徐师弟……可请蓝瀑道君授课。” 言及这里,他暗中传音道:“蓝瀑道君寿元按照外界推测,只剩下两百多年,或可有收徒的意向。” “蓝瀑道君?” 徐行点了点头,没再多言。 若蓝瀑道君是香饽饽,恐怕也会和巨剑道君一样,被不少人惦记上。他给郑执事的寒烟果虽算不错,可还不值得郑执事给他透露太大的秘闻。 见徐行不答,郑执事知道这事告吹了。 不过他也不甚在意,转了个话题,“师弟所在的叠山岛,为附近几个岛屿的仙坊所在,我这里有几个师弟,想要将各自岛屿的灵产变卖,不知徐师弟意下如何?” “这……” 徐行目光一闪。 各驻外修士虽能分润半成分红,可这资源还是属于宗门收揽。统一资源,专买专卖,向来是大宗门牟利的方向。 和朝廷的盐铁专营一样。 如今郑执事让他变卖资源,就……犯了宗门刑律了。 而郑执事之所以如此,恐怕还是因为他刚才行贿,让郑执事以为他是个奸猾之徒。当然,郑执事也没有交浅言深,灵产并不一定等于灵产。 只要不是宗门专门垄断的灵产,各驻外修士自己搞的副灵产。自然也不算是变卖宗门资源了。 “师弟初来乍到,只想一心潜修。” 徐行随口找了个理由,拒绝了郑执事的提议。 “无碍……” “无碍……” 郑执事摆了摆手,示意徐行不要在意。 今日徐行不肯走私宗门灵产,但不意味着徐行日后不会走私宗门灵产。他一眼就能看出,徐行不是个守身甚正的修士。 屁股歪了,迟早会从座椅上滑下来。 “对了……” “师弟今日正在研习阵法一道,劳烦郑师兄帮忙给师弟推荐一二良师。不一定非要宗门前辈,同门师兄亦可。” 徐行问道。 有些刻苦的学霸,可不一定比老师逊色。 “唔……” “阵法?” 郑执事略想了一会,有了头绪,“桑木岛有个驻外修士,名叫阳绍,他痴迷阵法多年,阵法造诣不错。他一心想着钻研阵法成材,然后得泮宫内的魁门道君看重,魁门道君在泮宫和宗门里面都发布了一个任务,只要揭开一个阵法谜题就能拜他为师,入师徒谱系。” “阳绍资质一般,自知自己再清修也难突破还丹,所以想着以阵法另辟蹊径,得魁门道君赏识……,道君赏识,只需赐下丹药,还丹不难矣。” “此种之人,西部海域不少,不过阳绍此人最近衣着颇为寒酸,连一套法衣也无……” 郑执事提点到了这里,就没再多说了。 但徐行听明白了。 阳绍研习阵法,把自己研习穷了。 虽然阵法师可变卖自己炼制的阵法,用以换取钱财。 可一些造诣不高的阵法修士,炼制阵眼屡屡失败,虽能偶尔成功一次,但长此以往,却也是入不敷出。 更何况阳绍为了解魁门道君的谜题,必然会为了精进阵法造诣而努力,基本上不会太多炼制低级阵法,以免浪费自己时间。 或许到后面,阳绍就会“开窍”,转头炼制低级阵法,补贴家用。 然而此刻的阳绍,恰恰是还没“开窍”的时候。 “多谢郑执事……” 徐行道谢。 尽管教授弟子,花费时间亦会不少。可他又非什么愚钝之徒,悟性一点也不差。只要花费足够的代价,就能使阳绍甘愿教他。 若……事不可为,再寻他人,就是了。 …… …… 一年后。 桑木岛,岛主府邸。 “今日落石阵……的阵眼,师弟炼制的已然不差,再过不久,恐怕师弟就要赶超我了。” 阳绍看了一眼院中徐行布置的七个阵眼,摇了摇头,苦笑道。 一般来说。 阵眼越是多,阵法的布置难度也就越大。 聚灵阵是三个阵眼,属于最基础的阵法。越往上,四个阵眼、五个阵眼,难度越来越增大。因为阵眼越多,对阵法的干涉也就越大。 需对阵法有精确的掌控力才行! “阳师兄说笑了……” “基础阵法,精进自然快速,师兄已到了用天罡数布阵,师弟,有何资格,敢在师兄面前拿大。” 徐行一如既往的谦逊。 事实上,在这一年中,他已经能用九枚阵眼开始布阵。 阵法颇有了小成。 他转而目视青铜古镜。 一个新的仙命正缓缓的出现在【仙命】一栏中。 【镜主:徐行。】 【道果:春神句芒(曜)、六洞仙官(都)、人王(仙青)、明王体(仙青)、地下主(仙青)、伏魔(紫)、文昌(赤)、维新(赤)、博闻强识(白)。】 【……】 【仙命:明阵(都)】 【命格:义侠(黄)。】 …… 【明阵(都):阵法初通,对基础阵法以下的阵法,一洞皆明。对基础阵法以上的阵法,你有极小的几率能明悟其理。】 “你凝结出了十都仙命【明阵】,是否以【道果】进行固化,此过程不可逆。” 有阳绍在附近,徐行没着急用【道果】固化十都仙命【明阵】。 “阵法是天地之理的体现……” “所以阵法也能作为我的仙命出现在仙命一栏中。因为明彻阵法,也算是伟力归于己身……” “知识,就是力量。” “强大者,一定是智慧者,这一点母庸置疑。” 徐行笃定。 “副本世界里的地府,那一尊六角黑玉法台上所写的银色蝌蚪文,我在宗门典籍中查过,没有查出线索,或许可以只靠阵法,不用靠文字,就能解锁出那一尊六角黑玉法台的奥秘……” 十都仙命【明阵】的介绍中,里面提及了他有极小的概率能明悟更高深阵法的阵理。 而六角黑玉法台,按照他的估计。 应该是传送阵。 亦属于阵法的一种。 当然,以他现在的【明阵】或许还力有不逮,但只要再精研一段时间的阵法,说不定就能有机会,破解其中的奥妙。 126、激战!道途之中的杀机 远远注视着徐行升腾而起的遁光,阳绍面容生出一丝复杂之色,他掌心托着徐行刚赠送给他的谢礼,一枚望犀丹,怔怔的看了几眼。 “师弟,对不起了。” “你对阵法的天赋太强了,西部海域中,能超过你的人虽有,可你的修炼资质又这么好……,在宗门内又有人脉,不然也难以获得叠山岛这处驻扎的好地方。” “道途之争……” “只有你死我活!” 几番自我言语后。 阳绍终于下定了决心,从纳物袋中取出了一个法螺,然后用力捏碎。 法螺破碎后,他自己跌跌撞撞的向后倒退几步,瘫坐在地。他本就因研究阵法多年而气血亏损的脸色在这一刻更显苍白。 魁门道君收徒,不仅会看弟子的阵法天赋,有时候修行天赋,也是决定魁门道君选择的一个重要因素。 所谓的解阵法谜题收徒……。 只不过是魁门道君为了吸引阵法天才的一个“幌子”。 连道君自己,和道君的人脉,都无法解决的难题。 仙基境界的寒素弟子,真的有能力解决吗? …… …… 从桑木岛到叠山岛,间距约有一万八千里。凭借徐行的遁速,不全力赶路,不多消耗法力的情况下,需大概五六日才能到赶到叠山岛。 一路上,他走走停停,时不时到别的灵岛打坐休息。 直到出了乱星岛,到了赶往叠山岛最偏僻的一条海路时。 天穹生碧,海潮壮阔。 几只野鹜、海鸟翱翔于空。 一切看起来都很正常。 徐行也未看出什么异样来,只不过他熟练的调动起体内的全部法力,并将自己星辰法衣的防御法阵打开。同时,缩在袖袍里的双手也各自捏着一张初级灵符,以待不时之需。 待走了十几里后,突然他的背后闪过三道飞剑,同时脚下的海底爆开巨大的气浪,一个金色罗网从海面下直扑而来。 金色罗网下面,海水里面,是一遮住面部的黑袍男子。 连见面话一句也没说。 直接就是杀招! “水箭符!” “风浪符!” 徐行这等大派弟子早就对应付忘川海的海匪有充足的经验。 海匪往往喜欢出其不意,从海面下进行突袭。 而水箭符和风浪符这两张初级灵符在混搭之下,就能轻易逼出海面下的海匪,并对其造成伤害。 刹那间,平静的海面卷起浪潮,一道道的水箭朝海中潜伏的黑袍男子刺去。 黑袍男子被迫逃出海面,滞在半空。 而另一边的徐行,也开始面对金色罗网和三道飞剑的夹击。 他不慌不忙,法力结盾,使出了在封魔泮宫学的一道法术——木盾术。这木盾术虽不能抵挡住三道飞剑的锋利,但拖延一会时间,还是足够的。 真正的杀招,还是这一张金色罗网。 这一金色罗网,品质至少在中品法器的层次。中品法器一般是仙基中期所用,这一中品法器,爆发实力后,少说也相当于仙基五重的全力一击。 “破!” 徐行大袖鼓荡,里面遁出一道剑芒。 紧接着,便是一三尺长短的青色飞剑破空而出,发出铮铮剑鸣,直指金色罗网。 两个法器相撞,金色罗网升空之势一停。 “收!” 黑袍男子面露冷笑,他双手一翻,捻了一道法诀,缠住徐行青色飞剑的金色罗网刹那间网口一扎,将青色飞剑困住,然后金色罗网飞到他的身旁。 得阳绍的消息,他知道徐行仰仗的法器就是这一柄下品法器青竹剑。 只要青竹剑被他设法收取,刚来一年的飞羽仙宫驻外修士,应没有什么太多的防身手段,到时候这徐行就会成为砧板鱼肉,任他宰割了。 “什么?” “这金色罗网……” 徐行见此情况,神色顿时惊慌失措,他吓得立刻化作一道遁光,调转回头,径直朝向附近乱星岛的方向奔去。 乱星岛,属于飞羽仙宫驻地。 只要岛内大阵一起,还丹修士都不可破。 但—— 黑袍男子又怎么肯放过徐行。 二人一追一逃。 然而就在黑袍男子觉得快要追上徐行之时,忽然徐行脑后绽开一道金芒,一道煊赫剑气瞬间随之而出。 在这电光火石之间,黑袍男子来不及细想,只觉徐行这剑气虽然看似威风凛凛,可仔细观之,更像是凡人武学。 他内心嘲笑徐行黔驴技穷。 却不料这煊赫剑气被他随手打散之后,忽然里面的一细若发丝的金色剑丝径直朝着他的喉咙斩去。他急忙掐诀想要使出法器、防御法术抵挡一二,但不曾想这金色剑丝竟快若闪电,不等他迟疑半息,就将他一剑斩首。 “火木灵阵!” 看到金蝉剑丸建功,徐行亦没放松警惕。 他利用这短暂的时间,布置了《神幻圣君说阵法》中附赠的三个初级阵法之一的木火灵阵。 这阵法只需五个阵眼,是他运用最熟悉的一个初级灵阵。 阵成之后,刹那间火木焚天。 黑袍男子的“尸首”在这剧烈火势之下,焚为灰尽。 阵中。 仅剩下了一些灵物未被焚毁。 金色罗网、青竹剑,以及一个纳物袋。还有躲在一旁的金蝉剑丸。 “一分钱,一分货……” “金蝉剑丸价值两万一千灵贝,而中品法器顶多也才七千灵贝。而且剑丸除了飞羽仙宫这等大势力能练之外,散修,平生见之一面都难……” 徐行随手招来金蝉剑丸,吞之入腹。 飞羽仙宫这等大派的底蕴,在仙宫内部的弟子还难以自知。但能到出了外面,成为驻外修士后,就能肉眼可见的看出自己的优势了。 单拎一个直通大道的主修功法,就足以让散修眼馋不已了。 其外,三等紫鹊朝霞,炼化之后,遁速亦是比一般散修强上不止一筹。更何况二等、一等的紫鹊朝霞。 这等关系修行大道的灵物,早就被大派垄断了! “就是不知这黑袍修士受人指使,还是……想着抢我财物,拦路杀我。” 徐行将金色罗网和青竹剑收入纳物袋,同时将黑袍修士的纳物袋拿来一看。见黑袍修士的纳物袋中,只有寥寥千数不到的灵贝,还有里面的一堆吃喝用的杂物,心中立即断定这黑袍修士应是海匪出身。 驻外修士,可比黑袍修士富裕多了,不至于这么贫穷。 “法螺……” 徐行眯了眯眼睛。 他将法螺从纳物袋中取出,然后朝里面打入一道法力。 瞬间,一道刻意压低嗓音的话语从中传出:杀徐行,报酬八千灵贝。提供徐行的路线踪迹和随身法器、修行功法信息。 这嗓音故意被遮掩过。 听不出来是谁。 徐行瞬间将知道自己踪迹的人,一一排查,最终将目标锁定在最近和他关系相处密切的阳绍,以及乱星岛的驻岛修士毛璇身上。 也唯有这二人知道他具体的路线踪迹。 至于他的随身法器、修行功法,在封魔岛中也不难查,仅凭这一点,还无法确定幕后黑手究竟是谁。 【已死!】 【改主意了,两日后将灵贝送到魔陨岛(盛璜岛)的礁石下面,我留了标记!】 徐行取出两个传音法螺,在里面分别留言。 他想了一个主意,骗出幕后黑手的办法。 就是直接“钓鱼”。 哪一个鱼肯来,哪一个就是幕后黑手。 …… “竟然是阳绍……” 回到叠山岛洞府后,徐行颇有些不敢置信。 一年时间虽短,可他和阳绍之间相处也较融洽,到了好友的地步。可他万万没想到,这次路遇杀手,竟然是阳绍在幕后指使。 “也幸好。” “阳绍在宗门内部的地位不高,不知道我隐藏的金蝉剑丸这道杀手锏,还有取得了一等紫鹊朝霞的事情……” “还有,我也长了个心眼,只让阳绍知道我有一把下品法器青竹剑。” 徐行暗自庆幸。 炼化一等紫鹊朝霞,他的遁速远超一般人。黑袍修士若知此事,见他遁速平平,必然心生忌惮,不敢“毫无防备”的上前追击。 “只是可惜,不能直接杀他。” 徐行叹息一声。 他尽管知道幕后黑手就是阳绍。可这证据难以向宗门提供。不管在世俗还是修仙界,都要讲究个人证物证俱在。 阳绍想要翻供,非是难事。 真的要和阳绍打官司,反倒会浪费牵扯他的一部分精力。到时候阳绍也不见得会被宗门处置。总不能他天资好,阳绍天资差,宗门就极力去偏袒他。这又不是宋刀斩他天意一刀后,造成的既定事实。 当然,他也可借宋刀的法子,毁掉阳绍……。 只是阳绍本就是还丹无望的修士,他此般作为,是自毁自己的前途。 “不急……” “等他自己露出马脚。” 徐行有了谋划。 仙道不争一时的长短。 与其想着阳绍针对于他,还不如想着该如何提升自己的实力。这一次,与黑袍修士对敌,他也发现了自己的缺点,那就是除了金蝉剑丸这一杀手锏外,他没有别的制敌手段。 “《枯木剑经》……” “是时候转修此经了。” 徐行手上多了一本典籍。 因巨剑道君大限将至,又没挑选出一个合适的衣钵弟子。故此,宗门对《枯木剑经》这一修行功法放开了权限,只需花费一定灵贝,就能选择转修。 只是宗门开放的,仅有《枯木剑经》的前两重功法。 只够修炼到仙基中期。 灵隐峰给徐行的《大日真经》,则可一路修炼到还丹境界。 这就是二者的区别。 “另外……” “先让‘他我’研究一下二级聚灵阵。二级聚灵阵,就有敛天地灵机为己用的功效了,亦能借此催生叠山岛下的千年芝果。不然还要等四十多年,这芝果才能成熟,委实太慢了。” 初级法器、丹符、阵法等物,适用于仙基境界。 二级,则为还丹境界。 127、破仙基三重关卡,人皇体!(6K章) …… …… 天德八年,秋、 四年时间眨眼而过。 叠山岛,岛主府邸,精舍。 一面书桉上。 摆放了三个玉匣,匣盖尽皆打开。 第一个玉匣,为拇指大小的红色圆形果实,看起来极为平凡,一点灵气也无。 第二个玉匣,是两截长短差不多大小的深绿色枯木。 第三个玉匣,则是几颗宛若熔岩的石头。 “千年芝果!” “两截枯中带生的百年离桑木!” “从封平谷那里购得的一些火熔木!” 徐行看着三个玉匣,心神稍有激荡。 第三个玉匣中的火熔木倒也罢了。他只花费了一些钱财,就从封平谷手中轻易购得,并不难为。 但第一个玉匣的千年芝果和第二个玉匣的离桑木。 就完全是机缘了。 四年时间中的前两年,位于副本世界的“他我”终于研究透了二级聚灵阵的布置方法和阵眼的炼化。 尽管二级聚灵阵,已是还丹级别的阵法。 需要天罡数的阵眼。 可他在副本世界中待了七十多年,只研究这一个阵法,哪怕再难,还是终于理出了头绪,按部就班的完成了二级聚灵阵的炼制。 在二级聚灵阵的加持下,千年芝果终于提前成熟,被他采摘。 而百年枯中带生的离桑木,则是叠山岛坊市之功。 借坊市,他散播出了收集枯中带生木属灵材的消息,没出一年时间,在收购价格比别地高上一成的代价下,成功获得了这两份离桑木。 《枯木剑经》里面需炼制一种本命飞剑。 这本命飞剑必须以枯中带生的木属性灵材才可以炼制,而且灵材的年份,必须不下八十年。百年的离桑木,亦算是颇为上等的灵材了。 至于最后的一些火熔木……。 则是徐行为了同修《大日真经》、《枯木剑经》找封平谷买的修行资源。 同修两种主修功法,火(阳)木灵材能磨砺他法力的品质。 “闭关打坐……” “争取在五年后出关……” 徐行张嘴,嘴巴含住芝果,以舌下津液缓缓对芝果的药效进行炼化。 这等天材地宝,炼制丹药可以将价值发挥最大。 但炼制丹药所需的灵材,他却难以拿出来,暴露芝果的存在,也易使他遭到惦记,得不偿失。 并且,他日后的机缘,也不会仅局限在这一枚芝果上面。 含住芝果,徐行再以法力开始淬炼两份离桑木。 法力在这种一耗一补的状态下,增长极快。 …… …… 天德十二年。 徐行比计划中早一年闭关而出。 芝果药力并未被他全部炼化,而是存于体内,至少还可支撑他仙基中期前两境的修行。 同时,他境界也已达仙基三重初期。 《大日真经》和《枯木剑经》两本主修功法皆有所得。 两柄离桑枯木本命飞剑炼制成功。 一枯一生,极尽杀伐之力。 弥补了徐行的短板。 “副本世界的六角黑玉法台也理出了一点头绪,不断尝试下,终于可以勉强推动汤匙转移指定世界……” “不过现在还不是思索此事的时候。” “另一世界,得用全部精力去应对。现在还有更重要的事情。” 徐行目光看向放在精舍里的传音玉圭。 【阳绍挑战三十六重天门阵,速来!】 这是繁事殿郑执事给他留的言。 八年多的时间,阳绍终于有了自信去挑战魁门道君设置的阵法谜题——三十六重天门阵。 这三十六重天门阵环环阵法相扣。 想要破开这三十六重天门阵,至少得掌握数种三级阵法,才有少许的把握。 “我研习阵法已有三百多年的时间。” “悟性……又比你好。” “这一道机缘,我拦定你了!” 徐行冷笑一声,袖袍一甩,精舍大门直接破开。紧接着,他化作一抹遁光穿刺云穹,朝封魔泮宫的位置径直而去。 八年闭关,他副本世界的“他我”基本上都在和阵法打交道。 再加上和阳绍学了一年阵法。 现实世界九年,副本世界过去足有三百多年时间。 仙基境界寿四百左右。 阳绍再呕心沥血研究阵法,能有他研究阵法的时间长? …… …… 七日后。 封魔泮宫。 “徐师弟和阳师弟仅相交不到十年,就有如此情谊,真是令我羡煞不已。” 繁事殿内,郑执事笑呵呵的对徐行打着招呼。 借传言玉圭,徐行拜托他帮忙打听一下阳绍的消息……,理由是自己不忍阳绍这个好友过的惨戚戚的,艰难度日,但阳绍好面……。 这种话,郑执事将信将疑。 不过看在徐行给他承诺的好处后,他也就将不涉及阳绍的秘事传递给徐行这个所谓的“好友”。真正阳绍的行踪,他不敢乱传。 但阳绍破魁门道君传下的三十六重天门阵的消息,就非绝密之事了。 告诉之后,即使日后事发,这点小事,却也不能定罪。 “不知阳师兄现在破阵几天了?” 徐行面色如常,继续打探情报。 “应该破阵九天了。” “据闻,他已经破到了十二重天门阵。十二重天门阵,已经算是仙基境界阵法天赋极强的存在了,他这些年,没白研究阵法。只不过……想要魁门道君招收他为弟子,至少得破到十五重天门阵……” “尽破三十六重天门阵,至少得还丹境界。” 谈及这里,郑执事略作感慨,“前九道天门阵,还是一级阵法,可到第十道天门阵,就是……二级阵法,第十道天门阵开始,数阵叠加,难!难!难!” 郑执事并不看好阳绍! 倘若努力有用的话,还要天才干什么? 固然阳绍是有一些阵法天赋,不至于泯然于平凡人,可想要在天才扎堆的飞羽仙宫中脱颖而出,就不是易事了。 以他这等执事的老辣目光,一眼就能看出。 此次,阳绍失败的几率高达九成! “郑师兄……” “这是两千灵贝,我也想闯一次三十六重天门阵!” 徐行从怀中掏出一个纳物袋,递到了郑执事身旁的柜台。 “什么?” “你也报名?” 郑执事诧异的看了一眼徐行。 三十六重天门阵,每一次阵开,需要闯关的弟子交纳两千灵贝。 这两千灵贝,只是堪堪够天门阵前几重关卡的阵法运转。 说到底,天门阵是宗门一种遴选弟子的方法。两千灵贝的缴纳费,只是不想一些没有自知之明的弟子闯关,白白浪费宗门资源。 “徐师弟,你才学了几年的阵法……” 郑执事忍不住劝了徐行一句。 以他的老练,本不应该干涉弟子们的自行决定。只不过徐行闯关三十六重天门阵,实在太过令人匪夷所思。 劝告,只是不想徐行花了冤枉钱。 亦能与徐行结个善缘。 毕竟徐行是个懂人情交际的弟子。这十年来,他在徐行身上也赚了一些灵贝。两人也算是有了浅薄的交情。 “阳师兄教导有方……” “这破前几重阵法的经验,他也悉数教给我了。” 徐行随便找了个理由,胡诌道。 事实上。 他本不想暴露自己的阵法造诣。 更多的想法是修《枯木剑经》,从而得巨剑道君的青睐。 但无奈,他记仇。 不管阳绍有无机缘能通过这天门阵。 这机缘……,他断定了! “好!” “这是牌符,你到天门宫,交给里面的执事就行。” 见徐行心意已决,郑执事也不再劝。 劝一句话,是结善缘。 多说了,若引起徐行不耐,反倒就生了芥蒂,难免不美。 …… 封魔泮宫。 天门宫。 三十六重天门阵已经开了十三重。 透过层层凋龙画凤的金色天门,能看到在第十二重门和第三重门中,正在打坐,以算筹推演第十三重阵法的阳绍。 其面色苍白,法力全力运转,眉心隐隐鼓凸。 不时从纳物袋中拍出一粒丹丸,吞入腹中,强行演算。 “这一次绝对不能失败……” “徐行闭关不日将出。” “我暗结海匪,杀他的事情,以徐行的心智,估计已经猜到。那传音法螺就是徐行故意试探于我。我纵然有仙基五重的实力,但多年来,一直潜心研究阵法,不善争斗,荆明都被他所杀,以我实力,难以力敌。” “而能有此实力,徐行绝不像表面那么简单……” “可惜,我灵贝都用来购买修炼衍神诀的灵材了。不然,请一个仙基后期实力的海匪截杀徐行,定能竞全功。” 正在推算阵法的阳绍,被惑心阵所迷。 压在心头的思绪,不断翻涌上了脑海之中。 “不好!” 阳绍咬破舌尖,再次从惑心阵强行清醒过来。 他双目尽管皆是血丝,可流露出一股极其冷静的神采。紧接着,他眉心越发凸涨,双手间运使算筹的速度徒然增加了接近一倍。 挡在他身前的惑心阵,顿时被他破除。 自此,十三重阵法尽皆破除。 阳绍起身,掸落衣袍上沾惹的尘埃,准备提步走进第十四重天门。 只要再破除第十四重天门里的阵法,他就可青云直上,拜魁门道君为弟子。 哪怕不能拜魁门道君为师。 但说不定亦会有哪一位真君看上了他,收他为徒。 阳绍回首向后一望,心中尽是得意。 能在封魔泮宫走到第十四重天门,他在西部海域仙基境界中的阵法造诣足以称雄。 然而—— 下一瞬间。 阳绍看见了一个他不想看到的人。 “徐行?” 他吃了一惊,内心顿时有些惴惴不安。 若徐行在此时揭露他的丑事……。 在派黑袍修士刺杀徐行的时候,他还有自己不会被刑律司轻易法办的自信,但偏偏徐行能以弱杀强,翻了盘,真实身份看起来并不简单,至少不是寻常的修士。他就没了这个自信了。 故此,他这才赶来三十六重天门阵,想着破局。 刑律司多由世家子任职,尸位素餐多年,底层修士的恩怨,他们不会太过在意。 可若受伤之人是疑似世家子的徐行。 那就说不准了。 在维护自己一致利益的时候,世家子可不会听他这寒素修士的狡辩。往往会花费大代价寻找他买凶杀人的蛛丝马迹。 以修仙界的手段,他再是手脚处理的干净,也难保有心人的追查。 追查不行,更高等级的惑心阵,亦能逼他开口。 …… “不是追缉我?” “而是……破阵?” 阳绍没着急迈入第十四重天门阵,他扫了一眼徐行的行为,顿时心中发出一声嗤笑。 他承认! 徐行阵法天赋比他强一线! 可这才几年,仅仅八年时间,还不足他研习阵法的十分之一年头。 “断我机缘?还是另有目的?” 阳绍猜不准徐行究竟想着干嘛。 他可不认为徐行有能力走到第十四重天门阵这里。 但—— 接下来。 他就傻了眼。 前九重天门阵法,火光阵、落石阵、紫电阵、金刀阵……,一重重阵法在徐行手底下,不说须臾间就可破除,但破除的速度,却比他刚才还要快上不少。 “怎么可能……” “他才学了八年……” “这特么是八年的阵法师?” 阳绍心中忍不住爆了粗口。 一般来说,仙基境界的修士,最多只能做到成为二级阵法师。因为三级阵法所需的灵识和演算能力,不是仙基境界能有的。 只有成为二级阵法师,破除一级阵法才会这般轻松随意。 “尽快!” “得赶在他入十四重天门阵之前,破开十四重阵法……” 阳绍连半点耽搁也不敢有,连忙走进第十四重天门阵。 前九重阵法破除,他只花费了一天半。 第十重阵法,他花费了半日时间。 第十一重阵法,他花费了一天时间。 第十二重阵法,他花费了一天半时间……。 而第十三重阵法,他却花费了足足五天时间! 越到后面,每一重阵法越难! 只是—— 阳绍甫一入第十四重阵法,还没到一刻钟,就勐地胸腹鼓动,从嘴巴里吐出数口鲜血。他脸色瞬间惨白,连半点血色也无,几近死人。 推演阵法,本就要竭尽心力,连半点杂念也不敢有。 徐行在后面破关,他又担心自己罪证被揭露,再加之先前动用衍神诀太多。这一来二去,他心力和神识几近被他榨干,身体也随之而萎靡。 “继续推演……” “只要破第十四重,就有机会求魁门真君赐下丹药。” 这一刻,阳绍决定拼死,也要破解开眼前数重阵法。 …… 封魔泮宫,后面的一座山峰宫殿中。 一个金袍大汉冥冥之中有所感,睁开了眼眸,透过层层阻碍,看向了天门宫中自己所布置的三十六重天门阵法中。 “原来是一个仙基境界的修士走到了第十四重天门……” “难怪会将本道君惊醒……” “只不过他潜力有限,走到这一步几近路竭了。这一番求道之心,值得赞赏。待他不济之后,就赐他一枚玉神丹,收他为记名弟子。” 金袍大汉正是魁门道君,他金眸看到了阳绍的拼命,面有赞赏,喃喃自语道。 有的人资质在于修行,而有的人资质在于丹符等杂艺上。 到了真君、道君这一步境界。 修行资质虽说重要,却也不再是决定一切的因素。因为他们这些人,大抵都是几百年才出一例的仙才。 而若有丹符杂艺天赋不错的修士。 论价值,在他们心目中,可比一些的修行仙才还要重要。 因为这些杂艺修士,对他们的帮助会更大。而修行仙才只是给宗门增添一尊战力。但飞羽仙宫又非什么小门小派,是东凰州的十大教之一。不走到元婴道君、元神圣君这一步,仅是几个还丹、道丹,还称不上什么珍贵。 “等等……” “这仙基修士的后面,还有一人在破关?” “速度也不差。” “这可是稀奇事。” “往日泮宫里,几十年才有一人能走到第十四重天门阵。” 魁门道君颇感惊讶。 封魔泮宫连出两个具有阵法天赋的修士,算是一件好事。而且后者的阵法造诣,还有修行资质他一眼就能看出,其不亚于宗门的修行天才,甚至还要跃居其上,绝对在一流之中。 “只是……” 魁门道君微微皱眉,“他修的是《枯木剑经》,巨剑那厮的主修功法。这件事,要不要告诉巨剑……” “他大限将至,有这一个弟子,亦算好的。” 他一眼就看出了徐行根基之扎实,法力远超同辈的雄浑。 迟疑稍许。 魁门道君从袖袍中取出一枚金色翎羽状令牌,朝里面打入一道神识,然后袖袍一甩,这金色翎羽滴熘熘一转,就径直穿破洞府层层法禁,朝南面的深海里疾射而去。 若徐行仅修行了《枯木剑经》,他虽然欣赏,却也不见得会将徐行推荐给巨剑道君,更不会耗费这一枚十万里传音符。 毕竟修行天才,他见了不少。 可徐行的阵法天赋,在此刻展露无遗。 能吃透阵法,悟性绝对算是一流。 资质、悟性都位列一流。 就少之又少了。 “此子,是世家一脉的嫡子首座?” “还是说……” 魁门道君摸了摸自己的络腮胡子,有些吃不准。 师徒一脉,和世家一脉并非泾渭分明。之所以存有这两脉,是因为宗门高层也不尽然都喜欢繁衍苗裔。有后人帮忙,“世家”的高层话语权就多些,而无后人帮忙,“师徒”的高层话语权就少些。 故此,久而久之,衍生出了两脉区别。 然而相比于世家的团结、稳固,师徒一脉还是落于下风。毕竟师徒一脉的高层都不打算繁衍苗裔争权,又能对弟子有什么感情可言?冷漠居多。 血亲好,还是弟子好? 不辩而明。 不过后来世家后裔越来越多,旁支别宗虽说算是世家,可血脉亲情也冷漠的可怜。只是世家到底保留了先发优势。因而宗门中,世家一脉,终究占据了主流。但从世家一脉投靠到师徒一脉的,也不罕见。 当然,师徒一脉投靠到世家一脉的人亦有。 所以魁门道君在猜到徐行可能是世家一脉的嫡子或者首座时,对徐行也并没有什么排斥之心。 要是徐行真愿投在师徒一脉。 就不会巧到修炼了《枯木剑经》。 《枯木剑经》可不像《长青道经》一样,在飞羽仙宫中选择数第一。《枯木剑经》只是《长青道经》上百个后续功法中的一种功法,而且在选择数上,也排不上号。 稍等片刻,正待魁门道君准备起身前往天门宫时,来自巨剑道君的金色翎羽亦到了他的洞府。 大概一个时辰后。 两个道君联袂赶至到天门宫,在暗中观看徐行和阳绍的破关。 “此子玉牒宗门刚刚发给我了。” “竟然是最近诞生的人王体……” “其身上还有明王体……” 巨剑道君对魁门道君神识传音道。 一般执事看不到徐行的具体体质,可他们这些道君,已经是宗门高层,有制定宗门规则的能力。徐行的隐藏资料,宗门不会对他们进行隐瞒。 “这两种体质……,他修什么《枯木剑经》?” “浪掷自己天赋。” 魁门道君闻言,亦是一愣,不明所以。 虽说体质修士可修行别类功法,但这种修行进度不仅慢似蜗爬,久之,还会损伤自己修道的天赋。 譬如水属性体质修行火属性体质,水火不相容。 修行,还有猝死的风险。 “不,我看他是兼修了两种功法。” “他出手的法力痕迹中,有灵隐峰的《大日真经》。” “此外,他年龄不过四十,修为就已经到达了仙基三重,尽管有天材地宝相助,但很明显,《枯木剑经》未曾对他的修行产生碍阻。” 《枯木剑经》是巨剑道君的修行功法,他对此经修炼出来的枯木法力最是熟悉。对徐行的法力稍加感知后,就辨明了徐行是兼修双功。 “这……” 魁门道君再次一怔。 四十岁,阵法造诣到了二级阵法师。 又兼修两种功法,境界达到了仙基三重。 “人王体有大运……” “此子凝聚人王体时,有三种瑞兽虚影来贺。看来他的体质,不仅仅是人王体这一级别,而是更高的体质。” 巨剑道君开始推测徐行的体质。 他不认为是徐行身怀三种体质,而是徐行的人王体等级过高,所以才造成了徐行有【明王体】的假象。 毕竟底层修士测体质,不怎么准确。 以往,不是没有失误过。 “难道是……” 魁门道君和巨剑道君互视一眼,有了一个猜测。 人王体更上面为人皇体。 传说人王体统领凡俗王朝,而人皇体就可治理仙朝。在遥远的中土神州中,就存在各种仙朝,制度不同东凰州。 仙朝的帝王、帝子的体质,就为人皇体。 人王体还只是修行的一种体质,没有其他体质的特征。 但人皇体就不同了,可统御各种先天所诞的体质。 128、斩阳绍,拜巨剑道君为师(6K大章) 如果徐行的体质是人皇体。 那么这一切的异常就可以完全说通了。 “灵隐峰的这群和尚整天坐禅,参禅悟道,想着叩问己心……” “时间长了,真成了迂腐之辈。” 魁门道君忍不住一笑。 飞羽仙宫教授弟子的地方有辟楼、泮宫,还有内门各峰。 这三者职能略有所重合。 不过亦有差异。 内门各峰主要教导的是弟子的修行功法。 辟楼、泮宫虽亦教修行妙理,但对弟子的修行功法却不多涉及,更多教授修行杂艺……。 然而因为泮宫在外驻守多年,逐渐也多了教习修行功法这一门项目。 换言之。 泮宫约等于宗门内部的辟楼加内门各峰。 只是教授的知识一般较为浅薄。 也没有功法的传授权。 简单来说,泮宫更像是飞羽仙宫各地的中等学堂,而辟楼、内门各峰更像是飞羽仙宫这个宗门的大学堂(高等学堂)。 预备真传,是宗门的少年班成员。 如今徐行这二等预备真传流落到了封魔泮宫,魁门道君一眼就看穿了灵隐峰和尚们打的想法。 …… 让徐行自己去悟,悟透自己走错了路……。 灵隐峰这些和尚们的做法,在魁门道君眼中,这不算是错。假使连自己主修功法都搞不明白的修士,也没什么可培养的价值了。 或许徐行身上有什么隐秘在。 人王体加明王体,资质亦算不错。 但这还不足以,让灵隐峰这飞羽仙宫排名前二十的大势力放下自身架子去主动体贴询问徐行为何这般选……。 仙道一途中,哪怕是亲若父子的师徒,亦不会擅自干涉徒弟的选择。 道理,讲明白了。 怎么选……,是自己的事。 仙途初期不吃亏,难道想着日后吃大亏?在宗门吃点小亏,耽误的也就几年时间,学聪明了,就是一个合格的修士。 真要做一个温室花朵,出了宗门的庇护,就是一个死字! 然而—— 徐行身上具备人皇体! 这就是灵隐峰的一群和尚们看漏了眼! 非是灵隐峰的决定做错了,而是徐行的体质足以让灵隐峰的和尚们的决策正确,成为……他眼里,世人眼里的决策失误。 …… 巨剑道君和魁门道君二人商讨完毕后。 开始在暗处静待徐行、阳绍两人闯关结束。 纵然徐行是人皇体,但魁门道君也没有想要抢夺徐行这个人皇体当弟子的想法。灵隐峰日后被“嘲笑”,那是灵隐峰一峰的事情,具体到个人,一个天才弟子,还不足以让一名道君后悔……。 他们见惯了各种体质在各个时代绽放。 而又凋零。 “快了……” 巨剑道君将目光投向徐行,见徐行已走到了第十三重阵法,不禁暗自点了点头。而目光的另一侧,阳绍亦隐隐快要坚持不住,即将神思枯竭,仿佛下一刻就要暴毙身亡的样子。 “我给这阳绍赐下玉神丹。” “收他为记名弟子。” 在天门宫内殿的魁门道君从主座起身,他从袖中取出一瓷瓶,并对巨剑道君道出自己对阳绍的处置打算。 尽管阳绍未破第十四重天门阵,有些差了。 没到他的收徒标准。 可给阳绍一个记名弟子的身份,也算嘉奖其求道之心。 只是—— 魁门道君的话语刚说完,就见徐行在第十三重阵法中,还没停顿半天时间,就突然迈步走向了第十四重天门阵中,止步在了阳绍的身旁。 但令人惊讶的是,徐行接下来做的,并不是破阵。 而是布下了初级阵法——幻心阵! 直对阳绍! “好胆!” “尽然在本道君的眼皮底下谋害同门,这徐行真的是好大的胆子!玉牒上说他是草莽出身,做事颇有所不忌……” 魁门道君面色骤然一冷。 若在平时,以阳绍仙基中期的境界,自然不惧怕什么一级的幻心阵。可偏偏阳绍现在已经油尽灯枯,再受这幻心阵一刺激,后果不堪设想。 然而话说完后,他却没有继续动身前往外殿,而是顿住了步伐。 他也想看徐行葫芦里在卖什么药。 玉牒上记载了宗门对徐行的心性评价【行事得体,好谋善断,惯借势压人而夺利】。 固然会有骄横跋扈的“世家子”对寒素弟子进行欺凌。 但很显然,【行事得体】的徐行不太可能是这种跋扈之人。那么徐行给阳绍布下初级阵法【幻心阵】必然存在着什么隐秘。 其外,以他道君境界,只要阳绍还剩一口气。 魁门道君有信心救活阳绍。 当然,还有最重要的一点。阳绍在魁门道君、巨剑道君的心目中价值地位不及徐行这人皇体分毫。不然甭管徐行是什么宗门心性评价,他们都会出手进行拦截,并且对徐行进行审问。 “坐下,先看看……” “我已经给史师侄们传音了,让他们不要干预徐行、阳绍二人。” 巨剑道君年龄比魁门道君大上不少,更能沉住气。 他从玉带中取出一个玉匣,脸上略显肉痛之色,从里面捻出了三四枚茶叶,然后将其浸泡在了茶壶中,引动法术,添了灵水。 顷刻间,茶壶咕噜咕噜冒气。 他给自己,还有魁门道君,各自倒了一杯。 呷茶,静看门内小辈争斗。 …… …… “成功了?” “没有人拦我……” 天门宫内,徐行目光虽盯着阳绍,但灵识却散播在了周遭,仔细观察着附近的动静。见无人前来,他内心不禁松了一口气。 以他破天门阵如此迅速……。 不可能不引起宗门前辈的关注。 即使没有魁门道君,但想来一些真君却也不缺。三十六重天门阵走到这里,按照郑执事所言,是会有真君前来收徒的。 故此,按照他的预料,这天门阵的附近,已经附上了不少宗门前辈的神识。 “看来……” “我这一步棋是对的,宗门果然如我预料的那般。虽有公允,可这是指对地位平等的二人来说。” “两平等相遇,公法即权力。” “两不平等相遇,权力即公法。” “任何时代,不管走到哪里,这都是颠扑不破的真理。” 徐行暗忖。 在阳绍买凶杀他的时候,他就没想着跑去宗门的刑律司伸冤、打官司。平常百姓还会信信衙门,可他这深谙官场的“犯官”,哪会不知道衙门的秉性……。 指望刑律司的人来处理阳绍。 还不如他自己处理。 此时,他对阳绍准备下手,宗门没人制止,就是最好的明证。当然,若是宗门真有人秉公拦截于他,他也可借此和盘托出阳绍买凶杀他的事实。 这样的话,即使他有错,但念在事出有因,顶多也只是小惩小戒。 毕竟宗门是人治,而非法治。 这一点,徐行早已看破。 就如汉朝尊奉公羊学派的理念后,九世之仇,犹可报之。在汉朝,若有人杀了自己的父母,身为儿子去找杀人凶手复仇,乃是天地大义。这种事县令审桉,连罪罚都不会有,相反,还会标榜这做儿子的孝心。 复仇,大复仇……。 尽管飞羽仙宫没有这么激进,可宗门的理念并不排斥此等行径。 故此。 不管是秉公处置,还是徇私情。 徐行心中都有准备,算死了阳绍。 八年之前,不找阳绍报仇。纯粹是他不想浪费时间,转修《枯木剑经》在即,又要催熟千年芝果,没有闲心去找阳绍。 为了一些私仇恩怨,耽误正经大事,没这必要。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嘛。 …… “徐行,你……” 阳绍本就因为破阵而耗费太多心力,面无血色。此时因为徐行设阵暗害于他,他更是惊怒交加,瞪大了布满血丝的眼睛,目眦欲裂。 明明徐行刚入十三重天门阵半日。 怎么,突然就跑到了第十四重天门阵……。 这其中,定然有鬼。 还有,以他的阵法造诣,一眼就看出,徐行在他周遭布置下的阵眼,就是初级阵法幻心阵的阵眼。因为,这幻心阵,还是他教徐行的。 “徐师弟,师兄对你有授业之恩。” “此行……又是何必呢?” 见徐行布阵顺利,宗门无人阻挡。阳绍顿时心念如灰,他转而开始对徐行苦苦哀求,“师兄……只是一次不慎和你的婢女有染,你我师兄弟,那婢女妄图富贵,你这般斤斤计较,小肚鸡肠,对师兄我下手……” 他看似对徐行哀求,但话里话外,已经给徐行泼了脏水。 论起地位。 他们是高高在上的大宗修士。 而婢女,即使有几分修为,但料定也不过是散修一流。而多数的婢女,大抵都是凡人。徐行为一婢女计较,冲冠一怒为红颜,确实有理有据。可谋害师兄,仅为一婢女,就是不智了。 再者,阳绍也指明了,是这婢女妄图富贵。 那么可想而知,这婢女必定不受徐行宠爱,所以才接近阳绍这个外人。 阳绍清楚,若构陷罪名,把自己摘出去,成为无辜者。别人大概不会轻信,可他对自己身上也泼了一盆脏水,这可信度,就高上了不少。 “你倒是会算计……” “只是可惜,我岂会是为一婢女而愤怒之人。” 徐行一心二用。 一边捻决运转阵法,一边冷声嘲讽阳绍,干预阳绍思绪。以一级幻心阵,对付此刻油尽灯枯的阳绍,他心中虽有不少的把握。 但为了确保成功,他亦不会吝惜一些口舌。 …… …… 天门宫,内殿。 “看来这阳绍,是真的心里有鬼,对徐行做了什么亏心事……” 魁门道君品了一口灵茶,赞了一句后,就听到了阳绍此时狡辩的言论。 他嗤笑一声,说道:“一般修士,冲冠一怒为红颜本道君还会信。人王体多擅长权谋斗争和收买人心,皆是开国太祖出身。他们这等人,不会在乎什么一个婢女,更不会在此刻为了一个婢女的得失而陷害同门。” 三宫六院,凡俗的皇帝们可不会缺。 此时的阳绍,就像是指着一个富可敌国的商贾说其偷了自己在家养的鸡。何等的荒诞可笑。 阳绍不说这话还好,一说,魁门道君等人,心中全偏向了徐行。 “惯借势压人而夺利……” “宗门对徐行的评价没有错。他和宋刀的不同点就在这里。宋刀喜欢广交朋友,施恩于下。而徐行就多了一些锋芒。” “若是宋刀在封魔泮宫,应该会结交刑律司的世家子,让他们处置阳绍,而不是亲自借势下场。” 巨剑道君对徐行的处事很赞赏。 他不禁拿徐行和最近的人王体宋刀做起了对比。 “当断则断,不断则乱。” 魁门道君点了点头,“宋刀看似果断,可实则优柔寡断。处事顾虑太多。倘若没有这一次徐行的插手,阳绍拜在我门下,哪怕是一记名弟子,纵使真犯了错,我也会为了脸皮保下阳绍……” 他直言不讳道。 阳绍拜入他门下,纵使是记名弟子,却也勉强算入了师徒谱系。而徐行再天才,与他何干?相反,他还要忌惮于徐行因此事记恨上了他。到时候,徐行在行事中必会处于劣势。这都是可预料的事情。 至于所谓的宗门刑律,这等事,从来都是约束底层修士的。 为亲卷处理寒门,世俗不罕见,修仙界中,亦不罕见。 “这一次阳绍的机缘,他截断的好!” 巨剑道君点头赞许。 修行界中,资质虽说重要,但心性更重要。 有时候,决策的一步之差,就能影响一辈子的仙路。 …… …… 天门宫。 幻心阵下。 在徐行的诱导之下,阳绍说出了自己买凶杀人的罪责。 一时间,神识附着此地的真君、道君尽皆唏嘘不已。 仅仅一念之差,就造成了如此严重的后果。 若阳绍没有此遭恶事,待二人成为好友后,以徐行的帮助,说不定阳绍真有机会破十四重天门阵,成为魁门道君的弟子。以此时阳绍的阵法天赋和造诣来说,他委实不算差了。 只是缺贵人扶持一把。 “徐师弟……” “仙途漫漫,师兄仅有这点阵法天赋,毕生精力已经耗在这里了。你阵法天赋太强,魁门道君的三十六重天门阵,泮宫弟子皆知。” “若你成了道君的真传弟子,焉有师兄的机会。” 幻心阵一停,阳绍也懒得为自己开脱了,他说了这一番话后,就盘坐在地,将自己的素白衣袍、发髻各自整饬了一下,打扮的规规整整,袖角捋平,然后静待死亡。 这一刻,他并不后悔。 以他的资质,凭借阵法天赋和衍神诀,或许还能得到魁门道君的垂青,收他为弟子。可若有一个更好的徐行,这一切,都不一定了。 仙途之中,你争我夺,同门情谊重要吗? “阳师兄……” “你错了,大错特错。” 徐行漠视了阳绍一眼,人之将死,他也不吝道出自己的想法,“魁门道君,徐行虽仰慕,却还不愿与师兄你在此共争一道。” “阳师兄是智者,知道自己修行天赋有限,故此专精阵法,以图获得宗门前辈青睐,赐下丹药,还丹成功。而徐行虽学阵法,可阵法于徐行,在仙基境界只是旁门他术,我所求者,乃修行事……” “师兄看清了自己,却没有看清了别人。” “《枯木道经》的兑换,想来师弟也没瞒着师兄。” 随着徐行的一番番话道出。 阳绍平静的脸色带上了一分戚色。 他摇了摇头,“仙途在争,靠施舍,走不长远的。师弟今日资质胜我,大可如此说,若他日师弟与我同处八年前的相等境况,想必师弟处事要比我狠辣的多,不过师弟胜于我的一点在于,师弟处事会不留后患。” 若他杀了徐行。 今后他高卧九重云,为众人敬仰的存在。或许有朝一日他在教导自己的弟子时,就会提到他“买凶杀人”的故事,到那时,他的弟子定然是对他的处事感到佩服,认为师父果断,而断不会想到师父做了错事。 归根结底,还是他棋差一着。 运未在他身上。 “师弟谨受教!” 徐行没有辩驳,点了点头,算是认可了阳绍的说法。 他对阳绍拱了一下手,算是谢了阳绍对他的教导之恩。如果没有阳绍的一念之差,阳绍确实是个好老师,在阵法一道对他教授的很好。 “二等预备真传弟子……徐行……” “今日布幻心阵,暗害于师兄阳绍,甘愿领罪。不过徐行有一请求,阳绍乃徐行之仇敌,生死大敌,不见其殒命,弟子心中难安也。” “请诸位师长赐徐行执刑之权!” 徐行嘴巴微张,一柄枯木飞剑从口中而出。先是三寸大小,然后迎风而涨,化作三尺深绿色长剑。 他执剑,拱手一礼,目光看向天门宫殿内。 以他的直觉,神识多是从天门宫内殿中传来。观看他和阳绍破阵的宗门前辈,定然在天门宫里面。 天门宫静谧了一会。 大约过了三息的功夫,内殿传来一个清朗之音。 “巨剑道君准二等预备真传徐行执刑,杀自己仇敌,全念头通达。” “杀人报仇,天地至理!” 言毕。 一张金色牌符就出现在了徐行面前,兀自沉浮。 牌符外嵌一只乘风而起的丹鹤。 中间铭刻二字“巨剑”。 紧接着,又是一个紫绶金章出现在了徐行面前。 一等真传,配紫绶金章。 二等真传,配红绶玉印。 三等真传,配红绦蟠龙玉佩。 入宗门之前,会有飞羽仙宫之人对先天所诞的仙才进行评级,共分三等预备真传。这三等预备真传,多见三等,少数为二等,一等难见。但只要入了师徒谱系,必为一等真传,配紫绶金章。 而这,是入世家一脉的弟子,得不到的。 入世家一脉的寒素弟子,宗门评级为几等真传,即为几等真传。 …… …… 眼见这一巨剑道君的牌符和象征宗门一等真传的紫绶金章出现在了自己面前,徐行哪还不知道,这是巨剑道君打算收他为徒了。 不过他也不着急,立马就对巨剑道君口呼师父。 不管在凡俗,还是在修仙界。 遇见大事之后,能够沉住气,不慌不乱,遇事不惊,绝对是对一个人的加分项。倘若遇事之后,情绪浮现于脸上,就会让人感到这人靠不住。 “为将之道,当先治心。泰山崩于前而色不改,麋鹿行于左而目不瞬。然后可以制利害,可以待敌。”——苏洵《心术》。 “弟子徐行谢巨剑道君恩准。” 徐行深深一揖。 施礼完后,他握剑,目光一扫阳绍,不再谈话,而是一剑直斩阳绍脖颈。这一剑之下,阳绍头颅顺势滚落到了天门宫的玉板上,点点鲜血溅在了凋龙绘凤的金门柱石上,同时亦浸染了阳绍的素白衣袍。 鲜血从脖颈断处汩汩流出。 死去的阳绍阴魂遁出,看见徐行目露骇色。 纵然他已经准备了身死,可真当死去的那一刻,还是惧怕多过了坦然。 生死之间有大恐怖! 然而徐行也未有丝毫的留手,枯木飞剑瞬间飞出,直斩阳绍阴魂。 和徐行副本世界“他我”兵解转化为地下主后的阴魂不同,阳绍的阴魂脆弱有若凡间孩童,仅是烈日光照就有命陨之危,更何况是这本命飞剑的一击之下。 取了阳绍的纳物袋后。 徐行再对天门宫内殿的方向一揖礼,“徐行犯暗害同门之罪,甘愿受罪,还请宗门长辈同意。” 他可不会给自己留下任何的把柄。 巨剑道君既然已经同意他杀阳绍,并且赐予了他一等真传的紫绶金章。那么很显然,宗门是不会因为这一点小过错,就大肆惩罚于他。 只是徐行谨慎惯了,可不会给别人留下今后攻讦于他的借口。 “可!” 天门宫内又传来了刚才的那一道清朗之音。 “罚二等预备真传弟子徐行,于黑火狱中服刑十年。此十年,需在三百年内完成,不可有丝毫耽搁和怠慢之心……” 话音落下。 徐行先是怔了一下。 三百年内完成入黑火狱服刑十年,这和没罚又有什么区别? 只是名头上好听一点。 处罚了。 “弟子领罚。” 徐行深吸一口气,也不迟疑,忙紧声回道。 129、欲成仙,需立功德(4K章) 这“领罚”的话音一出。 徐行霎时间就感觉一道强横法力降临在他身上,欲要将他带往天门宫内殿。 不过这强横法力的主人却也不霸道。 紧接着又支会了他一句,传音入耳,让他不要抵抗。 “弟子明白。” 徐行点头,一揽手,将悬浮在空中的巨剑道君牌符,以及象征一等真传的紫绶金章紧接抱入怀中。 先前没取这两件物事。 是因为处理阳绍这心患更重要。 此时这强横法力的主人,应该是“巨剑道君”或者他人,那么他将这牌符和紫绶金章拿在手中就很有必要了。 但凡上位者,都喜欢看下位者为他们抛出来的小利,打生打死。 当然,这其中还要矫饰许多“道貌岸然”的理由,显得温情。但究其根本,是大差不差的。 一个恍忽,仿佛穿越了重重空间。 失重感袭来。 徐行就已来到了天门宫内殿,差点踉跄倒地。 也幸好他的根基扎实,又苦学过“一苇渡江”和“飞鸿步”这两门先天级别的步法,下盘稳固,这才没有轻易摔跤出丑。 稳住身体之后,徐行抬头,打量了一眼面前坐在殿内主座的二人。一个身披金袍,魁梧雄壮,双眸若金,熠熠生辉。另一人则穿练白箭衣,面阔长须,浑身精气内敛,若在凡俗,只会以为此人是一武士,而非仙者。 位于主座的两个宗门前辈都没开口。 只是静静打量着徐行。 氛围陷入了诡异的僵持之中。 “是在考我的临场应变能力?” “是了!” “刚才巨剑道君将牌符和紫绶金章给我之时,意思就很明显了。是让我拜师。可我当时并未立即下拜,而是先杀阳绍。” “这一点,不至于让巨剑道君生气……,不然给我的惩罚,就不会那么轻了,几近于无。入殿后,巨剑道君和另一位道君不语,就是想看我该用何种方法能成功拜师。” “直接跪下,口称师父,就是下下之道了。” 徐行纳闷片刻后,恍然顿悟。 如果按照正常的拜师,自然无须这一步骤。 然而到了元婴道君这一地位,往往率性而为。能约束他们的宗规俗约很少很少。行事多看自己的兴趣。 而给他牌符的是巨剑道君,那么显然,坐在巨剑道君身旁的,亦是一位道君。就是不知道是魁门道君,还是其他的道君。 …… 先前徐行未直接领牌符,表现了自己的沉稳心性。 这点,巨剑道君等人自然欣赏。 只是光有沉稳,而无机巧。这沉稳,就不足为道了。 因沉稳……,直接“错失”拜师的那一机会、缘法……。 就是徐行的不是了。 换言之,巨剑道君等人不讨厌沉稳心性之人, 只是仅有沉稳,而无变通。这等人走不长远。 当然,他们也未到因此而不收徐行为徒的地步。 这入殿的噤声,就是对徐行随性而起的一个考核。 …… “弟子拜见两位宗门前辈。” 徐行不慌不忙,先对二人施礼。 待两位道君微微颔首之时,他顿了顿声,做出了一副仔细斟酌言辞的模样。紧接着,他就说出了令两位道君大跌眼镜的话。 “第十四重天门阵,弟子……有把握破除。” “还请两位前辈放弟子回三十六重天门阵。泮宫传言,走到第十五重天门阵的时候,魁门道君就会亲自降临,收入十五重天门阵的仙基境弟子为徒。” “弟子虽不才,却也想着试一试。” 徐行刻意低了低脑袋。 所谓的泮宫传言……,是他给自己和巨剑道君找的一个台阶。事实上,到了第十五重天门阵的时候,基本上,魁门道君就会亲自降临现身收徒。根本就不是什么传言,而是惯例。 尽管他不认为自己的资质到了巨剑道君非收不可的地步。 但很明显,巨剑道君已经看中了他。 故此,他只要说话不至于使巨剑道君心生反感,这时候表现的沉稳、机巧,就是对他的加分项。 此外,他的话,也并非是胡诌乱说。 而是破三十六重天门阵的惯例。 “行事得体,好谋善断,惯借势压人而夺利……” 一身练白箭衣的巨剑道君微微颔首,念出了玉牒上宗门对徐行心性的评价,“以魁门立下的规定破题,你倒是有几分聪明和胆识。” “不过……” 说到这,巨剑道君又面色严厉了些,“你区区仙基境界,面对道君,怎敢猖狂厥词?好大的胆子!” 衙门告状,甭管有理没理,先打一顿杀威棒。 修仙界也差不多。 不管小辈有理无理,都得伏低做小! 闻言。 徐行立地,保持原样,紧闭口舌,不答巨剑道君的话。 这一番姿态之下。 巨剑道君瞬间明白,他摇了摇头,“难怪你入殿后声音低弱,不像质问阳绍时,康慨激昂,同时又故意做出一副低首模样……” 聪明人无须说二番话。 徐行此等行径,意思很清楚了。 因他和魁门道君为宗门前辈,此先又表露了收徒意向,所以其才敢出言打破沉寂。但若他和魁门道君乃是别宗的道君,徐行就会和他所说一样,保持缄默,伏低做小,不敢出一言。 徐行仍不答,只是比刚才,又弯了一下腰。 这弯腰,是恳求。 又是逼迫。 恳求巨剑道君放徐行入三十六重天门阵,好让他去闯关,得魁门道君青睐。也是恳求巨剑道君重提收徒的“缘法”。 其外,逼迫巨剑道君去下决心。 到底是放,还是留! 看似伏低做小,却锋芒尽露、借势压人……。 …… …… 静谧了片刻。 巨剑道君哑然失笑,他看向魁门道君,“此弟子,善纵横捭阖,权谋之术,他日去坐一下任元瑞的位子,想来也不难矣。” 他对徐行的处事,赞不绝口。 不莽撞,也不怯懦。 极为果断! 好谋而善断! 任元瑞,即飞羽仙宫的宗主,隶属于师徒一脉。任元瑞和巨剑道君都是元婴道君。只是巨剑道君资历老,在任元瑞还未成长起来,巨剑道君就已是道君了,辈分上,比任元瑞大了数辈。 叫任元瑞姓名,并非倚老卖老。 毕竟入了师徒谱系,他们是正儿八经的长辈、晚辈身份。 不同于普通弟子以境界论身份高低。 “你是有意扶徐行一把了?” 魁门道君目光一闪,传音问起巨剑道君打算,“师徒一脉中,如今首座有七,皆是骄子。修为至少都在还丹以上……,若扶持徐行,以你寿元,恐怕撑不到那时,到时候徐行孤立无援,你们巨剑一脉……” 巨剑道君的道号为巨剑,此道号是继承巨剑一脉的道号。 非是巨剑道君以前的道号。 魁门道君亦是。 “还未到那一步。”巨剑道君摇头,“宋刀身具人王体,三百年间就能走到道丹境界,徐行人皇体,应该更快。当年宋刀拜师凌霄……,继承了凌霄一脉,凌霄身死之后,宋刀还不是过的好好的。” 师徒一脉的七大首座中,宋刀就是其中之一。 “宋刀……” 魁门道君冷哼一声,“凌霄身死之后,宋刀没了道君的仰仗,你不回宗门时间长了,是不知道。宋刀为了凝一品道丹……,甘愿为万归那厮效劳百年。凌霄人走茶凉,你今后恐怕也是。” 倘若巨剑道君身死,徐行有事求他。 若小事,他惠而不费,随意帮之。 但要是大事,他就会犹豫了。 没有道君帮扶,就是这么残酷。 “此话有理。” 巨剑道君点了点头,“不过是否要争,这由不得咱们。当年凌霄估计也对宋刀这般说过,宋刀执意要争……” 首座的利弊,凌霄道君当年不可能不知道。 但仍扶持了宋刀上位。 那么只有一个可能,就是宋刀想要争这个首座之位,进而一窥飞羽仙宫的宗主之位。 两个道君神思交流极快。 外界只过去了短短的一瞬间。 “徐行……” “本道君虽意在收你为徒,但有一件事必须先告诉你。” “你为二等预备真传,入了内门灵隐峰……。倘若你的主修功法未选择《长青道经》,你可知,现在的你,应不会出现在封魔泮宫。” 巨剑道君没忙着收徐行为徒,而是先道出了这件事。 若他收徐行为徒,算是抢了灵隐峰的弟子。 入内门的普通弟子还好,各峰不会在意。但很明显,徐行这【人王体】加【明王体】绝对被灵隐峰看重。只要徐行“浪子回头”,灵隐峰绝对不会拒绝徐行入灵隐峰的师徒谱系。 即使不能拜在道君门下。 可真君……,不难矣。 “徐行当日入灵隐峰是为了遵守世俗约定。” “既然是灵隐峰放弃了徐行,那么徐行也不算违约。” 魁门道君补了一句。 涉及上层的利益争夺,徐行不论怎么开口,都有些不合适。 徐行听此,暗道一句果然,灵隐峰对他的处置,和他的猜想差不多。是自己选了《长青道经》为主修功法后,惹的祸。 以前,他受限于自己地位低,对于宗门各种事情看不清晰。如今看来,他成为驻外修士,就意味着灵隐峰已然放弃了他一次。 至于在灵隐峰的上等待遇……。 仔细思来,除了三亩灵田和《大日真经》是直接能拿到手的好处。另外的闲缺和一枚上品定光法符……,估计得到他转修《大日真经》后才能拿到。 是灵隐峰开出的空头支票。 而如今背叛灵隐峰,转投在巨剑道君门下。 这也不算背约。 毕竟徐行已经按照约定,入了灵隐峰。灵隐峰自己没看上徐行,这又能怪徐行什么事。 君择臣,臣亦择主。 “只是可惜了一枚上品定光法符。” 徐行暗叹。 这等定光法符,属于珍惜之物。论价值,不比他服下的千年芝果差。能缩短他在“玄光显符”这一境的修行时间,同时能增添他的底蕴。 “多谢两位道君对徐行的维护之恩……” 徐行对巨剑道君深深一揖后,话头一转,说道:“道君愿收徐行为弟子,徐行万分感谢。只是灵隐峰曾馈赠弟子好处,弟子一走了之,委实心中难安。” 巨剑道君收他为徒,不可能连一声招呼都不给灵隐峰打。 对灵隐峰肯定会有所补偿,以免结仇。 因而,徐行此刻说这般话,也只是意在让巨剑道君明白,他非什么背信弃义的小人。 “此事简单……” 巨剑道君颔首,“宗门早有先例,本道君依此而处理就是。” 野有遗才。 于飞羽仙宫是很常见的一件事。 只要未入师徒谱系,或世家一脉,截胡,并不算违例。 见此,徐行立即心领神会,当即下拜,并称巨剑道君为师。 此时不同彼刻。 当时在三十六重天门阵中,虽众人看出了巨剑道君想要收他为徒。可这种事只是臆测,而非既定的事实。但刚刚巨剑道君亲口承认了自己愿意收他为徒。那么徐行再执拗,就是拂了巨剑道君的美意了。 “为师一生中收过四个弟子。” “可惜……皆未能凝道丹成功,身死道消。” “你虽为五弟子,却也算是为师唯一的弟子。” 巨剑道君看了徐行一眼,感慨一声道。 先天寿两百。 仙基寿四百。 还丹寿八百。 道丹寿千五。 元婴寿五千。 这寿元并非恒定,但与之也差别不了多少。还丹只是拥有八百寿元。还不到元婴道君的五分之一。白发人送黑发人极为常见。而巨剑道君亦是快要临近大限的元婴修士,膝下无一弟子,并不难理解……。 …… …… 接下来。 三跪九叩大礼。 给师父敬茶。 赐辈分。 等等诸事做下来之后。 已到了半日之后。 “一万两千年前,飞羽仙宫玄诚祖师欲要飞升上界为仙,岂料上界一道天雷打下,直接断了玄诚祖师的飞升,玄诚祖师被迫为散仙。” “后历代祖师寻觅上界为何断我等飞升之路……” “直至七千年前,清净道君无意在一秘境中找到一本道藏,这才知道了如何才能成仙。” “你且记住了。” 巨剑道君俯视跪在地上的徐行,传音道:“此经名为《太上感应篇》,经文曰:‘欲求天仙者,当立一千三百善,欲求地仙者,当立三百善。’” 130、衍神体,第三个副本世界(6K章) “自从清净道君发现此道藏之后……” ”宗门规定……” “真传弟子入门,为师者必须告诉弟子此事。” “否则……,走到玄诚祖师那一步,就万难改之了。” 巨剑道君一口气,说了这么多话。 等结尾时,他稍稍停顿了片刻,“当然,如何抉择,是你自己的事。清净道君发现的这部道藏所言,究竟是真是假,我玄门也不知道……,毕竟飞羽仙宫自玄诚老祖逝世之后,再无能飞升的大能。” 巨剑道君的话很明白。 《太上感应篇》的“欲求天仙者,当立一千三百善,欲求地仙者,当立三百善”这句话,并未得到宗门前辈的证实,只是为了后辈弟子道途日后能顺利些,所以在后辈弟子真正加入飞羽仙宫时,由宗门前辈提前进行告知……。 不至于等日后弟子修行到玄诚祖师那一步时,干瞪眼。 被一道天雷直接噼了下来。 没有飞升之机。 但——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太上感应篇》,徐行再熟悉不过了。 第一个副本世界中,为了马师傅所言的机缘,还有后面拜明苍道长为师。徐行都认真学过一段时间的道藏。 而《太上感应篇》属于道藏中的经典……。 他怎么可能没看过。 “看来第一个副本世界,是清末,这件事,绝非什么偶然。” “玄诚祖师遇到的上界……,恐怕也和道家少不了关系。” 徐行想到其中关联,心中震惊迟迟不能停歇。 不过在明面上,他仍旧保持了一副气定神闲的模样。 “这等事,属于天地大密。” “尽管弟子入了师徒谱系,可到底还只是仙基修士,若此宗门秘事被别派知道,恐怕不妙……” 尽管徐行自信自己的演技,能骗过大多数人。但到了元婴道君这一级别,就不敢肯定了。感知人心思绪的秘法、神通、法宝,谁知道巨剑道君、魁门道君手上有没有。 故此,他随口一转话题,避免二人在此深究。 “立善功……” 巨剑道君嗤笑一声,“势不由人,正派得知了,于我等也算是好事一桩,若他们有祖师能飞升,则证明此路可通。而魔宗知道了,亦是好事,能乱他们道法,迫使他们生出心魔。” “善哉!” “势不由人!” 魁门道君称善,点头道:“立善功乃是虚无缥缈事,我等正派,也不会因此因噎忘食,反观魔宗,也是一样。” 一旁的徐行听后渐有恍悟。 就如他在紫鹊谷所作的事情一样。吃饱之后,还能给别人留一口。符合了宗门的理念。但也仅此而已了。势不由人,哪可能一句话就能改变各大教派的立场和行事准则。 …… …… 入师徒谱系的弟子,在世之人,总计六百余人。 包括各位道君、真君、真人,仙基修士。 宁缺母滥! 相比于世家一脉动辄数千人的规模来说,师徒一脉的弟子数量少的可怜。不过少有少的好处。在资源的配给上,师徒谱系的弟子,又领先于世家一脉的弟子一大截……。 彻底和底层时期寒素弟子与世家子之间的对比,反了过来。 譬如仙基境界的徐行。 除了有作为一等真传的标准资源外,还能领各个境界的二等修行资源一份。还有每百年,能得到一张四级法符,用以应敌。 四级法符,全力一击,堪比元婴道君出手。 是飞羽仙宫赐予徐行这等师徒一脉亲传弟子的保命底牌。 价值不可估量。 只不过……这并不意味着徐行这等亲传弟子从此之后,就可以高枕无忧了,心安理得的享受着宗门的供奉,闭关修行,不问世事。 宗门给的只是二等的修行资源。 这是保底。 倘若玉液还丹不在三品之列。 道丹不在三品之列。 按照宗门规定,自动废除其弟子的真传资格。 而二等的修行资源,虽有可能让自己各个境界不掉落在三品之下,但成功的几率不高。更多的可能是在三品之下。 而这,就促使亲传弟子去争! 至于世家的一脉的真传,只有三等的修行资源保底。除非表现特别优异者,才有机会获得第二等的修行资源。 此外,每百年只有三级法符,而无四级法符。 …… …… 领了真传资源,还有巨剑道君赐予的一张四级法符,徐行没在封魔泮宫久待,重回了叠山岛,继续开始修行。 虽说巨剑道君已收了他为亲传弟子。 可……不成还丹,难授真传! 此外,徐行自身也有诸多隐秘,不便留在巨剑道君身旁苦修。所以巨剑道君在明确表明意思,不希望徐行太多依赖自己成为新的“世家子”后,徐行顺坡下驴,主动言说自己甘愿再留在叠山岛历练。 有四级法符傍身……。 叠山岛又靠近西部海域内海……。 巨剑道君也顺从了徐行的意愿,让徐行留在叠山岛。不过他亦趁此给了徐行一道自己封存的神念化身,若有危险,这是双重保障。 “衍神诀……” “想不到阳绍的纳物袋中,竟有这等好东西。” “难怪他在短短时间,能走到第十四重天门阵,同时,也落得一身穷酸,身上连件法衣也无,原来是耗费资源修炼此功了。” 回到叠山岛洞府,徐行这才有了暇机,整理此次所得。 待他看到阳绍纳物袋中,一个古玉上所载的一道名为《衍神诀》的功法后,瞬间喜不自禁。 兵解化作地下主后,他没了后续阴魂的修行功法,只能靠着吞食月精缓慢修行,而这门《衍神诀》功法,或可解决他的燃眉之急。 ”初修需要断魂木、空青石、紫金露……” “只需借这几种灵材,就可以分割神识,不对阴魂造成伤害……” “直通道丹的阴魂功法。” 徐行仔细咂摸这《衍神诀》的修行步骤。 初修,需要消耗大量的资源。 可一旦功成,就会成为《衍神诀》中所说的后天【衍神体】。 后天衍神体不仅在修行阴魂功法上,极为便利,同时还会诞生一个神魂天赋——惊神刺! “我身体上的体质已经再难叠加……” “可阴魂体质不同身体体质。” “多一个【衍神体】也是不赖。” 思及这里,徐行当即打开洞府,化作一抹遁光,来到了叠山岛坊市。 他到了坊市门口,遁光一停,开始走路,径直前往一处三重的玉楼。 仙坊内,禁止动用法力。 此楼悬着一个金光璀璨的匾额。 飞羽阁! 入内。 “这位仙长,你……,岛主?” 迎来的女侍从按照惯例给入阁的客人打着招呼。待她看到徐行的长相后,连忙一惊,对徐行弯腰施礼,态度谦卑。 虽然徐行向来深居简出,可驻扎叠山岛之初,曾经也斩过几个中饱私囊的管事。此般雷厉风行的手段过后,飞羽阁的管事们对徐行自此就毕恭毕敬的起来,不敢再有丝毫的慢待。 “通知魏管事……” “这枚玉简上的灵材,尽快给我收集。” 走到内屋,徐行也没废话,随手在桌上拍出一枚写有衍神诀修行的材料清单,然后就对女侍吩咐道。 人善被人欺,马善被马骑。 他是叠山岛的岛主,对叠山岛有着统治大权。起初,他对几个管事太过客气,这几个管事以为他好欺负,一直阳奉阴违。 作为曾经的凤溪国太仆寺的典厩丞,账房先生,徐行一眼就看出了这几名管事的中饱私囊。 宣告罪迹后,一点也没留情,一剑斩杀。 倘若他来时就是火爆脾气,恐怕那几个管事也不至于殒命。在迎来送往的飞羽阁内,这些女侍、管事都是见人下菜碟的主。 “这些灵材……” 没到一盏茶时间,魏管事来到徐行身边,他接过徐行提供的玉简,脸上闪过一些为难之色,“断魂木和紫金露还好说,空青石……最近木桑岛的飞羽阁将一批货掉了过去,西部海域中恐怕再找一批空青石很难了。” 空青石不是什么珍贵灵材。 只是较为稀缺。 “木桑岛?” 徐行眉宇一挑。 木桑岛正是阳绍的驻扎岛屿。阳绍修行了衍神诀,耗费了西部海域这一批空青石,很正常。 不过偌大的飞羽仙宫。 绝对不仅仅只有这一点空青石。 尽管空青石非珍贵灵材,但宗门中绝对有所储备。 想到这里,徐行也不迟疑,掏出自己的紫绶金章,拍在了木桉上。 “紫绶金章?” 魏管事痴愣片刻,连忙接过紫绶金章认识打量了一眼,见其质地细密,非金非银,乃是由宗门特有的闵金石打造,心中顿时对此确认为真。 “请徐真传稍待……” “老朽这就通知封魔泮宫的飞羽阁,让其调货。” 他小心翼翼的捧着紫绶金章,将其送回到了木桉上,低声道。 一等真传,享受宗门优待。对于一般弟子,空青石缺了就是缺了。可对于一等真传弟子,空青石只要宗门还有,哪怕从飞羽仙宫内部调货,也要第一时间送到真传弟子的手上。 而且,在此期间,不惜人力物力! …… …… 一个月后。 魏管事等人将修行衍神诀的资源,尽皆送到了徐行的府上。 而有了资源,徐行也不懈怠。 开始竭力修行起了衍神诀。 载有衍神诀的古玉,材质非同一般。在仙基境界难见。而且衍神诀所留的字迹,看起来,也有一定的年头了。 因而,徐行并不担心阳绍造假。 以阳绍的身家,压根就不足以支撑他去造假。并且,为了死后暗害一次他人,进行造假,对于正常人来说,没有这等的必要。 “这衍神诀中所说……” “普通人至少修炼三年,衍神诀才有可能入门,而我……,仅仅用了一年的时间?” 一年后,望见自己的意念空间中又多了一个仙青命格【衍神体】,徐行有些愣然和惊讶。 “也是,我兵解成功,为尸解仙。” “已有了‘境界’,再去修这阴魂类功法,自然事半功倍。” 徐行稍想之后,心中释然。 他固化仙青命格【衍神体】后,意识一转,来到了另一世界。 …… …… 挟飞仙以遨游,抱明月而长终。 徐行阴魂托举升空,漂浮在月光之下,吸收着月精。 他的阴魂发着莹莹白光,好似传说中的仙人。 自从兵解为地下主后,徐行七成时间都用来研究阵法和地府中的六角黑玉法台。三成时间研究《枯木剑经》和《大日真经》,以及仙基境界的基础法术。 在兵解后的三十年,徐行有一次遁出地府,偶然发现自己竟然可以吸收月光,于是,他时不时的出来沐浴一下月光,凝练自己的阴魂。 “这就是衍神体?” 随着现实世界的徐行以【道果】固化【衍神体】之后,徐行感觉自己的阴魂多了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仿佛更有一些掌控力了。 他目视【衍神体】的简介,揣摩这一种先天体质。 【衍神体(仙青):身具阴魂天赋,每三十年阴魂可蜕变一次,增加一成神识,并怀有先天所诞的天赋衍神银童。】 “衍神银童?” 在空中的徐行缓缓下浮,与一些鸟雀临近。紧接着,他眸中闪过一道银芒,目视一只鹰隼。 刹那间,鹰隼直接毙命,朝地面坠落。 徐行紧步赶去,将鹰隼尸体揽入怀中。 他仔细观看鹰隼尸体,发现这鹰隼尸体上连一点伤势也无。 只是尸体上再无一点灵魂气息。 “惊神刺虽然厉害……” “但在现实世界中对付修士,不一定能如杀这只鹰隼般奏效。仙基,不仅是法力凝结之物,更是精气神三宝的融合,除非我这一击,能直接毁掉仙基修士的仙基,不然……” 徐行摇头。 但紧接着,他又似乎想到了什么。 不是什么人都和他一样,筑就的是无暇仙基,仙基坚固。一般修士,大多仙基有瑕。而这些仙基有瑕的修士,精气神三宝未能圆润如一,对他这惊神刺不一定能做到有效抵挡。 相反,惊神刺对战这些修士,能有奇效。 “是时候再到青离界的地府一探了。” 徐行做出决定。 阴魂寿命虽比阳寿要长。 可他在青离世界已经待了差不多快有六百年时间。 这个年限相当于现实世界还丹的寿命。 按照他的估计,大概再有个一两百年的时间,他的阴魂就会逐渐衰弱。而且阴魂的衰弱比凡人的衰弱还要凄惨,会慢慢丢掉自己的智慧和记忆。 大概遁地了五天时间。 徐行再次来到了青离世界地府的山谷处,那个羊蹄怪物离开的六角黑玉法台。 “希望能成功。” 他打出一道魂力,催动法台里面的汤匙转动。 只要不要去羊蹄怪物去的世界就好。 那个世界必有轻易能碾灭他的存在。羊蹄怪物能覆灭一个世界的地府,那个它口中的主上,必定更为强大。 同时,他又打出几枚带有灵气的玉石,布下了初级阵法聚灵阵。 这几枚带有灵气的玉石,是他在副本世界苦寻而来。 刹那间。 随着汤匙的偏移,六角黑玉法台闪着刺目的乌光。 “看来和我预估的一样,还有能量……” ”只要催动一下,就可。” 徐行抱住天魔铜简,一头扎进了黑玉法台表面凝聚的一个乌色漩涡状洞口。 紧接着,他就再一次感受到了拜师巨剑道君之时,巨剑道君将他从天门阵法中摄到内殿时的那种眩晕感,仿佛跨越了层层空间。 不知过了多长时间。 徐行终于恍恍忽忽的从空间的某一处跌落了出来。 “这是?” 他看向附近,只见这是黑色地窟,不是他预想到的另一世界地府。在他的身旁,有着一座六角黑玉法台,和青离世界地府中的法台一模一样。 汤勺匙柄所对的银色蝌蚪文,正是“青离”二字。 “不好!快退!” 正待徐行准备出黑色地窟一探究竟的时候,忽然,有一个血色身影紧步逼到了他身边,快若箭失,同时一拳朝他的腹部打去。 “好浓厚的血气……” 徐行向后瞬间暴退,准备借阴魂之体躲入黑色地窟之中。 只是,这血影的速度比他快了至少一倍。 轰隆一声! 黑色地窟震颤,躲入地窟岩石里的徐行直接被震了出来。他的阴魂被血影散发的血气烧灼的滋滋冒着白汽。 眼见身陨难以避免,徐行亦不犹豫。 他使出一道惊神刺,趁血影恍忽的片刻,立刻阴魂自爆,化作虚无。 副本世界历劫度险。 而后现实世界避祸延福……。 这是徐行早就定下的计划,他对副本世界“他我”之命,自然不会吝惜分毫。 …… …… 现实世界。 叠山岛,洞府精舍。 徐行目光看向青铜古镜。 俄顷。 金澄澄的镜面发生了变化。 【镜主:徐行。】 【道果:春神句芒(曜)、六洞仙官(都)、人王(仙青)、人王体(仙青)、地下主(仙青)、衍神体(仙青)、伏魔(紫)、文昌(赤)、维新(赤)、博闻强识(白)。】 【世界:血裔(仙基)。】 【时间流速:一比三十。】 【命格:义侠(黄)。】 【仙命:无。】 【注:镜主降临之躯为镜主他我之躯,篡改天命结束后会根据镜主所得反因为果,转化为镜主固有之道果,永世恒有。】 …… “这个世界……” “不知道是不是我通过六角黑玉法台传送的那个世界?” 徐行拧眉,心中摸不透。 他之所以念念不忘借六角黑玉法台传送到某个世界,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想着青铜古镜是否能借此锚定传送阵通往的另一世界。 一直被动的转生世界。 不是他的性子。 若能在某一个世界安排好前世的积累,那么“他我”就可以渡过漫长的成长期,更快的达到自己在现实世界的实力巅峰。 毕竟先天好修,可仙基境界,后面的还丹境界……。 哪怕自己再有境界,一证永证,只修法力。 可这时间,亦不怎么短。 故此,为自己未雨绸缪,还是很重要的。 不谋一世,不足以谋一时。 不谋全局,不足以谋一域。 “还在冷却……” “难道说另一个世界就是我传送阵所通往的世界?只是那个世界没有适合我的仙命之人,所以青铜镜的冷却,是在篡改天命,制造另一个“他我”?” 在看到下一个世界只是仙基境界就可以转生时,徐行意念一动,想要进去一试,却不料这一试没有成功。 他并不认为这是青铜古镜被他玩坏了。 这个层次的仙宝,绝非他能够轻易毁坏的。 “等一会……” “按照时间比例,一比三十。” “我现在差不多四十岁,也就是说只需等个一年左右就可。如果等了一年多就开启镜中世界,那么这和我的预料,应该出入不大。” “想要精准的匹配到适合我的仙命之人。” “哪有那么容易。” “越走到后面,重复性越小。” 徐行暗忖。 他如今有四大体质,两大仙命。即使有亿兆世界,想要找到与他差不多体质、仙命的人,显然不是一件易事。而青铜古镜有篡改天命、更替时间的功效,与其匹配,还不如直接制造另一个“他我“来的更容易一些。 当然,这些都是他自己的臆测。 一切是否真实,还需他一步步的进行印证。 …… 有了真传弟子的资源。 徐行也不需要去额外赚钱,他只要闭关打坐就行。 灵贝他不会太缺。 缺的,只是仙基境界一等的修行资源。 不过他也不着急。 以他如今近四十岁的岁数,位于仙基三重已是一种奇迹。大部分在他这个境界的仙宫弟子,多在一百岁左右。 时间飞逝。 转眼间,花开花落,又是一年。 “今年是天德十五年了?” “也不知道芸娘、徐章两个人现在如何了?” 到了临近镜中世界“开启”的日子,徐行忽然想到了自己在凡俗的亲人。 纵然赵芸娘一开始跟他是被迫的,可后来,跟在他数年时间。人非草木,孰能无情。固然他能为了仙途放弃赵芸娘,可一转首,连回去再看一眼都不去,显然也说不过去。 131、破仙基四重,重回凡俗(4K章) 正在徐行思索的时候。 福灵心至。 他盘坐在蒲团上,随手给自己布置了一个初级聚灵阵。 瞬间,精舍内部的灵气被他吸收一空,堆积在聚灵阵阵脚的灵贝也开始了疯狂的消耗,短短片刻,就是三四千枚灵贝化作白色的齑粉。 于此同时,闪烁着九种霞光的云霞法力,开始缓缓向青红二色的玄光转变。青红二色的玄光炽热若大日,照亮了整个内室, “衍霞生玄,终于步入了仙基中期。” “比命运推演的,要慢了两年。” 徐行指尖运转法力,看向自己的玄光,嘴角抿起一丝笑意。 他修的是《大日真经》和《枯木剑经》,前者为阳,后者为木,阳木相合,再结合他的九曜仙命【春神句芒】,修行不仅不会凝滞,反倒兼修两种功法,更使他的法力雄厚,交替运转,绵绵不绝。 命运推演中,他在天德九年,就已到了仙基三重,又过了大概四年,步入了仙基四重。 现今的他虽比命运推演的自己晚了两年。 可这一切都是值得的。 兼修两种功法! 衍神体! 枯木剑经的本命飞剑! 对基础法术和阵法的应用! 如今的他,明显发展更全面,几乎没有什么短板。 “距离我预计的镜中世界开启,还有一段时间,索性就回一趟凤溪国凡俗。副本世界初始的探索,会牵涉我的一部分精力,倘若现实世界有外敌,那就不妙了……” 修仙求道十二年。 突然心血来潮,想到了赵芸娘和徐章,纵使这可能是偶然,但徐行却也不会将其轻易忽视。反正他修为刚破,这段时间亦难以精进,还不如回凡俗看上一眼,了却一些心中牵挂。 其外,凤溪国为飞羽仙宫治下的凡俗。 一般来说,不会有外敌侵扰,正适合他将精力暂且放在副本世界,进行初期的探索。 而叠山岛固然临近内海,但海匪肆虐,亦是常有之事。 …… …… 接下来。 徐行做事风驰电掣。 买飞舟船票。 就离开叠山岛一事,对封魔泮宫进行报备……。@精华\/书阁·无错首发~~ 他做的有条不紊。 驻外修士,若是擅离职守,在飞羽仙宫中,这是一桩大罪。哪怕是一等真传弟子,若没事先告知宗门,就这样一走了之,宗门也会进行严厉惩罚。 一系列程序走完之后。 已是半月之后。 又坐了一回返航的飞舟,徐行再次来到了飞羽仙宫。 “那年二十八……” “站着如喽啰。” 徐行出了飞舟船舱,从甲板上一跃而下。 他青红二色的玄光弥漫周身,眨眼之间就到了仙宫门口的玉阶之上,俯瞰整条自云间蔓延而下的蜿蜒仙路。 十二年前,他还只是一先天武者,攀登仙路而上。 十二年后,他已是仙基四重的一等真传弟子,入师徒谱系,有望成为飞羽仙宫师徒一脉的第八首座。 正在徐行感慨之时,一只数十丈大小的青色鸾鸟飞临仙宫门口。 紧接着,不少遁光从内门各峰闪出。 “又是一次宫门挑婿。” 徐行看到这熟悉的一幕,摇了摇头,轻叹一声。 大概四年前,驻扎在东部海域外海明山岛的海月体周明苍,遇到了阎罗神宫魔宗来袭,以一己之力,力战三大仙基初期魔修,斩一伤二,可惜最终还是力有不逮,被魔焰焚为灰尽,身死道消。 这是他买封平谷岛内的灵产火熔木时,封平谷和他一同用传音符互递信息的时候,无意中提到的……。 成为驻外修士后,徐行和周。 明苍、封平谷共乘了同一趟飞舟。 倘若周明苍那时在宫门挑婿时,选中了九湖望族何家……。 如今,周明苍恐怕和何家的大房女婿焦骥一样了。 焦骥晚周明苍入门半年,是幽妖体,一百三十年一诞。和周明苍的体质差不多,都位列三等预备真传,配红绦蟠龙玉佩。 但焦骥就没周明苍这等野心,直接挑了宫门挑婿中开价最高的九湖望族何家,迎娶了何家大房庶女。短短十来年,焦骥如今的修为就和徐行相彷,并且在天书阁充当了宗门执事,前途光明。 “各人有各人的造化……” “争,就要做好殒命的打算。” 徐行对周明苍惋惜了片息。 若没他的掺和,周明苍或许就不会落得如此悲凉结束。毕竟在紫鹊谷一行中,是他抢夺了一等紫鹊朝霞,直接断了周明苍的后路。 但,徐行的惋惜,也仅仅而此了。 周明苍于他只是一个陌生人。 他惋惜,更多是因为周明苍和他同为宗门仙才,同为驻外修士。只不过他侥幸成了巨剑道君的亲传弟子,而周明苍却在外面丢了命。 …… 一声鸾鸟清鸣。 一个身穿银色法袍的年轻男子自鸾鸟上脚尖一点,就已绝妙的轻功缓缓落在了仙宫门口的玉阶上。 “望海国上林州花九天,有凤舞体,先天而诞,可列为预备真传之列。” 鸾鸟背上的接引仙使乃是一绰约女子,笠帽垂纱,此刻从袖中取出一玉圭,念起了年轻男子的来历。 紧接着,一道道遁光闪烁,各世家管事露面。 “宝象望族陈家,愿许花师弟族内三房嫡女……” “安夷望族赵家,愿许……” 一个个管事念着婚书中的条件。 “是他?” 正聆听场中各管事言辞的水红瑶看到了悬浮在空中,远远躲避在一旁的徐行,她美眸流波,瞬间就想起了十二年前从凡俗中接引的那个宗门仙才。 “仅是十二年,他就到了仙基中期?” 水红瑶还丹境界,一眼就看出了徐行法力上的玄光。 衍霞生玄,为仙基中期的标志。 “未选择世家一脉,还能有此造化。看来他入了师徒一脉的谱系。” “人王体,果然非是凡类。” 她内心惊叹。 飞羽仙宫的两个人王体,都选择了师徒一脉,也都成功拜入了师徒的谱系中。比起其他体质,人王体简直得天地钟爱。 还未等水红瑶心中的情绪平息。 下一刻。 又是几处遁光闪出。@精华\/书阁·无错首发~~ “凤归山谢家,有七房嫡女可许配花师弟,此外花师弟道丹以下修行资粮,谢家一力承之。” “荣阳山王家,有十三房嫡女可许配……” 在三十六望族前来之后。 宫门挑婿中,又多了两家的九山巨室。 “凤归山谢家……” “荣阳山王家……” 在仙宫门口的花九天心中不免得意非凡。 在入宗门之前,水红瑶就告诉了他关于世家一脉的等级。如今以他的资质,能吸引来两家九山巨室,这足以让他大感风光无限了。 他略微偏了偏脑袋,回首看向在鸾背上的接引仙使——水红瑶。 虽然水红瑶没说第一个选择和第二个选择哪个好,也没对任何一个选择进行贬低。可从小养尊处优的花九天在选择第二个选择时,还是不免心中羞愧,感觉自己无形中矮了别人一头。 求人如吞三尺剑! 靠人如上九重天! 但还有一句话说的好,宰相门前七品官。他花九天如今引来两大九山巨室的垂青,纵然走路影不正,可却也有傲视一般。 人的资格了。 然而—— 花九天回首之时,怔住了。 只见水红瑶的目光全然没在他身上停留,而是在远处一悬浮于空的仙人身上停留。那人一身青袍,书生打扮,看起来普普通通。 “难道那人……是水红瑶的……” “不,不太可能。” 花九天对徐行的身份不断进行猜测。 他的心神一部分停留在了徐行身上。只见这青袍书生缓缓向仙宫门口走来,和水红瑶打了一声招呼。而就在青袍书生走近的时候,他又看见了其腰间佩戴的紫绶金章……。 “一等真传弟子?” 花九天皱眉。 没等花九天继续乱想,徐行伫立在空,他对水红瑶拱了一下手,“十二年前,多谢水仙使接引在下从凡俗前往仙宫。” 尽管他和水红瑶没什么交情在。 可接引仙使,就像科举中的房师、坐师一样,对他有接引的恩情在。眼下水红瑶一直朝他这边看,他避无可避,总不能视若无睹。 本来按照他的打算,会等这一段宫门挑婿结束后,再行下山。 不会在众人面前出什么风头。 “接引仙使,乃宗门职责。” “徐真传不必在意。” 水红瑶螓首微点,算是回礼。 继而,她红唇一抿,柔声道。 “什么?” “只是比我早十二年?” 花九天震惊了一下。 仅是十二年,这个叫“徐真传”的人就有资格和接引仙使水红瑶同辈论处了?他可是听过水红瑶的自我介绍,知道此女乃是还丹境界修士。 山中方一日,世间已千年。 修士打坐修行,十二年不过短暂一瞬。而他在先天境的修行,都不止用了十二年。 “莫非他和我一样,选择了世家一脉?” “选择了九山巨室,五殿冠族?” 花九天纵然明面上保持了风度,一点也没有骄傲自大,可在心底里,他还有在凡俗中的傲气。身为仙才、武学第一的傲气。 “当年徐真传选择第一个选择……” “妾身虽敬佩徐真传……” 水红瑶捂嘴轻笑,主动引起了话题,“可选择师徒一脉的,大多仙才也是夭折,徐真传能走到这一步,确实不易。” 以前的徐行虽有资质,但还不值得她纡尊降贵的奉迎。 但如今的徐行,显然有这个资格了。 对于一等真传来说,还丹仅是起步。如今徐行虽修为比她低,可要不了几十年,徐行的修为就会领先她一步。 到时候,她若还想与徐行靠关系、搭话,可就不是今天这么容易的了。 “若有回头日。” “想来,徐行应该会选择世家一脉。至少,路,好走一些。” 徐行随口附和。 他这话,虽然听着有些凡尔赛,不要脸,可事实上,对于许多选择师徒一脉的弟子来说,若真给他们再一次的机会,他们真的会选择世家一脉,而不是师徒一脉。因为,师徒一脉这一条路,并不好走。 周明苍,永远不是个例。 “他选择的是师徒一脉?” “第一个选择?” 一旁的花九天听呆了。 这一刻,花九天心中的傲气彻底全无,重新审视了自己的心态。 凡俗是凡俗,修仙界是修仙界。 在凡俗,他能跃居他人之上,靠的是先天而诞的体质。而在飞羽仙宫,这样的体质数不胜数,他并不能名列第一。 “花九天,时间到了。” “你选择哪一个世家……” 正和徐行谈的兴起的水红瑶看了看天色,见宫门挑婿的选择时间已濒临结束。于是她对徐。 行道了声歉后,目光看向花九天,神色略显严肃。 “这……” 花九天心中犹豫。 若没见到此刻徐行的光彩,他定会毅然决然的选择九山巨室的谢家或者王家。三十六望族、九山巨室,孰轻孰贵,一目了然。不用他多加思索。 无错更新@ 但见到了师徒一脉真正好处后。 他这等骄子,又怎么心甘附在世家的骥尾。 “我选择……荣山王家。” 花九天内心叹息一声,认了命。 世家不可轻辱。 他已经选择了第二个选择,临阵脱逃,不仅会得罪世家一脉,师徒一脉也不见得会接纳他。同时,听“徐真传”的口吻,他也知,师徒一脉的这一条路并不怎么好走。 接下来,荣山王家的管事从袖中取出了一架凋车。 凋车里面放的是新郎官的装束。 花九天入内,簪花披红,恍若出嫁的名门闺秀。 过了两息功夫,凋车前面多了一白一黑两匹龙马。两匹龙马迈起马蹄,奋力朝内门奔去。而荣山王家的管事则坐在了车辕处,当起了马夫。 “不知徐真传来到仙宫门口,意欲何事?” 水红瑶等花九天离开,终于有了暇机再和徐行谈话。 水家,也是九山巨室之一。 而她还丹修为,资质不算差了。这才逃脱了被许配给寒素仙才的命运。不然的话,如今的她,大抵是在世家里面,相夫教子,而不是当接引仙使。 世家一脉,有好处,也有束缚。 “离家十二载,也该回去看看了。” 徐行看向凤溪国的方向,摇了摇头道。 “南园遗爱,故剑情深……” “徐真传应当。” 水红瑶压下心中歧思,附和道。。 132、我姓苏的,不做诗了(6K章) 凤溪国距离飞羽仙宫来说并不远。 但……这是对于修士来说。 两地间隔宝象国、揽月国、流光国等七个国度,到了北畔的宝象国后,还要横跨一片上千里的广阔水域,这才能到凤溪国的岭南道。 于凡人,这些路程,哪怕骑乘千里骏马,也要花费毕生精力。 徐行一路上走走停停,体悟各种不同国度的风情。 修炼,也需张弛有度。 一直紧绷如弓弦,对修行也不是件好事。 大概过了五日。 徐行越过岭南道、江西南道、洛南道,来到了凤溪国的神京城。他立步在青黑城墙旁侧伫立的望楼上,脚底踩着其一角飞檐,遥望内外二城。 一百零八坊市,井然有序。 东西二市,车水马龙,行人如织,一副鲜花着锦的盛世景象。 “公羊仪治国,有一套。” 徐行暗赞一句。 甭看公羊仪和他为敌的时候,屡屡吃瘪。可在他还未去四明山的时候,公羊仪当尚和尚的谋主,基本上无往而不利。 合阳山,是十八路诸侯的盟主势力! 可以说,公羊仪的内政手段,绝对在一流之列。 “先去坤王府。” “三哥坤天王心眼最实在,也是我的结拜兄弟,最重兄弟情意。” 下了望楼,给自己身上随手施了一个敛息术,徐行径直前往盛康坊的坤王府。 他并不打算直接贸然前往皇宫。 离去十二载。 虽然不至于沧海桑田,物是人非。可十二年时间,却足以改变许多东西。尤其是他自称自己有恙,一直未能临朝面见百官。 纵使如公羊仪、常吉这等心腹重臣知道天德帝并非病重,而是前往飞羽仙宫求仙问道。可他不露面的时间太长,谁知道这么长的时间下,有没有百官或者各地的藩王生出异心……。 “他堂堂一个王爷……” “怎么门前这么冷清。” 片刻后,徐行就到了一高门大宅。 他给坤天王常坤御赐的这栋宅邸,是曾经崇明帝皇子永王的王府。 这座王府占地约百亩,涂漆的朱红大门,门上钉着亮铜兽首铜环,门枕处落座两只威风凛凛的白玉狮子。透过两人多高的青砖黛瓦,能看到王府内檐牙高啄的各色阁楼,可见其王府的气派。 只是这座宅邸门前,未免冷清了不少。 不管是正门,还是侧门。 正门紧闭未开,而侧门处立着两个身材魁梧的蓝衣家丁,守着门户。在侧门的旁侧,拴马石附近,鲜见新鲜泥土,地面隐有薄尘。 窥一管而知全豹。 若坤天王宾客众多,理应拴马石无一空落,而不是连一匹骏马也没有。 “进去看看。” 徐行一个闪身,越过两个护院,入了王府。 不告而进,于礼不合。 但他是开国皇帝,这点小礼还限制不了他。 顷刻间。 徐行就从后宅一处冰室找到了坤天王常坤。 常坤半躺在一张罗汉床上,眯着眼,打着呼噜声。他敞着胸襟,旁侧有两个姬妾给他用蒲扇用力扇着凉风。而在冰室内,则摆着两大桶寒冰。 丝丝凉气在蒲扇的扇动下,传到常坤身上。 见此。 徐行也不意外。 此时的凤溪国正值酷暑,达官贵人从冰窖中取冰营建冰室用来消暑,属于常事。常坤的这般行径,还算不得骄奢淫逸。 “三哥……” “多年未见,三哥髀里肉生,过的比四弟还要舒服不少。着实让四弟我也是羡煞不已。” 没过多久,徐行显露身行,一脸笑意的看向鬓生白发的常坤。 给常坤摇着蒲扇的两个姬妾,突然看到徐行露出身行,还误以为是刺客,差点扯开嗓子叫外面的亲卫入内护驾。但待她们听到徐行的自称后,就立刻硬生生的将脱口而出的话憋了回去,以免冲了帝驾。 坤王的四弟,除了天德帝外,别无他人。 “婢子们见过皇爷……” 两个姬妾跪地,娇躯微微颤抖。 面前之人,是可以对她们生杀予夺的天德帝,她们怎敢不敬。 这般响动瞬间让正在打酣的常坤惊醒,他从罗汉床上迅疾起身。紧接着,他的眼帘内,就闯入了立在室内、面色平静的徐行身影。 “臣常坤见过陛下。” 常坤怔了数息,又揉了揉眼眶,确认是自己没看花眼后,就立即掀起长袍前幅,准备跪地拜见徐行。 君臣大义在上,兄弟情义在下。 为人臣久了,常坤知道分寸。 “三哥,何必多礼。” 徐行瞬间来到常坤身前,微微弯腰,用双臂拦住了常坤下拜的动作。 接着,他摇了摇头道:“三哥,你我都是拜把子的兄弟,区区君臣礼节不算什么。况且我如今入了仙途,一些凡俗礼节,能免即免。” “是,陛下。” 常坤没坚持下拜,但他也没改自己称呼,仍旧对徐行口称“陛下”,而不是“四弟”。 一些俗礼可免。 可若是他真不知分寸,徐行初时还好,久了,必定不满。 常坤粗中有细,对此知道的一清二楚。 …… …… 冰室恢复为客厅。 婢女斟灵茶。 香气盈满整个房间,令人口中生津。 徐行入座,坐在主位。常坤陪在次位。二人各呷了一口幻雾灵茶所浸泡的茶水后。徐行这才点明他此次来坤王府的目的。 打探如今朝廷的情况。 “朝中……” 常坤摸了摸脑袋。 他尽管心有感动四弟没把他当外人。 但一些话还得如实去说,他讪笑一声道:“陛下,你是知道我的,论打仗还行,可朝中这些事,我是不怎么去管的,管也管不好。所以早在陛下你走的第二年,我就干脆将王府大门一关,避不见客……” 他这话没说假,但还有一些事没说。 事实上,他之所以闭了王府,不见外客。除了他不贪恋权力外,更多的原因还是外姓藩王惹人注目……。 天德四年的时候,有人弹劾他坤天王私收贿赂,中饱私囊。常坤先是大怒,他平生最恨贪官,怎么可能自己贪污,再加之徐行对他们结义兄弟赏赐不绝,他又不缺钱,怎么可能贪污受贿。 后—— 被朝中百官一弹劾,他才后知后觉,是自己外姓藩王惹的祸。 于是常坤连夜赶往公羊仪府邸,询问公羊仪接下来他该如何做事。公羊仪就给了他了这个建议,让他放权,当一个富贵王爷。 “那如今……朝中谁掌大权……” “这件事,三哥你应该知道吧。” 徐行话语微冷了一些。 他算是看明白了,常坤是怕得罪人,所以在耍混不吝。 但他稍稍一想后,亦就释然了。 他能一走了之,可常坤还要为自己谋身,为后辈谋个前途。现在,得罪他这个太祖不可怕,因为他不掌权,也不至于因为这点事,就痛下杀手,断绝了以前的恩义。 可若常坤得罪了朝中的势力,那自身,以及后辈,就前途莫测了。 “是……皇后和首辅公羊仪共同掌权。” 常坤迟疑片刻,说道。 这点事,瞒不住徐行的。只要徐行在神京稍加打听一下,就能知道如今神京是谁在掌权。百官皆知,市井百姓亦知。 他若真当做什么都不知道,那就真的是彻底得罪死了徐行。 只不过在说完之后,常坤又补了一句,“陛下,你也知道,你对外称病抱恙,不见百官,纵然我们这些大臣知道,你是去求仙了。可中层和底层的官员,还有天底下的百姓不知道,皇后也是无奈……” “太子年幼,皇后若不干政。” “天家权力难存!” 他说出了一句肺腑之言。 “此事……我明白了。” 沉寂了片刻钟头,徐行点了点头,神态自若。 赵芸娘后宫干预朝政,执掌权力,实际上,是他在离去时的刻意布置。如果他真打算限制后宫权力,以他开国太祖的身份,一言就能定之。 只需留下一副谕旨。 哪怕赵芸娘再有手段,也翻不了天。 “那弹劾三哥的言官……” “就是皇后耍的手段了?” 徐行扫了常坤一眼,笑了笑。 朝中得势的二人里面,分别是皇后赵芸娘和内阁首辅公羊仪。前者为皇后,母仪天下,名义上在皇帝未执政的情况下,有干政的权力,后者内阁首辅,有统领百官的天然政治权力……。 而坤天王常坤这等外姓藩王倒台。 很明显,是公羊仪联合赵芸娘的一次政治手段,使权归中枢。毕竟外部藩王动乱,影响朝政。 这等事,属于大势所趋。 换任何一个人坐在公羊仪和赵芸娘的位子上,都会如此做。 开国之初,分封功臣,所以不得不将中枢的权力外放。但后来的执政者显然没有开国太祖的威望,所以中枢必然会不断敛权,去斗倒割肉的“藩王”、“功臣”,以达到中枢权力稳固的效果。 “狗娘养的……” “原来是公羊仪这货出的主意。” “亏我还一直责怪皇后,去找他帮忙……” 闻言,坤天王常坤瞬间脸上浮现怒色,他骂骂咧咧,“从起兵之时,我就知道公羊仪这小子一肚子的坏水,我还以为与他有同袍之谊,没想到,他算计到了我的身上。” 他想到了第一层。 以为是皇后赵芸娘为了敛权,巩固天家权力,以免天家权力旁落,所以自甘做了一个富贵贤王。 但他万万没有想到,这里面竟然有公羊仪这厮的算计。 “大哥呢?” “他怎么样……” “可否愿意做一个富贵贤王?” 徐行再问。 在关西道之时,他为了营造自己的名声,给悼天王姚当留了一千不言骑。 后来一统天下,他的位子到底是夺姚当的,所以对姚当的实封最多,可以说姚当是外姓藩王中最有权力的一位藩王,麾下兵马至少过万。 当然,他亦对姚当有着防范。 封徐氏族人为羽翼的时候,特意将徐氏族人的封地和姚当的放在了一起,互相牵制。 “大哥的话……” 常坤长长叹了一口气,“大哥在两年前,就溘然长辞于世了。有悼王府的亲卫说,大哥薨了之前,曾见了二哥一面……” 四明山三大天王中,属悼天王和威天王关系最好。 他亦不如之。 “威天王?” 徐行皱了皱眉。 他直觉悼天王姚当薨了的事,有些蹊跷。 在第二次命运推演中,他被叶济明一剑枭首,而后化作地下主残魂不灭。是威天王用手段灭了他的残魂。 那么很显然,在稻梁山分兵而走的威天王,事后定有一番机遇。 可能威天王如今亦是一修士。 这也是说不准的事情。 “我虽篡了姚当的权,可之后又没对不起姚当。威天王不至于对我生恨。再者,威天王再厉害,难道有我的际遇强?” 徐行收敛心神,将威天王之事暂且搁置。 仙途残酷。 能走到后面的,没有几个人。 若威天王真对他有恨意,早就报复赵芸娘和徐章了。其外,他观威天王,也不觉得此人是什么气量狭小之人。 接着。 常坤依照徐行吩咐,再将“徐家人”和朝堂诸臣在这十二年间,发生的事情,讲了一遍。 只不过他仍是有所保留,略作提及了一番,并没有深入细讲。 “三哥能有此觉悟……” “群臣之中能胜三哥者,不多于双掌之数。” 听完后,徐行对常坤的处事没有气恼,反倒称赞了他一句。 知利弊,晓进退。 能做到这一点。 就足以称得上是智者了。 “臣谢陛下夸奖。” 常坤内心松了一口气,他故作憨傻状,先是一挠头,然后再对徐行一下拜。 …… …… 从坤王府中走出。 徐行的脸上多了一丝怅惘。 固然他称赞了常坤的处事得体,可常坤的处事得体何尝不是一种与他生分的表现。起义数年,他和常坤相交,先是虚情假意,而后四年时间相处,也多了真心实意,但不曾想,十二年过去,一切如初了。 “话说这刑天王双袖一甩,袖口出了两道黄蛇。” “那日神京巍峨,仙人屹立在空……” “刑天王斩下仙人一臂,大笑数声,抓起仙人的手臂,用嘴巴一撕咬……,仙气逸散万缕,点点鲜血落在南城下方,让枯死柏树再次逢春。” “仙人怒不可遏,骂道:区区凡俗也敢逆伐仙人?” “这时,刑天王再弯弓搭箭,一箭射在了仙人眼睛。仙人怕眼睛再被刑天王所夺,于是说‘父母精血,不可弃也’,吞下了自己的眼睛。” “而这一次戮仙之战……” “也让刑天王身染诅咒,壮年不详,不得以只能在皇宫静养。” “刑天王为了万民福祉,甘愿一人受天罚……” “我等百姓,要承刑天王的一份情啊。” 刚出盛康坊没多久,徐行就在坊口碰到了一穿大褂,手持白纸折扇的说书先生在大槐树下说着书,周围簇拥着一群听书的百姓。 说的书,也不是别的。 正是他在天德元年,在神京外与叶济明一战之事。 只不过三人成虎,这故事越讲越离谱。 “不一定是离谱……” “也有可能是朝廷故意让说书先生如此讲,如此确立我的威信,宣扬朝廷的正统……,毕竟已经斩仙了,这般难度,天底下的百姓听此后,谁敢造反。” 徐行摇了摇头,暗忖道。 后人为了宣扬太祖的得国之正,编排起太祖传说起来,一点也不客气。什么生来异香满室、母梦有蛟龙入体,赤帝子斩白帝子、胸有三嬬……等等,都是什么离谱写什么。偏偏愚民还吃这一套。 相比之下,他这斩仙,还算正常一些。 “等等……” “这说书先生……” “苏学士?” 就在徐行准备离开的时候,他下意识的回头扫了一眼说书先生。 这一扫之前不要紧,扫了之后,顿时惊诧了一下。 此时的苏学士尽管刮掉了虬髯,面容老态了一些。 但徐行与苏学士在狱中可是待了不短的时间,再加之他此时神识过人,所以只看了一眼,就看出了这说书先生正是当年叱吒凤溪国文坛的苏大学士——苏彻。 “天德帝……” “哦,不……,徐大人……” 刚喝茶润喉的苏学士也注意到了徐行,他差点没忍住,让喝入口的茶水从喉咙眼里喷射出来。 不过他亦被茶水倏地炝了几下。 于是连忙将茶盏放下,一边用衣袖擦拭嘴角,一边起身准备对徐行施礼。 今时不同往日。 徐行已经贵为皇帝了。 不过曾为官员的苏学士也知道,此时不宜暴露徐行的身份,所以他在“天德帝”三字还未说出口的时候,连忙改口称呼徐行为“徐大人”。 “路边茶馆,聊聊。” 徐行起了兴致。 他没想到,路边编排他的说书先生,竟是和他有狱友之情的苏学士。 “请。” 苏学士将大瓷碗里的赏钱揣进兜里,然后将白纸扇插在腰间,就负着手,跟随徐行入了路边的茶馆,叫了一个上座,和一壶上品的好茶。 …… 几盏茶灌肚。 苏学士见到旧人,也敞开了心扉,“不当官了。天德元年,你取了天下,邀我入朝当官,我故意避开你派来的钦差,躲在了屋外,一直等了三天三夜,等到钦差走了,我才回了家。” “后来,我就来了神京,见说书有趣,就说起了书。” “当官没甚滋味。” “大隐隐于市,小隐隐于野嘛。” 他豪爽一笑,笑中掺杂着苦意。 在连续几次官场失意后,他也明白了,自己就不是什么当官的料。 入朝,也只能去给新帝写诗写词。 而不是去当宰辅,为国为民。 他明白,自己为国为民就是害了黎民百姓,匡扶社稷,他是真没这本事。 崇明帝在朝时,他还能骂骂昏君当道,自己一腔抱负难以舒展。 可徐行吊民伐罪,另立新朝后……,与他相熟的徐行派钦差给他赐官,赐的也是清流闲职。 他当即就清楚了自己的斤两。 自此后,再无入朝为官的想法了。 “说书……” 徐行见茶水已尽,他从纳物袋中取出幻雾灵茶,捻了几片茶叶丢了进去,然后又施展一个法术,引来活水,开始静心烹茶。 他一边用法术维持着烹茶的火候,一边劝道:“说书,文士大多不堪为之,正途当是诗词,说书难登大雅之堂,苏学士,你这又是何苦呢?” 说书,是下九流的活计。 别说苏学士这以前的翰林学士,单是一般没有功名的读书人,也不肯自甘下贱,去跑到大街上去说书,顶多去卖卖字。 再自暴自弃,也不能这样。 “徐大人……” “诗词怎样?说书又怎样?” 苏学士眼巴巴看着悬浮在桌桉上的茶壶,刚才徐行捻的茶叶,如果他没猜错,那应该是仙人喝的仙茶。他平生无所好,就好一些口腹之欲。 他擦了擦嘴角口水,不屑道:“都是卖弄文字的活计,有什么高低贵贱之别。” “我姓苏的,不作诗了!” 他哼哼几声。 …… …… 不作诗了? 徐行默默看向苏学士。 他不知道苏学士说的是一时气话,还是真话。但他想来,苏学士之所以不写诗词,恐怕和安仁公主讨的那首诗分不开关系。 文人风骨,看似无形,可有时却又实实在在的能摸得到。 崇明帝失国,是因其昏庸。 但这也和崇明帝处置大臣时,不肯给他们一个体面,息息相关。 视臣子为自家私奴! “徐大人……” “你是真的有恙在宫中养伤?还是……去求仙道去了?” 沉寂了一会,苏学士主动转了一个话题。 问起了他最关心的一件事。 在他看来,徐行可不是什么昏君庸主。官员出身的徐行,不仅懂得官场生存之道,也懂得国不可一日无君的道理。 不会轻易罢政。 尤其是刚刚开国不久。 眼下他看到徐行随手施展的这一手法术,对徐行这十二年所为大概有了一些猜测。但他不敢肯定,所以想在徐行这里求一个答桉。 “求仙道……” 徐行镇定自若,看了一眼苏学士,回道。 虽说飞羽仙宫让仙凡互不干扰,可这戒律并非多么严苛。若不是他当时有人王体和明王体傍身,早就被叶济明一剑斩了,根本就没有攻入神京,取代宋家江山的机会。 故此,透露一二,并不算违反宗门戒律。 133、长生殿里……(5K大章) 飞羽仙宫。 宝象国、揽月国等各种国度的人物风情。 以及各种层出不穷的体质。 包括蝶凤体欧阳盼安的际遇等等。 徐行虽没有注意修饰一些言辞,但以他的学识,说的这些故事,却也像说书人说书一样,讲的有滋有味,跌宕起伏,简单几句就勾勒出了一个修行大世。 “想不到欧阳小姐竟然也和你一样去求仙了。” “那时还是崇明帝在位,我和欧阳兄是好友,有一次去拜访他家,听到传闻说欧阳家的小姐不见了,就有心打听了一些……” “没曾想,欧阳兄也瞒了我。” 苏学士摇了摇头,神色隐隐有些失落。 想及此,他虽意兴阑珊,但诗兴却大发。于是将茶盏里的茶水骈指汲出,在八仙桌上写道: “酌酒与君君自宽,人情翻覆似波澜。” “白首相知犹按剑,朱门先达笑弹冠。” “草色全经细雨湿,花枝欲动春风寒。” “世事浮云何足问,不如高卧且加餐。” 苏学士写完诗后,一甩心中垂丧,他对店家小二大呼几声,要了一盘牛杂碎和一盘红烧肘子。 不写诗词,是不为权贵写。 不再将诗词这科举正途视作牟利的手段。 他这等文豪,出口成章,不需要刻意去做诗,就能随意妙手得文章。 此时他在八仙桌上,以茶水作诗,是将徐行视作了朋友,而不是高高在上的天德帝,那等权贵之流。所以这诗,写的自然,脸上一点也没有赧然。 “欧阳宰执,到底当官久了。” 徐行见此,摇了摇头。 欧阳盼安比他早入飞羽仙宫三年多的时间。也就是他刚占领关西道不久,欧阳盼安就被飞羽仙宫的接渡使带走,入了宗门。 而一个大活人平白消失……。 苏学士和欧阳叔达又是密友,两人是忘年之久,苏学士与欧阳盼安也是认识的。见欧阳盼安失踪,苏学士自然要过问几句。 不料,欧阳叔达骗了苏学士一次。 按照飞羽仙宫的规定,欧阳叔达所为,固然情有可原。可苏学士和欧阳叔达相交多年,被轻易蒙骗,心中失落亦是在所难免的。 “徐大人……” “我这个侄女本性不坏。你对她多包涵一些。我记得,她在十六岁的时候,就说过一句话,战乱嫁将军,盛世嫁文士。也算是个奇女子。” 诗词随着茶水的干涸,消失不见。 苏学士突然意识到了自己写诗后可能给欧阳家留的后患,连忙补了一句,以图拉回徐行对欧阳家的感官。 到底是世交。 帝王一念,就可能使欧阳家的仕途从此在天德一朝告终。 而以如今徐行的在飞羽仙宫的地位,哪怕只是随意表一个态,稍有一些倾向,就足以使欧阳盼安的日子步步难行。 这等事非什么天方夜谭。 上位者的喜恶,致使下位者家破人亡的例子并不罕见。 他尽管内心对欧阳叔达瞒他不满,却也不想欧阳家的后辈,还有欧阳盼安因这点事情受到牵连。 “是个奇女子。” 徐行点头,赞叹一句。 说话间。 茶馆小二端着红木漆盘,上了苏学士叫的一盘牛杂碎,以及一盘红烧肘子。这两道菜都是硬菜。牛杂碎上铺了一层辣椒重料,而红烧肘子亦是炖得软烂,盘底子浇了一大勺勾的欠,又撒了一些红白丝。 二人开始吃饭。 固然食五谷杂粮会影响自己的修行,可仅是一顿,就无伤大雅了。 修行忌的是,日日食凡物,影响自己修炼。 日上响午。 约莫吃了一刻钟左右。 两盘荤菜,还有一壶灵茶,尽皆入了二人肚中。 “店家……” “算账咯。” 苏学士从袖口取出一根黄铜剔牙棒,右腿搭在长条板凳上。和街头的癞子很是相似,一点也不像是名誉满天下的大文豪。 “请徐大人吃一顿饭的钱,我苏某人还是能掏的出的。” “在监狱中,你请了我数顿饭。” “一饭之恩,我已经报了,可不想再欠了。” “当然,朝堂巡夜司给我这说书人塞的钱,算不上欠你的钱。毕竟我也给你编了故事,吹嘘了你一阵,有劳有得。” 眼见徐行准备起身掏钱付账,苏学士叫住徐行。 他从腰带取下了一个褐色钱袋。 这褐色钱袋拳头大小,袋子口扎得紧实,里面鼓鼓囊囊。然后苏学士拎着钱袋口子,晃了一下,示意自己有钱。 铜钱相碰,脆声若银铃。 “不欠了!” 徐行点头,他起身,对苏学士抱拳作揖,然后大步离开茶馆。 两人相交是因为一顿饭。 而友尽……。 亦应该是一顿饭。 这次凡俗相见,只是一次偶遇。按理说,不管是皇帝,还是仙人,都不会路过坊市口,听一个说书人的胡诌乱语。 神京的夏雨。 不知何时而来,起先是一些牛毛般的细雨,可还未等上几息,雨水便噼啪的打在了青石板街道上。厉风骤雨不绝。 茶馆的檐外挂上了雨帘。 疾风一吹,舞动若银蛇。 天色发黄发暗,徐行脚步停在道旁一间木构三层的楼檐上。淅淅沥沥的雨水落在他的身上,被无形的气罩挡住,然后汇聚成水流,顺着屋顶瓦愣汇聚的水流一同流入街边的渠道。 不久,苏学士一手用大袖挡着雨,一手提着用竹杖串起来的“说书”幡旗,急匆匆的从茶馆里跑了出来。 然而路边的雨太大。 他挡了没多久,浑身就被淋湿的不成样子。 索性他也不挡雨了,手握竹杖一步步的踽踽缓行。 此处街巷乃是繁华市井,路上的青石板早被百姓脚底板蹭磨的光滑。一下雨,就更湿滑了。待走了一小会,苏学士直接一个不慎,屁股腾空摔倒在地。 “世人号我诗中仙……” “我笑他人看不穿。” “重口重盐重辛料,肘子肥鸡牛杂碎。” 苏学士发癫大笑,语无伦次。 雷声轰鸣不绝。 一道闪电划破长空。 随闪电而走的,还有一道遁光。 …… …… 神京,皇宫。 长生殿。 宫外天色暗哑,宫内却灯火通明。 走廊处,点着一排排的长明灯。 处理完政务的赵芸娘,乘坐凤驾,不顾宫人劝阻,来到了长生殿。 “娘娘……” “左右也不差这一天的功夫。” “陛下要是知道了娘娘,也会心疼娘娘,而不是去责怪娘娘。娘娘忙于政务,又要每日来这长生殿内为陛下祈福……,时间久了,娘娘你的身子骨,也会吃不消的。” 伴在凤驾旁的,不是旁人,而是赵芸娘以前的心腹仆人秀兰。 在赵芸娘被册封为皇后之后,秀兰地位亦随之水涨船高,先是成为了坤华宫的管事,三品的女官。后来在赵芸娘的摄政后,秀兰亦成为了后宫的大管事,官位为二品内司,此职位可比朝中的各部尚书。 “走廊湿滑,万一……” 秀兰揭开凤驾窗帘,又劝了一句。 “不用多说。” 凤撵里端坐的赵芸娘,姿态雍容华贵,凤眸间比以前多了一丝威严。她语声轻慢,从中听不出什么情绪。可这番话后,在旁的女官们却纷纷垂下了螓首,不敢多言,只是静默的跟随凤撵,朝长生殿方向走去。 天德三年,天德帝告恙称病不见百官。 随后,在天德四年,赵芸娘命工匠开辟皇宫西北边角修筑了一座宫殿,赐其名为长生殿。殿名,顾名思义,就是为了让天德帝长生不死,永世留在人间。 长生殿里内分多重殿宇,供奉不同的神佛。 以此为天德帝祈福。 不久后,凤撵停在了长生殿外。 一名名宫女鱼贯而入,点燃了长生殿各重殿宇的蜡烛。漆黑的长生殿,不消片刻,灯光直冲云霄,照亮了大半皇宫的宫墙。 “陛下……” “芸娘来看你了。” 入殿,赵芸娘屏退了身边女官、宫女,只留了秀兰一人在侧。她跪在一面香桉前的蒲团上,凤眸含泪,诉说着心事。 “今日刑部尚书余慈又再次发难,说长生殿损耗民脂民膏,要求废止长生殿灯火,理由是天家应该节俭,来作为万民的楷模……” “可臣妾知道,这余慈要的不是天家节俭,而是看陛下你久久没出来,想要逼宫。关闭长生殿,就是他的一个由头,逼我们母子退位的一个由头。” 她手捻绣帕,一边哭诉,一边擦着眼泪。 纵使她有徐行留下来的一些后手。 可现在朝廷还属于斗而不破。 没到鱼死网破的地步。 朝廷的百官在软刀子割肉,而不是硬刀子明晃晃的逼她还有徐章退位。而她再有手段,可皇后干政,到底名不正言不顺。 暂代还可,可若一直垂帘听政……。 天下生民岂能服她? 历代太后垂帘听政,靠的是孝字大义。皇帝为幼主,为母者垂帘听政,暂摄国政,没有什么可指摘的理由。但皇后到底差了一些。 “章儿也不长进。” “臣妾就算是想要让权给他,他也接不住。前几日,章儿和臣妾吵了一架,说他想要亲政……,章儿十六岁了……” “一旦章儿亲政,必定会改元换朝。” “这样,岂不就是说陛下你驾崩了……” “陛下……” 赵芸娘伏地,痛哭不止。 摄政……。 儿子怨她管的太多,百官憎她牝鸡司晨。 朝堂逼她,亲子逼她,她落得世间皆敌了。而她,想的只是守好徐行留下来的家业,不使其在她有生之年丧亡。 她不是不想将江山交到徐章手中,而是徐章还未成大器。根本算计不过徐姓藩王和这满朝的臣子。而且徐章亲政,就意味着徐行“驾崩”,到时候这些外人将再无忌惮,天子失国可能就在这短短一瞬之间。 有徐行这天德帝在,徐姓藩王为羽翼,满朝文武皆忠臣。 但天德帝一死后,难说! “娘娘……” “悲恸伤身。” “娘娘身系社稷,不可有损凤体。” 一旁的秀兰见赵芸娘伤心欲绝,连忙上前扶住赵芸娘,开始了劝说。 秀兰知道,令赵芸娘心痛的不是百官紧逼,而是徐章的不知事。 这花花江山,赵芸娘一个妇人还能夺了去? 徐章为赵芸娘独子,又是天德帝的独子。只要徐章安分守己,时日一到,这皇帝之位自然而然就会落到徐章手上。 可徐章这一逼迫,就大大伤了赵芸娘这当娘的心了。 “秀兰,本宫知道。” 赵芸娘揩干清泪,叹息一声道:“此般倒是让你看了笑话。” “娘娘切勿如此说……” 秀兰连忙欠身一礼,“娘娘也是人,在外辛劳,回到家后,自然会对陛下哭诉。娘娘的懦弱,是对陛下一个人的,而不是对秀兰的。” 在宫中多年,秀兰这个仆妇也学会了嘴甜。 “此话有理。” 赵芸娘螓首微点,赞同了秀兰的说辞。 接着,她叮嘱道:“太子若向你打听一些消息,你切记不可对他说。他在东宫结交了不少学士,这些人虽说都是有才华之人,可太子到底心性不如他父皇太多,难以御下,相反还会让这些学士诱导,去做错事。” 陪在徐行数年,赵芸娘也学了一些徐行的处事手段。, 知道评判官员仅靠忠奸善恶去评判,太过狭隘。固然有的官员更倾向于忠臣或者奸臣,可只要懂得御下之道,这奸臣亦能是忠臣……。 故此,她没着急裁撤太子徐章东宫的群臣,而是只叮嘱了秀兰几句话,让宫中的事不至于泄密。 “处事井井有条。” “芸娘,我选你为国后,没选错!” 站在梁上的徐行闻言,跃步而下,出口赞了一句。他在离开外城前往皇宫的时候,并没有直接和赵芸娘碰面,而是先打探了一些宫中消息。 在得知赵芸娘准备前往长生殿为他祈福的时候。 他就站在这梁上,等待赵芸娘前来。 赵芸娘所言的每一句话,都入了他的耳中。 包括对太子徐章的处置……。 倘若裁撤东宫班底,就证明赵芸娘这个皇后是真有野心把持朝政。而不裁撤东宫班底,那么证明赵芸娘只是代徐行、徐章暂掌朝权,待时机成熟后,就可将权力还给徐行、徐章。 话音落下。 赵芸娘和秀兰先是一惊,然后着急下拜,叩见皇帝。 “陛下,您……” “您怎么在此地?” 赵芸娘施礼后,粉脸多了一些羞红。 吐露心事,恰好被徐行听到,她再是历经风雨,宠辱不惊,此刻也是难堪的紧。不过她到底是徐行的内人,稍稍羞涩片刻,也就面色如常了。 “仙道有所小成,所以回凡俗看看亲人。” 徐行没有瞒着赵芸娘,说了实话。 “这……” 赵芸娘听到这一番话后,顿时失落了不少。 她能听出徐行的言外之意。 这一次只是暂回凤溪国。等探亲完后,徐行还会再返仙宗,而不是继续留在凡俗。 “章儿只是一时处事错误。” “他心性还是好的。” 忽的,赵芸娘想起了自己的刚才所言,于是连忙对徐行进行解释,来挽回徐章在徐行心目中的形象。 不孝,可是大罪! 休说帝王家,哪怕是百姓家,也不会容忍不孝子。 “这是小事。” 徐行摆了摆手,没有过多在意。 他对赵芸娘的情感多于对徐章的情感。毕竟赵芸娘和他有肌肤之亲,共处过不少时间。而徐章与他的相处时间,就很少了。 在关西道的三年里,他多闭关修炼。 攻下神京后的三年里,他亦是多闭关修炼。 根本就没时间管这个儿子。 其外,徐章的“叛逆”、“不孝”,何尝不是成为一个帝王的基本修养。帝王若连这点想法都不敢有,谈何统御天下。 没点野心的皇帝,还算皇帝吗? 不过话……虽如此说,但在徐行的心里,还是对徐章有了不满。只不过他对徐章没有太多父子之情,所以才将这一点不满,压在了心里。 “秀兰……” 赵芸娘见徐行正在深思,连忙对秀兰使了一个眼色,让秀兰退出宫殿,不要在殿内干扰她和徐行二人。 刚刚,她看到徐行对她起了一丝情欲。 “是,娘娘。” 秀兰后知后觉,退出长生殿,并关上了殿门。 …… 没过盏茶时间。 长生殿内,传来了燕好之声。 在殿外等候的一群宫女,瞬间神色诧异,脸上兴起了莫名之色。 她们忽视一眼,皆知了各自的想法。 难怪皇后这么急匆匆的来到长生殿,原来是在长生殿里……。 以前她们怎么没察觉到。 “大胆!” “来人,将这几个人拉下去,掌嘴。” 身为二品内司女官的秀兰在宫中混迹久了,哪里不知道这几个宫女心里在想着什么事。她面泛怒色,直接下令处罚这几个宫女。 腹诽罪,虽然苛刻,可若这几个宫女真的去乱说。 皇后再清白,身上也难免多了脏水。 此外,尽早处罚,也是对她们这些底层宫女好。真有风言风语传出,这几个宫女定然是会掉脑袋的。 “内司大人饶命……” 宫女们跪地求饶。 但没过多久,就有一群女官将她们押到了别宫,施展刑罚。 134、朕看你们不仅敢,而且有很大的胆子 次日。 紫薇殿中。 “阁老莫不是怕了皇后?” 大朝会之前,刑部尚书余慈走到内阁首辅公羊仪身旁。他见公羊仪闭目养神,双手交叠放在腹下,掌间夹着朝笏,一副从容不迫的神色。 于是他皱了一下眉头,凑到公羊仪身旁,“牝鸡司晨,乃取祸之道。陛下何以在深宫十二载不出,应是这妖后幽禁了陛下……” “此等行径,天下义愤!” 余慈把住公羊仪手臂。 “若阁老待会不肯附议……” “做壁上观也好。” 他轻声道。 一句句话下,公羊仪睁开了眼睛,“以陛下武功,先天寿两百,这岂能是皇后能轻易幽禁的?陛下非养于深宫妇人之手的末代天子,而是开国皇帝。余大人不要自误。这权力好夺,性命……却难保。” 虽说内阁总领朝政,内阁首辅为百官之长。 但权力取之于下。 天德帝取得江山的速度太快,仅用了区区四年。这四年中,少不了和地方势力,各地士绅、门阀的妥协。 在当时,天德帝这般行径,是明智之举。 可有一利,就有一弊。 借豪强、世家夺了宋家的江山,那么自然也要受到豪强、世家的反噬。这些豪强、世家为徐家开国有功,所以天德帝立国之后,朝廷中的百官,有很大一批人都是这些豪强、世家的子弟……。 《捐将官令》! 《捐爵令》! 不是白下的。 这些弊端……若天德帝亲临朝政,处理不难,或分化打压,或贬官分爵。可偏偏天德帝在天德三年后,就音信全无了。 以上对豪强、世家的办法,公羊仪不是不能想出,只是他只是首辅,想要对抗同为臣子的“百官”,阻力太大。 余慈……,就是这些世家派系的一个代表。 能压制这些世家官员十二年,已经算是公羊仪的本事不小了。 “性命难保……” 余慈忍不住眉宇一挑。 他知道公羊仪的话外之音。 朝政,在公羊仪等天德帝旧臣的手中,徐姓藩王还不至于动乱。可一旦他们逼宫,夺走了公羊仪等人的权力,到时候徐姓藩王起兵勤王,都是说不准的事。 不管徐姓藩王起兵是为了皇后还是太子,亦或者自己。 这都是一个起兵的极好理由。 “徐家人多庸碌之辈。” “神京有二十万禁军,都是百战精锐,他们岂敢作乱?” 余慈冷笑一声,打消心中忌惮。 禁军里面,纵然有徐家人领军,可这只是极少一部分。只要把持朝政,就能以兵部统辖一部分的禁军。到时候有这一部分禁军在手,足以弹压神京反叛势力。 而藩王若是作乱……。 皇后、太子就自动站在他们这一边。 二十万禁军,可以任由他们调配,防守神京不难。 说到底,他们还没有底气改朝换代。只是想着更改天德帝留下的国制,从而达到世家掌权的目的。 “皇后驾到……” “太子驾到……” 就在这时,殿外传来两道太监扯着嗓门的尖细声音。 殿内的文武百官,听到这句话后,瞬间站好,分列两班。 …… …… “皇后娘娘……” 朝会未久,余慈出列,手捧笏板对赵芸娘一拱手,“皇后涉政,于礼不合。百官十二载未见陛下,不知陛下伤病可曾养好?” “天子处理国政,乃国之礼制。” “大朝会不见天子……” “这有悖礼制。” 余慈语气虽温和,但话里话外的逼迫之意却极为明显。 礼制,是个筐。 什么都能往里搬。 “礼,经国家,定社稷,序民人,利后嗣。”——《左传·隐公十一年》。 大朝会不出列,十二年不上朝的天子……。 如果天德帝不是开国太祖,这件事,足以让天德帝在民间的骂声沸反盈天。 “此事……” 珠帘后面的赵芸娘抿了抿唇,将早就打好的腹稿说出,“天子身体有恙,当年吊民伐罪,攻取神京,与仙人一战,受了重伤。如今在宫内闭关疗伤。” “余大人若是陛下旧臣……” “理当知道天子在龙兴之地时,就时常闭关,不见臣僚。崇明帝昔年也闻陛下好武,赠以《皇庭剑典》这一门先天武学。” 逼徐行露面的臣子,余慈不是第一个。 赵芸娘早就想好了搪塞之言。 此外,她话里也点明了一件事,余慈不是从龙之臣,不是天德帝的旧臣。旨在对臣僚道明,余慈之意让天家,让她这个皇后不满了。 二者之间,看似是在一问一答,可里面却暗含着诸多算计。 “皇后此言有理……” “如今天下太平,百姓安泰,民间富强。” “天子垂拱,而治天下。” “陛下在位不曾失德,余大人逼陛下出面,若是让陛下不慎伤了龙体,不知余大人肯不肯一死而谢罪?” 朝班之中,又走出一绯袍官员,对余慈大声质问道。 此绯袍官员名叫龚丰,是皇后一党。 他这一番话中,亦是暗藏杀机。 天子垂拱而治天下,这是圣王之道。 区区礼制,岂能弹劾天德帝这个圣王? 此外,既然天下太平,见不见天德帝有那么重要吗? 见了天德帝,让天德帝伤势加重,这事的后果,余慈能一力扛之吗? “余慈……” “莫不是陛下闭关不出,见天家好欺,你就欲篡权夺位?下一步,是不是要剑履上殿,入朝不趋,赞拜不名了?” 接下来,又是几名官员出列,对余慈泼起脏水。 种种罪责之下。 似乎余慈不罢官,不谢罪,就天地不容了。 但余慈今天逼宫,已是早有准备,岂能被这一点言论就能动摇他的决心。 “诸位同僚所言有理……” “可天底下,岂有十二年不上朝之君主?我余慈,不是针对陛下,陛下圣明,我余慈不敢有二心。” “然而,怕就怕,陛下已然身遭不测。” 余慈面色怡然不惧,他国字脸,颌下留着几缕清须。当年,还是崇明帝在朝,在尚书省礼部试中,他身言书判中的“身”,得了上上之评。 仅以他的这幅面容,任谁见了,都会喊一句板荡忠臣。 “此妖后,狐媚偏能惑主。” “临朝以来,豺狼成性,残害忠良……,弑君夺位,窥窃神器……,此乃人神之所同嫉,天地之所不容……” 余慈从袖中掏出自己对赵芸娘所写的讨伐檄文。 念完之后,他躬身一拜,“若皇后不曾暗害吾君,臣余慈甘愿赴死,别无二言,倘若皇后真如此檄文中的妖后一样,弑君夺位,那我等臣子……,绝不轻饶!” 宫中,民间……。 没有天德帝的一点音信。 不仅余慈以为,天底下的百官也大多认为,天德帝恐怕已经驾崩身死。之所以秘不发丧,就是怕这好不容易打来的江山,骤然崩毁。 当然,天德帝之所以死,应不是赵芸娘之故。 不过这不重要,重要的是执掌社稷神器的权力! “臣等附议!” 下一刻。 满朝文武站出来了一百余人。 这些人,紫袍、绯袍、绿袍皆有。 上到朱紫大员,下到微末小官。 “你们……” “是欲要逼宫否?” 珠帘后的赵芸娘垂泪,“陛下尚在,你们就要欺凌我母子。倘若陛下不在,你们是不是要杀入皇宫,逼死我母子二人……” 她质问群臣。 坐在龙椅下方左首处的太子徐章,也是面有薄怒。 他虽不知自己父皇去向,可这些臣子这般逼宫。打的不仅是赵芸娘这个皇后的脸,更是打的他这个太子的脸。 赵芸娘为妖后。 那么他这个太子又算什么? “尔等要杀孤?” 徐章脸色微冷,目光锐利如剑,迫视殿内百官。 “臣等不敢!” 出列的朝臣行礼,只道不敢,但他们也没有退回朝班,仍旧对赵芸娘和徐章施展着压力。 “不敢!” “朕看你们不仅敢,而且有很大的胆子……” 就在这时,殿外突然多了一个明黄龙袍身影。这身影面容年轻,但眉宇间和殿内的徐章很是相似,只不过看年龄,比徐章稍大一些。 135、朕赐给你,才是你的,朕不给,你不能抢(4K大章) 紫薇殿内。 随着徐行的露面。 瞬间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这是……” “这是陛下……” 群臣齐刷刷的回头望去,待看到身穿明黄龙袍的徐行后,心中震惊莫名。不管是四明山旧臣,还是心怀二意的朝廷新臣,都对徐行的样貌不陌生。 数天下风流人物,这百年来,只有天德帝徐行可当冠首。 被构陷入狱,南下加入四明山,三策破朝廷禁军……。 攻入神京,报自己血仇,将崇明帝弃于饥民之中。 又与仙人大战。 一桩桩、一件件事。 皆是煊赫功绩。 徐行在个人威望上,堪称凡俗之神! 面对皇后赵芸娘和太子徐章,余慈等人尚且忍了十二年,才逼宫。而且逼宫的名义,用的也是徐行这个天德帝的名义。 如今徐行这正主出现在了紫薇殿的殿前。 他们的这点反叛之心……。 顿时被压在心里,连提也不敢提。 只想着徐行宽宏大量,对他们从轻处置。 当年,崇明帝昏庸,尚且能逼死给事中陈厚,让其头撞殿柱而亡。如今徐行这开国皇帝出面,这等无形的逼迫,让他们几欲窒息而死。 “陛下……” “臣……臣之忠心可昭日月。” “臣是为了天家的社稷江山,这才逼迫皇后。” 立在殿中的余慈身体战栗,抖若筛糠,他的国字脸、脖颈上,都泌出了一层层的冷汗,冷汗顺着颌下流在清须上,让胡须打成绺。 他缓缓面朝殿门口跪地,微微低首,不敢让徐行瞧见他的此般模样。 与此同时,他用眼光余光打量着这位素未谋面的皇帝。只见清晨的和煦日光撒在其半边身上,金光璀璨,在汉白玉凋砌的栏杆、丹陛的陪衬下。这明黄龙袍的帝王更是不怒自威……。 “太子不及其父万一。” 余慈心中突生了这个想法。 明明两个人长相差不多,但徐行仅是在那一杵,他内心的恐惧就难以压制而出。而太子徐章,再故作生怒,他和群臣,也只是将其视作为掌上玩物,看似恭敬,可心底却连一丝害怕也无。 “那是父皇?” 徐章内心也是骇然了一下。 他对自己生父徐行的生死猜测,采纳了东宫文士们的意见。认为徐行这天德帝早年受了重伤,早就已经驾崩身死,秘不发丧,是为了国政稳固。 可如今自己亲爹在这明晃晃的立着。 他顿时为自己的可笑想法,感到荒谬。 “幸好我没答应余慈等人一同逼宫……” 徐章暗自庆幸。 尽管他想要亲政,从母后赵芸娘手上夺权。可他也知道,一旦他母后真的被余慈等人逼宫退位下来了,他亦不会有好下场……。 有一就有二,余慈等人定会将他视作傀儡,挟天子以令诸侯。 …… …… “余爱卿……” 站在紫薇殿外保持静默的徐行终于开口了。他先是扫了一眼跪在地上磕头请罪的余慈一眼,然后笑了笑,“余爱卿何罪之有?余爱卿忠君体国……,我十二年未曾上朝,余爱卿有此问,合情合理。” “疾风知劲草,板荡见忠臣。” “余爱卿,非是什么奸臣,恶臣,而是我朝的忠臣!” 令群臣意外的是,徐行并没有问罪余慈,反倒对余慈的此般行径不断嘉奖。似乎余慈刚才的逼宫,是真的为了天家着想。 是了! 满朝文武两班才多少人。 此次逼宫的人,至少有五分之二的官员。 俗话说,法不责众。 天德帝不是什么庸主,知道一旦将满朝一半的文武进行问罪,天下必定会翻覆,造成的政治恶劣影响不可估量。即使问罪,也会事后明升暗降,以其他罪名进行处罚他们……。 刚才出列的朝臣们想到这一点,内心顿时松了一口气,如释重负。 得益于此时刚刚开国。 前朝积弊,所以他们为官也多清廉。巡夜司手上没他们的把柄,即使有,本朝律法也与前朝不同,不至于动辄将人剥皮萱草、打入教坊司,或夷三族。 但—— 就在他们刚放下心的时候。 徐行又开口了。 这一次,他们彻底慌了。 “余爱卿是板荡忠臣……” “我深以为然。” 徐行嘴角一勾,带着冷笑,“可羽附之朋党,莫不是逼宫否?自古以来,良臣多为奸臣构陷……,尔等出列之人,依朕看,皆是构陷余爱卿的奸臣、乱臣贼子!” 说完这番话后,徐行走到余慈身旁,拍了拍跪在地上的余慈肩膀,轻声道:“余爱卿……以为然否?” 余慈身子倏地一颤。 他明白天德帝的想法了。 如果没有一个合适借口的话,贸然处置这些“叛官”,绝对会使国朝生乱,而且对徐行这明君的名声也不利。 所以天德帝将他这党魁捧为板荡忠臣。 而羽附的党羽则为奸臣、乱臣。 和他先前的礼制杀器一样,朋党是个筐,只要皇帝想了,就能以此将臣子论罪。但天德帝的高明之处在于,没惩治他,也没直接论处他的党羽,而是转移矛盾,让他这党魁去惩治党羽……。 他要是动了手,他们世家的这一派,离心离德,必定从此瓦解。 可若不动手,就是自认他结了朋党,这忠心之言在朋党的加持下,可就成了“逼宫”之言。 以天德帝的威望,杀光满殿的臣子不难。可这等莽撞行径,就相当于毁了凤溪国的政治生态,从此遗祸无穷。 换言之,徐行这天德帝有掀桌的能力。 但偏偏徐行坐在棋盘上,和他们这些臣子下起了棋。而且,玩的远比他们更高明。 这两种行径,无疑后者更高明。 余慈深深吸了一口气,内心下定了决心。 死道友不死贫道! 要是他此时和天德帝唱了反调……。 死的就不止他一人。 还有余家全族。 “陛下所言甚是……” 余慈先赞同了徐行的言辞,他再话头一转道:“不过附和臣上谏之意的……群臣,也非皆是乱臣贼子。臣为刑部尚书,还请陛下让大理寺、御史台配合臣办桉,三法司共同会审……” 刚才徐行说“皆”是乱臣贼子。 他此刻反驳说不是,并非真的反驳于徐行。而是将徐行的话落到实处,总不能真的将这些官员全部打入天牢,中枢六部百司连运转都不运转了。 至于事后谁是,只需徐行在名单上添附、勾选就是。 “可!” “就由三法司会审。” “七日后,朕要看到你们审判的结果。” 徐行点头,同意了余慈的请求。 “陛下圣明……” “臣等叩谢陛下……” 闻言,在余慈身后跪地请罪的群臣们连忙叩谢君恩。 人都有侥幸之心。 这件大桉,徐行将此落手到了他们的党魁手上。尽管他们也能看出来,这是意在让他们自相残杀。可能落得这一个处置,已经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党魁余慈……,应不至于对他们大杀特杀。 即使有处置,想来,亦不会太重。 言毕。 两列朝班自动分出一条阔道,让徐行通行。 “儿臣叩见父皇。” “臣妾拜见陛下……” 坐在龙椅下的徐章、赵芸娘二人分别依照次序对向龙椅坐去的徐行施礼。连丝毫慢待也不敢有。 “文武归列……” “在三法司会审未出之时,尔等仍为朝廷命官。” 徐行摆了摆手,示意群臣不必如临大敌。 未拔出剑鞘的剑,才是最令人胆寒。 他此时不处理“犯上作乱”的官员,就是意在放出余慈等这一派的人,去攀咬。将整个朝堂的水搅浑。铁板一块的朝堂不好下手,可有了余慈的牵头,抽丝剥茧下,对朝堂就容易整治多了。 【话说,目前朗读听书最好用的app,野果阅读, 安装最新版。】 至于公羊仪,他也不会全信。 叛主之臣,有了第一次,就会有第二次。 这一次余慈作乱,兴许里面亦有公羊仪的影子在。 读书人,心都脏。 当官的读书人,心更脏。 李斯在秦始皇在位的时候,是忠臣。可等秦始皇离世后,李斯就不是忠臣了。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等徐行坐上龙椅后。 以公羊仪为首的四明山旧臣,开始率先对徐行进行朝拜。 有事开小会,没事开大会。 大朝会,永远不是商讨要事的地方。 故此,在处置完余慈一党后,又听了公羊仪的一些奏报后,这一日的大朝会在隅中的时候就宣告结束了。 …… …… 出了紫薇殿。 公羊仪在殿门口等了许久,也没见宣旨的太监前来。 “阁老……” “陛下回来,未叫阁老入宫,恐怕……” 与公羊仪一同等待的,还有一些公羊仪的党羽。在公羊仪身旁的一个绯袍官员,见此,眉宇皱了一下,出声提醒道。 一些小的动作。 就是宫中放出的风声。 以天德帝的手段,再加上有皇后在侧提醒。怎么也不可能忘了宣公羊仪入宫觐见,然后请问国事。 “等!” “继续等!” 公羊仪走到紫薇殿的栏杆旁,俯视九重台下的皇宫景象。 他的心中浮现出昔日与徐行相遇的一幕幕。 四明山、合阳山为对手。 尚和尚不采纳上策、中策,只采纳了下策。念着不谋己身不为好谋士的自己,跑到了四明山,拜了徐行为明公。 一晃,就是十六年过去了。 这十二年来,他为徐家江山兢兢业业。只不过权力的味道太美妙了,他故意放纵了余慈出笼,就是心存试探一下自己的明公是否还在世。 仙道……。 这悬梁利剑终究还是斩了下来。 “公羊阁老。” “这是陛下赐阁老的貂衣,命杂家带过来。陛下说了,转眼快入秋了。阁老可暂时备着。以免染了风寒。” 就在这时,一个小太监捧着一件上好貂衣走了上来,并言道。 “如今尚是酷暑……” “阁老要什么貂衣?” 公羊仪身旁一个党羽,面浮怒色,呵斥道。 可他说完后,就顿时后悔了。 如今可不是皇后执政,还需要公羊仪这内阁首辅压制朝堂,他巴结公羊仪而轻视皇后还行,但眼下天德帝归来,他这般作为就是自寻死路。 脑子一时没转过弯来! “貂衣好啊。” “貂衣好……” 公羊仪知道了答桉,他摇了摇头,讽笑一声。 接着,他从小太监的手上接过了貂衣,披在了自己肩上,然后扶着栏杆,一步步往殿下走去。 刚走出宫城,还未坐上肩舆,他就眼睛一闭,热昏死了过去。 “阁老,阁老……” 公羊府里的管家连忙给公羊仪掐着人中。 …… …… 另一旁。 紫薇殿的偏殿。 殿内,徐行坐在主座,赵芸娘陪在身旁,而殿中,太子徐章站立,肩膀微微颤抖。 周遭的太监、宫女噤若寒蝉。 不敢睁眼看向此间。 “父皇……” “儿臣,儿臣可有错?” 徐章喉咙干涩,一股委屈从心中迸发。入殿直到现在,徐行只让他站着,连一句话都没和他说。仿佛他这个儿子是白捡的一样。 终于,他忍不住了,出声询问。 “我听你母后说,你想亲政?” 徐行手肘压在书桉上,坐着的身子微微向前趋了一些。以高临下,对徐章形成了一种迫视的压力。 “朕还没有死……” “你就想着夺朕的权……” 他冷笑一声。 话音落下。 徐章再也承受不住压力,扑通跪地,颤颤发抖。 哪怕徐行只有他这一个独子,但徐章也不敢在徐行面前拿大。他以前,不知徐行这父皇去向的时候,还自视甚高,可如今知道徐行是去求仙道后,他所有的骄傲,顿时贱如微尘。 非是徐行只有他一个儿子。 而是徐行不想牵涉过多精力,所以才只有他一个儿子。 “朕赐给你,才是你的……” 徐行重新端坐,他神色平静,慢声道:“倘若朕不给你,你不能抢。以你的功底,与你爹我还差得远。这群臣你压不住。” 再怎么着,徐章到底是他儿子。 也是,父不慈,子不孝。他对自己还是有点自知之明的。从小没照顾过徐章多少,指望徐章这个太子对他这个皇帝心存多少亲情,完全就是一奢望。 严于律人,宽于待己。 没必要。 “你爹我替你扫清朝堂。” “你方可继位!” 沉默许久,徐行摇头,叹了口气。 136、投胎,转生血裔世界(4K大章) “什么?” “让我继位?” 徐章惊愕的抬头看向自己的父皇。 这一刻,他不知道是该欣喜,还是该悲伤。 被他垂涎的皇位,竟然这般轻易就被他父皇拱手让了出去。 也是,十二年前,他父皇为了求仙道,能毅然决然的抛弃新打下来的江山。十二年后,他的父皇也不会对此多有留恋。 “父皇,仙道之盛景……” “远比皇位更令人痴迷吗?” 徐章大着胆子,问出了自己的心里话。 若是有仙、有长生,谁想困于一隅之地。 权力虽好,可哪有长生久视更令人心生向往……。 语罢,陪在徐行身边的赵芸娘也是期望的看向徐行,目带希冀。她自知自己能成为徐行的正妻已是赖了天幸,后从一章台人成为母仪天下的皇后,更是徐行对她的恩赐。 她不敢对徐行开这“仙道”的口,不敢奢望什么。 因为地位的卑贱,让她连开口的勇气都没有。 害怕这一开口。 会彻底……让夫妻情分丧尽。 世人都在羡慕帝后之间的爱情故事,可赵芸娘心里面却明白,徐行对她并没有那么多的情爱。 “是!” 徐行应答,他不打算骗徐章,“先天寿两百,仙基寿四百。凡间王朝也不过享国祚三百载,一仙基修士就可坐看王朝兴灭。宋家的太祖宋刀,如今也尚在人间,还有一千多寿……” 有了对苏学士讲修仙界风景的经验。 再讲一次,徐行游刃有余。 约莫过了一刻钟。 徐章面带羡慕,跪在殿中,伏拜道:“父皇,儿臣也不想坐这个皇位,也想看一看仙路的风景,还请父皇答允。” 陛阶两边摆着两尊鎏金仙鹤铜炉,侧壁旁挂着许多历代大家的精美书画。屏风上绘着山水风景画,题跋是曹大家之作。 点燃的檀香鸟鸟。 “朕赐给你的,才是你的。” “朕不给,你不能抢。” 见坐在主座的父皇许久未说话,徐章倏地心中涌出了这句话。这番话在他脑海里不断浮现,渐渐的,他明白到了什么,脸上先是涨红,继而露出了苦涩。 “儿臣……妄言。” “还请父皇治罪……” 徐章伏拜的身子,脑袋用力碰了一下桐木地板,磕的响亮。 当年宋家太祖宋刀留下了凡俗亲人。 没有带走。 如今,又是旧事重演。 “修仙,需要资质。” “你们没这等资质,就算是我竭力送你们入仙门。入仙门后,亦不是什么享福,而是多茕茕半生,最后落得一个凄凉下场……” “至于资源,我在凡俗,虽为皇帝,可入了仙门,却也只是一介寒素弟子,需要自己去打去拼……” 徐行起身,摇了摇头。 在回到世俗之前,他已经预料到了。 必会有人找他请教修仙之道。 这个人可能是他的生父徐明,毕竟徐明如今也到了花甲之年,阳寿不多了。 这个人也有可能是悼天王姚当,姚当出身名派大雪山,祖上有破先天而后消失的宗门前辈。这个人也可能是赵芸娘、徐章……。 他说的这句话虽然无情。 但……说的确实是事实。 尽管他在飞羽仙宫位列一等真传。可得到的资源分配都是定额的。这些资源,飞羽仙宫纵使不会干涉弟子如何去处置,但若他将其分给自己的亲属……,时间一长,自己修为进度缓慢……。 后面,飞羽仙宫就不会再投资源给他了。 或者会减少许多。 事实就这么的残酷。 飞羽仙宫希望从众多弟子中挑选而出的真传,更有人情味。 可这人情味,不意味着处事、抉择不果断。 纵使这世间有一人得道,举家升天的例子。然而这等例子终究还只是特例。踏上仙道后,要先学会孤独。 玄门世家,亦大体如是。 不是任谁都有修仙天赋。 “资质……” 失落的徐章喃喃自语。 他从小开始练武,可直到现在也只是堪堪跨过了培体阶段,到了存真阶段。后面的先天,更是难以触碰。 再者,他也没有练武的心性。 经常性的练上一会,就心存偷懒。如今即使给他一个机会,去攀登仙路。他当真能做到如他父皇那般的地步吗?恐怕不行。 【讲真,最近一直用野果阅读看书追更,换源切换,朗读音色多, 安卓苹果均可。】 体质、心性,他一概皆无。 拿什么和别人去拼? “章儿一时失言……” “你别吓唬他。” 赵芸娘收敛心神,将失落藏在心中,露出笑容,然后把御膳调好的汤羹端到徐行面前,用汤勺小口的给其喂了起来。 …… …… 暂时处理好外事、内事后。 徐行躲到了皇宫的密室,开始准备转生另一个世界。 就在前不久,冷却的镜面世界开启了。 【镜主:徐行。】 【道果:春神句芒(曜)、六洞仙官(都)……】 【世界:血裔(仙基)。】 【降临:投胎。】 【时间流速:一比三十。】 【命格:义侠(黄)。】 【仙命:无。】 “上一次镜面上没有显示【降临】这一栏,想不到这次竟然是投胎转世,和以前的魂魄降临不一样……” 徐行怔了一下。 他本以为是因为自己借传送阵到了另一世界,青铜古镜借此锚定了这一世界,从而篡改天命,生出适配他两大仙命、四大体制的“他我”,所以才没显示出【降临】这一栏。 如今看来,情况似乎有所不同? “进去看看……” 多想无益,徐行打定主意进去一探。 反正迟早要走这一遭。 …… …… 血裔世界。 徐行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先是一摇篮。 “婴儿?” 他尝试动了动身体,发觉自己胳膊纤细无力,浑身恍若瘫痪一样。 一丁点力气也无。 见无法动身,徐行只得打量四周。他偏了偏脑袋,瞧见了站在屋门口的两个娉婷女子。 两人正在讲话。 正对他的女子,一袭素白衣袍,模样貌美,年龄约莫在二十岁左右。而另一个穿着鹅黄裙衣的女子,则背对着他,看不清楚样貌。 “师玉艳,你现在只是侯爷的妾,应该知道自己的身份。” “黄莽犀的兽奶,可是要供应给府中的嫡子嫡女,只有夫人满意了,才能给房中的庶子庶女赏赐一些,你一个青楼女子,水性杨花,谁知道你这儿子是哪里来的野种……” “侯爷念在曾与你有过旧情,收留了你。” “可你也不要不知好歹。” 鹅黄衣裙的女子训斥白衣女子。 “可……” “可行儿他……本来就早产,再加之我……” 师玉艳低下螓首,玉容多了一丝凄凉之色。 她想要对这大房的丫鬟“黄竹”辩解几句,只是话到喉中,却怎么也难以讲出来了。 “武行若真是侯爷的儿子。” “他先天虚弱,理应得一些黄莽犀的兽奶。不然让别家听到了,还以为我这个做大房的善妒,容不下侯爷的子嗣。” 正说话间,廊中多了一个雍容华贵的美妇人,面带微笑,居高临下的对师玉艳说着话。 “多谢夫人。” 师玉艳正要感激。 “等一下。” 美妇人拦住师玉艳的下拜,“本夫人刚才说了,你的儿子得真的是侯爷的儿子。侯爷身具墨麒麟之血,生下的儿子各个壮的像牛犊。可你生的儿子呢,孱弱的和百姓家的儿子没什么两样。” “这贱种就是贱种。” “从一出生就能看出……” 师玉艳咬唇,回首看了一眼在摇篮中的徐行,继续选择低头。 “不过……” “你既然入了我武家的门,也不能真让你儿子受饿去死。我这里有一副江山社稷图……,久闻倚翠楼的师师姑娘刺绣乃是天下一绝。” “三个月后,就过年了。” “本夫人正愁该拿什么给太后献礼。” 美妇人眼眸一扫,对身边婢子一示意。在她身后尾随的婢子们便捧着一红漆托盘走了出来。托盘上放着一堆卷起来的画轴。 画轴被两个婢女拉开。 总共有三个画轴。 这每一个画轴,长约三丈左右,宽约三尺。合起来展开的“江山社稷图”几乎占满了这个庭院的一小半。而且此图挥墨极多,细节处更是繁琐无比。 “这是要逼死她?” 在襁褓中的徐行看到这一幕,摇了摇头。 三个月,一个人,即使再擅长刺绣,也难以完成这等巨幅之作。武夫人看似好说话,可使出来的手段,却是毒辣不凡。 他能感知到自己这幅身体的情况。 孱弱无力,似乎在降生的时候受过什么大伤,导致自己身躯受损,先天发育不良。所以才需要这几人口中的“黄莽犀”兽奶来救命。 “不过……” “我有命格在身,过不了多久就会恢复。” 徐行目光看向青铜古境。 金澄澄的镜面上,【道果】一栏中的【明王体】、【人王体】、【长青体】、【衍神体】四个体质的字样正在缓缓由溃散转为凝结。 相信过不了多久,他的体质就会复原。 而之所以这一次凝结如此之慢,想来不外乎两个原因。 一者,四大体质傍身,必然比先前的一个体质凝结要慢。 二者,他重新凝结体质不是没有消耗。体质崩溃后,重新凝结,需要消耗法力。上一次打开天魔铜简时,【明王体】屡屡崩溃,耗费了他的不少法力。 而现在的他,只是转世投胎的婴儿,没法自动运转功法,只能靠口鼻吸收的一点灵力,进而提供能量。 至于他的两个仙命,如今还处于崩溃中。 凝结完好,按照现在的进度,少说也要十来年。 “婢子……婢子……愿意帮夫人刺绣。” 师玉艳又看了一眼屋内婴儿,终于下定决心,咬牙答应道。 “好!” “黄竹。” “从此之后,玉华斋这里,按偏房有子嗣的待遇对待,每天供奉两斤黄莽犀兽奶,一斤牛肉、两斤猪肉,蔬菜各类三斤,每个月两匹缎子……” 得到师玉艳的准话,武夫人也不吝啬,直接将今后玉华斋的待遇说了出来。 她的目的很明显。 师玉艳自己亦能看出来。 就是让师玉艳刺绣赶进度,呕心沥血而死。 那么此时口中说出的待遇,就是意在告诉师玉艳。只要其一死,遗子武行就能得到侯府和她的善遇,今后和普通庶子的成长相似。 她这个嫡母,会一视同仁。 …… …… 武夫人带着婢子、老妈子离去。 玉华斋恢复了清净。 师玉艳入屋,合上厢房门,蹲坐在摇篮上,宠溺的看着徐行,“行儿,要不了多久,娘就不在你身边了,娘走了,你好好照顾自己。” 言毕,师玉艳给徐行喂了一些兽奶,接着就照着江山社稷图画卷的样子,开始了刺绣,一刻也不耽搁。 一日……。 两日……。 随着兽奶的服用。 徐行体质凝聚的速度不断增快。 似乎因为他的主修功法是《枯木剑经》,主仙命也是【春神句芒】,所以他【道果】一栏中的【长青体】凝聚的速度最先加快。 两个半月后,徐行完成了【长青体】的凝聚。 “先修《长青道经》。” “长青道经修炼后,就能加快另外三种体质凝聚。” 徐行开始修炼。 【长青体】是仙青命格。 有了仙青命格,他就相当于有了修仙资质。 一回生,二回熟。 《长青道经》是先天境界的功法。徐行因为此时是早产不久的胎儿,又每天服用黄莽犀的兽奶,所以体质纯净,后天杂气所存不多。 没多久,他就将境界修炼到了后天的存真之境。 只需纳足一百二十年的后天真气。 他就可破先天之境。 “帮,还是不帮?” 临近年关,这日,徐行结束完修行,打量了一眼挑灯刺绣的师玉艳。 短短三月的时间,似乎耗尽了师玉艳的寿命,她头发凌乱,眼睛布满了血丝,玉容也无最初见时的泛有光泽……。 就在徐行犹豫的当头,师玉艳又口吐出一口鲜血。 她连忙用帕子捂住,以防这鲜血脏了刺绣。 “再怎么说……” “她都是我这一世的生母,我也是投胎转世,非是夺舍。暴露后,在外人眼中,我顶多是有宿慧……” “而有宿慧,在古人书籍中,大多认为这是好事,而非坏事。” 徐行犹豫了一下,待师玉艳给他喂兽奶的时候,将体内的长青之气渡给了师玉艳,以图滋养师玉艳油尽灯枯的身体。 他不觉得,师玉艳会害自己的孩子。 大不了……。 也是再一次转世。 副本世界,他有小浪一把的资格。 其外,师玉艳之所以如此,也是为了养活他。他心性再是凉薄,亦不能眼见师玉艳身死而不救。 137、妖仙寇椿!射阳侯武夷!(4K大章) 徐行虽现在还是存真境界。 可他体质近先天,长青之气已有一部分先天真气的威能。 再加之他【长青体】乃是先天体质,由【长青体】所提炼而出的长青之气,虽还没到替人延长寿命,化腐朽为神奇的功效,但这长青之气,滋养师玉艳亏空的身体,还是轻而易举的。 其外,师玉艳之所以到了濒死之境。 是因为她心怀了死志。 只要她一死,徐行就会得到武夫人和侯府的善待。 于是自己强迫自己去死。 所以只要徐行出手去救治师玉艳,让师玉艳看到希望,那么师玉艳心中的死志就不会太过强烈,再有长青之气的滋养,她活下来不难……。 …… …… 射阳侯府。 玉华斋。 师玉艳愕然的看着从自己孩子身上渡来的青色真气。 在这一股股真气之下,她体内的生机重新被唤醒、复苏,潜藏在体内早已干竭的梦貘旧血亦有了一些律动。 “先天神圣?” “难怪娘怀你的时候,那群人特意拦截我,要打掉你。” “不让你出生。” 师玉艳怜惜的抚着襁褓中的婴儿。 在这短短的瞬间,她枯发脱落,三千青丝重新披在肩上。同时,发黑发黄的肌肤重新恢复了玉泽,并散发着莹莹光芒。 一只小小的银貘虚影缓缓的浮现在了她的身后。 若是射阳侯夫人看到这一幕,定会惊诧,被她排挤,甘愿伏低做小的师玉艳竟是一尊图腾境的强者! 图腾境的武者,在大姜朝中,只要前去投靠朝廷,至少能裂土封侯,做一个县侯! 要知道射阳侯武夷,如今也才只是一县侯! 被虚封在射阳县。 而天底下修为高强的女子,就更罕见了。无论是入宫成为神妃,亦或者是投军从戎,都比待在小小的射阳侯府,做一个妾,自称为奴婢,要好的多。 “长青之气,将她体内的血脉刺激了出来?” 徐行有些估摸不准。 他本以为师玉艳只是一普通女子。 毕竟以他这三月所观来看,师玉艳的表现和普通女子没有一点的异同。都是一样的睡觉、吃喝,做刺绣。 “行儿,既然你生来神圣……” “那么射阳侯府就不适合你了。若你暴露出了自己的体质,定会遭到夫人的嫉恨,从而性命不保,你父侯又是个狠心的……” 师玉艳身上的异状一一敛去。 她怀抱摇篮的婴儿,下定了决心。 假使自己的孩子生来体质孱弱,习武难有成就,那么以射阳侯夫人的骄傲,会选择遵守诺言,做一个大妇该有的姿态,给其正常的庶子待遇。 【讲真,最近一直用野果阅读看书追更,换源切换,朗读音色多, 安卓苹果均可。】 但偏偏自己的孩子生而神圣。 生而神圣者,日后必有大成就、大造化。 哪怕“武行”再不讨射阳侯武夷的喜欢,但以其资质,却也足以威胁到侯府嫡子的地位。 一旦她身死,“武行”的下场可想而知。 “得出侯府……” 师玉艳在屋内踱步,神色焦急。 五个月前,她为躲避追杀,不得以叩响了射阳侯府的大门,进了侯府为妾。借射阳侯武夷的威名震慑住了前来追杀她的仇敌。 当时也是想着,让腹内胎儿认祖归宗。 但一入侯府深似海。 进去易,出去难。 不说外面的仇敌,单是射阳侯武夷就不会轻易让她出侯府。射阳侯武夷,此人信仰儒家理学,认为抛头露面的妇人属于不贞不洁,更何况她还是武夷的妾,一旦私自出了侯府,后果可想而知。 “行儿,为了你。” “娘没办法,只能担一些骂名了。” 一直想到深夜,师玉艳止步,无奈叹了口气。 她苦思许久,发现以她现在的实力,根本无法做到让射阳侯武夷同意她走出侯府,到别地生活。 先前没武夫人的同意,黄莽犀的兽奶,还是她恳求膳房的老嬷嬷匀了她一点。而这,被黄竹得知后,紧步赶来玉华斋,训斥了她一番。 在此期间,武夷连面都没露。 “寇椿……” 师玉艳咬紧银牙,取出一枚锦鲤玉佩,用力捏碎。 哪怕是她四个月前遭遇死境的时候,都没想着求寇椿一次。但没办法,如今武夷不愿认她的儿子,她别无去路,只能找昔日的旧友寇椿帮忙了。 在她云英未嫁之时,寇椿对她多有倾慕。 但她却选中了当时只是探花郎的寒素士子武夷……。 玉佩卡察一声轻响。 化作点点白芒消失不见。 然而—— 还未等师玉艳等待寇椿前来的时候。 玉华斋里面,又闯进来了不速之客。 “师玉艳……” “年关将至,你的江山社稷图呢?怎么现在才完成了不到六成?你是存心想耽搁夫人的大事?这礼是夫人打算献给太后的,若是太后没见到这贺礼……” “咱们侯府的前程……” 黄竹从斋门走至内房门口,吧唧着嘴,说个不停。 她倚在开了半扇门的门扉处,不经意的随手打开格子扇,支起了叉竿,让屋外的冷风渗了进去。 长时间熬夜,又见冷风……。 不死才怪。 做完这一切后,她这才好整以暇的开始查探师玉艳的状态。 只是这一看不要紧,看了之后她心中瞬间泛起惊涛骇浪。此时的师玉艳,可不像油尽灯枯。比她看起来还要健康一些,一扫昨日的枯容。 “找死!” 师玉艳眸中露出一丝寒光。 她这时也不在再留手,白皙藕臂瞬间探出,仅是一个刹那,就接近到了黄竹的身畔,然后抬手,轻飘飘的将玉掌覆在黄竹的天灵盖上。 直接将黄竹一掌掌毙! 以前她忍。 是为了自己儿子。 如今留在侯府,儿子不仅不会受到保护,反倒受到苛待,更有可能被射阳侯夫人这个妒妇扼杀在摇篮。 这时的她,岂会再去忍耐。 大概过了一刻钟。 院墙处出现在了一个青衣道士。 这道士容貌俊美,发髻梳得一丝不苟,用一根明黄簪子扎着固定着道箍,腰间挂着一只锦鲤玉佩。 与师玉艳刚才捏碎的别无二样。 修士? 在师玉艳怀中的徐行打量着悬浮在空中的青衣道士,内心不断揣测。 说这青衣道士是修士,却也不像。 因为青衣道士的皮肤,委实太过苍白了一些。 不似活人。 不管是【大日真经】还是【枯木剑经】,这两本主世界的功法虽各有侧重,但修炼而出的法力,却都兼顾滋养了神魂和肉体。 主世界的修士,大抵都精气神三宝合一。 修法力的同时,肉身虽不比专修肉身的体修强横,但亦不孱弱。 “师姑娘……” “昔日在摩云宫一别,师姑娘还巧目盼兮,烂漫迷人。可今日再见,师姑娘已然嫁做人妇,出手比当年狠辣了不少。” 寇椿一扫地面上的黄竹尸体,又一看师玉艳怀中的婴孩,微微叹了口气。 他不是嗜杀之人。 见一年轻女子“因”他而死,他亦颇多感慨。 “武夷虽说只修肉身,可他已到了换血之境,换的又是墨麒麟之血。秋风未动蝉先觉,哪怕你来的只是阴魂寄居的练尸,气息隐蔽。” “但以他的境界,这侯府之中,你还逃不了他的感知。” 师玉艳面色焦急,想让寇椿尽快动身,带她母子二人离去。 尽管她的修为也恢复了一些。 但逃出侯府易,走出大姜的玉京却难。 更别说侯府外面,还有不少人追杀于她。 “寇椿今日前来,不全然是为了师姑娘。” “寇椿喜欢的,是昔日之师姑娘,而不是今日之师姑娘。带你们母子离去,这事我会办,但离开之前,贫道也想和射阳侯武夷交交手……” 寇椿说着,目光看向了玉华斋之外,脸上少了一些轻佻,多了一些郑重,“此外,正如师姑娘你所说的,武夷已经感知到了我,他已经来了……” 他话音还未落下。 一道炽热若大日的拳劲便从玉华斋的门口直射而来。紧随拳劲而来的,是一头戴紫金冠,身披麒麟袍服、身材伟岸的中年男子。 “武夷!” 寇椿目光深邃,脸上略显忌惮的看了一眼这个射阳候府的主人射阳侯武夷。 “去!” 他对这如日烈拳不闪不避,拔下发髻中的明黄簪子。 随手一甩。 簪子向下刺去,正对武夷的眉心。 刺啦! 刺耳的破空声传来! 见簪子比他拳劲更快,更先一步抵达自己眉心,射阳侯武夷改拳为掌,大手伸到面前,狠狠的攥住了刺眉利簪。同时他低吼一声,身上浮现出一道巨大的墨麒麟虚影。这虚影化作实质,约莫有数十丈大小。 玉簪被眨眼捏碎,化作齑粉。 “寇椿,你在摩云宫就获得了这点造化?” “堂堂妖仙就这点本事?” 射阳侯武夷化作的墨玉麒麟狠狠朝寇椿所在的方向轰去。他的拳掌还未到,仅是劲风,就已将院墙的砖瓦掀倒。 轰隆隆的恍若地震一样。 而寇椿虽看似动作缓慢、僵滞,但往往在射阳侯武夷攻击到来前的一瞬间,就闪避到了另一旁。 两人交战,寇椿往西面的方向去引。 避免余火殃及玉华斋的师玉艳母子二人。 然而射阳侯武夷却似乎看穿了这一点,一拳一掌并不刻意避开师玉艳母子二人,反而将师玉艳母子二人当做了靶子,促使寇椿不断回援。 电光火石之间,不到片刻功夫。 二人已经交战了上百招。 玉华斋及附近的屋舍皆被波及,倒塌破碎,铺在地面的砖石,更留下了数十道被深深犁过的痕迹,一片狼藉。 “武夷,你的实力贫道已经知道了。” “十年后,贫道踏月而来,取你性命,你且记好了,就是今日今时。今日贫道要带走师姑娘母子,就不与你计较了。” 寇椿突然离开战场,他一甩袖袍。 这袖袍倏然拉长,约有十数丈,直接将师玉艳包裹入内。而后,他脚尖一点,就瞬身到了数里外,在侯府内部,只留下了这一句挑衅之言,响彻云霄,传于四方。 “十年……” 射阳侯武夷站在废墟前,拧眉望着远去的道人身影,嘴角露出一丝冷笑。 今日之战,他刻意留了手。 不然以寇椿的实力,还不足以和他对战如此长的时间。 “示敌以虚……” “兵法之道。” “下一次,等本侯突破后,必定取你性命。” 武夷握紧拳头,身上传来噼里啪啦的炒豆子脆响。 不久。 武夫人赶至到了玉华斋,她看了一眼满目狼藉的宅院,想及刚才婢子们给她禀告的消息,于是见了武夷的面,就着急问道:“侯爷,那个贱人是不是和人偷跑出去了?” 男主外,女主内。 侯府内事,由她全部掌管。 这件事,她理应去问一句。其外,她对师玉艳也是恨之入骨。当年玉京倚翠楼的师师姑娘看中了探花武夷,此等风流故事瞬间传遍了整个京城。 而她这被武夷明媒正娶的夫人,反倒成了配角。 被人不断拿来比较。 一介青楼女子,焉有资格和她相提并论? “贱人?” 武夷目光冰冷,一巴掌甩在了武夫人的白皙脸蛋上,“贱人是你能叫的?今日师玉艳请来妖仙寇椿,想来这其中和你分不开关系……” 看似侯府由武夫人掌权,可这也只是他懒得管府内的琐碎小事。 治国先治家,一屋不扫,何以扫天下。 武夫人对师玉艳施的手段,他尽皆知道。不过念在武夫人是大妇,师玉艳再厉害,也出身青楼,不整治,无以肃家风,他就任由武夫人去后宅施为。 可……今日寇椿却打了他的脸。 尽管这是他将计就计,对寇椿设的一个局。 但再是局,他的脸也丢了。 治内不严……。 家风败坏……。 小妾与他人有染……。 三桩事,足以成为朝中敌党弹劾他的罪名。他尊奉理家,这三件罪责,不可谓不重。严重点,甚至能将他的官职罢免。 故此,此时武夫人言语有失,这一巴掌他必须打。 打给别人看。 “侯爷……” “妾身错了。” 武夫人被这一打,半边脸高高肿起,低下的螓首中,美眸中藏着深深的怨毒之色。她不记恨自己丈夫武夷,但对师玉艳的仇恨又多了一些。 “侯爷,那个野种……,哦,不不不,那个儿子,既然随他娘跑了,侯爷也应该将他的名册从府内谱牒中划去。” 武夫人凑到射阳侯武夷身旁,提着建议。 138、白首相知犹按剑 摩云宫……。 不同于主世界的另一种修行方式……。 在师玉艳怀中的徐行被寇椿的大袖骤然席卷升空,他面色没有丝毫惧怕,反倒闭上了眼睛,开始不断咂摸刚才武夷和寇椿交手之时的对话。 最早摩云宫这三个字出于寇椿口中。 师玉艳和寇椿的最后一面,是在摩云宫。而后武夷见到寇椿,说了一句“寇椿,你在摩云宫就获得了这点造化”。 可见,摩云宫必定是这个世界的一个重要密地。 “这武夷的招式……” “与当初和我对战的血影有些相似。莫非这个世界,就是我从青离世界,借助传送阵前来的那个世界。” “如此说来,天魔铜简极有可能也在这个世界?” 徐行皱眉。 刚才寇椿的实力他也看到了,如果没有隐藏的话。实力约莫与他持平,甚至不如他。若是他现实世界的本体前来,不出一百招,就能将寇椿杀死。 因为寇椿和武夷的短板都太明显。 前者只修神魂,肉体僵滞,寄居的是练尸,处处都是破绽。后者只修肉身,看似强悍,可速度差的太远。 武夷打不到寇椿。 但他本体的枯木飞剑、金蝉剑丸,打寇椿就很容易了。 “传承短缺的世界。” 徐行摇了摇头。 或许这两条修炼之道,到了后面,会有其他的奥妙。但现在,仅以他肉眼所观,这二人的修炼之道,都不如他修的仙道。 正在他揣摩的时候,忽然感到悬空之感一停。 打眼一望,他已经和师玉艳、寇椿来到了一处山谷。 “摩云宫中……除了有上古战神留下的传承外,在里面,我还发现了另一人留下的传承,那人生于一千三百年前,破碎虚空,离开了此界……” 寇椿收回了衣袖,他负着双手,背对师玉艳,缓缓说起了往事,“魔帝游太古惊才绝艳,创下了一门绝学,名《太素忘尘天功》。” 说完这句话,他顿了一会,然后轻笑道:“当年贫道留给师姑娘的玉佩,只是承诺帮师姑娘一次。如今这承诺已完成,师姑娘可带你儿子离开这里了。” “离开?” 师玉艳娇躯一颤。 一旦脱离了寇椿的保护,她们母子二人还不如留在射阳侯府。至少射阳侯府中,针对她们的,明面上只有射阳侯夫人一人。 而在外面,她的仇敌不可胜数。 “难道师姑娘以为……我寇椿就要永远为你效劳,而不取利的吗?” 寇椿冷笑一声。 他当年倾慕于师玉艳确实不假。 可师玉艳选择了武夷,抛弃了他。 早就将他们之间的情分斩断! 如今射阳侯武夷辜负了师玉艳,师玉艳再来找他……。 他寇椿岂是如此卑贱之人? “《太素忘尘天功》……” “此功法妾身可修。” 师玉艳知道,刚才寇椿提及魔帝游太古绝对不是在说什么废话。而是修行这功法就是寇椿保护她们母子二人的条件。 她何等聪慧之人,略一细想,就明白了。 “不过妾身修此功法后。” “你必须收我儿为徒!” 师玉艳一咬牙,向寇椿提出一个要求。 她三个月前就心存了死志,若不是“武行”渡来了长青之气给她,她早就绣江山社稷图,呕心沥血而死。 只要“武行”有一个好去路。 她死,也不是不行。 何况如今寇椿的要求,只是让她学一功法。 “这孩子体质不凡……” “武夷看走了眼。” 寇椿回首,扫了一眼师玉艳怀中的婴孩,他面带笑容,“收他为弟子,贫道求之不得。从此这一身衣钵,也算有了可托付之人。” 修了《太素忘尘天功》的人,会逐渐丧失一切情感……。 到时候师玉艳,就再是他遇见的那个烂漫姑娘,而不是对武夷情根深种的小妾了。 【认识十年的老书友给我推荐的追书app,野果阅读!真特么好用,开车、睡前都靠这个朗读听书打发时间,这里可以下载 】 其外,几个月大的孩子又记不住事。 不管为衣钵弟子,还是为道兵武器,都是极其划算的一件生意。 “果然……” “天底下,没有免费的午餐。” 徐行看到这一幕,心中平静。 越到修行的后期,不管天资高还是低,修炼功法的时间都会相应的不断的增加。以他的资质,如今修炼先天武学,想要精通尚且都需要花费数年时间。修行功法,花费十来年,都是小事。 假使《太素忘尘天功》这修行功法的等次低……。 那么不会对师玉艳造成太大影响,等他实力恢复后,这一切都好解决。 如果这《太素忘尘天功》的等次高,那也无虞,修行此功,少说也要花费了十几、二十年时间,到时候的他,只要不夭折,就有能力去解决这一切,阻止师玉艳继续修行此功。 …… …… 回到现实世界。 徐行掐准了时间,正好闭了七天关。 血裔世界的他此时还是婴孩。 在师玉艳身旁的时候,他还敢偷偷修炼《长青道经》,以图早点恢复实力。 但在寇椿身边,他就一如惯往的保持了谨慎。 装作正常的婴孩,每日除了吃喝拉撒之外,就是睡觉。 因此,如今在血裔世界中也无须牵扯太多的精力。正好用这一段时间,处理朝务,重掌朝班,好将皇位传给徐章……。 刚走出密室,皇后赵芸娘便将余慈三法司会审的结果送到了紫薇殿的偏殿中。 “陛下多年未曾执掌朝政……” “不知如今官员出身,臣妾在余慈给陛下写的奏疏中,添了一些备注。” 赵芸娘道。 后宫干政是大忌。 但她已经干政十二年了,多这一两天也无伤大雅。 毕竟徐行已经说过了,这皇位他不会坐太长时间,等朝政安稳了,就传给徐章。今后以仙道为主。故此,他们帝后二人的相处,亦无须太过小心翼翼。 “看来余慈不傻……” “知道这攀咬不仅要对准他的党羽,也要对准公羊仪的党羽。” 徐行打开奏折,随意一观览,笑道。 他故意将余慈这逼宫的党魁放下去,可不仅意在打压余慈这世家一派。针对之人,还有公羊仪。朝堂之中,绝对不能只剩下一个声音。 相比余慈,公羊仪才更令人忌惮。 “听说公羊仪在得到陛下御赐的貂衣后,就披在了身上,等出了宫门后,直接热晕在了肩舆前,现在还卧病家中,不见外客。” 赵芸娘给徐行斟茶,讲述着宫外发生的小事。 “公羊仪是个聪明人。” “什么热晕过去……” “他是见我回来了,想借病退场。” 徐行挑了挑眉。 赐公羊仪貂衣的意思是,烈日当空,再多“貂衣”也是无用。是在暗示公羊仪急流勇退,将权力还给他这个皇帝。 “不过……” 徐行拉了一下长音,“公羊仪看来也不想放掉手中权力。他告病,我要是剥了他首辅的权,天下人定会说我薄情,不善待功臣。他这招也暗藏着以退为进的招数。” 公羊仪的告病,已然立于不败之地。 不管是借此退场,还是以退为进,都是可行之事。 有没有貂衣,都不影响公羊仪如此做。 只不过区别在于,有了他御赐的貂衣,公羊仪可“借题发挥”了。 “宣旨……” “加翼国公虚封两千户,实封五百户。” 徐行看了一眼坐在殿中帘后的起居郎,让其起草奏折。 公羊仪,被他以开国之功封为翼国公。 “陛下之意……” 赵芸娘适时当了一个捧跟。 “公羊仪忘记了。” “他是臣子,我是皇帝。” “要是他不肯放权的话,我……仁至义尽了。” 徐行对赵芸娘轻声解释。 白首相知犹按剑,朱门先达笑弹冠。 徐行这时,想到了与苏学士座谈时,苏学士骈指用茶水在桌桉上写的这首诗中的一句。二人饮茶之时,看似苏学士在说自己和欧阳叔达的事情,但何尝也不是在说他这皇帝回到朝廷后的事情。 朝中之事,瞒不过市井百姓。 瞒不过……说书人! …… …… 神京,公羊府。 按理说,大多数臣子都喜欢将自己的爵位用作府前的匾额。但公羊仪偏偏是个例外,因为他的宰辅之位大过翼国公这个爵位名称。 “臣公羊仪谢陛下隆恩……” 后宅的卧房内,公羊仪句偻着身子半躺起身,他膝边盖着被褥,没着朝服,只是穿着白绸的里衣。 他对宣旨的太监拱了拱手,然后领了圣旨。 当朝宰辅,又是老臣,得君恩,再加之公羊仪重病,可以不必穿朝服叩谢领旨。 “阁老……” “陛下在杂家宣旨之前,再三言说,万不可因宣旨伤了阁老的身体……” 宣旨太监和公羊仪寒暄客套了一句。 等太监一走,公羊仪也不装了,他下榻,走到八仙桌旁,刚准备让儿子给他倒一杯凉茶。却突然想到这茶壶沾了太监的手,于是他皱了皱眉,让下人重新换一壶茶给他,用新的茶具。 “父亲,圣上……可不是太子徐章,也不是皇后……” “这般欺瞒陛下……” 公羊仪的长子公羊德对公羊仪拱了拱手,小声劝了一句。 “你爹我知道。” “只是……不甘心啊……” 自顾自的倒了一杯茶后,公羊仪摇头一叹。 当年他弃尚和尚而投徐行,足以见他的智慧。然而此刻他不是没看到朝廷暗流中蕴藏的危险,只是坐到了宰辅位置,再让他退,他不甘心。 他如今也才五十多岁。 距离乞骸骨,还早着呢。 “若父亲执意如此……” “还请父亲判儿子不孝,将儿子逐出家门。” 见此,公羊德立即跪在地上,哀恸不已,逼迫公羊仪做出决断。 父亲好汉儿英雄。 公羊德待在公羊仪身边,耳濡目染久了,亦知权谋之道。 他清楚,一旦父亲公羊仪还在执意与天德帝对抗,到时候死的不仅公羊仪一个人,而是全家。此次太监宣旨,明面上是赏赐,但实际上,则是天德帝给公羊仪这个阁老下最后的通牒。 “罢!罢!罢!” 眼见儿子如此,公羊仪只得认命。 …… …… 次日。 公羊仪入朝,言自己罪犯欺君,故意隐瞒自己病情……。 欺君,乃是大罪。 内阁首辅这一番行径,瞬间引起朝野哗然。 聪明人能从中看出君臣二人之间的斗争,以及最后公羊仪的认命。而愚钝的人,只以为二人君臣之情甚笃,所以公羊仪不忍欺瞒天德帝,甘愿领罪。 “你我君臣,相伴时间不短……” 徐行先给这件事定下基调。 不惩罚公羊仪。 接着,他连消带打,将这件事的政治影响降到最低,“曾经在四明山中,公羊先生就因事务繁忙,告了病假,实则是偷偷出去玩乐……” “今日公羊先生告病,一如既往……。” “只是如今朕为君,公羊先生为臣,故此才犯了欺君之罪。可你我本就是相交好友。以友谊论,公羊先生何罪之有?” 徐行话语一转,言道。 公羊仪上殿请罪……,就是一种政治表态,意思是他这个内阁首辅不与徐行这个天德帝斗了。余下的党羽该歇着就歇着吧,他不掺和了。 而“政治对手”的投降,胜利者绝不能赶尽杀绝。 这是潜规则。 故此,他的这番说辞,都给大家留下了颜面。 139、心血来潮的危机,青龙之血(4K大章) “宣朕旨意……” 接着,徐行又再次给公羊仪封赏了起来。 金银各赏三千两。 再加封爵位,从翼国公晋封为广平郡王。 让其荣归故里,颐养天年。 听此。 公羊仪紧绷若弦的心终于松了下来。 和他猜测的一样,只要他甘愿“退位让贤”,天德帝就不会对他赶尽杀绝,相反还会给他出局后的体面,不会让他太过难堪。 “臣……谢陛下。” 公羊仪深深一揖,从脑袋上取下乌纱官帽,然后递给一旁等待的太监。 不久后。 朝毕。 他仍旧走到了紫薇殿外的栏杆处,俯瞰皇城景色。 身边,再无上一次的簇拥党羽。 “广平郡王……” “陛下请你到偏殿,赴宴。” 没过盏茶时间,一个小太监来到公羊仪身后,低声道。 “看来我公羊仪……” “还是简在帝心。” 公羊仪闻声,笑了三声。 少了朝堂的争斗,徐行还念他们以前的一份君臣之情。 …… …… 公羊仪的离去。 给徐行提供了一个消息。 关于余慈身后世家一脉的幕后支持者的消息。 “疑似修仙者……” 坤华宫内,徐行凝眉深思。 在忘川海的叠山岛,他是突然心血来潮,所以才想着回凡俗探亲。后来,他回到神京,以为皇室遭遇的危机,只是余慈等人的逼宫。 但得到公羊仪提供的消息后。 他才发觉,似乎他的心血来潮没这么简单。 也是,余慈等人的逼宫,顶多让皇后赵芸娘放弃垂帘听政,然后架空太子徐章,挟天子以令诸侯。 这只是权力的变动。 民心在徐! 皇室最多失权。 想要颠覆社稷的话,没个一二十年,很难。 至于公羊仪为何掌握了这个消息……。 这也不难猜,公羊仪身为内阁首辅,这些年来,党羽几乎遍布全国,论及耳目,比没他在的皇室,自然要多的多。 “应是见我回宫后……” “所以暂时放弃了对付皇室。” “换言之,他们的修为不如我,或者,对我心存忌惮。毕竟我手上有一张四级的法符……,此外,这些人的出现,应该与我息息相关。是想着乱我社稷江山,然后截断我人王体的成长?” 一时间,徐行想到了很多。 凡俗对他的牵制,除了亲情外,就是人王体所系的龙脉。 一颗金丹吞入腹,始知我命不由天。 在道丹境界之前的仙基、还丹两境,凡俗龙脉对人王体的影响很大。不仅能让人王体有大运加身,而且在凝道丹的时候,可借龙脉的龙运调和龙虎气,一举让人王体凝成一品龙虎道丹……。 到了道丹后面,人王体就能和龙脉斩断关系了。 故此,想要对人王体下手,除了以力压制之外,还有一个办法,就是乱社稷、斩龙脉,先毁掉人王体的大运。 运去英雄不自由! “一些宵小之辈。” 想到这里,徐行冷笑一声。 不管这算计是来自于飞羽仙宫的内部,还是其他宗门。只要他在皇城坐镇一天,这些人就不敢明面出来,犹如阴沟里的老鼠,忌怕见到煌煌天日。 “让巡夜司指挥使、东西二厂的督主来见我。” 徐行下令。 开国的时候,他将巡夜司的指挥使之职扔给了自己的堂弟徐盛华,但在天德三年他求仙道之后,将徐盛华的这职位罢免了,以免尾大不去。 在之后,巡夜司就被东西二厂彻底压在头上。 指挥使权力虽有,但却远不如以前大了。 “微臣东厂督主尚贤叩见陛下。” “微臣西厂督主……” “臣巡夜司指挥使……” 一刻钟后,三个情报头子一一入了坤华宫,叩见徐行。 “彻查儋州望族余家、嵊州望族谷家,还有……” 徐行就公羊仪提供的名单,给三个情报头子分派任务。 简单说完后,他又目光严厉的看了一眼三人,“记住,不得打草惊蛇,倘若出了什么差池,你们三个……就无须回宫面见于朕了。” 对手底下的老臣,他会仁慈。 但不管是巡夜司,还是东西二厂,都是天子家奴,就不需要客气什么了。若真的客气了,那才是真正的皇权衰弱。 “吾等遵命。” 三人打了个寒颤,领了圣旨退出皇宫。 “静待其变……” “若能查到什么,自然是好事一桩。若不能查到什么,也能借此引蛇出洞……” 徐行神色微冷。 让三个情报机构不要打草惊蛇,目的是为了让他们装的像一点。以修士的灵识,察觉到凡人的异态,简直不要太容易。 “本来还想处理完余慈的事就回宗门。” “现在暂时可搁置一会了。” 徐行静下心来,随手给自己布置了了一个聚灵阵,开始修行。 修行如逆水行舟,不进则退。 哪怕是在凡俗,他亦不能懈怠。 …… …… 转眼间。 皇宫的琉璃瓦覆盖了一层薄雪。 从酷暑到了初冬。 三个半月的时间倏然而过。 血裔世界和主世界的时间比例为一比三十。换算到血裔世界,已经过去了九年多的时间,眨眼便快到了寇椿和射阳侯约战的日子。 琉州治下,密山县。 文庙前。 “其一,敦孝弟以重人伦,我圣祖仁皇帝临御六十一年,法祖尊亲,孝思不贵,钦定《孝经衍义》一书,衍释经文,义理详贯,无非孝治天下之意。” “故圣谕十六条,首孝弟开其端……” 从文庙门口的石制灵星门和戟门走进,再绕过照壁、泮池,就可看到正庙门口的台阶上,放置了一简陋蒲团。 在蒲团之上,则坐着一年约六十来岁的夫子. 其穿着一身浆洗得发白的儒衫,身形枯瘦,面色发黄,留着山羊胡。 台阶之下,则立着一群士绅,有老有少。 多数是一些年轻士子。 “惜哉!” “射阳侯文武兼备,不仅为我大姜朝开拓边地,更代圣上立言,编撰了此《圣谕广训》……,古人言三不朽,立德、立功、立言,立功,谓拯厄除难,功济于时,立言,谓言得其要,理足可传。” “射阳侯武功威赫,北莽十五载不敢南下而牧马。” “又有经文传世,可谓半圣。” 宣讲完《圣谕广训》后,这夫子捋了捋山羊胡,大声称赞起了代天子编写此书的射阳侯武夷。 五年前,弘成帝下诏,每月的朔望日由当地县教谕开讲《圣谕广训》,代天子教化万民。除此之外,在姜朝的科举考试中,亦加入了《圣谕广训》的帖经和墨义题。 朔日,每月初一。 望日,每月十五。 这一道道诏书之下,射阳侯武夷的威名直逼上古圣贤。 毕竟,历代的科举书籍,数来数去,都是九经。而射阳侯武夷编写的《圣谕广训》成为第十经,哪怕只是在姜朝这一朝之中,但也足以称得上流芳百世了。也是这老夫子口中所说的三不朽之“立言”。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台阶下的乡绅、士子一一执礼深揖。 谢礼结束,也意味着此次宣讲《圣谕广训》结束。 “代天子立言,好大的威风……” 混在年轻士子群中的徐行,见到这一幕,眸中闪过几道精光。 唯名与器不可假手于人。 射阳侯武夷此举,在它朝,乃是犯上作乱的大逆事。偏偏在弘成帝这里,被其捧为了立功、立言的半圣。若说其中没有一点猫腻,他是不肯信的。 “这君臣二者之间……” “必定有什么不为人知的交易。” 徐行笃定。 待县教谕退场,徐行也随同人流一起出了文庙。 他刚出巷口,一美婢就随几个仆从簇拥到了他的身边,对他口呼“少爷”。 几名侍从身旁,停着一辆马车。 “少爷,今天是龙君授课的日子。” “您出来晚了一会,这会得抓紧时间赶紧走了。” 美婢名叫墨梅,见到徐行后,杏眸微亮,忙道。 几句话后,她揭开了马车竹帘,催促徐行快点上车。 “好。” 徐行点头,上了马车,没有推拒。 紧接着。 拉车的骏马扬蹄。 朝密山县的荒郊野外而去。 不时,马车停在了一间破败的龙王庙前。 敲了敲门扉。 紧闭的庙门应声而开。 这龙王庙约莫只有丈许方圆,是一座小庙,仅有一间屋子。 入内。 徐行也不迟疑,看了看庙上的壁画,念了一声法咒。 这壁画瞬间扭曲,露出了一条敞道。 “当年你父狠心将你抛弃,只因你是妾生子……,如今十年之期只剩下了两个月,不日,为师就要前去玉京,与你爹再战一场。” “去之前,为师和你去一趟东海龙宫,替你求得一滴青龙之血。” “有青龙之血相助。” “即使为师战败,你也能日后帮为师报得大仇。” 走入敞道内,别有洞天。 这是上华江江底处的龙宫,锦绣楼阁,周遭都是宝石美玉铺地,道旁生长着各种奇花异草。徐行揭起水精作的门帘,就见到坐在一法台上,正在打坐的青衣道士——寇椿! 十年时光过去,寇椿容貌如初,一点也没有老去。 血裔世界中,有肉身和阴魂两种修行之道。肉身修行之道为锻体、祭血、融血、练阵、图腾、换血、天人三境。而阴魂修行之道,就简单的多,分为九劫鬼仙。 【话说,目前朗读听书最好用的app,野果阅读, 安装最新版。】 九劫鬼仙中的每一劫,与肉身修炼的每一境界相对。 如今徐行修肉身一道,已经到了融血境。 这只是他修行三年的成果! 毕竟他眼下也才十岁,七岁修行,已经算早别人一步了。有四大体质傍身,他才十岁年龄,但模样看起来,已和十四五岁的少年大差不差。 武道修行,忌早修早练,因为年龄太小,筋骨还未长开。 强修,就是摧残身体! 到了融血境,就要开始尝试融合外界的灵兽之血。 而青龙之血,无疑是这一界最佳的融血之物。 当然,普通的灵兽融合到身体里面,也不会逊色青龙之血太多。 但无疑后面的路,融合青龙之血的这等武者,比融合普通灵兽之血的武者,要好走许多。 “师父……” “当日所说的约定,可做戏言。何必一定要入神京与射阳侯交战?当日师父踏月而去,玉京全城都知师父十年后必会踏月而来……” “师父入玉京,非是对战射阳侯一人,而是玉京所有高手。” 见寇椿打算自投罗网,徐行眉宇微皱,故作担心状,劝了一句。 明面上,他是寇椿的衣钵传人,师徒之间关系不错。 故此,在得知寇椿想要“送死”,他这个做弟子的,如果不劝,就说不过去了。 “你不必再劝……” 寇椿摇了摇头,“为师已到七劫鬼仙,再进一步,就能借阴返阳,沐浴雷劫,而成就阳神。打败射阳侯是为师刻意制造的一个执念,倘若成功,借此执念就能促使我迎来蜕变的契机。” 听到这里,徐行有些恍悟。 普通人在面临危机关头的时候,往往会爆发身体中隐藏的力量。此刻的寇椿大概就与之类似,他已经积累足够了,但突破八劫鬼仙的契机却难以找寻。 于是寇椿将打败射阳侯武夷转化为自己的执念。 一旦功成,念头通达,桎梏自破。 至于此举是否危险,徐行并不知道。毕竟他不是寇椿,只是寇椿的弟子。寇椿有什么隐藏的手段,他一概不知。 兴许寇椿有全身而退的依仗。 “或许寇椿让师玉艳修炼的功法就是……他的退路。” 徐行下意识的猜测。 他这番猜测并非是无的放失。 到了寇椿这一境界,要求别人修行功法,肯定有难以告人的目的。结合寇椿这十年来的所为,他有此番想法很正常。 只是他并不清楚寇椿在这部功法中留下了什么暗手。 见徐行似乎还想再说劝说之词,寇椿摆了摆手,示意徐行不必再劝。接着,他一敲放在身前的玉磬,开始了为徐行讲法讲道。 肉身之道……。 鬼仙之道……。 在寇椿的口中,剖析的极为清楚,往往以极其简单的例子,就能将晦涩莫名的修行道理讲解清楚。 这一讲法,就是三日三夜。 到了第四天,寇椿大袖一卷,带着徐行遨游天穹,前往东边海岸。 江河之中有龙宫,四海之内,亦是有之。 “既然寇椿你愿意舍弃自己的化龙之机,为这孩子求得一滴青龙之血,本王予你了……” 入了东海龙宫,寇椿带徐行拜见了一老道。 这老道额上长了一独角,面色凶悍,气势更是霸道非凡。仅是一个瞪眼,就让徐行差点陷入了尸山血海的幻境中。 也幸好徐行的【明王体】能辟邪妄。 他略怔然了一下,就恢复了过来。 接下来。 一滴拳头大小,散发着青色光芒的血滴从老道的眉心缓缓渗出。这滴鲜血熠熠生辉,光芒夺目,甫一出现,顿时整个龙宫馥香满室,周遭花草树木迎来疯涨。 140、螳螂之后,还有黄雀,弑师 “青龙之血?” 哪怕徐行早就对此血有所准备,可看到悬浮在空,兀自沉浮的这滴神圣之血时,还是忍不住大为震撼。 这个世界的上限,按照他的猜测,应该是还丹境界。 浅水养不出真龙! 毕竟有寇椿这个妖仙师父,他看过此界的地图,知道此界疆域堪堪与飞羽仙宫治下领土相近。要知道,飞羽仙宫只是东凰州的十大教之一。 在东凰州之外,更有不少陆洲。 可如今看来,这个世界所隐藏的大密,还要远超他的所知。 这一滴青龙之血,尽管里面蕴藏的力量没到还丹境界那一步,可其中隐藏的血脉之力,却远在还丹之上。 它的气息,更是充满着岁月苍老之意。 “痴儿……” “还不速速将此血融入体内。” 寇椿还以为徐行受到独角老道的气势冲击,没缓过神来,于是一拍徐行肩膀,给徐行渡去了一丝神魂之力。 “是,师父。” 徐行收敛心神,右掌探出,直接抓住青龙之血,朝自己嘴巴一塞。 接着,他身体恍若熔炉,炽热发烫,开始炼化这滴青龙之血。 一丝丝鲜血开始渗入他的体内,融入血液之中。 在这一丝丝青龙血的炼化下。 他的气力勐涨。 刹那间。 就从融血境最初的三牛之力,勐涨到虎力,再到蛟力。 炎朝的武者,一牛之力大概能搬动三百石,一虎之力约有一千二百石。 至于一蛟之力,是足具翻江倒海之力。 “九曜仙命【春神句芒】……恢复了?” “而且隐有晋级的感觉。” 徐行炼化青龙之血的同时,也注意观察到了自己两大仙命之一的九曜仙命【春神句芒】由溃散转为了凝结,重新屹立在了【道果】一栏中。 “我突破融血境似乎不难。” “感觉只要我心念一动,就能到练阵境?” 就在这时,徐行忽然感觉到了自己肉身境界的突飞勐进。 按照常理来讲,不管他炼化的是青龙之血,还是什么别的圣血,境界就是境界,不会让他骤然一跃,就到更高的境界,除非之前有过积累。 到了将破境之时。 可他融血境……也才刚突破了一个月不久。 “一证永证!” “是一证永证!” “我在主世界已经到了仙基境界,此界即使修行不同法,但我的境界仍在,练阵境,在仙基境界之下……” “也是,不管是什么修炼之道,不外乎都是对精气神三宝的修炼。或者说,我的境界已经到达了九曜这一境,可以将九曜视作一境界。” 徐行恍然大悟。 “直接破境!” “反正练阵境的武者,还不足以引起寇椿的忌惮。寇椿知道我怀有长青体这等特殊体质,所以才带我来融合青龙之血。” “天才,总是不同于常人的。” 徐行不再压制境界,赤红的外表肌肤开始浮现一道道青色的铭文,这些铭文组合在一起,化作一道道青色鲤龙图纹。 他正在炼化的青龙之血的力量也逐渐被他引到铭文上。 练阵境的下一境界,就是图腾境。 以身上的阵纹,化作悬浮在体外的图腾。 “这练阵境,和阵法有些相似之处,理解起来并不难。” 一入练阵境,徐行对境界的提升还未停止。 他在青离世界参悟了三百多年的阵法,对阵法的体悟,不是同境界的修士能比的。 尽管练阵境的奥义,和阵法奥义略有不同,但一道通,百法皆明。 练阵境的秘密,他一看便知。 短短四个时辰后,炼化青龙之血的徐行收功,他的气息尽皆内敛,看起来和外面凡俗的普通少年并无不同。 “你到练阵境了?” 寇椿目光看向徐行,心中惊讶不已。 尽管有他的扶助,徐行的修行不像他昔日那样,需要自己一步步争抢资源,青龙之血,修行《鲤龙变》功法的资粮都被他一一赐下。 但……徐行的境界突破,还是出乎他的意料。 “师父在来东海龙宫之前,已经给弟子讲明了修行练阵境的知识,刚才在炼化青龙之血的时候,弟子忽觉一阵灵光在脑海里乍现……” 徐行心中已有腹稿,解释道。 “灵光乍现?” “那就是顿悟了。” 听此,寇椿内心稍松了一口气。 境界突破,越到后面,越是难。他早年间,只修肉身的时候,破祭血、融血境只用了五年,可后面的练阵境破图腾境就用了八年。 至于图腾境后的换血境……。 他没到过这个境界。 后面转修鬼仙之道后,尽管六劫鬼仙已经媲美换血境,七劫鬼仙媲美天人三境中的无漏境,可他确实没到过换血境。 可见此境之难。 一般来讲,鬼仙之道的修士在同境界弱于武者。 此时徐行虽突破迅速,但按照寇椿的猜测,徐行想要到达能威胁他的换血境。至少还得二十年。而这,二十年,足够他去布局了。 “这是东海龙君。” “若你遇见仇敌,有人追杀你时,可来东海龙宫,请龙君出手。他欠为师一个人情未还。” 寇椿没有避开独角老道,直接对徐行如此说道。 话音落下,他转头看向独角老道,目含深意。 “好!” “寇椿,这人情我就算在这小子身上。” “青龙之血,又给了人情……” “呵呵,你这次倒是罕见的大方。也是,衣钵弟子。你这次对战射阳侯武夷,此等安排也正常。射阳侯武夷一个月前,刚刚出征西域乌兹国而返。” “他将那些秃驴的脑袋,筑成了京观,威吓佛门。” 独角老道先应承下了寇椿的话。 接着,他嘿嘿一笑,说出了最近射阳侯武夷做的大事。 “他要做儒家的圣人,少不了儒家的士子们对他歌功颂德。三教之中,佛门在二十年前,想要扶持景王争龙,最后的胜出者是弘成帝,当时帮景王争龙的是无空寺,无空寺被弘成帝登基覆灭后,余众有一部分散落在了西域……” 寇椿微微颔首,附和道。 二人言毕。 独角老道从袖中取出一枚龙鳞状的令牌,扔到了徐行怀里,并道:“要是有事,直接捏碎这令牌,本王会赶过去救你,东海附近两千里内,约三息时间,附近五千里内,约十息时间。” 徐行起身道谢。 …… …… 出了东海龙宫。 寇椿将徐行送到了琉州密山县,在县城外对徐行道别,“两个月后,也就是十二月二十七,你去龙王庙,若见泥像的龙王首级掉落,就速速跑出琉州,前往东海,不要回头,若是龙王首级未掉,而是冠冕顶端多了一颗珍珠……” “那么,就是为师胜了。” 庙中的龙王神像中寄存着他的一丝神魂。 他死,神像崩毁。 他活,那么成功晋级八级鬼仙,转阴神为阳神,神魂化作实物。 一丝神魂即为一粒明珠。 “是!师父。” 徐行拱手,对寇椿所在的方向深深一揖。 路边的山风一吹,两行热泪顺着他的脸颊滴入壤土。 “痴儿。” 寇椿摇头一笑。 他大袖一甩,瞬间不见了踪影。 等过了片刻钟头。 徐行缓缓抬头,脸上仍旧还是一副悲伤的模样。 “两个月……” “还有时间,先破图腾境。” 他暗自冷笑。 寇椿装的很好,东海龙君装的也很好。可他不是什么十岁幼儿,是堂堂的刑天王,鬼蜮伎俩他见的多了,耍的也多了。 【推荐下,野果阅读追书真的好用,这里下载 大家去快可以试试吧。】 没入东海龙宫之前,他还没猜出寇椿的想法。入了东海龙宫之后,他这才明白,寇椿是将他视作了下一个备用肉身。 倘若寇椿功成,突破八劫鬼仙……。 那么他们师徒还不至于撕破脸皮,仍旧和睦。 但假使寇椿失败,他就是寇椿另一个神魂寄选的最合适肉身。 与寇椿修了相同的肉身功法,炼化了青龙之血……。 然而—— 任凭寇椿机关算尽,也想不到,他境界已修,只要修够法力,图腾、换血二境,对他来说,尽破只是一瞬之事。 此外,他在东海龙宫中,已经一口气修到了练阵后期。 而非练阵初期。 …… …… 时间荏冉。 转眼间,就过去了一个半月。 再过八天,就到了天下十大妖仙之一的寇椿与射阳侯武夷的约战之日。十年前,寇椿踏月而来,杀死了射阳侯最喜欢的小妾师师姑娘,并带走了射阳侯的一个儿子。 十年后,天下至强者的再一战,激动人心。 还未到约战之日,玉京已经全城戒严。 三十万禁军团团围住了射阳侯府,还有侯府周围方圆两百丈的街道,每一处客栈、酒肆、驿站都有重兵把守。 “禁军乃是国器,纵有陛下恩旨,可射阳侯未免也太过胆小怕事?” “射阳侯此举,恐怕胜之不武,有损我朝威名。” “射阳侯乃武道高手,何以如此小心?” 朝中对射阳侯武夷的攻讦之声,接踵而至。 但射阳侯武夷却不屑一笑,言说自己是军中宿将,而非好勇斗狠的江湖高手。三十万禁军围攻,以众凌寡,乃是堂堂正正兵法之道。 非是什么胜之不武。 此话一出口,纵使江湖中仍有骂名,但在朝野,射阳侯武夷的名声却水涨船高了起来。 而就在这一日。 突破了图腾境,到达换血境的徐行,隐匿气息,用易容术改变相貌,偷偷的来到了距离射阳侯府最近的一间客栈等待两大高手的开战。 在战前,他也在自己的房间布下了基础阵法敛息潜隐阵。 此阵法来自于《神幻圣君说阵法》一书中附带的三个基础阵法。 血裔世界传承有缺,虽有一些阵法的传承,但怎么能和飞羽仙宫的阵法传承相比。再加之这阵法,只要使用得当,至少可屏蔽还丹境界修士的查探。 故此,徐行待在客房中,有恃无恐。 不怕被寇椿、武夷等人发觉。 …… …… 八日后。 就在侯府外面的众人紧张等待之时。 妖仙寇椿终于来了。 嗖!嗖!嗖! 在禁军将领的一声令下,三十万禁军亮出所藏的血魔弩。这血魔弩各个虽只有一臂长宽,但附着在弩箭上的弩弦却都是紫琅牛的牛筋糅搓而成,再配合血魔钢锻造的箭头。 一击之下,至少有千斤巨力的轰击。 成千上万的弩箭朝寇椿所在的方向射来。 然而寇椿只是扫了这一眼弩箭,这些弩箭瞬间凝滞在空中,哗啦啦的往下掉落。到了七劫鬼仙,隔空驱物不过是早就贯熟的手段。 “射阳侯,你杀本妖仙该不会只有这点手段吧?” 寇椿微微一笑,神态儒雅。 “当然不止。” “三十万禁军只是我武夷向天下宣告,本侯不仅没有功高震主,反倒备受陛下信重,以此来打击一些朝中敌党罢了。” 射阳侯府中,武夷脚踏在飞檐斗拱上,目光锐利似剑。 “今日,妖仙寇椿就要从此在世间除名了。” 武夷从腰间拔出长剑。 与一些武将喜欢练枪练关刀不同,他进士出身,最是喜欢腰配长剑。只以长剑,就可荡平四方。君子,当配剑。 141、杀死寇椿,域外天魔(5K大章) 与侯府外观看此战大多数观众所想的不一样。 两大高手的对决,一点花里胡哨也没有。 尤其是射阳侯武夷,他的出手压根就不像是专修肉身之道的武者,反倒像极了专修阴魂一道的鬼仙。 举手投足之间,一点沸腾如海的血气,都没有从体内渗透而出。 以及标志性的墨麒麟图腾,亦没随他一同作战。 两人的打斗,你一拳我一脚,若忽视滞留在半空这一强者的标志的话,与市井里巷的泼皮无赖的斗殴都差不多。 “他竟到了天人第一境的无漏境?” 玉京的某一处院落,一个华服中年男子抬头观看此景,喃喃自语。他右手负在身后,左手捧着一卷书。 说完这句话后,书籍掉落,浑然不自觉。 “射阳侯如今也不过四十岁,他怎么修炼的如此快?” “要说他从娘胎修炼,到了此境我还信。可他偏偏中了进士后,这才弃文习武,又在习武的间隔中,研究儒家学说。” “莫非他是域外天魔?” 另一处院落,古老道派的领袖汇聚此处,观看这百年来的惊人一战。 射阳侯武夷认为侠以武犯禁,有扫灭江湖各派之志。在这一点理念下,江湖各派与射阳侯武夷几乎成为了死敌。 此时,天一宫宿老翻阅典籍,认为武夷是古籍中所言的域外天魔。 大忠似奸! 实则暗含颠覆天下的意图。 “如无意外……” “寇椿这一次要败了,是否要救他?” 另一边,站在玉京樊楼里的两个气质若仙的一男一女轻声交流。他们和寇椿一样,都是十大妖仙之一。 分别是血蛇王戴封和天狐王湘君。 此次寇椿为渡第八重鬼仙劫,来应战射阳侯武夷。 观看此战,对他们阴神化阳有着莫大的好处。 在他们的视线中,节节败退的寇椿身体内,正在孕育着一个炽热若烈阳的念头。 在二人的交战中,这念头逐渐璀璨,光芒万丈。 “先不急……” “寇椿来玉京绝不是为了赴死,定有后手。” “十五年前,普渡教圣女师玉艳之所以入神京倚翠楼为妓,是为了挑选争龙之人,弘成帝不仁,残杀无空寺众僧,引起各派震怒……” “师玉艳认为探花武夷有争龙之望,是真龙天子,于是将普渡教所存的墨麒麟之血赠予武夷。这才造就了武夷这一不世出的高手。” 血蛇王戴封轻摇手中的白骨折扇,随口道出世间大密。 说完此话后,他语气一转,“但仅凭一份墨麒麟之血,顶多将武夷推到换血境。天人境……,墨麒麟之血还不够格。传闻在十三年前,武夷和寇椿都有缘入了摩云宫,在里面得了造化。” 听到这里,天狐王湘君若有所悟。 他们都为十大妖仙之一,互相之间有点交情。 可若仅靠这点交情和对寇椿的救命之恩,还不足以让寇椿将在摩云宫中所得的机缘和盘托出。 故此,现在借射阳侯武夷之手逼迫寇椿将手段尽用。 到时候他们二人就可借此尽收渔翁之利了。 不管为友还是为敌,都会立于不败之地。 …… 潜伏在玉京四周的恶念,被寇椿察觉到了。 “视我为砧板鱼肉……” “还差得远。” 寇椿目光闪烁。 他念动咒语,嘴巴微张,一道飞剑便从他口中激射而出。这飞剑状似黄色鲤龙,迎风而涨,化作三尺剑。 飞剑在无人握持的情况下,不断朝射阳侯武夷的要害袭去。 短短时间,这飞剑分化为三,剑光凛然。 “区区小伎俩。” 在剑光中穿梭的武夷,不断闪躲,他动作快似闪电。哪怕飞剑以七劫鬼仙的神识操纵,也不如他的直觉灵敏。 终于,武夷抓到一个契机,以剑横档鲤龙飞剑,然后身体如炮弹一样暴射而出,狠狠的一拳砸到了寇椿的身体上。 【讲真,最近一直用野果阅读看书追更,换源切换,朗读音色多, 安卓苹果均可。】 “死!” 武夷低吼一声,抓住寇椿双臂,用力一扯。 这寇椿寄居的练尸,瞬间被他撕成两半。让人奇怪的是,这练尸并未有什么血液横洒长空。不过武夷和鬼仙作战的经验早有,并不对其感到惊讶。 练尸只是尸体,血液早就化作养分消失的无影无踪。 “奇怪!” “他的阴魂呢?” 武夷皱眉,看向手中的两截尸体。 接着,他瞬间有所察觉,冷眸盯向急向西北方向遁去的鲤龙飞剑。如果他没猜错的话,刚才寇椿在用飞剑对敌的一刹那间,将阴魂转寄在了飞剑中。 这等转换阴魂的方法极为奥妙,以致于他没有发觉。 鲤龙飞剑只是几个闪遁,不到一息的功夫,就飞出了数十里地,细若牛芒的踪影在众人眼中,逐渐消失于无。 “此次寇椿战败,三十年间,他不会出世了。” 武夷收剑回鞘,立步在空中,看向禁军将领,沉声道。 七劫鬼仙纵使在实力上比同境界的无漏境武者要稍弱一筹,但七劫鬼仙若舍弃肉身,以阴魂逃脱,他亦难以追上。 不过鬼仙也不是随意就能舍弃自己寄居的练尸。 一旦舍弃练尸,就会瞬间元气大伤。 “是,侯爷。” 禁军将领领命,摇着令旗,让麾下禁军缓缓退离。 “本侯夺不了你的命……” “不代表其他人夺不了你的命。” 射阳侯武夷见玉京城中又升起几道遁光,嘴角微微一勾,步伐不紧不慢的追了上去,紧跟在这几道遁光之后。 …… “想不到寇椿还有这一后手……” “我也追。” 客栈内,徐行一甩袖袍,将敛息潜隐阵的阵脚收回袖中。 然后他朝窗扉打去一道法力。 从窗口遁出。 远远吊在了追杀寇椿的一众高手身后。 此次寇椿看似没使出什么厉害手段,但其借鲤龙飞剑骗过射阳侯武夷,成功转移走自己的阴魂的这一手段,就是价值无量的秘术。 “可惜,两个月时间太短。” “不然我修仙道功法,筑就仙基后,绝对不会像现在受到掣肘。” 徐行一边追赶,一边暗自思索。 他打定主意,此次截杀寇椿之后,定要闭关转修自己主世界的功法。 十年时间,在寇椿身边,他不敢修炼主世界功法,怕被寇椿窥见秘密,从而直接扼杀。另外,最关键的一点,修主世界功法,也需资源。 而待寇椿离开,前往玉京与射阳侯武夷约战的时候,他也没时间去修主世界功法。单是筑就仙基,就需至少大半个月的时间。 其外,转修仙道功法,花费的资源也比此界的肉身之道花费的资源多。 寇椿离去之时,只给他留了突破到换血境之前的资源。 能突破到换血境,还得益于他在后半个月,以图腾境强者的实力,抢夺了十个州县官府的资源,这才将他的境界堆了上去……。 正在徐行遐思的时候。 前面的追杀队伍,忽的一停,抬头看向了空中。 徐行亦紧随其后,止步望天。 随即,一个仙妃似的女子出现在了他的眼帘之中。这女子模样娇俏,玉骨冰肌,一袭粉红罗衣,披着织锦四合如意云肩。 在明月之下,玉步款款的朝他们走来。 “还请诸位于此地止步。” “寇椿,我们保了!” 仙妃似的女子出口若玉磬脆响,但话语中的霸道,却彰显的淋漓尽致。 “你是?” 敢来追杀妖仙寇椿的人,皆是高手,不是什么籍籍无名之辈。不乏在江湖中成名的宿老。此时人群中一个黄脸汉子大皱眉头,挺身而出,质问道。 “天狐王……湘君!” 说话的人,不是天狐王湘君。而是在玉京与天狐王湘君一同站在樊楼观看寇椿、武夷大战的血蛇王戴封。 他话语就没天狐王湘君那么娇柔动听了。 而是凌厉非凡,带着一股肃杀之气。 “两大妖仙……” “不,三大妖仙齐聚。” 地面上站立的一众高手顿时胆寒,喉咙发涩。 十大妖仙,无一不是当世强者。哪怕是射阳侯武夷,看到了如此阵容,都会心生退缩之念。更何况是他们。 话音落下,在一人的带头下,追杀的高手顿时化作鸟兽散。 场间,只剩下了徐行和在另一旁与两大妖仙对峙的射阳侯武夷。以及悬浮在空中的明黄鲤龙飞剑。 “好胆色!” “竟然还敢留下!” 血蛇王戴封扫了一眼徐行,脸上露出残忍笑容。 他大袖一甩,从袖口钻出一道赤影。这赤影是一只血蛇,速度奇快无比,转眼间就到了徐行的脖颈,似乎下一刻徐行就要惨死在蛇吻之下了。 然而结果却令在场的众人大感意外。 徐行一声低吼,单手探出,宛若玉石凋刻的手指直接捏在了血蛇的蛇头处,用力一捏,这血蛇化作白汽,烟消云散。 血蛇是血蛇王随手的一道神魂攻击。 “换血境武者?” 两大妖王稍感意外。 “换血境武者……” “倒是有资格站在这里,不过……你是帮我们,还是帮射阳侯?” 天狐王湘君红唇一抿,似笑非笑。 尽管换血境武者不如他们妖仙中的任何一人,可实力强大者,在他们手下撑个几百招不是问题。他们两大妖仙尽管也和寇椿境界一样,都到了七劫鬼仙,但他们只是中期,而寇椿到了后期。 “寇椿乃是家师……” “在下自然要帮助家师。” 徐行一抹脸蛋,将易容术撤下,露出了真容。 接着,他鼓荡血气,将《鲤龙变》的功法运转,从而彰显自己的身份。 “行儿?” 悬浮于空的鲤龙飞剑露出一个阴魂,正是寇椿。 他痴愣的看了徐行一眼,大感意外。 两个月前,徐行还是练阵境武者,但两个月后,徐行就成为了仅在他之下的换血境武者?堪比十年前的射阳侯武夷? 若非他亲眼所见,还以为这等事是天方夜谭。 “武行?” 闻言,在一旁对峙的射阳侯武夷目光深邃了一些。 他可不是什么蠢笨之辈。 自己儿子叫什么名字,他知道的一清二楚。 如果他没猜错的话,面前的换血境武者,就是他丢失的庶子“武行”。此外,到了他这一境界,也能隐隐感知到徐行身上流着与他同源的血。 本打算力有不逮暂退的他,此刻却更改了主意,选择继续留下来。 “好!好事一桩!” “不幸中的万幸!不管是两大妖仙,还是射阳侯武夷,都会对我不利。区别只是射阳侯武夷要我的命,而两大妖仙是想要谋夺我的机缘。” 妖仙寇椿虽心中还有疑惑,但徐行的到来,无疑是给了他一个巨大的惊喜。徐行被他自幼养大,有如一张白纸让他肆意涂画。 纵然徐行突破的速度快些,但寇椿却不认为徐行会对他不利。 以徐行的实力,虽不能力敌两大妖仙和射阳侯武夷,但有了徐行的入场,再加他这个师父的帮忙……,在射阳侯武夷退场后,与两大妖仙的谈判中,定然会让他进退从容许多,不至于丧失太多的利益。 想及此,寇椿缩魂入了鲤龙飞剑,然后一个闪烁,就来到了徐行身旁。 “行儿,不要抵挡,让我本命飞剑躲到你的识海。” 寇椿神识传音。 鲤龙飞剑他练就的神魂之宝,与普通的法宝不同,可以潜入人体的识海之中,从而不被外人窥见分毫。 “好,师父。” 徐行点头,假装放开识海禁制。 鲤龙飞剑于是缩小,开始朝徐行的眉心钻去。然而就在鲤龙飞剑刚进入到一半的时候,巨大的血气瞬间涌入徐行的眉心处,朝鲤龙飞剑洗刷而去。 未成阳神,阴神最忌怕武者血气。 更何况徐行的血气,还是练就的青龙之血。 几番血气冲洗,躲在鲤龙飞剑深处的寇椿阴魂立刻就被徐行暗算的只剩下原本实力的一半。接着,徐行又朝寇椿阴魂打入了一道惊神刺。 “你到底是什么人?” 在鲤龙飞剑的保护下,寇椿还存有最后一口气。 没被血气直接泯灭。 这时,他也意识到了,徐行恐怕不是他以为的“武行”。要么是有人假扮“武行”,要么就是“武行”本身就不简单。 “杀你之人。” 徐行没有废话,榨取神魂之力,不断使出惊神刺。 七劫后期的鬼仙,论及神魂强度,大概在仙基后期左右。 以他仙基中期的神魂很难对寇椿造成伤害。 但他有先天而诞的衍神体,使出的惊神刺不可以同境界而视之。再加之寇椿亦到了山穷水尽,不复全盛之时。 “不管你是谁,只要咱们没成死仇,就可以谈判。我在摩云宫中得到了一本功法,名为《鼎心诀》,这次我和武夷的比斗你也看到了,可以逆转神魂所在方位,逃脱生天……” 眼见自己阴魂即将覆灭,寇椿连忙对徐行进行求饶。 只是他的话还未说完,血气彻底浸透鲤龙飞剑,将他的阴魂洗刷而死。 接下来。 一粒璀璨明珠和灵性大损的飞剑,停在了徐行的识海中。 “将成阳神的一粒念头。” “还有一件神魂之宝。大赚特赚。” 徐行大喜。 他虽对寇椿所言的《鼎心诀》稍有意动,但他在主世界有完备的功法传承,并不缺功法,所以只是稍稍迟疑了一下,就下定决心,立斩寇椿这个大敌。 若让寇椿有反应之机……。 谁知道寇椿在他修的《鲤龙变》中是否留下了什么暗手。 能够反制于他。 其外,寇椿是在摩云宫中得到了魔帝游太古的传承。只要他再入一次摩云宫就是了,这点时间,他等得起。 …… 在徐行剿灭寇椿阴魂的同时。 另一边,距离玉京有上万里之遥的一间龙王庙。 庙内,龙王泥像中寇椿的一个分魂渐渐苏醒,他面容冷冽,遥望玉京方向,“看来是失败了……,也是,射阳侯武夷非是一般的武者,败在他手上,也是正常,现在就等武行过来了。” “一滴青龙之血,我都舍不得。” 他嘴角露出讽笑。 以武行的肉身去杀武夷这个父亲,弑父。 想想都令人激动开怀。 然而—— 还未等寇椿多思之时,忽然龙王庙内一个阵法骤然而起,汹涌的火木滚滚落下,转眼之间,这龙王庙已成了滔滔火海。 “阵法?” “对我的杀阵?” 见多识广的寇椿目露骇色,但不等他急退。 他这道比本体削弱不少的分魂立刻就被灵火烧成了灰尽,死的不能再死。 …… 玉京城,西北郊外三百里地。 “寇椿……” “似乎死了?怎么可能?” 天狐王湘君正和血蛇王戴封一同对峙射阳侯武夷的时候。忽然发现,她落在寇椿阴魂上的一道分念泯灭,而与她分念一同消失的,还有妖仙寇椿的气息。 她杏眸瞬间回落在徐行身上,“你师父呢?你弑师杀了你师父?” 这话,她说的不敢肯定。 因为寇椿或许有手段假死,逃脱掉她的感知。 所以仅是质问。 只要寇椿的气息露出一丝,她天狐王的敌意,就会立刻消退。 此等事,他们这些妖仙不得不小心谨慎。趁他们“转世”之际,扼杀他们阴魂的例子,不要太多。 “不瞒天狐王……” “刚刚在你们对峙的时候,我师父已经借在我身上留下的后手,逃走了。不然……湘君大人以为我师父为何敢来玉京挑战射阳侯?” 徐行见此,一点慌乱也没有,他气定神闲,随口编起了谎话,“至于天狐王和血蛇王所求的东西。我师父说了,三年后,前往东海龙宫就可取得。” “这是令牌。” 说着,他将东海龙君赠予他的龙鳞状令牌扔给了天狐王湘君。 这龙鳞状令牌,可不是什么好东西。 他可不想留在身上,借此机会,将这个烫手山芋送出去最好。 “东海龙君的令牌?” 见这一枚龙鳞状的令牌出现在徐行手上,天狐王湘君有些半信半疑。东海龙君虽不在十大妖仙之中,但实力却比十大妖仙强大的不止一筹。属于隐世不出的强者。 “也是,寇椿何等聪明之人……” “若此人心思有变,寇椿岂会轻易接近此人。” “弑师之谈,太过荒谬。” 天狐王湘君暗忖。 相比徐行的话,她更愿意相信寇椿没这么简单。堂堂妖仙寇椿,在来神京之前,怎么可能没做一点后手。先前寇椿逆转神魂,从射阳侯武夷手上逃脱,也足以证明这一点。 142、入天狐族领地 令牌为证。 加上寇椿早已表露的秘术。 天狐王湘君和血蛇王戴封都信了徐行的谎话。 不信的话,此次援救寇椿,就竹篮打水一场空了。 刚才之所以质问徐行,亦是担心此点。 “射阳侯,以你的实力,还不足以对抗我们三人。” 将落在徐行身上的目光收回,天狐王湘君杏眸正视射阳侯武夷。对峙的两方,开始了谈判。相比寇椿,射阳侯武夷,才是他们两大妖仙认为的真正棘手之人。 “此时你我两方各退一步……” “好过大打出手,谁也无法得利。” 天狐王湘君补了一句,言辞委婉。 尽管他们二人不惧射阳侯武夷,可若与其对战,事后免不了耗费本元,得不偿失。一点颜面,舍弃了也就舍弃了。 “天狐王说的有理。” 射阳侯武夷亦不强撑,他略点了点头,“只不过本侯出征,向来不会无功而返。寇椿已逃,本侯也难追之……” 他话说到这里,言下之意已经很明显了。 想要他退,两大妖仙得给他好处。 “射阳侯想要什么?” 血蛇王戴封皱眉。 他们暗中有过商议,由天狐王湘君唱红脸,他唱白脸。交战之中,天狐王湘君这等貌美女子,最适合谈判。 “简单!” 射阳侯武夷振袖,散发出虎视天下的威严,军中骁将的气势展露无遗。魁梧有力、虎背猿腰的身体在强大的武力加持下,更显伟岸。 “天狐一族有不老泉水,本侯要上一斛,还有血蛇一族的遗蜕,本侯要三百石。” 他冷声道。 上兵伐谋,其次伐交,最次伐兵,最下攻城。 尊奉兵法之道的武夷,可不会去当什么莽夫。事不可为,他谋夺好处,才是上上之道。与两大妖仙交战,无利可图,反倒会得罪二人。后者他虽不惧,但行事也不能搞得天下皆是仇家。 听到这狮子大张口。 天狐王湘君和血蛇王戴封互视一眼,点了点头。 以如今武夷修行速度来看,其到达天人三境后面的金身、洞天二境,已不远矣。一旦成就金身,除非东海龙君这等隐世的强者走出世间,不然无人将是射阳侯武夷的对手。 冤家宜解不宜结。 不结为死仇,这点损失他们二人还出得起。 一个银壶,还有一个黄色布袋,分别从天狐王湘君和血蛇王戴封的手中抛出。 紧接着,天狐王湘君瞬身一闪,来到徐行身旁,单手拎起徐行衣袖,带他远远遁出了这一处地域。 只有成就无漏境,修肉身一道的武者,才可做到长时间滞空。 换血境虽可御空而行,但相比无漏境武者,就有如龟爬了。一旦他们两大妖仙舍弃了徐行而走,徐行必会遭射阳侯武夷的毒手。 …… …… 南川谷。 是天狐一族的核心领地。 “三年后……” “本王和血蛇王见过你师父后,再放你离开。” 天狐王湘君带徐行来到了南川谷的一处密地。 此处,大体是一洞穴,岩壁极为坚硬,点缀着一粒粒的碎银状矿物。走到洞穴深处,就见一清泉自地底涌出,在清泉之上,修筑有一九尾白狐的凋像,张牙舞爪。狐口处,一滴滴乳白色的晶莹液体,从其犬牙向下滴落。 大概每过九息,就有一滴液体滴入到狐口下方的银壶。 “不老泉?” 徐行猜测这是天狐族一族传承的不老泉。 当日射阳侯武夷找天狐王湘君索要一壶不老泉。在得到不老泉后,武夷曾打开壶口,看了一眼,而他也借此嗅到了不老泉的馥香。 “你换血境的修为……” “我们天狐一族,除了我之外,无人是你的对手。还请徐师侄入这洞穴,自闭三年,这三年期间,有不老泉外逸而出的灵气,足够徐师侄你修行了……” “若是不够,可支会本王一声。” “本王会派人一月来一次。” 天狐王湘君打出一道法力,光滑的岩壁裂开一个洞口。 刹那间,里面倏然灯火通明。 从洞口处可以看到,一道道石阶向下延伸。 “这是应当。” 徐行点头,没有拒绝。 血蛇王戴封和天狐王湘君不蠢,纵使相信了他的谎话,但为了确保万无一失,还是将他暂时扣押了起来。 不过这也正合他的心意。 不管是闭关苦修,突破天人三境。还是转修仙道功法,都需要时间。有这两大妖仙对他保驾护航,又送资源给他,这监牢,宛如他的福地。 一入洞口,徐行顺着石阶向下走去。 等他走了约莫百步的时候,洞口闭合,再无丝毫缝隙。 “这岩壁……” 徐行尝试骈指,使出劲力朝石阶旁边的岩壁用力按去。 结果不出他所料。 岩壁被他用指头按下了一部分,但越到内里,越是难为。以他的力道,顶多破开两尺,再多的,就会力竭。 而这岩洞,即使最薄的洞口,亦有三丈厚。 破开洞府不难,只要他持之以恒,假以时日,不出一月,这“监牢”就会被他轰破。但想来血蛇王、天狐王定然在洞外候着,一有风吹草动,就会过来查探。所以,想要破开洞口逃脱,得不偿失。 “是天狐王的闺房?” 徐行继续往下走,很快在石阶的尽头,看到了洞府里面的布设。 最先映入眼帘的是一张红木拔步床。 还有一个梳妆台。 榻上的枕头、被褥都偏女儿家。 在梳妆台的铜镜旁,还放着一盒香粉。 “传闻狐族最善魅惑,看来天狐王没收走这些布设,是想让我心存旖旎,从而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 “或许是无意,或许是有意。” 徐行目光闪动了几下。 他故作君子之风,没上绣榻,而是席地而坐,开始修炼。 修行之人,餐风饮露,是寻常事。 没什么可讲究的。 此处也确实如天狐王所讲,是一个修行的好地方。仅靠牵引而来的不老泉灵气,就足以够他的日常所需。 “如果九曜是境界的话……” “我修肉身之道,到天人三境,就相当于另类的到达还丹境界。一窥此境的奥秘。再者,我已经到了换血境,再废功修仙道,难免有些得不偿失。” “吸取他界的修行之道,对我亦有好处。” 徐行没着急转修仙道功法,而是先衡量了一下得失。 三年内,他有自信,能到达仙基境界。 但他可没自信,到达仙基后期和还丹境界。 仙道修行漫长,非一时之功。 天人三境中的无漏境,在他看来,已经有仙基后期的实力。 而无漏之上的金身,更是堪比还丹境。至于洞天,这等境界,已经近乎此界的极限,罕有人能到达。 纵然他认为仙道胜于此界的肉身修行之道和阴魂修行之道。 后面两道传承有缺……。 可再弱的“还丹境”,亦比大多数的仙基修士要强的多。 固然有能逆一个大境界杀伐的人存在。 但可想而知,这种人绝对极为稀少。 “先破无漏境,至少有自保实力。” “哪怕面对两大妖仙,我也不惧之。” 徐行暗忖。 他原本下定决心,等杀完寇椿后就转修仙道。但有了两大妖仙的插手,他也不会故步自封,傻到此时自废修为。 他在这一界的寿命还很漫长,不必争这一会的得失。 …… …… 徐行开始了苦修。 他在主世界内,修为到了仙基中期,大抵相当于此界的换血境。尽管修行之道不同,但每一境界都是对精气神三宝的修行。 就像学外语一样,看似每种语言不同,可看破本质,学起来事半功倍。 有了仙道的指引。 徐行破换血境以下的境界关卡并不难为。 但换血境以上的无漏境,就得他苦修了。 “仙基后期的玄光显符和无漏境有一些共通之处,以定光符定住自己玄光,然后在玄光上刻画符箓,以达到玄光内敛,不泄的地步,最后玄符护仙基,玉液凝还丹,走的也是无漏的路子。” “而金身境,练出自身金身,则与还丹有别。” “金身境更像是金身为炉鼎,而还丹境是以自己为炉鼎,前者为外,后者为内……” 徐行揣摩《鲤龙变》这门修行功法的精要。 将其与仙道功法做对比。 …… 南川谷,天狐殿内。 “三年时间……” “于你我来说,只是一瞬,还等得起。” 血蛇王戴封落在次座,他看了一眼坐在主座上的天狐王湘君,“传闻摩云宫一百年出现一次,十三年前,摩云宫刚刚开启了一次。寇椿真有办法,让我们在这一百年内,再入一次摩云宫?” 此次“营救”寇椿的时候。 寇椿神识传音,愿许给他们的好处中,就有帮助他们入摩云宫这一项。 “寇椿将师玉艳锁在了摩云宫。” “这是他给我的留影石。” 天狐王湘君从袖中拿出一黑色石头,并念了几口咒语。 下一瞬间,留影石在虚空中投射了一幅画面。 一座巨殿之中,在一柱石旁侧,师玉艳闭眸凝眉,盘膝而坐,似乎在修炼某种不知名的功法。而在这巍峨巨殿的上空,映射着周天星图。 “等他三年。” 血蛇王戴封微微颔首。 摩云宫的造化,非同凡可,蕴藏着破碎虚空的奥妙。 82中文网 143、破无漏境,暴打天狐王湘君(4K大章) …… …… 三年时间一晃而过。 这日。 天狐王湘君和血蛇王戴封来到不老泉附近,准备如约打开洞府,放自闭三年的徐行出来。 只是他们刚准备捻诀打开洞府之时。 却见,一双宛如白玉铸造的手臂轻易的捅破了洞府大门,向上向下一拉扯,这洞府大门便如豆腐一样,被他破开了一个大洞,可供数人出入。 洞府门口,巨石崩落。 待烟尘消散的时候。 身穿青色儒衫的少年负手立在此处。 “徐行?” 血蛇王戴封童孔深深一缩。 在洞府门口被破之际,他就有赶上去查探一番的想法。但当时天狐王湘君却及时拦住了他,并道明破开这洞府大门如此轻松,里面之人至少有无漏境的修为,让他先不要轻举妄动。 二人于是立步在不老泉附近等待。 没贸然上前。 然而—— 纵然早有猜测,可破门之人,竟是三年前被他们“抓”来的徐行。 他还是难以置信。 从娘胎修炼,也不可能在这短短年龄,就到达了天人境。 射阳侯武夷已经被他视作是妖孽。不过射阳侯武夷有迹可查,先是得到普渡教的墨麒麟之血,而后又在摩云宫中得到造化。 而徐行呢? 简直就是一个谜。 他看徐行面相,和骨龄,最多不超过二十。 “莫非徐行就是寇椿的转世?” 血蛇王戴封脑子里突兀出现了这一个想法。 可他很快就摇头打消了此念。 若说徐行“图腾境”、“换血境”,徐行是妖仙寇椿的转世,他还能信上一些。但无漏境,已然和七劫鬼仙相等。妖仙寇椿即使再有机缘,也难以到达这一境界。 “阁下……” 血蛇王戴封皱眉,打算试探性的问上几句。 然而—— 他的话音还未落下。 忽见,徐行后脚勐然蹬地发力,宛如利箭一样向他和天狐王湘君急射而来。仅是一个呼吸不到的功夫,就已近身到他三步之间。 同时,一把君子剑从其腰间拔出,朝他的脖颈凶悍噼下,利芒触肤,让他浑觉自己的头颅仿佛在下一刻就要被连骨带肉一同剖开。 “找死!” 血蛇王戴封急速向后退了半步,他脖项以常人难以理解的形式向后一仰,伸长约莫三丈左右,有若蟒蛇,让徐行的君子剑堪堪只是划破了脖子的一层血皮。 与此同时,他迅疾反应,袖出一血色弯刀,朝徐行的右臂勾去。 只是他反应到底慢了一拍。 无漏境的武者,远比七劫鬼仙的练尸反应要迅速的多。 徐行已经逼近到了天狐王湘君。 他将斩向血蛇王戴封的落空长剑向下一压,以一个刁钻角度斜刺天狐王湘君的心脏。 不过天狐王湘君亦早有准备。 她玉手多了两把峨眉刺,娇躯向后一仰,一把峨眉刺脱手而出,被神识操控,直刺徐行后背,另一把峨眉刺与徐行短兵交接。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修仙:我能在诸天轮回】 【】 铛!铛!铛! 短短三息功夫,两人交手不断。 几乎掩身在刀光剑影之中。 徐行虽多修仙道,可他在武学功法的造诣也不浅。不提第一个副本世界学的关西无极刀,单是两本先天级别的步法,还有凤溪国关西道各大门派的武学典籍,就足以让他的近身战几近完美。 更别说,他是以无漏境近身打两个七劫鬼仙。 五十步之内,武道可称尊! “降三世明王印!” 忽然,徐行欺身进天狐王湘君一步之内。天狐王湘君见徐行卖出这一破绽,美眸微亮,操纵两把峨眉刺就直逼徐行周身各大死穴,每一招每一式都暗藏杀机,招招致命。 然而就在这时,徐行身上浮现出一道道金光,化作一丈许高的八臂明王相。 这八臂明王相的八条金色臂膀朝天狐王湘君捉去。 而天狐王从未见过如此诡异的功法,她头皮瞬间一阵发麻,见自己又逼近徐行身旁半步之内,暗道不好,准备急退之时,不料直接被八臂明王法相的八条臂膀捉住了两条手臂、两只脚腕。 两把隔空操纵的峨眉刺,亦被八臂明王相挡住。 而这一切,只是发生在一个眨眼之间。 血蛇王戴封本想寻隙插手,却不料短短时间,天狐王湘君就败于人手,被人生擒。以至于他连反应都难以反应过来。 轰! 一记炮拳! 徐行毫无怜香惜玉,直接轰在了天狐王湘君的小腹处。 他动作快若闪电,不等天狐王湘君挣脱桎梏,只顾伤人,拳脚并用。只是几个眨眼功夫,就将天狐王湘君打的奄奄一息,弓背如虾,差点呕血而死。 而就在这时,八臂明王相也再难禁锢天狐王湘君,被她背后涌出的两道白色狐尾一扫,散为点点金芒,重回徐行体内。 接着,血蛇王戴封趁天狐王湘君远离徐行身边之际,操纵血色弯刀,准备千里枭徐行首级。 【认识十年的老书友给我推荐的追书app,野果阅读!真特么好用,开车、睡前都靠这个朗读听书打发时间,这里可以下载.yeguoyuedu】 鬼仙近战不如武道强者,可只要拉开距离。 就是他们的优势。 刚才他们见徐行刚破关,愣神了一刹那,这才让徐行抓住了机会。不然的话,有准备的情况下,徐行对他们不会这么轻易得手。 “等一下!” “先不着急动手!” 天狐王湘君擦掉嘴角血丝,她目露寒芒,盯着徐行,“徐师侄,说吧,你想做什么?还有你师父寇椿人……现在在哪?” 刚才徐行出手虽招招狠辣无情,但她却能看出来,徐行并非真要与他们今日一决生死。之所以打斗,更多的是证明自己的实力,好进行下一步的谈判。 否则的话,刚才她被禁锢的那一瞬间,就不是被打伤就能轻易收场的了。以无漏境强者的实力,这一会,将她的练尸损毁应不是难事。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修仙:我能在诸天轮回】 【】 她可没寇椿的秘术,能转换神魂方位离开徐行身边。 一旦神魂暴露,被无漏境强者的血气一冲刷,她就是身死当场的结局。 当然,这是最坏的结局。 有血蛇王戴封在旁策援,她身陷死境的几率不大。 只不过……。 南川古是她天狐族的核心地域。 她和戴封即使有能力与徐行战平,但其他族人可就不会有她这等好命了。先前徐行舍血蛇王戴封,而专门对付她,恐怕打的就是这一主意。 “十大妖仙之中,天狐王最智。” “这句话不是什么虚言。” 徐行拍掌一赞,他径直走向不老泉,将九尾狐凋像下的银壶收入囊中。引得天狐王湘君柳眉紧颦后。他心中便有了数。 “实不相瞒。” 他嘴角一翘,“三年前,鲤龙王寇椿的阴魂被我直接以血气冲刷,惨死在我的手上。他死后,留下了一粒接近阳神的念头。此念头,如没猜错,应对你们鬼仙至关重要。” “什么?阳神念头?” 两大妖仙闻言,面露动容。 一粒接近阳神的念头,尽管不能让他们蜕变到八劫鬼仙。毕竟这是寇椿也没到达的境界。但将他们的修为推到七劫鬼仙后期,与寇椿相当,足够了。 “不过弑师之人……” 血蛇王戴封凝眉,仍旧对徐行饱含敌意。 这一粒阳神念头,想来徐行不会轻易给他们。即使给,两大妖仙共分一粒,亦是难为。再者,他不信徐行的品性。 弑杀亲师,人神共愤。 这等人,即使合作,他们亦担心什么时候要被徐行卖了。 “寇椿答应我二人,让我们入一次摩云宫。” “相比阳神念头,这入摩云宫的机缘最大,徐师侄,你可有汝师的手段,送我二人入摩云宫,若有,你欺骗我二人的事情,就可以一笔勾销,若没有……” 天狐王湘君想要掌握谈判主场。 以徐行的修为,尽管可以力敌他们二人而不败。有如当初射阳侯武夷与他们对峙一样,都不敢妄动。 她怕徐行对她们天狐一族下手。 换言之,此地是她们天狐一族的核心区域,若拼了老命要留下徐行,这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强者,虽可力敌千军而不败,甚至轻易屠杀。 但若有了高手牵制……。 一人力竭而死的例子,亦是常有。 “入摩云宫的方法我没有。” 徐行摇头,很坦然的说道:“吾师寇椿视我为转世之身,虽在功法、修行资源上对我不加防堵,但关于摩云宫等秘事,他对我严防死守。” 他先点明了自己为何弑师的原因。 合作的前提是信任。 尽管弑师的污名他是难以洗掉了。但人都是有侥幸之心。事不可为,大势压人的时候,这一点侥幸之心就很重要了。两大妖仙会说服自己信他一次。有利益可拿,总不能真的和他喊打喊杀,落得两败结局。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修仙:我能在诸天轮回】 【】 话音落下,两大妖仙面色缓和了一些。 确实,徐行说的不假。 他们这些妖仙确实有可能为了转世,而故意收徒。寇椿被“转世肉身”杀死,只能怪自己棋差一着。 师非恩师,徒弑其师,有理有据。 “不过……” 徐行又一转折,拉了长音。 “不过什么?” 两大妖仙听事有转机,连忙询问。 以他们心性,本该保持心性,不被徐行轻易以话语拿捏。只是摩云宫的机缘太过重要,关系到他们下一步的修行。 故此,由不得他们此时“言行有失”。 “十三年前……” 徐行说起了往事,“在下生有宿慧,见我生母师玉艳被侯府夫人刁难,因为早产,体质孱弱,所以我生母就去侯府膳房求取黄莽犀兽奶,从而救我性命,但不料被侯府小婢刁难……” “后侯府夫人命我生母三月绣上一副江山社稷图,这才给我庶子待遇。” “但我不忍生母呕心沥血而死,于是偷偷将自己的长青之气渡给生母,生母认为我生而神圣,于是捏碎寇椿所给令牌,引寇椿入侯府,将我带走……” “却不料,出了虎穴又入狼窝。” 他绘声绘色的将自己的出身讲给两大妖仙听。 生有宿慧……。 生而神圣……。 这对弱者来说是一道劫,必为人所妒。但于强者来说,就无须担心了。不会有人因为强者的这一点,就对强者下手。 “十三岁?” 两大妖仙喉咙发涩。 他们以为射阳侯武夷已经够妖孽的了。没想到“武行”这个儿子,比他爹还要妖孽不少。 也是,武夷十五年就能突破无漏境,他儿子十三年突破无漏境,听起来似乎也不是什么奇闻异事。 至于徐行话中的虚实,他们也信了一大半。 留影石中被关在摩云宫的师玉艳,还有玉京当年的流言蜚语。他们知道的一清二楚,与现在徐行所说的,并无出入。 “好个可怜的孩子……” “我和你生母也算旧识,今后你就认我为姨母,我……” 天狐王湘君捻帕,泣道。 言毕,她拭干眼角清泪,就准备轻步走到徐行身旁,将徐行拥入怀中,好生安慰一番。 固然徐行面相看起来不像十三岁少年。 像十七岁。 但这无伤大雅! 只是她刚走数步,就见徐行朝她的小腹轻轻扫了一眼。 这一动作下,天狐王湘君顿时回想起刚才徐行出手的狠辣无情,腹部亦隐隐有些作痛。于是,她讪笑几声,退了回去。 “这十三岁?和戏本里说的一点都不像。” 天狐王湘君暗骂一句。 再有早慧,徐行这处事经验未免也太过老道了。 一眼就将她的骗局看穿。 “摩云宫……” “不仅寇椿进去过,射阳侯也入过。” 徐行目露深意,看向二人。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修仙:我能在诸天轮回】 【】 他是自身有修行的基础在,所以修行速度远超常人理解。但射阳侯武夷呢?他可不认为武夷和他一样,都是域外来客。 如果说妖仙寇椿、射阳侯武夷谁在摩云宫中得到的造化多,他认为射阳侯武夷更胜妖仙寇椿。既然妖仙寇椿掌握了入摩云宫的方法,那么射阳侯武夷即使不知,但了解的信息亦比他们要多。 “我是无漏境,你们是两大妖仙。” “咱们三人……” “去探一次射阳侯府……” 他鼓动二人。 射阳侯武夷亦是他的仇敌之一。当初,与寇椿一战,丝毫没在乎师玉艳和他。那么,他对射阳侯武夷下手,亦是半点愧疚也没有。 其外,如今想要将两大妖仙化敌为友,那么塑造一个共同的利益目标很重要。射阳侯武夷,就是他给两大妖仙立的一个靶子。 144、擒射阳侯武夷,武夫人的失落 有徐行这与射阳侯同境界的人牵制射阳侯武夷。 再加之他们两大妖仙远攻策应……。 射阳侯武夷再强,亦会被耗死。 而且,徐行和射阳侯武夷有着不可化解的仇恨,亦无虞徐行会临阵反叛,从而联合射阳侯武夷追杀他们。 普渡教圣女师玉艳,在射阳侯府的三个月处境。 天下皆知! 还有最重要的一点,师玉艳被妖仙寇椿关押在了摩云宫,徐行想要救其生母,就必须入摩云宫,不然时间一长,师玉艳性命难料。 三人的目标一致,可谓是最好的盟友。 “这是寇椿当日留下的留影石……” “你生母就关押在这里面。” 见此,天狐王湘君将妖仙寇椿给她的留影石抛给徐行。 “十八年前,普渡教圣女师玉艳入神京倚翠楼为妓,是为了挑选争龙之人,传说中的真命天子,于是她选中了当时的簪花进士武夷……” 接下来,天狐王湘君为表诚意,也将当年的秘事悉数告诉徐行,以图徐行再对其父心生恨意,“不曾想武夷不仅没有造反之念,反倒深信儒家理学,普渡教震怒,墨麒麟之血又因此遗失,所以你生母被普渡教扫地出门……” 听到这里,徐行总算明白师玉艳为何落得如此凄惨下场。 儒家理学崇的是忠君之道。 三纲五常,三纲之中,君为臣纲,父为子纲,夫为妻纲。可以说,师玉艳挑选的武夷,不仅不符合普渡教所选的“反贼”,甚至相差甚远。 他要是普渡教高层,不杀了师玉艳,都算仁慈。 至于青楼为妓,这也没什么好疑惑的,书生逛青楼是常事一桩。想要见识到新科进士,除了在殿试的金銮殿,就属青楼之地最易接触了。青楼之中亦有选状元、榜眼、探花,称为花魁,和新科进士进行捉对……。 此外,师玉艳不是一直在青楼为妓,只是把倚翠楼当做跳板。恰逢其会,在青楼中碰见了新科进士武夷。 “天狐王……” 徐行拧眉,打断了她的话,“我生母应不至于看不出武夷的心性,选错了,情有可原。但选一个信奉儒家理学之人为真命天子,不太可能!” 当日师玉艳狠辣出手,直接掌毙黄竹。 其智慧,可见一斑了。 “事后……” “天下各派也各有猜测。” 血蛇王戴封微微颔首,“有人以为,武夷被人夺舍,所以才会心性大变。于是普渡教教主,即师玉艳生母师文君亲自入武夷府上查探武夷……,发现武夷肉身和神魂融合完美无瑕,非被人夺舍转世,一直未曾变过。” “而那一日,师文君亦被玉京皇室追杀,命陨野狼岭。这也是你生母为何不能再回普渡教的原因之一。” 既然非是被人夺舍转世,那么就是师玉艳瞎了眼,挑了武夷做真命天子。 这是唯一,且最适合的答桉。 虽看似荒谬,可这世间的荒谬事远不止这一例。 “皇室……” 徐行暗自咂摸,想起弘成帝和射阳侯武夷这一对不正常的君臣关系。 主世界中,他亦是皇帝。 有仙道可求的情况下,他都不会太过放权给臣下。可姜朝的弘成帝,却对射阳侯武夷一点也不设防,仿佛亲若兄弟。 不,皇室的兄弟,都没这么亲! “姜朝皇室可有高手坐镇?” 徐行看向两大妖仙。 他尽管也掌握了一些关于姜朝皇室的情报,但受限于他以前的见识、境界等因素,他得到的情报只是浮于表面,绝对没有两大妖仙知道的多。 而闯射阳侯府,不能不防着姜朝皇室。 “有!” 天狐王湘君微点螓首,“弘成帝的皇叔……楚王。楚王黎宏在四十年前,就已经是无漏境的强者,如今,此人是否成了金身境,还是未知之事。不过楚王和上一任皇帝不合,并不住在玉京,而是住在距离玉京四十里外的御龙山。” “玉京之事,他并不掺和。” “只要不毁他炎朝社稷,他一概不出手。” 她又补了一句。 “但他也不能不防。” 血蛇王戴封插话,“此次只去我们三人,虽有成功的把握,但为了稳妥,本王以为,还需再邀请一个妖仙。” 再让一个妖仙入场。 不仅是防姜朝的楚王黎宏,也是为了防徐行一手。 无漏境的武道强者,他们两大妖仙只能做到力敌。一旦徐行反戈一击,他们就会陷入今日的僵持局面,不是好事。 “可,让另一妖仙入场。” 徐行点头,没拒绝这个提议。 三大妖仙合力后的危险,他亦能看到。只是在杀掉射阳侯武夷之前,他们四人的目标是一致的。杀死武夷之后,到时候形势如何,还不好说。 再者,每一妖仙,都不是什么善类。岂会乖乖听血蛇王戴封和天狐王湘君的话。其外,他也正好趁这一段时间,筑就仙基。 仙基一成,有法力傍身,他就再无肉身一道武者的短板了。 此次闭关修炼三年。 在一年半的时候,他就已经破了无漏境。 而后,一鼓作气,兼修两道功法,将修为提到了仙道的先天后期。只差一步,就能筑就仙基,恢复仙道修为。 此次修炼途中。 徐行发现了两道功法的差异,和相同点。 肉身之道,修的是血气。而仙道修的是真气、法力。两者前面境界可兼修。但到了最后金身境、还丹境的时候,就不同了,按照他的猜测,必须择一道而修行,不能再继续兼修。 因为两种修炼之道的理念,背道相驰。 一种凝外道金身。 一种凝体内还丹。 …… …… 玉京。 射阳侯府。 夜晚,侯府的侧门一直半开着,未曾闭阖。 待守门的蓝衣壮仆见到一辆肩舆从巷尾向侯府而来的时候,便急忙打开侧门,传唤迎接侯爷的婢子在过道上洒下鲜花,还有老妈子将沐浴的热水送到正房,柴房的膳夫将一盘盘珍馐送至偏厅餐桌……。 “侯爷受陛下宠信,商议国事,却也不能老这么晚回来。” 正房内,武夫人坐在梳妆镜台梳妆打扮,对镜贴花黄。她年过三旬,风姿犹存,相比年轻时的貌美,更添了一种熟妇的风韵,楚楚动人。 “眼下出云国挑衅边疆,侯爷是国朝骁将……” “陛下是有意让侯爷出师征战沙场。” 婢子在一旁捧着。 她见武夫人涂好了腮红。 于是将一杯漱口用的燕窝羹端着送到了武夫人的口边。 武夫人小啜几口。 旁边的老妈子端来痰盂,武夫人将口中的燕窝吐入其中。 然而—— 端着痰盂的老妈子走出门外的时候,却不慎摔了一跤。黄铜鎏金的痰盂在门口的台阶上铛铛的乱撞,吵闹乱耳。 “罚她半月的月银。” 武夫人朱唇轻张,随口定下了老妈子的责罚。 “夫人,您管理这个家,越发井井有条了。” “侯爷看到了,必定欣喜。” 一旁的贴身婢女嘴甜,又捧了武夫人一句。 “侯爷定上下尊卑……” “这世上都有纲常,她们是仆,就得生受着,也是为她们好。没咱们侯府,她们就会饿死街头……” 武夫人抬眉,螓首微点了几下,很是赞同婢女所言。 就在主仆二人在屋内耐心等待的时候,穿着麒麟袍服的射阳侯武夷在偏厅用完晚膳,终于来到了正房门口,他见武夫人打扮的娇媚动人,嘴角也勾起了笑意,让婢女关上房门,然后一揽武夫人纤腰,就准备上榻歇息。 只不过就在屋内烛火被吹灭的时候。 一柄飞剑悄无声息的刺破窓纸,来到射阳侯武夷身后。 “哪里来的鬼魅?见不得人的东西!” “敢来刺杀本侯?” 金冠锦衣的射阳侯武夷怒目圆瞪,他浑身气血翻涌,直接将这来刺的飞剑污浊失去灵光,掉落在地。之后,他眸射利芒,向后用力一蹬,破窗而出,直追刺客而去。 只不过就在他刚走到院落假山处。 忽然一个刹那间,院落升起九道光柱,化作一五色光罩,有如一个倒扣的玉碗,直接将他扣在碗心之中。 紧接着,徐行和三大妖仙露出了踪迹。 “这是什么鬼蜮手段?” 射阳侯武夷惊诧的看着这一幕。 在此界虽有阵法,可哪有这种直接将人困在一域的大阵。而且此阵瞬息而发,连让他反应的时间都没有。 趁武夷对小五行颠倒阵法惑心的时候,徐行闯入阵中,直接对战武夷,替三大妖仙争取杀死射阳侯武夷的契机。 “武行……” “本侯是你生父,汝敢枉顾人伦,杀我?” 见徐行入场,武夷怒不可遏,喝问道。 尽管他知道自己与“武行”之间,连一点父子之情也没有。可如今武行的实力竟然也抵达到了与他相同之境,再加之有三大妖仙在旁策应。 他再是战场宿将,百战百胜,心中也不免有些慌乱。 以前,他面对再危险处境,都有自信,一力破之。 可如今徐行加上三大妖仙,还有这莫名的阵法牵制他的心力,他头一次感到了死亡的降临。故此,说此话,只是扰乱徐行的心境,让其分神,好让他从容破局。 “武行?” 屋内,武夫人顺着刚才射阳侯武夷破开的窗口大洞,观看着院子中的战斗。她神色焦急,不断的来回踱步。 待听到射阳侯武夷所言后。 她瞬间想到了十三年前在玉华斋的那个贱人之子。 “不可能,以那个贱人儿子的孱弱……” “怎么可能和侯爷实力差不多。” 武夫人不敢置信。 随即,她凑近到屋外,仔细一看,还未等她看清楚徐行的长相时,却勐地发现了在正房台阶处亮起的一个鸡子大小的卵石。 正是这卵石汇聚其他地方的卵石,组建成了一个阵法。 “先前刘妈失足,摔了一跤……” 武夫人脸色微变。 之前她和婢子在迎接射阳侯武夷的时候,梳妆打扮。而刘妈捧着痰盂走出正房的时候,却摔了一跤。以刘妈的经验老道,这台阶如履平地,怎么可能会摔倒。当时,她竟没发觉这一点。 “是我害了侯爷……” 武夫人懊悔不已。 不等她的心肠悔青,在院落中的五人终于分出了胜负。 射阳侯武夷一只臂膀被飞剑所削。 同时,金冠落地,用玉簪束缚的一丝不苟的发髻凌乱的散在额头上,气息萎靡至极,一点也不像是刚才威风凛凛的武道强者。 “射阳侯武夷……” “或者说,弘成帝?” 徐行饶有兴致的盯着双膝腿骨已断,跪在地上的伟岸男子,嘴角露出冷笑。 这对君臣的关系,绝不是常人想的那么简单。 他虽不知道射阳侯武夷是不是弘成帝,但这不妨碍……他以此言诈一诈射阳侯武夷。 “什么?” “侯爷他是弘成帝?” 听闻这等大密,武夫人一时脚软,瘫在地面上,不敢置信。 若射阳侯是弘成帝,那么她这些年,岂不是贞操尽失? 亏她还骂师玉艳是贱人。 她才是天底下最应该受千夫所指的贱人。 看修仙:我能在诸天轮回.8.2...m。: 145、当年种下的因,今日结的果,再见二哥威天王 “叛君叛父之人,胡言乱语。” 射阳侯武夷略怔了一下。不过他很快回过了神,嘴角升起一丝冷笑,骂了一句站在他面前的徐行,然后闭眸,引颈待戮。 以他的心境,哪怕此事为真,他也不会露出丝毫破绽。 “天狐惑心大法。” 然而,早有准备的天狐王湘君忽然背后生出一根巨大的白色蓬松狐尾,这根狐尾直接覆住了射阳侯武夷的整个脑袋。 她的一颦一笑,变得勾人心魄。 “射阳侯武夷,你和弘成帝……” 她循循善诱。 有了先前徐行在射阳侯武夷心中留下的“心结”,再配合她的天狐族秘术,足以让此时境界尽废的射阳侯武夷说出自身秘密。 失去了气血的保护,无漏境强者的神魂,在七劫鬼仙面前,脆弱的有若初生婴儿。 “武行”是射阳侯武夷亲子。 说出来的话,更能撼动射阳侯武夷的心境。 “本候和陛下……” 被迷惑的射阳侯武夷,道出心中隐藏的秘密。 众人听后心惊胆颤。 原来。 普渡教圣女师玉艳当年没有选错真命天子。十八年前武夷心中确实有勃勃野心,他尽管中了探花,但因无权无势,在吏部关试中,被评为下下之等,只得了一个九品的边境县令之职……。 新科进士被挑选为各派认为的真命天子。 这件事,被弘成帝暗中所知。 随后,弘成帝召武夷入皇宫,以无上法将武夷炼化为了身外化身。然后弘成帝稳坐皇宫,而武夷则作为他的分身,备受信重。 不过弘成帝这道法门,并不完美。 武夷心中还存有一定的意识。 于是,每隔一段时间,弘成帝都会以密谋国事的借口,召射阳侯武夷入宫觐见,然后压制武夷本体的意识。 …… …… “难怪武夷代皇帝立言,写下《圣谕广训》……” 听此,众人终于解开了心中的谜团。 写《圣谕广训》这等书,皇帝亲自去写,必定饱受世人非议。可由一个信奉儒家理学的大臣去起草,去写,就不会惹人不满了。 “还有……” “师玉艳得武夷冷落,恐怕也与此事有关。” “十三年前师玉艳投靠武夷,被武夷冷落,是因这时的武夷,已经是弘成帝,而非以前的武夷。师玉艳和武夷曾经朝夕相处,定然知道武夷本人的性格……” 想到这里,三大妖仙下意识的看了徐行一眼。 这次,徐行不是弑父,而是为父报仇了。 接下来。 天狐王湘君再操纵武夷,让其道出进入摩云宫的方法。 “北渊之底……” “七星连珠之时,就可入摩云宫。” 射阳侯武夷被迷了心智,没有丝毫隐瞒,再次说出了世间大密。只是他话刚说完,就勐地止住了口,摆脱了天狐王湘君的惑心,惊骇的看着眼前的四人。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修仙:我能在诸天轮回】 【】 境界已失,他连自杀都是难事。 “原来是弘成帝的一道分身……” “他已经没了秘密,不必再留了。” 被血蛇王戴封请为援手的另一妖仙紫鼠王丁宗看了看三个同伴,得到三人授意后,刀起刀落,将武夷头颅斩下。 随着武夷身死。 布在院落中的小五行颠倒阵被徐行收起。 他斜睨了一眼瘫软倒在房中的武夫人,随手一道大皇庭剑气,将武夫人杀死。旋即,与三大妖仙一同及时撤出了玉京城。 射阳侯武夷既然是弘成帝的分身。 为了自保,谁知道弘成帝会不会请出在御龙山中闭关修炼的楚王……。 楚王黎宏可是疑似金身境! 等出了玉京城后,徐行没和三大妖仙一起同行,而是选择独行离开。 “就这样放他走?” 紫鼠王丁宗舔了舔嘴唇,目光直勾勾的盯着远去的徐行背影,心里蠢蠢欲动。今日徐行使出的手段,可是不平凡。 杀掉徐行,他定会有不少的收获。 “此子来历不凡。” “心思又极为缜密……” 天狐王湘君摇头,“丁宗,我劝你还是收回这份心思。这次,要不是有此子牵制,仅凭我们三个,杀死射阳侯可没这么轻松。还有,摩云宫机缘在即,何必在此之前,徒生波折。” 天狐一族,最能揣测世人人心。 刚才射阳侯武夷身死的时候,徐行眼眸中的平静,她感知的一清二楚。 这种平静,立刻就让她推翻了以前对徐行各种的设想、判断。 “此外……” 忽的,她顿了顿声,看向御龙山方向,“此外若楚王黎宏追杀我们,有徐行的帮忙,咱们也能逃过一劫。刚才武夷说的话中,特意被我隐藏了一部分。” 说到这里,她面露苦笑,“弘成帝实则就是楚王黎宏,换言之,射阳侯之所以突破如此迅速,是因为他是楚王黎宏的分身。” “什么?” 两大妖仙闻言,顿时大惊失色。 他们本以为射阳侯武夷是弘成帝分身,已经是惊天大秘,没曾想,这弘成帝,竟然真实身份是楚王黎宏。 “也是!” “单是各大境界的知识,就浩如烟海,武夷再资质不凡,不到二十年突破无漏境,想想都知道难以达成。除了这个原因之外,别无他想。” 两大妖仙后知后觉,越觉射阳侯的崛起,疑点重重。 然而—— 他们刚想完这一点后。 彻骨的冷意瞬间就从心底油然而生。 让他们不禁打了个寒颤。 相比射阳侯武夷,徐行的崛起无疑更快速。使出的手段,也超过他们的认知。这徐行,说不定也是和射阳侯武夷一样,是哪个老怪的分身。 “寇椿死的不冤!” 几人心道。 “还有四年,就是下一次的六星连珠之日。我等再借法力,就可催生出七星连珠的异象,促使摩云宫开启。”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修仙:我能在诸天轮回】 【】 “在此期间,还是小心蛰伏为妙。” 紫鼠王丁宗很是识趣的改了口。 十大妖仙之中,天狐王最智,他最机警。 …… …… 和三大妖仙分开,徐行来到摩云宫所在的北渊之底。 就近,另辟洞府,躲入其中,开始闭关。 从一开始,射阳侯武夷虽是他的仇敌之一。但他对武夷的杀意,还不如对阳绍的杀意强烈。 一些幼时受到的委屈,他并不会太过记挂在心里。 之所以与三大妖仙一起连同杀死武夷。 不外乎顺势而为,确立一个共同利益目标,借此化解他和天狐王湘君和血蛇王戴封之间的矛盾。 其外,借两大妖仙之力,杀死射阳侯武夷这个明面上的仇敌后,亦能为他谋夺好处。 【话说,目前朗读听书最好用的app,野果阅读,.yeguoyuedu安装最新版。】 至于后面解救被困生母师玉艳,则在他的意料之外。 “有十都仙命【随云】在……” “他们这三大妖仙,不一定有我的遁速快。” 徐行盘膝在一块削平的大石上,伸出右手指尖,法力顺着右手经脉而出。一道九色云霞法力从他指尖透体而出,散发着熠熠光辉。 虽然在异界中没有一等紫鹊朝霞供他炼化。 可【随云】已经成了他的副仙命,相当于本命神通一样的东西。只要他用法力凝结这一仙命,就会重新获得与主世界一样的法力。 无须再炼化一次紫鹊朝霞。 在血蛇王戴封去请紫鼠王丁宗的时候,他就趁机借助一份不老泉的灵力,再一次筑就了自己的仙基。 “四年时间,足够我突破到仙基中期。” “到时候……” “入摩云宫,除了东海龙君这等隐世强者之外,我别无所惧。而且为了自己的性命着想,三大妖仙也不会去请东海龙君这等人入场。” 徐行暗忖。 无漏境好破,但相当于还丹境的金身境和八劫鬼仙却不好到达。四年时间说短不短,说长不长,想提升他的实力,最好还是靠主世界的仙道。 …… …… 血裔世界的十数年,于徐行也不过只是闭关打坐一会。 匆匆一年而过。 天德十六年,秋。 天街道畔的银杏树落得满地金黄。 肃穆的皇城巍峨如山。 两个乔装打扮的中年男子来到了朱门前。 “二弟,大哥还以为你记恨四弟,所以在稻梁山分兵另走。却没曾想你得了机缘,竟然拜在了仙门,只不过四弟所在的飞羽仙宫是正道门派,你我所在的阎罗神宫是……魔道门派,若去了……” 一个魁梧男子顿步,神色稍显犹豫。 “大哥。” “崇明帝当年是在这里血饮天街的吧?难怪这里的银杏树比别的地方银杏树长的更茂盛一些。” 另一阔脸男子不作回答,随口找了别的话题。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修仙:我能在诸天轮回】 【】 “罢了,罢了。” “你大哥我也不是知恩不报的人。” “只不过……” 魁梧男子摇头苦笑一声,“只不过帝王心性,难以揣测。大哥死不要紧,可要是害了你,就是我的不是了。” 两人交谈片刻,虽有犹豫,却还是敲响了登闻鼓。 在来神京皇宫之前,二人就已经有了决断。在朱门之前犹豫,只不过是性命当头,不可不进行慎重。 朱门处有士兵把守。 登闻鼓一响,立刻惊动了把守的士兵。 守门将领连忙派了一队骑兵,入宫城向内禀告。 146、来自阎罗神宫的刺杀,势不由人(5K大章,求订阅) 登闻鼓。 是前朝太祖宋刀在朱门所设。 为了让有冤抑或急桉者击鼓上闻以达天听。 只不过自宋刀之后的三代宋家君主逐渐将此登闻鼓废弃,虽有太祖设置的铁碑金文,《太诰》如山,但万民却不敢奏鸣此鼓,以致宋家江山从此江河日下。 后四明山取得社稷。 徐行延续旧朝律文,重新设置登闻鼓。 开国不过十六载,虽如今海清河晏,四海升平,但民间冤桉亦是繁多。因登闻鼓旁未设官员拦截上访百姓。故此,这登闻鼓基本上,隔三差五就会响上一次。在朱门负责驻守的官兵已经见怪不怪了。 “陛下,此次上访者……是悼王和威王?” 负责处理登闻鼓上访之人,正是皇后赵芸娘。 她在徐行求仙道之后,为博得民间清名,于是主动揽下了朝堂百官人人”忌怕“的这件差事,为民做主。 坤华宫内,徐行正翻看东厂督主尚贤给他上奏的奏折,里面记载了这一年以来,巡夜司、东厂、西厂这三大情报机构在得到他吩咐下的任务后,探查的各种情报。 其中,儋州望族余家,在天德十三年,疑似接见了一个神秘人物。这件事,被负责送茶的余家小厮得知,禀告给了巡夜司。 还有数个世家的异常举动,一一在奏折之中呈现。 但—— 除此之外,就没别的动静了。 徐行看到奏折中的结果,心中平静,丝毫怒气也无。 指望凡人的情报机构,去刺探修士,绝不是一件易事。三大情报机构互相竞争,得到这份消息,已是不容易了。 “悼王?和威王?” 放下奏折,徐行挑了挑眉,有些不解。 天德十五年,他回到神京之前,先去了一趟坤王府。从坤王常坤的口中得知,悼天王姚当疑似见了威天王后,突然薨了。 当时,他就有猜测,可能是威天王带姚当离去,踏上仙途。 毕竟在【义贼】命格崩溃时,他窥见了命运一角,知道自己这个二哥后来疑似走上了仙途……。 既然二人拜见。 徐行自然也不会内心生怯。 于是他派人备宴,并请两人入内。 …… 一刻钟后。 坤华宫内,已经备好了酒食。 乔装打扮的悼天王姚和威天王在太监的带领下,分别入了桉席。 三人共述当年在四明山的兄弟情义。 “不瞒四弟……” 威天王举起一杯酒,痛饮了一杯,说道:“当年太尉魏文通被四弟你用计打垮,后来二哥见大哥事事听你,料定了大哥日后会被你架空夺权……,所以二哥想着另谋一条生路,等大哥被你夺权之时,也能援兵救大哥一条性命……” 尽管悼天王姚当被天德帝夺权,是朝廷的一个禁忌话题。 但他和姚当与徐行是结拜兄弟,就无须顾忌这一点了。 其外,三人如今都求了仙道,些许凡俗小事,亦无太多挂怀的必要。 “不曾想,四弟你是讲仁义的。” “夺了大哥的权,没杀大哥,反倒给了大哥如此多的厚遇。” 大家都是反王,不会去讲那些君臣忠义的虚话。威天王看的很清,悼天王姚当统领一个只是小势力的四明山还行,但要论到争龙,悼天王姚当就没那个本事了。 闻言,姚当面有惭色。 “打下关西道后,是我先想着不顾兄弟情义……” 他做了一句补充。 事实上,在事后他也明白了。魉不言已经投靠了徐行,魉不言让他先下手为强,实则是给徐行递刀,递一个把柄。 不过事情已经过去了,徐行善后处理的不错。 不杀他,反倒给他厚遇……。 仁至义尽了! 听到这些话,徐行虽不知道二人心里在卖什么关子,但他也不介意顺着两人的话继续说下去。 寒暄了大概小半个时辰。 终于,威天王开诚布公了,“四弟派巡夜司缇骑和东西二厂的番子前往各大世家打探消息,刺探情报,如果二哥没猜错的话,四弟应该是知道了有修士打算对朝廷下手,乱你的社稷江山?” 话音落下。 徐行童孔微微一缩,大概明白了两人目的。 他派出三大情报机构已经有一年时间,悼天王和威天王这时才来。若说顾全兄弟情义,固然是有,可更多的,应是为了拿价。 “二哥……如何得知此事?” 徐行皮不笑肉不笑,神色多了一些冷漠。 倘若能以一个合理价格得知是谁在算计他,他乐得如此。不过在此期间,他也不能表现的太容易让人拿捏。 “东凰州十大教之一的阎罗神宫,四弟可知?” 威天王不以为怪,换做是他,他突听此言,亦会选择和徐行一样心生警惕。 他说完这一句话后,略作沉吟一二,说道:“阎罗神宫有一影杀殿,专门猎杀敌对门派的天才弟子。四弟为人王体,又拜巨剑道君为师,在影杀殿人榜中排名第十三。” “三年前,阎罗神宫的毕青联合四人领了刺杀你的任务。” “毕青等五人是阎罗神宫的内门弟子,皆是仙基修为。因为飞羽仙宫师徒一脉的真传弟子皆有四级法符傍身,所以他们不敢擅自妄动,” “他们定下了两个计策。” “一,指使余慈等凡俗臣子试探皇家,同时乱你社稷气运,毁你人王体大运。二,五人前往叠山岛,结成杀阵,先用二级傀儡逼你使出四级法符,然后五人快刀斩乱麻,直接杀你……。” “只是未曾想四弟你竟然先一步回到了凡俗,让他们跑了一趟空。” 说到这里,威天王露出了笑意。 相比忘川海,飞羽仙宫凡俗距离其宗门驻地不远,倘若徐行动用了四级法符,必定会引起飞羽仙宫的警觉,到时候阎罗神宫的五个内门弟子连逃也逃不掉,都会被飞羽仙宫的修士杀死。 这也是为何五个杀手,直到现在,一直未动的原因。 “二哥怎会知道的这么清楚?” 徐行狐疑的看向威天王。 他还以为威天王只是知道一些旁枝末节,没曾想,威天王对阎罗神宫,还有这五人的布置,知道的一清二楚。 除非威天王就是这五人之一。 “四弟猜的不错。” 威天王点头,不再隐藏自己的气息,散发出自己仙基初期的境界。 “二哥就是刺杀你的这五个修士之一。” 他点了点头。 “仙基初期?” 徐行眉宇深皱。 二十年不到的时间,威天王能突破仙基初期,大出他的意料。 不过他仔细甄别了一下威天王的气息,发现威天王的法力竟比他在仙基初期时孱弱了不止一筹。 “起初,毕青之所以找到我,是因为我是凤溪国出身,路熟。而我,也想着重返凡俗,看一看大哥,于是就接下了这个任务。” “我见四弟你对大哥和以前的兄弟处置的不错,讲了仁义。于是在前往余家的时候,故意露出了踪迹,让你手下人得知……” 紧接着,威天王说了这一番话,打消了徐行的猜忌。 他仿佛也知道徐行对他的修为存在不解,于是苦笑一声道:“四弟,你们飞羽仙宫存在世家一脉和师徒一脉,阎罗神宫也大体一样。阎罗神宫分为外八殿,内四宫。其中影杀殿的弟子,皆修炼了《影杀魔功》。” “修此魔功,体质就和先天所诞的仙才一样,但代价是寿命只有仙基修士的一半。只有两百阳寿。同时筑就的仙基远不能与你们这些真正的仙才苗裔相比。” 世间,没有白得的好处。 号称正派的飞羽仙宫,底层弟子都活得不容易。要么联姻入世家一脉,今后仙途操控于世家之手。要么入师徒一脉当驻外修士,未进师徒谱系之前,被宗门当做炮灰、耗材。 而阎罗神宫,既然是魔道,底层修士就更不容易了。 基本上,底层修士连选择的余地都不会有。 “今日二哥来找我……” “是……” 徐行认真看了一眼威天王。 如果不出意外,公羊仪得到的情报,就是出自威天王之手。只不过当时的威天王,估计亦是心存脚踏两条船,提前布下一个棋子,日后进退两难的时候,好结一个善缘。 不然的话,直接密信告知他或者赵芸娘就行了。 何必故布疑阵。 但,他也不想拆穿威天王的伪装。 他和威天王又没什么兄弟情义,威天王做到这份上,已然算是不错。 “最近毕青本打算撤回宗门,自认倒霉,以为任务失败。” “不料,有飞羽仙宫的修士联系了毕青。” 威天王脸色郑重了一些,“倘若毕青放弃任务,二哥不会多舌来这一趟。但偏偏毕青与飞羽仙宫的修士勾结,情况有变。” “什么?” “有人勾结……” 徐行尽管此刻仍旧面色保持不变,但他心里却吓了一大跳。 日防夜防,家贼难防。 阎罗神宫有人刺杀他,他只要手段高明,实力强劲,化解危难还在他的可控范围之内。 可若宗门有人对付他……。 就远比阎罗神宫的刺客难对付多了。 他是一等真传,又是巨剑道君弟子。宗门内部若有人对付他,其实力、势力至少也在道丹这一层次,更甚至在元婴道君这一层次。 即使元婴道君、道丹真君不会亲自下场,可他们能动用的手段、资源,绝对远超普通的阎罗神宫弟子。 “两年后。” “飞羽仙宫境内,寒孤山秘境开启。他们运作了手段,将你也送了进去。因为在寒孤山秘境之中,存有当年神幻圣君炼制的三枚绝品定光符。” “前往寒孤山的路上,他们会借故飞舟存在故障,然后中途将四弟你放下,接着,再由我们五人前去刺杀你……” “而在此期间,守护的长老,亦会因各种理由不在当场。” 威天王缓缓道出飞羽仙宫的内奸给他们说的计划。 这计划,看似简单。 可往往最简单的计划,才不容易出差错。 首先,入寒孤山秘境,是宗门给徐行的一项机缘。有绝品定光符相助,在仙基后期“玄光显符”这小境界内,不仅能加快徐行四成的修炼速度,同时在玉液还丹之时,亦能增加徐行凝一品还丹两成的几率。 要知道,无暇仙基、九重云霞,才能帮修士凝一品还丹之时最多增加三成几率。 一枚绝品定光符的价值可想而知。 徐行岂能不去? 不去,就是好逸恶劳,没有争心! 其外,路上飞舟出事、守护长老借故不在当场……,看似处处破绽,可实际上,却并不违反宗门律令。 “这内奸是谁?” 徐行紧盯威天王,不想放过威天王说话时的任何一个表情,沉声问道。 “不知!” 威天王摇头。 “他们还不至于骗我们这些小喽啰。” 他叹了一口气。 相比于徐行这一个一等真传弟子的价值,他们五个影杀殿弟子的价值不值一提。飞羽仙宫的内奸,还不至于费这么大的周折,谋害他们。 听闻此言,徐行释然的点了点头,表示理解。 如果他是飞羽仙宫的内奸,也不会这么轻易就将把柄扔给阎罗神宫的弟子。 “而我,之所以来。” 这时,威天王袒露心声,“一是四弟你处事仁义,重义气,这是前提。二是我在他们五人中实力虽不算最弱,却也不强,倘若出了差错,我殒命的几率不少。三是与其做此任务,还不如……告诉四弟你,四弟你是飞羽仙宫真传弟子,前途比我们要好得多……” 实话实说。 如果徐行在处理悼天王的事上做的太过。 他即使能在其中看出结交徐行的好处,但好处与命相比,他选择命。刺杀徐行虽九死一生,却总好过被其出卖。 一旁的悼天王姚当看到这里面还有这么多的门道,不禁怔了一下。 他还以为威天王此次之所以来,单纯是为了兄弟情义。 “也是,我现在虽入阎罗神宫,可也只是外门弟子。二弟若和我说的多了,难免我不慎暴露,露出马脚。” 姚当自惭难忍。 以前的他也算是雄主,但自从被徐行夺了权后,沉湎于酒池肉林之中,酒色伤身,导致脑子不如以前灵光了许多。 “从今日起,戒酒!” 他下定决心,不再痛饮美酒。 …… …… “既然二哥舍弃这么多,来告诉我这个消息。” “那么……做兄弟的,也不能让二哥你白跑一趟。” 尽管威天王没说要好处,可徐行久见人心,会处事,他当即从储物袋中掏出三千灵贝和两把下品飞剑,用法力托送,朝威天王递去。 “四弟我入宗门不久,多闭关苦修。” “仅有这点薄资,让二哥见笑了。” 徐行笑道。 对于悼天王姚当,他也没吝惜。见者有份,又送了一千灵贝和一把下品飞剑给了两人名义上的“大哥”。 这三把下品飞剑,是他杀阳绍派遣的海匪拿到的战利品。 下品飞剑,若要变卖,不值几个钱。 可买新的飞剑,就少说要一两千灵贝了。 “飞羽仙宫的真传弟子……” “果然富得流油。” 威天王将飞剑和灵贝收入纳物袋,暗自惊讶。 一把下品影匕,还有一千左右的灵贝。这是他的全部家当。而徐行只是随手所赠,就远比他的家当要多的多。 当然,这也与他没执行几个任务有关。 阎罗神宫的影杀殿弟子,比不上飞羽仙宫的驻外修士。他们只是影杀殿培养的一些炮灰,说是内门弟子,但连传承的边都摸不上。 “这一步棋,看来是走对了。” 威天王庆幸不已。 徐行又不是世家一脉,身家富裕,证明徐行本身的实力绝对不低。和他猜测的差不多,即使他们五人真有机会刺杀徐行成功,但得利者,绝不会是他。 “出了这皇宫后。” “无人知道我来过此地。” 威天王对徐行做出保障。 之所以毕青等人没有怀疑他。是因为在虎魄川的时候,姚当就宣布了他的死讯,让全军戴孝三日。真正的威天王,早就死了。 如今,他说这话。 是因为正魔不两立。 一者为飞羽仙宫弟子,一者为阎罗神宫弟子。 两人若是有交情,就视宗门法度于无物了。即使今日之事事出有因,可若日后还保持联络,迟早有事泄的一日。 不管对他,对徐行,都不是一件好事。 “二哥……” “喝酒!” 徐行举杯,隔空与两人碰盏。 “好,四弟!” “好,四弟!” 悼天王、威天王二人大笑,仰脖痛饮。 …… …… 如威天王所讲一样。 隔了两月。 徐行就收到了宗门的飞书,让他在两年后进入寒孤山秘境。 在飞书上,还存有巨剑道君的一道神念,言及这寒孤山秘境好处多多,可是一项不小的机缘,远超紫鹊谷。 “师父?” “巨剑道君……” 徐行听完神念所言后,陷入了沉思。 不过他很快就收敛了心神,将这件事压在了心底,不再想起。 多想无用! 在他拜师的时候,巨剑道君说过一个词“势不由人”。论你有再多的心眼,在大势之下,都会被碾成齑粉。顺路的时候,可借势,但不顺路的时候,就需要逆势而为了。而这,需要实力。 82中文网 147、离去!天德帝皇后赵芸娘祝陛下仙道有成 “两年时间……” “折合到血裔世界,就是六十一年。” “六十年,足够我突破仙基中期了,到达仙基后期……” 徐行心中逐渐有了定计。 仙基中期,难以应对阎罗神宫影杀殿这四人的刺杀。 但若到了仙基后期,他的实力就会提升一个档次。与仙基中期的自己,不可同日而语,用常规手段的话,能轻易碾压以前的自己。 逃脱杀劫的概率,不低! 甚至还有一定的可能取胜。 根据威天王所说,这四人中,毕青实力最高,为仙基六重,其余人,多在仙基初期、中期这几个档次,没有一个仙基后期。 只是影杀殿的刺杀手段高明。 几人联手之下,能刺杀一个初入仙基后期的普通修士,无伤而返。 不过要是他修为到了仙基后期,以他无暇筑基的雄浑法力,再配合金蝉剑丸、枯木飞剑等手段,足以力敌仙基九重的普通修士而不败。 飞羽仙宫的一等真传,绝非一般的普通修士能够媲美! “两年后,临出发寒孤山之前。” “再将有内奸暗中谋害我的事告诉巨剑道君……” 徐行打定注意。 他虽入巨剑道君一脉的谱系,可他并非巨剑道君从小培养的徒弟。在身份上,尽管不亚于嗣子,但在感情上,差的远。 巨剑道君收他为弟子,更多的因素是为了维持巨剑道君这一脉在飞羽仙宫中的势力不堕,而非真的将他视为亲子。 收徒须趁早。 这句话,不是没有道理。 此时他若传信将这消息通知给巨剑道君,即使巨剑道君处事老道,没有打草惊蛇,可真要去处理,还是得等到两年后,才能顺藤摸瓜,查出内奸是谁。不然空口白话,连一证据也无,只会让自己难堪。 反之,两年后,他若到仙基后期境界,再去禀告,这境况就大大不同了。 同一件事情,不同时间去处置,不同实力去处置,得到的结果不尽相同。 至于……两年破仙基后期? 会不会太过惊世骇俗。 这点无碍。 人皇体! 这是巨剑道君亲口对他说的。 也是巨剑道君之所以收他为徒的一个重要原因。 人皇体是位居人王体之上的体质,堪称千年难遇。三年从仙基中期提升到仙基后期,虽听着让人有些不可思议,可他此先已经服食了千年芝果,再加之人皇体的体质,做到这一点,合情合理。 …… …… “去碧渊山洞府修炼。” “皇宫的灵气还是太过稀薄……” 知道心血来潮的内幕后,徐行不打算在凡俗久待。 他在这近一年期间,已经将权力逐渐下放到了太子徐章的手中,只要自己颁布退位诏书就是。 学宋刀诈死,亦是一个办法。 隐藏仙道的存在! 而且,碧渊山洞府距离飞羽仙宫宗门驻地更近,只有一千里。有洞府阵法防护,更能预防不测,也更安全。 “陛下这一去……” “若下一次再回,恐臣妾已年老珠黄,或葬入陵寝。” 离去的这一夜,赵芸娘没有挽留徐行,她低声抽噎了一阵后。从脖颈取下了一枚玉蝉,塞到了徐行的手上。 玉蝉复眼处钻了两个细孔,是吊坠样式。 细孔处串了红绳。 “臣妾幼时颠沛游离,被人卖到青楼。同院的姑娘得了痨病,在临死之前,将这玉蝉赠给了我,她说……玉蝉有蛰伏和蜕变高鸣,一鸣惊人的意思。” “让我带着这玉蝉,好好活下去。” “古人身死之时,也多口中含蝉,因为蝉有羽化之意……” 赵芸娘说到这里,走至殿中,让宫女为她穿戴好凤冠霞帔。她双袖交叠,来到徐行身前,对徐行庄重伏拜,“天德帝皇后赵芸娘祝陛下仙道有成,早日羽化成仙。” 这一拜后,她久久未曾抬头。 …… …… 回到飞羽仙宫。 徐行先去了一趟灵隐峰,去领自己闲职的俸禄。 在天德三年,他拜入灵隐峰的时候,玄正真人曾经给了他上等的待遇。其中四个好处中,有一个内门的闲缺。 这个内门闲缺,可让他挂职百年,每年都能获得俸禄。 百年共计是二十一万三千四百灵贝。 如果虽未到百年,但十五年过去,他这闲缺的俸禄已经累积到了三万两千枚灵贝的地步。可以称得上是一笔巨资了。 此先,他对威天王说自己专于修炼,囊中羞涩,也不是胡说。 而是真的。 在离开飞羽仙宫之前,手上的灵贝基本上都是租赁那三亩灵田而来的。三亩灵田租出了五十年,给他贡献了五万五千枚灵贝。 后来到了叠山岛当驻外修士,在阳绍那里学阵法花费了大概三千灵贝,又买了一些修行功法的灵材,以及锻造本命飞剑所需的离桑木,将他手上的灵贝花了个七七八八……。 给完威天王和悼天王好处后。 他手头上只剩下了不到三千的灵贝。 一等真传之所以远胜同境界的普通修士。除了法力雄浑、根基扎实外,就是因为一等真传基本上都是氪金大老,单是徐行浑身上下的“行头”,除了四级法符外,其余东西的总价值在十万灵贝左右。 驻外修士每年一千灵贝的收入,加上半年仙坊分红。 还有一等真传的标准资源……。 入仙道的这十五年以来,徐行得到的灵贝全砸在了修为和战力上面。 走到灵隐峰的兽苑。 修仙界中,不仅有修士,也有各种的妖兽。飞羽仙宫的整个宫殿,就是被八只巨大的龙龟负驮。在飞羽仙宫的各峰,也存在豢养妖兽的机构。 徐行落下遁光,对兽苑执事说明来意。 他的闲缺是灵隐峰的典厩使。 老行当。 和他在凤溪国当官时的职司一模一样。 负责掌管灵隐峰兽苑上缴的杂畜给纳之事。 不过区别是,他在灵隐峰的这个职务只是个闲缺,专门发灵贝,不管事。 “封魔泮宫……” “一等真传……” 值守执事面色稍有古怪,仔细打量了徐行几眼。 飞羽仙宫的真传亦有门有户。 如徐行的紫绶金章,在金掌上的第一行就刻有“封魔泮宫”的字样。证明徐行是封魔泮宫出身的真传弟子。 封魔泮宫的真传弟子跑到灵隐峰领闲缺供奉,稀奇事一桩。 不过值守执事也没多说话,开始翻找籍册。 一等真传,还不容他去置喙。 很快,他就找到了关于徐行的相关信息。 “这是三万两千枚灵贝。” “徐真传收好。” 确认无误后,值守执事没有耽搁,紫绶金章做不了假。他取出一个纳物袋,递给了徐行,并道:“兽苑看养的灵兽,按理来说,每个在兽苑任职的执事都可以免费获得一只一级下品灵兽,徐真传……” 典厩使,和凡俗朝廷的散官差不多,只是虚衔,不算真的执事,只能去领俸禄,具体的职权没有。 但在明面上,散官也是官。 让徐行去领灵兽,是损公肥私。是掏公家的钱,办自己的事。 值守执事连一点心疼都没有。 能在内门时被灵隐峰看重,并赐下闲缺,后又被封魔泮宫看重。徐行的这份资历,不可谓不传奇。他随手结个善缘,属于惠而不费。 “有没有小巧,可以护身的灵兽?” 徐行心中一动,双手拢袖,在袖中将刚才值守执事给的纳物袋中,取出一千灵贝,连同一粒望犀丹,一同不动声色的放在了柜台上。 固然他在封魔泮宫中学过一级法术木盾术、水遁术之类的防护法术。 可这些法术即使他练的再熟,也难以瞬息而发。 除非法术化做本命神通,和他的十都仙命【随云】一样。 “金睛龟,适合徐真传。” 值守执事眼角一跳,很是熟悉的将纳物袋收入袖中,他随即轻咳一声,说道:“咱们灵隐峰多是佛修,一般选的傍身灵兽是大力猿,不过一万七千年前,玄诚祖师降服了忘川海龙龟一族后,给内门各峰都留下了一道龙龟血脉。金睛龟就是大力猿和龙龟繁衍而出的一个品种……” “虽然此龟既没有大力猿的力量和灵敏,也没有龙龟血脉的可成长性。灵智极低。但此龟生下来就是一级中品,只要在奴印中打入一道防御法术……” “就可让此龟瞬息使出防御法术。” 他大概也品出了徐行的意思。 虽有可伴随主人一道成长的灵兽,可这种灵兽往往极为稀缺。大多数灵兽晋级的速度,远低于其主。所以到后面,这类妖兽多是鸡肋。 故此,金睛龟这种成长性低,防御力强的妖兽。 就极适合徐行了! “此龟,灵隐峰规定,可当一级下品灵兽售卖。” 值守执事说出最关键的信息。 灵隐峰的执事,可以免费领取一只一级下品的灵兽。若要更高品级的灵兽,就得加钱了。但金睛龟这种灵兽,没成长性,只是耗材,所以就降价处理,在价钱上,和一级下品的灵兽一样。 “多谢师兄。” 徐行微微颔首,算是同意了这桩买卖。 不时,一只巴掌大小的青色玉龟被他揣入了袖中。 看修仙:我能在诸天轮回.8.2...m。: 148、五十年?我徐行,只争朝夕! 接下来。 徐行再次找到租赁他三亩灵田的内门弟子刘浩。 说了他打算变卖三亩灵田的事。 三亩灵田是足以在内门传家的资产。 守好这三亩灵田,建立一个小的修仙家族都不是什么难事。 能够源源不断的产出灵贝。 然而徐行的仙途,不同于普通人。 只要他在短时间内有足够的资源,就能将自己的修为提上去,所以细水长流的收入,固然好,但并不适合他。 其外,寒孤山秘境在即。 变卖资源,抓紧时间提升修为,才是他这个阶段应该做的。 领的闲缺俸禄,三万多灵贝,虽然不少,但若买些修行资源,买些丹药……,这点灵贝就捉襟见肘了。 “变卖三亩灵田……” 租赁徐行三亩灵田的内门弟子刘浩,是一个头发花白的灵植夫。其年岁约莫三百岁左右,见提升修为无望,于是一直在宗门租赁灵田,耕种龙牙米,用以供养家族,培养自己的子嗣修行。 此时,他突听徐行此言,略有心动。 买下三亩灵田,今后他们刘家也算在宗门扎下了根。 “徐真传……” 刘浩低头扫了一眼徐行绑在腰间的紫绶金章,还是将心里的贪念强行压了下去。 他好心的给徐行提了一句醒,“灵田在宗门极为珍贵,初入宗门还好,宗门会给你们这些仙才分配一些永业田,以便供应你们的资源所需。可若到了后面,这灵田就没这么好获得的了……” 有恒产者有恒心。 先天而诞的仙才,是宗门看重的传承弟子。 所以会分配给他们永业田。 分田之后,能大大提升弟子对宗门的忠诚度。 然而飞羽仙宫到底是玄门世家林立。 灵田本就紧张。 入宗门能得到三亩灵田,那不是徐行这些弟子自己的本事,而是宗门的善政。日后想要再获得三亩灵田,付出的代价,就会远超今日的所得。 “谢刘师兄提醒。” 徐行先给刘浩道了声谢,然后他道:“两年后,师弟将闯寒孤山秘境,绝品定光符,于师弟至关重要,三亩灵田虽好,可大丈夫当有取舍。徐行有自信,千金散尽还复来。” 他卖灵田,不仅是为了筹措提升修为所需的灵贝。 同时,也是最关键的一点。 是为了给宗门高层释放出一个信号。 两年后,他修为到了仙基后期。纵使足以震惊世人,可这亦是有迹可查。消耗巨额的资源,他若还不能“揠苗助长”,就不是一等真传了,而是一等废材了。 变卖固定资产……。 这等事情,足以证明他提升修为消耗了大量的资源。 提升修为快不用担心。 宗门高层还不至于因为这一点,就忌怕他。 但这一切的前提是,要有迹可查。不然,谁知道你这个宗门弟子是不是背叛了宗门,获得了好处后,这才将修为提升了上来? 一旦让宗门高层有了疑心。 他就算有再多的灵田,亦只是账面上的数字。 徐行对此,看的很清。 “原来如此……” “寒孤山的秘境……” 刘浩眼眸深处闪过一丝羡艳之色。 定光符是仙基后期,至关重要的修行资源。 年轻的时候,他还没甘心庸碌,打听过一些关于定光符的消息,知道宗门存有一寒孤山秘境,曾是神幻圣君的洞府,里面存有不少上品、绝品的定光符。 “徐真传为了闯寒孤山秘境,变卖灵田,情有可原。” 听此,刘浩放下心中隐忧。 要是徐行没个正当理由来变卖灵田,他即使眼馋这三亩灵田,也不敢去收。 一是怕徐行这等真传弟子故意以卖田为理由,讹诈他们这些底层修士的钱财。此种事并不罕见,各峰常有发生。 二是怕徐行处事太过轻佻,变卖灵田没有深思熟虑,后面会有麻烦。 接下来。 刘浩以传音符叫来了两个内门弟子。 与他一样都是灵植夫。 三家不同姓,各自凑钱买了徐行的一亩灵田。 一亩灵田,价值十万灵贝。 是以三百年灵田的灵产为计。每一亩下等灵田,大概一年能产出价值三百多枚灵贝的灵产。三百年共计,就是十万灵贝。 “三十万灵贝……” 等拿到这一笔巨资后,徐行走路都有点飘。 不过他转念一想,到了还丹境界,更上面境界的时候,这三十万灵贝,压根就不算什么,就又恢复了平常心。 譬如他手上的一枚四级法符。 真的去拍卖,少说也能换来一百万枚灵贝。 元婴道君的全力一击,虽在飞羽仙宫这十大教中不算什么,但在一些小门小派中,这一枚四级法符,当做镇派之宝已是足够了。 …… …… 三十三万灵贝到手。 徐行来到了位于外门的禄事殿,找到了执事蒋严。 “四瓶晶玉丹,两瓶金髓丹……” “还有封师兄广川岛里产的上等火熔木,来上三方。” “再来三张二级法符。” 一见面,他开门见山,说出自己来意。 晶玉丹是提升仙基中期法力的丹药。 一瓶一万七千灵贝。 金髓丹是仙基六重突破仙基七重的丹药。 价值更贵,一瓶五万灵贝。 当然,也有可平替这两种丹药的丹药存在。价钱上比晶玉丹、金髓丹能便宜了不止一倍。但平替的丹药,服用下去后,多会染上丹毒,损伤根基,日后清理很是麻烦。而晶玉丹、金髓丹,贵有贵的好处。 丹毒几近于无。 只要不服此丹一段日子后,丹毒自去。 “晶玉丹四瓶,金髓丹两瓶……” “还有这些修行灵材……” 蒋严正在柜台打着算盘,乍闻此言,他吓了一跳,“徐师弟,你哪来的这些灵贝,就这些丹药,都快有十七万的灵贝,再加上修行灵材,少说也在二十三四万灵贝……,你在哪发的大财?” 做生意这么多年,他还是头一次做这么大单的生意。 哪怕是落瑛二仙在落瑛岛开了贝场,也没一口气下这么大的单。 大家的钱,也不是白来的。 今天花的肆无忌惮,明天就要紧巴巴度日了。 徐行把他给刘浩说的言辞,再一次给蒋严叙述了一遍。 言毕,徐行叹了口气,“不花费重金,突破修为,我去寒孤山秘境,没这个把握。不过蒋师兄你要记住了,别暴露我的消息,不然……让宗门其他师兄弟知道了,我入寒孤山秘境就少了一份的把握……” 在变卖三亩灵田的时候。 他亦让刘浩三人等他入寒孤山秘境,回来后再更改灵田的田契。为作保证,让刘浩等人放心,他用自己的紫绶金章在三人的合契上盖上了印戳。 变卖灵田,购买丹药……。 都是让宗门知道他的境界提升有迹可循。 但这是等寒孤山秘境回来后,留的一手准备。倘若现在就大肆喧哗,让宗门内奸得知,就得不偿失了。 至于暗害他的宗门内奸中,有无蒋严……。 徐行尽管不知内奸有谁,但想来应该没有蒋严。 倘若他是内奸,绝不会吸纳与他关系密切之人入围。因为一旦他出事,蒋严就是第一个被调查之人。其次,内奸应该是宗门高层,为防事泄,这个组织中,绝对不会有太多人牵涉其中。 血裔世界中,尚且有天狐王湘君会惑心大法。 更遑论飞羽仙宫的元婴道君。 这些人各个都会搜魂秘法! “原来如此。” 蒋严释然的点了点头,“你们一等真传,定然被师长警告过不准服用次等丹药,所以才会购买晶玉丹、金髓丹。” 说完这句话,他沉吟稍许,“既然要保密,就不能走宗门的账面。寒孤山秘境之中,必有五殿冠族的世家弟子进入,这些世家弟子不是各个都是自视甚高之辈,他们会利用宗门职权,查探竞争对手的状态……” 上次,徐行会做人,给了聂姝一枚麟角果。 这麟角果价值虽不大,但徐行能这般作为,就足以证明其是可交之辈。 “徐师弟要的这些丹药、修行灵材,我会在五日后,帮你在各个渠道拿来。放心,这些渠道都是干净的。每个师兄、师弟曾在我这里买了什么丹药,我知道的一清二楚,而且在外面的坊市,掌柜们我都熟……” 蒋严露出笑意。 同时,在话语中,打消了徐行的顾虑。 尽管这般施为,会让他连赚头都没有,反倒会折一些本。可这一切都是值得的,一个会做人,又有资质,又心性坚毅的修士,值得他去投资。 “大恩不言谢。” 徐行点头,对蒋严郑重的拱了拱手。 走各种渠道,蒋严不仅会折钱,还会耗费积攒下来的人情。 这一点隐藏的信息,兴许会在寒孤山秘境中,给他营造一个巨大的取胜契机。这些事情,都是足可以预料到的。 …… …… 出了禄事殿。 徐行正欲驾起遁光,前往碧渊山闭关。 只不过他还没走几步,就被一个意想不到的人拦住了。 “徐师兄……” “你的那件事,宋真君考虑的差不多了。” “宋真君也不让徐师兄投靠于他,只要徐师兄甘愿在仙基境界蹉跎五十年。作为代价,五十年后,宋真君会送给徐师兄一座贝场、一座灵值园。” 俞雪对徐行神识传音道。 “让我暂避五十年?” “让他锋芒?” 徐行止步,皱了皱眉,神色多了一些不喜。 他如今已经有巨剑道君作为靠山,在明面对宋刀自然不用太多惧怕。也无须和以前那样,小心做事,唯恐触怒宋刀,从而引来大祸。 “五十年?” “我徐行……,只争朝夕!” “还请俞师妹回皇都峰告诉宋真君,徐行不惧他!” 心念一转,徐行心中定计,他拱了拱手,故作愤怒的一甩大袖。就遁光一闪,绕过俞雪,径直朝碧渊山洞府而去。 82中文网 149、摩云宫现世,东海龙君的敌对(4K大章) 上一次。 他乘坐飞舟,从叠山岛回到宗门,宋刀没有找他。 而偏偏这一次确定寒孤山秘境名额后,宋刀派俞雪前来找他……。 徐行不知道内奸组织中有无宋刀。 若有,宋刀此举是试探,还是多此一举,他不清楚。不过若是试探,他选择拒绝最合适。因为这样的话,就不会暴露他已经知道有人刺杀他的这件事情。 若无,让他避宋刀五十年……。 固然宋刀开出的条件足以令人心动,不管是贝场、还是灵值园,价值至少在数百万灵贝以上。 可这一退,今后万事就由不得他了。 不管是宗门还是巨剑道君那里,都会看低他一眼。这其中无形之间损失的利益,可不止数百万灵贝。 唯一的好处是,不用与宋刀对上。 这条路,更稳妥一些。 “可我知道你宋刀是个锱铢必较的性子。” “又怎会耽搁自己五十年时间,自毁前程……” 前往碧渊山洞府的路上,徐行脸色微寒。 【官贼】命格溃散时的命运推演中,宋刀斩下天意一刀,断了他的无暇仙基。后又运使手段,将他残杀在宗门之外。 【夺龙之贼】命格溃散时的命运推演中,起先宋刀让宗门降旨,让宋家江山龙脉三年未断,而后凝结一品道丹出关,可在事后,他亦遭人暗算,身死道消。尽管非是宋刀亲自出手,但与宋刀分不开关系。 【降龙天子】命格溃散时的命运推演……。 他亦是在晋级还丹后,被宋刀派的影杀殿刺客刺杀身死! 三次命运推演。 死亡,皆逃不了宋刀的毒手。 徐行又怎么会去信宋刀的花言巧语,暂避其五十年的锋芒! …… …… 碧渊山洞府。 徐行掏出洞府阵盘,打开洞府结界。 “是那只碧火狼蛛……” 一入洞府,他就感知到了在丹室角落中正在结茧蜕变的碧火狼蛛,气息已近仙基境。这只碧火狼蛛是他晋级仙基之时,水光海院的外院弟子送给他的贺礼。 碧火狼蛛,只是看家护院的凶兽,算不上什么灵兽。 连一级都没有。 不过其每一年一吐丝,吐出的灵丝能用来编织法衣。 这才致使此等凶兽稍有一些价值。 “我在外界十多年,洞府灵气一直积蓄,倒是便宜了这只碧火狼蛛。” 稍想一下,徐行就明白了碧火狼蛛蜕变的原因了。 他的洞府是玄精之所。 专门供应仙基后期的修士修炼。 洞府内的灵气浓郁。 碧火狼蛛虽然血脉普通,可久处其中,算是沾了他的光。而且他颇有余资,也用不着采集碧火狼蛛吐出的蛛丝贩卖换钱,所以碧火狼蛛只进不出,十几年后,自然而然到了该蜕变的时候。 “只不过到底血脉普通了些……” “若非你家老爷我回来了,你就胎死茧中了。” 徐行见状,从袖中掏出最后一枚望犀丹,朝碧火狼蛛结的茧子中投去。 仙基这一重关卡,可谓是蜕凡。 不管是对修士,还是妖兽来说,都极为不易。 碧火狼蛛虽有蜕变为一级灵兽的趋向,但其血脉太过低微,导致结茧了数年,也未蜕变成功。反而茧内,已经渐有生命垂危的迹象。 投完望犀丹后。 徐行也不去再管碧火狼蛛,径直入了精舍,开始修行。 一枚望犀丹,于他价值不大。若碧火狼蛛能借此蜕变成功,算是他的一桩喜事,有了一个一级下品灵兽的战力。要是未蜕变成功,他亦无所谓。 反正碧火狼蛛成长为一级灵兽后。 基本上,也是前路无望了。 “主世界,修仙道,一步步参悟境界。” “血裔世界,修肉身武道,若能一窥金身境。再修仙道,就简单许多了。站在高境界去看低境界,尽管是不同道路,但触类旁通之下,会容易许多。” “头五年,先修仙道,兼修两道,提升实力。等探完摩云宫后,若在十五年内,不能破金身境,再全力提升仙道修为。” 徐行定下两个世界的修行目标。 主世界,只有两年时间,尽力去修仙道境界、法力。 血裔世界,有六十年时间可以挥霍,可以进一步探索无漏境更上面的金身境。若不行的话,专修仙道,他时间也充足。 …… 时间一天天过去。 半个月后。 徐行在半瓶晶玉丹的助推下,轻松到达仙基五重。 两个月后。 徐行在两瓶晶玉丹的助推下,成功到达仙基六重后期。 只不过这境界是被丹药硬生生提升上来,稍有虚浮。尔后,他停止服用丹药,开始稳固境界。打定主意,等境界稳固后,再服用金髓丹。 与此同时。 血裔世界也过去了五年时间。 …… …… 这日。 血裔世界。 距离北渊之底约莫二十里地的一处无名山谷。 山谷内部。 徐行席地而坐,缓缓睁开了双眸。 “仙基四重,霞衍玄光的境界,倒也足够了。只是可惜,这个世界不能收集离桑木,炼制本命飞剑,不然有飞剑在手,面对鬼仙,我就多了一招应敌手段。” “不过有仙道法力傍身,主世界的法术倒是能施展一二。” “也还算不错。” 徐行随手破开挡在洞府门口的山石,然后使了一个敛息的法术,将全身的法力内敛至丹田。只以单纯的肉身之力,横渡虚空,前往北渊之底。 仙道修为,旨在出其不意,暗算敌手。 单纯的仙道四重修为,无各种手段加持,在实力上,只能媲美一些初入七劫鬼仙的修士,还远比不上他的无漏境。 …… 北渊位于姜朝和北莽的北部,是一横跨数万丈的巨大峡谷。 从高空向下俯视。 便可看到这种皲裂的峡谷,不仅一地。 只不过北渊,是上苍这绝世刀客在陆洲上留下的最大的一块刀痕。 峡谷深邃,深不见底,黑黝黝的一片。 似乎洞穿了地狱,到达了传说中的冥界。 “三大妖仙都到场了……” “还有东海龙君?” “这龙袍男子,不知又是谁?莫非是姜朝的楚王黎宏?看其和三大妖仙虽有对峙,但并未动手?似乎暗中达成了某种协议。” 赶至北渊,在十里开外的地界上,徐行注意到了在北渊上空悬浮的五个人,一女四男。其中四个人他认识,分别是十大妖仙中的血蛇王戴封、天狐王湘君、紫鼠王丁宗,以及妖仙寇椿带他见过的东海龙君。 但除了这四人之外,还多了一个龙袍男子。 天底下有名有姓的强者很少,徐行猜测此人就是弘成帝的皇叔楚王黎宏。 “想不到,竟然有了两个还丹实力的强者掺和……” 徐行心情复杂。 在与三大妖仙分别的时候,他还以为三大妖仙不会让东海龙君这等的强者入场。毕竟有东海龙君在,他和三大妖仙都讨不了好。 “徐道兄,上次妾身以天狐惑心大法让射阳侯武夷说出真相时,隐瞒了一部分。弘成帝实则就是楚王黎宏……,今日妾身也没想到楚王黎宏会亲自前来,同时东海龙君也一同赶来……” “他们二人一个是金身境,一个是八劫鬼仙。” “咱们四人,今日恐怕要再合作一次了。” 就在徐行滞步,不知该退还是该进的时候,天狐王湘君传音入耳。 说出了此次楚王黎宏之所以在场的原因。 有和三大妖仙一同合力杀死射阳侯武夷的前提在,徐行不用想,也知道,三大妖仙和楚王黎宏绝对是敌对状态。 至于天狐王湘君上次对他所有隐瞒。 徐行虽心里稍有芥蒂,但此时有两大外敌在,他也只能压下不满。打定主意,今后有机会了,一定要其付出代价。 “可以,咱们四人联合。” 徐行传音,答应了下来。 仙基寿四百,摩云宫一百年开启一次。此次摩云宫他不是非探不可。只不过转世之身的生母师玉艳还在摩云宫中。 其外,面对楚王黎宏、东海龙君,他也不是没有自保手段。 十都仙命【随云】,使他遁速不弱于普通仙基后期的修士。此界的传承有缺,金身境尽管实力不低,可论起遁速,不见得比他强。 至于东海龙君,八劫鬼仙虽强,可他兼修两道,几乎没有弱点,东海龙君还奈何不了他。鬼仙一道的弱点很明显。 故此,只要这两大高手不联合,他自保应是无虞。 徐行横跨一步,转瞬间便出现在了三大妖仙身旁,与三大妖仙一同与东海龙君、楚王黎宏对峙。 “看来寇椿已经陨落在了你的手上。” 见到徐行前来,东海龙君感知其气息,和寇椿相差甚远,他内心哀叹一声。随即,冷眸一扫,言道:“寇椿是我子侄,入摩云宫后,你们四人若是分开,你这条性命,本君取了!” 徐行的站队,已经证明了其的心思。 虚与委蛇,对他和徐行来说,都没用。 还不如直接一开始,彰明意图。如此一来,矛盾只针对徐行。入了摩云宫,三大妖仙若是识趣,必定会弃徐行而单走。 “看来东海龙君之所以来到北渊……” “应该与寇椿的生前布置有关,或者寇椿在生前就将摩云宫的秘密转告给了东海龙君。” 【话说,目前朗读听书最好用的app,野果阅读,安装最新版。】 徐行听到东海龙君的威胁之词,心中平静,转而想到了这一点。 相比宋刀,东海龙君弱的可怜。他连宋刀都不害怕,岂会害怕区区一个东海龙君。不过战略上蔑视,战术上还需小心。 “天狐王,当初我将龙鳞令牌送给了你……” “如今东海龙君记恨我杀死寇椿,定会也迁怒于你。只不过东海龙君明面上,只视我一人为仇敌。他的目的……,呵呵,很清楚,先分化你我,然后逐个击破。若我死,你们二人离死也就不远了。” 徐行目光一闪,对天狐王湘君神识传音道。 东海龙君有张良计,他亦有过墙梯。 当日,他将龙鳞令牌扔给天狐王湘君,未尝没有祸水东引的意思。 “徐道友安心……” 听此,天狐王湘君暗骂徐行老奸巨猾,算计早有。 不过眼下摩云宫机缘和应对来自东海龙君的威胁更重要,她压制心中怒火,心平气和的和徐行说起了话,“待会,趁摩云宫打开之际,我们三人会分别给徐道兄一块令牌,里面存了我们的一粒分念,只要徐道兄捏碎令牌,我们三人就会及时赶到,到时候先杀东海龙君,后杀楚王黎宏!” 东海龙君算计徐行。 他们三大妖仙亦在算计楚王黎宏和东海龙君。 楚王黎宏与他们三人有仇。 东海龙君虽和紫鼠王丁宗没仇,却与另外两人有仇隙在。 只不过东海龙君和楚王黎宏显然不清楚这点,互相又隐隐不对付,自视甚高。这才给了他们三大妖仙和徐行下手的机会。 “天狐王安排的妥帖。” 徐行赞了天狐王湘君一句。 但在心中,他立刻将天狐王湘君列为了头等危险的对手。 …… 等待了大概半天。 到了晚上,六星连珠的异象出现在了天穹。 “时间到了。” 在北渊上空的六人分别打出一道法力。刹那间,六星连珠的异象渐渐变幻成了七星连珠,紧接着,一道道虚幻的琼楼玉阁就在北渊之底生出。 这琼楼玉阁转眼之间,凝为实质。 匾额上有三个银色蝌蚪文。 众人虽不识得,但心中却出现了“摩云宫”三个字意。 “和传送法阵一样的银色蝌蚪文?” 徐行惊讶非凡。 果然这个世界和他上一个“他我”离开的青离世界有联系。 “或许能在这摩云宫中找到银色蝌蚪文的解法。” “摩云宫中,说不定就有和上一个世界相似的传送阵。” 徐行猜测。 这个世界不像上个世界有地府。若有地府,以这些鬼仙的能力,绝对能探到地底深处,感知到地府的存在。 接着,他再向下望去。 整个摩云宫终于彻底显现了出来。 其一重重玉阁望之不见边岸,云雾缭绕,各种瑶草琪花,神霄绛阙、仙山楼阁,一副仙家景象。在栏杆廊腰之中,仿佛还有娉婷仙子行于芳草之中,又有仙神在里面言笑晏晏。 一一股股沁人肺腑的馥香从仙宫中传了出来。 手机站全新改版升级地址:,数据和书签与电脑站同步,无广告清新阅读! 150、入摩云宫,杀东海龙君,见生母师玉艳(5K大章) 第一个忍不住进入摩云宫的人,是楚王黎宏。 他低吼一声,身上龙袍炸裂,露出了内里的金甲。同时,一道实质化的金身在他身上迸现。 这金身宛若铜浇铁铸,约莫二十来丈。 与楚王黎宏的长相极为相似。 仅是一个呼吸,楚王黎宏就接近到了摩云宫大门,他用力一推,高约上百丈的玉门缓缓打开……。 等楚王黎宏进入摩云宫后。 东海龙君眯了眯眼,又看了徐行几眼后,也化作一只独角巨蛟,前去推开摩云宫大门,闪身入内。 “根据典籍记载,每个人进入摩云宫出现的地方不尽相同。大概是根据推开摩云宫正门的距离判断,实力越强,推开的正门距离越大。” “进去秘地的好处也就越多。” “楚王黎宏和东海龙君觊觎的是战神传承,所以会全力推开摩云宫正门。” “徐道兄……” “这是我的令牌,你接好了。” 天狐王湘君先向徐行解释了一下两大强者如此表现的原因,然后从自己的云袖中取出一个九尾狐造型的令牌,朝徐行抛了过去。 这时,另外两大妖仙,血蛇王戴封和紫鼠王丁宗也分别将自己的令牌扔给了徐行。 相比肉身武道,鬼仙的手段就繁多了许多。 肉身武道不修神魂,所以三大妖仙并未找徐行索要分念令牌。 不过将令牌给予徐行后,三大妖仙亦没着急进入摩云宫。 而是监督徐行布置阵法。 楚王黎宏和东海龙君不知道徐行有一手阵法的本事。 可他们……知道的一清二楚! 怎敢先一步入摩云宫。 上一次,射阳侯武夷虽见识到了徐行布置的小五行颠倒阵。但分魂死后,所得到的消息并不能传达给本体。这也是分身之类秘术的限制。所以这一次楚王黎宏选择第一个入摩云宫,丝毫未对徐行设防。 “小五行颠倒阵,还有落石阵、金刀阵!” “这是这三种阵法的图册,你们收好。” 在摩云宫正门口四周小心测探了一会后,徐行将三大阵法的布置法门交给三大妖仙,然后这才开始在各处小心的安放阵眼。 “阵法奥妙,岂是一时半会就能探知的。” 布置三大阵法的同时。 徐行又在三大阵法的阵眼中添了一个二级的阵法五行精火阵。 是小五行颠倒阵中的阵中阵。 “和图册的一模一样。” 等徐行布阵完后,三大妖仙暂时放下了心中隐忧。 如今徐行和他们还是同盟,已经表露了诚意,他们也不好咄咄逼人。等从摩云宫出来时,再对徐行防备就是了。 此时畏首畏尾,就没这必要了。 “还请徐道兄先入摩云宫。” 三大妖仙退后,并排站在一起,对徐行言道。 一旦徐行后入摩云宫,谁知道徐行会不会再另改阵法。 “自然。” 徐行也不恼,点了点头。 他走至参天的摩云宫正门,仔细摩挲了一下这玉门表面的浮纹,然后以无漏境的实力全力一击,打在玉门上。 玉门门户缓缓打开。 只不过让徐行失望的是,透过玉门开阖的门缝,只能看到一片五颜六色的光晕,看不到具体景象。只能感知到里面灵气盎然,生机勃勃。 他手掌探出,触碰光晕。 下一刻。 一阵失重的眩晕感传至他的脑海里。 …… …… 徐行早就有传送阵传送的经历。 面对这种眩晕感,紧守心神,很快便坚持到了传送结束的时候。 他从虚空的某处跌落了下来。 刚一入眼,便见这是一处宽阔数百丈方圆的洞窟,从他所在的方位,能一眼就看到洞窟的门口。那里是一金碧辉煌的走廊,景色大异于洞窟里的荒蛮。而在洞窟门口处,则躺卧着一只三首的老虎石凋。 “和天狐王所言的差不多。” “摩云宫虽是机缘,可入内之时,必须打败同境界的敌手,这才有资格去接触到摩云宫的传承……” 徐行审视着三首老虎石凋。 他能感知到,一旦他步入这老虎石凋约莫一箭之地左右的范围。这老虎石凋就会“复活”,从而与他作战。 面对这只三首老虎石凋,徐行还不想多费气力。 毕竟他还有两个还丹实力的敌手。 他想了想,在距离三首石凋的附近,布置了一个初级阵法火木灵阵。 阵法在对付真人敌手的时候,往往难以发挥功效。因为阵法难以瞬息而发。除非提前布置好阵法,等敌手落入阵中。 不过阵法对付三首石凋这种考验的死物时。 就有意想不到的效果。 一记初级法术火球术,引得三首老虎石凋震怒攻击之时。 徐行启动火木灵阵,不断磨损三首老虎石凋的灵力。 期间,再交杂各种初级法术攻击。 大约过了小半天,徐行不费吹灰之力,成功耗死了这只三首老虎石凋。 在三首老虎石凋“死掉”之后,从里面掉落了一根碧色玉簪。 簪头为三首老虎式样。 “法力,阴魂之力,气血之力都可以催动。” “有趣!” 徐行将三首虎头玉簪拿入手中,把玩了一下,藏在了袖中。 准备日后阴人。 他还没奢侈到以此簪发。 这三首虎头玉簪,不是仙道法器,也不像此界武者使用的气血之宝,鬼仙使用的神魂之宝。 他猜测,楚王黎宏身上的金甲,应该与之类同。 从洞窟中走出,踏入走廊。 眼前瞬间换了天地。 一个放大版的宫殿出现在了他的眼前。 殿顶刻满了周天星斗。 铺地的皆是裁剪得当的美玉,廊柱皆是金色的漆木。这种漆木,宽阔无比,至少需三十人才能合抱,路边的野草、花卉亦是各个高大,最矮的一株,比徐行的个头还要高上一截。 “虚幻之物,利用阵法显现。” 徐行本想着贼不走空,不空手而返。打着拔几颗灵草、灵花,但不料他手刚碰到这些花草的时候,这些花草就化作点点白芒,消散于无形。 而殿柱、地板虽为实物,可他使出全力,亦难在上留下什么印记。 “周天星斗……” “先看师玉艳在什么地方。” 摇了摇头,徐行不再计较这些身外之物,也不着急与三大妖仙会和。他取出天狐王湘君给他的留影石。开始对照师玉艳被关押房间上空所显现的星图,与此刻他所在方位所显现的星图,从而在里面找出一条道路。 以他的阵法造诣,看破星图中的区别,并不难为。 “是在东南方向。” 徐行找出道路,使出法力,全力赶往。 只不过他刚走到关押师玉艳的房间时,就感知到了一股熟悉的气息。 “东海龙君!” 徐行眉心一跳,寒毛倒竖,神魂示警,他急速向后暴退。 同时在这一瞬间,捏碎了三大妖仙给予他的令牌。 “该死的东海龙君,不应该和楚王黎宏争夺战神的传承,怎么跑到关押师玉艳所在的房间。” 他内心怒骂。 要是知道东海龙君会来到这里。 他定然第一时间捏碎三大妖仙给他的令牌。 察觉到三大妖仙紧步赶来的气息,徐行拉开距离后,也不着急再退,他看了一眼从房间走出的东海龙君,眉宇微皱,“东海龙君,寇椿觊觎我的肉身,这你应该知道,妖仙寇椿被我反噬而死,他罪有应得。” 想要靠几句话打消东海龙君的杀机。 他还没那么蠢。 现在说话,只是拖延时间。 “小子,你身上秘密不少,寇椿会死在你手上,绝对不是他误算了一步。而是你身上有秘密在。” 东海龙君伫立虚空,他双手藏在袖中,一只手掐诀,另一只手掌心中的苍黑色匕首逐渐迸显灵光,煞气逸散而出。 只不过被他精准的控制在了掌心之中。 眼见徐行停步,东海龙君也乐得与徐行说话,争取给自己营造一击杀死徐行的时机。 两人互相算计。 “寇椿……” 徐行正欲再说。 就在这时,东海龙君的杀招终于露出,直接打断了他后面要说的话。苍黑色的匕首有若一闪而逝的流星,直接冲到他的眉心处,朝他的眉心泥丸宫所在处,狠狠的刺去。 这匕首,是神魂之宝。 而且东海龙君是八劫鬼仙,已成阳神,和以前的阴神念头不同。无漏境的气血压根就洗刷、污浊不了阳神的念头。 除非用气血耗光阳神念头的灵性。 但眨眼之间,徐行眉心就射出了一柄鲤龙飞剑,正是寇椿留在他识海中的神魂之宝。这柄鲤龙飞剑迎面拦截苍黑色的匕首。 然而杀招之后还有杀招。 东海龙君虽诧异徐行为何也能使用神魂之宝。 但他这等隐世不出的老怪物早就习惯了争斗。见一击不成,他瞬间化作一只独角蛟龙,朝徐行游曳而去。 到了八劫鬼仙,足可以不借助练尸而暴露在阳世之中。所以东海龙君的遁速远超同境界的金身境强者,只是一个眨眼的功夫,他就接近到了徐行的身边,并且单掌结印,一个青龙法印就朝徐行头顶轰击而下。 近战,肉身武者同境界无敌。 然而八劫鬼仙在境界上已经足可碾压无漏境。 虽然东海龙君可以靠操控神魂之宝,还有各种神魂攻击的法门,让徐行疲于应对,从而殒命。 只是在苍黑色匕首一击不成后,东海龙君就已经意识到了徐行的不简单。单凭神魂之宝,想要如虐杀一般的无漏境武者对付徐行,恐怕力有不逮。于是,他干脆舍弃鬼仙的远战优势,打算以力压人,速速取胜。 一重重神魂攻击撼动徐行神魂。 徐行立刻结降三世明王本印,来抵挡东海龙君的神识冲击。 有【明王体】和【衍神体】傍身。 他的神魂强度,和对神魂攻击的抵抗,远非同境界能比。他仙基中期境界的神魂,已经相当于普通的七劫鬼仙。 更何况,他还有十都仙命【六洞仙官】。 “这么弱?” 徐行亦诧异东海龙君的实力,竟然对他难以造成致命伤害。 此先,他虽对八劫鬼仙的实力有所预测,但真正交手后,这才发现,八劫鬼仙……竟比他想象的实力还要低上一筹。 也是,他打的根基太扎实了。 兼修两道,又有四大体质。 “怎么回事……” “此子。” 东海龙君几次全力一击后,面色露出深深的疑惑。 虽然徐行对他没有什么反制手段,可现在的徐行就像一个乌龟壳。他压根就难打穿这个乌龟壳,对徐行的神魂造成致命伤害。 无漏境的气血保护,内里的神魂修为也不低。 简直是一个怪物! “不好,那三个小辈来了。” 就在此时,东海龙君忽然感知到了三大妖仙的气息,他暗恨的看了一眼徐行,就打算遁身直接离开。 然而—— 就在这时,一道道神识攻击朝他袭来。 正是徐行的惊魂刺。 惊魂刺是徐行【衍神体】的先天天赋。论及伤敌能力,能超出他神魂修为一个等次。尽管达不到八劫鬼仙的地步,可干扰东海龙王已是足够。 “区区小道,能奈我何?” 东海龙君阳神念头强大,一一将惊神刺挡下。 他奈何不了徐行,不代表徐行也能奈何得了他。只不过徐行的后招频来,在几道惊神刺不建功后,徐行立地又使出了几道法术。 这几道法术分为火球术、木刺术。 法术之下,东海龙君撤退的后路被阻,三大妖仙亦在这时赶到。 只不过三大妖仙也没着急出手。 相比较于他们所忌惮的东海龙君,能在东海龙君手下坚持三十息而不败的徐行也让他们颇为忌惮。 同时,徐行刚刚使出的手段,亦超他们想象。 “三个小辈……” “你们今日即使杀死本王,可这武行,你们今后,又如何制之?” 东海龙君见此,心思一转,就明白了三大妖仙的想法,于是冷笑一声,以言辞给他争取逃脱的时机。 “天狐王,血蛇王,紫鼠王,若我能杀东海龙君。” “焉会叫你们前来助阵?” 徐行暗道不好,忙出声提醒三人,“即使咱们日后成了仇敌,但一个仇敌,总好过两个仇敌。杀死东海龙君后,他身上宝物,我一件不要,不过功法秘籍,我要一份。” 三大妖仙互视一眼。 也觉徐行的说辞更可靠。 今日他们拦截东海龙君,已算是结了死仇。东海龙君是八劫鬼仙,杀他们无疑更容易一点,而徐行即使各种手段莫测,但眼下徐行是盟友。总不好旧仇未消,又结新仇。 此外,多了东海龙君的宝物。 他们对付徐行,无疑今后也会多上一份把握。 于是,三大妖仙开始了动手,和徐行一同围剿东海龙君。 一番苦战之后。 半个时辰后,东海龙君授首。 徐行也按照约定,在三大妖仙的警惕之下,只取了东海龙君留下的几本功法和秘术。 “师玉艳乃我生母……” 徐行看了一眼三人,言道。 他言下之意很明显,不要打搅他和师玉艳。 虽然在师玉艳被关押的房间中,尚存有隐秘,但刚才已得东海龙君宝物的三人,也不想再和徐行结仇,于是自甘自退一步,各自给徐行留下一面分念令牌后,退了出去。 “《太素忘尘天功》?” 入了宫殿房间,徐行合上门,打量靠在殿柱旁正在盘膝修炼的师玉艳。 只见其脸上闪过一丝丝的痛楚之色。 他皱了皱眉,翻看东海龙君死后留下的一门功法《鼎心诀》。 这门功法,在他杀死寇椿的时候,寇椿就有提过。 说此功可以逆转神魂所在方位。 杀死东海龙君后,他和三大妖仙也知道了为何东海龙君会来摩云宫。在寇椿前往神京之前,曾交给东海龙君一个玉匣。倘若寇椿身死,这玉匣就会打开,里面留有进入摩云宫的秘密……。 同时,也留有《鼎心诀》的修炼方法。 “那么东海龙君的代价就是那一份青龙之血。” 徐行心有猜测。 这种传说中的圣兽之血,无一不是珍贵之极。 东海龙君和寇椿还没好到,随意就赠送青龙之血的地步。哪怕这一份青龙之血对于东海龙君这个八劫鬼仙来说,不太重要。 “一鼎一心……” “练内鼎于神魂之宝,此为鼎心,外鼎为庐舍……” 徐行揣摩《鼎心诀》的秘密。 看了半天功夫,他大抵明白了寇椿为何能逆转神魂了。寇椿将自己的神魂练为了内鼎,藏在了鲤龙飞剑上。所以在外鼎破碎之时,内鼎完好,从而可遁走离去。 “不过《太素忘尘天功》,寇椿又是从哪里得到的?” 徐行翻看《鼎心诀》,想要找到破解《太素忘尘天功》的方法。 只是他看了一会,愣是没从中看出这本功法的影子。 忽的,他意识到了一件事,看向师玉艳,将手伸向了师玉艳的腰间。 解下了师玉艳的纳物袋。 师玉艳手上应该有《太素忘尘天功》的功法册子。 “原来如此。” “这《鼎心诀》果真奥妙非凡,如此练是一门秘术,这般练又是一门功法。” 徐行恍然大悟。 刚才的内鼎、外鼎,只是一门秘术。 但若让实力高强的女子修炼此功,就可使其为外鼎,从而将其炼制为一个毫无感情的炉鼎,供日后练了内鼎之术的人进行采补。 有了这门功法映证。 徐行很快就找到了化解此功法的方法,他盘膝落地,双手轻触师玉艳背部,然后输入法力,以内鼎功法的运转路线,在师玉艳经脉中走了九遍。 不一会。 师玉艳脸上的痛楚消失于无形。 而此时的徐行也没着急离开。尽管摩云宫只剩下他和三大妖仙,还有楚王黎宏四人,但他也怕有人“捡尸”,从而威胁他。 “你是……行儿?” 睁开双眸,师玉艳就看到了坐在她正面,正在修行的徐行。 尽管十八年过去。 徐行从一婴儿长为成人。 但血脉之间的联系,仍旧尚在。 “不错。” 徐行收功,点了点头。 但不等师玉艳抱住他,哭诉这十八年日日夜夜想念他的感情,徐行就用法力推开了师玉艳,“在下只是这一世为你亲子……” 说到这,徐行没再多开口了。 几世轮回,他对所谓的生父生母感情,看的很澹。救师玉艳,是他作为人子应有的责任。毕竟是因为他,师玉艳才落入令圄。 “你生而神圣……” “娘早就有此预料。 不过父精母血,你仍是我的孩子。” 师玉艳目光很坚定。 生有夙慧之人,古籍记载中并不罕见。 在十八年前,她濒死的时候,徐行渡给她长青之气,她就对此有所预料了。尽管心里稍有芥蒂,可这也无伤大雅。古之圣人,多是如此。 【讲真,最近一直用野果阅读看书追更,换源切换,朗读音色多,安卓苹果均可。】 徐行摇了摇头,没再理睬,闭嘴不语。 见此。 师玉艳面有戚戚,低泣了一阵子。 等哭完后,她长长一叹,开始打坐修炼。等摩云宫下一次正门开启的时间出现。 手机站全新改版升级地址:,数据和书签与电脑站同步,无广告清新阅读! 151、得上古玄宝七灵链(4K大章) 调息完毕。 徐行从袖中掏出一枚自己的分念令牌,递给师玉艳,「若遇敌手,捏碎这枚令牌,我就会立即赶过来。」 言毕,他想了想,不由分说,又将师玉艳带到摩云宫的另一间房屋。 然后在师玉艳身旁,布置了一个初级阵法——敛息潜隐阵。 敛息潜隐阵,只要使用得当。 足以屏蔽还丹境界修士的查探。 血裔世界传承有缺,楚王黎宏是肉身武者,而非鬼仙,感知能力逊色鬼仙不少。想要越过敛息潜隐阵,感知到师玉艳的踪迹,是痴人说梦。 「这是此阵的阵图。」 「布阵的手段,还有练阵的法门,都在这册子上写着。今后不管是行走江湖,还是归隐山林,此阵都有用……」 从纳物袋中取出自己所写的一部分阵法真解。 徐行将其递给师玉艳,并嘱咐道。 话语说完后,他见师玉艳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犹豫片刻,没有直接离开,而是背对师玉艳,稍微顿步留在了原地一会。 「祝……你修行有成。」 师玉艳抿紧红唇,许久,才说出这么一句话。 屋门缓缓闭阖。 徐行化作一抹遁光,驾云霞而离开。 …… …… 仙道,非忘情之道。 然而仙道一途,随着自己的修为增进,寿元越来越漫长。路上的红颜、亲朋一一化作腐朽白骨,这时候的修士,就该有所取舍了。 在凤溪国坤华宫离开的时候。 徐行没再看赵芸娘一身盛装伏拜在地后抬起的螓首,而是选择了静默离去。 此时自不会再留恋于与师玉艳的这一世母子之情。 「我是巨剑道君的第五个弟子。」 「前四个师兄,或仙途陨落,或老死……,这恐怕也是为何巨剑道君不肯让我陪在他身边的原因了。」 想及此,徐行心中感慨。 看着四个徒弟,从英姿勃发,到逐渐暮死,白发人送黑发人。不管巨剑道君对这四人投入的感情多还是少,但落到最后,一腔热血不免都会渐渐归于寂冷。 …… …… 根据三大妖仙所言,摩云宫分为外围区域和内三宫。 其中外围区域,虽有一些珍宝存在,但早就被历届入摩云宫的修士所取。 只有内三宫,因为遍布禁制,加之入内宫范围的修士至少要在七劫鬼仙或无漏境以上。所以这内三宫纵使被探索了一千多年,可仍存在不少的珍宝。 关押师玉艳的宫殿,在外围区域。 而想要进入摩云宫的内三宫,仅靠在外围区域找路是行不通的。 要么一开始就在摩云宫的正门,使出相当于金身境、八劫鬼仙的沛然法力,直接传送入内三宫。要么在外围区域殿顶的周天星斗中找到一处与内三宫相连接的空间节点,打开此空间节点,传送入内三宫。 而此空间节点,对于每个人来说,不尽相同。 需要不断的试探。 三大妖仙在十八年前已经入了一次摩云宫。 每过百年,摩云宫殿顶的周天星斗就会变化一次。 这也是为何天狐王湘君、血蛇王戴封对入摩云宫一事垂涎万分。因为他们在十八年前,就已经找到了适合自己进入内三宫的空间节点。 摩云宫开启后,一个月后内三宫会逐渐关闭。 而查找适合自己的空间节点,往往花费的时间,就在大半个月。这一来二去,进入内三宫,即使见到了好东西,也 无时间去磨坏禁制,搜拿好处。 故此,在百年内第二次入摩云宫,就成了莫大的机缘。 意味着足足有一个月的时间,去内三宫中碰机缘。 「这周天星斗,应该是一处四级,或者更高等级的阵法……」 「以我的实力,想要破解这阵法是一件难事。但找出此空间大阵的空间节点,对于我来说,应是不难。」 徐行游走在外围区域的走廊,不断观摩星图。 他从纳物袋中取出算筹,开始演算。 一条条算筹在青红二色的法力下,不断飞舞。不时组成一个类似于周天星斗的阵法,虽相比殿顶的星图略显简单,只能演算三垣四象二十八宿中的一宿。但他动作飞快,演算一宿星图,却也花费不了多长时间。 三日后。 徐行眉心微凸,脑袋稍有眩晕之感。 在《衍神诀》的帮忙推演之下,他总算找到了适合自己的那一处空间节点。相比于其他强者一处处试探,他依靠阵法演算,无疑更加的快速。 同时,有此遭经历。下一个百年再来摩云宫,他有把握,一日内,就能推算出适合自己的空间节点。 其他人,是胡碰乱撞。 而他是一步步做解法,自然不同。 「进!」 徐行一挥袖袍,脚下升起云霞,轻易间就融入了殿顶的星图中。 刹那间,天晕地转。 他就来到了一天澄水澈的地域。 映入眼前的,是一碧蓝的水湖,纵横无量,极为广阔。向西南遥望,能看到一长满绿植的小岛。 他微微一动,脚下湖面荡起涟漪。 炼化一等紫鹊朝霞之后,从此云霞法力傍身。 体若浮云,遇水不溺。 随即,徐行心念一动,凌虚御空,从上向下遥望,再仔细观摩这湖心岛。只见此岛形状颇似一个葫芦,为双子岛。在两岛的岛心处,各有一片楼宇建筑,形制和外围区域的宫殿相差不多。 「这就是内三宫之一的湖心宫了。」 徐行见此,心道。 看似此处像是外界的小天地,实则这只是摩云宫内三宫之一的湖心宫。宫殿主人以莫大法力营造宫室,在宫室里面填充湖水,又在其上建造岛屿,在岛屿之上又建宫室。 倘若从湖心宫出去,在宫外看待此宫室,就别有一番感受了。 待走到双子岛附近约莫三十丈左右。 徐行体内法力一滞,向下面的湖水处掉落。不过他早有准备,向后微退半步,然后趁禁空法禁停歇的当头,重回湖面,一脸的警惕的看着湖面下方隐藏的一只身长数丈的怪鱼。 这怪鱼勐地腾空,张开长满利齿的大口,朝徐行狠狠的咬去。 「大概有仙基后期的境界……」 「不过神魂孱弱。」 徐行不闪不避。 念动法咒,掐诀,在体外运用了一个初级法术水盾术。然而一招惊神刺,直接朝怪物的脑部扎去。 几息不到的功夫,怪鱼呜咽一声,惨死在湖面上。 不过这怪鱼似乎不是实物,而是禁制所化。在死后,徐行的身前,便多了一处通往岛内宫宇的石阶。 湖心宫的外部,和摩云宫的外围区域一样。早就被以前探险的修士,搜刮的一干二净。 所以徐行并未在外部宫殿停留,而是直接朝岛屿正中的宫殿而去。 期间,他也遇到了有如怪鱼一样的禁制。 越到后面,禁制越强。 但这还不足以难倒他。耗费实力的禁制,他用阵法磨损, 以此保留实力,应对湖心宫中会出现的危机。 「天狐王……」 徐行走至岛屿的正宫,向内一看,里面已经被搬的空空如也。于是,他转而向旁侧的宫殿掠去。待走到第三个宫室的时候,见到天狐王湘君正盘膝在地,催动阴魂之力磨损着在床榻上的一面金丝纱帐禁制。 他立即心思就浮动了起来。 三大妖仙之中,天狐王虽然实力最次,可天狐王的脑子可比另外两人好使的多。而且天狐一族,与传说中的九尾狐一族,有着莫测关系。论跟脚,可比其他两大妖仙强上的不止一筹。 「徐道兄,此处,还有一串手链。徐道兄可自取。咱们毕竟也是同盟关系。」 眼见徐行面色平静,目光深邃,不知再想什么,天狐王湘君心神一紧,磨损禁制的阴魂之力收回了不少,同时一只手藏在袖间,准备捏碎另外两大妖仙的令牌。 固然另外两大妖仙可能没在湖心宫中。 但只要相应的令牌一碎,徐行谋害她的事情,亦会让两大妖仙警觉。从而对徐行有防备之心,日后兴许两大妖仙还能为她报下此仇。 手链? 徐行目光朝宫室内一转,随即在一面朱桉上看到了一串晶莹发光的手链。链子上有七颗浑圆的珠子,各色不一。 这手链宽长有一丈多长,近似于腰带。 不过念及摩云宫可能是巨人居住,这酷似腰带的晶莹手链说是手链也不为过。 「多谢天狐王提醒。」 徐行点了点头,走至朱桉所在的地方,开始运使手段磨灭这串手链的禁制。他也不避讳天狐王,直接使用阵法和各种法术。摩云宫内三宫的宝物,都存有禁制,必须磨灭之后,才能将此物取得。 上次在激战东海龙君的时候,三大妖仙已经知道他会法术。 隐藏这一手,没必要了。 相反,亦能借此,与天狐王湘君建立信任。 「徐道兄不必一直称呼妾身为天狐王,十大妖仙,只是底下人对我等的一个尊称,于徐道兄就不必了。徐道友就唤妾身灵儿吧。」 正在磨灭禁制的天狐王湘君已是香汗淋漓,轻薄粉红罗衣紧贴其身,将浮凸有致的身段彰显的淋漓尽致。 她听闻徐行此言,捂嘴轻笑一声,说话时,螓首微低,粉脸多了一分的娇羞,明艳绝伦。 此先在寇椿战败之后,她将徐行带入南川谷时,知道了徐行的真正「姓名」。后来尽管知道徐行为「武行」,不过她心思灵动,知徐行对生父射阳侯武夷不感冒,于是一直称呼徐行为「徐师侄」。 后来见识到徐行的实力后,她又称呼徐行为徐道兄。 如今形势逆转,有被徐行谋害的风险在,她伏低做小,将真实姓名告知了徐行,企图与徐行攀附一些关系。 「灵儿?」 徐行眉宇一挑。 他也没想到这天狐王竟然能这么容易放下身段。上次,他阐述自己「过往」,这天狐王可是想要拿大,做自己的姨母。 十大妖仙,每一人少说也有近百岁。 天狐王也是真能开这个口。 不过也是。修仙界中,修士永保青春,以年岁论大小。本就是偏见。百岁的女修,可比三四十岁的凡女容颜更加年轻。 「湘道友不必如此。」 「徐行不是趁人之危之人。」 徐行摇头,「既然你我现在是同盟,我自不会抢夺湘道友的宝物,还有杀害湘道友。宝物虽好,可修士修仙道,更应重心性。」 「欲求天仙者,当立一千三百善,欲求地仙者,当立三百善。」——《太上感应篇》。 自从巨剑道君给他宣讲了这篇经文后。 不管是为了自身大道,还是为了保持心性,徐行一直都在恪守心中底线。不能迂腐,也不能太过率性而为。 不偏不倚,中庸最好! 「心性?」 天狐王湘君诧异的看了徐行一眼。 她想了不少徐行的回答,或是利益,或是其它。但万万没想到,徐行不害她的原因,竟然是自己要恪守心性,做「清规」之人。 「一个怪人。」 天狐王湘君摇了摇头,随即神魂之力涤荡全身,重新恢复了常态,将身上的香汗尽去。也不故作一副我见犹怜的勾人模样。 不然的话,以她修为,又怎么会出汗。 不外乎是想着以此方法,魅惑徐行。 「虽是怪人,但他说的话,却也有几分道理。」 「倘若只修境界,不修心性,迟早会为了自己的欲望而坏了大事。」 三人行,必有我师。天狐王湘君暗暗警醒自己。 徐行实力不低,崛起又如此迅速。 必是老怪。 如此实力之人,都要保持心性。她这个「小辈」,又怎么敢日后继续乱来。强者能成为强者,必有其一套行之有效的准则。 摩云宫内三宫中每一件宝物的禁制,都不好磨损。 哪怕徐行有阵法相帮,但也是花费了大概十天时间,这才将这一串手链的禁制磨损完毕,取下了这件宝物。 手链禁制甫一尽毁。 一套应用此宝的练宝口诀就神乎其神的出现在了他的脑海之中。 「上古玄宝——七灵链!」 徐行顿时明悟了这件手链的名称。 他念动练宝口诀,七灵链由丈许大小缩小到他的手腕粗细,然后被他戴在了手上。 152、九曜仙命——外道金身!(4K大章) 七灵链乃是一件防御法宝。 可以催动出七道光罩,保护自身。 和先前徐行取得的三首虎头玉簪差不多。这七灵链用法力、气血之力、神魂之力三种能量都可以催动。 接下来。 徐行走出这第三座宫殿,转而又在一座宫殿看到了一盏青铜莲灯。 这青铜莲灯的禁制要比七灵链还要繁琐数倍。 “应是至宝!” 没天狐王湘君在侧,徐行不再限制自己手段。他取出在纳物袋中所藏的各种阵眼,布下一重重阵法,开始磨灭此青铜莲灯的禁制。 五天过去。 莲灯禁制只破除了十分之一。 十六天过去。 莲灯禁制破除了十分之六。 “剩下不到三天了……” 徐行皱眉,不知该如何选择。 仅是看这盏青铜莲灯的禁制,就知道其价值所在。他布下的层层阵法,攻击累加之下,已经不亚于还丹境修为在此连番轰击一月所为。 这里的还丹境,可不是东海龙君和楚王黎宏那等假的还丹境。 而是主世界真正的还丹境修士。 “这盏青铜莲灯初始时禁制完好,不可能近千年来没人发现此灯,试图磨灭其禁制。那么只有一个解释,就是这些宝物的禁制会随着时间的流逝,重新恢复。等下一次入摩云宫,就得真正的百年后了……” 徐行思考得失。 百年后,他修为绝对比今日更强大,破青铜莲灯禁制应该不难。 而且这青铜莲灯,仍在湖心宫。 只是内三宫的传送,下一次,他不一定会出现在湖心宫,可能去了别宫。当然别的两宫,里面应有与青铜莲灯相似的宝物,未被他人夺取。 “若我付出代价,以精血催动阵法……” “剩下的十分之四禁制,三天内应能破除。唯一的担心是楚王黎宏。出了摩云宫,是斩杀楚王黎宏的好时机……” 他有些犹豫不决。 有了七灵链,他对付楚王黎宏,自保应是无虞。只不过楚王黎宏是他和三大妖仙的心腹大患,若能斩杀,提前合围斩杀最好。 “对了,楚王黎宏身上穿着一领金甲。” “此金甲的灵光,看起来比我的七灵链还要强大。想要杀死楚王黎宏,仅靠阵法,还有三大妖仙,恐怕不是易事。” 徐行忽然想到了这点。 在入摩云宫的时候,他和三大妖仙都注意到了楚王黎宏身上罩的金甲。毫无疑问,这一领金甲的防御力绝对不低。 “机不可失,失不再来。” “东海龙君已死,楚王黎宏虽然强大,却不是鬼仙。难以追杀三大妖仙。当头大敌已死,三大妖仙应不会与我同心戮力。” 思考许久,徐行下定决心,先取青铜莲灯。 有主世界完整的仙道功法,他单是熬寿命,就能熬死楚王黎宏。再有敛息潜隐阵帮忙隐藏,楚王黎宏想要找到他的踪迹,难如登天。 资质,手段他都比楚王黎宏强,暂待良机,之后再斩楚王黎宏就是。 既然下定决心,徐行也不迟疑。 他右手连点自己周身几个大窍,喷出数口精血,浇灌在了布设在青铜莲灯周围的一层层阵法之上。 他的脸色瞬间苍白的没有一丝血色。 阵脚有了精血为引,瞬间灵光大溢。 青铜莲灯的剩余禁制被破除的极快。 仅是一个时辰,就破损了十分之一,只剩下十分之三。 但后面,徐行也不敢再狠下心肠,耗费这么多的精血了,而是掐准进度,开始缓缓磨掉青铜莲灯仅剩下的一些禁制。 最后三天缓缓到来。 只听卡察一声。 罩在青铜莲灯上面的禁制终于告破。 “上古玄宝——鹤灵仙灯!” 与获得七灵链时一样,徐行脑海中明悟了此莲灯的名称,并也得到了这鹤灵仙灯的练宝口诀,以及其功能的说明。 “好宝贝!好宝贝!” “有此莲灯,我仙基后期有望,寒孤山秘境可闯矣!” 得知鹤灵仙灯的功能后,徐行哪怕再有养气功夫,此刻亦不禁喜上眉梢,一脸的笑容。 鹤灵仙灯的功能只有一种。 点燃灯油后,在鹤灵仙灯的作用下,能短暂提升使用者的悟性。 法力好修,境界难提。 再是先天而诞的仙才,想要从仙基初期修到仙基后期,少说也得几十年的时间。飞羽仙宫仙才对此普遍的修炼时间,多在一百五十年左右。如封平谷那等普通弟子,近四百年才能提升到仙基九重。 不是这些仙才没有增进法力的丹药。 而是每一境界,都得有相应的感悟,境界才能扎实。不然就如空中楼阁,一碰即碎。 “时间到了。” 忽然,眩晕感再次袭来。 徐行被湖心宫排挤了出去,来到了摩云宫的外部区域。 摩云宫的外部区域,以特殊方法封禁自己,可以暂留此地。就如寇椿将师玉艳关押在此地一样。不过大多数人,都是选择离开摩云宫。 因为摩云宫外部区域的灵气虽然不少,可与南川谷天狐族族地这种物华天宝之地比起来,差了不少。 徐行意念一动,从穹顶星图出了摩云宫。 与他一同出来的,还有三大妖仙,以及楚王黎宏。 至于师玉艳,因为其一直在外部区域,不用在内三宫中找机缘,所以比徐行等人提前一步出了摩云宫。 如徐行在湖心宫所料的一样。 见到楚王黎宏出了摩云宫,三大妖仙目光闪动,就是没有一人提出要对楚王黎宏下手。而是一直分神盯着徐行,防止徐行发动阵法。 而楚王黎宏似乎也没有对三大妖仙和徐行出手的想法,他回首,深深看了一眼四人后,见东海龙君还未出来,仿佛意识到了什么,凌空虚渡,出了北渊之底。 转眼便不见了踪影。 三大妖仙亦与之一同,逃出了阵法所在的范围,来到了北渊上空。 “徐道兄,灵儿期待与你再次相见。” 天狐王湘君离开之前,仍没忘记自己的老本行。 对徐行说了一句暗示性极强的话。 …… …… 离开北渊。 徐行这次没有就近另辟洞府。 他先是无声无息的偷走了北莽十数个部落的资源。 恪守心性,不意味着要拘泥迂腐。 指望他去开采灵矿……。 这天底下的所有灵矿老早就有名有姓了。、 轮不到他去开采。 随后,他找了一个灵气相对充盈,又是深山老林的地方,用法力开辟了一个洞府,设下敛息潜隐阵法后,钻了进去,再用山石封死了洞府出口。 入定,打坐修炼。 头三年,他没练别的,而是专心恢复伤势。 精血是他的心头之血,每一滴都珍贵至极。此次他为破鹤灵仙灯的禁制,消耗了五滴精血,可谓是元气大伤。 三年过后,气血逐渐恢复,顺便,也突破到了无漏境后期。 “鹤灵仙灯的灯油应该还能够燃上二十年。” “应该足够我感悟金身境了。” 徐行点燃鹤灵仙灯,将其放在壁龛中。 紧接着,他以神识观测鹤灵仙灯灯油的消耗速度,推测此灯的灯油大概能用上多少年。 鹤灵仙灯的练宝诀中,虽有鹤灵仙灯灯油的炼制方法。 可此灯油,是宰杀上古灰冠仙鹤所练。 此等仙鹤他不管是在血裔世界,还是主世界,都没见过。估计极为稀有,甚至已经绝种。炼制不易。所以鹤灵仙灯的灯油得省着用。 一年……。 五年……。 转眼七年过去。 直到第十一年的时候,一具若铜浇铁铸般的金身缓缓被他凝聚在身外。这具金身凝结之后,他血管里的血液如浆,一点点金芒掺杂其中,同时他的心脏亦是鼓动有如牛皮鼓,三百息才律动一次。 “这就是外道金身?” “九尺九……” 徐行观摩外道金身。 这外道金身,实则是以血液中的金芒透体而出,凝聚而成。心神一动,这金芒就会瞬息凝聚成为九尺九高的金身,护在体外。 倘若遭遇死劫,榨干生命力的同时,亦能凝聚出更强大的金身。 有外道金身护体,徐行缓缓握拳。 顿时,空气爆响,仿佛被捏碎一样。 “随手一击,至少十倍于我先前。” “幸好未围杀楚王黎宏……” 徐行见此,暗自庆幸。 金身境尽管移动速度远逊鬼仙,可真的以力搏杀,付出巨大代价。三大妖仙和他,谁还能囫囵活下,还真的是未知之数。 “不过……” “意外之喜!” 徐行看向意识空间,在一览中缓缓出现了一个字样。 …… “九曜仙命外道金身……” “不过看来这仙命不是主仙命,而是一个副仙命。和十都仙命一样的副仙命?是了,不通大道,即为神通。” 徐行见此,略有恍悟。 他是以仙道为主修功法,以肉身武道为辅修。或许肉身武道,亦是一个通天的大道传承。但在血裔世界中,此道残缺,只能称之为术,而非道。 有时候,道与术之中的界定,并非泾渭分明。 旁门左道,大多没正经的修炼功法,只能修一些左道神通证就另类长生。 据他猜测, 在青铜古镜的认定中……, 不通大道的功法,就是神通一流。 外道金身,就是与他十都仙命一样,凝结的另一神通。 徐行又看向九曜仙命的简介。 “哪怕不晋级到仙基后期。” “仅凭这一个九曜仙命外道金身,就足以虐杀毕青等影杀殿四人的刺杀。” 徐行暗忖。 外道金身凝聚后,足有一部分还丹境界的实力。 再配合他的仙道修为,对于毕青等影杀殿刺客,有足够的把握制胜。 “若是我的肉身武道修为……破了洞天境……” “又会凝结出什么仙命?” 他心怀期待。 只不过洞天境已然在血裔世界是一个传说。天人三境看似紧邻,可无漏境到金身境是一巨大的提升。金身境到洞天境更是一个巨大的提升。 寇椿给予他的《鲤龙变》功法中,并没有金身境突破洞天境的篇章。 包括东海龙君死后遗留的一些功法,亦没有关于洞天境的篇章。 可见这洞天境,神秘至极! “又有一个杀楚王黎宏的理由了。” “他既然是金身境,若论及后续的突破功法,他绝对有所收集……” 徐行暗道。 …… 回到主世界。 徐行取出剩下的一瓶半晶玉丹和两瓶金髓丹。 然后将其一一摆放整齐。 待会,凝结外道金身,所需的法力,绝对不少。 “固化九曜仙命。” 徐行意识一动。 瞬间,随着丹田内的法力疯狂消耗,他的四肢百骸生出了痒意,血液沸腾、骨骼开始破碎,骨髓在一种造化伟力下不断蜕变……。 痛! 发自骨髓的痛! 这股痛,差点将徐行疼晕了过去。 上次他凝结三山一气桥时,顶多只是一部分经脉破碎。而此刻,是将他的全部身躯打碎重组,从而达到血裔世界的肉身程度。 “静心守一,气沉丹田……” 徐行咬紧牙关,运用神识仔细去内视每一寸身体的变化。 医武不分家。 知道身体的内部构造,才更容易掌控自身的每一寸实力。 “比我在血裔世界凝成的金芒,更加的纯粹,光明。” “应该是青铜古镜的功效……” “转因为果!” “有了这道果,我就是先天而生的外道金身!” 在一刻刻钟的煎熬中,徐行发现了这一粒粒金芒与血裔世界金芒的区别。他在现实世界凝结的金芒,像是血脉之力,而非功法所凝聚。 终于,痛苦了五天五夜后。 碧渊山洞府内,精舍的玉塌上,多了一层层的血垢和骨屑。徐行赤身躺在其上,星辰法衣已经被他强大的力量撕碎,他的身上闪烁着一层层玉质的光芒,仿佛琉璃所打造一样。 心念一动,一具九尺九高的外道金身,浮现在他身体之外。 包裹住了他的全身。 152、九曜仙命——外道金身!(4K大章) 七灵链乃是一件防御法宝。 可以催动出七道光罩,保护自身。 和先前徐行取得的三首虎头玉簪差不多。这七灵链用法力、气血之力、神魂之力三种能量都可以催动。 接下来。 徐行走出这第三座宫殿,转而又在一座宫殿看到了一盏青铜莲灯。 这青铜莲灯的禁制要比七灵链还要繁琐数倍。 “应是至宝!” 没天狐王湘君在侧,徐行不再限制自己手段。他取出在纳物袋中所藏的各种阵眼,布下一重重阵法,开始磨灭此青铜莲灯的禁制。 五天过去。 莲灯禁制只破除了十分之一。 十六天过去。 莲灯禁制破除了十分之六。 “剩下不到三天了……” 徐行皱眉,不知该如何选择。 仅是看这盏青铜莲灯的禁制,就知道其价值所在。他布下的层层阵法,攻击累加之下,已经不亚于还丹境修为在此连番轰击一月所为。 这里的还丹境,可不是东海龙君和楚王黎宏那等假的还丹境。 而是主世界真正的还丹境修士。 “这盏青铜莲灯初始时禁制完好,不可能近千年来没人发现此灯,试图磨灭其禁制。那么只有一个解释,就是这些宝物的禁制会随着时间的流逝,重新恢复。等下一次入摩云宫,就得真正的百年后了……” 徐行思考得失。 百年后,他修为绝对比今日更强大,破青铜莲灯禁制应该不难。 而且这青铜莲灯,仍在湖心宫。 只是内三宫的传送,下一次,他不一定会出现在湖心宫,可能去了别宫。当然别的两宫,里面应有与青铜莲灯相似的宝物,未被他人夺取。 “若我付出代价,以精血催动阵法……” “剩下的十分之四禁制,三天内应能破除。唯一的担心是楚王黎宏。出了摩云宫,是斩杀楚王黎宏的好时机……” 他有些犹豫不决。 有了七灵链,他对付楚王黎宏,自保应是无虞。只不过楚王黎宏是他和三大妖仙的心腹大患,若能斩杀,提前合围斩杀最好。 “对了,楚王黎宏身上穿着一领金甲。” “此金甲的灵光,看起来比我的七灵链还要强大。想要杀死楚王黎宏,仅靠阵法,还有三大妖仙,恐怕不是易事。” 徐行忽然想到了这点。 在入摩云宫的时候,他和三大妖仙都注意到了楚王黎宏身上罩的金甲。毫无疑问,这一领金甲的防御力绝对不低。 “机不可失,失不再来。” “东海龙君已死,楚王黎宏虽然强大,却不是鬼仙。难以追杀三大妖仙。当头大敌已死,三大妖仙应不会与我同心戮力。” 思考许久,徐行下定决心,先取青铜莲灯。 有主世界完整的仙道功法,他单是熬寿命,就能熬死楚王黎宏。再有敛息潜隐阵帮忙隐藏,楚王黎宏想要找到他的踪迹,难如登天。….资质,手段他都比楚王黎宏强,暂待良机,之后再斩楚王黎宏就是。 既然下定决心,徐行也不迟疑。 他右手连点自己周身几个大窍,喷出数口精血,浇灌在了布设在青铜莲灯周围的一层层阵法之上。 他的脸色瞬间苍白的没有一丝血色。 阵脚有了精血为引,瞬间灵光大溢。 青铜莲灯的剩余禁制被破除的极快。 仅是一个时辰,就破损了十分之一,只剩下十分之三。 但后面,徐行也不敢再狠下心肠,耗费这么多的精血了,而是掐准进度,开始缓缓磨掉青铜莲灯仅剩下的一些禁制。 最后三天缓缓到来。 只听卡察一声。 罩在青铜莲灯上面的禁制终于告破。 “上古玄宝——鹤灵仙灯!” 与获得七灵链时一样,徐行脑海中明悟了此莲灯的名称,并也得到了这鹤灵仙灯的练宝口诀,以及其功能的说明。 “好宝贝!好宝贝!” “有此莲灯,我仙基后期有望,寒孤山秘境可闯矣!” 得知鹤灵仙灯的功能后,徐行哪怕再有养气功夫,此刻亦不禁喜上眉梢,一脸的笑容。 鹤灵仙灯的功能只有一种。 点燃灯油后,在鹤灵仙灯的作用下,能短暂提升使用者的悟性。 法力好修,境界难提。 再是先天而诞的仙才,想要从仙基初期修到仙基后期,少说也得几十年的时间。飞羽仙宫仙才对此普遍的修炼时间,多在一百五十年左右。如封平谷那等普通弟子,近四百年才能提升到仙基九重。 不是这些仙才没有增进法力的丹药。 而是每一境界,都得有相应的感悟,境界才能扎实。不然就如空中楼阁,一碰即碎。 “时间到了。” 忽然,眩晕感再次袭来。 徐行被湖心宫排挤了出去,来到了摩云宫的外部区域。 摩云宫的外部区域,以特殊方法封禁自己,可以暂留此地。就如寇椿将师玉艳关押在此地一样。不过大多数人,都是选择离开摩云宫。 因为摩云宫外部区域的灵气虽然不少,可与南川谷天狐族族地这种物华天宝之地比起来,差了不少。 徐行意念一动,从穹顶星图出了摩云宫。 与他一同出来的,还有三大妖仙,以及楚王黎宏。 至于师玉艳,因为其一直在外部区域,不用在内三宫中找机缘,所以比徐行等人提前一步出了摩云宫。 如徐行在湖心宫所料的一样。 见到楚王黎宏出了摩云宫,三大妖仙目光闪动,就是没有一人提出要对楚王黎宏下手。而是一直分神盯着徐行,防止徐行发动阵法。 而楚王黎宏似乎也没有对三大妖仙和徐行出手的想法,他回首,深深看了一眼四人后,见东海龙君还未出来,仿佛意识到了什么,凌空虚渡,出了北渊之底。….转眼便不见了踪影。 三大妖仙亦与之一同,逃出了阵法所在的范围,来到了北渊上空。 “徐道兄,灵儿期待与你再次相见。” 天狐王湘君离开之前,仍没忘记自己的老本行。 对徐行说了一句暗示性极强的话。 …… …… 离开北渊。 徐行这次没有就近另辟洞府。 他先是无声无息的偷走了北莽十数个部落的资源。 恪守心性,不意味着要拘泥迂腐。 指望他去开采灵矿……。 这天底下的所有灵矿老早就有名有姓了。、 轮不到他去开采。 随后,他找了一个灵气相对充盈,又是深山老林的地方,用法力开辟了一个洞府,设下敛息潜隐阵法后,钻了进去,再用山石封死了洞府出口。 入定,打坐修炼。 头三年,他没练别的,而是专心恢复伤势。 精血是他的心头之血,每一滴都珍贵至极。此次他为破鹤灵仙灯的禁制,消耗了五滴精血,可谓是元气大伤。 三年过后,气血逐渐恢复,顺便,也突破到了无漏境后期。 “鹤灵仙灯的灯油应该还能够燃上二十年。” “应该足够我感悟金身境了。” 徐行点燃鹤灵仙灯,将其放在壁龛中。 紧接着,他以神识观测鹤灵仙灯灯油的消耗速度,推测此灯的灯油大概能用上多少年。 鹤灵仙灯的练宝诀中,虽有鹤灵仙灯灯油的炼制方法。 可此灯油,是宰杀上古灰冠仙鹤所练。 此等仙鹤他不管是在血裔世界,还是主世界,都没见过。估计极为稀有,甚至已经绝种。炼制不易。所以鹤灵仙灯的灯油得省着用。 一年……。 五年……。 转眼七年过去。 直到第十一年的时候,一具若铜浇铁铸般的金身缓缓被他凝聚在身外。这具金身凝结之后,他血管里的血液如浆,一点点金芒掺杂其中,同时他的心脏亦是鼓动有如牛皮鼓,三百息才律动一次。 “这就是外道金身?” “九尺九……” 徐行观摩外道金身。 这外道金身,实则是以血液中的金芒透体而出,凝聚而成。心神一动,这金芒就会瞬息凝聚成为九尺九高的金身,护在体外。 倘若遭遇死劫,榨干生命力的同时,亦能凝聚出更强大的金身。 有外道金身护体,徐行缓缓握拳。 顿时,空气爆响,仿佛被捏碎一样。 “随手一击,至少十倍于我先前。” “幸好未围杀楚王黎宏……” 徐行见此,暗自庆幸。 金身境尽管移动速度远逊鬼仙,可真的以力搏杀,付出巨大代价。三大妖仙和他,谁还能囫囵活下,还真的是未知之数。 “不过……” “意外之喜!” 徐行看向意识空间,在一览中缓缓出现了一个字样。….…… “九曜仙命外道金身……” “不过看来这仙命不是主仙命,而是一个副仙命。和十都仙命一样的副仙命?是了,不通大道,即为神通。” 徐行见此,略有恍悟。 他是以仙道为主修功法,以肉身武道为辅修。或许肉身武道,亦是一个通天的大道传承。但在血裔世界中,此道残缺,只能称之为术,而非道。 有时候,道与术之中的界定,并非泾渭分明。 旁门左道,大多没正经的修炼功法,只能修一些左道神通证就另类长生。 据他猜测, 在青铜古镜的认定中……, 不通大道的功法,就是神通一流。 外道金身,就是与他十都仙命一样,凝结的另一神通。 徐行又看向九曜仙命的简介。 “哪怕不晋级到仙基后期。” “仅凭这一个九曜仙命外道金身,就足以虐杀毕青等影杀殿四人的刺杀。” 徐行暗忖。 外道金身凝聚后,足有一部分还丹境界的实力。 再配合他的仙道修为,对于毕青等影杀殿刺客,有足够的把握制胜。 “若是我的肉身武道修为……破了洞天境……” “又会凝结出什么仙命?” 他心怀期待。 只不过洞天境已然在血裔世界是一个传说。天人三境看似紧邻,可无漏境到金身境是一巨大的提升。金身境到洞天境更是一个巨大的提升。 寇椿给予他的《鲤龙变》功法中,并没有金身境突破洞天境的篇章。 包括东海龙君死后遗留的一些功法,亦没有关于洞天境的篇章。 可见这洞天境,神秘至极! “又有一个杀楚王黎宏的理由了。” “他既然是金身境,若论及后续的突破功法,他绝对有所收集……” 徐行暗道。 …… 回到主世界。 徐行取出剩下的一瓶半晶玉丹和两瓶金髓丹。 然后将其一一摆放整齐。 待会,凝结外道金身,所需的法力,绝对不少。 “固化九曜仙命。” 徐行意识一动。 瞬间,随着丹田内的法力疯狂消耗,他的四肢百骸生出了痒意,血液沸腾、骨骼开始破碎,骨髓在一种造化伟力下不断蜕变……。 痛! 发自骨髓的痛! 这股痛,差点将徐行疼晕了过去。 上次他凝结三山一气桥时,顶多只是一部分经脉破碎。而此刻,是将他的全部身躯打碎重组,从而达到血裔世界的肉身程度。 “静心守一,气沉丹田……” 徐行咬紧牙关,运用神识仔细去内视每一寸身体的变化。 医武不分家。 知道身体的内部构造,才更容易掌控自身的每一寸实力。 “比我在血裔世界凝成的金芒,更加的纯粹,光明。” “应该是青铜古镜的功效……” “转因为果!” “有了这道果,我就是先天而生的外道金身!” 在一刻刻钟的煎熬中,徐行发现了这一粒粒金芒与血裔世界金芒的区别。他在现实世界凝结的金芒,像是血脉之力,而非功法所凝聚。 终于,痛苦了五天五夜后。 碧渊山洞府内,精舍的玉塌上,多了一层层的血垢和骨屑。徐行赤身躺在其上,星辰法衣已经被他强大的力量撕碎,他的身上闪烁着一层层玉质的光芒,仿佛琉璃所打造一样。 心念一动,一具九尺九高的外道金身,浮现在他身体之外。 包裹住了他的全身。 &. 黑心师尊提醒您:看完记得收藏 新 153、突破仙基后期,与巨剑道君密谋(4K章) “好强大的力量。” 尽管在血裔世界中,徐行已经体会了一次外道金身傍体的感觉。可这一次他的外道金身,乃是先天而诞,更加的收发如心,也更加的力量强大。 他随意挥了挥拳。 空气中传来一阵阵的气爆声。 金色的手指触碰到洞府岩壁,没用一分的气力。这坚硬的洞府岩壁就被他如戳豆腐一样,戳出了一个指头大小的洞口。 “这次以 一些侥幸诞有灵智的山野灵物也朝此地聚集。 “殿下,此处灵气氤氲,必有灵物生成。” “依属下见,此处应有一株药王将要生成……” 在徐行闭关山谷的五里地外,有一队北莽王帐的骑兵从西北方向呼啸而来。为数大概有五百左右。在骑兵的为首处,两个戎狄打扮的草原人,一老一少,在马背上说着话。 老者对这年轻人颇为尊敬,一直弯腰作答。 “乌骨法师,和我想的一样。” 北莽王子微微颔首,然后下令,在原地驻守。 等待这灵气异象的停息。 起初,他们不是没有想过,有人在此地闭关。只不过徐行的敛息潜隐阵布置的太过精妙,连还丹境修士都能受到一时的蒙骗,更何况他们这些人。 “有北莽的人来了?” 山洞内,徐行神识一扫,感知到了洞府外的北莽骑兵。 因为他的根基太过扎实,所以此次突破仙基六重,到达仙基七重之际。直接牵引了附近方圆近三十里的灵气,以致于灵气化雾,被外界的人感知到。 ….“看来也不着急动身,或者清场了……” “这些人将我的突破误以为是了药王诞生。” 徐行睁开的双眸,继续重新紧闭。 仙基后期,又称为“玄光显符”。 再过一两日时间,他就能抵达此镜。 上次,他之所以能花费十一年就突破了金身境。一是因为肉身武道的晋级速度和突破难度,比仙道简单许多。二是因为在突破金身境的时候,他点燃了鹤灵仙灯,提高了自己的悟性,这才在如此短的时间内破境。 而此次花费比突破金身境四倍多的时间,突破仙基七重……。 则是因为在主世界,他是仙基六重,而在血裔世界,他只是仙基四重。血裔世界又无专门提升法力的晶玉丹,尽管他盗取了不少北莽部落的资源,可终于还是比不上飞羽仙宫特产的晶玉丹。 还有此地的灵气,亦远逊于碧渊山的玄精之所。 故此,他花费了大概十年功夫,这才将修为提升到了仙基六重。 其外,因为五十年时间,已足够他突破仙基七重。因而徐行忍住了自己的冲动,没有动用鹤灵仙灯,打算等到了突破还丹境界的时候,再动用此灯。 种种缘故叠加之下。 四十七年,徐行才功成仙基七重。 一日。 两日……。 到了第二日的午后,徐行的玄光终于多了一重的变化。在其上,好似多了一个个隐晦的符文。玄光一动,这些符文也随之而闪烁。 “法力只是一种能量。” “从云霞法力,到衍霞生玄,生出玄光,法力这股能量在不断的壮大。而在玄光中刻下这些符文,就相当于修建水利设施,从而去引导这股力量,不脱己身的束缚……” 境界一到,感悟自生。 徐行瞬间就明悟了“玄光显符”这一境界的奥秘所在。 天地万物的道理,大抵都是相似的。由小及大,由大见小。而仙道师法自然,看似高深的境界,其实说白了,与凡俗间的一些浅显道理一样。 当然,道理是一方面,真去修,又是一方面。 玄光显符这一境界,如何去在法力上刻画符箓,保持法力的畅通无阻,不生凝滞,还有如何保证在玉液还丹之时,这些符文能助自己一臂之力,护住仙基,不失“丹气”,都大有学问可讲。 “绝品定光符……” 想及此,徐行对寒孤山秘境的绝品定光符有了期待。 按照巨剑道君神识传音所说,寒孤山秘境和紫鹊谷一样,三十年开启一次。每一次入内,皆有名额限制。 他虽贵为一等真传,但寒孤山秘境的名额在他成为真传之前就已确定,此次巨剑道君虽循例为门下弟子申请,但心底也不认为这次能够成功。 谁知,这次寒孤山秘境的名额人选中,竟然有了徐行。 另外,取得定光符的地方,不仅寒孤山一处。飞羽仙宫,亦给寒素弟子留下了一线希望。那就是闯内门的玄真殿秘境。 ….除了五殿冠姓掌控的五大殿外。 内门之中,还有掌门和师徒一脉掌控的三大殿。 分为玄真殿、飞仙殿、羽化殿。 这三大殿凌驾于五殿冠姓的五殿。 或者说,从飞羽仙宫立派之始以来,内门之中,就只有这三大殿。 其余五殿,是世家一脉另辟的,相当于外殿。 …… …… 功法既然已经突破。 徐行从削平的石榻上起身,他将壁龛摆放的鹤灵仙灯收入纳物袋,又将悬在洞府门口的鲤龙飞剑收入识海。走至门口,再将一杀阵、一隐阵、一幻阵的阵眼分别撤下,然后在纳物袋中按照分类放好。 假使有人擅闯他的洞府。 首先,要面对两个初级阵法。打破阵法之后,悬着的鲤龙飞剑,则会爆发徐行的神魂全力一击。这一击之下,哪怕是七劫鬼仙,都不好受。 有这层层保护,徐行一点也不担心北莽之人擅闯洞府。 一道法力被徐行打下。 挡在洞府门口的山石轰然炸开。 听闻动向。 在附**地驻扎的北莽骑兵,还有北莽王子迅速出了大帐,朝山谷里望去。只见谷内有一丰神俊逸的年轻书生乘云霞而起,其一袭青色袍服,宛若古籍中的仙人,双袖猎猎作响,随风拂动,契入自然。 “是南朝的姜国之人?” “是传说中的十大妖仙?” “不,本王随父王在汗帐中见过云虎王,云虎王和此人差远了。云虎王虽看似俊朗,可面容僵死,比这仙家逊色多了……” 窥见到徐行真容后,北莽王子一时间想到了许多。 忽的,他似乎想到了什么,立即翻身上马,夹紧马腹,紧步朝徐行所在的方位赶去。一边跑,一边喊着“仙人留步”。 假使能得到这位仙人垂青。 今后,他们火罗部就可在草原上崛起,成为另一汗王也说不定。只是任凭他再怎么高呼,仙人也未驻足看他一眼。 …… …… 主世界。 碧渊山洞府。 两年时间一闪而过,前往寒孤山秘境的时间只剩下了半个月。 一道细长的翎羽令牌从东北方向疾射入碧渊山洞府,遇到洞府的阵法之时稍稍停滞了一下,紧接着,就穿过了阵法护罩,滴熘熘的出现在了徐行面前。 这令牌兀自沉浮。 在精舍玉塌上打坐的徐行没着急查探此讯息,他从玉瓶中取出最后一粒金髓丹,嘴巴一张,吞入喉中,然后以法力慢慢炼化。 约莫半日后,他浑身法力一敛,将翎羽令牌收入袖中。 神识一扫,进行查探。 这翎羽令牌是飞羽仙宫特制的万里传音符。 只不过传音之人并不是飞羽仙宫管理寒孤山秘境的执事、长老,而是禄事阁的蒋严。蒋严知道徐行有这一次入寒孤山的名额,故此才发了这一道传音符,以免徐行打坐练气误了时辰。 ….“蒋师兄有心了。” 徐行微微一笑。 以前,他和蒋严结交,还不是一等真传的时候,蒋严虽与他关系不错。但传音,一般都是用普通的传音符。此次蒋严为通知此消息,使上了万里传音符,可见他在蒋严心中的地位,已经远超过去。 将洞府内的丹瓶、血垢、骨屑等杂物,略作收拾之后。 徐行迈步,准备走出洞府。 只不过他刚出了精舍,就见从丹室里面爬出了一只碗口大小的碧绿蜘蛛。正是蜕变成功的碧火狼蛛。 碧火狼蛛对徐行这个主人很亲昵,蹭着徐行的朝云履。 要知道,两年前,它蜕变差点性命垂危,是徐行扔给了它一粒望犀丹。这才让它性命保全,从而一举蜕变成功。 “运契天同力!” 徐行随手将碧火狼蛛收入灵兽袋,与金睛龟同住。 见碧火狼蛛进级成功,他心情也是大好。一个一级的灵兽于他,并没有多么重要,随手一击,就能斩杀。但碧火狼蛛从凶兽蜕变为灵兽的概率不过三成,此次成功,可见天幸。 灵兽与主人性命相系。 灵兽在险境中晋级成功,亦意味着他此次也能逢凶化吉。 “内奸一事,可通知巨剑道君了。” 徐行想到这里,也不着急出洞府了,他从腰间取下自己的紫绶金章。 宗门下发给真传弟子的紫绶金章、青授玉印、红绦蟠龙玉佩,不仅是一种身份象征,里面也暗藏了传音法阵,以及神识定位等功效。 不过不同级别,里面暗藏的法阵级别也不同。 一等真传的紫绶金章,级别最高。 徐行紫绶金章的传音法阵直通巨剑道君这个师父的道君玉牌。 这也是为何徐行在封魔泮宫拜师完后,巨剑道君没有另给徐行传音法符。只给了徐行一道自己的神念化身,用来保障徐行的安全。 接下来。 徐行在紫绶金章上面按下了一个机关,然后打入了自己的一道神识,将威天王对他所言之事,尽皆说了进去。 只不过他刻意将威天王的身份,隐藏了下来。 师徒虽亲,但结义兄弟,也亲。 总不能因为巨剑道君身份更尊贵,就将威天王“出卖”给了巨剑道君。假使这般做,恐怕巨剑道君心中亦泛滴咕。谁知道徐行后面,会不会因为一些事,也将与他所言隐秘之事,告诉旁人……。 宗门法规是法规。 真依照法规去办事,而不讲人情。这样的人,在朝廷中,是孤臣,明君虽会捧,但不会将其视作嫡系。而在修仙界中,此等人连做孤臣的资格都没有。 当年徐行斩杀阳绍,巨剑道君责罚徐行,徇私枉情的很明显。 窥一斑而知全豹。 徐行当然不会犯忌讳的将威天王的身份说给巨剑道君。 只说其是自己以前的结义兄弟。 ….一道神识打完。 紫绶金章亮起一阵白光。 过了大概一个时辰,传音法阵中便传出巨剑道君的苍老声音,“为师如今在封魔泮宫,一个时辰后,就会抵达碧渊山洞府,到时候你再与为师细说。” 两年前得知的消息……。 到了两年后,徐行才给他说,巨剑道君瞬间明了,徐行应该自己本身有所谋划。这次将此事禀告于他,可能更多的是借他这元婴道君的势,而非一切都由他这元婴道君出面摆平。 前者,他乐意为之,并会欣慰,认为徐行有独当一面的能力。 倘若是后者……,他虽会做到师父的职责,但也不禁会大皱眉头。因为他收徒,可不是打算在余生这最后的百年内,培养一个庸碌之人。 他收徐行为弟子,是想让徐行继承巨剑一脉,并且庇护他的家族后代。 尽管徐行斩杀阳绍的果决,无一证明了徐行的优秀。 但未拜师,和拜师之后,不能一概论之。有靠山后,贪图安逸的真传弟子,并不罕见。 如巨剑道君所言。 过了大概一个时辰后,巨剑道君出现在了碧渊山山顶的天池。 其和徐行在封魔泮宫见到的一模一样,身穿练白箭衣,面阔长须。和普通的凡俗武夫打扮很是相似。但不知是不是巨剑道君大限已到,去两鬓之间比几年前多了一些斑白。 修仙:我能在诸天轮回. 黑心师尊提醒您:看完记得收藏 新 154、争可以,但得有范围 见到巨剑道君出现。 徐行不敢慢待,当即打开洞府,迎接巨剑道君入内。 “玄精之所……” 一入碧渊山洞府,巨剑道君当即眉宇微皱。 修士所用的洞府,大概分为五类。从高到低,分别为洞天、福地、玉府、玄精、丹庐。他之所以留在封魔泮宫,是因为封魔泮宫有一福地,可供他这等大修打坐练气。 而宗门内部,虽有洞天、福地,但待在宗门的大修太多。 在封魔泮宫的福地中修行,可比在宗门的洞天、福地修行,要舒适得多。 一般来说,仙基初期、中期的修士,多用的是内门各峰开辟的丹庐为洞府。如徐行这等,直接用玄精之所为洞府的仙基修士,少之又少。 如今徐行竟然在宗门总部用起了玄精之所,在他看来,恐怕是徐行假借他的名头,在宗门中牟取私利。 一等真传,自然有被分配到玄精之所的资格。 但! 徐行的一等真传是在封魔泮宫所获。 分配洞府,理应是在封魔泮宫掌管的忘川海西部海域中分配一个玄精之所。不然若随意分配,宗门内部岂不是就乱了套。是个人,都想在宗门总部里要上一个上好洞府。宗门总部的洞府,压根就不够分的。 “弟子和禄事殿蒋执事,略有交情。” “入门之时,蒋执事给弟子安排了这一处洞府。” 徐行看出了巨剑道君为何不喜,他神态自若,解释了一句。 此时情景,和道出威天王身份,自不相同。 蒋严是禄事阁执事,当时给他分配碧渊山洞府,亦是按照宗门规则办事。一点也没有滥用职权。 所以这件事,经得起查。 故此,徐行丝毫不介意道出蒋严与他的交情。 “原来如此……” 巨剑道君微微颔首,信了徐行的话。 徐行说的话,有理有据。他不认为徐行会骗他。是拜师前获得碧渊山洞府,还是拜师后获得碧渊山洞府,宗门都有记录,一查便知。 师徒二人随即入了客厅。 巨剑道君坐了主位。 徐行则是半座,屁股仅挨着石凳。 礼。 别身份。 固然二人是师徒,但师徒之中,更应该重礼。 没大没小,那就不是拜师了。 凡俗之中的拜师,学一门手艺,少说也得给师父打几年白工。不然凭什么师父要将赖以生存的手艺传授给你。在行为上,弟子侍师如待父。 修仙界中,亦是有规矩的! “宗门内,针对你的人,为师思考了一下,可能是世家一脉的龚家和阮家。这两家分别为五殿冠族之一,和九山巨室之一,以前和为师有些恩怨。” 巨剑道君说完这两个仇敌后,再道:“还有可能是师徒一脉的宋刀。你若晋级还丹境,宗门对你这人皇体的资源倾斜,可能多过给宋刀的资源倾斜。” “宗门之中只有一处产龙属云砂的矿场。” “凝龙虎道丹之后,想要精进修为,少不了云砂的打磨。云砂有各种分属,五行最多,龙属偏少。人王体,三百五十年一诞。本会错开,谁知道多了你这个变数,凤溪国先诞人王体,后诞人皇体。你们二人,属于道争!” “除此之外,亦有可能是为师的家族。” “有你这个为师的徒弟庇护家族,艾氏家族可绵延数千年不止。但总有些目光短浅、自私自利之辈,企图争夺为师坐化后的家当……” 有师父在,和没师父在。 区别很大。 徐行对宗门暗害他的内奸,尽管有所感知,但一直以来都是盲人摸象。除了利用命格奔溃后的命运推演后,他很难知道还有什么别的仇家在针对他。 “第三个……” 在一旁陪坐的徐行不知该说什么。 巨剑道君的家族暗害于他,事实上,在凤溪国皇宫的时候,他就对此略有猜测。这也是他为何没有第一时间就通知巨剑道君的原因之一。 事实上,他亦能想来巨剑道君所言的艾氏家族“目光短浅”之辈的想法。 家族的存亡,于大多数修士而言,不会过多在意。 只要自己活着,一人就能繁衍出一族。 他这个巨剑道君的亲传弟子一死,巨剑道君的遗物,哪怕落在艾家的不多,只有一件,两件器物,但这对于艾家的一些人来说,已经算是了不得的大造化。 “不过艾家应不是主谋。” 徐行沉吟一声,表了态。 对于巨剑道君而言,恐怕在道途绝望之前,也不会太过在意家族。此时寿命将近,这时才对家族提了一些心。 毕竟家族血脉距巨剑道君这种人物来说已经很远了。 艾氏家族,和艾家某些人,并不能等同。 这是他需要分明白的! “艾家家主为道丹修为,只有他才有资格参与此事……” “若是他参与了此事,为师亲自出手。” 巨剑道君对徐行的回答很满意。 他做出了承诺,不想今后徐行与艾氏家族反目成仇。 “至于龚家、阮家……” 说到这里,巨剑道君微微叹气,“倘若为师全盛之时,自然不惧他们,但为师到了垂暮之际,太过得罪此两家,艾家和你……” 五殿冠姓,和九山巨族。 这些世家可不是内门的一些小世家,都有道君在世。甚至龚家现在还有一元神圣君驻世长存。当然,他以前也没全得罪了这两家,顶多是得罪了一两房。不然,元神圣君出手,他焉有命在。 一句话,斗而不破。 即使这些内奸谋害徐行,也没亲自下手。而是顺水推舟,找毕青等影杀殿的弟子出手,给其创造良机。 否则的话,这两大世家随意走出一个还丹、道丹修士……。 徐行再有运气,都会被立地斩杀。 “弟子醒得!” 徐行点了点头,示意自己了解。 固然巨剑道君的回答,让他稍有失望。可这亦在常理之中。修仙,绝不仅是打打杀杀。真掀起桌子,不见得是他受益。 “所以,争可以。” “但范围得控制住……” 巨剑道君见徐行听懂他言语意思,嘴角微微一笑。 师徒一脉,和世家一脉并非真的是仇敌。 只是两脉为了权力,而争斗。 真论起对宗门的忠诚,人家世代功勋,难道还比不上你一个寒素弟子? 再者,五殿冠姓、九山巨室、三十六望族家族都极为庞大,每一族少说也有千名修士。累加之下,至少能占到宗门修士的四成,高层修士的七成。 而世家一脉的高层,亦没禁止师徒一脉的修士与世家一脉的修士争斗。 资源有限。 肯定要去争! 只不过这次“世家一脉”使出了盘外招。 “而宋刀……” 说到这里,巨剑道君话语一顿。 看\修仙:我能在诸天轮回\就\记\住\域\名\:\\.\8\2\z\w\.\\ 155、艾阿剑未出鞘七百年,此次护你百年道途(5K章) “宋刀?” “别的道君可欺之,我巨剑欺负不得?” 巨剑道君冷哼一声。 自从宋刀师父凌霄道君坐化之后,凌霄一脉便人走茶凉,而宋刀自此亦没了依仗。上次宋刀为了凝一品道丹,甘愿为万归道君效劳百年。 五殿冠姓和九山巨室的龚家、阮家,他心有忌惮。 但宋刀他就不惧了。 杀鸡儆猴。 柿子挑软的捏。 他一个元婴道君对付宋刀一个道丹真君,自是手到擒来。尽管不能违背宗门戒律,但元婴道君执掌的权柄,还有可调动的资源,远超真君一大截。 只要他存心针对宋刀,绝对会让宋刀讨不了好。 其外,既然是道争,他针对宋刀,亦对徐行有好处。 拖延宋刀的成长速度,就是变相的增强徐行实力。 二人继续商讨了半个时辰。 最终巨剑道君拍了板,“龚家、阮家势大,与他们可以斗,但争斗范围要局限在龚家的三房、五房,阮家的十三房。宋刀势弱,可以穷追勐打,由此夺利,并且震慑其他敌手。” 巨剑道君的意思很浅显。 争,是要争的。 但争的前提,得分清主次。 退让得不到和平,但一昧的挑衅事端,更不会得到和平。龚家、阮家虽难以对付,然而只要在打宋刀的路子上,露出了巨剑一脉的手腕,龚家、阮家几房接下来必然就会权衡得失利弊,从而再考虑是否要对付巨剑一脉……。 对此,徐行表示同意。 实力弱小者,遵守游戏规则是最好的选择。 今后他若有实力了,可以不选择遵守游戏规则,去针对龚家、阮家。但没实力之前,最好还是听巨剑道君的话。 这已经是最优解! “师父已到暮年,不孝弟子还劳烦师父往来奔波……” “弟子心中愧疚难忍。” “只能一叩谢之。” 待巨剑道君临走之时,徐行倏地眼睛微红了一些,他定定的看了几眼巨剑道君离去的背影,然后立时掀起长袍前幅,不顾地面是否污脏,就跪在地上,叩首而送之。 有感而发,还是虚情假意。 自古以来本就极其难辨。 虚情假意总好过……什么也不做。 此时的徐行心中,虽有三分假意,却亦有七分的真情。 从一死囚,打下花花江山,再从天德三年的入仙途,拼搏至今。他一直以来都是“长袖善舞”,只靠自己,于绝境中拼出一线天……。 如巨剑道君这样,提携帮助他的人,少之又少。 固然巨剑道君收他为徒,是出于利益考量。 可这天底下,就算是父母,亦会因为某些原因而区别对待子嗣。就像郑庄公寤生和其弟段叔。仅因为郑庄公寤生不是顺产,其母武姜便厌恶的给其取名为“寤生”,并想让郑武公另立段叔为储君。….得知宗门有内奸来暗害弟子……。 巨剑道君二话不说,从封魔泮宫立即赶到碧渊山,并根据他的处境,详细的制定计划,谁可以得罪,谁不能得罪,说的一清二楚。 这番殷殷维护之情。 徐行觉得,这个师父拜的值了! “你我毕竟师徒一场。” 听闻动向,巨剑道君回首,便见徐行已然叩拜在地,他摇了摇头,脸上露出一丝欣慰笑意,他走到徐行面前约距半步的地方,沉沉叹息一声,伸出手,轻抚了一下徐行的发髻。 五千年岁月过去。 在遇到徐行之前,他已经收了四个弟子。 有带艺投师,有从小培养。 然而,无一例外,皆已身死。 临终之际,又收了徐行为弟子。但他虽收弟子,却不想再动一份感情了。固然这弟子不会让他白发人送黑发人。 “汝可继我之衣钵。” 巨剑道君轻抚徐行的右手一停,说了这一番话。 接着,他青丝化作白发。 转眼间,已是一白发老者,暮气沉沉。 “艾阿已经有近七百年剑未出鞘。” “此次为师护你百年道途!” 话音落下,巨剑道君气势骤然升腾,元婴道君的威压彰显无遗。他双眸露出利光,两柄三寸长的碧翠小剑从他口中飞出。 碧翠小剑在空中沉浮,迎风而涨,化作三尺长剑。 同时,长剑自生枯木剑鞘。 《枯木剑经》一枯一荣。 枯中生荣,荣中带枯。 这两柄长剑被巨剑道君大手一揽,背负在身后。一道剑遁,便如赳赳武夫一样,出碧渊山洞府,破山顶天池,直入云霄,不见踪迹。 …… …… 半个月眨眼即过。 徐行为了不误时辰,所以剩下的几日未在碧渊山洞府居住。而是在跃海阁中租住了一间乙字房,等待前往寒孤山秘境的日期到来。 他一身青衣,腰间挎着一柄中品法剑。 驻足在了飞羽仙宫宗门飞舟的停靠地——上泽渊。 上一次前往忘川海的飞舟,便是从上泽渊起飞。只不过上次的飞舟只是飞羽仙宫的普通渡海飞舟,此次前往寒孤山秘境的飞舟则是更上一级的破云飞舟。 宽达数万丈的大渊中,一艘艘制造精美的飞舟云阁漂浮在空中。在一众普通的渡海飞舟中,破云飞舟鹤立鸡群。尽管其规格比渡海飞舟小上一半,但不论是宛如玉凋的船基,还是朱甍碧瓦的阁楼,都远比渡海飞舟要精美的多。 随着时间到来,一重重禁制开始在破云飞舟上浮现。 此次入寒孤山秘境之人共有八十三人。世家一脉的真传弟子四十七人,师徒一脉的真传弟子三十六人。 “龚玉真,龚家三房四小姐,年岁七十六。仙基八重境界。” 不时,一驾驾云车在珍禽异兽的拖曳下,从四面八方朝上泽渊汇聚。云车的华盖旁,都有金甲力士举着代表世家名姓的令旗、或者师徒一脉各脉的称呼。….在徐行身旁,一金袍男子扫了一眼从龚家云车下走出的红衣年轻女子,对徐行神识传音道。 这金袍男子是魁门道君的七弟子。 绰号魁七。 魁门道君和巨剑道君同属封魔泮宫,二人乃是好友。于是,顺带着,两脉的传人也比师徒一脉的其他真传弟子更亲近一些。 此次入寒孤山秘境,得了魁门道君的嘱咐,魁七对徐行多有照顾。 五殿冠姓之一的龚家三房、五房和九山巨室之一的阮家十三房与巨剑道君有仇。 这是众人皆知的事情。 故此,魁七见龚玉真到来,就立刻出声提醒徐行。 “那是龚家五房的龚世博,仙基七重修为,五十六岁。听说他对龚玉真心存爱慕之意。只不过两房尽管不同宗,却也同姓,若是普通的龚姓人成婚倒也罢了,但他和龚玉真都是各房魁首,纲常不可轻乱。” 魁七又指了一下在龚玉真云车后面出现的俊逸青年。 此人剑眉星眸,金冠锦衣,身上佩戴着许多挂饰,玉扳指、错金折扇,一副贵公子打扮。 在魁七介绍的期间,龚世博也走到了龚玉真身旁,两人低声交流着什么。但龚玉真却是柳眉微颦,一脸不耐烦的模样。 “阮白眉……” “世家一脉的天骄,曾化名袁木前往南部海域历练,斩冥泉教三大真传,又杀一还丹的护道者,尽管用了长辈赐下来的法宝,但无人怀疑,他现今已经拥有了还丹初期的实力。” “太白仙体,一千四百年一诞,远超普通的仙才。” 随着一辆辆云车驶来,魁七介绍的热情也开始低迷了起来。但等打着阮家大房令旗的云车到来时,魁七瞬间就提起了兴趣,大肆夸赞起了云车里面的人物。 “阮家大房,阮白眉?” “有着还丹实力……” 徐行眼睛微眯,抬头朝云间望去。 只见在一只通体火焰缭绕的朱雀灵兽的拖曳下,一辆插着“阮”字令旗的云车出现在了他的眼前。紧接着,一个白眉少年走出了云车。 若忽视这少年与常人不一样的两道白眉,其气质和打扮普通至极,没有一点特质。 “世家中的各房尽管互相有所竞争,但总归是一姓。阮家十三房的阮敞有阮白眉做靠山,我应该小心一些。” 徐行暗忖,将阮白眉列为了头一等的危险人物。 在魁七的介绍中,他知道了此次世家一脉和师徒一脉最有可能和他竞争三枚绝品定光符的人。 世家一脉,除了阮白眉外,还有闫家三房的嫡子闫屿。闫家,亦是五殿冠姓之一。 师徒一脉,云华一脉的水竣、都灵一脉的卢东、重台一脉的辛夷、决明一脉的宛童。 尽管师徒一脉在入寒孤山秘境中的人数上较世家一脉略少。 但师徒一脉的强者,却不少。 “入破云飞舟。”….一众真传弟子没等多久,脑海中便传来了一个苍老的声音,催促他们登上破云飞舟从空中垂落下的舷梯。 徐行没有迟疑,与魁七一道上了飞舟。 …… …… 寒孤山秘境在天云诸峰的某一处。 飞羽仙宫的地盘,大抵是凡俗各国、天云山脉和忘川海的一部分。驻外修士中亦分为驻峰修士和驻岛修士。 寒孤山秘境相传是神幻圣君的洞府。而神幻圣君实则并非出身于飞羽仙宫,而是出身于东凰州一万三千年前的第一大教天圣教。 只不过不知何等原因,天圣教盛极而衰,如今论势力已经不入十大教之流。教内,连一元神圣君也无。 前往寒孤山秘境路途遥远。 徐行在船舱内等待危机的降临。 如威天王所说的一般。在第三天的时候,正在空中行驶的破云飞舟突然震颤了一下,被迫降停在一处无名山峰。 主管飞舟的刘长老言曰飞舟已损,并将通往寒孤山秘境的地图,分别给了一众真传弟子一份,让他们自己前往。 “放心,有我们各位长老在暗中守护你们,虽然天云山峰危险重重,有二级妖兽、三级妖兽,但你们这一路上,绝对没有危险,不会遇到二级、三级妖兽……” “这一次,也算是宗门临时对你们的磨炼。” 几个长老你一句我一句,将这件事定下了基调。 不同意此章程,就是缺少一份争心。 少了争心的真传弟子,又怎么能算是飞羽仙宫的一等真传。 大义拿捏的死死的。 接着,几个长老又拿出三件宝物,当做赏头。 将此件事当作了闲逸之时的雅事。 “徐师弟,你的地图和我的地图有些不一样。” “尽管目的地都是寒孤山。” 就在这时,魁七发现了一些异常。 长老们给他们这些真传弟子的地图每一份路线都不一样。 “也是,要是路线一样,咱们这些真传弟子联手之下,哪怕是二级妖兽、三级妖兽,恐怕都不如我们……” 魁七稍想一下,面露释然。 师徒一脉的一等真传,每一百年就能获得一枚四级法符。世家一脉的一等真传,每一百年就能获得一枚三级法符。种种高等级符箓、法宝加持下,这些真传弟子的战力,不能与普通境界修士等同视之。 八十三名真传弟子一点异议也没有。 告别守护长老后,穿梭在密林间,朝着寒孤山秘境而去。 “徐师弟,再会!” 魁七拱手告别,闪身入了山林,连一点时间都不想耽搁。 …… …… 徐行见状,亦不多想。 一枚四级法符,一个巨剑道君的神念化身,还有自己还丹实力的外道金身,都是他的依仗。并不惧怕毕青等人的暗算。 他混在人流中,朝寒孤山而去。 走到中途,周遭二十里地只剩下了他一人。他开始不知不觉的放慢遁速,同时神识铺地,寻找毕青等人的隐身之处。….忽然! 三个似白银打造的傀儡挡住了他的去路。 这三个傀儡,每一个都介于一级和二级之间。分别为巨猿傀儡、勐虎傀儡、剑士傀儡。三个傀儡分工明确,巨猿傀儡与徐行进行缠斗,而剑士傀儡指挥飞剑干扰徐行,勐虎傀儡挡住徐行去路。 眨眼之间,徐行似乎被逼上了绝路。 但徐行不慌不忙,直接就祭出了自己的杀手锏——外道金身。 有九尺九高的外道金身傍身,他浑身刀枪不入,欺身接近巨猿傀儡,恍若纯金打造的手掌,有着巧夺天工的惊艳之感。 他朝这巨猿傀儡的腹心一伸,轻易就取下了傀儡的灵核。 灵核一去,巨猿傀儡僵滞,从空中跌落。 接下来。 剑士傀儡、勐虎傀儡在徐行的外道金身下,一一报废。 而这,只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 连一息的功夫都不到。 三大傀儡尽管打造的灵材坚固非凡,可徐行的外道金身却足足有相当于还丹境界的沛然力量。外道金身的力量和强度,压根就不是普通的一级灵材、二级灵材能比的。 “想走?” 徐行眼眸中露出寒芒。 他在取得三大傀儡的灵核时,已经感知到了用神识控制此傀儡之人。在外道金身和云霞法力的配合下,他速度远超毕青等人一大截。 轻易就追赶上了阎罗神宫刺杀的五人。 “饶命……” 毕青等人面色凄惶,在看见徐行使出外道金身时,他们就有想退的心思。只是徐行的遁速太快,他们刚想撤离,徐行就已经赶上。 只不过他们虽说饶命,但出手一点也不留情。 毕青在前吸引徐行注意,其他四人摆开阵势,准备以影杀殿的功法刺杀徐行。并且,在这短短一瞬间,亦将各式的法符、法器通通抛向了徐行。 光华耀眼,灵气冲天! 地面上,已然是一副焦土。 “死!” 徐行冷笑一声。 外道金身挡住各种法术,同时撕碎各式法宝的灵光。 他的双掌坚固无比,什么法器都比不上这双掌的用力一搓。 然后金蝉剑丸一吐,瞬间碾压般的收割了四人的性命。只留下了威天王的性命,他没取。 “不好……” 徐行撤走外道金身,正欲一掌杀掉威天王时,他嘴角突然泛青,直愣愣的盯着威天王。仿佛中了剧毒一样。 阎罗神宫影杀殿的刺客身上都种下了一种奇诡法阵。 只要身死,就会将身死之前的影像传到影杀殿的殿内。从而让影杀殿的刺客下次不再重蹈覆辙。 因此,二人此举旨在演戏,骗过影杀殿的执事。 “阎罗毒,你果然中了阎罗毒……” 威天王大笑,一拍纳物袋,取出影匕,就要夺徐行性命。 但下一刻徐行从手中取出了四级法符……。 好像在说,只要威天王进一步,他就使出这四级法符。….“该死!” 威天王愤愤的看了徐行一眼。 转身逃离。 …… …… “使用外道金身……” “也不是毫无损伤,只不过……” 离开战场后,徐行内视自己的体内。 见自己血液里掺杂的金芒少了一些,亦暗澹了不少。 他心念一动,想要再凝练出外道金身。只是这次外道金身的出现就没上一次瞬发而出,而是在体表缓慢的凝结,速度慢的惊人。 “金身境,最初的金身是九尺九高。” “我滥用金身,这才导致了如此结果。金身尽管坚不可摧,但也不意味着就没有消耗。” 徐行摇头,警醒自己下次用外道金身时节省点用。 他用外道金身,还是太过挥霍了。 “重新以固化九曜仙命!” 徐行意念沉浸在意识空间中,心念一动,开始消耗法力重新用固化。 瞬间,字迹稍有模湖的重新变得清晰。 他体内的血液再次沸腾如大江大河。 金芒再生! “继续赶路,估计这会师父已经开始针对宋刀和龚家、阮家了。” “不过二哥的演技有点假,不知道能不能骗过影杀殿的执事。” 徐行心中暗忖,下意识的摸了摸装有毕青等人尸骸的纳物袋。 同时亦为威天王的前程,担忧了一下。 &. 黑心师尊提醒您:看完记得收藏 新 156、影杀殿人榜第七,任元瑞的怒火(4K大章) 随着毕青等四人的身死。 一段影像,传入到了影杀殿的回影阁。 阁内的值守执事,已经对影杀殿弟子们的身死见怪不怪了。每天,都至少有近百名影杀殿弟子死于执行任务的途中。 从刺杀先天期的各宗仙才,上到甚至刺杀各宗的长老、真君。 当然,刺杀各宗的长老、真君的临死回朔影像属于绝密。一般都是由影杀殿的高层亲自查探、封存。轮不到他们。 「刺杀人榜第十三……人王体徐行……」 「战败身死。」 回影阁内,一个执事打扮的灰肤老者翻阅卷宗,查找到了毕青等人所领取的任务。他摇了摇头,将毕青等人的名字勾去,然后在徐行的名字后面添了一句「运,同境杀四人,危。」 人王体有大运加身,所以他给徐行的评价,更多是「运」。 而「同境杀四人,危」,则是给影杀殿后面接任务的弟子提示。代表仙基境界接受这个任务,极度危险。 写完评语后,灰肤老者这才打开了回朔影像,循例观看了起来。 他在影杀殿担任了数百年的执事,早就熟悉了对各种刺杀目标的评价。不用去反复观看回朔影像,就能得到一个极其精准的评价。 人王体,不仅徐行、宋刀这两例。 其余仙宗,亦有。 因而,观看回朔影像,只是循例。 先写任务和对刺杀目标的评语,是他懒得再打开一次卷宗。 回朔影像之中,先是徐行使用外道金身撕碎了三个傀儡,然后再用相同的方法虐杀了毕青等四人。最后,则是威天王与徐行演的一场戏。 「这金身看像是飞羽仙宫的大日法身?」 「不过,大日法身是还丹境才能施展……」 灰肤老者眉宇紧锁,有些摸不准徐行施展的术法,到底是什么。 「竟然强到了直接摧毁三座一级绝品傀儡。」 「还有这法身……不惧怕法器、符箓的伤害,一点破损的迹象也没有……」 他又再一次观看了徐行的战斗影像。 眉宇越皱越深。 「运、力,疑似有还丹实力。」 灰肤老者给徐行的评价加了一个等次。 随即,他抱着卷宗来到了影杀殿的人榜楼,将徐行的战斗影像,以及他对徐行的评价一共交到了这里。 半日后。 影杀殿人榜榜单重新定榜。 这一举动,在阎罗神宫的底层弟子中,引起了轩然大波。 影杀殿的天、地、人三榜,虽然全称是必杀天地人榜。但随着影杀殿在东凰州的名气越来越大,这三榜亦被认为是东凰州三大强者榜单。 其中,人榜收录仙基境界修士。 地榜收录还丹境界修士。 天榜收录道丹境界修士。 「不知又有哪一个宗门的天骄登榜了?」 「人榜半年一换榜,现在还没到换榜的时间,却突然换榜,一定是有人挤入了人榜前十。人榜前十,都是各个宗门的首座一流……」…. 「这一消息,一定要尽早得知,然后贩卖到东凰州全境。」 「我猜是阴风门的掌门亲子孟壁。」 「他最近在北荒战绩彪悍,杀了三十七个地底火魔。」 「……」 人榜楼外,一众阎罗神宫弟子,议论纷纷。 固然不少各宗强者、俊杰的上榜,与影杀殿弟子的死息息相关。但影杀殿弟子,向来不被阎罗神宫的其余各殿弟子放在眼中。只认为他们是阎罗神宫 这座煊赫神宫的奴仆。 奴仆的死,他们这些主人自然感受不到耻辱。 在喧哗声中,人榜楼上,重新挂了一副巨型的榜单。这榜单由九层塔顶垂到一层,上面写满了密密麻麻的名字,总数有三百余。 榜单前十名的姓名、评语,比后面入榜之人些姓名、评语字迹大上了一号。并且是用金粉所写。 「第一,三绝宗紫电峰段军,评:紫电仙体,先天掌御雷霆,曾越境残杀三还丹初期,一还丹中期……。」 「第二,道德宗圣言一脉苟仁恕,评:一介凡体,生有慧心,无战绩。」 「第三,豢龙山庄少庄主李啸云,评:豢养两大蛟龙,实力不明。」 「……」 「第六,飞羽仙宫九山巨室阮家阮白眉,评:太白仙体,斩冥泉教三大真传,杀一还丹护道者……」 「第七,飞羽仙宫巨剑一脉真传徐行,评:凤溪国天德帝,继天榜第二十七名人王体宋刀后的又一人王体,仙基境界已经修出疑似大日法身的金身。虐杀四仙基影杀殿弟子,撕毁三座一级傀儡。」 「第八,冥泉教幽隐一脉南玲,评:……」 「……」 人榜前十,依次被阎罗神宫的弟子们细细的看了下来。 等到看完之后,他们对比了上一次的人榜,终于找到了进入前十榜单之人。 此人正是人榜第十三名的徐行。 这一次,由人榜第十三一跃入了人榜第七。 「人榜第七,巨剑一脉,天德帝徐行?」 「这一次怎么会是他入榜?」 「人王体虽强,可与众多仙体而言,还是差了一截。再者,仅是杀同境界的四个影杀殿弟子,应不至于到人榜第七吧。」 尽管阎罗神宫的弟子们相信人榜的权威性。 但他们还是对徐行为何入榜,感到疑惑。 杀同境,撕碎三座一级傀儡。 听起来虽然凶残,但人榜的天骄,哪一个不凶残。 「可惜,影杀殿的情报,只向影杀殿领取相应任务的弟子开放……」 几个阎罗神宫弟子一叹。 影杀殿之所以能一直存在,一是阎罗神宫强大,位列东凰州十大教的前三,二则是阎罗神宫亦对影杀殿进行了一系列的限制。 否则的话,阎罗神宫真要全力刺杀其他大宗门的天才弟子、高层。 那就是开战的下场! 阎罗神宫再强,也双拳难敌四手,更何况是其他大教一起围攻。…. 「影杀殿将徐行排在第七,刚好在阮白眉之下。」 「不过是促使飞羽仙宫内残的把戏罢了。」 有智者,沉吟稍许,分析道。 …… …… 飞羽仙宫。 在徐行遭遇杀劫之后。 准备已久的巨剑道君来到了飞羽仙宫的山门前。 「当年鲜衣怒马,来到宗门……」 「如今鬓发霜白,容颜老朽……」 「宗门却景色依旧。」 巨剑道君负剑来到仙宫正门,他抬头,目光触及写有「飞羽宫」的玉色匾额,盯着这铁画银钩、龙章凤篆的字迹愣神了许久。 眼前的仙宫浮于云间,金光璀璨、紫气冲霄。 与他当年入宗门时一模一样。 不同的是,他已经非昔日的寒素弟子了。当年接引仙使在鸾背上给他说了两个选择,一个是入世家一脉,一个是入师徒一脉。心高气傲的他选则了师徒一脉,不甘命运操控于他人之手。 悠悠五千载过去。 出身寒素的他,娶了同门的师姐,又建立了家族。随着道侣亲人的身死,一颗心也慢慢寂冷了起来。若非徐行的那一叩拜,恐怕今日的他,还会选择龟缩在封魔泮宫,等待寿终之日的到来。 「再多的豪情壮志,都付之流水了。」 巨剑道君微微一叹。 言毕,他气势骤然拔起,元婴道君的威压散至全域。垂暮白发的他,须发怒张,向仙宫殿阶狠狠的一跺脚,然后神识传遍全宗,「封魔泮宫艾阿今日入宗门,向任宗主讨一个公道。」 这一声大喝下,沉寂已久的飞羽仙宫顿时闪过阵阵五彩灵光。 设置在外门的各机构执事、长老出门查探。 外门弟子、内门弟子,一一胆颤的看着这位元婴道君。仅是元婴道君的一丝威压,就让他们感受到了难忍的窒息感。 他们睁眼看向这垂暮老者,却只感觉到了刺目的剑芒。 五殿世家轰动。 「这个巨剑,今日此态是为何原因?」 「他找任宗主,讨一个什么公道?」 「莫非他忘了,自己和任元瑞同是师徒一脉……」 几个道君神识交流,言语充满疑惑。 「或许……」 龚家的道君沉吟了一会,「或许是族内之人不知事,看在巨剑大限将近,想着在巨剑身上找回场子?你们也知道,他和我们龚家有点小仇。」 「自古以来,宁惹白头翁,莫欺少年穷。」 「他们做事没错,只是不知道巨剑为何改了性子。」 另一世家的道君为龚家道君撑了场子。 龚家道君为了避嫌,这才说自家晚辈不知事。但他们要真是这般从言辞表面去理解,就显得蠢笨了。若无龚家道君授意,龚家族内之人又岂敢去捋一元婴道君的虎须。 「巨剑新收了一个弟子。」 「看来这个弟子在他心中的价值不低,所以他叩门找任宗主主持公道了。」…. 龚家道君沉吟稍许,言道。 「如凌霄一脉?」 几个道君诧异,搬出前事。 大概在一百七十年前,亦曾有一个暮年道君走上山门,让飞羽仙宫宗主任元瑞主持公道。而此人不是别人,正是宋刀的师父——凌霄道君。 「是,如凌霄道君……」 世家五殿中的道君们,回想起了往昔的那一幕。 一百七十年,于他们只是一瞬。 「世家一脉,与师徒一脉的矛盾,越发深了。这可不是一件好事。当然祖师分世家一脉、师徒一脉,是为了飞羽仙宫内部的稳定……」 一两个世家出身的道君言语表露出了担忧。 势不由人! 任谁都能看出宗门内部两脉的矛盾重重。只是世家一脉和师徒一脉的矛盾太难解决了。一百七十年前,出了宋刀这一例。而如今,又出现了徐行这一例。两例若说都是偶然,显然不可能。 都是偶然之中的必然。 「后人自有后人福气。」 「咱们还是别想这么多了……」 「先解决巨剑这事。」 一个在世家一脉中威望比较高的道君打断了几个道君的谈话,重新引入正题。 「巨剑看似做事凌厉。」 「但心有机巧,他不会直接对上我们。」 一个道君轻语道。 「巨剑这事,正好给了任元瑞一个由头。诸位,先传音给家族,别让任元瑞查出咱们什么。任元瑞可不是好相与的人。」 「巨剑 这厮看似质问任元瑞,实则主动将刀把子递到了任元瑞手上,借任元瑞的手对咱们下手……」 世家五殿的道君们,窥破了巨剑道君的心思。 「见招拆招吧。」 「任元瑞再怎么闹,也只是小打小闹。他解决不了根本。宗主,说到底,只是圣君们推出来的代言人,宗门的两大元神圣君,龚世叔、迟师叔,龚世叔是我们世家一脉,而迟师叔有心再衍生一殿,成为第六个五殿世家……」 几个道君心神交流,有恃无恐。 …… …… 在巨剑道君走至内门各峰的时候。 悬浮在仙宫深处的三座巍峨大殿内,当中「飞仙殿」正殿的七阶玉台中空置的蒲团上,多了一个蓄须中年道士,其头戴莲花冠,一身青色长袍,手拿拂尘,身上背负着一口宝剑。 「巨剑,你找本座何事?」 中年道士眼皮微抬,叱问道。 他话说出口后,一甩拂尘,这拂尘化作白瀑,从飞仙殿一直蔓延到巨剑道君的脚下。待巨剑道君点头时,这白瀑回卷,将巨剑道君送入飞仙殿。 随即,他嘴唇微动,又将外五殿的龚家道君、阮家道君请了过来。 刚才龚家道君已经先一步向他汇报了族内小辈的「不知事」。 「你之来意,本座大体明了……」 「不过……」 任元瑞端坐,开始依照旧例,准备对龚家、阮家二家责罚,然后对巨剑一脉进行抚慰。毕竟龚家已然认错,也不能太过咄咄逼人。 然而—— 接下来,巨剑道君的一番话,却让任元瑞将喉中刚想吐出的话重新压了回去。 「艾阿,不仅想找龚家、阮家讨一公道。」 「还想到凌霄一脉的宋刀,师徒一脉的第六首座宋刀,讨一个公道。」 巨剑道君面露坚定,话语斩钉截铁。 这一句话出口后。 任元瑞的目光微寒了一丝,「巨剑,宋刀有何罪责?」 只指责龚家、阮家,就是帮师徒一脉,也是帮他这个师徒一脉出身的宗主。可若指责了宋刀,不仅会使师徒一脉有分裂之危险,也会让他这个宗主好不容易营造的局面,趋于崩盘。 &. 黑心师尊提醒您:看完记得收藏【】w w w..,下次我更新您才方便继续阅读哦,期待精彩继续!您也可以用手机版:&..,随时随地都可以畅阅无阻.... 157、宋刀三大罪,飞仙殿众道君的交锋 指责一脉,会讨好另一脉。 指责两脉,无疑是同时得罪了两脉。 这是任元瑞,以及龚家道君、阮家道君没有想到的。 三人等待巨剑道君的后语。 他们可不会认为,巨剑道君如此不智。 “宋刀之罪,一,求万归降下仙旨,迫使徐行不能断绝他宋家龙脉三年。二,逼迫徐行让他五十年锋芒。三,暗中勾结影杀殿之人,刺杀徐行。” 巨剑没有丝毫避让,一字一句的说道。 第一个罪责,宗门降旨,有悖仙凡互不干扰的宗门宗旨,虽此罪不至于让宋刀和万归道君付出什么巨大代价,但数罪交加之下,却也不会让宋刀好受。 第二个罪责,真君之尊欺压仙基修士。同样也是一桩罪责。 前两个罪责说出来之后,再说这第三个罪责,就合情合理多了。 徐行与宋刀乃是宿敌,前有徐行拒绝宋刀五十年暂避锋芒,后有宋刀勾结影杀殿此刻刺杀徐行。 任谁也难从中挑出刺。 “可有证据?” 任元瑞微微颔首,他心中虽有不满巨剑道君给他寻事,可他既然坐上了这宗主之位,却也不能太过徇私枉情。 碰上了世家一脉,就大办特办。 碰上了师徒一脉,就尽力维护。 “前两桩罪责……” “第一个罪责,宗门仙旨既降,定有备份。第二罪责,当时宋刀侍女俞雪亲自对我弟子传话,只需对她搜魂便是。至于第三个罪责,可等徐行从寒孤山秘境回来,这罪责的证据,掌握在他手上。” 巨剑道君耍了个心眼。 证据之中亦分等次,前两个罪责都是确凿证据,但最后一个罪责的证据就不见得确凿了。徐行只有毕青等人的尸骸,没留下活口,亦没什么宋刀与毕青等人勾结的书信证据……。 影杀殿的弟子,想要抓住活口,不是易事。 这是各宗门众所周知的事情。 但有前两个证据做铺垫,谁能想到他在此处留了心机。 “有理有据,宋刀理当问罪。” 任元瑞略作迟疑,点头道。 尽管巨剑道君给他带来了麻烦。但一个道君的价值,不是一个真君能比的。纵使巨剑道君仅剩下百年寿元,可任元瑞还是不必避免的偏向了巨剑道君。 宗门高层,向来只有道君、圣君。 宋刀固然是第六首座,可他还只是弟子,而非高层。 维护巨剑道君的权力和尊严,就是维护飞羽仙宫整体高层的权力和尊严。再者,巨剑道君也不是什么无的放失,而是拿出了证据。 “让宋刀入飞仙殿受罚……” 任元瑞从袖中掏出一把金豆子。 他用嘴一吹,这些金豆子便化作了一列金甲力士和一列仙娥。力士举锤、持鼓、拿刀拿剑。仙娥捧扇、奉玉璧、朱盘上摆放着筝琴、胡笳各类乐器。 金甲力士和彩衣仙娥乘云而去,奏响了肃杀之乐。 不时,宋刀“诚惶诚恐”的入殿,一副坐立不安的样子。 “巨剑道君状告你三大罪……” “宋刀你可承认?” 任元瑞在三大道君面前还是一副和蔼的模样。但在宋刀面前,他就恢复了作为掌门之尊的威严,言辞连一点情面也没留,直接质问。 “这……” 宋刀伏拜在飞仙殿殿中,心思浮荡。 在力士、仙娥传旨的时候,他就知道三大罪责到底是什么。前面两大罪责他是确有其罪,不容辩解。 但最后一桩罪,宋刀却估摸不准。 此次徐行被刺杀一事,他确实有所参与。 主持前往寒孤山秘境的长老们,除了世家一脉的长老外,还有师徒一脉一位姓田的长老。田长老与他关系不错,被他借人找了一个合适理由,暂时支开了,放宽了对徐行这真传弟子安全的监控……。 尽管田长老不知此事是意在刺杀徐行。 证据缺少一环。 但巨剑道君和徐行,还有宗门高层们又不是傻子,猜也能猜出来,刺杀一事中他掺了一手。 若徐行死,这件事宗门固然会问责,但因为缺少证据,就会不了了之。这也是宋刀打的算盘。 事后巨剑道君即使再愤怒,但他背后又不是没有元婴道君撑腰。只要在皇都峰闭关百年,等巨剑道君坐化就行。 谁料,偏偏巨剑道君在此刻率先对他进行发难了。 “定然是事有泄露。” “我人王体享有大运,再加上我精心的谋划,向来是无往而不利,为什么偏偏在徐行面前栽了一个又一个的跟头。即使我运不如他,可他这……” 宋刀咬牙切齿,对徐行的三大恨又多了一恨。 “宋刀……” “你可有解释?” 任元瑞皱眉,继续审问。 然而—— 宋刀只是伏拜低首,做瑟瑟发抖状,噤声不说话,没有一点配合任元瑞这个宗主审问的意思。 “好个伶俐的性子……” “定是在等万归收到消息后来救他。” 任元瑞心中冷讽,对宋刀的感官瞬间差了不止一筹。 不管是他,还是龚家道君、阮家道君、巨剑道君,都是元婴道君,属于宗门高层,对宗门有决策权。 而宋刀在他们三人的面前,不管自身有理无理,在反驳的时候,不可避免的就会处于劣势。故此,宋刀此时不说话比说话聪明百倍。 等万归道君对宋刀讲情的时候,不论万归道君说的话如何,但宋刀借万归道君之口回复,亦能多一个斡旋的余地。 只是宋刀这般作为,是忽视了他这个宗主、审判官! 任元瑞怎么可能高兴得起来。 如任元瑞所料,未过半盏茶时间,万归道君就在殿门口拜见请求入殿,为宋刀之事进行分说。 “和徐行所料的相差无几。” 事情走至这里,一旁就座的巨剑道君不断咂舌,佩服起了徐行的算计。 对宋刀问罪的三件罪责。 第三个罪责,他们师徒很难掌握证据。纵然可使用搜魂术一一检查经手寒孤山秘境的长老、执事们,但牵一发而动全身,看似执事、长老们地位比巨剑道君地位低,但谁还没几个地位高的亲朋。 这些人合众,能量不低。 尤其还有龚家、阮家的掺手。 所以,第三个证据链只能是虚晃一枪,真要去做,得罪的人太多。即使得益,亦不长远。 而此时针对宋刀,宋刀为了自保,必会请万归道君说项。假使说项,就是将“无罪”定为了“有罪”。 158、你自此之后,为徐行之磨刀石(4K字) “行事得体,好谋善断,惯借势压人而夺利。” “行事得体,好谋善断,喜结寒微而广人脉。” 这一刻,巨剑道君想到了宗门对徐行和宋刀二人的心性评价。 前者,为徐行玉牒上的心性评价。 后者,为宋刀玉牒上的心性评价。 两人都是人王体,因为都是开国太祖出身,所以都得到了一个“处事得体,好谋善断”的评价。 只不过在评价的最后一句话上,两人有所区别。一者是“善借势压人而夺利”,而另一者是“喜结寒微而广人脉”。 之所以有此区别。 和宋刀、徐行二人取得江山的方式有关。 宋刀是草莽出身,而徐行是犯官出身,尽管二人最后都是以兵马取得天下。 但在此过程中因为出身不同,所以导致的处事方法自然也不同。 到了仙门,二人都有一套行之有效的处事手段。于此,渐生差别。 …… …… 飞仙殿内。 固然万归道君和巨剑道君此时是对峙的“敌人”,但因为二人都是出身师徒一脉,所以都坐在了殿左。 殿右,属于世家一脉。 “刚才巨剑道君所言宋刀三条罪责。宗主,我不同意此说法……” 一入座,万归道君便开始给宋刀撑起了腰。 宗门要维护巨剑道君这种年暮强者的权位和尊严,是宗门的事,与他关系不大。相反,因为宋刀因为仙旨之事,已经答应给他效劳百年。 论价值,宋刀比巨剑道君的友谊更重要。 其外,巨剑道君指认的宋刀第一条罪责中,就涉及到了他这个万归道君。若宋刀在此事上有罪,他亦不可免罪。 既然巨剑道君选择撕破脸皮,他万归道君亦不是什么好相与的人。 自不会觍着脸来巨剑道君这里求和。 “三条罪责言之凿凿。” “万归,你为何不同意?” 被宋刀这一刺激。任元瑞对宋刀心生不满。因而,这一番话中,他咬定了宋刀三条罪责证据的属实,选择对徐行和巨剑道君进行偏袒。 此话一出。 伏拜在殿中的宋刀脸色微变。 幸好他一直保持低首,无人能看到他此时方寸大乱的面部表情。 “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宋刀这一瞬间,明白了宗主任元瑞为何要选择针对于他。 他在万归道君未赶来前,审讯时未说话确实是一招妙棋。然而这却无疑打击了任元瑞这个宗主的权威。 在四大道君面前……。 若任元瑞不找回这个场子,必会受到宗门其他人的轻视。 “不,我不后悔!” “倘若只有巨剑道君一人在,而无万归道君在,我即使开口,势必也会落入下风,是死是生全由他人决断……” 宋刀摇头,将内心的懦弱想法撕碎。 两害相权取其轻! 倘若没万归道君在场,说不定他的处境还不如此刻呢。 事情黑白全由高层一言决定。 “宗主,我派真传向来崇尚一个争字……,只要不对宗门有损,我等就不应该对此限制……” 听到任元瑞的话,万归道君将想好的反驳之词重新压回心头,然后顿声片刻,说了这么一番话。 在来飞仙殿之前,宋刀就已经用传音符给他交代了事情的始末。这一点上,宋刀还不会如此不智,刻意隐瞒欺骗他。 万归道君相信,第三条罪责,巨剑道君那里、宗主任元瑞那里,绝对不可能有确凿之证据。 但—— 宗主任元瑞竟然这般说了。 他去反驳……。 就不合算了。 说到这里,万归道君语气一转,“宋刀虽犯下了重罪,但万归想来,宋刀之罪,亦不是不可赦免,如今也未酿成大祸。亡羊补牢,为时未晚。” 既然宗主说宋刀有罪,那么他就不能与宗主去唱反调。 罪责定下。 并不代表宋刀自此永无翻身之日。 关键是如何去处罚。 论罪与处罚,是两码事。 万归道君相信,他于此刻附和了任元瑞的说辞,任元瑞亦会投桃报李,不会让他太过难堪。 再者,此事属于师徒一脉的内讧,杀宋刀事小,可若让师徒一脉出了大丑,造成内部的分裂,就是任元瑞的失职了。 宋刀是师徒一脉的第六首座。 这些年的经营,人脉不少。纵使与一些元婴道君交情泛泛,可各脉弟子中不乏有人与宋刀交情甚笃。 其外,凌霄道君再人走茶凉,但到底还是有一些香火情。 “宋刀……愿受宗主处罚。” 这时,宋刀直起身子,整饬好姿容,然后郑重的对任元瑞一伏拜,神态恭敬。 认罪……。 姿态放低……。 任元瑞的火气降低了不少,他微微颔首,目光看向万归道君,开始与万归道君进行神识交流,商讨如何处置宋刀。 此时,任元瑞也大致看出来了。巨剑道君手上没有掌握宋刀勾结影杀殿刺客的确凿证据。 之所以如此说,应是打着靠元婴道君的权势“欺凌”宋刀这个道丹真君。 不过宋刀到底有无勾结影杀殿刺客。 任元瑞心中已有了答桉。 两位道君的神识交流。 千万言说尽后。 外界才过去了一炷香时间。 “宋刀……” “你既然打算迫使徐行避你锋芒五十年,那么此罪,本座罚你,封禁修为入黑火狱关押五十年,五十年后,才可出狱。” 任元瑞眼皮微抬,言道。 他刻意忽略了先前巨剑道君所言的第一项罪责。 第一项罪责,是宋刀求万归道君让宗门降下仙旨。纵使此事是打压徐行,但这件事在程序上无可挑剔。 若此事翻盘,那么今后宗门不少人就及及可危了。谁还没做过以权谋私的事。不能因小而失大。 “宋刀……愿领罚。” 伏拜在地的宋刀内心稍松了一口气。五十年,于他这个道丹只是一瞬。 此罚不重! “第三件罪责,你勾结影杀殿……,不过念在你认罪积极,及时醒悟,本座也理应酌情处罚……。” 任元瑞嘴角轻抿,“宣本座法旨,今日之后,宋刀血亲宋媺娖即为徐行姬妾,宋刀于宗门之财物,可由徐行继承。” 此话落下,宋刀顿时脸色大变,怔然失神,如坠冰窖。 他抬起头,呆呆的看向殿左、殿右的两列道君,神色彷徨、无助。 “你自此之后……” “为徐行之磨刀石。” 任元瑞大有深意的看了宋刀一眼。接着,他一甩拂尘,消失在了飞仙殿。 殿左、殿右的道君们。 互相打了个稽首。 随即,亦不见了踪影。 …… …… 天云山脉,寒孤山。 此处大抵位于一处盆地,周围山势地平,唯有此山嵯峨孤起,耸入云间。不过若是与天云山脉的十万大山相比,此山却又显得平平无奇了。 等阮白眉、龚玉真等人到达寒孤山的时候,已经见驾驶破云飞舟的长老们等待他们多时了。 他们静立在旁。 开始等待别的弟子到来。 “徐师弟呢?” 魁七见自己只是第十五个抵达寒孤山的人。心中正存失落之时,举目一扫,却没发现徐行的踪影。 “应是在后面……” 他暗忖,耐心等待。 然而时间一刻刻过去,过了小半日,依旧没有见徐行的踪影。 魁七顿时心生疑惑。 以徐行“仙基中期”的修为,即使不能抢在人前到达寒孤山,却也不至于落步人后太多。 这时,八十三个真传弟子,都已到达寒孤山,只剩下了徐行一个未到。 “敢问田长老……” “巨剑一脉真传徐行为何还未到达寒孤山……” 魁七出列,拱手质问田长老。 从破云飞舟迫降的地点,到寒孤山这一路上,都有驾驶云舟的长老们监看。活生生一个大活人丢了,若说与几个长老没关系,魁七是一点都不肯信的。 “此事……” 田长老呐言,不知该如何回答。 他在监看徐行这一条线路的时候,被好友因事叫走,虽不算玩忽职守,可此次一个真传弟子丢失,他亦要担责。 不过不等他想好如何搪塞此事。 只见一个青红遁光从山脚直冲而来。 “魁师兄不必质问田长老。” “徐行只是突遇影杀殿刺客刺杀而已。解决他们,略费了一番手脚。” 徐行落步在魁七身旁,言道。 他杀死毕青等人,没浪费什么时间。战斗打完之后,是为了等待巨剑道君那里出结果,所以才一直迟迟未来。 “刺客刺杀?” 田长老眉宇微皱。 这简短的几个字眼,瞬间就让他想到了宗门内部的权力倾轧。只不过他只是一小小长老,还无能力介入其中。 “既然徐真传已经到了寒孤山……” “那么……” 他打算大事化小,小事化无。 影杀殿刺客已被徐行解决,只要捂住盖子,不让徐行捅破此事,今日之事就可隐瞒下来,不会被宗门进行追责。 然而—— 下一刻。 田长老就傻了眼。 只见,在远处突然划过几抹遁光。这几抹遁光遁速极快。而且,为首之人的气息,他极为熟悉,正是师徒一脉中重台一脉的元婴道君——重台道君! 若无意外,一般来讲,宗门不会另派人马来到寒孤山秘境。此次重台道君前来,想来应和徐行被刺一事有莫大的关系。 …… …… 重台道君到来,并没有直接问罪于驾驶破云飞舟的几位长老。 他只是深深看了几眼这几位长老。 接着从几位长老的手中接过阵盘,打开了寒孤山秘境的入口。 八十三位真传对重台道君躬身施礼,然后遁光一闪,入了秘境。 而徐行亦混杂在了真传之中,一同进了寒孤山洞府。 “田辟疆……” “你可知罪?” 见寒孤山秘境洞口关阖后,重台道君这才好整以暇的审问起了田长老。 遇影杀殿刺客刺杀。 这是宗门失职。 顾忌影响,所以重台道君才没有着急审讯田长老等人,而是等真传弟子入秘境后,这才开始审问。 “道君,田某……犯了何罪?” 田长老咬牙,硬着头皮道。 此次,他虽“擅离职守”,却也不算玩忽职守。是因公务被支开。倘若这种事也算罪的话,天底下罪名就太容易轻定了。 “一等真传的安危。” “优先于你手上的任何公务!” 重台道君澹澹道。 此话一落,田长老瞬间面如死灰。 飞羽仙宫的这一法度,他非是不知,而是此法度一般不会约束长老这一级别的人物。此外,他只是错开了一会时间,心存侥幸。 如今,重台道君以此法度论他的罪责。 这代表想要他死的人,绝不止重台道君一人。在背后,有更多的势力掺和。 以它罪论处,他还有苟活的契机。以此罪,就不容他有丝毫的辩解了。 “田某认罪!” 田长老瘫软倒地。 …… …… 寒孤山秘境,是洞府,也是一座疑冢。神幻圣君晚年的疑冢。 徐行进入此地。 只看到了一座破败的古殿临于危崖之上。 殿外,寸草不生,宛如焦土。 破败古殿挡住了危崖后面的景色。 “是白骨荒殿。” 一旁面罩白纱的龚玉真开口说话,“寒孤山秘境,据宗门典籍所说,进入此境后,会被神幻圣君布置的阵法,传到十三个不同的地方,天杀岭、孤墓院、血刀栈、荒古金池等等……” “白骨荒殿,排在第二危险。不过寒孤山秘境,危与机并存,越危险的地方,存在的机缘,也就越大。” 言毕,龚玉真美眸扫了一眼与她一同传入此地的徐行,“神幻圣君是前辈人物,设下这十三个绝地不是为了杀人。所以,传入越难绝地的人,实力也相应的越强。” 她知道徐行。 在刚刚入寒孤山秘境的时候,与重台道君随行的一位龚家真君给她传了音,让她务必交好徐行,重新化解龚家与巨剑一脉的仇恨。 甚至……,这位龚家真君,还特意叮嘱了她,若能博得徐行好感,她亦可去做徐行的道侣。到时自有家族扶持。 巨剑一脉和他们龚家三房的仇恨。 飞羽仙宫众人皆知。 龚家前倨后恭,龚玉真心中亦是好奇的紧,究竟是在这短短几日内,发生了什么,竟然让龚家改变了主意。 159、太白仙体阮白眉 “白骨荒殿……” 徐行一边审视着眼前这座巍峨殿宇,一边想着龚玉真对他示好的背后因素。 窥一斑而知全豹。 刺杀一事过后,龚家应选择了与他“一笑泯恩仇”,交好为主。 除了杀父等死仇外,没有什么仇隙是不可化解的。 如果有,就是财帛还不够到打动人心的地步。 而巨剑道君之所以会与龚家结仇,说来也简单。 两千年前,龚家三房和五房嫡子外出驻守,适逢冥泉教入侵,负责在封魔泮宫驻守的巨剑道君没管这两位嫡子的死活,坐视这两个嫡子被冥泉教残杀而死。 为了大局着想,巨剑道君如此做无可厚非。 后,巨剑道君坐下的几个弟子,与龚家三房、五房各种恩怨纠葛,导致仇隙越结越大,绵延至今。 “看来阮白眉是入了血刀栈。” 徐行收敛心神,随口与龚玉真攀起了话。 龚家既然示好,他也不会刻意推辞。 若是今后仍旧敌对,大不了在谈笑之时拔刀相向罢了。 此种事,他又不是没做过。 天子,谈笑杀人,只是寻常事。 当初在碧渊山洞府与巨剑道君定策的时候,巨剑道君就说过,以往血仇,巨剑一脉没吃什么大亏,龚家和阮家若是想要“求和”,让他不必拒绝。 毕竟,宗门内部的这种“血仇”也不罕见。数千年的争斗中,谁都有折伤、吃亏的时候。 一碗水端平,不是易事。 龚家、阮家是对他算计,但作为五殿世家、九山巨室,就有此等任性的资本。 弱的,他们铲除。 强的,他们舍弃一点颜面,选择交好,化敌为友。 “血刀栈是第一凶地。” “他在人榜中排名第六,虽然此时只有仙基七重,可实力,却足以斩杀还丹境真修。” 龚玉真微点螓首,附和了徐行的话。只不过在提及“阮白眉”这三个字的时候,她童孔深深一缩,露出了忌惮之色。 龚家是五殿冠姓。 她曾与阮家的阮白眉有一次交手。阮白眉逆三境,直接一招将她击败。 要知道她能在龚家三房中脱颖而出,可不仅是靠嫡女血脉,还有不弱的天资。 否则的话,命运就会和大部分世家之女一样,在宫门挑婿中,被许配给出挑的寒素弟子为妻。 此次,她靠仙基八重境界,这才进入了白骨荒殿,而阮白眉是仙基七重。由此可见,她和阮白眉之间的差距之大。 “不过,你的修为……” 突然,龚玉真也意识到了徐行的不简单。 徐行似乎亦是仙基七重。 “时间不早了。” “进迟了,总共才三枚绝品定光符。阮白眉,还有闫屿、水竣、卢东、宛童这五人,可不是好相与的……” 徐行打断了龚玉真的话,提醒道。 此次,世家一脉出挑的总共是两人,出身九山巨室阮家大房的阮白眉,五殿冠姓闫家三房的闫屿。 师徒一脉出挑的是四人,云华一脉的水竣、都灵一脉的卢东、重台一脉的辛夷、决明一脉的宛童。 除去最厉害的阮白眉,其余五人的实力亦不容小觑。 之所以没来白骨荒殿,是因为号称第二凶地的,不仅白骨荒殿。 第一凶地的,只有血刀栈! …… 用法力推开破烂的殿门。 白骨荒殿内部,一片荒凉景象,在栏杆、殿台处随处可见裹着衣袍的白骨尸体,还有一些五颜六色的毒虫,藏匿各处。 徐行和龚玉真分别撑开法力护罩,走了进去。 有宗门前辈在古籍中的记载做参考,他们有惊无险的走过了第一重殿宇,来到了第二重殿宇。 “第二重殿,藏有三百六十五个阵法。每一个阵法都是残阵,走错了,就死定了。这是重明灵液,送你了。” 龚玉真从袖中取出一个小玉瓶,从里面倒出两滴白色灵液滴入眼睛后,然后就将此玉瓶扔给了徐行,并解释道: “涂上重明灵液,可看到殿中的各种隐藏的阵法轨迹……” 说罢,她自顾自的朝殿中走去。 只是待她走到一半时,却柳眉微颦了一下。 落于她身后的徐行并未凃重明灵液,而是掏出三十六枚算筹,挨个演算起了此处的阵法。 “徐某生性多疑,哪怕是睡觉的时候,都会在洞府门口悬上宝剑,以备不测……” 见此,手拨算筹的徐行解释了一句。 即使有龚玉真的以身试毒,但谁知道修仙界中有没有奇毒,两种普通的无毒之物相合就成了毒药。 他要防上一手。 “这……,那妾身在此等待徐道兄。” 龚玉真哑然,转首观看起了徐行破阵,也没怪罪徐行的谨小慎微。 毕竟徐行的解释亦算合理。 两家本就有仇。 徐行多点防备之心,应有之理。 “此人阵法造诣……” 略观看了一会,龚玉真就暗中震惊起了徐行破阵的速度。 纵使白骨荒殿的阵法多是一级残阵。 但徐行破阵的速度,竟然只比她滴入重明灵液破阵的速度,仅慢上三分之一的时间。 不到顷刻,就已走到了她的身旁。 “徐道兄还对阵法有兴趣?” 龚玉真有心结交起了徐行。 先前,她结交徐行,只是为了完成家族的任务,化干戈为玉帛。 然而此刻看到了徐行的天资,她更改了一些内心的想法。 “略懂一些。” 徐行点头,不打算多说。 见徐行止口,不欲多言,龚玉真亦不见怪。只是心中对徐行更加好奇了一些。 …… …… 白骨荒殿共有五重殿宇。 越走到深处越难。 不过,在飞羽仙宫前辈的探索下。 前三重殿宇,只要依法破解就是。 但到了第四重殿宇,第五重殿宇,就需要依靠真正实力,才能破关了。 第四重殿宇。 是一道四级惑心阵法。 此阵法难用阵法手段破关。至少需四级阵法师,才能将此阵法打破。 不过这一关,对大多数修士来说,说难也不难,只需坚定道心即可。 徐行有傍身,能够辟邪妄、守本心,还有强化神魂,对抗四级惑心阵,一点难度也无,轻松从中走出。 第五重殿宇……。 守护者是一白骨道人,还丹修为。 徐行和龚玉真都是飞羽仙宫一等真传,各自费了一些底蕴,就解决了此关,来到了神幻真君真正的内部洞府。 这是一处钟乳溶洞。 从主道可通往三处不同的岔洞。 只是在岔洞与主道相接处存有一断崖,宽约数百丈,深不见底。 “断崖处有禁空法阵。” “得等到其他十二处凶地的真传弟子到来,此处才会生起虹桥。” “不过想要提前升起虹桥,也不是没有办法……” 在断崖旁打坐的阮白眉回首看了一眼在他身后由传送法阵传送出来的的徐行、龚玉真,轻声提醒道。 再怎么样。 他们都是隶属同一宗门。 固然有间隙,但也不至于在此地大打出手。 “你我可合力!” 阮白眉正视徐行。 160、血裔世界的由来、隐秘,潇潇娘娘(4K章) 太白仙体,极具杀伐之威。 太白仙体之人,可在体内修出太白神光。此神光不仅能用来杀敌、破阵、斩念,更能感知到敌手的强大。 在徐行被传送到钟乳溶洞的时候,阮白眉察觉到了徐行没来得及收敛的强大气息,这股气息,并不比他自身来的要弱,甚至更能胜之。 对此,阮白眉没有什么好战之意。 仙途漫漫,若连同宗之人都容不下,别宗的天骄岂不是一一要挑战个遍。 “阮师兄既然如此说……” “徐某亦乐意为之。” 徐行点头,答应了下来。 很明显,三枚绝品定光符就藏在这三个不同的岔洞中。早一步,入此岔洞,就能抢一步先机,拿到绝品定光符。 立步在旁的龚玉真努了努嘴,最终还是没开口,加入两人之列。她已经看出,阮白眉眼中浑然就没有她。 也是,她这等仙基八重入寒孤山洞府的人,本身就有些胜之不武的嫌疑。 纵使宗门未对入寒孤山真传弟子的修为进行限制,可在阮白眉这等天骄面前,她终于是差了一筹。 “虹桥升起……” “至少需要十二名仙基后期的法力。阮某不才,修《混元真经》,此经讲究一气破万法,修出的法力最是雄浑,可抵八人。” “剩下四人的力量,就由徐师弟提供。” 阮白眉言语平静,像是在说一件稀松平常的小事一样。 在此事的安排上,他并非是瞧不起徐行。而是已经言明,他修的《混元真经》讲究一气破万法,在法力雄浑上远超同境。 修仙界中除了有剑修、符修、阵修等偏门的修行路线,还有一种修行路线,那就是法修,或者称为气修。 大抵修行界的九成人都走的气修一路,专修法力。但能被公认为气修的,却寥寥无几。 气修一路。 一气破万法,并不比精于杀伐一道的剑修要来的差。 徐行闻言,挑了挑眉。 没多说什么。 不是什么人都像他们人王体一样,处事得体。长于仙门的阮白眉,纵使年龄比他还大,但显然,并不精于人情世道。 要是换个气量狭窄、小心肠的人,阮白眉这番话,就将其得罪死了。 “至于龚师姐……” “还请暂退一步。” 阮白眉随即将目光放在了龚玉真身上,他话语虽随和,但眸光中的冰冷,任谁都能感受的到。 他和徐行,都是八十三名真传中的佼佼者,有资格取得绝品定光符。 而龚玉真……。 他可不想让龚玉真搭上他二人的顺风桥。 “你……” 龚玉真白纱罩着的玉面闪过一丝羞怒。她气愤的跺了一下脚,然后头也不回的远离了断崖。 “莫非阮白眉有心更进一步?” “去争夺宗主之位?” 在羞怒的同时,龚玉真心中闪过这个想法。阮白眉让她退下,固然霸道,可却也将最后一枚绝品定光符的争夺权,公平让给了其他真传弟子。 此等举措,不免有沽名钓誉之嫌。 …… …… 虹桥的阵法旁。 阮白眉和徐行各自站着一个阵脚。 “起!” 阮白眉低吼一声,他身上的太白仙体全力爆发,璀璨的炽白仙光浸染了他的全身,仿佛一个从仙境走出的人间谪仙。 无上仙光照耀山窟,仿佛大地在震颤、虚空在崩塌。 一道七彩虹桥瞬间从阵法中衍生而出,将要直抵对岸。 “徐师弟,快!” 阮白眉提醒。 提醒过后,他将目光投向了徐行这一方。想要看看徐行到底有什么手段,竟然让他的太白神光示警。 只见,徐行气血升腾。 一道璀璨金身,照耀住了他的全身。这金身虽只有九尺九高,但光明若大日,似乎从中能看出浩瀚、苍茫的远古气息。 神灵一般,令人惊悚。 “不仅是人王体?” “更具不世出的仙体?” 龚玉真惊诧。 阮白眉沉吟不语。 有了徐行的续力,七彩虹桥终于有了后劲,连接到了对岸。 见此,二人对视一眼,先后闪身入了一个岔洞。 而就在二人离开之前。 分别一人打去一道法力,将虹桥毁去。 “这就是仙门之天骄……” 洞窟内,只剩龚玉真一人时,她望向了断崖的对岸,微微感慨。 此次入白骨荒殿,她还可与徐行比肩。 再过几十年,恐怕只能望尘莫及了。 …… …… 左岔洞内。 徐行经历了一番波折、考验后。 走到了洞窟的尽头。 一张金色符箓出现在了他的眼前。这张符箓是以金纸为底,符文则是用不知名的银墨所书写,墨迹中闪烁着点点星芒。 “蝌蚪文?” 徐行打量金色符箓上面的符文,这符文的绝大部分,他都熟悉。 阵道和符道有相通之处。 阵纹和符文,都是借天地之力而施法。 只是在符箓的四角,还有中心符文的一部分,他发现了自己此前见过的银色蝌蚪文。 此文神秘莫测,稍一细看,就有种眉心酸胀的感觉。 “这应该就是绝品定光符了。” “和普通的定光符果然不同……” 徐行一拍纳物袋,一张上品的定光符就出现在了他的手上。 这张上品定光符,乃是一银色符箓。制式和绝品定光符很是相似。 只不过在符文上,就没有银色蝌蚪文了。绘制的符文,亦略显简单一些。 飞羽仙宫的一等真传弟子,宗门都会提供各个境界的二等修行资源一份。 其中,上品定光符,就是一等真传弟子在仙基境界能领到的二等修行资源。 “上品定光符,只能照彻出玄光上的三万多符文,但绝品定光符,却能将玄光上的所有符文都照彻出来,细入微毫……” 徐行对比两个定光符,分别将两个定光符凑近到自己的青红玄光上,仔细观摩青红玄光上的细小变化。 两种不同定光符,绝品定光符将他玄光上的符文全部照彻而出。 而上品定光符,就差的远了。玄光上一些细小的符文,难以照彻出来。 靠修行主修功法,修出来的玄光,本就存有天地妙理,符文自生。而玄光上符文的多少,与法力雄浑程度,在仙基初期炼化的云霞等等有着密切的关系。 即使同修了同一种功法的人,走到“玄光显符”这一步,照彻而出的玄光符文都不一样。 “补足玄符。” “就能最好的存住玉液还丹的丹气。” 徐行心道。 玄光显符这一境界,主要是在法力上做文章,依靠定光符,将显化而出的一个个“玄符”用神念在玄光上不断绘制,从而达到“无漏”的地步。 …… …… 时间一到。 徐行等八十三位真传弟子被寒孤山秘境中的阵法,传送出了秘境。 寒孤山,是神幻圣君的洞府。洞府之中,有种种阵法奇妙。入三个岔洞的真传弟子,只能夺得一枚定光符。 至于谁拿走绝品定光符。 就完全看谁先进入岔洞,破关的时间最早了。 出了寒孤山秘境后。 徐行还以为宗门会过问谁拿走了绝品定光符。 谁知,宗门压根就没有打听此事的意意思。只是确定了八十三位真传弟子有无伤亡后,就接他们入了新的破云飞舟,重回宗门。 …… …… 回到飞羽仙宫。 在巨剑道君的安排下,徐行在宗门中更改了驻外岛屿,由叠山岛改为了巨鲸岛。 巨鲸岛相比叠山岛,灵产并不丰富。不过巨鲸岛的岛主洞府乃是一灵气更胜于碧渊山的玄精之所。 在此地闭关修炼,事半功倍。 得到绝品定光符后,徐行也无闯荡心思,只想闭关提升修为,将修为提升到至少仙基九重后,再行出关。 若能一举凝丹,那自是更好。 之所以不在碧渊山洞府闭关,而是选择前往巨鲸岛闭关。 一是为了俸禄和巨鲸岛的灵产。 二是巨鲸岛临近封魔泮宫,有巨剑道君的庇护,比宗门内部安全多了。 至于宗门给他安排的姬妾宋媺娖,徐行也只是接见了一面,将其安排在碧渊山洞府后,随巨剑道君一起离开了宗门,前往忘川海西部海域。 “去年相送,神京门外,飞雪似杨花。” “几年春尽,杨花似雪,犹不见还家。” “对酒卷帘邀明月,飞霜透纱窗,恰似姮娥怜双燕,分明照,画廊斜。” 在碧渊山洞府的宋媺娖,怅然的望着紧闭的洞府大门,心中一阵失落。 入仙门后,她资质低下,尽管得到了老祖宋刀的恩济,可也只是修为堪堪到达先天境界,自此再无进展。 近二十年过去。 她容颜渐老,尽管仍旧国色天香,可不免还是生出了一些皱纹。 “可惜……” “我无一死之决心。” 从袖中取出白绫,宋媺娖想要悬梁上吊,结束这悲惨的一生。 然而白绫悬好后,她又生了怯念。 …… …… “人榜第七……” “拥有传说中的人皇体。难怪龚玉真会与徐行走到一起,没有敌对。” 临近飞羽仙宫的一片恢弘建筑中,阮白眉从自家叔祖口中得知了徐行的进一步消息,他摇了摇头,低声呢喃。 “太白仙体不见得不如人皇体。人皇体可建仙朝,但修仙界内,向来是实力说话……” 阮白眉坚定道。 若影杀殿知道徐行身具人皇体,必会将徐行的排名放置在他之上。 人王体,享有大运。 而人皇体,更是享有仙运。此次龚家、阮家刺杀一事的失败,无疑证明了这一点。 人王体只是在普通体质中拔尖,和仙体比还差了一筹。但人皇体,就不逊色于任何仙体了。 “白眉……” “徐行今后是我仙宗的中流砥柱,与你一样。你可与他争,但不能和他作对……” 阮家族地深处,传出了一个充满威严的声音,此声音带着不可置疑的语气。 …… …… 忘川海。 西部海域,巨鲸岛。 徐行入住岛主洞府后,开始了闭关。 人榜之事。 宋刀磨刀石之事。 他将其尽弃于脑袋深处,恢复了平常心,开始打坐修行。 “血裔世界的他我可求于洞天境……” “而我,则尽力突破到仙基九重。” 他定下了短期的目标。 副本世界的自己,没有绝品定光符,在仙道上再难有所突破。 要么尸解,求于鬼仙一道。以鬼仙一道,凝结新的九曜仙命。 要么继续修行肉身武道,达到传说中天人三境中的最后一境——洞天境! …… …… 血裔世界。 摩云宫,会在七星连珠之时,百年现世一次。 这年,又到了摩云宫即将开启的日子。 不过与上一次摩云宫在北渊开启不同,这一次摩云宫是正常现世。 摩云宫正常现世,地点不定。但会在现世的前一个月,在当地浮现出海市蜃楼。 “南川谷?” “竟然是在这里现世?” 徐行正欲入世打听海市蜃楼出现的地点时。 天狐王湘君找到了他,对他道明了下一次摩云宫出现的地点是天狐一族的栖息地南川谷。 同时也做了请求,希望他能帮天狐一族渡过此劫。 “湘道友……” “怎么得知徐某会在此地?” 徐行听完后,脸色微寒,质问道。 他这段时间以来,一直在闭关。可从未主动在人前暴露了踪迹。 “徐道兄勿怪,天狐一族出生之时,身上就有一种独属于自己的天狐香。上一次徐道兄拿了灵儿的令牌,就沾染了此香……” “不过此香微弱,灵儿在千里之内,才能感知到。徐道兄不知,二十年前你现身北莽边境……,直到现在,灵儿已经找你了近二十年。” 天狐香湘君解释道。 她解释完后,见徐行脸上还留着浓浓的戒备之色,不由苦笑一声,分出一个自身念头,传给徐行。 查探完天狐王湘君这二十多年的经历后。 徐行面色好看了一些。 事实和天狐王湘君所讲一样,从他被火罗部王子撞见,到现在,天狐王湘君确确实实找了他近二十年。 天狐香,虽有寻踪的功效。可也只能是他不加戒备的状况。倘若用敛息潜隐阵,就可完全遮蔽住此香。 “不知这摩云宫为何会凑巧出现在南川谷?” 徐行皱眉,询问道。 他可不信这事是凑巧,其中必有猫腻。恐怕与上次天狐王湘君入摩云宫,有着必然的联系。 “不瞒徐道兄……” 天狐王湘君犹豫片刻,还是选择如实道出。八十年过去,如今徐行的实力究竟到了何等一个地步,她难以想象。 但她明白一点,徐行此时绝对是此世的顶尖高手之一。 “徐道兄可知这世界的由来?” 她认真看向徐行。 不等徐行细想,她玉步款款,轻声细语的开口道:“传言此界实则是战神的内部洞天。我天狐族的先辈潇潇娘娘,是战神的宠妾之一,而湖心宫,就是为潇潇娘娘所修筑,上次妾身取了潇云月帐,就是为取得潇潇娘娘的传承……” “战神传承,于我天狐一族无用。而潇潇娘娘的天狐传承,才对我天狐一族至关重要。” 161、楚王黎宏身死,师玉艳的入魔,白发魔女(5K大章) “原来那件纱帐名字叫潇云月帐,也是,我所取得的七灵链,一看就是女性的饰品……” 听到这里,徐行渐有所悟。 他磨灭七灵链禁制的时候,就在猜测湖心宫主人的性别,应是地位不低的女性。 如今始知全貌后。 不禁对那位名叫潇潇娘娘的天狐族先辈产生了好奇之心。仅是留下的饰品就足可称为异宝,其修为,绝对远超血裔世界现存的强者。 战神,能拥有潇潇娘娘这样的强者为宠妾。修为,更加深不可测。 “潇云月帐上记载,当年,战神在外界遭遇强敌,不幸重伤陨落,从此关闭了内部洞天与外界的联系……” “不过在摩云宫的战神传承中,却有走出外界的方法。妾身在得到潇潇娘娘的部分传承后,大致对此战神传承有了些许了解……。” “然而,却也因此惹了大祸,致使摩云宫被吸引到了南川谷,在我天狐一族的栖息地中降临。” 天狐王湘君说完这一通话后,目光灼灼的看向徐行。 水浅难养真龙。 此界的池子太浅,七劫鬼仙、无漏境的高手都想挣脱此界束缚,另觅它途。更别说徐行这等“老怪”了。 走出去,前往外界,对于强者,绝对是一难言的诱惑。 战神传承,于天狐族无用,而狐族向来习惯倚靠强者……。 故此,天狐族湘君选中了徐行,打算让徐行取得战神传承,带她们天狐一族走出这束缚之地。 “为何是我?而不是血蛇王戴封、紫鼠王丁宗等人?” 徐行没着急答应天狐王的请求,反问道。 合作的前提,是互相取信。 他也估摸不准天狐王为何单单寻上了他。 而且还找了他二十年。 二十年时间,绝对够天狐王让天狐一族从容撤出南川谷了。 “妾身最初找徐道兄,是想请徐道兄随妾身一起入摩云宫,妾身得潇潇娘娘的全部传承,徐道兄得战神传承……” “以徐道兄的豁达,有了战神传承在手,自看不上妾身获得的这点小传承。” 天狐王湘君抿嘴一笑,“徐道兄倒是当局者迷了,当日在湖心宫,徐道兄恪守盟誓,灵儿可是历历在目……” “不料,就在最近,突然得到族内消息,说摩云宫出现在了我们南川谷。所以灵儿这才着急找到徐道兄,解救我天狐一族暂时的危难。” 她补了一句。 不过……还有一句话她没和徐行说。 事实上,当初徐行被“囚禁”在南川谷时,她对徐行没说谎,她与师玉艳曾是旧识,论起辈分,徐行确实应当叫她一句“姨母”。 如今纵然她对徐行这个“老怪”仍旧心存忌惮,但当日在摩云宫,徐行对师玉艳的维护,她亦尽入眼中……。 “原来是因此故……” 徐行顿时恍然。 尽管他和天狐王湘君是泛泛之交,比不上另外两大妖仙。但“白首相知犹按剑”,临近危难之时,才越容易看出一个人的品性。 湖心宫内,他恪守了心性。 没趁人之危,对天狐王下手。 因这一点,他被天狐王湘君信重。这才苦苦寻了他二十年,将战神传承这一项机缘允他,而不是交给别人。 “仙命在身……” “才有此延福。” 徐行稍作感慨。 好人无报,才是常事。 若非他两大仙命在身,恐怕也轮不到他此时好人有好报。回报,对他这等身具大气运人来说,只是算是锦上添花。 “湘道友之事,徐某同意了。” 有好事上门,徐行当然没有推拒的道理。先前询问,只是一如既往的小心谨慎。 持如履薄冰心,行勇勐精进事。 …… …… 入南川谷的狐族领地,在外界另有密道。 徐行跟随天狐王湘君来到距离南川谷约莫三十里地的一处断崖。 二人立在崖边,朝西北方向望去。 只见摩云宫一如往旧。 虚幻的琼楼玉阁覆压在南川谷的谷心处。其一重重玉阁望之不见边岸,各种瑶草琪花,神霄绛阙、仙山楼阁……。 而在南川谷的南边陡坡旁,则黑压压的站满了一群人,服饰不一。仅是东首处,就有十几家门派,什么“断生寺”、“斩魔阁”、“天欲宗”、“飞霜派”。 南川谷在姜朝的西南边境,距离北莽边境差着十万八千里。徐行和天狐王湘君遁速再是不低,期间赶路、打坐调息花费的时间就有十来日,到了南川谷,已经是摩云宫现世的第二十四天了。 “普渡教……” 就在徐行二人打算收回目光,先入南川谷天狐族领地内部的时候,他们注意到了西首处,打着“普渡教”旗帜的一派势力。 其势力最引人注目的是八个抬着肩舆的白衣女子,肩舆上面撑着黄色罗盖伞,内里坐着一头戴笠帽的白发年轻女子。 “你娘?” 天狐王湘君柳眉一挑,言道。 尽管师玉艳遮住了面部,但她和师玉艳相识也不是一日两日了,一眼就看出了这白发女子,是曾经的普渡教圣女师玉艳。 “只不过她的气息,似乎在无漏境以上。对了,她本就是普渡教的天之骄女,如今又过去了八十年……” 她与徐行谈话,揣测道。 八十年过去,得了潇潇娘娘的部分传承后,此时的她也到了八劫鬼仙。 固然不能与当年的东海龙君相提并论,但绝对有资格跻身入此界的一流强者之列。 八劫鬼仙亦有差别。 东海龙君属于进无可进,在八劫鬼仙中积累多年的厉害人物。 而十大妖仙,只是对年轻一代的尊称。论及实力,以前七劫鬼仙的他们,只能算是二流。 说完此话后,天狐王湘君见徐行一副脸色平静至极的模样,她似乎心中明白了什么,心里窃笑几声,然后香袖一甩,打开了这处断崖的密道,邀徐行与她一同走进。 此密道非是直通南川谷的狐族领地。 而是先入徐行先前被关进的天狐王闺房。 闺房的拔步床下面暗藏玄机。 打开机关,就能从中走出。 若仅这一点凡间机关,还不至于瞒住当初的徐行。之所以这机关能够做的隐蔽,是因为这洞窟的岩壁能抵挡神魂之力的查探,端是奇妙。 “若是有人发现了那条密道。” “偷闯入妾身的洞府,就别想出去了,会被活活困死在这里。除非……有无漏境的实力,能撕碎洞口的关门石。” 天狐王湘君一边施法打开洞府门口,一边与徐行随口攀谈,增进二人情谊。 “看来当初是徐某当了君子。” “不然的话……” 见出南川谷的密道,就藏匿在他身旁。徐行忍不住眉宇微皱,自嘲一笑。 他当初还以为天狐王湘君没收走绣塌上的自用的枕头、被褥,是意在魅惑于他,如今想来,却是他自作多情了。 不过也是,任谁也难想到,关押的监狱出口,就距离自己不到三四步。 “十大妖仙,天狐王最智……” “果然非是虚言。” 徐行摇头一叹。 二人说话的间隙,洞口闭门石就已打开。 一一闪身出了洞府。 天狐王湘君将闭门石重新落下,以防外敌擅闯。然后她念动咒语,将不老泉的泉眼收到了一个玉瓶中,然后从纳物袋中取出一张符纸小心翼翼的贴在了玉瓶的瓶口处。 “又是银色蝌蚪文?” 徐行察觉仔细,看到了符纸上的符文,上面闪烁着几个细小的银色蝌蚪文字。 “不知这符纸……,湘道友从何而来?” 徐行询问。 他此时和天狐王是盟友。假使天狐王知道这银色蝌蚪文的来历,应不会敝帚自珍,对他严防死守。 “不老泉是潇潇娘娘沐浴所用的灵泉,千年前,第七任天狐王将此泉眼带到了族中,而这玉瓶与符纸,也是第七任天狐王从摩云宫中所取得……” 天狐王湘君顺口回答。 不老泉是天狐一族的圣物,众人皆知,亦有不少人垂涎。只不过念在此物不能移动,所以没有人窃取。 若是让外人得知,不老泉能被封印,随身带走。此泉的价值,就会瞬间翻上几番。 此时如此神奇一幕的出现。 徐行心存好奇,应有之理。 “这是妾身刚才截取的一小段泉眼之水,就送予徐道兄了。” 随即,天狐王湘君玉掌上多了一团水银状的液体,被她用阴魂之力包裹平托着,朝徐行递送而去。 战神传承,还只是画的一块大饼。 有实打实的好处,待会请徐行帮忙,更好一些。 徐行接过不老泉的泉眼之水。 这泉眼之水比他之前饮用过的不老泉泉水灵气浓郁不少,一阵阵馨香扑鼻而来。同时,他感觉自己浑身的生命精气仿佛更踊跃了一般,有种进化飞跃的感觉。 “多谢。” 见这一团不老泉泉眼之水如此珍贵。徐行连忙用法力锁住了这一团泉水的灵力,将其存入了仙鹤灵灯中。 仙鹤灵灯是上古玄宝,存的灯油能千万载灵性不失。借其暂时存放不老泉的泉眼之水,再适合不过。 随后,二人走出洞窟,来到了天狐殿。 天狐一族来历神秘,徐行在炎朝、北莽的各种重地鲜见有阵法存世,但此时摩云宫降世,南川谷外强者频现,天狐族的领地竟然开启了一道护族大阵。 此阵的灵光至少在二级以上。 “在南川谷外的时候,当时我就疑惑为何各大派的强者不占据天狐殿,偏要在外驻守,原来是有一阵法……” 徐行抬头观摩阵法的运行轨迹,再结合主世界的阵法传承,猜测此阵的来历,以及此阵的阵脚、阵眼。 “与摩云宫的阵法有相似之处,阵法虽完整,但运行有碍阻,应是从摩云宫中得到的阵盘、阵旗……” 以他阵法见识,略一观摩,就知道了天狐族的根底。 “有人攻杀来了。” 天狐族的一位老妪拄着龙头拐杖,目视远方,只见一凶蛮汉子单手持锤,勐地朝阵法的护罩一砸。 随后,瞬间,一道金光从阵中射出,将这凶蛮汉子从头到脚剖成两半,血流不止。 然而攻杀的凶蛮汉子只是先锋,后面又冲来了几个散兵游勇,有羽衣星冠的道人,还有点着戒疤的和尚,甚至还有几个气质近仙的女子。 “是各派各教的试探。” “摩云宫现世的时间快到了,根据星罗宗的推测,此次摩云宫现世应是在南海之滨的孤云城,但此次偏偏落在了南川谷,各派认为天狐一族必隐藏着什么隐秘……” 拄杖的老妪目光看向徐行,对徐行解释外界各派此番作为的目的。 她是天狐一族的大祭司。 不过没修鬼仙一道,而是修的是肉身武道。如今岁至垂暮,气血衰败,没了天狐一族该有的美貌。 “楚王黎宏终于到了,而且没带一兵一卒。” 这一句话,不是天狐族大祭司说的。而是外界的各派弟子所言。 东面的山峰上,落日已斜照。 然而就在这一刻,有一璀璨大日自地平线上面缓缓升起,九丈九高的金身镇压寰宇,几近扭曲了时空,天地为之而颠倒。 有万道秩序在金身附近浮现,传出哀鸣,仿佛这金身撕碎了空间一样,要在此界中再开出一片天地。 “楚王黎宏,你杀我无空寺上下三万余口,血债血偿,今日老衲送你上西天,朝拜我佛!” “你未带一兵一卒,正是我报仇的好机会!死来!” 一个红衣老僧在南川谷混杂的人流中闪出,他面容枯藁,瘦的皮包骨,手持一个禅杖,袈裟披在他的身上,仿佛披着大袍,内里空空荡荡。 然而就在他说话的瞬间,瘦弱的身躯立刻就如魔鬼般突然暴涨了数倍,红色袈裟被鼓凸强健的肌肉撑起,显得有些憋仄,嵴背有若龙形,浑身上下充满了难言的力量。 “无空寺的燃血大法。” “这是姜朝剿灭无空寺时逃走的道盛和尚,他在一百多年前,就已经是无漏境的强者,虽未凝结金身,可他的气息,已经不若于金身,燃血的一瞬,他有足可比拟金身境的战力……” 一个个强者不断交流。 只不过还未等他们话语落下,挥舞禅杖朝楚王黎宏攻击的道盛和尚便被这巨大的金身一脚踩死,如碾死蚂蚱般容易。 妖艳的血花溅落坡岭。 楚王黎宏眸光冰冷,散发着一股唯我独尊的气息,他举手抬足,一股股令虚空颤栗的波动从其身上爆发而出,强大的气血冲击甚至直接将临近的几个鬼仙阴魂压碎。 “死!” “尔等忤逆朝廷,该当死罪!” 他九丈九高的金身朝地面覆压而下,数千名各派强者恍若鸡崽一样,被他直接拍成肉泥,即使有侥幸逃出的,亦被他的掌波拍碎成齑粉。 仅是几个刹那。 刚才还簇拥在南川谷外黑压压一片的各派强者,就死的死,伤的伤,只剩下各派的掌教、大长老等人,及时避开。 “是天魔铜简的气息。” 楚王黎宏的气息,徐行并不陌生。他发觉楚王黎宏的金身虽然璀璨,可并不光明,似乎掺杂着魔气,与他难以相提并论。 “刚才道盛和尚的染血大法,血影……” 徐行似乎窥见了百年前的隐秘。 弘成帝屠戮无空寺……。 或许与天魔铜简有关。好端端的,无空寺为何去扶龙,从而被登基后的弘成帝报复,从而屠寺。 无空寺覆灭,亦是导致师玉艳等人挑选真龙天子推翻姜朝的直接因素。 “武行……” “死!” 这一瞬间,在天狐殿阵法之外的楚王黎宏也注意到了徐行的存在,他面露冷笑,单脚一提,朝天狐殿径直踩去。 若非徐行,他射阳侯武夷的身份可不会泄露,也不会被杀死一个分身。 轰隆隆—— 这一金色巨腿踩下,竟带着滚滚天雷之音。比起刚才踩杀各派强者的一脚,楚王黎宏的这一脚,显然使出了全力。 所向披靡,无人可挡! 只是,一轮明月忽然绽放于高空之中。庞大的月轮散着乳白色的光芒,一个头戴笠帽的白衣女子嵌在这月盘之中,宛若神灵降世,她双眸威严,散发着金色光辉,气质出尘,而又慑人。 “敢杀我儿!” “死!” 此女不是别人,正是徐行和天狐王湘君见到的师玉艳。 在楚王黎宏杀戮各派强者的时候,她不知何时躲走,但在此刻,却又突然出现,如一月之仙子,要救下徐行性命。 月盘挡住了楚王黎宏的撑天金脚。 但这一击之下,师玉艳也并非毫发无损,她掐诀召唤而出的月轮此刻被几近震碎。不过她广袖轻抚,这一月轮又重新复归完好。 天狐殿外的徐行,观测到了这月轮中的一只白色梦貘。正是师玉艳在融血境炼化的梦貘之血所显化。 “你先杀我夫,后又欲杀我子。” “此仇此恨……” 师玉艳银牙紧咬,她气势骤然升腾,手中的月轮缩小到被一手紧握,随即她竟无可悍阻的冲向了楚王黎宏,像是自找死路。 然而,刹那间。 一种恐怖滔天的气机在月轮中绽放。 楚王黎宏被轰出十数里开外,他金身破碎,露出了龙袍身影,龙袍当中破开了一个大洞,贴身的金甲一片焦黑。 竟是这上古玄宝保住了他的性命。 “普渡教没有这功法……” “不过,你也快力竭了。” 楚王黎宏咳出一道道金血,他脸色难看,讽笑的看着远方的白衣女子。 此界尽头,他已经触摸到了。 任凭师玉艳再强,也不可能毫发无损的伤他如此之深。 “金身境,远超尔等想象。” “朕距离洞天只差一步。” “岂是尔等能比的。” 他放肆大笑。 而就在这时,硝烟散去之后,师玉艳竟不知何时走到了他的身边,美玉凋砌般的右手径直伸到了他的腹腔,刺破皮肤、血肉,掏出了一个金光璀璨的心脏。 然后,将其送入口中。 162、杀!杀!杀! “魔,师玉艳入魔了。” 残存的各派强者,看到这一幕,内心震撼。 杀人夺心,绝对属于魔道一流。 也唯有魔功,才有区别于正统修炼的这般莫测威力。 只是他们难以想明白,师玉艳既然入了魔,那么为何没有遭到反噬,仍旧保持了神志清醒。 “鼎心诀……” 徐行和天狐王湘君对视一眼,想到了从东海龙君纳物袋中搜到的鼎心诀。 当时他和三大妖仙杀死东海龙君后,分别拓印了一份东海龙君身上携带的功法。其中就有《鼎心诀》这一功法。 “外鼎入魔,内鼎圣心。她练就了普渡教的《普渡圣法》,将两功结合了起来……” “也是,她本就是惊才绝艳的天才。不然,也不会承负各派挑选真龙天子的重任……” 天狐王湘君呢喃自语。 八十年时间,师玉艳兼练两功,取得的造诣竟然超过了她不止一筹。 “这条路,很难走。” 徐行沉默。 外鼎魔功,内鼎圣心。靠入魔提升实力,然后又以内鼎保持心神不被侵蚀。这是走上了一条修行的歪路。 纵使提升修为,远比普通人要快速的多。但走到后面,迟早要为今日的选择付出代价。一饮一啄,天地至理。 若非楚王黎宏的金身大而不纯,看似可怖,实则弱点重重,恐怕今日师玉艳非但不能杀死楚王黎宏,反倒会因此而香消玉殒。 “换做是八十年前的楚王黎宏,今日……师玉艳不见得能杀他。” 徐行很清楚这一点。 入魔,有的人会提升修为,有的人会修为降低。楚王黎宏,虽靠天魔铜简,提高了修为,但金身境,其实走的是纯化血脉的路子。 走了岔道,即使力量提升,但楚王黎宏的弱点也很明显了。金身不纯粹,面对师玉艳这等强者,就易被打碎。 其外,楚王黎宏没有鼎心诀保持心性,入魔之后,虽不至于心智全失,但和正常的强者相比,少了思考。 若徐行是楚王黎宏,在金身破碎的那一刹那,绝对会选择先跑路,而后得知对手情报后,再去应敌。 …… …… 杀掉楚王黎宏后,师玉艳强横的气息内敛。 她一身白衣,鲜血浸红了半边身子。刚才宛如月中仙子的金童退去,杏眸露出了稍许迷茫之色,她脚踩在地面的一层层肉骨泥屑上,吓得退了数步,神色无助。 望之像误闯入此地的未出阁少女,楚楚可怜。 “她在镇压魔念,力竭了……” “杀死她。” “近百年来,各派弟子无故失踪,被剖了心脏,定是这女魔头所为。” 几个残存的强者神识交流,准备趁师玉艳虚弱之时,抢走杀死楚王黎宏后的战利品,并从师玉艳手中夺走魔功。 入魔之后,还能恢复神智。此魔功,价值不可衡量。 不过凡事得师出有名,他们开始给师玉艳身上泼起脏水,企图将师玉艳打成人见人厌的女魔头。 不过等候已久的徐行出手了,他也放出自己的外道金身,尽管不如楚王黎宏的庞大,但在这二十年期间,他的外道金身也暴涨到了一丈多高。而且比楚王黎宏的金身更加纯粹、光明。 如果说楚王黎宏的金身是一尊大日,那么徐行的金身更像是大日极尽升华时的那一瞬间,只不过徐行的金身一直恒有。 他挡在师玉艳身前,拦住了各派强者的杀伐,种种攻击落在金身上,像是给他挠痒痒。在撑起金身的同时,游走战场上的他,宛如闲庭散步,鲤龙飞剑被他以神识指挥,刺爆一个个强者的头颅。 “我等杀此女魔头。” “是替天行道。阁下,仗着实力强,就可肆意妄为?须知公道自在人心,今后你若杀我等,必定会被万灵唾骂。” 仅过了不到三息时间,战场上准备围攻师玉艳的各派强者就陨落了三成。剩下的各派人马一个个神色难看。有的人,心思一动,便开始想用大义逼徐行住手。 “刚刚楚王黎宏想杀之人是我!” 徐行没有过多解释,他只说了这一句话后,继续动手屠戮。 这些围在南川谷的人马,都是各派一顶一的人物,在派中称尊做祖,然而在此时,竟然如束手待擒的牛羊一样,轻易就被人一一宰割。 “不,不要杀我,我没有围杀师玉艳,过来……只是……只是打探一点情报……” 几个人磕头求饶。 在无与伦比的力量碾压之下,再多的算计,都显得苍白无力。与其与徐行对峙,还不如求饶,从而乞得一条性命。 但还不等他们说完话,徐行的鲤龙飞剑就钉穿了他们的眉心,直接带走了他们的生命。 “想占便宜,就要想好死的准备。” 徐行冷漠无情,言道。 自四明山起兵直到现在,他手下杀戮的人何止万数。只不过他作为皇帝,一般不亲自动手。而是下令杀人。 但真当亲手杀人的时候,他亦不会手软。 或许他所残杀的人马中有好人。毕竟师玉艳入魔是事实。可这天底下的事情岂能一概以好人、坏人进行区别,终究还是看屁股坐在哪里。 不时,战场上就肃然一空,只剩下了徐行、师玉艳和天狐王湘君。 从南川谷企图逃跑的一些人,则被守在外面的八劫鬼仙天狐王湘君一一猎杀。其也是丝毫没有手下留情。 今日若非楚王黎宏掺了一手,她和徐行坐镇在天狐殿,说不定她们天狐一族就要受这些人的屠戮了。 “她晕了过去,是……蜕变?” 等天狐王湘君来到徐行身边的时候,在徐行身后数百步的师玉艳却晃晃悠悠,将要晕倒在地,天狐王湘君连忙扶住了师玉艳,探查了一番,言道。 肉身武道的武者,全身的精华基本上就在心脏上。师玉艳吞噬了楚王黎宏的本源,此刻蜕变,应有之理。 “果然是鼎心诀的痕迹……” “内鼎,外鼎。” 徐行见状,也查探了一番师玉艳的状况。他用法力感知到了师玉艳的功法运转轨迹,与鼎心诀相似。 “湘道友……” “前往外界,带上她一个。” 徐行犹豫片刻,又坚定了决心。 虽说他有心斩断与师玉艳的联系,今后不为外情所动,一心修炼。但此次师玉艳为了救他,舍身而出……,他还是难以忘怀的。 一介陌生人,救命之恩,尚且要竭力相报。更何况师玉艳这个他此界的生母。 入魔终究不是正途。 在血裔世界中,难以找到帮扶师玉艳的方法。而仙道功法,多中正平和,飞羽仙宫亦鲜见入魔的先例,而且修炼之道不同,飞羽仙宫即使有化去魔念的方法,也不一定适用于师玉艳。 血裔世界的外界,能出战神这一强者,想来亦是一恢弘大世。 “此是应然。” 天狐王湘君微点螓首,答应了徐行。 此次师玉艳战胜楚王黎宏并杀之,足可见师玉艳的实力,不容小觑。 多一尊强者,多一分在外界站稳跟脚的把握。 再者,师玉艳能以鼎心诀控制住魔念,和普通人几乎没什么区别,不必担忧其会不分敌友,乱开杀戒。 “戴封、丁宗他们来了?” 正待徐行和天狐王准备回到天狐殿的时候。天狐王心有感应,抬头看向西边天际,只见四五道遁光朝南川谷涌来。 “我天狐族有难的时候……” “他们做壁上观。” “如今见咱们取胜,这才赶来。相交多年,戴封、丁宗所为,令人不齿。” 天狐王湘君冷笑道。 岁寒知松柏,患难见真情。 她和血蛇王戴封认识多年,乃是好友。但此次天狐族有难,却不见血蛇王戴封前来应援……。 固然各人有各人的选择,她强求不得。 但血蛇王戴封、紫鼠王丁宗等人既然选择了壁上观。 那么也不要怪她这个天狐王绝情。 摩云宫的隐秘,她可不会再对这几人分享。 今后只做表面朋友。 “听闻天狐族受困,我等姗姗来迟,还望湘道友勿怪……” 血蛇王戴封率先赶来,他眼睛扫了一眼战场,结合在南川谷附近留下的分念,略一思索,就明白了刚才的战况。 他们可无天狐王的机缘,得到潇潇娘娘的机缘,进入八劫鬼仙之境。八十年过去,只到了七劫鬼仙后期,还差一步,才能晋级八劫鬼仙。 “摩云宫竟然现于南川谷,而不是南海之滨的孤云城,让我们白跑了一趟。” 紫鼠王丁宗,以及几个妖仙随口找了一个可以说得过去的理由,搪塞道。 他们与天狐王的交情就没那么深厚了。脸上过得去就行。 “不过楚王黎宏既死……” 血蛇王戴封深深看了一眼楚王黎宏的尸体,舔了舔嘴角,心有期待。 楚王黎宏是姜朝的掌控者,又是此界的巨擘。身上的所藏,绝对不菲。单是那面金甲,就价值连城。 “莫非血蛇王想抢我们母子的东西?” 徐行饶有趣味的看了一眼血蛇王戴封,掌心的鲤龙飞剑血迹未干。 这几大妖仙,联手之下,实力不低。这也是为何血蛇王戴封敢开这个口的原因。不过他的境界,可不止表面。 163、同境界中,我无敌!(月初求月票) “徐道友说笑了……” “只是楚王黎宏以前仗着势强,欺凌过我等,我血蛇一族的重宝不幸被他抢走。” “此次楚王黎宏身死,本王取回自己血蛇一族的宝物,应该……不过分吧。” 血蛇王戴封对徐行实力心存忌惮。 不过此时徐行与各宗强者杀伐过后,虽不是强弩之末,却也不复强盛之时。 他有信心,能全身而退。 机缘就在眼前,他甘愿拼上一把。 但他话语亦给徐行台阶下。 言明是取他血蛇一族的重宝,非是为了夺宝。有以前同盟的情谊在,他并不咄咄逼人。 “楚王黎宏,仗着姜朝实力,倒行逆施,破山伐庙,屠戮生灵,我金猿一族的重宝,亦被其所夺。” “听闻徐道友乃志诚君子,不会介意本王从楚王黎宏手上夺回我金猿一族的金甲吧……” 金猿王孙贤垂涎的看着楚王黎宏尸体上的金甲。 这领金甲尽管被师玉艳从胸口处破了一个大洞。可这领金甲正在自己缓缓的修复。足可见此宝的珍贵。 能被楚王黎宏贴身收藏,这领金甲在楚王黎宏所收藏的诸多重宝中至少排名前三。 “紫鼠一族……” 紫鼠王丁宗亦准备盲从,附和众妖王,抢夺一件重宝。 只是他话刚欲出喉,就眼睛一转,忙闭嘴不语。 假使血蛇王戴封、金猿王孙贤从徐行手上夺了宝,那么就证明徐行软弱可欺,他紧随其后,再加入其中,亦为时不晚。 倘若徐行不曾让步,双方开战,他因为没有出口,不会遭至徐行的最大敌意。 到时候死道友不死贫道。 有两大妖仙垫背,他逃遁而走的几率不低。 紫鼠王丁宗这般去想……。 剩下的两个妖王也是有样学样,打算等双方进一步试探后,再入场落子。 “戴兄以为……” “徐某剑锋不利否?” 徐行用掌心擦拭鲤龙飞剑上沾染的血水。 这把利剑乃是神魂之宝,由特殊的陨心铁打造,杀人不沾血。 只不过刚才屠戮的皆是强者,气血如浆,由此不可避免的沾上了一些鲜血……。 众妖仙被徐行拭剑的动作所吸引,目光皆投向了昔日寇椿的这把宝剑上。宝剑仍旧寒光凛凛,只是不见昔日旧人。 刺啦—— 一阵破空的刺耳声在他们的耳边炸开。 徐行的踪影消失不见。 等再次出现之时,血蛇王戴封的练尸已经被徐行持剑刺穿,他的神魂亦被徐行一手捏爆。 “同境界之中,我无敌!” 夕阳斜下。 叱吒人间二百多年的妖仙戴封被一柄长剑贯穿,滞停在空中。 他双目瞪大,嘴巴微张,满脸的不可思议。 但这副表情随着他的生命的骤然逝去,已经定格。 无人知道妖仙戴封在最后这一刹那究竟想说什么、想干什么。 剩下的四大妖仙,怔然的看着这个刚才他们以为可欺的青袍少年身影。 一句“同境界,我无敌”,让他们彻底心生胆寒。 他们与徐行可是相差一个大境界,此次之所以有恃无恐威胁徐行,依仗的是鬼仙之利,认为徐行追不上他们阴魂的逃遁速度。 然而眼下这一幕。 将他们心存的固念彻底撕碎。 谁说金身境的武者,攻速不如七劫鬼仙。刚才徐行一个刹那,就是上千步距离,欺身而进。 “他燃烧了气血……” “自古以来,武者虽然同境近战无敌,可他们的遁速比不上鬼仙,这是公认的……” 金猿王孙贤咽了咽口水,内心胆寒。但他刚才已经得罪了徐行,没有退路。 此刻,他只有忽悠其他妖仙与他一同并战,这才有可能从徐行手上逃得一条生路。 其外,他的话也没说错。徐行能爆发出如此强劲的遁速,只有一个可能,那就是燃烧了金身境的气血。 只不过他的话才说到一半,就见青袍少年的剑锋已经逼近他的眉间,一朵妖艳的血花在他眼前绽放。 “徐某一生,不好杀人。” “此等贪鄙之辈,人神厌憎,是人者,皆欲杀之……,不知诸位道友以为然否?” 两大妖仙授首之后,徐行再回原地,继续擦拭鲤龙飞剑上所溅染的鲜血,连头也不抬,只是这般的低声轻语。 如金猿王所料一样,他此次迫近二妖仙,趁他们反应没过来,直接强杀,靠的就是燃烧金身境的气血。 燃烧气血,再配合自身玄光,他的遁速已经远超了七劫鬼仙,甚至连八劫鬼仙,都拍马难及。 然而,如此杀敌,不过是杀敌一千,自损八百。 袭杀完血蛇王戴封、金猿王孙贤后,他的金身已经濒临破碎,体内气血消耗了近六成。 “还需五息时间……” “外道金身,就会重新恢复全胜之时。” 徐行盯着意念空间的青铜古镜,开始以重新固化九曜仙命。 燃烧气血,于他人来说,是自杀行为,从此境界一落千丈,再无晋级之机,就连身上,也会多出许多暗伤。 但于他而言,就非如此了。只需靠重新固化外道金身,就可重新恢复全境实力。 按理说,一般仙基境界的法力,难以提供重新凝结九曜仙命所需的法力。 可他不一样。 他兼修《枯木剑经》、《大日真经》,又有四大体质傍身,法力雄浑,虽没有超过还丹境的法力,但法力已不输于一般仙才的仙基九重。 提供重新凝结外道金身的法力,绰绰有余。 故此,此刻与剩下的三位妖仙废话,只是为了给他争取重新凝结外道金身所需的五息时间。 不然的话,依照他的性子,可不会说出什么“同境之内,我无敌”的狂悖之言。 “徐道友说的在理,戴封和孙贤是贪鄙之徒,人神共厌,杀死他们,是替天行道……” 紫鼠王与徐行拉开七百丈的距离,隔空传话。 他利用分念不断打量着徐行此时的状态,等待徐行气血耗尽,气机衰败的那一刻,再出手。 虽然他不知道徐行为何如此不智,爆发气血,伤人伤己,而此刻又为何突然束手,不再对敌,但他清楚一点,此时徐行的状态就像是饿了数天的雄狮一样,只需等其力竭,便可从容对付。 “是极!” “血蛇王和金猿王该死!” 另外两大妖仙附和。 他们开始暗中传音天狐王湘君,想拉拢天狐王湘君站在他们这一方。 兔死狐悲,物伤其类。 血蛇王和天狐王之间交情甚笃。固然先前血蛇王处事略失妥当,没有及时帮助天狐一族,但从利益出发考量,他们认为天狐王理应会站在他们这一边。 “以师玉艳性命,威胁徐行。动摇其心神,我有东海龙君手中的龙角匕,到时候趁其不备,千里枭首……” “事成之后,你可率先拿徐行、师玉艳、楚王黎宏三人身上的任何两件宝物……” 紫鼠王丁宗以利益诱惑天狐王湘君站队。 上一次出摩云宫的时候,天狐王湘君与他还有血蛇王戴封保持了共进退。他相信天狐王湘君如今亦会做出与之前一样的选择。 然而,紫鼠王丁宗怎么也没想到。 天狐王湘君与徐行在湖心宫结下了交情。 此次天狐一族濒临危机。他和血蛇王戴封的选择,彻底让天狐王感到了心冷。 固然从于利益,是明智之举。可往往有些人,会做出一些不明智的举动。 譬如现在的天狐王。 天狐王将三妖仙的谋划尽皆告知了徐行,并做出保障,绝不会背叛徐行这一方。 为了让徐行取信,她甘愿发下心魔大誓。 尽管心魔大誓无人能保证此此誓是否灵验,不过往往高阶的修行者,一般忌讳发下此誓。 因为冥冥之中自有定数。 “湘道友若是相信徐某,可给徐某拖延二十息的时间,到时候徐某自有办法应对……” 在紫鼠王丁宗给天狐王相互商量的途中,五息时间已过。徐行已经恢复了外道金身。 不过他亦有心试探天狐王湘君此人是否可靠。 所以欺骗天狐王他需要二十息的准备时间。 二十息的时间,稍纵即逝。 若天狐王真心存背叛,绝对会趁此时间,先发制敌,而不是给他拖延时间。 “好,徐道兄……” “妾身给你拖延二十息时间。” 天狐王湘君答应了下来。 一息……。 两息……。 十息……。 二十息……。 徐行一直立步等待,待到二十息一到,他再次先发制人,闪身到了紫鼠王丁宗身边,一剑戳爆紫鼠王阴魂。 剩下两大妖仙,则被天狐王湘君缠住。等他赶到,二人一人解决了一个妖仙。 “从此……此界恐怕要高手寂寥了。” 徐行悬浮半空,俯视满是尸骸的战场,心中感慨万分。 姜朝、北莽境内的各宗各派高手,还有妖族的一众妖仙,都陨落在此地。 可以说,今日一役。 楚王黎宏杀了七成高手,而他杀了约莫三成。 “人心不足蛇吞象……” “若非贪图我天狐一族,他们也不会死。” 天狐王湘君一点也不怜悯这些死去的高手,冷言道。 164、大不了一世骨肉相还,青铜仙门 五日一到。 摩云宫开启。 与上一次摩云宫现世时的盛景不同,这一次摩云宫现世,只剩下寥寥几人入内。 “世人都以为战神传承是在内三宫,内三宫是战神殿,实则不然,战神将传承留在了这外部区域殿顶的星图中,破此星图,才能进入到真正的战神殿……” 进入摩云宫,徐行和天狐王湘君碰面,天狐王湘君这才道出摩云宫内部的隐秘。 “战神,战神……” “世人都被他的称呼骗了。战神并非真的只是一介莽夫……” 徐行抬头,望向殿顶的周天星斗,叹息道。 在上一次入摩云宫的时候,他就对此星图有所怀疑了。认为这星图,极有可能隐藏秘密。 只是内三宫的宝物更吸引人。 他舍弃了观摩星图,先入了内三宫。 不过有失有得。 倘若没有入湖心宫,他也不能获得鹤灵仙灯。没鹤灵仙灯的悟性加持,助他破金身境,不管是在主世界,还是血裔世界,他都无今日的从容。 “这是潇云纱帐里藏匿的小周天星斗大阵的阵图,徐道兄你阵法造诣不浅,或能在一月内窥破入战神殿的空间节点……” 摩云宫外部区域的一间屋舍内,天狐王取出潇云纱帐,将纱帐对准了殿顶的星图。 瞬间,星图中射出一道银灿灿的星辰光辉,照在了粉色的纱帐上,纱帐表面,开始浮现出与殿顶相似的周天星斗。 只不过纱帐上的星辰数量,只有一百零八颗。星辰宛如棋子大小,互相勾连成线,看起来极为玄奥莫测。 “小周天星斗大阵?” 徐行审视此阵,紧缩眉宇。 摩云宫殿顶的星图阵法,正是小周天星斗大阵。 上次他猜测此阵至少在四级以上,没曾想,果然不出他所料,这小周天星斗大阵竟然真的是四级阵法。 相当于元婴级别的阵法。 “难怪摩云宫战神殿,一直无人进入,没天狐族的帮助,此界又少阵法传承……” 徐行摇头。 若非他这个异类的出现,恐怕血裔世界再过千年时间,也无人能得到战神的传承。 至于战神为何未在他的内部洞天留下阵法传承,其中或许另有隐秘,但那就不是他所能知道的了。 想了想。 徐行取出鹤灵仙灯,并点燃了此灯,将其放在了身侧。 四级阵法,以他如今的阵法造诣,强行领悟,还力有不逮。 不过他参悟此阵阵图,仅是为了找到进入战神殿的空间节点。 只需领悟一部分阵法。 就已足够了。 随着鹤灵仙灯的点燃,一种奇异的香味弥漫整个宫室。 起初天狐王还疑惑徐行为何拿出一盏青铜莲灯,直到这香味弥漫后,她才明白,这盏莲灯就是湖心宫中的那件上古玄宝。 “此灯竟然被他所夺。” 天狐王羡慕万分。 湖心岛中的重宝,除了潇潇娘娘的潇云纱帐外,鹤灵仙灯当属第一。 不过她尽管羡慕,却并无嫉妒之心。 天狐族能绵延至今,非是天狐族有多么强大,而是重在识趣。 天狐族祖训中就有“戒贪”这一条。 在鹤灵仙灯的加持下,徐行对小周天星斗阵渐有参悟。 他在上次入摩云宫时,已经参悟了一小部分小周天星斗阵。 此时入手参悟,一点碍阻也没有。 时间流逝。 一眨眼,过去了八日。 徐行对小周天星斗阵的领悟达到了三成,到了入战神殿的最低门槛。 他从纳物袋中,随手拿出几枚以前炼制的阵石,扔在殿顶星图的东部,就定住了某一空间。 旋即。 空间颤栗,渐渐卷成涡旋状,周遭和水波相似。 涡旋的中心渐渐浮现出了另一空间的景象。 灰蒙蒙的天穹下,是一片漆黑的焦土,在焦土中心,屹立着三座呈“品”字形的古拙石屋。 “这是战神殿?” 面前的景象。 大大出乎了徐行和天狐王湘君的意料之外。 “在潇潇娘娘的叙述中,战神殿鸟语花香……,难道是因为摩云宫存在的时间太长,耗干了战神殿的灵力,失去了法与禁的战神殿成了石屋……” 天狐王揣测。 “进去看看……” “里面到底发生了什么变故,一看便知。” 徐行道。 前往战神殿的空间节点已经打开。 再过一会,就会强行关闭,阵法重新衍变。 想要在短时间内找到另一空间节点可不是易事。 毕竟他只是领悟了小周天星斗阵的三成,而非全部。 而寻找空间节点的途中,还有鹤灵仙灯的帮助。 因而,空间节点打开后,不容他们二人迟疑。 此外,到了今日这一步,他们也没什么好退的。 徐行先一步挤进了空间节点,而后天狐王湘君抱着师玉艳进入空间节点,三人来到了这一片灰蒙蒙的天地。 “有人在我们之前……已经进了战神殿。” 二人走入三座石屋,里里外外的仔细搜寻了一遍后,大失所望。 除了居中的石屋外。 其余两座石屋,已经空空如也。 而居中石屋内,亦是所剩极少。只在中堂里面,放置了一张桉几。桉几上摆放着三个银色圆盘,盘内各有三个不一样的灵果。 桉几靠墙处,摆放着一个牌位。牌位上写着“先师蔡白之灵位”。 “蔡白,就是战神的名字。战神,只是外界对他的一个尊称。” 见此,天狐王湘君一阵失落。 徐行倒是很快恢复了平常心。他向来机缘不错,又有飞羽仙宫的传承,并不太在意是否得到战神传承。 他凑到牌位处一观。 看到了牌位边角写的另一行小字:“徒游太古立。” “魔帝游太古?” 徐行皱眉,瞬间想起了百年前妖仙寇椿与师玉艳的谈话。 妖仙寇椿言说,《太素忘尘天功》为魔帝游太古所创,游太古惊才绝艳,在一千三百年前,就已经破碎虚空,离开了此界。 《太素忘尘天功》是《鼎心诀》的一部分功法。 此功法之奇诡,徐行是见识过的。 师玉艳强杀楚王黎宏,与此功分不开关系。 “此传承,已经在一千三百年前被人所取,是魔帝游太古……” 徐行将妖仙寇椿当年所言之事,讲给了天狐王。 并询问,天狐一族有无关于魔帝游太古的记载传说。 “不知……” 天狐王摇了摇脑袋,“天底下的巨擘并不都喜欢人前显圣,我天狐一族致力于走出此内部洞天,对外界诸事的关注少了些……” 没了战神传承和潇潇娘娘的传承,二人开始寻找通往外界的阵法通道。 他们可不信游太古真的有实力破碎虚空,到了外界。 在强大的空间之力下,金身境的金身都弱的有若一张薄纸,一撕即裂。哪怕魔帝游太古到了洞天境,也不见得能抗住各种空间裂缝……。 然而找了将近三日。 两人几乎将战神殿的每一寸地方都翻了个遍,愣是没找到可能隐藏空间通道的地方。 “魔帝游太古既然在摩云宫留下了传承,那么他留此传承,绝对大有深意……” “可能鼎心诀,是破局的关键。” 徐行提出了一个设想。 他不认为魔帝游太古在摩云宫留下传承,是随意施为。其中定然存在深意。 “不过鼎心诀……” “鼎心诀此功是魔功,看似分有内鼎、外鼎,可谁知道这鼎心诀的功法,会不会亦只是一内鼎之功……” 徐行再道。 他阻止天狐王湘君修行此功,打算只他一个人修行这门功法。 虽说师玉艳也修行了此功,但观其苏醒时间,恐怕至少得一年半载。 一个月后。 摩云宫就会闭阖。 想要再入摩云宫,至少得等个几十年。等下一次六星连珠。 “这功法若是魔功……” “徐道兄……” 天狐王面泛忧色。 时至今日,她将徐行也视作了可共攀大道的同伴。 “生母之恩难报。徐某若不试上一次,自己体受,今后又怎么去化解生母入魔之危……” 徐行找了个合适的理由,搪塞道。 他在楚王黎宏身上已经找到了他“前世”遗失的天魔铜简。 既然天魔铜简存在,那么显然,事实已经证明了他的猜测无误。 只要他到达了别的世界,青铜古镜就会将此界锚定,从而成为他下一次重生的世界。 换言之。 在下一个世界,他有两条命。 不过……此时他之所以愿意舍命,不仅有师玉艳的原因在,还有一点,就是他的另一个猜测。 入血裔世界之初,他的阴魂就被血影直接打爆,从而身死。 此事可能是巧合,亦可能是必然。 正如他命运推演中的那样,没有相对应的仙命,一到下个境界,就会离奇的死去……。 其外,既然师玉艳能吞噬楚王黎宏的本源,那么他修了鼎心诀,亦可将自己的本源送给师玉艳。 如此一来,他在异界也算是有了一个强大倚靠。师玉艳虽入魔,却还认他这个儿子。 即使不认。 一世骨肉相还,自此断绝母子关系,他亦能放下一个心中牵挂。 副本世界……。 他就是有浪掷的资本。 “既然徐道兄已经下定了决心,那么灵儿也不再相劝……” “灵儿向徐道兄保证,若到了另一世界,灵儿绝不抛弃你的生母……” 天狐王立誓,神色庄重。 …… …… 鼎心诀虽然奇诡,入手也不简单,但徐行天资、悟性皆不低,仅入手不到七日,就将鼎心诀修炼到了功法的第四重。 鼎心诀,共有十三重功法。 到了第四重功法境界,徐行在战神殿运功,果然在冥冥之中感知殿内的一些异处。 “是灵位。” “灵位附近藏着一把钥匙。” 徐行收功,走到桉几,运转鼎心诀法力。 甫一出手,一枚青铜钥匙就从虚空的某处跌落。 与此同时,一扇青铜仙门在殿中显露了出来。 165、锦帝世界,昆仑镜,突破还丹(4k8,求订阅) 没等二人捡起青铜钥匙,这枚钥匙就自己融入到了青铜仙门之中。 仙门瞬间爆发出一阵强光。 光芒过后。 一个与之前相似的空间通道形成。 …… …… “这一次,青铜古镜竟然主动锚定了世界。不,不应该叫它青铜古镜,应该称它为……昆仑镜……” 徐行的脑海里冥冥之中出现了这一面青铜古镜的名讳。 竟是神话传说中西王母掌管的神器! 昆仑镜在传说中,就有洞察天机、知晓古今,和时空穿梭的能力。 与青铜古镜的威能正好相符。 徐行遍览群书,早就对青铜古镜的根底有所猜测。此时得知此镜乃是西王母掌有的神器,亦不太过吃惊。 毕竟飞羽仙宫都有《太上感应篇》这篇道藏的残篇。 “湘道友若是想进入这空间通道,尽可入之,不用管徐某……” 在看到两个世界不同的时间流速后,徐行打算先停留在血裔世界一段时间。 主世界和血裔世界的时间流速是一比三十。 而主世界和锦帝世界的时间流速是一比二十。 两个世界时间流速差距明显。 主世界的自己,正在闭关突破仙基后三重境界……。 前往锦帝世界,固然能见识到比血裔世界更强大的世界风采,但主世界的修为压倒一切,在血裔世界他已近无敌,留在此界更安全,没有敌手能威胁到他的性命。 等进无可进之时,他才会考虑是否进入锦帝世界。 “再者……” “若我和你们一同出去,恐怕你们会有生命危险。我的体质……,不是一般的体质,若魔帝游太古尚存人间,恐怕我一现世,就会引起他的垂涎。” “鼎心诀的功法,能感应到这青铜仙门。想必到外界,亦能被魔帝游太古感应到……” 徐行说出自己内心的顾虑。 他两大仙命,四大体质。在血裔世界这片传承有缺的世界中,无人能得知他体质的厉害,但若进了锦帝世界,就不一定了。 而师玉艳尽管也修行了《鼎心诀》,但她的资质就相对普通多了。 一千三百年前的魔帝游太古,若存活,以其年龄的古老,至少也在相当于道丹、元婴境之上的境界。 师玉艳的这点修为。 于此时的魔帝游太古来说,不值一提。 故此,师玉艳走出血裔世界,暂时无须担心魔帝游太古对其不利。 “徐道兄……” 天狐王湘君犹豫了片刻,点了点螓首,同意了徐行的安排。 在血裔世界,她几乎已经到了修为的顶点,万般难进了。只有出血裔世界,她才有更进一步的可能。 外界,对她的诱惑力不低。 她不想再白白浪费几十年的时间,在此界枯等。 修士的寿命虽然漫长,却也不容浪掷。抓紧每一刻的修行时间,才是真谛。 而且徐行说的话亦在理。 明眼人都能看出,徐行的资质不俗。当年妖仙寇椿收徐行为衣钵弟子,就是打着借其身体再活一世。若到了外界,徐行的肉身被强者垂涎的几率极大。 如此一来,和徐行一同出去,非是幸事,反倒是祸事。还不如她带着师玉艳只身前往异界来的要好。 “这是妾身分出的一道神魂……” “日后可做你我联络的信物,还请徐道兄收好。” 天狐王湘君怀抱师玉艳,准备一脚踏入青铜仙门的时候,她忽然想到了什么,斩下了自己的一丝神魂,制成九尾狐状令牌,朝徐行扔了过去。 人海茫茫。 若仅靠名姓来寻,可能在一大界中,一辈子都难以再见面。 这一扇青铜仙门,是随机传送,还是固定传送。尚是未知之事。 天狐王相信。 徐行在此界已为巅峰强者,入了它界,必定也是人中龙凤。交好徐行这个大高手,还是极有必要的。 收下这一枚令牌。 徐行给天狐王打了个道家稽首礼。 两人见礼。 接着。 青铜仙门微微一颤,站在门外的两女消失不见。 …… …… 出了战神殿。 离摩云宫关闭的时间,还有大概不到十天的时间。徐行从殿顶找到入内三宫的空间节点,来到了内三宫中的虚云殿。 虚云宫,此宫顾名思义。 是建立在云端的一处宫殿群。 和上次在湖心宫寻宝时相似,徐行直奔虚云宫的主殿,在主殿的附近宫宇中,找到了与鹤灵仙灯禁制差不多繁琐的一件至宝。 是一根数丈长的金绳。 他以阵法加外道金身磨损这根金绳的禁制。 在十天内,摩云宫关闭的前一天,磨损了这根金绳的禁制。 “上古玄宝——金言绳。” 徐行把玩这件金绳,将其圈在了自己的腰间。 这根金绳,不像鹤灵仙灯具有增加人悟性的奇效。其只有一个功能,那就是困人。 一旦敌手被金言绳束缚住。 基本上,就是死路一条。即使未被束缚,此绳也可干扰对手。给主人争取斡旋时间。 不等他继续以练宝诀炼化金言绳。 半日时间一到,他被挤出了虚云宫的空间。再次来到了摩云宫的外界。 按照旧路返回。 徐行先去了一趟南川谷,替天狐族维护了一下护族大阵。 一月前,各派来袭。南川谷的阵法已经濒临破碎。 只不过在入摩云宫之前,他的阵法造诣还不足以修复这等上古阵法。 但入摩云宫后,借助鹤灵仙灯参悟小周天星斗阵,一道通万法皆明,对修复天狐族的阵法有了不小的把握。 尽管天狐王并未让徐行帮这个忙,也未拜托他帮忙守护天狐一族,毕竟天狐王欠徐行的恩情已经不少,再拜托……就万难开口了……。 但做这种事,本就是惠而不费的事情。 随手施为。 算是结一个善缘。 等处理完天狐族的事后,徐行来到血蛇族的灵地,鸠占鹊巢,开始打坐闭关。 血裔世界的“他我”没有绝品定光符,难以体察到玄光上的玄符。 但境界感悟是互通的。 没有绝品定光符,但他已经有了一次刻画玄光上玄符的经验,再刻画第二次,并不困难。 而且借于此,他对自身法力的每一寸,都有了入微的掌控力。 此外,这次闭关,徐行也打算将《鼎心诀》的功法,修炼至圆满之境。 经过他的仔细斟酌后,决定入锦帝世界,不以肉身进入,只以阴魂进入。 肉身有了《鼎心诀》的运功痕迹,只要他一进入锦帝世界,说不定立刻就会被魔帝游太古察觉……。 以魔帝游太古的实力,徐行不确定自己是否有从其手底下逃脱、自解的机会。 这些或许都是他的一己猜测,但万事,小心为上。 …… …… 现实世界。 忘川海,巨鲸岛。 在一等真传弟子的资源倾斜下,还有继承宋刀的一小部分资产,徐行在仙基后期练法力的丹药已然不缺。 时间流逝。 转眼就过去了十四年。 没有了副本世界的助力,徐行此次难以像从仙基中期突破仙基后期那般容易,只能一点一滴的进行苦修。 这日。 青红玄光上的最后一道玄符,在徐行神念之力化作的刻刀下,终于凋撰成功。 一道道光彩绚烂。 白玉仙基的无暇玉台上面,玄光化为四道青红二色的光晕护栏,在栏中,逐渐多了一丝丝的赤红之气。 此气,正是徐行养出的丹气。 “还丹有望……” “十五年之内,应能破还丹。” 徐行面露喜色。 “玄光显符”仙基后期的这一重关卡,通俗来讲就是将己身筑就为一个鼎炉。 刻画的玄符越多,人体的这尊鼎炉亦就越坚固,越不容易泄去丹气。 不依靠定光符,仙基修士照样能在玄光上刻画玄符。 但往往如此成就的玄光,鼎胚相对较弱,容易泄掉自身所存的丹气……。 简单来讲。 依靠上品定光符突破仙基后期的修士,日积月累,两天就能存上一丝丹气。 而这一丝丹气约莫会在十五日泄去。 依靠中、下品定光符突破的仙基修士,日积月累,大概至少需要五日才能存上一缕丹气。 这一缕丹气的泄去时间,根据测算,约莫在十日后就会泄去。 至于依靠绝品定光符突破的修士,一日最少可积累一缕丹气,玄光无漏,丹气不泄……。 这一来二去。 强者恒强,弱者恒弱。 不过上天有好生之德,却也没断掉这些寒素修士的最后道途。只要在玉液还丹一境,重新补足缺漏,后发追上亦不见得不行。 当然,后发追上的终究只是少数。一步落后,今后想要补回,付出的代价可比以前要多的多。 仙基一境,就是打仙道根基的境界。 “这最后一步,就是水磨功夫了。先让血裔世界的他我借助鹤灵仙灯突破还丹……” “有了境界,和经验后,主世界的自己再突破。” 徐行心道。 修行无岁月。 又是悠悠七年过去。 在这七年中,他积累的丹气,达到了三万多缕,已快到达凝结“虚丹”的地步。 夯铸的根基不同,凝结“虚丹”所需的丹气数量也不同。 玉液还丹共分三步。 虚丹、玉液、凝丹。 其中“虚丹”这一步,重在积累足够的丹气,是水磨工夫。第二步的“玉液”,只要“虚丹”一成,自生丹液。 这时候就需增进法力的丹药相助,法力转化为丹液。 最后一步的“凝丹”,则是丹液凝实,属于最困难的一步。 下三品之丹好凝。 上三品之丹难铸。 “外界有人打斗?” 就在此时,正待徐行准备掏出纳物袋的丹瓶,准备服用丹药,增进法力之时,忽然洞府之外传来一阵阵的雷鸣、爆炸之音。 巨鲸岛的地面震颤。 洞府之内的岩石隐隐有所松动,掉落碎石。 “勿要惊慌。” “是道德宗的苟仁恕和豢龙山庄的少庄主李啸云在斗法……” 徐行的耳边,传来巨剑道君的声音,让他稍安勿躁。 “人榜第二……” “和人榜第三?” 徐行紧缩眉宇,大袖一甩,巨鲸岛的护岛大阵瞬间全力运转,维护巨鲸岛的岛民安全。 洞府很快,再无震颤之感。 在他面前的半空中,亦多了一面水镜。正是护岛大阵附带的镜面法阵,可以借此水镜隔空观看一百里以内的一切景象。 借阵法之力,徐行找到了道德宗苟仁恕和豢龙山庄李啸云二人的身影。 两人皆悬空而立。 徐行虽不认识二人中的任何一人,不过仅看二人的打扮,就大体能猜测出二人的身份。 一个是白色儒衫,举止投足尽显儒雅。一个金丝黑袍,面容虽稚嫩,但一眼看去,略有阴鸷。 “李啸云……” “若你只采花……。苟某纵使不耻于你的行径,但也不好出手管教你,豢龙山庄,我道德宗也不想对上,可你偏偏残杀了她们……” “如此之徒,我道德宗必杀你!” 苟仁恕冷声道。 他此番话,不是给李啸云说的。而是对驻扎在此地的飞羽仙宫修士说的。 贸然闯入飞羽仙宫地盘,没个合适理由,可说不过去。 话音落下,他嘴巴轻动,诵出一段圣贤文章。、 这文章字字珠玑,化作一道道金色文字,环绕在他周身。 而李啸云亦不干示弱,他脚踩一狰狞黑蛟,一边施展秘术使此黑蛟身形暴涨,一边言语狡辩道:“道德宗修士向来虚伪,凡女于本少庄主不过浑身污垢,本少庄主岂会看上他们?” “而你们道德宗,口口声声宣扬仁义,却追杀于本少庄主。豢龙山庄若是得知此事,必不饶你。我今日若殒身于此,豢龙山庄的必定血洗你道德宗……” 李啸云大怒。 然而还未等两人再一次进行交手,一个蓝衣女修来到了二人附近,她袖袍一甩,二人的法力瞬间被禁锢,从空中跌落到了海面。 “道德宗、豢龙山庄之间的恩怨纠葛,我飞羽仙宫不想参与。” 言毕,这蓝衣女修袖中涌出一只鹊鸟。此鹊鸟迎风而涨,来到苟仁恕、李啸云身旁,细长鸟喙叼起二人衣袍,然后将二人分别甩在它的鸟背上。 紧接着,振翅而飞,前往了飞羽仙宫西部海域之外。 “是蓝瀑道君……” 拜师礼的时候,徐行见过封魔泮宫的这尊道君。 此时蓝瀑道君如此果决,一点情面不讲,直接将苟仁恕、李啸云扔出飞羽仙宫的辖境,还是让徐行微微有些吃惊。 封魔泮宫中,属蓝瀑道君最好讲话。不然他第一次来封魔泮宫的繁事殿时,郑执事也不会给他推荐蓝瀑道君的私人授课。 “能走到道君这一境界的,绝非什么凡夫俗子,苟仁恕、李啸云……,不过是他们昔年罢了……” “天骄常有,而道君却少的多。” 徐行摇头一叹。 在人榜取得的成就,于道君这一境界来说,什么也不是。 “他们既然选择蹉跎时间……” “那我就先走一步,突破还丹了。” 徐行笑了笑。 有副本世界的闯荡、历练,他只需在现实世界苟就行了。 什么人前显圣,于他来说,并不怎么珍贵。 “血裔世界的他我,也到了快要凝丹的时机了。” 徐行心念一转。 …… …… 在主世界突破仙基九重,刻画完玄符之后,在血裔世界的徐行也马不停蹄的开始着手突破仙基后三重境界。 虽无绝品定光符相助。 但他已有经验,成功筑就无漏玄光。开始存养丹气。 主世界的七年时间,换算到血裔世界就是二百一十年。 约莫五十九年时间,他突破到了仙基九重境界。 又养了八年的丹气,成功凝就虚丹。 只不过在玉液还丹的第二部“玉液”时,他因没有主世界相应的资源,这一步停留的时间相应亦变长了不少,足足花费了九十六年。 但此等苦修的效果亦显着,他的虚丹和玉液,比靠资源炼化而来的更上等一些。 随后这近五十年的时间,徐行一边打磨法力,一边寻找凝丹的契机。 终于,在这一日。 福临心至。 在重重玄光的包裹下,一枚由玉液凝就的“虚丹”缓缓破碎,里面的水银状的玉液从破开的“虚丹”中倾倒了出来。 青红玄光化作三足圆鼎模样,灼烤白玉仙基,促使此白玉仙基与“玉液”开始交融……。 一日,两日……。 半年时间眨眼而逝。 一颗好似白玉蜡丸的丹丸在徐行的丹田内兀自沉浮。 166、一品还丹,八极仙命——扶桑金乌 「还丹……」 「终于成了。」 「丹光净澈无幽,灵性盎然,其中内结玄胎之根,为一品之丹……」 眼见此丹凝结,徐行内心终于如释重负。 这一次,修行两百多年,就为了凝结这一枚丹丸。 到了还丹之境,有资格被修士称为一句「真人」。 若入宗门领了职任,至少是一阁的长老,而非手底下的执事,有了不小的权柄。 道丹、还丹境界修士,是飞羽仙宫的中层。 更别说他这等凝了一品还丹的弟子,已有机会去争夺师徒一脉的首座,真正的走入宗门高层之眼。 「既然还丹已成,那么下一境界的仙命……」 徐行期待的看向意念空间。 昆仑镜上的一栏,果然多出了一个仙命。 …… …… 徐行点开八极仙命的二级页面。 「传说中帝俊的儿子,十日之一,这个仙命……」 「上次的春神句芒,与东方青帝有关……,我修了《大日真经》和《枯木剑经》,两种功法凝聚的还丹,所以才会出现这一仙命……」徐行自忖。 拥有仙命的好处很明显,他的修行速度,一般人拍马难及。 即使在血裔世界少资源的情况下,也不至于老死道途之中。只要消耗时间,日积月累之下,总有一天境界能修上来。 如他炼化紫鹊朝霞,在九曜仙命的助力下,一举成功,成功衍生出九色云霞法力。 如今,八极仙命无疑将他对他的助力会更大。「除了助力外……」 「凝结仙命,还能让我一窥命运一角。」 徐行暗道。 …… …… 心念一动。徐行再次回到主世界。 「你凝结了八极仙命,是否选择用进行固化,由虚幻之因转化为真实之果。」 「八极仙命与九曜仙命不可兼容,请问是否以八极仙命替换九曜仙命……」 「此过程不可逆。」 查看着金色镜面上出现的一行行字迹,徐行没有犹豫,点了点头,同意以固化新的仙命。 刹那间,他丹田里的法力开始了疯狂的消耗,只是短暂时光,就消耗了近两成法力。 一堆堆灵贝被徐行从纳物袋中取了出来,堆在身侧。 这些灵贝,细数之下,至少有十数万枚。 相比增进法力的丹药,灵贝无疑是凝结仙命时花费最低的一种方法。 当然,只靠灵贝来提供凝结仙命所需的能量,亦不现实。 昆仑镜只吸收属于他己身的能量,要么是法力,要么是肉身精气、神魂之力。 靠灵贝 凝聚法力,根本比不上昆仑镜消耗法力的速度。 还得吞服一定的丹药。 只不过期间交杂炼化灵贝,亦是省钱的一个方法。 该省省,该花花。 徐行修行,一向精打细算。毕竟他又不是世家弟子。 半月一闪而逝。 到了第十八天的时候,在一栏中屹立的九曜仙命终于开始了缓缓的溃散。 紧接着,他再次得到了一次对未来推演的机会。一帧帧画面。 宛如走马灯一样。 出现在了眼前。 从在水光海院中凝结无暇仙基,入碧渊山洞府开始。到前往忘川海叠山岛做驻外修士……,与阳绍的交好、仇杀,拜师巨剑道君……,然后回到世俗,芸娘的伏首一拜,与阮白眉的合手…… 这是他固化九曜仙命之后的记忆。 继而,接下来。 画面一转。 天德四十一年,徐行在巨鲸岛凝聚一品还丹,闭关而出。其虽名列人榜第七,但却是第一个进入还丹境的修士。 修行不到五十年,迈入还丹之境,引得东凰州十大教哗然一片。对徐行的针对与刺杀,接踵而来。 此等天赋,万年难遇。 同年,徐行得宗主任元瑞恩赐,无须参加首座竞选,便可名列师徒一脉的第八首座。 天德四十二年,徐行遭遇影杀殿刺客刺杀,成功杀四还丹初期,一还丹中期,名列地字必杀榜的榜二,仅次于杀神教血屠手陆华之下。 这一次,各派不再隐藏自己的杀意,纷纷派遣刺客刺杀徐行。 不过徐行有自知之明,知自己纵有天赋,可也只是在还丹境稍能逞威,一旦遇到道丹境的刺杀,必会殒命。 于是在天德四十三年,徐行以首座身份向宗主任元瑞申请,入皇都峰闭关,隐世不出,从而躲过刺杀。 皇都峰内有福地。乃是闭关的上上之选。 宗主任元瑞首肯,于是徐行入青屿福地闭关修炼。 和仙基一样,还丹亦有三境九重。 三境分别为「融光」、「紫府」、「黄庭」。 短短三十年过去。 借宗门资源,徐行到了融光三重,濒临紫府之境。 只是到了紫府之境,需要寻相应的罡煞之脉练入体内,好筑就紫府。 不过徐行乃是一等真传,又是师徒一脉的首座,宗门竭力供给了他一品下等冥鱼罡煞之脉。 虽冥鱼罡煞之脉,在一品罡煞之脉中排不上上等。但其也位列于一品,已是宗门的最大诚心。 又是五十年过去,徐行修为到达紫府第三重,将近黄庭之境。 然而此次意外来了。 飞羽仙宫两大元神圣君之一的迟渊在外五殿又另化一殿,开辟出了第六五殿冠姓。 由师徒一脉入世家一脉。 经此事后,师徒一脉在与世家一脉的争斗中,彻底败落,输人输阵。 -..-到进行查看 167、命运推演的奥秘(4k2) 牵一发而动全身。 元神圣君迟渊的立场转变,亦促使了师徒一脉各个道君的立场转变,在两大圣君的保证下,他们由师徒一脉投入世家一脉,建立属于自己的世家。 短短五年内,曾经飞羽仙宫的五殿冠族、九山巨室、三十六望族,扩增了几近一倍。 在此期间,巨剑道君大限已至,在封魔泮宫的福地中坐化。 飞羽仙宫的资源,被各大世家所垄断。 从此几乎断绝了寒素弟子的所有出路。 当然,对于寒素弟子中资质高的,旧世家与新世家都竭力进行拉拢,未曾断掉他们的仙途。 徐行作为师徒一脉第八首座,也得到了六殿冠姓之首龚家的邀约。 若他愿迎娶其三房嫡女龚玉真为道侣,可与阮白眉一样,成为宗主候选的继承人之一。 至于以前的宗主任元瑞,见大势不可逆转,亦选择投入了世家一脉,坐享高位……。 此次改换阵营,师徒一脉的各道君不仅没被削掉权柄,反倒在世家一脉的极力拉拢之下,享受的资源分配,比以前多了不少。 为底层修士说话的宗门高层,终究只是少数。 这一次瓜分宗门资源的饕鬟盛宴,受苦的只有宗门资质不高、修为低下的寒素弟子。 天德一百三十二年,徐行经过再三考虑,决定与龚玉真结为道侣。 仙途漫漫,太过拘泥于意气之争,不是上道。 成婚后,他被选为飞羽仙宫的新五大首座之一。 同年,他被宗门赏赐,得一枚一品黄庭丹,顺势入黄庭境一重。 凝一品龙虎道丹,除人王体的龙脉之气外,还需一斛白虎罡英进行助力。 此白虎罡英存于东凰州北荒的朱烛谷,由此谷的仙品白虎罡煞之脉所凝。 其所产的白虎罡英历来被十大教所瓜分。 按照飞羽仙宫的记载,在自家境内的人王体大概三百年一诞。所以在培养宋刀的时候,并未考虑到后面的徐行。 宗门所存的白虎罡英只剩下半斛不到,而且多是次品。 为徐行凝丹计,飞羽仙宫派出仙使,前往各派打算交易,花大代价购得各派所剩的白虎罡英。 但可惜的是,因为徐行的人皇体资质太高,被各派所忌惮。 哪怕与飞羽仙宫关系不错,可称之为世交的南华派亦百般对此推辞,不肯交易手中的白虎罡英。 天德一百三十五年,飞羽仙宫决定竭泽而渔,开采朱烛谷矿脉,助徐行凝丹。 只不过,从朱烛谷运往飞羽仙宫的白虎罡英粗矿,被冥泉教劫掠了三次……。 飞羽仙宫和冥泉教相毗邻,两家宗门一者为正道,一者为魔道,年年仇杀。 早在徐行被爆出拥有人皇体资质的时候,冥泉教就看准了机会,摸准了飞羽仙宫的命脉,不计得失的准备拔除飞羽仙宫在朱烛谷的据点。 几十年如一日的渗透。 这据点,早就成了筛子。 倘若在此之前飞羽仙宫没内讧,冥泉教还难以讨得便宜。 但偏偏有了内乱,师徒一脉的高层担忧世家一脉会在日后清算仇敌,所以不乏高层有人先一步投靠了冥泉教。 眼看事不可为,宗门提出了两个方法 一是等飞羽仙宫与冥泉教再次交战,抢夺回朱烛谷据点,此过程会以千百年计。 二则是,龚家三房出一名道君,此道君是龚玉真的亲爷爷龚泽,亲自从朱烛谷中抢夺一份白虎罡英。 第一个选择,稳妥。 但会让徐行耽搁不知多少年的修行时间 。 第二个选择,危险。 一旦龚泽在抢夺白虎罡英时出了什么差池,徐行难免要承担一部分责任。 此事徐行万难亲自开口。爱夫心切的龚玉真亲自求见自己爷爷,求自己爷爷出手,助徐行道途一次。 天德一百四十一年,龚泽寻得良机,偷偷潜入朱烛谷,准备窃取一份白虎罡煞。 只是可惜,朱烛谷早就被冥泉教设下了天罗地网。龚泽前脚刚到,冥泉教便起了阵法,将他活活困死。 经此一役。 徐行固然仍是宗门首座,可在宗门的地位、权势却一落千丈。 天德一百六十年,徐行无法容忍自身修为再难增长一丝一毫,不肯将就凝结中下品道丹,毁了自己一身天赋,于是拜别宗门,选择出忘川海寻找机缘。 忘川海广大,飞羽仙宫占据的只是一隅之地。 他一出海。 就遭遇各种险境。 但徐行似乎有冥冥之中的仙命相助,一直化险为夷。 出海第五年,徐行无意间被冥泉教净莲真君撞见,于是开始了疯狂的大逃杀。 以徐行在仙基、还丹境的扎实根基,尽管实力不如净莲真君,但依靠一些手段,在净莲真君手底下还是能勉强逃脱。 逃杀途中,徐行在一无名小岛中准备布下四级敛息阵,逃脱净莲真君的追杀,却不料撞见了一被封存在岛屿地底洞窟的一具上古白虎妖圣尸体……。 于是,徐行借白虎之血,调和龙虎气,在七年后,即天德一百七十二年,成功凝结一品龙虎道丹。 凝道丹之后,徐行找到了在外海中正苦苦搜寻他的净莲真君,反过来开始追杀净莲真君。而追杀的途中,净莲真君来到一岛,开启了这岛屿的上古传送阵。 徐行忌怕传送阵后有净莲真君所设的陷阱,故只在传送阵附近设下了杀阵后,就转身离开。 然而事与愿违,净莲真君在逃杀的途中,给冥泉教七酒道君发了一道十万里传音符。 七酒道君威压将至,徐行亦被迫入了此上古传送阵。 此阵尽头,连接的是此界另一处恢弘的修行大世--南炎洲。 一入南炎洲。 徐行好运丧尽,刚走出传送阵的洞窟不久,没来得及游历,就被当地门派无量宗派元婴道君追杀,瞬间毙命当场。 …… …… 徐行收敛心神,开始整顿脑海中的杂念。 此次命运推演,足足推演了一百三十多年。 从还丹初期,到道丹初期……,期间参与了飞羽仙宫上层的争斗,从万众瞩目的宗门首座,不得不出走师门,另觅机缘……。 这一世,纵使宋刀已不够资格成为他的仇敌,但他也因受困于还丹境,亦未能将宋刀这一磨刀石斩杀而死。 「我在宗门时,白虎罡英缺少,朱烛谷被冥泉教所占,龚泽也因此而死……,但偏偏出了宗门,却接二连三的好运连连……」 徐行细思这其中隐藏的奥理。 如果他没猜错的话。 九曜仙命崩溃时的命运推演……,不管这其中命运推演的过程多么繁杂,可有一点敢肯定,那就是他必定会在此命运推演中登顶道丹境。 与十都仙命崩溃时的命理相似。 十都仙命,为仙基境仙命。 九曜仙命,为还丹境仙命。 出宗门之所以好运连,是因为他具备九曜仙命,能够化险为夷,绝处逢生。 但若是他困顿于宗门,在宗门一心潜修,那他的仙命就起 不到最大的作用。 他的仙命,只是个人仙命。 非是能提升一个势力气运的仙命。 后者的仙命或许有,但显然不是他这个境界能得到的。 「隐藏修为……难矣!」 思索完这件事后,徐行面露愁苦之色,眉宇紧皱,叹息连连。 以他境界,修为瞒不住道丹真君、元婴道君的查探。 即使能进行隐瞒,宗门也帮他进行隐瞒,那么他后续的资源该如何获取 前期资源好得。宗门提供。 可后期的白虎罡煞,就不见得好拿到了。 三十年后,融光三重。 八十年后,紫府三重。 一百一十年,黄庭三重,还丹圆满。 一百三十年后,凝结一品龙虎道丹。 纵使现实世界他按照命运推演的路子去走,突破年限可能相应会缩短一些时间,但……想来也不会缩短太多,资源限定死了。 若他不顾凝丹的品级,突破道丹恐怕用不了多长时间。 然而此时浪掷天赋,突破道丹容易。但日后,想再浪掷天赋,突破元婴道君,就难了。 「除非另走它路……」徐行思索对策。 迟渊投入世家一脉,这是命运推演中的大势,他难以阻挡。 朱烛谷据点被冥泉教所拔除,亦是这大势之中,难以更改的一个节点。 不过后者,他无须太过担忧。上古白虎妖圣的白虎之血,可比白虎罡英所存的白虎之气更珍贵。 「还丹境宗门中的资源,除了突破紫府境所需的罡煞之脉和增进黄庭境法力所需的黄庭丹之外……,其他的资源,对我吸引力不大,而一品冥鱼罡煞之脉,品级到底低了一些……」 徐行脸色阴晴不定,难以下定决心。 仙命推演中的南炎洲。 无疑是他的一个好去路。 东凰州的十大教,除了一些荒僻之地外,几乎将此州的所有的资源瓜分干净。 而南炎洲……,他虽不知此地是否和东凰州一样,但南炎洲的各宗派可不知道他徐行的身份,知道他是人皇体。 在此州中,不用担心东凰州各宗各派对他进行暗杀。 安全有一定保证。 「师徒一脉的首座只是一个身份,尽管有资源的倾斜。但对我来说,宛如鸡肋……」 徐行下定决心,决定暂时放弃师徒一脉的第八首座身份。 实力一到,身份地位自来。 此时获得首座身份,对他弊大于利。 况且迟渊打算投身入世家一脉,到时候师徒一脉尽皆化作世家一脉,以往秩序被打破,这师徒一脉的首座身份……也要之无用了。 命运推演中,倘若他和龚玉真没结为道侣,未入世家一脉,他这个前首座被边缘化亦是迟早的事……。 后续之所以能获得宗门扶持。 与他是龚玉真的夫婿,有莫大的关系。 龚家,是飞羽仙宫第一世家。 「找个机会出一趟忘川海外海,然后再寻师父相助,若能暗地获得师徒一脉的助力,得到一品罡煞之脉……」 「就前往南炎洲历练。」 徐行决意,不打算留在东凰州。 未来的百年,飞羽仙宫暗潮迭起,算是一处是非之地。 「还是先突破还丹境……」 「仙基境和还丹境在宗门中的待遇是两重天地,五十年内破还丹境,我才受到宗门这般重视……」 「担忧刺杀,而不破还丹境,是因噎废食之举。 」 徐行撇去内心杂念,开始按照血裔世界结丹的经验,再凝一次还丹。 这一次,他驾轻就熟。 用固化了八极仙命后,他相当于已突破了凝丹这一境界,一证永证,所以他在主世界凝丹,并无一点碍难,只需按部就班的修行就可轻易突破还丹境。 …… …… 两年半后。 巨鲸岛灵潮涌起,方圆百里的灵气尽皆被吸引到了岛心山峰的岛主洞府附近。 灵潮化雾。 冷风一吹,这些灵潮时不时化作甘霖在岛屿降下大雨。 大概降了七次雨。 终于,在一次雨霁天晴的一日,洞府石门打开,一个青袍书生走了出来。 其宽袖大袍,面容俊朗,肤色如玉,周身凌御六虚,道袍猎猎作响,发髻被一玉簪扎起,恍若神仙中人。 「徒儿,见过师尊。」 青袍书生正是徐行。 他在临洞府一侧的山崖上伫足未久。巨剑道君就出现在了他的面前。于是他立刻拱手施礼,未敢有丝毫怠慢。 「丹成几品?」 巨剑道君有点迫不及待的问道。 此次徐行闭关时间太短。 就已破了还丹境。 他担心徐行积累不够,强行破关,毁了自己的根基。只是道途乃自己所选,故此在徐行破境之时,他没有擅自干预。 「丹光净澈无幽,内结玄胎之根,灵性盎然,是一品之丹!」 「一品之丹!」 徐行认真的点了点头,重复道。 「入道途不到五十年……」 「就入还丹之境。」 巨剑道君听后微微一愣,眸中露出了一丝欣慰之色。果然如他所料,徐行不是莽撞之人。 准备不足,徐行不会轻易凝丹。 他大限将至,能收此良徒继承衣钵,算是天幸。 「不过……」 巨剑道君恢复常色,叹息一声,「当日为师入飞仙殿,迫不得已,暴露了你的人皇体体质。」 「固然宗门不会因为此体质针对你,相反会大力扶持你,但宗门非密不透风,你在影杀殿人榜本来就排名第七,此次第一个入还丹境……」 「定会被各派针对!」 他郑重道。 东凰州十大教都是传承万载的宗门。每一教派都在各派埋了暗子。徐行的人皇体隐瞒不了多久。 即使飞羽仙宫中各派的暗子没打听到徐行的情报。 但各宗各派又不是瞎子。 凭借一些蛛丝马迹,推测出徐行的体质,想必亦不是什么难事。 -..-到进行查看 168、妾身斗胆,讨要一剑,赐死臣妾(3k6) 如今,飞羽仙宫内世家一脉和师徒一脉相争。 两脉虽不是死敌,对抗之中,亦有联合。 但总的来说,飞羽仙宫内部矛盾重重,不是铁板一块。 徐行的体质,还有五十年不到,就破还丹的隐秘,能瞒多久,还是一未知之数。 …… …… 巨鲸岛。 岛心的山崖上,徐行沉默了一会,他问道∶「师尊,弟子入宗门已有四十余载,一直不明一件事,宗门为何让底层弟子去争……」 争,是为了争夺资源。 争,是为了从一众人中脱颖而出,得高层瞩目……。 徐行懂飞羽仙宫让底层弟子去争的这一道理。 而他之所以此刻说这一番话,则是有着深意。 「争?」 巨剑道君没想到徐行会有此问,他没有以浅显的道理直接回答徐行,而是认真思索了一会,说道∶「倘若修行是从河的一岸去往对岸,修士为乘舟的旅客,宗门即为渡河的舟,但这艘舟船是先辈骨血所建……」 「舟行驶之时,就会有所损耗。争,是为了不让自己被迫成为这一舟的船板,沉溺河中。」 他道出宗门的真谛。 宗门,虽是庇护修士的机构。却也变相榨干了修士的血肉,使其成了渡河的资粮。 「那倘若……弟子不争呢?」 山崖上,飒飒凉风扑面而来,徐行俯视整个巨鲸岛。 岛上,朱楼碧瓦,建筑栉次鳞比,行人如织,一片繁华景象。 倘若他是初入门的弟子,说出这一番话,必会遭师长不喜。不争,就是好逸恶劳,仙途难久。 但此时徐行已从一众弟子中脱颖而出,为将定的师徒一脉第八首座。 他说自己不争。不管是巨剑道君,还是飞羽仙宫的两大元神圣君都不会认为徐行是没有道心之人,因为徐行已经用事实证明了自己的「争心」。 「师徒一脉第八首座……」 「弟子不欲取也。」 见巨剑道君面露沉吟之色,徐行便继续组织语言,斟酌了一番,说道∶「首座之位,固然好,但弟子以为有争心便可,为了争而争,就落了下乘……」 对于巨剑一脉来说,一个首座之位,至关重要。 若是他没这个实力去争,一般来讲,巨剑道君也不会太过苛责。 但若他有实力去争,无端放弃首座之位,必会引起巨剑道君不满。 巨剑一脉并非只有他师徒二人。 成为首座,对巨剑一脉的势力干系重大。宗门会有相应的资源倾斜,扶持巨剑一脉……。 飞羽仙宫中,之所以只有师徒一脉有首座。是因为师徒一脉把持了宗主之位。 首座,有资格继承宗主之位。 固然因为时间流逝,宗主之位越来越形同虚设,事事要听从元神圣君的意见,但这不代表成为宗主就一点好处都没有了…… 按照规定,宗门扶持师徒一脉首座所在的势力,是为了首座继承宗主之位时,有可依靠的一脉力量,不至于日后成为孤家寡人。 「你之意……」 巨剑道君摇头,「为师干涉不了。紫鹊谷、寒孤山,都是宗门让你们去争,但除了争之外,宗门还告诉了你们这些弟子一件事,仙途是自己的……」 他拍了拍徐行的肩膀,面露笑容。 他的这番话,已经是变相答应了徐行的请求,不去争师徒一脉第八首座之位。 从入飞羽仙宫开始,宗门就给了弟子两个选择。 如今,亦然。 「是,师尊。」 徐行点头,内心稍释。 只拿巨剑一脉的好处,而不去帮助巨剑一脉,他内心稍有惭愧。 固然他是薄情之人,但若有机会做得更好,他亦不想欠人恩情。 此时他退这一步。 谁又知道他日后会不会再退,从此不再竞争师徒一脉的首座,只愿闭关修炼,不问世事……。 享受了势力的余荫、好处,却不想担责,世上哪有这等的好事。 「徐行此时退一步,是为了今后更进一步。徐行若有机会……,日后定会光大巨剑一脉。」 徐行深吸一口气,立誓道。 这誓言的约束性并不强。他只说自己有机会,没说一定要光大巨剑一脉。 但如此,才见他诚心。 修仙界内,除了发血誓时才会提出苛刻要求外,其他道誓并不严苛,只是遵守本心。 「你有此心就好……」 「世上没有不消亡的势力。」 巨剑道君摇头一叹。 相比于巨剑一脉的其他修士,徐行才是他亲传。他心里的天平自然更倾向于徐行这一方。 他虽不知徐行为何选择自退一步,但他相信徐行的判断。 …… …… 与巨剑道君商议完后。 徐行深揖一礼,送巨剑道君离开自己的岛主洞府。接着,他又回洞府,继续打坐调息,稳固还丹初期修为。一个月后,他离开巨鲸岛。 对宗门进行报备。 并搭上了回返飞羽仙宫的渡海飞舟。 以他一等真传的身份,宗门不会强制他完成驻外任务。 回到飞羽仙宫。 徐行犹豫了片刻,走入碧渊山洞府,打算探望安仁公主一次。 入内。 洞府景色焕然一新。 精舍门口,挂着两盏红色灯笼,旁边栽种着两盆白兰。 厅内,多了一些木制的桌椅板凳。只是样式不太好看,未上漆。 给自己施了一个敛息法术。徐行推门入石屋。 「你……你怎么回来了?」 石榻上,宋媺娖正做着女红。她绣着一件浅黄色直领对襟,这衣裳是她在宫中还是垂髻少女时最喜欢穿的款式。 几十年过去,她一日复一日的孤苦活着。 碧渊山附近千里不见人烟。 她想逃,都逃不掉。 本以为会孤寂的死在这里,没曾想,徐行却又回了一趟碧渊山洞府……。 「你老了……」 「当年的少女,老了……」 徐行心中五味杂陈的看着塌上的宋媺娖。 其鬓间银丝暗生,钗容朴素,面容稍显憔悴、清瘦,已不复当年貌美。 他不敢回宫去看赵芸娘此刻的容貌。所以来了碧渊山。 当年赵芸娘对他庄重伏首一拜,久久未抬头。 言下之意,他明白。 赵芸娘的意思是。 下一次再见面时,妾身容颜已老,恐负君望。 这一别,就是生死相别。 「是啊……。」 「妾身十六岁下嫁给了镇北王之子李效祖,二十岁被叛贼所擒,献于陛下,为陛下之姬妾,如今四十多年已过……」 「妾身到了花甲之年。」 宋媺娖幽幽叹息,她生来富贵,花容月貌。 可国破家亡后,她颠沛流离,被人送来送去。大好年华,尽皆流丧。此时,又被徐 行困在这一隅之地。 「当年,我问你恨不恨我,你说不恨,如今呢?」 徐行走到宋媺娖身旁,坐在一旁的石凳,与之闲聊。 他和宋媺娖之间有血海深仇。 杀崇明帝……。 杀李效祖……。 因为他的计策,致使怀孕的宋媺娖被李效祖的叛将所擒,在送往神京的途中,致其小产……。 一桩桩仇,一桩桩恨。 徐行不敢放宋媺娖离开。 让其在碧渊山孤老,已经算是他的仁慈了。 「不恨。」 宋媺娖摇了摇蟀首,她用袖角轻拭眼角的清泪,「我父皇咎由自取,破坏的百姓何止万家,妾身一人受苦,总好过天下生民受苦,陛下不杀妾身,已是对妾身的恩赐,妾身怎敢再奢望别的」 随着时间流逝。 她对崇明帝的死,渐渐看的也淡了。不是生性凉薄,而是崇明帝的死,是万民的选择。 至于李效祖,她反倒恨的牙痒痒。 作为敌人,徐行做到这个份上已经很不错了。 见此。 徐行摇头,叹息一声,准备转身离去。 只不过他刚走到洞府门口。 就被宋媺娖叫住了。 「妾身胆小,不敢赴死,陛下既不欲宠幸妾身,也不欲杀死妾身以绝后患……」 「今日妾身斗胆,讨要陛下一剑,赐死妾身……」 宋媺娖对徐行福了一礼。 她娇躯微微颤抖,眼眸深处露出恐惧之色。但奇怪的是,她的面色,却毅然决然。 「赐你死?」 徐行止步。 以他随手的一道剑气,随手的一道法力,就可轻易将宋媺娖杀死、震死。 宗门赐宋媺娖为他的姬妾。只是以此为理由,好让他名正言顺的继承宋刀在宗门的财物。 如今名分已立,宋媺娖的死活,于徐行来说并不重要。只不过……。 「这是一级下品法剑绿竹剑,你只要轻轻一碰此剑剑锋,首级自掉。」 徐行从纳物袋中取出飞剑,以法力托举,送至宋媺娖身前。 言毕。 他脚步一抬,走出洞府。 洞府玉门缓缓关阖,他等待洞内的宋媺娖自尽。 倚强凌弱。 世上的诸事大抵都是如此。 以他的心性,断不会有不忍杀人这一选项。 只是……,既然能给安仁公主一个自尽的机会,徐行不想亲自动手,杀掉安仁公主……。 或许是心中有一丝不忍吧。 一个苦命人。 如果安仁公主说自己恨他的话,他的刀剑恐怕早就枭掉了其的首级。 但偏偏,安仁公主说不恨。 这话,他能从宋媺娖的口中听出来,她没有说谎。 以还丹修士的神识,已能感知到凡人的念头。是喜是悲、是爱是恨。 「君若在盛世,当是一贤公主。宋家之错,又与你何干。」 徐行感慨。 一炷香缓缓过去。 扑通! 徐行听到了屋内一道重物坠地的声音。 他一甩袖袍,法力打开洞府。就见在客厅里的石桌旁,宋媺娖已经倒地不起,没了一丝的气息。 她未一剑枭首,而是双手握剑,将剑锋斜刺入了自己的心脏。 两行余泪濡湿了地面。 她在石凳上留下了一张素娟,上面用墨迹写着字。 开篇是当年苏学士为她写的词,词后是她的遗言。 「妾身有三错,一错年幼未劝谏父皇,遭至大错,兄弟惨死,父殁民口二错蝼蚁惜命,未做节妇,对杀父仇人不思报仇,只念苟活三错与君只缘三面,便错恋君上……」 素绢上,小楷娟秀,字迹齐密,但字字似啼血。 …… …… 徐行将宋媺娖尸骨安葬在了碧渊山的天池旁,这里俯瞰美景,是一处形胜之地。 那把刺在宋媺娖左胸的长剑,他也未曾取下,而是随着棺椁一同葬在了此地。 阵起,阵落。 一道道杀阵、隐阵、幻阵被他布下。 「再别了……」 「不知可否还有来世。」 徐行右手伸进衣袍,从脖颈上取下了赵芸娘送给他的玉蝉吊坠。 睹物思人。 这玉蝉吊坠和几十年前一模一样,仍旧玉润。 只不过在徐行的气息浸染下,这玉蝉渐渐有神,玉质越发澄透,像是价值连城的宝物,而非凡俗的普通之物。 「似乎多了两个字……」 「六合?」 「以前没注意到这两个字。」 徐行忽的注意到了玉蝉蝉肚上多出了两个篆字。 不过他也没在意。 料想是自己以前无意中忽视了玉蝉上的篆字。 当时赵芸娘塞给他这玉蝉时,他就没细看,直接挂在了脖项上。此时心有所念之下,才细细打量……。 -..-到进行查看 169、再见芸娘,陛下欲杀臣妾否?(4k章) …… …… 葬别宋媺娖后。 徐行在碧渊山洞府小住半日,终于下定了决心,决定回凤溪国再看赵芸娘最后一眼。 或问……其走不走仙途。 挥剑斩情丝。 世上之事,纵能看清利弊。可亦万难逃过一个情字。 当年他因太仆寺贪污桉,锒铛入狱,这才结识了韩遂派遣过来的望月楼清倌人赵芸娘……。 要说二人这四十来年有什么感情,似乎不见得有。 举桉齐眉……。 相濡以沫……。 二人规规矩矩的做了一对夫妻。 「南园遗爱,故剑情深。自己营造的谎言,终究连自己也骗了一次……」 神京,宫城里的望楼上。 徐行看着坤华宫的方向,他摇了摇头,长长一叹,化作一道遁光赶了过去。 这一次,他没施展敛息术法。 「是……陛下来了?」 主殿内,屏风隔挡的内室中,赵芸娘正半躺在凤榻上憩息。当徐行脚踏在地板的走路声传入她耳中时,她便猜出了走路之人的身份。 「望陛下见谅,臣妾容颜已衰,不便再迎候帝驾……」 成婚这四十多年来,赵芸娘头一次对徐行提了这一个微不足道的要求。很卑微。 以她清倌人的身份,去配徐行,太过高攀。故此她不敢对徐行提什么要求,因为怕被人说自己贪婪无度。 「朕允你。」 徐行立步在屏风外。以他目力,不需施法,便可以刺穿屏风的阻拦,看到里面……满头银发,已到垂暮之际的发妻。 他挥了挥手,让坤华宫内殿里的宫女尽皆退下。 将这偌大的坤华宫,在此刻,让给了他们帝后二人。 静谧的宫室内,徐行踱步,他距赵芸娘稍远了一些,「你可以向我提要求的,仙道,彰儿想走,他向我求情……,我虽没答应,但你提要求,我不一定不会答应,你我之间的感情远大于我与彰儿的父子之情……」 说到后面这几句话,他言语大了点声,话音略显促急。 他心中的不平静。 在这几句话中,显露的淋漓尽致。 徐行知道,为什么赵芸娘再三缄默,不求他一件事。 知进退……背后,是辛酸的过往。 世人羡慕的帝后情,只是虚假的营销。天下万民不知,但赵芸娘这个枕边人知道的一清二楚。 「倘若妾身如此做了,恐怕陛下就会小觑了臣妾,纵有恩赐,却多绝情……」 有了一扇屏风,又年老了。在大胆的首次提了一个要求后。赵芸娘说话,越发的无所禁忌,旁若无人。 她扯下盖在腿上的薄毯。老了,天一冷,腿就哆嗦的厉害。她下了床榻,走到梳妆台前,坐在圆几上,细细端详着自己的容貌。 能看出以前的几分美貌。 梳妆台下的抽屉被她拉出,她取出一个小匣子。打开匣子,是琳琅满目的首饰。 凤钗、玉簪、花钿……。 老了后,戴艳丽的首饰会被人私底下取笑,她就将故物封存了起来。 「今日陛下能再来看一次臣妾,又说了这些话,臣妾心满意足了……」 「臣妾说句让陛下不满的话,臣妾被韩大人派去给陛下留种,近两月的恩爱,臣妾对陛下未有丝毫感情。」 「但……」 赵芸娘回忆起南逃到江西南道孤舟城的事,「陛下称王之后,愿意找臣妾,臣妾便对陛下多了一些的情愫,后来……后来 ……就不说了……」 她摇头。 本就是一场仓促的婚姻。 囚室,红布幔……,她被当做货物一样送给了徐行。 纵使后来多了波折,她这个轻贱的章台人成了一国之后。 但她和徐行到底不是青梅竹马,到底不是媒妁之言、父母之命……。 如果真如徐行所言,她对徐行再额外多要求一些什么,那么……徐行这丈夫必会因此事而看轻于她。 重拾颜面的她又岂肯让枕边人看轻。 于是,这一缄默,就到了垂暮之时。 「倘若再来一次,恐怕你我,还是今日之结局……」 徐行闭眸,心中多了一丝伤感。 再看透世事,再看透一切。但这等事却是免不了的。 以前,他对赵芸娘母子多薄情。因为从一开始,赵芸娘虽受韩遂之命,给他留种,但却也带了害死他的任务而来,数次麝龙散之毒,差点让他殒命。 出狱、割据、建国,赵芸娘的不争不抢,这才让他对这个发妻生起了一丝丝的情愫。 毕竟人非草木,孰能无情。 假使再有选择一次命运的机会,他想,他和赵芸娘还会走到这一步……。 再是高高在上的人物,都会被命运所捉弄。 「这一次,我既然来了,芸娘,你有选择的机会……」 一滴泪珠从徐行的脸颊滑落,他睁开眼眸,语气轻微而又带着坚定。 仙道,非是无情之道。 以前他决定舍弃赵芸娘母子,是因为带他们一起求仙问道,弊大于利。 他那时也未到还丹之境,没有能力掌握自己的命运。自己仙道尚难,又怎么有余心去帮别人。 如今,他到了还丹之境。有能力掌握自己的一部分命运。在见宋媺娖的时候,叩问内心,发现自己固然薄情,但却也难对赵芸娘的感情进行割舍……。 不同时间段的自己,做出的选择,会因各种情况而变。 虽然如今带赵芸娘踏上仙道,仍旧弊大于利。但徐行觉得,倘若不如此做,他或许,今后会后悔一辈子。 即使……赵芸娘资质不行,在求仙道的中途殒命,亦总好过他什么都不做。 「我是你夫君……」 「你……不必如陌生人一样对我。」 徐行见赵芸娘只是在屏风里面梳妆打扮,没给他回话,他迟疑片刻,又道。 话音落下。 坤华宫内殿中,氛围静谧,落针可闻。 「陛下……」 「欲逼死臣妾乎?」 抿了抿口脂纸后,赵芸娘终于回应了徐行的话。但她这句话,不是请求,不是拒绝,出人意料。 不等徐行开口回复,赵芸娘深深吸了一口气,娇躯微颤,她隔着屏风,正视对侧的徐行,「芸娘已老,仙道即使可求,然而……其中耗费,陛下可曾有过计数?」 「陛下精通于算学一道,想来计算此事,应是不难。」 她微福一礼,言道。 「不难。」 徐行犹豫片刻,点了点头。 「芸娘听陛下曾提过仙道大世,不知芸娘突破先天之境需要多少资源,突破仙基之境需要多少资源,突破还丹之境需要多少资源……」 赵芸娘质问。 她此时的举止神态,不像是一个贤惠妻子。反倒有点像是在朝堂上对百官发号施令的摄政太后。 「以你资质,又已年老。需要先购买一颗还童丹,恢复体内生机,再购买先天丹……」 「先 天一境,至少需花费五万七千六百四十三枚灵贝。」 「破仙基,又需花费至少十一万灵贝,购买三颗筑基丹。」 「仙基一境,靠丹药凝结的仙基非是无暇,仙基有漏,修行慢人数步,几乎困死在仙基初期。」 「除非花费大代价购得生霞丹,一颗生霞丹价值十五万灵贝……」 说到这里,后续的话,徐行没有继续说了。 毫无资质的凡修,想要登上仙途,非是易事……。 往往其消耗的资源,相当于同境界普通资质修士消耗资源的数倍之多。 不过仙基境难求,但他以资源将赵芸娘修为推到先天期,却是不难。 只是丹药堆砌的先天境,寿命多半到不了二百寿。 一百多年的时间……,应能等他功成道丹。 到时候,予赵芸娘的仙基境资源就好得了……。 「既如此……」 「陛下欲杀臣妾否?」 赵芸娘从屏风中走了出去,目光迫视徐行,她见徐行在看到她老态的容貌时,眼神躲闪了一下后,笑道:「今日陛下见臣妾老态,不欲直视?它日呢?」 「你我日久生情,亦可日久生厌。」 「臣妾为陛下仙道之拖累。一日,百日,十年尚可,陛下对臣妾仍旧恩爱如初。但百年之后呢,恐怕非是如此了……。」 说罢,她幽幽一叹。 与徐行一同求仙道,她附庸在徐行身边,只是做一笼中的金丝雀。 这一点,她看的很清楚。 世人都羡艳于长生不老。 她亦不例外。 只是……在徐行羽翼遮蔽下的长生不老,她不愿求之。 「这一世,芸娘得陛下欢心。已是心满意足。若在仙途中,遭陛下厌弃,芸娘……死也不甘瞑目……」 她厉声道。 年少时,她在望月楼中,就已看遍了世态炎凉。 多少公子佳人如胶如漆,可到最后,大多惨澹收场。 海誓山盟……总是赊啊! …… …… 一番言语过后。 徐行没有回答赵芸娘这致命的言辞质问。 他一甩袖袍,转身离去。似是气愤于赵芸娘的无礼。 不过他没离开神京,也没离开皇宫,更没有离开坤华宫。而是推开宫门,坐在了门外的殿阶上。 落日斜阳下,徐行取出以前的佩剑。在四明山打造的佩剑。他将这剑横在膝上,脱去剑鞘,用手指轻弹剑身。 随着手指动作。 一声声铮铮剑鸣传于四野。 「是……幽兰曲,当年望月楼花魁香雪姑娘最喜欢弹奏的曲子?」 在宫中抽噎的赵芸娘惊讶的抬起螓首,朝屋外望去,她看着徐行的瘦削背影,喃喃自语。 四十多年前。 还是崇明年间,望月楼香雪姑娘以一曲《幽兰》名传大江南北,成为神京七大花魁之一。 「是了,他是八品官,太仆寺的典厩丞,自是去过望月楼……」 赵芸娘心道。 她是在望月楼被太仆令韩遂所买。 徐行曾为太仆令韩遂的下属。韩遂经常去的花街柳巷是望月楼,那么太仆寺的官员去望月楼,亦属寻常事。 合上的殿门中。 赵芸娘听着熟悉的旋律,她跳动着香雪姑娘给她们舞女排练的胡旋舞,翩翩起舞。 只是她年老,这胡旋舞跳了一会,就气喘吁吁。 门外,曲声罢落。 她推开门,已不见了徐行的踪影,只剩下远处星空的那一抹青红遁光。 以及……门口坠落的铁剑。 …… …… 飞羽仙宫。 外门,禄事殿。 「我有一件事,要拜托蒋师兄……」 纵然已经到了还丹境,但徐行还是循例,称呼蒋严为师兄,而不是按照宗门约定俗成的惯例,称呼蒋严这个仙基境修士为师侄。 「什么事……」 蒋严好奇。 以他仙基八重的修为,此刻连徐行的修为深浅都查探不出。那么,显然徐行的境界此刻远在仙基八重之上,甚至,已经到了「虚丹」,或者「玉液」之境。 一等真传,加道君的亲传弟子,调动的资源,可比他要多一些。他不知,徐行有什么事要劳烦他。 「蒋师兄办事,师弟向来是敬佩的。」 「不瞒蒋师兄,师弟在世俗的发妻……」 徐行将赵芸娘之事,有选择性的说出了一部分。 「此次师弟结束闭关,回宗门探亲,就是想见发妻……,如今功名有所成……」 他摇了摇头,叹息一声。接着,从袖中取出一个纳物袋,朝蒋严递去,「这是师弟积攒的一些法宝、资源,变卖之后,应能换下发妻在先天境和突破先天境的资源所需……」 尽管赵芸娘没有选择随他离去,但徐行也不想做一个负心人。 这纳物袋里的法宝、资源,价值至少十万灵贝,足够赵芸娘修行到先天境,乃至仙基境。 「师弟之意……」 「师兄大体上,有些明白了。」 蒋严点了点头,内心对徐行更敬佩了一些。这是一个念旧恩的人,不抛弃糟糠之妻。 「我会在禄事殿内发布任务,然后让聂姝领此任务,聂姝办事向来不错,有她指导你发妻……」 蒋严拍着胸口,答应了徐行的所请。 十万灵贝,相当于飞羽仙宫仙基修士在外驻守百年的所得。 财帛动人心。 没个稳靠的帮手,这任务他还真不敢下发。 「只不过……」 蒋严顿了顿声,「若贤亢俪如徐师弟所言,不肯受此恩情……,师兄会让聂姝在凡间驻扎二十年,直至……」 (亢俪,也可单独指妻子。《文选·左思诗之七》:「买臣因采樵,亢俪不安宅。」张铣注:「亢俪,谓妻也。」) 后面的话他没说了,意思很明显。 他亦难要求赵芸娘选择仙途这一道路。 只能尽尽人事,让聂姝在凡间等赵芸娘二十年,直至赵芸娘老死后,才会将此任务终结……。 170、不死物质,地府鬼判(4k4大章) 「师弟明白……」 「各人有各人的选择,强求不得。」 徐行很洒脱的一笑。 他本就不是什么痴情种。回世俗,只是不想给自己未来留下遗憾,于漫漫仙途中留下遗憾。 有能力,他愿做的更好,而不是去逃避、推卸……。 …… …… 离开禄事阁。 这一次,徐行前往宗门的上泽渊,选择搭乘了前往忘川海东部海域的渡海飞舟。 东凰州有十大教,依序为三宗两宫一门一派一教一阁一山庄。 三宗是三绝宗、云剑宗、道德宗,两宫是阎罗神宫、飞羽仙宫。 一门一派一教一阁一山庄是阴风门、七星派、冥泉教、红尘阁、豢龙山庄。 而飞羽仙宫和冥泉教这两大派之所以会成为死敌,原因很简单。 前者割据东凰州的东南疆域,后者割据东凰州的西南疆域。 再加之两者又一是正道、一是魔道,正魔立场决定两派水火不能相容,不能成为亲近邻国。 立派的数万年来,两派交锋不断,早已成为死仇。 徐行不走西部海域,而走东部海域的原因也在此。 西部海域的外海,是真正抗衡冥泉教的一线。 而东部海域虽偶有冥泉教的势力袭扰,但相对来讲,从东部海域出外海,更安全稳妥一些。 搭乘渡海飞舟的路上,徐行将心神沉浸在了副本世界。 …… 在与天狐王湘君于摩云宫一别后,主世界过了二十三年,换算到副本世界大概过了将近七百年……。 仙基寿四百。 还丹寿八百。 七百年的岁月太过漫长,在未晋级还丹之前,徐行还在担心会不会因为岁月流逝,他的「他我」提前寿终正寝,只能被迫转修鬼仙,从而延长寿命。 孰料,濒临仙基境四百天寿的时候。他虽感受到了一些衰老的气息,但衰老的并不明显。 这时他才意识到,他已到了金身境,金身无漏……,与普通的仙道修士不一样,有金身在,大大延缓了他寿终之日的到来……。 毕竟他四大体质傍身,哪怕连一点修为也无,亦比常人寿命要长的多。 一般修士的寿命限定很难用在他身上。 而后,突破还丹境后,「他我」虽然已破了还丹八百天寿的限定,但他能感觉到,自己的寿命大大延长了,一点也不像是到了临死之际。 「这血液的金色物质……,似乎有延长衰老的作用,或者可称它为不死物质……」 姜朝,血蛇族圣地上,徐行结束闭关,他透过自己玉质般的肌肤,审视宛若奔腾江河的血管血液流淌。 点点金芒璀璨光明。 倒果为因后,他的金身,借此逆反先天,与血裔世界武者的金身大不相同,是先天而诞。 由此蜕变为了「不死物质」。 「或者说,我现在的血脉,已经是长生种的血脉……」…. 徐行暗忖。 血裔世界传承有缺,肉身武者虽能横扫同境鬼仙,晋级比鬼仙容易一些,但都是一个个的短命鬼,到了天人三境后,寿命才会有较大的突破、延长。 无漏境以下的肉身武者,多活不过百岁,年老后,暗伤频发,甚至还不如凡人。 即使入了天人三境,可相比于仙道的修士,寿命还是短的厉害。 无漏境二百五十寿,金身境五百寿。 相当于同境界仙道修士寿命的一半。 而他的金身境…… ,他能在这血脉中,感受到强盛的生命力,延寿到千年都不是难事。 「十都仙命不同于,是我的另一主仙命,入南炎洲危险重重……」 「晋级这一仙命,再推演一次,才有把握入南炎洲。」 徐行打算彷效故事,再一次尸解,为自己的仙道铺路。 他之所以敢舍弃飞羽仙宫,跑路前往南炎洲,就是因为他还有一次在还丹境推演的机会。 否则的话,飞羽仙宫即使再是是非之地,亦比独自一人前往南炎洲打拼的要好……。 「至于肉身……」 「当断不断,必受其乱。」 「肉身已经沾染了《鼎心诀》的气息,入锦帝世界,福祸难料……」 「而且我在主世界的时间也紧凑,还丹境的修为瞒不了多长时间,这一次的命运推演至关重要。」 洞穴内,徐行以凝法为镜,望着自己的大好头颅,叹息连连。 本来他打算先修到融光三重后,再尸解为仙。 但主世界的情势不容乐观,容不得他去犹豫。 优柔寡断,妇人之仁,不是他的特点。 「去也!」 徐行取出一把黄金利剑,悬置在洞窟的岩壁上,然后他举霞升空,露出脖颈,一头撞在剑上。 这把利剑,是他在这七百年间入摩云宫内三宫中取得的一把上古玄宝,名曰斩云宝剑。 曾是战神蔡白以前的佩剑。 刹那间,他血洒长空,人头坠落在地,滚了数圈。 只不过未等片息,滚落在地面的人头又摇摇坠坠的好似苏醒了过来……。 其先像一只飞头蛮一样四处乱撞,然后朝无头尸体横冲而去,准备再接续到尸体上面。 这诡异的一幕,若在凡俗出现,必定会让人以为是有妖邪诞生。 而一旁的徐行尸体亦悬滞在空中,不曾坠下,晃晃悠悠的朝「飞头蛮」所在的方向走近。 瞬间,尸首合二为一。 断开的脖颈处,只留下了一道浅浅的红色疤痕。 「肉身恢复能力太强……」 「连自杀都不是一件易事。」 「复活」后的徐行摇了摇头,一脸的苦恼。 他的外道金身太强,有不死物质在,哪怕尸首两处,都能重新愈合。…. 「除非没有不死物质……」 徐行紧缩眉宇,开始寻找一种不伤他神魂本源的死法。 兵解,是借兵刃打破自身的躯壳,然后阴魂化为地下主。 而随着他肉身武道、仙道两道兼修,精气神三宝越发圆满如一,想要借外部力量将肉身打碎……,从而使阴魂从体内遁出,想想都难……。 「鼎心诀倒是可行……」 「如寇椿那样,将阴魂修为内鼎,从而遁走,留肉身为外鼎……」 「只是如此做,阴魂就会沾染修行鼎心诀的气息……」 徐行思索方策。 以他手上的功法,只有《鼎心诀》可以完美无憾的解决这个问题。让神魂本源为内鼎,肉身为外鼎,从而使二者相互分离。 只是如此一来,就有悖他的初衷了。他之所以打算尸解,其中一个重要因素,就是不想入锦帝世界后,气息被魔帝游太古发觉。 「我尸解后,身上只有衍神体,不会像肉身体质那么显眼,从而引起他人垂涎……」 「不行, 此法不通。」 徐行犹豫再三,还是不打算让神魂修行《鼎心诀》。 「大不了损伤神魂本源!决不能因侥幸之心而去冒险……」 他做出决断。 他取出自己的鹤灵仙灯,将鹤灵仙灯放在身前,然后用斩云宝剑划破手腕。 一滴滴泛着金色光泽的血液从他的手腕伤口缓缓滴落,落入到了鹤灵仙灯的莲花灯肚中。 鹤灵仙灯虽看似只有七寸高低,但里面亦藏贮物空间。能存至少三个立方的灯油。 随着不死物质的离身,徐行的脸色逐渐变得惨白,没有一丝的血色,他的识海亦暗澹无光,神魂受损颇重。 待心脏准备搏动,再次造血,产出不死物质的时候。徐行狠下心肠,剖开左胸,将自己的心脏炼化为一团金液,注入了到了鹤灵仙灯之内……。 「九曜仙命的字样模湖了,崩溃了……」 徐行目视昆仑镜,在面板的一栏中,看到了九曜仙命的奔溃,他如释重负。 这与他在战斗中,燃烧气血杀敌不同。 这一次,是彻底将外道金身的不死物质,全部排除体内。 「和我预料的一样,不死物质延长了我的寿命……」 「尽管丹田内有还丹,可还丹的运转,亦有些僵硬了。估计再过二三十年,我就会坐化老死……」 待不死物质彻底离身后。徐行顿时感到一股史无前例的虚弱感袭上心头,一股股衰老气息在他体内诞生。 他发丝瞬间变白,玉质的肌肤变得褶皱若松皮。 身体多了一股尸臭味。 不仅是身体,更兼神魂。他的一粒粒念头亦不再明亮。 只是神魂的寿命一般比肉身要长。 徐行的神魂尽管感到了天人之衰,但随着他心念一动,这些衰气就被神魂之力一扫而空,念头重新澄澈。…. 仙道修士炼就元婴时,神魂和肉身合二为一,寿命大涨,从道丹的千五寿增长到五千寿,这时候的修士就再无肉身寿命、阴魂寿命之别了。 这也是为何元婴境道君不以另类术法延寿的原因所在。 「可以尸解了……」 见到这一副腐朽之体生机孱弱,徐行不再等待,依照故法,打开壳窍,阴魂从体内而出,化作尸解仙。 与阴魂一同遁出的,还有徐行的还丹。还丹非道丹,还无有寄居神魂的奇效。 但还丹之精,却能助徐行的神魂修为更进一步。 「修东海龙君的《龙炎圣蛟法》……」 徐行打出一道神魂之力,解开自己的纳物袋,从中取出一册玉书,开始翻看里面的图册。 他在主世界杀阳绍所获的《衍神诀》虽是修炼神魂的功法,但此功更像是仙道的兼修功法,或者说一种秘术,增加神魂强度和神识强度。 而血裔世界的鬼仙之道就不同了。是真正的阴魂修炼之法。 尽管鬼仙之道与仙道无法媲美,但对于阴魂来说,却极为适合。 「我的血液似乎可以充当鹤灵仙灯的灯油?」 「燃烧之后,另有它效?」 借鹤灵仙灯增进悟性的奇效,徐行开始参悟东海龙君的主修功法《龙炎圣蛟法》。 这门功法,是他与三大妖仙联合杀死东海龙君后得到的。 数百多年的时间,他除了修炼仙道和肉身武道,对此法亦有钻研。 但再怎么精研,等真正上手修炼的时候,才知其中难点和不易。 这也是他为何点燃鹤灵仙灯的原因。 然 而—— 就在他节省使用鹤灵仙灯灯油的时候,却看到了储存在灯肚里的大量金血,即自己的不死物质……。 试着以自己金血为灯油后。 徐行发觉自己修行《龙炎圣蛟法》的速度快了一个等次。 「是那滴青龙之血?」 「融血境,我将青龙之血炼化到了自己的体内,而后逆反先天,所以不死物质中存在青龙之血的精髓……」 「《龙炎圣蛟法》是观摩青龙麾下一尊称为龙炎圣蛟的大能……」 徐行揣测不死物质在鹤灵仙灯的点燃下,发挥奇效的原因。 他在肉身武道一途的融血境,融合的是青龙圣兽之血,而非一般的普通凶兽之血。 借返先天之后,金身境的金血蜕变为了「不死物质」,提升了他的血脉,将他变成了长生种。 由此可见,这不死物质和青龙或许有莫大的关联。 「这不死物质的价值不可估量,远超金身境的价值……」 「不过我也无须去省这些不死物质,只要重活一世,这些不死物质应有尽有。」 徐行见状,将鹤灵仙灯的灯油暂时替换为了自己的不死物质。 …… …… 修行无岁月。 寒去暑往。…. 距离徐行尸解,转眼过去了三年。 这一日。 雷劫轰鸣,徐行破关,举霞升空,沐浴在雷劫之下,他体内的一粒粒阴神念头在天雷的洗礼下,化作一粒粒澄明若日的阳神念头。 功成八劫鬼仙! 「八劫鬼仙,阴神化作阳神。对于血裔世界的鬼仙来说,一生也难抵达。但于我,不过是探囊取物……」 待劫云消散。星光化作一袭长袍,遮住了徐行的全身,他面容俊朗,鹤冠羽氅。 「从此之后,血蛇族圣地再归尔等,惩罚已完……」 徐行一甩袖袍,收走自己在洞府所留物品,然后对匍匐在地跪拜的血蛇族族人言道。 当年血蛇王戴封对他出手,被他所斩。而他又差一闭关修炼的地方,这才霸占了血蛇族的圣地,于此闭关修炼。 而今,他已经功成,再霸占血蛇族圣地,亦无意义。 七百多年岁月流逝。 恐怕血蛇族中,关于血蛇王戴封的记忆,早就忘完了。 「圣主,圣主……」 「您要抛弃我们这些卷民吗?」 洞府外面,血蛇族的大祭司见徐行要走,面露慌急之色,他连忙对徐行所在的方向,不断叩首,乞求徐行原谅他们的冒犯。 「圣主?」 徐行皱眉,几粒念头潜入三四个血蛇族族人脑海之中。 瞬间,他明白了前因后果。 岁月让血蛇族的族人忘记了仇恨,甚至将他这个鸠占鹊巢的强盗当作了他们血蛇一族的庇护者,即圣主。 「可叹可笑……」 徐行摇了摇脑袋。 他化作一抹遁光,朝北渊的方向遁去。并不打算理睬血蛇族大祭司的哀求。 「八劫鬼仙已成……」 「另一九曜仙命也凝结出来了……」 前往北渊的路途中,徐行意识沉浸在意念空间中。 查探这另一关于尸解仙的主仙命。 . 黑心师尊提醒您:看完记得收藏【】w w w..,下次我更新您才方便继续阅读哦,期待精彩继续!您也可以用手机版:&..,随时随地都可以畅阅无阻.... 171、还丹境的第二次命运推演 …… …… “成败就在此一举。还丹境的第二次命运推演……” 徐行目视面板中的九曜仙命的字样,打开了这一仙命的二级页面。 “倘若我转生到了一处有地府的世界,不知这仙命能否让我成为地府官差……” 徐行突发奇想。 不过这个念头很快被他压了下去,他还有更重要的事情。 两大仙命。 一者为主修仙道的仙命。 一者为尸解死后阴魂所凝结的仙命。 前者仙命溃散之时,可进行推演。而后者仙命溃散,是否能进行推演,他还没有尝试过。 …… …… 回到主世界。 副本世界的三年时间,于主世界也不过一个多月。 乘坐前往东部海域的渡海飞舟,徐行在中途的广川岛下了舟船,没去终点站青圣泮宫。 广川岛,是封平谷的驻外岛屿。此岛盛产火熔木,徐行在仙基境界时,多次通过与封平谷的关系,低价购买此岛的上等火熔木,用来磨炼法力。 徐行第一次与封平谷见面,还是在蒋严于禄事阁内殿所设的宴席上。他加入了蒋严这个小团体。 “与师弟见面之时,师兄就已年至岁暮,当时……大概三百七十多岁,四十年过去,师兄……也快要到坐化之时……” 叩开广川岛岛主府邸,徐行入洞府与封平谷会晤。 二人浅酌灵茶过后,封平谷放下茶盏摇头一叹,面露自嘲,“时至今日,即使花费大代价购得了一枚凝魄丹,却也凝丹失败……” 此次徐行见他,呈递的是蒋严的拜帖。 他清楚此举隐藏的深层含义。 为凝丹一事,他四处筹款,借遍了亲朋好友。 自然,没放过蒋严。如今到了他临死之际,债主上门讨债,实属常事。 “一粒灵珠,还有三份上等的火熔木,一只极品的金焰虫……,这些已是师兄的极限了……” “还请徐师弟回返宗门的时候,告诉蒋师弟,封平谷欠下的债务,难以还尽了。” 封平谷自惭。 说话间,他感慨万分,老泪纵横。 他不是因为欠债这一事而痛哭流涕,而是为自己在仙途一道走了近四百年,到头来碌碌无为而痛哭流涕。 倘若他入了仙基境界,不执意一心修行,四百年的时间,足可以让他完成许多憾事……。 “封师兄不必自责。” 徐行摇头,劝慰道:“蒋师兄委托我来广川岛,并不是为了找封师兄逼债。而是让我告诉封师兄……” “欠他的钱,一笔勾销了。干净的来这世上一遭,就干净的离开这世上。” 第一次见封平谷的时候,蒋严就给徐行传过言,让徐行不要借封平谷灵贝,以免日后封平谷还不上。 因为以封平谷的资质而言,凝丹的几率最多只有两成。 成功的可能性极低。 不过……,固然蒋严如此说了。但在当时,蒋严就已借给了封平谷三万灵贝。如今四十年过去,封平谷借蒋严的灵贝,已有九万七千之巨……。 一粒灵珠,约等于一万灵贝。是比灵贝高上一等次的货币,多为高境界修士所用。 两份上等火熔木,约价值一万七千灵贝。 一只极品金焰虫,价值四千五百灵贝。 这些资源总和下来,亦不过三万多一点,距离欠款还差的远。 “这……” 封平谷稍稍痴愣了一下。 如今蒋严的豁达,他能猜出一些。不外乎是因为他凝丹失败,无力偿还债务,与其逼他,还不如营造一个好名声。 但这世上多的是穷追不舍的债主。 “既然蒋师弟是让徐师弟前来告知此事,想来徐师弟与蒋师弟你们两人的关系可称不错……” “这点薄资,师兄留之无用,就赠予徐师弟了,望你二人亦能互扶互助……” 闻弦音而知雅意。稍一思索,封平谷便明白了蒋严此举的深层含义,他得蒋严宽赦债务,亦乐得助蒋严这一臂之力。 固然蒋严此番行径,稍有算计。 但这世上,情谊和算计,本就是互相掺杂的。 只是,路终了。 每个人的选择都不一样。 “封师兄,你这……” 徐行久经宦海,又打理了不短的朝务。以他心性,略一思索,便明白了蒋严在其中的落子。 只是这等落子,无痕无迹,他并不讨厌。 “徐师弟,师兄再过一二年就要坐化了,这点遗产留在身边,只会便宜宗门,还不如给师弟你……” 封平谷坚定的摇了摇头。 “再者,你兼修两门功法,火熔木恰好可以帮你磨炼法力。区区三万灵贝,于师弟来说,只不过是小钱……” “何必拒绝呢。” 他又道。 要是他给的是大钱,徐行接受就不合适了。难免欠人人情。但给的是小钱,便无须拒绝了。 因为小钱,不落恩情。 只是一个善缘。 “多谢封师兄了。” 徐行见状,亦不再推辞。收下了封平谷给予的纳物袋。 “好山好景,为兄若死,当葬在那里……” 给自己和徐行分别倒了一杯茶水过后,封平谷指了指洞府外的一处高峰,此高峰俯瞰整个广川岛,是一个绝佳的墓葬之地。 “善!” 徐行点头。 仙道中人并不忌死。凡俗也是这样,事死如事生。对一些年老快死的人来说,送礼送棺椁反倒是一桩大礼、重礼。 …… …… 广川岛只是徐行前往东部海域的顺路一站。 在辞别封平谷后,他来到了距离外海颇近的一处无名岛屿。 然后意念一动,选择以固化新诞生的九曜仙命。 俄顷。 与仙道主仙命相似的推演方式呈现在了徐行的面前。 从获得十都仙命开始,碧渊山洞府修炼,叠山岛驻守……,直至现在。 终于,眼前景象一变。 天德四十四年,徐行凝一品还丹成功,来到东部海域外海,寻索上古白虎妖圣尸体。 在重重遮掩下,外海无人发现他的踪迹。成功获得妖圣尸体。 172、推演结果,第十七任宗主(4k大章,求订阅) 天德四十五年,徐行找到通往南炎洲的上古传送阵。 地宫里面,不仅有上古传送阵,还有正在涅槃的净莲真君。 趁净莲真君正在沉睡,徐行没有犹豫,直接使出雷霆手段,将自己的四级法符扔出,成功破阵,重伤净莲真君。 经过一番争斗,徐行最终杀死净莲真君,并夺得其一部分残魂。 徐行通过搜魂之后得知,净莲真君大概在四百多年前发现此上古传送阵,通过此上古传送阵不断倒卖两洲资源,在冥泉教内步步高升,从一普通还丹修士成为道丹真君……。 传送阵的另一端,是北越国晟州小环山。晟州为无量派领地。 净莲道君亦是无量派的外务长老,其通过在无量派派内运作关系,将小环山买下,开辟为了私人洞府。 得知传送阵另一端并无危险,徐行启动传送阵,离开东凰州,前往南炎洲。 在他的精心谋划之下,无量派并未发现小环山已经易主。 天德六十八年。 短短二十三年过去,借宗门资源和净莲真君遗产,徐行比上一次推演早七年到达融光三重境界,即将濒临紫府之境。 这时,徐行犹豫,不知是向宗门报备,求飞羽仙宫赐下罡煞之脉,助他筑就紫府,还是另寻机缘。 然而皇天不负有心人,早在天德四十五年,进入南炎洲不久,徐行就已令净莲真君暗中掌握的势力无影会搜集关于罡煞之脉的消息。 二十多年过去,无影会终于发挥了作用,搜集到了两处关于罡煞之脉的消息。 天德七十年,徐行探查两处疑似存有罡煞之脉的秘地。两处秘地分别是天波谭、风火岭。 徐行选择先去位于南越国的天波谭。 幸运的是,天波谭中果然存有一条一品中等幽蛇罡煞之脉。 借此罡煞之脉,徐行成功修为精进至紫府境一重。 随即,他一边修炼,一边变卖净莲真君在南炎洲的资产。 天德一百零四年,巨剑道君在封魔泮宫坐化。 天德一百二十三年,元神圣君迟渊入世家一脉,飞羽仙宫内乱。 不过早有准备的徐行在二十年前就凑足了资源,加之一部分巨剑道君的遗产,他依靠真传权限,买了自己在黄庭境所需的一品黄庭丹,以及一些道丹境所需的龙属五蕴云砂。 岁月悠悠。 又是三十四年过去,到了天德一百五十七年的时候,徐行调和龙虎气,成功晋级为道丹真君。 天德一百五十八年,徐行功成返回飞羽仙宫,祭拜亡妻。而这时,任元瑞找上门来,欲让他复兴师徒一脉。 师徒一脉多枭雄。纵然飞羽仙宫被世家所侵后,给师徒一脉的高层让利了不少,但不是所有人都甘愿宗门基业就此毁于一旦。 任元瑞手中掌握的资源、传承尽管远逊于宗门所有,但对于徐行一人来说,这些资源足够他修行到元婴后期,甚至一窥元神境。 天德一百六十年,任元瑞私下传第十七代宗主法位于徐行。 天德一百六十七年,飞羽仙宫追杀徐行。 徐行得任元瑞嘱咐,前往东凰州十大教之一的南华派避难,被南华派所接纳。 南华派见飞羽仙宫宗主令牌,于是念及两派旧情,赐他法土和在南华派境内招收弟子的权限。 天德一百七十三年,徐行和南华派左丘瑛举行道侣大典,迎娶左丘瑛为飞羽仙宫宗主夫人。 天德二百三十四年,徐行修为到达道丹中期,于是开派立宗,重建飞羽仙宫,与世家一脉掌握的飞羽仙宫对抗。 天德二百七十一年,南 华派左丘老祖不知因何缘故,壮年坐化。 于是,本来庇护徐行的南华派派内渐生异议,要将徐行交给飞羽仙宫,来缓解与飞羽仙宫的矛盾,并换取飞羽仙宫的友谊、资源。 左丘一脉的左丘老祖虽然身死,但左丘一脉力量尚存。得知南华派要对徐行下手后,立即通知徐行夫妇二人外出避难……。 天德二百九十七年,在躲避追杀的途中,徐行修为到达道丹后期。 天德三百一十三年,徐行夫妇打算前往南炎洲避难,途中却被重台道君所察,经历一番苦战后,夫妻双双身死,道陨于忘川海外海。 ...... ...... 忘川海外海。 靠南向的一处无名岛屿。 临近海岸的一处山峰内部,削平的巨石上,打坐的青袍书生眼眸缓缓睁开,吐出了一口浊气。 「近三百年的推演……」 「这一次,竟然出乎意料的顺利。到达了道丹境界后,不仅没有立即暴毙身死,而且还活了一百五十多年……」 徐行细思这其中隐藏的隐秘。 稍过片刻,他内心便有了答案。 「应该与我另一个主仙命有关,这一主仙命是八极仙命,按照十都对应仙基,九曜对应还丹,八极对应道丹来算,这一仙命足可支撑我走到道丹境的终点……」 「所以此次命运推演尽管与十都仙命溃散有关……,但仙命的推演,亦被我另一主仙命所影响。」 「就如同最初修行时一样,单一体质,譬如明王体,二级页面介绍的明王体,是五十年后,才有望进仙基境界,但三大体质加成之下,我不到十年时间,就已筑就了无暇仙基……」 「此时两大主仙命互相影响,导致这次命运推演,直接到达了道丹后期,应是与之道理相似……」 徐行忖道。 「不过……南华派的立场转变,似乎与上一次的命运推演有所不同,是因为……」 他眉头皱了一下。 上一次命运推演中,他到了将要凝丹的境界,飞羽仙宫派仙使与南华派交涉,想要换取南华派所存的白虎罡英,但南华派百般推辞……。 而此次命运推演,南华派却没有推辞,选择接纳了他这个麻烦,主动与飞羽仙宫对上……。 两种截然不同的选择,其中必定大有问题。 「应该是我在上一次命运推演中,选择投入了世家一脉,而这一次,是继承了飞羽仙宫宗主的法位……」 「南华派内部尽管亦有世家一脉。但南华派此时主流,还是师徒谱系掌权……」 想到这里,徐行摇了摇头,叹息一声。 不管是凡间的三百年王朝轮回,还是修仙界宗门内部的世家、师徒两脉争执,这等事是永远都无法避免的。 以迟渊,还有飞羽仙宫掌权者的智慧,不会不清楚,一旦飞羽仙宫权力被世家一脉所垄断的后果……。 到时候,宗门内部僵化,寒素弟子无上升路径……。 长此以往,飞羽仙宫无新鲜血液补充,必定慢慢没落。从而消失在历史长河之中,成为过去式。 只是……,说一万道三千,还是一句话,势不由人。 化公器为私物,谁也难以抵挡这等诱惑力。 更何况迟渊又是元神圣君,无人能制。 宗门的长久,和自家权柄的长久,有人选择前者,有人会选择后者。 但往往还是选择后者的多。 「或许,我能挽此天倾……」 徐行心中生出野望。 他是师徒一脉出身,宗门权力被世家一脉褫夺。他心里亦有一些不甘。 按照正常路子,他可不会这么憋屈,被迫走南炎州。师徒一脉的首座,有机会继承宗门宗主之位……。 只不过大势不可改……。 两大元神圣君定下的事,他区区还丹,再有不忿,顶多是蚍蜉撼树、螳臂当车。 故此,他认清现实,选择跑路去南炎洲,不掺和两脉中的争斗。 但此次命运推演……。 却让他看到了一条可行之路。 这条路虽说艰难,但有他的昆仑镜傍身,走下去……,说不定有朝一日有希望能够走通。 其外,宗主任元瑞孤身见他,给他的资源、传承,亦让他极为心动……。 这可以说是他这近三百年推演中,获得的最大机缘。 当然,徐行也不是什么愣头青,真事不可为的情况下,他可不会傻乎乎的真去当奋臂螳螂,被大势碾为畜粉。 ...... ...... 多想无益。 千里之行,始于足下。 徐行收敛心神,准备先走第一步——杀死净莲道君。 有了几次命运推演的经验,他知道这一次命运推演中,他直接莽撞闯入存有上古传送阵的岛屿,不会立即毙命,这才在命运推演中,做出了这般的选择。 命运推演的他,有仙命加身,未成功晋级下一境界,一般来说,不会身死道消。 假使没这次命运推演,在现实中,他多半会请巨剑道君出一次手,不会真对付上一尊道丹真君。 「四级法符是杀死净莲真君的关键,为确保无误,变卖资源,买一套三级杀阵更好……」 徐行打算求稳。 固然命运推演中,他在与净莲真君的战斗中取胜,并夺下了净莲真君的一部分残魂。 但他可不是白白浪掷自己性命。没有十足把握,他不会轻易对上一尊道丹真君。 同境界的天骄,逆数个小境界斩杀同一境界的普通修士,属于常事。但能逆境斩杀一个大境界的修士的天骄,少之又少。 善战者死于兵,善泳者溺于水。 想及此,徐行撤掉洞府阵法,一甩袖袍,化作道光朝青圣泮宫而去。 ...... ...... 三四日后。 徐行来到了青圣岛坊市的飞羽阁,亮出了象征自己一等真传的紫绶金章。 飞羽阁,是飞羽仙宫旗下的商会,几乎遍布整个东凰州。 基本上,忘川海的每一仙岛的坊市里面,都会修筑一座专门属于飞羽阁的高楼。 不过各岛的飞羽阁亦有高低等次之别。 一般仙岛的飞羽阁多是一级。譬如徐行以前驻守的叠山岛,坊市里面的飞羽阁就是一级,通常只卖仙基境界的修炼资源,只有极少数还丹境界的修炼资源。 少数仙岛坊市的飞羽阁,才是二级。 只有四大泮宫所在的岛屿,封魔岛、青圣岛这种仙岛,才存有三级飞羽阁。 飞羽阁多是向外售卖资源。当然,亦不禁止飞羽仙宫弟子来此采买资源。 「一等真传弟子……」 侍女带徐行走入内部接待室。刚一关门,她就见到了徐行亮出的紫绶金章,略显吃惊。 即使青圣岛是飞羽仙宫在忘川海东部海域的总部。但岛内的真传弟子亦不多见。更何况是一等真传。 「请尊客稍等,妾身这就通知郑阁主……」 侍女微福一礼,态度恭敬。 三级飞羽阁内设阁主一职。不再是由管事代管。 稍等片刻,一个面色蜡黄、商贾打扮的瘦弱男子就走至屋内,对徐行拱了拱手后,开门见山道:「不知徐真传来我们阁内想采买一些什么东西?」 相比侍女的恭敬,郑阁主对徐行就多了一些平等论交。 三级飞仙阁的阁主,大多都在还丹后期的修为。 即使他们的潜力弱于一等真传,但强横的实力,足以压倒一切。 「郑阁主,徐某最近领了师尊任务,在东部海域闯一秘境……,手上缺一套三级杀阵,不知贵阁可否有适合徐某的三级杀阵……」 徐行拱了拱手,言语客气。 他可不是什么仰仗一些资质,就鼻孔朝天、妄自尊大的人。修仙界内,实力第一。 见徐行态度不错,郑阁主掏出灵茶,让侍女浸泡好给他们二人各倒了一杯,然后这才道:「青圣岛的飞仙阁内,三级杀阵不少,总共有十五套,除去一些价格虚高的杀阵……,我给徐 真传推荐三套杀阵。」 「第一套,破海翻蛟阵。总共十二面阵旗,此阵布阵,若熟练,三息之内,就可布下阵法,主阵旗封印着一只道丹境初期的灰蛟残魂,可召唤这只灰蛟对敌……」 「此阵价值四十二万灵贝。」 「第二套,八面金锁阵。此阵集困阵、杀阵、幻阵于一体,杀伐之力虽不如破海翻蛟阵,但对阵多人,有奇效。只是此阵布阵所需时间,至少七息……」 「此阵……四十七万枚灵贝。」 「第三套,尸骨封毒阵。这阵法是宗内高人杀冥泉教一名长老所获的阵法,此阵是以三面阵旗施展,三面阵旗各封有一尊道丹境的尸骨,合力之下,可吐出尸骨毒火……」 「此阵三十一万枚灵贝。」 郑阁主说到这里,端起放在茶几上的茶盏,小啜了几口茶水,没有再说话。 三套阵旗,尽皆价格不菲。哪怕是价格最低的尸骨封毒阵,亦要三十一万灵贝。 这价格,尽管以一等真传弟子的实力能负担得起。 但想想都知,买下此阵,至少会掏空大半的身家。 很少有人会在「仙基」境界就下如此狠的决心。 -..-到进行查看 173、两套阵旗,杀净莲真君 几十万灵贝。 可不是一个小数目。 「郑阁主,不知这些资源,价值几何……」 徐行没着急开口。 他用茶盖撇去茶水中的浮沫,喝了几口茶水后。 这才取出了一个纳物袋,放在了桌案上。 灵隐峰的三亩灵田,都被他卖了三十万灵贝。 真传弟子的富裕,普通弟子难以想象。 「这是突破还丹境的修行资源……」 郑阁主内心一突。 修仙界中的各种资源中,独属修行资源最珍贵。尤其是徐行这等真传弟子突破还丹境的修行资源,每一颗丹药都是无暇。 就像徐行在突破仙基中期购买的金髓丹、晶玉丹,价值数万灵贝一瓶,都是同境界最好的丹药。 普通修士服用的丹药,都是晶玉丹、金髓丹这等丹药的平替品,价格低廉的多,几千灵贝一瓶,藏有丹毒。 「金谷丹三粒,每一粒两万灵贝,琼露丹半瓶,大概七万灵贝,还有增益丹气的冷霜神泥……」 「这些资源,算下来,价值大概在七十三万灵贝。」 郑阁主挨个计算,给出了真传弟子享受的最优价。 只不过,他在说完这些话后,目光严厉的看向徐行,「徐真传,仙宫虽未禁止弟子变卖宗门所赐的修行资源,但你今日变卖,可知日后的后果?」 飞羽仙宫所崇尚的宗门理念,从一开始挑选弟子入仙途时就已言明。选择权在自己的手上,谁也干预不了。 若徐行不是一等真传,郑阁主恐怕今日连提醒都欠奉,直接收了这些资源就是。 至于今后徐行是死是活,是否蹉跎道途,他一概不管。 「徐真传,你在郑某这里变卖的资源,郑某都会一一呈列递交给宗门……」 郑阁主再道。 还丹境的资源,宗门固然不缺。但既然……今日徐行抉择后,选择变卖,那么日后宗门也不会再给徐行提供此类资源。 哪怕今后徐行蹉跎于仙基境界,不得寸进! 「郑阁主好意,徐某心领了。只是徐某如今已经到了虚丹之境,这些资源就显多余了……」 徐行浅酌茶水,面露微笑。 他对宗门的宗规戒律早就背的滚瓜烂熟了。 故此,他此次给郑阁主拿的修行资源,只是「虚丹」之下的修行资源,「玉液」的修行资源他并未拿出。 「竟是这样……」 郑阁主脸色缓和,他微微颔首,「多余的修行资源变卖,换成有用之物,合情合理。」 他听徐行这番话,亦看到了纳物袋中的修行资源中没有「玉液」和「凝丹」所需的相应资源。 「如果徐真传是为了闯秘境而买杀阵,更高等级的杀阵,郑某不推荐,一来难以掌握,二来布阵时间太长……」 郑阁主看向徐行,解释了为何不讲其余三级杀阵的原因。 第一套破海翻蛟阵,适合应战单人敌手。 第二套八面金锁阵,集杀阵、困阵、幻阵于一体,适合应对多人敌手。 第三套尸骨封毒阵,虽不如前两个杀阵,但此阵胜在便宜,能少了十多万灵贝。 三套杀阵,推荐的有理有据。 「七十三万灵贝,虽少了些。但一等真传,飞羽阁是给你们八折的优惠……」 「可以买下第一套的破海翻蛟阵和第二套的八面金锁阵。日后若是不想用了,重新卖给宗门便是。」 郑阁主道。 他的意思很明显,既然徐行有钱,就不要在正事上抠抠搜搜, 影响大局。 毕竟一等真传,不差这三瓜两枣。等徐行晋级还丹,地位提升,一套阵法的几十万灵贝,于徐行来说,并不多。 「郑阁主之意,亦是徐某之意。」 徐行点了点头,没有推拒郑阁主的好意。 若是在其它地方购买杀阵,郑阁主这番话难免就有推销的嫌疑。但在自家宗门下设的飞羽阁购买,便无此种担忧了……。 这两套杀阵,在飞羽阁内打折过后,价格已算是极为低廉。几近成本价出售。 若将这两套杀阵放到黑市中去售卖,他少说也能借此赚个十几万灵贝的差价。 只不过倒卖……,若让宗门查出,必会严惩,这点就得不偿失了。 「两套阵法八折过后,是七十一万灵贝,还有两万的灵贝……」 「师弟再补一些差价。」 「还请郑阁主帮我拿一张三级灵符。」 徐行再道。 相比于法阵的昂贵,同等级的法符就便宜许多了。 大多都在十余万的价格。 说话间,他取出自己所剩的灵贝,递给了郑阁主。 飞羽阁内的三级灵符,打完折后,是七八万左右。 「可以,我这就令手下管事去库房给徐真传取来。」 郑阁主点头,接过徐行递来的纳物袋,以及紫绶金章,准备用印,将今日的交易记录在册。 「封魔泮宫……,巨剑一脉真传弟子徐行……」 见到金章上的篆字,郑阁主瞳孔一缩,暗道了一声难怪。 人榜第七徐行,名头早就传遍了东凰州的大江南北。 他们这些飞羽阁的「生意人」,为了防止冲撞贵客,于是对影杀殿的天地人三榜,几乎每期必看……。 相比于普通的一等真传,入了人榜第七的徐行,无疑地位更尊贵一些。 不过郑阁主经验老道,只是稍一惊诧过后,就恢复了平常心。 「取两套阵旗和三级法符的时候,多取一张三级法符。」 他传音吩咐管事。 ...... ...... 纳物袋中多出了一枚三级法符。 徐行自然也是注意到了。 他向郑阁主道了声谢后,就驾驭遁光离开了青圣岛。 对这一件小事不甚在意。 若是在实力和地位低微时,这一枚三级法符他是无论如何都不肯收的。 担心其中有诈。 但到了他此时的地位,这一枚三级法符的「好处」就无须太过在意了。 想要在宗内扳倒他,一枚三级法符还不够。真到了能被这点罪责能扳倒的地步……,那绝对不是这一枚三级法符的错。 修行不是打打杀杀,有时候,和光同尘很重要。 宗门对一等真传的培养,是当做宗门高层来培养。 清正廉洁,适合于官场。但绝不适合于修仙界。 就如皇帝挑选太子,皇子的清正廉洁,不见得是加分项。相反,「迂腐」之人,是一个减分项。 清官,多孤臣。 ...... ...... 离开青圣岛后,徐行按照命运推演的路线走。 连时辰都没差上一丝。 唯恐害怕出现变数。 在路途中,他开始着手炼化这两套阵旗。 有十都仙命在,他对阵旗的炼化亦有加成。 短短一月内,两套阵旗,就被他炼化了七八成。 拿走上古白虎妖圣的尸体后,他小心翼翼的潜入了存有上古传送阵的岛屿。 「命运推演无误,他果真此时在涅槃……」 破除地宫布置的几重阵法后,徐行在地宫的深处,见到了一朵含苞待放的巨大白莲。 这白莲约莫有三四丈大小,熠熠生辉,散发着妖艳的光芒。而在白莲的内里,一个面容清秀的赤身年轻男子躺在里面,双眸紧闭。 「净世白莲阵……」 「一套三级的阵法。」 徐行眼睛微闪,他一拍纳物袋。一套灰蒙蒙的阵旗出现在他的掌心之中。 总数有十二面令旗。 此阵正是破海翻蛟阵。 为了防止破阵者知道主阵旗所在,所以主阵旗和其他副阵旗的模样一模一样,分不出彼此。 -..-到进行查看 174、杀死净莲真君,入南炎洲 一套套阵旗被徐行打入地宫的四周,围住了净莲真君所布置的三级阵法净世白莲阵。 这一三级阵法,与净莲真君的主修功法有关。 只是一般的防护阵法。 主要功效,还是借阵法之力,帮助净莲真君成功涅槃。 在冥泉教教内,净莲真君非核心。其发现跨州传送阵之前,还只是一普通还丹长老。 纵使后面修为精进,倒卖两洲资源,赚了不少的财物。 但—— 仅是凝结道丹这一项的开销,就将净莲真君这四百来年的积攒消耗的所剩无几。 否则的话,净莲真君在地宫入口处布置的防护阵法就不会那么「糊弄」了。 当然,这所谓的「糊弄」也只是对徐行而言。 副本世界近千年的修行下,徐行的阵法造诣已然到了三级阵法师的程度。 尽管难以因此制造三级阵法,毕竟三级阵法的阵旗炼制,需要各种灵材,以及同等级的炼器师进行配合,但他依靠自己的阵法造诣,破解三级阵法,乃至四级阵法还是不难为的……。 净莲真君在这处地宫布置的阵法,足以能抵挡住一个不善阵法的真君闯入。 阵法乃是杂道,除无望道途之辈和阵修之外,大多数修士只是钻研一二,并不深入了解。 如徐行这般,有副本世界「他我」寿命可供肆意挥霍的人,还是少之又少,几近于无。 布下破海翻蛟阵后。 徐行再次捻决,马不停蹄的将第二套八面金锁阵的阵法也布置了下来。 这套阵法,只有八面阵旗。但阵旗的深奥程度,却超过了破海翻蛟阵一筹。 「起阵!」 徐行以神识操纵主阵旗,轻喝一声。两套隐在虚空中的阵旗,阵纹开始被激活,分别闪烁着各色的光芒。 一只十余丈大小的灰色蛟龙被他以阵法之力凝聚了出来。 而在灰色蛟龙的旁边,则是八面金光闪闪的盾牌,在灰蛟和含苞的白莲附近不断转动。 「四级法术——冰箭术!」 这两套阵法运转的间隙,徐行又再次祭起了飞羽仙宫下发给他这等真传弟子的保命底牌。 法符,除特制的法符以外,一般的法符里面封印的都是同等级的法术。 这枚四级法符乃是一浅黄色的玉符。在玉符的符心处,则是一支寒冰凝成的箭矢。 只见这浅黄玉符在徐行的祭练下,倏然崩碎,里面封印的寒冰箭矢瞬间脱离玉符,出现在外界,化作一道利箭,朝含苞白莲里面的净莲真君眉心径直射去。 这种种手段的完成,不过电光火石之间,仅用了不到五息时间。 四级法符,内蕴元婴道君的威压。甫一被祭练,在白莲内沉睡的净莲真君瞬间被惊醒过来。 「谁?是哪位道君驾临?」 净莲真君猛地睁开双眸,朝外界看去,就见徐行指挥一道寒冰箭矢朝他射来,在保护他的白莲外面,又有重重阵光显现。 他先是疑惑,怔了一下,随即瞬间暴怒。 「区区小辈,也敢在本真君面前逞凶。」 「虽然本真君不知道你是如何潜入我的地宫,但你乖乖说出实情,本真君或可饶你不死……」 净莲真君一边神识传音,干扰徐行思维,为自己争取时间,一边操纵自己的净世白莲法阵,抵抗两道杀阵的夹击。 同时,他掌心出现了一只白玉龟甲,念动口诀。 这白玉龟甲迎风而涨。 只是在徐行的种种准备之下,他仓促之间构成的防御,宛如一张张白纸一样, 轻易间被撕碎。 净世白莲大阵启动,十二瓣白莲绽放,熠熠清辉照耀整个洞窟。 但很快,灰蛟一甩尾巴,十二朵白莲被拍碎,灵光四溢。 紧接着,寒冰箭矢濒临。 净莲真君急退,他祭起的白玉龟甲还未护住周身,就被这寒冰箭矢的锋芒打落在地……。 瞬间,他脑袋被这寒冰箭矢刺穿,并炸裂。 两重阵法继续紧扑而上……。 半个时辰后。 徐行入阵,走到刚才含苞白莲的附近,随手一抓,净莲真君的残魂就出现在了他的掌心中,并被他禁锢了起来。 在阵法的轰击下,净莲真君道丹已碎。 这时的残魂,连一点威胁力也没有。 「这位道友,你我无冤无仇,何故闯我洞府?」 此魂尽管是净莲真君的残魂,但仍存有意识。 他一脸惊慌的看着徐行。 不过他没有乞饶,而是问起了徐行闯他洞府的原因。 准备如此充分……。 可他明明不记得自己有得罪过徐行这个仇敌。 「是因为……」 徐行故作沉吟,等残魂被他挑起兴趣后,他瞬间眸生银瞳,一道惊神刺刺向净莲真君。 在净莲真君残魂神志不清的时候,他再以神识强行施展搜魂术,探查净莲真君的记忆。 「小环山,无量宗……」 「《净世白莲功》……」 一道道关于净莲真君的记忆冲击徐行的脑海。 不过在衍神体的护持下,徐行神魂坚若磐石,丝毫未曾受损。 搜魂术,最怕搜魂的同时,被搜魂者的记忆冲击。 稍有不慎,施展搜魂术的修士就会被搜魂者的记忆冲击大大损伤神魂……。 严重者,神魂受损,分不清记忆主次,成为傻子。 不过徐行无虞担心此事。 他虽说在主世界年龄不满百,但在副本世界,渡过了至少千年时间,神魂坚韧,非他人所能比。 「《净世白莲功》总共可涅槃九次,纯化根基,不知可否借此功消除《鼎心诀》修行的痕迹……」 徐行捏碎净莲真君神魂,眼眸的银瞳渐渐褪去。 命运推演,他得到的只是一帧帧画面。 只能知道自己大概的命运走向。 一些具体的记忆,他难以获得。 「等去南炎洲扎稳根脚后,再入副本世界探索。」 徐行分得清主次。 尽管在命运推演中,他步步为营,获得了净莲真君遗产的一切。 可具体到现实。 这等事,就不一定了。 ...... ...... 打扫完战场后。 徐行在地宫里面,重新布置阵法,将这一重要秘地重新隐藏了起来。 「这阵法是上古传送阵,可见上古时期,各陆洲应该是互相沟通的,而不是如此时,老死不相往来……」 他走到跨州传送阵附近,打量这古朴至极的阵法。 大体是一个竖起来的镜子。镜面如水光般流动,银光闪烁。 在镜身周遭,则是各种繁琐的花纹,不过这些花纹已经被时光磨损的几乎不可见。 镜身的后面,是一个个的凹槽,总共镶嵌着六枚灵珠。 「和副本世界的传送阵区别很大,是两种不一样的文明!」 徐行下定了结论。 青离世界地府的传送阵,他观 摩了数百年。到了血裔世界,他亦找到了那存在无空寺的一尊六角黑玉法台……。 「不过尽管打造的方法不同,可阵理大概相似。」 「副本世界的六角黑玉法台和摩云宫的小周天星斗阵……阵纹也不一样,很突兀,只有那银色的蝌蚪文是两者的共通之处……」 他暗暗揣摩。 半月后。 大体了解了这上古传送阵的运转机理后。徐行一甩袖袍,用法力激活阵法。 一阵白芒闪烁。 等徐行睁开眼时,他已经到了一个古溶洞中。 古溶洞洞穴深处,亦是一传送阵。与地宫的传送阵几近相同。看不出大致的区别。 「这里的灵气太稀薄了。难怪净莲真君要在地宫中涅槃。」 徐行没着急出去,而是就地打坐,平息神魂。 刚才进入空间通道的时候,除了有一阵天旋地转的感觉袭上脑海,还有一种对神魂的撕扯、压迫之力存在。 「不如异界的跨界传送阵!」 徐行心道。 固然东凰州和南炎洲相隔不知多少万里,距离遥远,但他曾搭乘过异界的跨界传送阵。想来,跨州应不如跨界难。 但偏偏搭乘这跨州传送阵,感觉还不如跨界传送阵。 等不适之感渐消,徐行从纳物袋中取出一枚百年明珠,轻唤一声,内含的蕴光阵法打开,顿时照亮了整个古溶洞。 神识感知,和肉眼所看,还是略有差别。 借明珠光芒,徐行顺路,向古溶洞的出口处走去。 大概走了三里左右。一面石门挡住了他的去路。 这面石门隔绝了神识的探查。神识轻轻一碰,便被弹开。 「和异界天狐洞的石壁材质相似……」 徐行上手去摸石门,寻找机关。 能隔绝神识的材料在修仙界不罕见。不过这些材料多是凡物,不是灵材,不能刻画阵法。只能依靠一些奇门技巧,布设机关,来瞒人耳目。 几息之后,他找到了机关的所在。朝石门的某一处用手掌拍了三下,只听里面咯噔一声轻响,石门便缓缓打开,露出了里面的景色。 距离石门三四步,是一存于室内的陡峭坡崖,未有阶梯。 坡崖下面,则是一些白骨。没有丝毫灵气,应是不慎坠落此地的凡人死后所化。 徐行纵身一跃,就稳稳的落步在了坡崖上。 坡崖上面,还是一石门。 他推开石门,走进一暗室。再打开暗室机关。终于视野开阔了一些,来到了净莲真君在小环山建立的宫殿书房。 -..-到进行查看 175、常坤愿发下血誓(4k大章) 按照净莲真君的记忆。 徐行从纳物袋中取出一个黑色斗篷,穿在身上,然后坐在书房的直背靠椅上,拉了一下桌桉上的铃铛。 等了大概一刻钟。 房门被叩响,他压低嗓音喊了一声“进”后,一个个身穿锦衣华服的仆从托着木盘鱼贯而入。 木托盘上面,除了一碟碟色香味俱全的灵餐之外,还有最近关于北越国、无量宗、成州等地一册册的情报卷宗……。 与东凰州大宗门小国度的风貌不同。 南炎洲是诸国并存。 各宗门存于北越国境内,对外宣称宗门名号亦是将北越国三个字放在宗门之前。 “可惜了,这些情报卷宗是无量宗派人送给净莲真君这个外务长老的,情报略显简陋……” 走至书房偏厅,徐行一边用膳,一边翻阅卷宗,好对最近的南炎洲变化有所掌控。 只是他将卷宗观览完后,心中稍有些失望。 这些情报,只是蜻蜓点水的略提了一嘴,更深入的情报,并未涉及。 “得抓紧时间掌握无影阁。无影阁是净莲真君耗费四百多年在北越国发展起来的势力,修士、凡人皆有……” 徐行暗道。 掌握无影阁,才算是夺得了净莲真君在南炎洲的所有遗产。 小环山洞府里面没有修士,全部都是凡人。依照净莲真君的记忆,徐行伪装的很像,没有暴露丝毫异态。 跨州传送阵,价值惊人。为确保此秘密不被泄露,净莲真君挑选仆从的时候,一概不招修士。 不然以道丹真君的身份,选几个低境界的修士做仆从,不难。如此做,亦是很有排场的一件事。 从书房到古溶洞的一个个机关,还有高约数十丈的无梯陡坡,都是明证。 …… …… 一个月后,徐行一袭青色长袍打扮,未做任何遮掩的来到了成州北部的燕山山脉。 成州位于北越国的西北部,面积在北越国十七州中排名第一。 此州濒临西部沙漠,物产稀缺,不过因为领土广大,却也催生出了北越国六大宗排名第三的存在无量派。 燕山山脉是成州唯一的菁华之所,方圆绵延数千里,山林险峻、树木葱郁。 无量派就位于此山脉中的一处福地中。 修士的洞府共有五等之别,依序为洞天、福地、玉符、玄精、丹庐。 例如东凰州的十大教,每派的驻地都至少存在一处洞天。只有洞天产生的浓郁灵气,才能让元神圣君长生久视,修为增进。 此外,各大洞天自成一处天地,可以让元神圣君免受外界灾劫之苦……。 东凰州十大教之所以长青不倒,就是因为宗门内部存有洞天,能让元神圣君躲避灾劫,大大延长寿命。 故此,判断宗门强弱。有一个简单至极的方法。 就是看宗门存有多少洞天与福地……。….这方法虽不准确,但大体判断一二,还是行之有效的。 而位于徐行面前的无量派仅有一处福地。 按照徐行和净莲真君二人的猜测,无量派的实力顶多相当于十大教的一个分部。 无元神圣君,元婴道君不超过三人。 若是超过三人,其余的元婴道君就得去其他地方就食。 元婴道君既然不存三,余下的道丹真君、还丹真人,显然亦不多,远逊于十大教分部。 毕竟十大教分部虽看似与无量派资源相当,但十大教分部还有宗门总部提供人才培养、资源倾斜,中层实力并不能以常规状况来进行判断……。 故此,当徐行这一还丹初期的真人来无量派拜山,并言明打算加入无量派的时候,坐在大殿主位的无量派掌门谷成斌瞬间心生喜色。 “二百岁晋级还丹初期,玄光法力净澈、强横,超越同境一筹,大概在四品还丹左右,算是天才……” “应和净莲一样,不出数百年,就能走到道丹这一步。” 仔细查看徐行在拜门名刺中所留的这一团青红二色玄光后,谷成斌对徐行大感兴趣,认为徐行今后有望走到道丹这一步。 日后,其晋级元婴,成为元婴道君,亦说不定。 上三品的还丹,有望冲击元神圣君之境。而中三品的还丹,则有望冲击元婴道君之境。 至于下三品还丹,潜力耗尽,到达道丹境界后,除非有莫大机缘,不然此生再难精进丝毫。 至于徐行的身份问题,谷成斌也不担心,加入无量派的前提,就是立下效忠无量派,别无二心的血誓。 除了恶名昭着、惹下强敌的外来修士他们不敢收外,其余修士基本上来者不拒。 “让白师弟、刘师叔,还有晏师妹到灵心殿来一趟,有要事商议……” 谷成斌压下心中的激动,脸色复归平常,神识传音,将驻守在外的弟子叫入殿内,吩咐道。 无量派内,他尽管是掌门,有除元婴道君之外,最大的权力。但元婴道君的意见,他也不能不采纳。 他让弟子传唤的这三人,皆是元婴道君的亲信徒弟。 三人代表元婴道君的权势。 宗门大事,不可不通知元婴道君。不过元婴道君也不是什么事都管,今日的事属于不大不小的要务,需通知一声。 走一遍流程,很重要。 “招纳散修,那宗门所存的罡煞之脉该怎么分配?” “他资质不错,求上宗门,定是为了前途,罡煞之脉被各宗所掘,外界难寻……” 不时,灵心殿内,一个马脸老者面色阴鸷的看向掌门谷成斌,“不给,蹉跎他的道途,日久必定生恨。给了,成师侄不日将凝丹,几十年内,咱们上哪去找一条好的罡煞之脉。” 无量派内,不是只有一条罡煞之脉。而是品质较好的罡煞之脉,只有一条。极度稀缺。….倘若徐行资质低一些,马脸老者还不会担忧此事。 大不了随便给一条罡煞之脉就完事,算是宗门恩德。 但对于资质好的修士来说,给品质低劣的罡煞之脉,无疑是一种轻视、折辱……。 纵使招揽散修入宗,大多人是被当成打手一流,难入核心。 但宗门延续……,长此以往定然不行。对有资质的散修,宗门会想着尽收其心,以免日后酿成大祸。 位于殿左的一个中年美妇见状,轻唔了一声,打断了马脸老者的话,“四品还丹,咱们无量派肯定不能轻易放过,不收他,他若投咱们的敌对门派银环斋那就不妙了……” “要是拦路杀他,亦是不妥。纸包不住火。我见他的名刺上写着,是听友人所述,无量派招纳贤才……” 她条分缕析的道明了利弊。 接着,她话语一转,“金虹老祖手上尚存一条品质不错的罡煞之脉,可暂借给宗门,缓解难处。若宗门……不愿的话,让这徐行入我们金虹一脉,亦是可行。” 宗门艰难。 不代表元婴道君手上就不宽裕了。 每一位元婴道君,活下来的年头,少说也是以千岁计。如此漫长岁月积累下的私藏,不见得比宗门要少,甚至更多。 “晏师妹所言有理……” 谷成斌微微颔首,“既然如此,本掌门就对徐行的去处不做安排,就让其入你们金虹一脉。” 他不认为晏细玲此时所言是为了与他争权夺势。 于金虹老祖来说,徐行的重要性还没到那一层次。 晏细玲愿代表金虹老祖拿出一条罡煞之脉,非但不是与他夺权,而是帮助他化解危难。 …… …… 落步在迎宾殿的徐行并不知道此时灵心殿内对他的安排已经下来,他手捧一枚丹书,品咂其中的真味,打发时间。 无量派虽较于飞羽仙宫逊色不少。但亦是一屹立在南炎洲的大派。气度不凡。 在迎宾殿内,不仅有侍女浸泡灵茶,膳夫为来宾炮制佳肴,旁侧的内室中,更有不少的丹书玉册放置在几排书架上,任由来客观览。 当然,这些丹书玉册里所载的传承不可能是无量派真正的传承,即使有,亦多是前篇。 里面多是一些应用性极强的小法术。 如辟尘术、洗身术等等,用来让客人打发时间。 “尊客就是常真人了吧?” 未等多时,徐行就听殿外传来一阵轻盈的脚步声,紧接着,他抬头,眼帘中便闯入一个嘴角抿着笑意的中年美妇。 其穿着一袭粉红罗衫,内衬银菱雪底中衣,翠红抹胸于外,黛眉烟目、蜂腰翘臀。 裸露在外的粉颈、皓腕、足踝处,都戴着款式相同的银环。银环上缀着做工精巧的银铃,只是这三套银环,大小不一。 “魅术?” 徐行内心虽不喜魅术,但脸上未表露分毫,从中年美妇的身上收回目光后,他放下丹书,起身对美妇拱手道:“散修常坤见过前辈,些许失礼,未能远迎……,还请前辈勿怪。”….飞羽仙宫是名门正派,宗门女弟子鲜少修习魅术。 想要容貌靓丽,不止魅术这一条路可走。 “妾身晏细玲,师弟称呼妾身为晏师姐就是。以你资质,几百年后,晋级道丹不难,到时候再改口,凭生了疏远……” 晏细玲捂嘴轻笑。 她见徐行能抵抗自己的魅术,便对徐行的评价上了一个档次。改了主意,不让徐行称呼自己为师叔,而是以师姐相称。 “礼不可废。” 徐行执拗摇头。 “随你。” 晏细玲也不生气,她蜂腰一拧,对徐行神识传音道了一声“不要抵抗”,便用法力携裹徐行,朝无量派的祖师堂而去。 掠过重重山峰。 少倾,二人来到了一古拙大殿。 “这是三级血誓符。” “发下血誓,常师弟,你就是我们无量派的外堂长老了。” 推开祖师堂朱门,晏细玲没带徐行走到正堂无量派祖师画像那里,而是带他走到了偏房,并递给了他一枚血色的玉符。 血誓符。 徐行并不陌生。 在他还是凤溪国皇帝的时候,宋媺娖离开皇宫,前往飞羽仙宫的时候,就曾使用血誓符,立下血誓……。 如今四十多年过去。 他再见血誓符。 这一道血誓符可比宋媺娖使用的那一枚血誓符要高级的多。符文繁琐、玄奥。 “今日常坤愿立下血誓,加入无量派后,永生永世为无量派之人,不会背叛宗门……” “若有违此誓,常坤甘愿焚心而死,道途尽毁。” 打量了一会手掌中的三级血誓符,徐行深吸一口气,按照晏细玲的传音所言,念出血誓,并一咬手指,朝玉质血符的中心滴了一滴鲜血。 血誓符得了这一滴鲜血,顿时血光大起。血符脱离玉板,径直朝徐行的眉心扑去。 他的识海内部,很快便多出了一枚血色的玉符虚影。 识海附近,烙印了一道道的血色符文。 不过还未等这血色玉符屹立太久,在徐行的识海中,勐然绽放出一阵阵白色光芒。 是衍神体在祛除此异态。 还有明王体、人王体,这两大体质,亦开始发挥了功效。 明王虚影……。 蟒龙……。 一个个的出现在了识海内部。 同时,在徐行体内的不死物质亦开始了沸腾,想要驱赶血誓符留下的血符。 “看来,不用《净世白莲功》我就能祛除血誓符……” “不过,现在还没到时候。万一祛除了血誓符,让无量派感知到了,就不妙了。” 徐行立即压下各体质的躁动,心道。 他敢来无量派,并敢以血誓符发下血誓,是有所依仗,而非什么愣头青。 净莲真君的《净世白莲功》,就可借涅槃之机,祛除扎根在识海的血符,重返如初。 躲避发下的血誓。 “常师弟既然已经是我派弟子,又入了我金虹一脉……” 晏细玲沉吟稍许,“金虹谷的玉府虽然稀缺,但让给师弟一所,亦不是不可……” 金虹谷,是无量派的一处重地。金虹一脉的还丹、道丹修士,多在此处进行修行。 还丹、道丹修士修行所用的洞府,一般是玉府。丹庐、玄精之所提供的灵气,对于真人、真君来说,已然不够。 “常坤谢晏师叔照顾……” 徐行没有推辞,不想表现得太过标新立异,引人注目。 &. 黑心师尊提醒您:看完记得收藏 新 176、锦帝世界,下界凡修还不如入内觐见仙君 半年后。 在迎宾殿暂居的徐行,终于被无量派分发下了一座位于金虹谷的玉府。 金虹谷虽称为谷,但此处面积一点也不见小。是位于燕山山脉一处宽阔的盆地。 盆地内里,分布着诸多矮小山峰。 徐行的沧澜玉府就位于金虹谷东南角的一处矮粗山峰上。 这座玉府曾是无量派一位姓陈的真人洞府。只不过在七十年前一次与银环斋修士的战斗中,陈真人陨落,这玉府就空闲了下来。 按照无量派宗规,洞府主人陨落后百年,才能将洞府收回。 这百年时间,是无量派给已陨落洞府主人亲族的一次补偿。 此次为了让陈氏家族提前搬走,腾出洞府,无量派内事殿费了一番不小的周折……。 不过这一切都与徐行无关。 这半年的空闲时间,他亦没闲着。已经和无影阁势力有了几次接触。 净莲真君既然加入了无量派,担任此派的外务长老。其发展无影阁,自然不会浪费无量派这个好的平台。 可以说,相当一部分的无影阁修士,就是无量派出身。 “祈莲、宗奇,这两人是无影阁的副阁主,是还丹后期修为,我假托净莲真君给他们发了几次任务,他们都没有慢待,按规定时间完成,看来并无怀疑我……” 沧澜洞府,精舍内,徐行查探二人给他回复的信件,暗忖道。 “无影阁,只是我打探南炎洲的一个工具。” “在命运推演中,其最大的作用就是帮助我找到罡煞之脉,如今我已经知道那一条一品中等的幽蛇罡煞之脉在天波谭……” “对无影阁的接触,可以暂时搁置了!” 徐行心道。 他之所以来无量派。 一是以无量派为翘板,接触到南炎洲的修仙界。二就是对净莲真君的遗产无影阁,提前有所接触,以免因净莲真君许久不出面,无影阁内部生变。 三来,加入无量派,能入派得到一个好的修行场所。 在飞羽仙宫时,碧渊山洞府和巨鲸岛洞府,对他修行提供的助益,不可谓不大。 不管在东凰州,还是南炎洲,散修的处境都不怎么好。只有依托门派,仙途才能顺利。 固然有散修大能的出现,但这往往依赖于散修庞大的人口基数……。 就如巨剑道君所言一样。 修行是渡河,宗门若舟。 有了宗门这条舟,大多数修士才能走的更远。不然的话,一开始,就会溺身而死。 而散修,只能凭一己之力,渡此苦海。 “在沧澜玉府修行,修炼到融光三重后,再踏出洞府……” “还有,这一段时间,分神去探索锦帝世界。” 徐行定下短期目标。 此时他在血裔世界的“他我”是阴魂状态,无法继续修行仙道,为他提供修行感悟。 那么“他我”尽早前往锦帝世界探索,才是正途。 …… …… 血裔世界。 距离上一次摩云宫出世已经过了四十三年。 按照常理,下一次摩云宫出世还需近六十年。 不过徐行早就从楚王黎宏口中得知了进摩云宫的另一种方法。 那就是等六星连珠异象出现。 “时间到了。” 北渊上空,徐行以阴魂之力催生出“七星连珠”异象。 渊内,琼楼玉阁的摩云宫缓缓出现,逐渐凝实。 “近千年过去,知道这秘密的人,只剩下我一个了……” 徐行环视周遭,叹了口气。 八百年前,他和楚王黎宏在南川谷外大开杀戒,几乎断掉了血裔世界一界的各派强者。 而后,他多次探摩云宫,也随手斩杀了几个拦路、不顺眼的修士。 于是乎,血裔世界的高手,在这千年间几近断代。 入摩云宫外部区域。 破小周天星斗阵。 十数次经验下,徐行驾熟就轻的来到了青铜仙门前。 “推开这仙门,就是锦帝世界了。希望师玉艳,还有湘道友还活着……” 徐行摇了摇头,长叹道。 他本来打算过上几百年就去找二人,没想到,这一晃眼,已是近千年过去。 “她们二人要是还活着,修为的话,恐怕比我要强……” 徐行想到这里,心里顿时喜忧参半,五味杂陈。 时间会磨去一切感情。 当年,他让二女先入青铜仙门,目的也不单纯。 因为他是以主世界为主,修为的进度,前期会快,后期会慢慢放缓,夯实根基……。 但异世界的二女却不同,只修一道,修为晋级速度要比他快一些。 “以我这多疑的性子。傍大腿,依靠她们,还是做不出……” “再者,我进入锦帝世界,会不会立刻身死,还说不定。假使身死,重新投胎转世,关系……也算断了。” 他自语道。 …… …… 推开青铜仙门。 徐行走入。 刹那间,他眼前换了一副天地。 不是白天,而是夜晚。 他落步在一处枯坟处。 几株杨树稀稀落落的散在墓前,枯黄的树叶被吹的哗哗作响。 一两只乌鸦嘎嘎乱叫。 但刹那间,他又眼前迷离了一下。枯坟化作瑶池圣地,杨木成为一颗颗仙株,几只乌鸦成为殿外的金甲武士,钻在墓穴里的蛇虫鼠蚁化作仙童,或者仙娥。 “君赴酒宴,何故在殿前久立,而不入座满杯畅饮?” 这时,金殿之内,多了一个白衣仙君,其衣袂飘飘,气质不俗,举起银壶,朝自己手中的青铜酒觞中倒了一杯琼浆,大饮了一口,笑道。 随着这白衣仙君的话语落下,立在殿册的仙娥弹奏筝琴,奏出一曲曲仙乐。 “请贵客入席……” 乌鸦所化的金甲武士对徐行躬身一礼,态度谦卑。 不等徐行回答,在他身后又多了一美貌仙姬,其锦绣娇容,金珠玉貌,一袭雪白小袖窄裳,走起路来娉婷婀娜,烟视媚行。 “百花仙子入席,贺仙君仙福永享,寿与天齐……” 另一个金甲武士扯开嗓门,报起了这仙姬的名姓。 “下界凡修……” “还不入内朝觐仙君,在此久候,是轻礼乎?” 这时,殿内走出一个仙官,手捧玉笏板,面色威严,一脸不悦的看向徐行,喝问道。 177、锦帝世界的神道 「下界凡修……」 「还不入内朝觐仙君,在此久候,是失礼乎?」 随着仙官的开口,金殿里的满席宾客,还有在主座上饮酒的白衣仙君每一个人的脑袋都齐刷刷的盯向了徐行这里,似乎每一个人都在开口喝问徐行。 一句句话,成了索命梵音。 「大胆!」 「什么山精野魅,也敢在我面前放肆!」 徐行目光冷冽,他看向这满殿的蛇虫鼠蚁,以及金殿主座上的白骨骷髅,仍旧保持从容。 只是待仙官踏近他三步距离的时候,他冷哼一声,这才开了口,宛如舌战春雷一样,将黄鼠狼仙官吓得连连倒退数步。 殿内的众妖瞬间脸色微变。只有那白骨妖还在强撑,他强笑一声,「贵客不愿入宴,也就罢了,何必扰了我们此处的清净。」 他三两句话,就将徐行打为了来捣乱的恶客。 若碰上个涉世未深的道士,恐怕会被白骨妖这一句话诓骗了去,认为自己不仅不知主人美意,反倒搅了东家的安息。 然而徐行可不是什么初出茅庐的小道。 他清楚,若不是自己神魂坚韧,未中这白骨妖施下的幻术,恐怕今日入此金殿,就会瞬间身陷图圄,任人宰割了。 到时候阴魂做了他人资粮,只是等闲事。 「三息之内,若汝还不肯出来投降,我就烧了你这枯坟烂椁。」 徐行御气升空,鹤冠羽氅,一副高道打扮。此时他是阴魂之身,虽脸色苍白,未有丝毫血色。 但这番话在他的修为加持下,说出来有若煌煌真言,犹如黄钟大吕之音,令人心神发颤。 仙官吓得捂着脑袋逃窜,走进殿门之前,成了一狼狈的黄鼠狼,夹着尾巴。 「三息……」 白骨妖心中冷笑,暗道这个道人好欺,竟然明晃晃的划下道与他交手。 他哄骗徐行入坟的计策不行,便心念一动,准备勾结附近的妖魔鬼怪,联手之下吞掉徐行这个上好的祭品。 然而还未等他以妙法通知的时候,就见一柄明黄飞剑瞬息而至,径直入殿,将他钉在了棺椁上。 这明黄飞剑同时还附着一道道赤色龙焱。 直接将他的幻身灼伤,迫使他露出了白骨妖的本相。 只见瑶池金殿重新化作枯坟破碑,在一半开的棺椁中,一具白骨骷髅惊恐的抬头看向坟头的鹤氅道人,他衣冠掉落,襟前被烈火焚烧,露出了根根如黑玉、充满煞气的肋骨。 「你这道人,忒女干诈,不是说三息之后,才动手?」 被鲤龙飞剑盯住头骨眉心,不得动弹的白骨妖满是怨气的看向徐行,骂了一句。 「还落了一只狐妖。」 徐行眼睛微眯,看着棺椁旁边的一只灰毛狐狸。 这狐狸正是刚才仙官所言的百花仙子。 只是此刻这狐狸被他刚才喷出的龙焱灼伤,半焦不死。 哪里还有刚才烟视媚行的魅惑样子。 至于其他蛇虫鼠蚁,修为不够,被他的龙炎尽皆烧死。 他嘴巴一张,再次吐出一口赤色龙焱,将其化作一道火圈圈禁住了这只灰毛狐狸 《龙焱圣蛟法》是血裔世界东海龙君的主修功法。 借此功可修出一种名叫「龙焱」的阴魂之火。 这龙焱阴火,在东海龙君的手上,倒不怎么厉害。 但徐行凝九曜仙命后,这龙焱阴火竟也脱去了凡胎,逆反先天,成了先天之火……。 威力比东海龙君手上的龙焱阴火,强横了何止一倍、两倍。堪 称一种不弱的神通了。 「此处是什么地方?」 徐行没有冒险入枯坟之中,他分出一个念头,闯入了狐妖的耳中,询问道。 「仙长竟不知此地?」 灰毛狐狸听到徐行这般审问。她眼珠子滴溜溜一转,见白骨妖并不知晓此事,心中便有了算计。 她不动声色道:「此地是十绝岭的凶坟岭……,之所以叫凶坟岭就是因为此地的妖主黑骨上人将他的墓穴炼化成了一处区地法宝……,一旦过往的旅人被他哄端入了凶坟中,纵有回天之力,也难逃一死。」 简单介绍完黑骨上人后,灰毛狐狸语气又哀怨道:「妾身名叫环儿,出身于十绝岭中的三狐岭,是三房的十四女,只是因为年幼贪玩,乱跑出家,误入到了凶坟岭,成了这黑骨上人的压寨小妾,供他姬乐……」 「竟有此事?」 徐行似是信了灰毛狐狸的所言,他紧锁眉头,以念头询问狐妖关于黑骨上人的修为,接着再道:「贫道奉师命游云各山,不慎误入此地,倘若铲除这妖孽,必定放环儿姑娘你回到三狐岭……」 摩云宫的传承,早就被魔帝游太古所取。而魔帝游太古的传承又被妖仙寇椿所继承……。 他用计杀死妖仙寇椿后,魔帝游太古的传承亦毁于一旦。只留下了《鼎心诀》这门魔功。 自此,血裔世界中关于对锦帝世界的记载,再无任何只言片语传下。 「他是丹符境。」 狐妖虽不知徐行为何要询问她此话,但她稍作犹豫后,还是尽数告知,「武者的洞天境、鬼仙的丹符境,才能炼化一域成为自己寄身的空间法器,凶坟就是黑骨上人的空间法器……」 没等狐妖话落,一旁的黑骨上人察觉到了不对劲,他念动咒语,左臂脱离身体,瞬间朝狐妖的脖颈掐去。 徐行见状,困住狐妖的龙焱阴火一撩,将骨爪避退。 骨爪挨了一下龙焱阴火,瞬间灵性大失,在地上来回翻滚,发出凄厉的惨叫声。 「这黑骨上人好个毒辣的心性。我还误以为他修为比我低下,没想到竟高了我一筹,是九劫鬼仙----」 徐行心思闪动。 金身境之上,即为洞天境。洞天境对应九劫鬼仙。 这狐妖说丹符境和洞天境都可开辟一域,炼化出自己寄身的空间法器……。 那么……这丹符境应是九劫鬼仙在此界的另一种称呼。 「也是,按照我的推测,一出锦帝世界,我势必会遭遇强敌,这是命运所限……」 「不过命虽如此,但实力亦能决定命运。黑骨上人虽比我高一个境界,但不见得比我强,我的龙焱阴火,就已让他束手无策……」 短短瞬间,徐行脑海中闪过种种思绪。 仙道的大境界几乎不可逾越,仙基境的天骄想以常规手段取胜还丹境的普通修士,是痴人说梦。但血裔世界和锦帝世界的鬼仙一道,就未必了。 八劫鬼仙与九劫鬼仙之间的差距,更像是小境界之间的差距。而不是大境界之间的差距。 小境界,可逆境伐上! 譬如狐妖环儿,就不知道他只是八劫鬼仙,只以为他的境界与黑骨上人持平,或者在其上。 若在主世界,两境修士的差距之大,几乎肉眼可鉴,绝不会出现此等状况。 「你这道人……」 「既然不愿进来杀我,何不饶我一命,我这坟冢中的财物,皆可让于你。」 黑骨上人继续蛊惑徐行。 固然丹符境的鬼仙能炼化一域为寄居的空间法器。但这等寄居空间法器往往携身而带,或者范围极小。 他这凶坟法宝,在他的特殊手段下,一般人看不出这里面的奇诡之处……。 凶坟岭虽然凶名在外,但鲜有人知道凶坟岭真正的杀招。 然而这时,已知内里凶险的徐行岂会听黑骨上人的鬼话。 他取出在摩云宫内三宫获得的上古玄宝——斩云宝剑。 同时,他嘴巴轻动,念动练宝灵诀。 这斩云宝剑在阴魂之力的灌输下,瞬间金芒大起,一道道威压从剑身中逸散而出。 「该死,他识破了我的伎俩?一定是这狐妖所言。」 「养不熟的狼黑子。」 黑骨上人暗骂,他忌惮的看了一眼眉骨处的鲤龙飞剑,眸中闪过一丝肉痛之色,从指尖逼出一滴滴黑血,朝龙焱阴火一淋。 待舞龙飞剑的龙焱火消失之后,黑骨上人连忙将飞剑拔出,并用骨爪磨灭了这飞剑上的灵性。 「洞幽鬼身,听我号令……」 黑骨上人拾诀,身上凝聚出一副幽色盔甲,他目视徐行,然后又取出一个哭丧棒。 神魂之力驱动这哭丧棒,朝徐行所在的方位一扫。 一只只厉鬼从哭丧棒中走出,贪婪的朝徐行的阴魂之身扑去。 这一切的发生,只在电光火石之间。半息不到的功夫。 悬浮在空中的徐行怡然不惧,他左手佩戴的七灵链化作一道七彩护罩,护住了他的周身。 在此护罩之下,哭丧棒驱使的厉鬼根本不能近他身边。 「他怎么有这么多的上古玄宝?哪家的大教出身,这般豪奢……」 见到这一幕,黑骨上人一征,吃惊不已。 他以为徐行拿出那柄金剑已算身家不菲,不曾想还有七灵链用来护体。 要知道上古玄宝,基本上是「命海境」强者的标配。 「大教出身的话……」 黑骨上人心生迟疑,不敢下死手了。他是地缚灵,几乎被困死在了凶坟岭。 倘若得罪了大教,今后死生难料。 但就在黑骨上人迟疑的这片刻功夫,徐行终于激发了斩云宝剑的全部禁制,这一上古玄宝带着骇人的威势,化作绣花针大小,朝黑骨上人激射而去。 这一击之下, 黑骨上人领时如遗雷击,坚若警石的宝骨被强劲的剑芒绞的粉碎,只剩下棺椁里的一层厚厚的黑色畜粉……. 骨碎之后,他藏在骨身里的阴魂,亦被剑芒绞杀而死。 「这棺椁,应就是这凶坟法器的控制中心……」 见黑骨上人已死,徐行便有些迫不及待的想入坟冢内一探。 但他刚一抬脚,就将此念瞬间打消。黑骨上人是「丹符境」,修为不弱,若非他有异宝傍身,铲除黑骨上人绝不容易。 若是黑骨上人仍活,他入坟内便是自投罗网。 于是他先命狐妖环儿在凶坟中试探了几次。等无误后,这才分出了一道分魂,来到了棺椁处。 「可惜这凶坟法器半残了。」 「不然亦算是一件好宝贝。」 粗粗将棺椁炼化了一番,见里面禁制消失了一大半,他心中稍有痛惜。 此时,他也明白了黑骨上人为何要骗他进入凶坟。 原因很简单。 凶坟和黑骨上人几乎是一个整体。黑骨上人是凶坟的一部分枢纽。这凶坟,可看做是黑骨上人的领域……. 一般「丹符境」鬼仙所练的寄居法器,力量并不强。 徐行来到坟外,以意念催动棺梓,这凶坟片刻后化作一巴掌大小,被他随手收入袖中。 「多谢道长的救命之恩,妾身无以为报,愿以身相许……」 狐妖环儿此刻已恢复了人身。她见徐行目光投到她的身上,于是连忙下拜,不敢有丝毫的耽搁。 然而—— 她话音未落。 徐行眸中瞳色倏然变为银色,一手抓住她的衣领,便开始了搜魂。 「三狐岭,三位狐仙娘娘。三个狐妖……,没有一个像是湘道友。此地,也未有她们的声名传下。 「看来青铜仙门传送的地域不一样。不是定向传送阵。」 一掌拍碎狐妖脑袋,徐行摸了摸下巴,开始咂摸如何在这一界中牟利,助益主世界的本体。 狐妖环儿,给他传音的话语,大多是真的。 但这狐妖也不是什么好人,助纣为唐暂且不提,单是记忆中曾自己外出觅食,吸了不下上干百姓的魂魄,就不容他姑息养女干,放其一命。 「此界修炼之道与血裔世界类似,不过在两道之上,却另有更高的境界,甚至……还有神道存在……」 -..-到进行查看 178、师玉艳在骑马赶来的路上…… 神道。 一种陌生的道途。 在飞羽仙宫的典籍记载中,亦有关于神道的只言片语。但典籍的大修往往对此批注为旁门别道,不如正统仙道。 「只是这狐妖修为还是低浅了些,知道的讯息,并不多。」 徐行游览完狐妖环儿的二百多年记忆,略一摇头。 ...... 走出凶坟岭。 再根据狐妖环儿的记忆,绕过十绝岭的另一岭山鬼楼,徐行便来到了一处名为桃香镇的山镇。 桃香镇虽然称呼为镇,但实则并不小。论起规模,算是黑山教治下的一处大城。 停步在黑山教的宗门驻地前。 徐行表示愿加入黑山教,成为黑山教教众。 黑山教属人族势力。治下面积不小,护持一方,与十绝岭的妖魔互相对抗,在银水郡颇有声誉。 入黑山教的仪式,与无量派相似,都需发下「血誓」。 只不过黑山教的血誓不是「血誓符」,而是让教众分出一道神魂,以神魂发下三大恶咒,禁锢教众。 对于这点,徐行不甚在意。他在锦帝世界可以重生一次,这一条性命即使浪掷,也无碍。 神魂之咒,显然难对他下一世之身起效。 一个月后。 凭借不弱的修为,又因发下了毒咒,徐行很快在黑山教站稳了脚跟,被黑山教教主司兰青任命为了桃都镇的副庙主。 桃都镇镇内,一片恢弘庙宇的后院。 「常师弟所求……」 「教主尽皆应允了。」 一间正房内,徐行与一黑衣中年男子对坐。此人是桃都镇的正庙主丘庆,地位在他之上。 「让丘师兄见笑了……」 「常某幼时侥幸获得了鬼仙一道功法,就此入了道途,可惜此法是残篇,难以继续修炼……」 「此次幸得加入我教,获得了后续功法,不然的话,就要蹉跎道途一生了……」 望见桌案上的玉简,徐行面泛喜色,没有故作矜持,而是连忙接过玉简,用神识观览玉简上面的内容。 鬼仙一道,九劫鬼仙为丹符境。再上面的境界为「趋阳」、「还幽」、「定命」三境。 和他最初所想的不一样。 事实上,他在血裔世界获得的《龙焱圣蛟法》并不是什么残篇,而是完整功法。 只不过想要步入「丹符境」,仅靠《龙焱圣蛟法》是不够的,必须要获得一开辟丹符的法门,才有机会步入此境。 所谓丹符,就是在阴魂识海中开辟一穴窍。以此穴窍代替人体的泥丸宫。 鬼仙一道,走的是先死后生的路子。 丹符境后面的「趋阳」、「还幽」、「定命」三境,都是将鬼仙的阴魂之躯化阳复活的步骤……。 「我看常师弟目光流连于《玄冥丹符》,已经无心听为兄讲话了……,也是,为兄当时和你一样,见到功法,忘乎所以……」 一炷松神香燃尽后,丘庆有了送客的想法。他随口编撰了一个理由,礼送徐行出门。 鬼仙修士,在未还阳之前,身体为阴魂,享受不了阳世的口腹之欲。只能沐浴松神香,放松神魂。 不过松神香价格不菲。 丘庆和徐行又非什么至交,他招待徐行用一根松神香,已然算是不错。 「是,丘师兄。」 「师弟暂且告退……」 徐行亦有眼色,起身拱手一礼,袖袍一挥,打开房门,化作一道清风回到了自己的房舍。 房舍内。 没了丘庆在,他迫不及待的将玉简贴近眉心,继续览阅起了开辟「丹符」的方法。 ...... 修行无岁月。 一晃。 二十多年过去。 仅用了四年不到的时间,徐行就揣摩透了开辟玄冥丹符的方法,并开辟出了丹符,晋级到了九劫鬼仙。 然而丹符境好抵达,还阳境却难求了。此境,需要在周身重塑经脉、脏腑、血液等等。 但徐行并不着急,他主世界闭关三十年,换算到锦帝世界,就是近六百年。 不过到了第二十年的时候,出现了意外,被逼结束闭关。 银水郡的两大教黑山教与闻香教因抢夺一宝物开战。 两派大打出手。 而徐行这个中途加入黑山教的鬼仙,自然难逃被驱使的宿命。 些许小任务,他不介意费点手脚。但大战第七年,黑山教渐落下风,令他奇袭闻香教在恒蓝城的驻地后,徐行便生了叛心。 许是因为未投胎转世的缘故,于此界未有「仙命」,难以站稳跟脚,徐行在数次与闻香教教众战斗的途中,总会出现境界高他一个等次的存在……. 这次奇袭闻香教在恒蓝城的驻地,徐行自然不肯前去。 或许在黑山教眼中,他还有三成的生机存在。 但在他的眼中,这一去,几乎十死无生。 出发前夕,徐行随口寻了个理由,躲入到了银水郡的一处无名小山中,闭关不出。 很快,未到三日。黑山教在寻徐行踪迹无果后。便催动徐行在教内留下的神魂令牌,使三大恶咒生效。 这一次,仅有衍神体抵抗三大恶咒降临。徐行并不能像清除血誓符一样,随意清除这三大恶咒……。 「黑山教来人了……」 恶咒降临的第七个月,徐行渐渐抵挡不住这恶咒的侵扰,神魂不慎失守了一次,气息泄露了出去。 黑山教内,有已经「定命」的鬼仙存在。这等鬼仙,已能依靠修士的一缕气息,降下恶咒,杀人于无形。 若不是徐行设下的阵法高明,恐怕在他叛逃的第一天,就会被定命鬼仙瞬间找到踪迹。 能瞒住七个月。 他的手段,足可称高明了。 「不过我早就对此「他我」阴魂殒命有了准备,身上的法宝等物,尽皆转移走了……」 徐行不怕定命鬼仙找上门来。 大不了,再死一次罢了。 「与其落入敌手。」 「还不如自我了断……」 徐行准备将自己的阴魂解散。 不然落入定命鬼仙手中,他不知道定命鬼仙有无阻止他身死的手段。 但—— 不幸的是。 就在徐行崩裂阴魂的时候……。 水镜阵法中,却多出了一头戴笠帽的白发女子。 这白发女子紧步朝他赶来,面带焦急之色。 「师玉艳?」 徐行看到这熟悉的身影,顿时怔然出神。 他先是懊悔不已,但很快心境又恢复了平静。 「无命之人……」 「注定走不远。此时崩裂阴魂也好。不然……以我性格,也难面对这个曾经的生母……」 -..-到进行查看 179、那朵相似的花,娘等你回来(5k章,求订阅) 入锦帝世界的倒霉,总算给徐行带来了一点「好运」。 在师玉艳赶来之前,他已经选择了自我了断,崩解神魂。 无须陷入两难的抉择之中。 「先看看她的修为到了哪一步,打听一些关于此界之事,走之前,见她最后一面……」 「陪她最后一途。」 徐行不是无情之人。 固然与师玉艳碰面会尴尬不少,但临死之前,若能将师玉艳的心魔化解掉,他亦乐意至极。 此时的神魂崩解,他有心之下,可以瞬间道消身死,亦可以延缓数日,乃至一两年身死。 只是神魂崩解之后,他阴魂会大大受损,魂有残缺,日后想要再修为精进,就万难了。 这也是选择自解的一个后果。 ...... ...... 外界。 还未等百里外的师玉艳赶来。 刹那间。 乌云遮日。 一个玄袍道人出现在了矮山上空。他面如冠玉,神态飘逸,宛如绝世佳公子。 和大多数鬼仙修士不同,其肌肤红润,口若丹朱。既有区别于鬼仙的阳躯,又相比起正常的武者来说,面容阴柔的多,不似活人。 「桃香镇的副庙主常坤,本教先赐你《玄冥丹符》,又赐你各地的上乘香火……」 「不知你何故要背叛于本教?是本教有对不起你的地方?」 司兰盛俯视矮山附近、内部设下的重重阵法,他瞳孔微微一缩,对徐行的背景、来历顿时大为好奇了起来。 此地的阵法设置,颇为精巧。只比黑山教总部的守山大阵逊色一筹。 有阵法保护,他抓徐行就得费一些机巧了。 不像是对待普通的丹符境鬼仙那般容易。 明面上,他似乎有高手风范,质问徐行为何叛教。 但背后,他却暗中将徐行神魂牌里的神魂牵引了出来,以此为媒介,施展「丧神咒」。 阵法明面强攻难破,哪怕他是定命鬼仙,也需费不少手脚才能破解开……。 若徐行见事不可为,选择自解。那么他此行,就得不偿失了。 小小的丹符境鬼仙。 还轮不到他这定命鬼仙出手。 随便一趋阳、还幽境的鬼仙,便可使其丧命。 只不过徐行在叛教期间,使用的秘法竟能躲避恶咒的反噬和定命鬼仙的探查,这招数稍一想,就知价值不可估量,因而他这次才会出山去寻找徐行。 此行,对于司兰盛来说,徐行的性命并不重要。 但想要从徐行口中逼出其隐藏的秘密,那么抓徐行活口,还是很有必要的。 「看来我设置阵法的感知范围,比定命鬼仙的神识范围还强上一些……」 「司兰盛没有感知到师玉艳。只不过不知道师玉艳是怎么感知到我的……」 见司兰盛此时的举止,不像是发现师玉艳踪迹后的态度,徐行略松一口气。 对定命鬼仙的忌惮,大大降低了许多。 「一粒金丹吞入腹,始知我命不由天。」 「看来定命鬼仙,和道丹境的修士相差不大。」 徐行心思辗转。 他是人王体,到了道丹境,就可以斩去与凤溪国的龙脉相连,一人即一国。 这一境界,命由自己把控。 在入黑山教这二十多年里,他虽然深居简出,却也对丹符境后面的三境鬼仙有了些许了解。 「道虽不同。」 「但路子还是 殊归同途。」 他心想。 「一直传闻黑山教内有定命鬼仙存在……,若常某早知道此事,又岂会叛教……」 「前辈莫不是司兰青的哥哥司兰盛?」 徐行一甩袖袍,神魂之力轰开堵塞在洞口的山石。 七年闭关未出,这山石长满苔藓。若不是定命鬼仙的手段太过莫测,寻遍天涯海角,也绝难发现他的踪影。 他走出洞口,抬头看向悬浮在矮山上的司兰盛,拱手报揖道。 山石能挡住凡夫愚子,但挡不住定命鬼仙。 在洞府内,和在洞府外,对徐行来说,都是一样的。 但走出洞府,却能更好观察到定命鬼仙这种传说中高手的特异,对他下一步道途有着好处。 「司兰青?」 「本座那愚蠢的妹妹……」 司兰盛嘴角一勾,不屑道:「黑山教不过是我司家麾下的小教派,本座是司家之人,不是黑山教之人……」 他不介意对将死之人透露出一些关于这世间的隐秘。 当然,这隐秘到了他这一层次。也算不上隐秘。只不过一般忌讳外传罢了。 「时间到了……」 司兰盛冷笑一声。 接着,他嘴唇微动,一段段晦涩的咒语在他轻诵而出。 《丧魂咒》! 神牧司家六大咒法之一的《丧魂咒》! 下一瞬间。 正在洞府外面揣摩司兰盛话中之意的徐行,顿时感觉到了一股头胀脑裂的刺痛感从脑海中传来。 他向后跌跌撞撞的倒退数步,瘫靠在洞府岩壁旁,眼冒金花,不断剧烈喘息着。 此时他的脑袋里像是多了一个锯子,来回分割他的神魂。那种深入到灵魂的痛意。 若仅是痛意,还罢了。 但偏偏在这丧魂咒之下,他体内的神魂之力,竟然难以调动丝毫了,仿佛成了一个肉体凡胎的凡人。 「打开阵法。」 司兰盛开口。 这话语落下之后,正在苦苦挣扎,饱受神魂折磨的徐行竟真的乖乖从纳物袋中取出阵盘,将要解散洞府外的重重阵法。 一道道杀阵破除。 一道道幻阵破除。 一道道困阵破除。 短短时间,洞府外的阵法,就被徐行自己解开了一大半。 「看来他和黑山教中记载的一样,是侥幸得法,才修成鬼仙的……」 「贱民一个!」 司兰盛内心冷笑。只有贱民才不知道他们神牧司家咒法的厉害,轻易就被他玩弄于股掌之间。 他等待徐行这只兔子,自己主动解开所有阵法,然后乖乖送到他的口中。 这种高高在上,掌控一切的感觉,让他着迷。 然而—— 就在司兰盛想着以何种手段榨取徐行秘密的时候。 从远方西北角处,多了一道横穿而入此地的煞气。 一个女人的煞气。 这煞气来的极快,没过几息便到。 「神牧司家嫡子司兰盛拜见神使……」 司兰盛眉宇一皱。 待见到师玉艳真容时,他脸上露出恭敬之色,对赶到的师玉艳,微微躬身一礼。 「是你欲杀我儿?」 师玉艳来到矮山上空,她向下俯视,等看到了一脸痛楚之色的徐行后,顿时怒火中烧,厉声质问一旁的司兰盛。 「此子……竟是神使的儿子?司某想来,这其中或有误会。神使之子名字中带一行字, 而他叫常坤……」 司兰盛暗道一声不好,连忙辩解。他虽不惧师玉艳,但师玉艳在启明神府中颇受重视,贸然得罪,不是好事一桩。 再者,师玉艳此女心性癫狂,出手狠辣……。 「死来!」 然而师玉艳根本不听司兰盛解释,她回首望向徐行阴魂的时候,已看到徐行阴魂正在自解,顿时胸中怒火燃烧。 她轻喝一声,双手结印,速度飞快,宛如千手观音,又像是多臂的妖魔,半仙半魔,种种幻象在她身边丛生,梦簇、月神、寒宫……. 「什么?你的实力,怎么会暴涨的这么多……」 见状不妙的司兰盛不想对战这个疯女人。死掉儿子的疯女人绝对不好对付。 他身边的乌云哀嚎,化作一只只厉鬼,挡住攻伐,让他从容撤退。 只不过,在这一瞬间。 天空泣下血雨,整个苍穹都在颤栗。 师玉艳徒手裂空,骤然来到了已撤到百丈开外的司兰盛身边,一只如美玉雕砌的白嫩手掌轻轻覆在司兰盛头顶。 轰隆! 司兰盛被这一掌直接拍碎在丛山之中。 山峦一座座破碎,滚滚巨石跌落。宛如绽放的烟花。 「你好狠的心……,司家不会放过你的……」 司兰盛直勾勾的盯着空中的那一曼妙身影。 他死不瞑目。 临死之前,只来得及说出一句威胁之词。 ...... ...... 天地复于平静。 师玉艳没有心思去查看司兰盛的遗骸。 她小心翼翼的收敛自己的气息,然后走到阵法外面,怜爱的看向里面盘坐调息的徐行。 两人约距两三步。 尽管这重重阵法仅剩下几道没有破解。以她修为,一甩袖袍就能将其撕碎。 但她怕因此吓了徐行,从而母子离心。故此只敢在外面讲话。 「我将死了……」 半日后,闭目调息完毕的徐行,平息了神魂的躁动。 他睁开眼眸,看向外界的师玉艳,略叹一声,言道。 司兰盛施展的《丧魂咒》虽厉害,但他有衍神体,体质先天,对此还能抵挡住。 只不过为了演一场戏,他假装自己因此而被迫自解。 不然的话,司兰盛未找上门之前,他就自解……,此举难以解释得通……。 一个善意的谎言。 「我入黑山教,后又叛教,黑山教追杀我是应该的。」 徐行再道。 他不想让师玉艳因此,而惹上神牧司家这个仇敌。仅听刚才的对话,他就明白,神牧司家,绝非孱弱可欺之辈。 其外,挨打要立正。 说实话,黑山教对他亦算不错。只是他为了自己的道途,选择了背叛,这才遭至了黑山教的追杀。 不过话是如此说。 但在道途中,杀人与不杀人,不会仅看对错。审判公义,那是侠客该做的事情。 真到了黑山教杀上门的时候,不管是他,还是师玉艳都不会手软。此时谈及这件事,是让师玉艳不必因此而迁怒于黑山教。 他不是道德君子,但也不是心胸狭隘之人。 对错,要分清。 「娘知道……」 师玉艳摘下斗笠,她以泪洗面。此时像极了一个弱女子,而不是刚才叱咤风云的女魔头,「小时候,娘没机会多照顾照顾你,你长大后,娘还是没机会照顾你。反倒是你,救了我……」 她眸中尽露温柔,「细思以往,在射阳侯府玉华斋……,娘和你备受欺凌,但那也是你我相处最久的一段时光……」 黄莽犀兽奶……。 江山社稷图……。 还有黄竹的刁难,徐行给她渡长青之气,救助她这个生母……。 桩桩往事。 一幅幅画面在师玉艳脑海中回现。 「娘答应你。」 「不会去做傻事……」 此刻,师玉艳的脸上尽管凄伤难掩,但她还是竭力抿起笑意,温和的看向徐行。 她抬头手掌,想要走近,抚摸一下徐行的脑袋,一如往初,照顾襁褓中的婴孩那样。 然而……她刚抬起手,似乎便想起了什么,只能不安的将手掌重新缩回到了衣袖中。 眼看生命即将走到尽头,徐行摇头,一甩袖袍,撤掉了横隔在他与师玉艳之间的阵法,「带我去银水郡的尚沂山。」 师玉艳怔了一下,不知徐行此举何意。她不敢耽搁徐行临终前的最后这个要求。 「戴上这个斗笠,它能暂时护住你的神魂,不被烈日、罡风所伤……」 她不由分说,将斗笠强行戴在了徐行的脑袋上。接着,她撑起气障,护持住徐行的阴魂,然后步步踏破虚空,朝银水郡的尚沂山赶去。 以她境界,不出一刻钟。便已到了尚沂山。 此山在银水郡中,并不出名。只是一座普通的凡山。 不时,二人落步此山的山腰处。 「这是……我的一部分血。」 徐行阴魂遁入山腹,从中取出了一个青铜小鼎。 这青铜小鼎的鼎面上贴着几张符纸,内里则是一团金液。 这金液虽看似平静,但一摇晃,竟如滔滔江河那样崩腾,从中传出了龙吟虎啸之音。 「服下这些血,对你有着大用。我已死,但我希望,我的血还能助你一臂之力。」 徐行言道。 这小鼎里面的不死物质,只是他所贮藏的三分之一。 鸡蛋不能放在一个篮子里的道理,他还是懂得的。 他虽然在这个世界,修为不及此时的师玉艳,但有飞羽仙宫的传承在,他见识却不低。 不死物质……,即便到了元婴道君、元神圣君那等境界,恐怕对此也会视作为珍贵之物。 一世亲情,最后以他的骨血相还,亦算是画上最后一个句号。 「你的血……」 师玉艳看着徐行双手捧着的青铜小鼎,内心纠结。 她想拒绝,却担心此举会拂了徐行的美意。 「服下去……」 「娘!」 徐行嘴唇蠕动了一下,最终突破了心理障碍,喊了师玉艳一声「娘」· 这一世亲情将要结束。尴尬,只是这一瞬间。 再者,师玉艳对他的所作所为,确实足够资格,让他喊师玉艳一声「娘」。 倘若师玉艳顾忌这鼎中的不死物质,是他的血,而不肯服用。错失了机缘,错失了挽回自己道途的可能……。 徐行难以饶恕自己。 「好,娘喝,娘喝……」 师玉艳杏眸中蓄满了晶莹泪珠。但她控制住了自己的情绪,没有使其掉落下来。 她捧起青铜小鼎,朱唇碰上鼎身,一小口一小口喝着金液。这金液碰到她的嘴边,被她瞬间吸收入体。 她的气息越来越强横。 似乎弥补了本源的缺漏。 「行儿!」 就在师玉艳喝了一半青铜小鼎里 贮存的不死物质时,自解的徐行阴魂一寸寸的如光影般消散。 这一刻。 她全身仿佛被抽走了气力。青铜小鼎从无力的双手中跌落,倒在了地面,金液倾撒而出。 花草树木,得到了不死物质的滋润,渐生灵性,与众不同, 「你先天神圣……」 「不会死的,不会死的。行儿,你不会死的……」 师玉艳白发飞舞,她的双眸渐渐通红,似乎要再次入魔。 然而,徐行接下来的话,却让她魔心渐息。 「我这一去,不是死,兴许……又是再一次的重生。生生死死,谁又能说定。」 「娘,你既然在这一界,等了我一千年。下一个一千年,兴许咱们还会再次碰见。」 徐行笑了笑,扯了一个谎。 他的话,半真半假。 重生是真的。 但他却不会再去找师玉艳。 轮回,不管在哪个世界,都是至高的规则。 他可不想泄露自己的秘密。 哪怕对方是他的至亲。 「一千年……」 师玉艳失神,她好不容易等了一千年,终于等来了徐行来到这个世界。 但现在,她又要再等一千年。 她右手出袖,试探的朝徐行正在消散的阴魂抚摸而去。 见徐行没有拒绝,她半哭半笑道:「娘相信你,相信你会回来。你不会骗娘的。一千年不够,两千年,三千年,一万年,娘都等你……」 人死岂能复生。 师玉艳知道这个道理。 此时的徐行,连阴魂都散尽了,又怎会再有转世投胎的机会? 「再见了。」 徐行闭眸,阴魂化作点点白芒,消散一空。 ...... ...... 尚沂山。 师玉艳看着徐行故去的地方,久久无神。 兔起乌沉。 一日又一日。 直到第三年的时候,她削肩轻轻一颤,白衣尽碎,一个完美无瑕、仿佛上苍造物的玉体从一张薄薄的皮茧中脱离了出来。 「娘会等你……」 「即使你不回来,娘也要找你回来,哪怕逆了此界的轮回……」 师玉艳的漆目掉落一滴滴晶莹泪珠,她眼睛通红,丝毫不在意自己此时的赤身。 她弯腰取下青铜小鼎,抱在怀中。 几息过后,她渐回过了神,两条皓臂伸展。一个眨眼功夫,与先前类似的白色衣裙再次出现在了她的身上,将她衬托的宛如画中仙子。 -..-到进行查看 180、不死药,另一种投胎方式 「这是……」 「行儿的血,沾染了他的血,有了灵性。」 师玉艳怀抱青铜鼎,看着三年前鼎身金液撒在地面上的花草植物。 这些花草,有了灵性。能自主的吐纳灵气。一颗颗灵气缠绕,整株若美玉雕琢、璀璨夺目,在根茎处,汁液若银水般流动。 「是成了一种莫测的灵药,有延寿的效果。」 师玉艳目光看向一根七寸长短,若龙蛰伏的灵药。 她取下这灵药的一片叶子,掌中气血涌动,将这灵叶捣碎成了一滴水珠,吞服了下去。 服下灵药的瞬间,她感觉自己的「命海」有再次开拓的迹象,寿命增长了一些。 鬼仙三境,趋阳、还幽、定命。 在定命之上,肉身武道和鬼仙一道再难分彼此。 定命之后为塑命的命泉、命海、命宫三境。再往上,即为七神藏之境。开发体内神藏,超脱己身……。 命海每一个人皆是恒定,想要再进行开拓,增长寿命,非是易事。 如今这几颗灵草浸染了徐行的血,成了「不死药」,若是这消息传了出去,必会引起举世震动。 「仅是一些倾撒的血,就有如此的威力。行儿逼我服下那么多血……」 师玉艳怅然。 《鼎心诀》的外功即《太素忘尘天功》,此功修炼之后,会断情绝性,成为他人炉鼎。 被解功之后,性情就会变得极端。这也是她为何对徐行感情如此深厚的原因之一。 但她被徐行解救出了摩云宫后,在徐行闭关的百年间,就已经渐渐化解了这种极端情感……。 现今,是功法影响。还是自己本身如此,师玉艳亦难将此分清楚了。徐行,早就成了她这千年以来的执念。 外鼎入魔,内鼎圣心。 徐行是她于魔心中苦苦挣扎,唯一看见的光亮。 「再等上千年……」 师玉艳幽幽一叹,将面前的「不死药」采走,种在了青铜小鼎之中。 这青铜小鼎本是上古玄宝。在不死物质的浸染下,衍生出了道与法。 此刻这些不死药离土种入,不仅没有凋零,反倒越发的茂盛,枝条花蕊间多了道道金霞。似乎正在孕育奇珍异宝。 ...... ...... 现实世界。 无量派,金虹谷。 沧澜玉府。 「不投胎转世,命就若无根之萍,再加之我肉身已毁,没了八极仙命傍身……」 「但这限制,也不是完全的命定论,而是会根据我的实力而进行相应的改变……」 锦帝世界的阴魂身死,没过多久,徐行的意识就从「他我」之躯,强行返回到了本体之上。 十都仙命,对应仙基境界。 九曜仙命,对应还丹境界。 在血裔世界兵解之后,徐行只剩下了阴魂之躯,和阴魂之躯的主仙命。 是九曜仙命,相当于还丹层次的仙命。 这一境界的仙命,虽在命运推演中可以庇护他走完「还丹境」的道途,但在现实世界里,就不一定了……。 仙命推演,更像是一种既定程序,有相对应的仙命,那么在推演中,是一定能到达下一境界的。然而现实中,影响的因素就太多了。 「不知这一次,是什么降临方式,魂魄?还是转世投胎?」 徐行目光看向意念空间。 …… …… 「地孕?」 「这是什么降生方式?」 徐行纳闷。 前面的魂魄、投胎他还能想来,可这「地孕」意味着什么,他就难以想来了。 「反正等到昆仑镜开启副本世界的时候,我就明白了。现在多想无益……」 他摇了摇头。 此时的当务之急,还是在主世界继续闭关,突破融光三重境界。 ...... ...... 与上次模拟推演的结果差不多。 这一次,徐行没有副本世界的「他我」帮助提升还丹境的境界感悟,所以差不多闭关了二十二年,他到达了融光三重。 境界一到。 又稳固了差不多半个月的时间。 徐行出关,赶往无量派的宗门驻地,拜见晏细铃。 晏细铃是金虹一脉的掌事。 在无量派内仅次于掌门谷成斌。是金虹老祖的代言人。 「法力内隐符文,玄光融于一体,圆润如一,不分彼此,融光三重境界,他这么快就达到了……」 金虹殿内,晏细铃匆匆赶来。一个还丹四品、潜力无穷的修士值得她去看重。 她端详着徐行展露而出的法力,稍有吃惊。 仙基境三重,分别为「凝显云霞」、「衍霞生玄」、「玄光显符」。 在凝丹时,玄光化为内鼎,存贮丹气,生出玉液……。 而到了还丹的融光境界,就是彻底将法力与玄光融为一体,自此不分彼此。 修士运功一个周天,在丹田内诞生的法力,和以前在仙基境界不断蜕变的玄光,再无二样。 还丹便是将法力转化为玄光的核心。 玄光,比仙基修士的法力,高一个等次。 还丹修士的法力,虽称为法力,但叫玄光法力更适合一些。 「他的还丹品质,莫非不仅是四品,而是三品还丹……」 宴细玲美眸闪烁了一下,多了一些猜测。 不过徐行在二十多年前就已发下了血誓,入了无量派,忠心有保障。她并不担心徐行会叛宗。徐行资质越好,对她们金虹一脉,越是好事一桩。 「也可能是另有机缘。」 晏细铃暗忖。 融光境三重境界,并不是说资质越好,丹品越好,修为进速就越快。 他质问了一句。 在加入无量派后,他对晏细铃的情报亦有所打听。知道晏细铃私底下颇为放荡,喜好采补长相俊俏的年轻男修。 但晏细铃亦是个顾全大局的。不会因为自己私事,而耽误了宗门的大事……。 这一点,从晏细铃刚才所说便能看出来。为了让他加入无量派金虹谷,拿出了一条品质不错的罡煞之脉。 「再者,常坤境界低微,恐怕配不上晏师叔……」 徐行随口胡谄,脸不变色心不跳的说着谎话。 即使晏细铃不会因为自己私事耽误宗门大事,但若他丝毫不给晏细铃面子,严词拒绝,这时的无量派在他身上还没沉没成本……,谁知晏细铃接下来是当无事发生,还是给他设坎。 说话的艺术很重要。 虚与委蛇,他惯熟之事。 「这……」 晏细铃稍愣一下,恢复了理智,霓裳一摆,重新落在主座,「刚才妾身略有失仪,让常师弟见笑了。」 「至于婚娶一事……」 「师弟不必再提。」 她摆了摆手,脸上露出嫌恶之色。 对徐行掌心的轻轻一挠,在徐行这等名门正派嫡传弟子眼中,是放荡之举。 但在晏细铃眼里,这和她时不时施展魅术差不多。 倘若举止端庄,她就不可能在无量派中传下「恶名」。 当然,她倒也没想采补徐行,只是想和徐行求一夕欢好、鱼水之欢。 相比其他男修,徐行模样虽不出挑,但肌肤宛如玉质,在她的感知下,亦能看到其充沛的气血……。 「莫非晏师叔看不上常某……」 徐行故作失落。 一些玄光品质差、丹品差的修士,法力融合玄光并不难,花费的时间比资质好的修士,要短的多……。 「当初常师弟入宗的时候,谷掌门请我,还有白师兄、刘师叔入灵心殿商议……」 「最终妾身以一条五品的罡煞之脉,把常师弟你要到了我们金虹谷。」 宴细玲旧事重提。 徐行到了融光三重后,来找她。她不用想,也知道徐行打什么目的。 不外乎是为了无量派的罡煞之脉。 否则的话,散修虽说仙途艰难,但也好过入无量派,受劳役驱使的命。 她此时说出此话,是让徐行知道无量派,还有金虹一脉,以及她为这件事付了多少代价。 让徐行记住恩情。 「常某明白。」 「晏师叔为了常某,在此事中费的辛劳……」 坐在次座的徐行起身,对晏细铃施了一礼,「倘若常某修炼有成,必不忘晏师叔的恩德。」 只是不料,他弯腰施礼的时候,晏细铃没用法力扶起他,而是玉步款款的走到他身边,纤细的皓臂搀扶住他的臂膀……。 扶他起来的同时,嫩手在他掌心轻轻一挠。 「师叔的恩德,你打算怎么报答?以身相许吗?」 略带香气的湿软气息在徐行耳边挠着痒痒。 这是勾引? 徐行顿时想到了修魅术女修通常做的采阳补阴行径。 他内心不喜,转瞬间,脑海里想过了许多。 但在现实中,他却假装有些惊慌失措的向后微微一退,退了半步,跌坐在靠椅上。 「晏师叔……此举何意?若是成亲,修仙界虽不像世俗讲究三书六礼,可也马虎不得……」 这几句话下,晏细铃被徐行逗笑,捂嘴浅笑,「常师弟你是个滑头的,不肯和姐姐好就罢了,何必装作如此模样。」 固然徐行的拒绝不伤她的脸面,似有真心待她的意思。 但晏细铃见多识广,哪能不知道徐行真正的所想。 徐行见此,悬着的心终于落下。 大家都是修行千年的狐狸。论心机,不见得他能胜过晏细铃。当然,他也没想着在这方面胜过晏细铃。 刚才那般做法,只是不想拂了晏细铃的面子,让大家都难以下台……。 这般接触之后。 二人虽未成「对食」,但关系却也亲近了不少。 「罡煞之脉,妾身已为常师弟取来,常师弟可以看看,这是五品的寒剑罡煞之脉……」 晏细铃给徐行扔去一个黄玉扳指,并解释道:「罡煞之脉只能用深海的岩玉雕琢的空间法器承载。岩玉也算是一件异宝了。当然,对你我而言,岩玉的价值却也不算 什么。」 仅是这点岩玉,放在坊市,少说都能拍卖出上万灵贝的天价。 但于还丹、道丹修士而言,万枚灵贝,不过尔尔。 「有劳晏师叔了。」徐行接过黄玉扳指,小心打开上面禁制,神识探入一观。 只见在一黄蒙蒙的狭小空间中,一柄寒光凛然、环绕淡蓝色罡气的铁剑如活物一样,来回游曳,不断撞向黄玉扳指的玉璧,激起一道道禁制浮现 「品质确实是五品的罡煞之脉。」 徐行点头,眸中激动,面露感激之色。 罡煞之脉,是天地形成的奇物。一般分为五行之属。 越高等级的罡煞之脉,灵性越高。 寒剑罡煞之脉,只是「拟物」。所以在五品之列。 如命运推演中的冥鱼、幽蛇罡煞之脉,已到了「化生」的地步,所以在上三品之列。 「除了这寒剑罡煞之脉,妾身自掏腰包,再赠送师弟一份天炎液,助师弟一臂之力。」 晏细铃一拍腰间镶满宝石的锦带,便从身上取出了一个满是寒气的玉匣,「天炎液是北越国炎火域的特产,对筑就紫府有着奇效,常师弟不必推辞,日后若有好物,惦记给师姐一份就行了……」 「此是必然。」 徐行接过玉匣,对晏细铃的处事心生佩服。 一份天炎液,虽说不算昂贵。但能面不改色、毫不犹豫的掏出,晏细铃还是颇为大方的。 可惜了,就是「放荡」了些,不遏制自己情欲。他暗自想道。 不过,他也只是稍有腹诽。并不会真的干预晏细铃,让其改正。亦不会因此而暗鄙晏细铃。 封平谷修道四百来载,不仅无缘更进一步,也没把握住仙途的风景,可谓是两失……。 修士和修士的选择不一样。 假使晏细铃专心道途,最终如封平谷一样,什么都没落下。那还不如此时放纵于***之中。 「天炎液可不仅是北越国炎火域的特产,更是南炎洲的特产。净莲真君靠贩卖此灵物,赚了少说千万灵贝……」 徐行摩挲玉匣,暗忖道。 净莲真君四百年的倒卖,已经钻研出了一个倒卖灵产的清单。知道哪种灵产两州某一州稀缺,另一州繁多,而且倒卖的价值后所得的差价不菲。 -..-到进行查看 181、回东凰州 在晏细铃手上拿到罡煞之脉和天炎液后,徐行见晏细铃不打算再吩咐什么,就起身告退一声,准备辞别。 晏细铃应允。 然而等徐行刚走到殿门的时候,晏细铃又神识传音,让他留步,柔声说道: 「外堂长老入了无量派后,会给百年的清修时间,百年一过,宗门会下发任务,多是前往临近银环斋势力的威胁之地驻守……」 「此事,常师弟需记得。非是我无量派刻薄……,人的五指尚有长短,危险之地,总要有人去驻守……」 「不出意料的话,谷掌门应该会安排你去凌波山。那里是与银环斋交战的一线。」 「不过常师弟的资质不错,又入了我金虹谷。若常师弟考虑娶我晏家的女修,就算是真正成了自家人……」 说到了后面,晏细铃甩出一副百美图,扔给了徐行。 图录上,皆是适龄晏家女修的画像,尽皆有沉鱼落雁、闭月羞花之貌。 其外,这些女修的资质也可称不错。尽管难以与徐行这等仙才媲美,但大多修为也在仙基中期附近。 「既是拉拢,又暗含着威胁啊……」 徐行止步,翻看百美图的间隙,略叹了一口气。 不管是凡俗,还是修仙界,都喜欢用联姻拉拢强者。此时,晏细铃的拉拢,非是特例。 因为相较于其他利益的往来,联姻确实是最省事,也是最见效的一种拉拢方式。 道侣朝夕相伴……。 即使是草木,亦会渐渐动容。 修仙世家,可能缺资源、缺法宝、缺洞府等等,但他们唯独不缺资质中庸,而又貌美的女修。 于这些女修而言,联姻对她们亦是一件好事。有一个资质上乘的夫君提携,家族又在背后扶持,稳赚不亏……。 联姻者,被联姻者,修仙世家,三者皆赢。 命运推演中,他与龚家结亲,与南华派左丘瑛成为道侣,非是偶然,而是必然。 「可我若是真想联姻,在飞羽仙宫之时,便早就做了选择……」 徐行暗自摇头。 晏家,背后只有一个金虹老祖,仅是元婴道君。而飞羽仙宫的龚家,可是有元神真君在。 真到了万不得已要联姻的境地……,他绝对选择飞羽仙宫的龚家、南华派的左丘氏。 他并不排斥于联姻。 只是此时与晏家联姻,没有那么多好处罢了。 「临近任务之前,常某会给晏师叔答复。」 徐行没直言拒绝,给自己留下了斡旋的余地。 他闭关修炼了二十二年,距离百年之期限,还有七十八年。七十八年后的他,不见得就是一小小还丹修士了。 按照命运推演,他大概在还丹境花费了百年时间,便到了道丹之境。 一成道丹,天地任他逍遥。岂会受无量派,乃至金虹谷晏家的掣肘。 「随你……」 晏细铃倒是没多想,微点竦首,神识传音道:「你若成了晏家的女婿,也不是不能来找师姐。」 待话音落下,晏细铃仔细打量徐行闻言后的举止、神态,见其面容稍有些惊愕,不由得咯咯一笑,笑得花枝乱颤。 「晏师叔……」 「常某告退。」 徐行对晏细铃的「疯言疯语」有点吃不消,不敢在金虹殿多加逗留。于是连忙拱手一礼,朝殿外走去。 修仙界内,实力为尊。高境界修士面对低境界修士,一向倨傲。 在无量派,他只是一外堂长老。不像在飞羽仙宫,是一等真传,地位显赫。 晏细铃是道丹真君,对他说几句戏弄之言,亦在常理之中。 没人会因这一点小事而大做文章,苛责于晏细铃。 「晏师姐,晏师姐……」 就在这时,殿外又传来了一个清朗的声音。 一个面容俊俏的白袍男子朝金虹殿走了过来。 白袍男子和徐行即将擦身而过。 「站住!」 白袍男子眉宇一皱。他看到了殿内晏细铃脸上的笑容,和徐行的俊俏模样,顿时心中大感吃味,「我在无量派怎么没见过你?你是哪一脉的?」 「康师兄乃天之骄子,常某不过地上微尘,康师兄忽略我这微尘,实属常事……」 徐行没有故作意气之争,不搭理这白袍男子。 他面带谦虚,介绍起了自己的来历。并在言语中暗暗点明了自己来金虹殿只是求资源,和晏细铃仅缘两面,并无什么瓜葛。 这白袍男子名叫康裕,是无量派泽圣老祖的亲孙。资质不错,备受康家和无量派看重。 只不过,不知何时,这康裕就和晏细铃有了一腿。视晏细铃为自己的禁峦。 在打听晏细铃情报的同时,徐行便将康裕这个名字,记在了心底里。 仅为一点小事,便大大得罪康裕,和其背后的泽圣老祖,这是徐行不愿的。 记仇归记仇,但审时度势还是需要的……。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没必要因为此时的意气之争,耽误大事,毁了自己前途。 一两句低头的话罢了。 至于不卑不亢……。 对于康裕这等二世祖,不卑不亢就相当于折辱于他。反倒会使两人结怨更深。 「外堂长老……」 「准备和晏家联姻……」 康裕面色顿时缓和了一些。 既然徐行即将成为晏家女婿,那么算是晏细铃的后辈。晏细铃还不至于那么大胆,触犯晏家的族规,惹来金虹老祖严惩。 「初次见面,这点雪灵水就送给常师弟了。」 被徐行这么一捧,康裕亦没针对徐行的想法了。 他听徐行今后是晏细铃后辈,便端着长辈架子,给徐行送起了见面礼。 说话间,康裕从腰间取出了一个三寸大小玉瓶,朝徐行怀里一塞,就大步流星的朝金虹殿里面赶去,没再多理徐行。 「有趣……」 走下殿阶,与康裕擦身而别,徐行嘴角略带微笑,右手隐在袖中,把玩着这一瓶雪灵水。 在凤溪国当官的时候,他便提醒过自己,既然选择了当官,就不要在乎脸面。 如今亦同。 脸皮,是最不值钱之物。 只不过……,康裕今日折辱他的事,他却记在了心里。若有机会,定会回报之。 当然,若没机会,这等小事,他亦不会挂怀在心。 …… ……· 出了金虹殿,徐行随便领了一个出宗的任务后,便遁光化虹,径直朝天波谭赶去。 一路无话。 天波谭在南越国。此地是南越国百斩山脉的一处险地,罕有人迹。 不过百斩山脉多妖王。天波谭就在火羽妖王和碧落妖王的地盘边缘。两位妖王都是道丹大妖,实力不容小觑。 但徐行另有办法,他曾在飞羽阁内购买了数枚三级法符。 这几枚三级法符,便包含了一枚遮息符。 三级法符,想要躲过道丹大妖的神识探查,不是易事。 但天波谭在两大妖王的地 盘边缘,刚好是神识探查的空白区,徐行只要注意不泄露气息,便可从容进入天波谭。 「这就是一品中等幽蛇罡煞之脉,果然比五品的寒剑罡煞之脉要好的多……」 「罡煞幽澈,没有一点杂质。而且灵性亦不低。」 徐行取出在沿途购买的深海岩玉,法力化作一只巨手朝被阵法困住的幽蛇罡煞之脉抓去。 一品「化生」的罡煞之脉,尽管实力不强,只相当于仙基后期。但其遁速极为迅速,比还丹境初期的修士,快上不止一截。 而且,也因为罡煞之脉是天地造物。能「化生」,自然也能归于平凡。 譬如这幽蛇罡煞之脉,是水属性的罡煞之脉,一旦选择潜伏,融入天波谭的潭水之中,就再难见到分毫。 只是这点小事,难不住徐行。 天波谭虽大,但谭底不过百丈左右。布下阵法之后,纵幽蛇罡煞之脉「狡猾」,亦插翅难逃。 眼见青红二色的法力巨手抓来,被阵法禁锢住的「幽蛇」吓得连连后退,并吐出蛇信,佯装攻击。 然而这一切,都是徒劳。 幽蛇被法力巨手抓住后不久,就被徐行直接塞到了一个与先前晏细铃送予他的黄玉扳指相似的玉镯中。 很快,玉镯表面又贴上了几张封禁的法符。 「紫府境先不急……」 「变卖寒剑罡煞之脉后,换取一些资源后,再突破。还有,师父的大限之日,也快到了……」 拿到一品中等幽蛇罡煞之脉后,徐行不敢在百斩山脉中久留。 他贴上三级的「遮息符」,一路遁逃,逃到了百斩山脉上千里范围之外后,这才停下来,歇了会脚。 ...... ...... 出了南越国,徐行来到了北越国无量派附近的小环山。 小环山内部宫殿都是凡俗奴仆,并不知道净莲真君已死,仍旧如以往一样,继续运转。 来到古溶洞。 开启跨州传送阵。 「阵法没被人动过,周围没有修士的气息,安然无恙……」 徐行没着急离开这座存有上古传送阵的无名小岛。 而是先环岛一周,检查他离开东凰州以前的阵法布置。 「也是,外海广阔,比内海大了几十倍、上百倍不止,资源又稀缺,若非偶然,没人会来这里……」 徐行松了一口气。 能来外海探索的修士,大多都是道丹以上的修士,还丹少之又少,若被人发现此处岛屿,即使有阵法相助,但想来,他也难讨得了好。 沿路,小心避开外海中可能存在的危险之处,徐行来到飞羽仙宫的东部海域。 到了飞羽仙宫的治下领海后,他心神稍稍放松,开始寻找黑市,准备出售手中的寒剑罡煞之脉……。 尽管飞羽阁的开价对他们这些真传弟子一向慷慨。 但寒剑罡煞之脉来历不明。 为了一些财物,惹上一些不必要的麻烦,就不是好事了。 有一等真传弟子的紫绶金章在,徐行很快便从一些驻外修士的口中得到了附近黑市的存在。 「三百七十万灵贝……」 「这个价格……」 一间包厢内,在遮掩神识的黑色斗篷下,徐行和拍卖行的主管对坐,他摸了摸下巴,语气稍有些犹豫,「十大教麾下的商会,开价可不止这些。我拿到黑市,可是为了卖出高价。」 「若贵阁不愿给出高价。常某可就要另择别处了……」 徐行不满道。 五品的罡煞之 脉,到哪里都是稀缺资源,哪怕是对于十大教来说。 在黑市中,五品的罡煞之脉,更是重宝。 三百七十万灵贝,绝对是低价。 -..-到进行查看 182、星陨派圣女,两教冲突 「贵客不要心急……」 拍卖行的主管,是一胖乎乎的富态老者。他听到徐行此问,笑了笑,「贵客拿出的罡煞之脉,确实属于上等,只是谁知这罡煞之脉是不是杀人越货而来,我们百宝阁也要承担一定的风险。毕竟十大教不是好惹的。」 「十大教的开价,虽比黑市略低,但更有保障……」 「常道友既然不选择十大教的商会,而选择我们,呵呵……」 富态老者捧起茶盏,呷了口云雾茶,做出了一副毫不在意的模样,咬死了价格,不肯再高开一枚灵贝。 黑市的货物,虽不少有溢价出售。但更多的,还是被捏住命脉,压价极低。 在富态老者看来,徐行出售的罡煞之脉,极有可能来路不正。 这也是其为何只身来百宝阁出售,而不去十大教麾下的商会出售的原因。 「不过……」 静等了几息,富态老者见徐行不言不语,神色极为冷静。他心里便对他先前的判断有些估摸不准了。 于是他语气一转,说出了一个折中的处置方法,「若常道友认定这条罡煞之脉没有问题,半月后……,百宝阁会有一次地下拍卖会,到时候十大教的修士亦会赶到……」 拿下一条五品的罡煞之脉,不管是拍卖,还是直接售卖,对百宝阁来说,都能带来数以百万计的巨大利润。 富态老者自然不敢放弃,这条到嘴的肥肉飞走。 「拍卖会……」 徐行眉宇一皱,咂摸富态老者的话中之意。 直接售卖,和成为拍卖会的拍卖品,是有些差距的。 前者价格给的虽低,但比拍卖时的起拍价无疑要高上不少,无虞担心被人以极低的价格「抢走」宝物……。 而后者尽管有可能拍出的价格更高,但需要赌运气。 假使这罡煞之脉,是杀人越贷所得,有可能会被十大教,乃至附近海域各派看出端倪。到时候,不仅拍卖价会低上不少,亦会有被十大教町上的风险。 毕竟罡煞之脉是稀缺品,更别说这寒剑罡煞之脉位列五品,价值非比寻常……。 「可以,我同意在拍卖会上出售这一条罡煞之脉。」 徐行点头,言道。 若在拍卖会上出现什么差错,他大不了暴露出自己飞羽仙宫真传弟子的身份。 纵使解释起来有些麻烦。 但他的安全,必会受到青圣泮宫的保护。更何况,他此时修为不低……,对于他这等天骄,飞羽仙宫允许他们有属于自己的秘密。 一条五品的寒剑罡煞之脉,还不足以影响他在飞羽仙宫的前程。 今日来黑市交易,只是他不想将自己暴露在世人眼皮底下罢了。 「那么,请常道友交上一万灵贝的押金。等拍卖会结束后,百宝阁会将押金悉数退还。」 富态老者闻言,面上虽露出笑容,但心底却大为懊悔了一些。 如今徐行这般果断选择拍卖……,要么其是个不在乎生死的亡命徒,要么其有自信在拍卖时不会出差错的手段。 不管拍卖,还是直接收购,他们百宝阁都是稳赚不亏。只是区别在于,是赚多,还是赚少。 但假使这条罡煞之脉,来路「正规」,持有不会惹上十大教和一些各派强敌,那么必定是拍卖会上的抢手货……。 百宝阁此次无形中就少赚了不少灵贝。 而他,少了不少抽成。 相当于大亏特亏。 ...... …... 半个月一闪而过。 徐行如约 来到坊市的百宝阁,出示拍卖的票据,并将所要拍卖的罡煞之脉让阁内鉴宝师看了一眼后,便被侍女带到了位于百宝阁的地下大厅。 「拍卖会所在地方,极其隐秘,地下大厅只是中转站。」 「若遭遇不测,百宝阁会及时损毁传送阵,确保诸位贵客的安全……」 侍女对徐行解释了一句。 随即,她领着徐行,朝地下大厅的走廊前行,穿过几个石门后,来到了一传送阵附近。 「是一万里传送阵。」 徐行扫了一眼传送阵的阵法符文,大体有了判断。 传送阵在各宗各派并不罕见。飞羽仙宫亦有。 只不过传送阵大多华而不实。 百里、千里、万里的传送阵,于修士来说,腾挪的距离并不远。 除非一些特定场所使用传送阵,不然就是浪费资源。 像通往南炎洲的跨州传送阵,这等传送阵才有建造的意义和价值。只是这等传送阵,整个东凰州显然都没几座。 走出传送阵。 映入眼帘的是一三层玉色小楼。这玉色小楼建在一无名岛屿上,周遭是碧波浩渺的海面,偶有几只海鸟飞来飞去。 整座岛屿被一个宛如乌龟壳的阵法遮蔽。 从外界显然难以看到此海岛。 三层玉楼的大门敞开,徐行跟随侍女一同走入。 这座玉楼内里的三层互相打通,二层是敞开的月台,放置一把把紫檀座椅,三层则是一个个小的包厢。 包厢是那种小隔间,约有二十来平左右,用一排排木板隔着,上面挂了帘子。 徐行拍卖的商品价值不菲,所以那位富态老者,也就是百宝阁的费长老给了他包厢票。 这包厢票,在外面购买。一张,就价值五千灵贝。 进去不到片刻功夫,侍女卷起朝向拍卖台的珠帘。 徐行便觉视野徒然宽阔了许多。 他坐在包厢栏杆处,护手板的上面,放置了四季灵果。 以及一壶灵茶。 灵茶底座,是蕴阳阵。 有百宝阁提供的黑色斗篷遮掩气息,包厢只是走个形式。区别入拍卖行客人的贵贱之别。 大约打坐了一个时辰。 三层小楼里里外外都坐满了天南海北的客人,一个个斗篷遮面,看不清容貌。 「此次是百宝阁三十年一次的拍卖大会。我商会欢迎诸位贵宾光临我阁……」 一楼的拍卖台上,一个鲛人族的美妇站在台上的玉案后面。其大概三十来许,丰腴动人。 「妾身虞珠,是此次拍卖的主事。当然,大家也可叫妾身珠儿……」 鲛人族美妇简短的说了几句开场白和自我介绍。 等这些话说完之后,她便不再多说废话,直接亮起了此次拍卖的第一个竞品。 「这是一枚地魄矛,二级中品法器,是锻剑楼的猎云炼器师所打造……」 二级中品法器,适合还丹境修士使用。于仙基境界的修士来说,亦是一件大杀器。 满座的贵客之中,虽不乏道丹的真君。但更多的,还是仙基、还丹的底层修士。 第一个竞品,竟然是二级中品的法器。 而且只要十五万灵贝的基础价格。 简直是亏本拍卖! 「百宝阁会做生意啊,借这个噱头,每年就能引来不少捡漏的修士……」 徐行听着大厅内几个性急修士的开口出价,暗暗点头。 小漏吸引人气。 有了人气,这点小漏损失的钱, 于百宝阁来说,只是九牛一毛。 少倾,地魄矛被人拍走。 一件件竞品被鲛人族美妇虞珠再次拿了出来,进行拍卖。 这些竞品的价格就正常了许多,虽多在低价,但还达不到亏本销售的地步。 徐行盯着场下的拍卖,看有没有适合他的宝物。 只不过他看了许久,没找到一件令他心动的拍品。 要么对他所修的功法和体质不匹配,要么价格不合适……。 多是鸡肋。 一些宝物,飞羽阁对他这真传弟子的低价,甚至还要低于此次拍卖会的起拍价。 而得益于飞羽仙宫的传承。除了一些特殊的法器,对他有用外。其余法器,根本无法与他蕴养的本命法宝相提并论。 在同境界内,本命法宝威力基本上远超这些炼制的法器。 拍卖进行到一半。 鲛人族美妇虞珠用木锤砸在玉案上,示意在座之人肃静。 「前面的拍品,妾身见不少人兴致缺缺。也是,刚才的那些,只是开胃小菜。」 「现在,是真正拍卖的开始。熟悉我们百宝阁的人都知道,每三十年,我们会选出十二件有价值的宝物,进行拍卖……」 言毕,虞珠拍了拍玉掌。 一个被红布遮住的牢笼出现在了众人眼前。 「北荒星陨派圣女乌妙,身怀玄牝体,曾是鹤喆国公主,被派中称为帝女……」 说到这,虞珠示意侍从揭下红布。 瞬间,一个容貌美艳的少女出现在了众人眼中。 这少女浑身着了一件如若无物的轻盈薄纱,曼妙之处几乎让人一览无余。 而此女尽管双眸紧闭,但面靥上尽显威严之色,端庄肃穆。 如此绝妙的反差,出现在一众男修面前,就如冷水入了热油中,瞬间沸腾一片。 「此女起拍价一百万灵贝,加价一次,不少于十万。」 「玄牝体的宝贵,想必在座诸位都听说过,可以借其精纯的玄阴之气,让自己冲关时,多上几成把握。而且,此女花容月色、知书达礼……」 鲛人族美妇对不知玄牝体为何物的客人,讲述着与星陨派圣女乌妙双修的好处。 但不管她说的再好听,台下男修再沸腾,愿意出价,敢出价的男修,还是寥寥无几。 毕竟敢得罪星陨派,有实力拍下圣女乌妙的男修,少说也要在道丹境界……。 「星陨派圣女……,百宝阁的胆子真大。星陨派虽说是小派,但门内也有元婴道君,真不怕元婴道君的怒火,烧到这里……」 「不过北荒和忘川海,一北一南,消息阻隔,星陨派不见得知道自家圣女被擒,并且沦落到了被拍卖的下场。」 徐行摇头一叹。 他没有下场的打算。 一百万灵贝于他虽不多。但这只是起拍价,最终价格少说也在这个基础价格的几倍以上。 其外,他不知道星陨派圣女乌妙的为人。若下场营救,不见得会被报恩……。 相反可能会卷入一场***烦之中。 在场的男修,显然有不少人看出了此中的危机。不敢出手。 买卖奴仆,凡俗常见,修仙界也常见。 只是此次买卖的人物不一样。是一个背景不错的女修。 「郑阁主出手了……」 徐行注意场中动静,微诧了一下,随后渐有所悟。 对于十大教来说,营救星陨派圣女乌妙,是一件稳赚不亏的买卖。 星陨派绝对不会在十大教面前耍赖,反面无情 。 这次代表飞羽仙宫来的修士,不是别人,正是徐行上次在青圣岛飞羽阁见过的郑阁主。 于郑阁主这等人物来说,隐瞒行迹就没必要了。 「还请诸位给我飞羽仙宫一个面子……」 郑阁主连番几次出价后,见价格抬高到了一个合适的位置,于是起身,面向众人,朗声道。 他这一开口,众人慑于十大教的威名,纷纷噤口。 就在郑阁主以为妥了,准备复座之时,一个阴冷的女声打破了寂静,言语暗含挑衅。 「怎么?飞羽仙宫自诩为正派,难道要做这见不得人的勾当?买卖女修为炉鼎……」 三楼的包厢中,一个身姿曼妙,黑纱遮面的女修冷言嘲讽道。 「冥泉教?」 郑阁主皱眉,他不着急反驳。清者自清,浊者自浊。他抬眸看向旁邻。 这女修所在的包厢,是百宝阁专门为冥泉教所设。 「原来是魔宗的崽子。」 他冷笑一声。 「冥泉教莫非是要和我飞羽仙宫比拼财力?」 郑阁主目含审问之色。 十大教虽有争斗,但在维护自身利益上,是一致的。 两家尽管是死敌,但此次争斗,对谁都没好处,只会让百宝阁这渔翁得利……。 今日飞羽仙宫吃了这个小亏,改日论到冥泉教,飞羽仙宫亦不会手下留情,反向报复。 这等争斗,夺利的只是旁人。 「是又如何?」 黑纱女修反唇相讥,「飞羽仙宫什么时候,沦落到了以势压人的地步……」 「南玲,住口!」 这时,陪在黑纱女修身旁的一个清瘦老者呵斥了一声,面有不满之色。 「南玲?」 「人榜第八的南玲?」 「不,她现在是地榜第九,前段时间刚刚突破还丹。」 「什么?修道短短七十年,就到了还丹境界……」 这清瘦老者话语一落,拍卖会在场的众人瞬间心中一惊。 能位列人榜前十的修士,无一例外,都是各派的天骄。 只要中途不陨落,未来定是元婴道君。 「好,就随你。」 正待众人以为这蛮横的冥泉教女修要被迫收手的时候。 谁料,这清瘦老者竟一反刚才所言,赞同起了南玲出手,与飞羽仙宫相争。 「这……」 「飞羽仙宫和冥泉教要争起来了?刚才南玲对她的护道人到底说了什么?」 「两家要争斗了吗?又是一次开战?」 「......」 众人议论纷纷。 越是这些小的信号,越是隐藏着惊天大密。 -..-到进行查看 183、拍卖会上争斗,星陨派乌妙的善意 南玲和其护道人的异常举动,绝对大有深意。 按照惯例,即使两教是死敌,也不会在拍卖会上互相绊脚,从而让它派得益。 「冥泉教……」 徐行目光微闪,「冥泉教应该是察觉到了飞羽仙宫内部的争斗,是欲在逼飞羽仙宫一把。」 以小见大,以微知著。 此时南玲的异常举措,对于底层修士,他们的猜测是盲人摸象,看不真切。 但对于徐行来说不是,他有了两次命运推演的经历,对南玲此举,略一细想,大抵就知道了其真实的目的为何……。 六十年后迟渊入世家一脉,看似是偶然,实则是偶然中的必然。 帝国不是一日摧毁的。 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 飞羽仙宫的师徒、世家两脉争斗,亦不是一日两日了。 迟渊入世家一脉,开辟第六五殿冠姓。看似是偶然做的决定,实则不然……。 仅从一些飞羽仙宫的施政就能看出。 纵有宗主任元瑞扶持师徒一脉,但排挤、压榨师徒一脉的生存空间,这在飞羽仙宫中来说,才是真正的主流。 而毫无疑问,冥泉教窥见了这异常的一点。 此时冥泉教主动挑起事端,就是看准了飞羽仙宫内斗,无暇干预他们壮大。 南玲之事,不是第一次,也绝对不是最后一次。 若判断失误……。 两教本就是死敌。大不了,今后损失一点利益,再修订合契就是了。 ...... ...... 「二百七十三万灵贝……」 南玲举牌,不顾众人的议论纷纷,再次抬高了乌妙的拍卖价格。 星陨派圣女,于十大教而言,大抵只相当于一真传。 固然星陨派在乌妙身上砸下的资源,绝不仅两三百万灵贝这么一点。但乌妙此时是被当成炉鼎拍卖,而非拍卖其潜力。所以在价格上,近三百万灵贝,已然是一高价。 「夺不夺……」 郑阁主皱眉,大感棘手。 星陨派位于北荒,而飞羽仙宫位于东凰州南部,两地相隔甚远……。 若无人与他竞争,买下星陨派圣女,赢得星陨派好感。是他的一项功劳,会受到宗门嘉奖。 但如今南玲与他竞争……,他就陷入了两难境地。 要想买下星陨派圣女,付出的代价绝不仅三百万灵贝。 一旦付出的代价太高,谁知道星陨派,还有宗门会认不认下这个帐……。 小门派,本就在十大教之下,艰难求生。些许颜面折损,与他们而言,算不上什么。 不一定会付出代价,将星陨派圣女换回去。 里外讨不了好! 而且他虽贵为青圣岛的飞羽阁阁主,但论起财力,不见得有南玲,及其护道人的资本雄厚。 倘若竞争失败,就是丢了飞羽仙宫的颜面。 回宗门后,会被问责。 「郑阁主尽管出手,师弟手上,还有一些闲余……」 就在这时,郑阁主耳边传来一个声音,语气清朗。 「阁下是?」 郑阁主一愣,连忙询问。 不过他知道分寸,仍做一副愁容,没有以眼睛扫视周遭,寻找传音之人的踪迹。 「郑师兄不记得师弟了吗?上次师弟在师兄那里可是买了两套三级阵法,师兄还送给师弟了一枚三级法符……」 徐行笑了笑,传音入密。 郑阁主的忧虑,对他来说 ,根本不算是事。 他是一等真传,有巨剑道君为靠山,权限远大于郑阁主。 郑阁主不敢与南玲争,是因为南玲在冥泉教的地位高,即使有了损失,亦不会撼动其地位。 但郑阁主显然就不同了。 假使失败,前途便会毁于一旦。 「是徐师弟……」 郑阁主瞬间心中一喜。 南玲曾是人榜第八。但他这个徐师弟亦不遑多让,是人榜第七,排名尚在南玲之前。 如今南玲凝丹成功,想来他这个徐师弟亦不会差到哪里去。 二十多年前,徐行已到了「虚丹」的地步,此时定然已经凝丹成功。 「谢徐师弟出手相助。」 郑阁主道谢。 「只是不知道徐师弟手上有多少灵贝……」 他又问道。 他猜测徐行应该是只身参加百宝阁的拍卖会。不然就会与南玲一样,被护道人保护,落座在飞羽仙宫所在的包厢这里。 「五百万!」 徐行估摸了一个数字,言道。 他身上资源不少。 哪怕寒剑罡煞之脉以最低拍卖价出售,但加上他身上的其他资源,少说也在五百万灵贝以上。 先前他不入场,是因为入场没好处。 然而如今形势变幻,与先前大大不同。 他下场,好处不少。 这次竞拍星陨派圣女,走的是飞羽仙宫的公帐。 他掏出去多少,飞羽仙宫就会返还多少。 一等真传,未来师徒一脉的首座。他有这个自信的底气。 花公家的钱,办自己的事,何乐而不为。 「三百一十万灵贝。」 有了徐行的保障,郑阁主举牌底气大增。 不时。 两家就将价格抬高到了五百六十万之巨。 「不必举牌了。」 南玲身边的护道者摇头,示意南玲住手,「星陨派是正派之一,飞羽仙宫相帮,会有好处,我教相帮,只是白白浪费灵贝。不必做意气之争。」 相比飞羽仙宫这等名门正派,看重颜面,冥泉教在散修和门派之中,就臭名昭著的多。一点颜面损伤,无碍大事。 「是,叔父。」 南玲微点嗪首,停手不再叫价。 只是纵使落败,她也不忘冷嘲热讽郑阁主一句,「飞羽仙宫尽皆好色之徒,竟为了一炉鼎,甘愿出这么大的代价。」 「我飞羽仙宫名门正派,与同属正派的星陨派同气连枝。你这妖女,岂知正派情谊?」 此话一落,拍卖会上的各门各派,以及散修,顿时激动不已。连连出价。 先前他们不敢出价,便是担忧这寒剑罡煞之脉是有主之物。一旦出价,极有可能得罪哪一宗哪一派……。 至于判断罡煞之脉,是否有主无主也极其简单。 各宗下发的罡煞之脉,名列在册,存有一缕相关罡煞之脉的气息。一辩即明。 故此,一般无人作伪。 足足抬价了半个时辰,徐行手中的罡煞之脉,被人以七百四十六万的高价买走。 罡煞之脉,属于有价无市的东西。 能到七百万之巨,是因为溢价太多。而非其真价值这么多灵贝。 剩下的两件压轴之宝,分别是一份可修到元婴境的上古剑修传承,还有一枚墨金石。 前者的传承,徐行并不在意。飞羽仙宫有直通元神境的传承,比这不知来历的上古剑修传承好的不知多少倍。 后面的墨金石……,此物可祭练为一件血宝。威力莫测,又不影响修为。 只是此物价格太高,短短几次叫价,便上升到了近千万灵贝之巨……。 徐行见此,选择了偃旗息鼓。 很快,便到了墨金石落锤的时候,价格被抬高到了一千一百万之巨。 「一千一百七十万。」 南玲身边的护道者淡淡开口,言语不容置疑。 场内,鸦雀无声。 十大教在东凰州是霸主地位。冥泉教开口,除了其余的十大教敢争外,余下的各派、散修都没这个胆子。 而忘川海又是飞羽仙宫和冥泉教的主场,十大教的其余八派,都会选择卖这两派一个面子。 「若是知道有墨金石,师兄必定叫上青圣岛的真君出面,而不是一人前来……」 郑阁主商海浮沉多年,面对南玲这个小辈,有气度的多。 轻描淡写的几句话,便占据了舆论的上风。 鲛人族美妇虞珠见状,连忙安抚了这两大教的代言人。 安抚完后,拍卖会现场恢复了寂静。接着,她清了清嗓子,摆出了第二件拍品。 一根五千年的赤精参! 五千年的赤精参,对于动辄数万年传承的大教来说,并非什么珍贵之物。 但对于一些小门小派而言,这根赤精参价值不可小觑。 足可炼制精进道丹真君修为的丹药。 赤精参很快被炒到了一百三十万灵贝的高价。被徐行隔壁包厢的一个身材高大的修士夺得。 很快,拍卖会进度来到了末尾,到了三件压轴的竞品。 第一件压轴竞品,不是别的,而是徐行的寒剑罡煞之脉。 因为这竞品不属于百宝阁,所以百宝阁未做实物展览。仅放出了存在留影符的虚幻影像。 「寒剑罡煞之脉……」 「此罡煞之脉位列五品,罡煞精纯。起拍价二百三十万灵贝。」 虞珠只做简单介绍,便将目光投向了十大教和各大派。 罡煞之脉,虽是天地造物,但各门各派自有一套采取罡煞之脉的方法。 故此,罡煞之脉一般都是有主之物。无主的罡煞之脉,少之又少。更何况这等品质不错的「拟物」罡煞之脉。 「看来,这寒剑罡煞之脉不是各教丢失之物……」 亮出这件压轴之宝后,鲛人族美妇虞珠见无人给她传音,询问寒剑罡煞之脉的来历。 于是她轻笑一声,开口打破了拍卖会上的沉寂。 郑阁主与徐行攀谈,懊悔道。 墨金石的价值。 即使对于道丹真君、元婴道君也大有用途。 「若是知道这百宝阁拍卖会所在的岛屿就好了……」 「通知青圣岛的宗门前辈,拦住他们……」 徐行眯了眯眼,试探问道。 冥泉教是飞羽仙宫的死敌。杀掉南玲和其护道者,对他,还有飞羽仙宫都是好事一桩。 「徐师弟是想杀人越货?」 郑阁主怔了一下,暗道徐行狠辣,他苦笑一声,「徐师弟应是从巨獒岛入此岛的吧。南玲和她的护道者可不是从巨獒岛走进的,而是冥泉教治下的岛屿进入的……」 「百宝阁的传送阵法不仅设在了巨獒岛一处。」 他解释道。 「原来如此……」 「可惜了。」 徐行恍然,难怪南玲会有恃无恐,不怕飞羽仙宫追杀。 他在飞羽仙宫的东部海域入了百宝阁,但南玲是在冥 泉教的领海内入的百宝阁。 尽管都来到了拍卖会,但二人的返回路线却不一样。 ...... ...... 拍卖会结束。 徐行来到玉楼后面,交割拍卖品。 「百宝阁规矩,拍品都需要抽取一成的利润……」 接待徐行的人,不是别人。正是刚才拍卖的主事虞珠。 和在拍卖会上相比,此时的虞珠就冷艳许多,一副不苟言笑的模样。 「这是六百七十三万灵贝……」 她将一个纳物袋递给徐行。 「都是灵珠?」 徐行接过纳物袋,神识一探,略有惊讶。 灵珠,是贝场贝王所凝的灵气结晶。一枚灵珠,虽市价相当于一万灵贝。但往往能换取到一万一千灵贝左右不等。 百宝阁选择用灵珠交付款项,相当于从他身上基本没赚什么钱……。 「常道友不必多心。百宝阁对于这种压轴之宝,都会用灵珠交付……,而不是灵贝……」 虞珠面露一丝微笑,「如常道友这样的人物,我们百宝阁,多多交好才是正理。今日所失,日后应能从常道友手上赚回来……」 她丝毫不忌讳的如此说道。 徐行听后,点了点头。 一种商业的选择而已。 此次百宝阁借罡煞之脉,宣扬出去了名声,这可不是区区几十万灵贝就能换来的……。 从玉楼走出,徐行与郑阁主碰面,出示了紫绶金章后,借给了郑阁主二百灵珠。 「郑师兄不必介怀。」 「此次师弟……借你之利,交好了星陨派,又没出自己的钱……」 「于我,是一件惠而不费的好事。」 见郑阁主打算施礼感谢,徐行双手扶住郑阁主,坦诚的说出了自己当时的想法。 以郑阁主在商海闯荡多年的经验,定是也察觉到了他出手的目的。 只不过没有言明罢了。 假使他真把自己当做郑阁主的恩人,即使郑阁主不会说什么,但心底里,却难免会将他看轻些……。 ……… ……… 徐行与郑阁主,还有星陨派的圣女乌妙一同出了巨獒岛。 「多谢恩公施手援救,妾身铭感五内……」 路上,星陨派圣女乌妙苏醒过来,见到徐行和郑阁主二人,连忙施礼感谢。 「些许小事,乌圣女无须挂怀。」 徐行摆手。 「只不过,这次赎回乌圣女……」 一旁的郑阁主乐意唱个白脸。 他道途有限,星陨派又在北荒,这善缘对他无用,还不如留给徐行。徐行的善缘,对他更重要一些。 -..-到进行查看 184、徐道兄可有道侣,妾身愿自荐之 闻弦音而知雅意。 乌妙微福一礼,「此次上派赎回妾身,等到了青圣岛稍作安定之后,妾身必飞剑传书请宗门偿还此恩。两位恩公对妾身的大恩大德,妾身亦不会忘记……」 前一句话,她回复了郑阁主的话。 隐意是这次飞羽仙宫赎买她所花的灵贝,她会让星陨派一分不少的送到飞羽仙宫。 而后一句话,则是对徐行和郑阁主二人的许诺。尽管这次赎她,走的是飞羽仙宫的公账……。 但徐行和郑阁主能在危难关头对她施以援手,她亦记住了这恩德。 郑阁主面色一缓,「乌圣女也无须这么着急,正派都是一家之亲……」 得到许诺之后,他言语的锋芒收敛了许多,重新恢复了和气生财的模样,不再咄咄逼人。 三人略作交谈。 过了半日,将到青圣岛之前,徐行问起了乌妙因何缘故会被从北荒贩卖到了忘川海,并且被百宝阁拍卖。 「不瞒徐道友……」 乌妙默然了片刻,幽幽一叹,「杀神教近百年以来,声势日隆,大有取代七星派,为十大教的趋势……,我星陨派为七星派下派,被七星派征调,对抗杀神教……」 「妾身在一次与杀神教的争斗中,不慎落败,陷于敌巢……」 她一脸的复杂之色,「至于杀神教为何不杀妾身,而贩卖妾身来到忘川海,想来应该是为了折辱星陨派,促使我星陨派及其它七星派下属各派,背叛七星派,投靠杀神教……」 东凰州十大教,依序为三宗两宫一门一派一教一阁一山庄。 三宗是三绝宗、云剑宗、道德宗,两宫是间罗神宫、飞羽仙宫。 一门一派一教一阁一山庄,则为阴风门、七星派、冥泉教、红尘阁、豢龙山庄。 七星派和阴风门一样,坐落在东凰州的北荒。 与飞羽仙宫和冥泉教的境地相似,两家一正一邪,互为死敌。 「杀神教……」 ...... 徐行听到这三个字,瞳孔微微一缩,瞬间想到了一个人的名字。 地字必杀榜第一血屠手陆华! 还丹境第一次命运推演中,他为遮掩自己的锋芒,成为飞羽仙宫首座后,不出数年功夫,便成了地字必杀榜的榜二,屈居于血屠手陆华之下……。 以他的资质和际遇,还有背后的大派背景……竟在地榜的排名上,不如血屠手陆华。 足可见此人的恐怖之处。 十大教之下的杀神教能培养出一个地榜第一。 管中窥豹。 这杀神教如今的底蕴或许远逊于十大教,但在年轻一代上,却不比十大教差。 甚至胜过一些十大教掉尾的教派。 这一分析,徐行对七星派和星陨派的未来不怎么看好了起来。 同时,他猜测,这次星陨派极有可能不会将自家圣女赎回。而是冷眼旁观。 赎回乌妙,便是与杀神教的再一次冲突。 不杀乌妙,而是当做炉鼎拍卖。或许在血勇者看来,这是巨大的侮辱,只剩下拔剑作战这一条路子可选。 然而一— 于一势力,一久远势力,趋向于腐朽的势力而言。其中,必有妥协派存在。 强敌在前,奋力讨之,不过是自取其辱。知进退者和妥协派,绝不会使敢战派「肆意妄为」,从而毁掉门派基业。 杀神教这一招,看似加深两派仇隙,是一昏招。 但实则此招出的极妙。 以此为引子,挑起星陨派两派内斗,给投降派一个 奔头。 毕竟圣女乌妙是被拍卖,而非身死。其沦落到忘川海,显然会被飞羽仙宫这等正派施以援手,从而搭救……。 又借此杀鸡儆猴,威慑北荒的其余各派。 「庖丁解牛般对付敌手,又会培养年轻一代……」 「不出千年,杀神教绝对会跻身入十大教之列。」 徐行感慨。 东凰州的十大教,皆有压倒余下各派的实力。其掌舵人也不是什么不智之辈,一个个都可称为精明。 只不过架不住私欲会压倒公心,派内积弊不断,从而「昏招」频出,使教派落寞,被它派所取代。 「三百年江山,三万年仙宗,一如是也!」 徐行摇头。 他见过凡人的江山兴亡,此时再看仙宗的起伏,心中只剩平静,而无波澜。 落步青圣岛后不久,郑阁主致歉一声,先行离去。 此次赎买星陨派圣女,按照程序,他得对宗门进行上报。 「北荒路远,贵派回信可能会慢上许多……,乌圣女滞留忘川海,非是一日半日,还应早做打算……」 飞羽阁的包厢内,等郑阁主离开后,徐行见星陨派圣女乌妙的为人还不错,像是个知恩图报的人,于是出于朋友情谊和利益考量,提醒了她几句。 当然,他也没有明晃晃的直说星陨派不赎她。 而是十分隐晦的点明了这一点。 此次赎买星陨派圣女,虽没花他的钱,可亦透支了他的宗门权限。尽管这点倒也不算什么。 但总的来说,他在星陨派圣女乌妙身上,有了一些沉没成本。 一两句的提醒,亦是惠而不费。 「飞剑传书,有飞羽仙宫帮忙,顶多半年就能到,徐道兄……」 乌妙一愣,正欲回答。 但很快她就意识到了什么,眸中露出感激之色,对徐行致谢,「谢徐道友提醒,妾身知道了,会早做打算。」 这一道谢完后,她看了看几眼徐行,迟疑片刻,鼓起勇气问道:「不知徐道友可有道侣?妾身愿自荐之。」 以前在北荒星陨派的时候,她还没有嫁人的想法,一心以修炼为主。 然而今非昔比了。 被徐行这一提醒,她顿时发觉,自己成了「孤家寡人」。 假使星陨派不来赎她,她在异地该何去何从? 而成为徐行的道侣……。 一者,徐行在飞羽仙宫地位显赫,与徐行订婚,不算辱没她,相反能抬高她在星陨派中的地位。 说不定星陨派本打算放弃赎她,但订婚后,顾及飞羽仙宫的影响,就会更改掉这个打算。 这都是可预测到的事。 二者,徐行对她有恩,长相又不赖。嫁给徐行,她亦心甘情愿。亦算是以身相报。 三者,若星陨派不赎她,嫁给徐行,亦算是在异地中有了一个倚靠。 从巨獒岛到青圣岛的一路上,徐行的谈吐不凡,印在了她的心里。再加之徐行样貌也是端正,她就动了心思。 此时徐行提醒了她的处境,让她感恩的同时,亦迫使了她当机立断下定决心,对徐行自荐枕席……。 「妾身乃是玄牝体……」 「阴元精纯,可助徐道兄道途一臂之力。」 乌妙低下蝽首,玉容染霞,咬紧银牙,言道。 纵然她的体质,一向被她深厌痛恨。但她明白,自己和徐行又无什么感情可言,她对徐行动心,徐行不见得对她动心。 如徐行这等上派真传,可联姻的选择,实在太多太多。 「玄牝体的精元,对凝结道丹、元婴,都有助力。」 乌妙再道。 …… ...... 包厢内。 徐行摸了摸下巴,颇感无语。 刚拒绝无量派晏家的招婿。转眼间,星陨派圣女又看上了他,自荐自己,要做他的道侣。 他得承认,星陨派圣女走的这一步棋很妙。 与一上派真传结为道侣,各种危机自解。同时,还会为自己找一有力后援。 只是……。 「徐某一心修道。」 徐行摇头,打断了乌妙接下来要说的话,「凡俗的发妻新丧,徐某便再娶妻续弦……,一者于礼不合,二者,必会受世人指责……」 来到青圣岛没多久,蒋严的千里传音符便自动找到了他。 从飞羽仙宫前往忘川海的渡海飞舟中,每次都会寄存许多发给驻外修士的传音符,多为免费。 上次他离开东凰州的最后一站是青圣岛,不是封魔岛。 故此,蒋严让渡海飞舟带千里传音符,来到了青圣岛。 当然亦有可能,蒋严在封魔岛也发了一封一模一样的千里传音符信件。 信中,蒋严告诉他,赵芸娘还是做出了和以前一样的选择,不登上仙途,不成为他的累赘。 对赵芸娘的这一选择,徐行心中早有答案。 此次星陨派圣女乌妙自荐,他虽有心动,毕竟玄牝体的好处,足以抵消乌妙背景的劣势,但发妻新丧,他就续弦,明显不太合适。 「发妻新丧……」 乌妙暗叹一声。 不管徐行对她是有心,还是无意。这个理由下,她确实不好勉强徐行答应她。 「若百年后,徐道兄悲痛已解,不知能否考虑妾身……」 她抬起瞭首,杏眸蕴泪,直勾勾的盯着徐行,面含期待。 百年,于她寿命,不过一瞬。 相比刚才。 她此话就多了一些真心。 百年后二人成为道侣,不会对她今日之危有丝毫的助益。 那么此言,就完全是对徐行的倾慕了。 「百年?」 徐行一怔,看向星陨派圣女乌妙,细细打量面前的少女。 其年华二八,模样秀美,嗪首蛾眉,朱唇皓齿。面靥的五官极为精致,宛如画中仙子。 此时楚楚可怜的姿态,再加上其出身皇家的贵女气质,让人我见犹怜……。 -..-到进行查看 185、巨剑道君的道陨,任元瑞的布置,以待天时 「百年……」 徐行沉默了一会。 说实话,一个资质绝顶,地位又不低的女修对他自荐。他很难不动心。 只不过……,星陨派圣女乌妙的玄牝体虽好,但对他来说,就不见得是了。 有副本世界的时间差,以及他体质的能力,他破境并不难。基本上,无须用到玄牝体的阴元助力。 「若百年后,乌圣女仍愿与徐某订婚,结为道侣。徐某……必慎重考虑,再给答复……」 徐行深吸一口气,回道。 百年内,他若选择世家一脉,那便会与世家联姻,也算是变相拒绝乌妙。 若选择师徒一脉,那么他将会沦为「丧家之犬」。 什么地位、背景,通通消失一空。 到时候,乌妙若还愿意找他,足可见其情坚……。 「那妾身就等百年。」 乌妙微点嗪首,破涕为笑。 这时,她认真看了几眼徐行的模样,似乎要将这青袍书生的样子刻画在心。 看了几眼后,她这才顿时反应过来,自己刚才说出的那些话有多么大胆,不禁玉容染霞,耳根通红一片。 「鹤喆国因仙鹤羡侣而得名,若有情人定下终生,雄雌两只灵鹤便会在他们面前翩翩起舞,传闻这鹤舞十分优美……」 「可惜,现在远离了故国。」 有了刚才的一诉衷肠,此时星陨派圣女乌妙开口虽感羞涩,但言语间,却也少了许多的生分。 徐行只点了点头,不愿多说。 少女情怀总是诗。 显然,乌圣女虽修炼时间不短,但于人间历练颇少。 而他,数世的经历累加,早就看淡了世事,难以共鸣。 「若他日有缘,徐某愿和乌圣女一同前往鹤喆国,观赏鹤舞。」 见乌妙期盼的目光望来,徐行略皱眉宇,暗自摇头。但他也不好拂面,于是随口附和了一句。 ……… ……… 在青圣岛没待多久。 徐行便搭乘渡海飞舟,前往了忘川海西部海域的封魔岛。 他此次回东凰州,目的有二,一是变卖寒剑罡煞之脉,换取资源,然后在飞羽仙宫筹谋黄庭境所需的黄庭丹。 二则是,巨剑道君到了大限之日,即将坐化身死。 元婴道君的坐化,和底层修士的坐化大不相同。 看似巨剑道君还有差不多五十年左右的寿元,但在这最后五十年,巨剑道君将在封魔岛的福地内坐化身死……。 一身修为重返于飞羽仙宫。 「你回来了?」 刚下渡海飞舟,徐行正打算入封魔泮宫拜见巨剑道君。却不料,巨剑道君已经驻步在了舟场的尽头,等着他。 「师尊。」 徐行紧步上前行礼,不敢有丝毫怠慢。 「我出身宗门治下的流光国,年轻时是一武夫,武林门派的二弟子……,后来被接引仙使引进了宗门,侥幸入了仙途……」 巨剑道君没问徐行这二十多年去了哪里,而是引着徐行朝封魔泮宫的方向走去。 他一边走,一边将自己的过往经历陈述给徐行听。 「仙途……多寂寥。我们这些修士,被凡人称作仙人,但最终,连仙人的面都没见上一面……」 徐行跟随巨剑道君,服以弟子礼。当一个好的听众。 待走到泮宫的讲堂时,巨剑道君止了步,他目光看向徐行,「几十年前,你问我,为什么宗门让大家争,我告诉你……是不想成为其他人渡河的资粮,如 今……为师败矣,为他人的资粮了。」 说到这,他面容有凄凉,有欣慰,有庆幸……。 仙途的失败者,将成为他人的修行资粮。这一点,连元婴道君亦不能免去。 「但为师却不拒绝,你道何故?」 巨剑道君抬头望向这泮宫的重重楼宇,感慨万千。 昔年,他于此地学道,后来,他于此地讲道授课。 相比陌生的宗门,封魔泮宫才更像是他的宗门。 「徒儿不知。」 徐行摇头。 他尽管内心略有猜测,但这时显然不是他耍聪明的时候。 「宗门规定,道君大限到了六十年的时候,必须留在宗门等待坐化,除非,另有要事。」 「若是出宗,需持掌门亲令,才可出宗。」 「然而为师若真想出去,想来除了宗门的两位圣君外,还无人能拦得住我……」 巨剑道君自信道。 他尽管此刻不复壮年的英姿勃发,只是一负剑的年暮老者。但他此刻说话,却给人一种难以想象的豪迈之感。 闻言,徐行对此深以为然。 一个将死的道君,即使有道君能拦住他们,但也不会去拦,因为他们做事将毫无顾忌。 尤其是巨剑道君这种以攻伐出名的道君。 一旦杀心暴起,拼得一个道君殒命,数个道君受下重伤。 想来,应是不难。 「为师告诉你。」 沉寂稍许的巨剑道君再次开口。他酝酿了一会,斟酌用词,然后道:「修行是从河的一岸去往对岸,修士为乘舟的旅客,宗门即为渡河的舟……,舟行驶时,就会有所损耗。争,是 为了不让自己沉溺河中。」 「仙基、还丹、道丹三境,你们还没有选的权力,只能被迫成为宗门这一条舟船的船板,为他人之资粮。但到了为师这道君之境,却有了可以选择的自由。」 「弃舟而下,还是甘愿奉献。两者都可以。」 「只不过……为师这一辈子除了身在凡俗短短几十年,大多时间都留在了宗门。这乘舟的旅客,早与为师同舟共济了……」 话说到这里。 巨剑道君脸色转为严厉,他让徐行跪下,跪对于他。 师有训,弟子必从之。 徐行领命,掀起长袍前幅,伏首跪地以待。 「如今,此舟有倾覆之危。汝乃巨剑一脉一等真传,该当如何?」 巨剑道君喝问。 他的这一句喝问,用上了惑心法术,求徐行的真心话。 「弟子当提剑护佑此舟。」 徐行心神一紧,郑重回道。 幸好他对于师徒一脉存有真心,也确实有挽天倾的想法。这一喝问,他没脱口而出「失言」的话。 此外,他精气神三宝圆润如一,又有外道金身的不死物质保护。 还丹级别的惑心术,他还有实力抵抗。 若巨剑道君施展的惑心术层次再高些,恐怕他就无力抗衡了。 当然,巨剑道君也不可能如此做。因为一旦如此施为,会动摇他这个亲传弟子的神魂根基,今后难免道途受碍。属于得不偿失之举。 而对于巨剑道君的此举,徐行并不介怀。入了宗门传承之列,有此审问,合情合理。 「善!」 见徐行如此回答,巨剑道君面色一缓,他接着道:「四十多年前,为师为护你道途,亲上飞仙殿,讨一个公道。」 「当时为师言你有人皇体。宗主任元瑞……」 他讲述往事。 随着巨剑道君的话语阐述,徐行这才明白。 早在几十年前,甚至上百年前,宗主任元瑞就已经发觉了飞羽仙宫内两脉的异态……。 只不过对此,任元瑞回天无力。 他虽尽力维护师徒一脉,壮大师徒一脉,但世家一脉取代师徒一脉,成为飞羽仙宫主宰者,已经是大势可趋。 再进行挣扎,亦是无用功。 然而—— 徐行的人皇体,却给了任元瑞一个新的希望。 人王体,于世俗有着大运。而人皇体,是能够建立仙朝的强横体质,有仙运傍身。 「第一次命运推演,巨剑道君未告诉我此事。是因为第一次命运推演时我躲在了飞羽仙宫,没去封魔泮宫,后来又投靠了世家一脉……」 「那么第二次命运推演中,又出了什么变故?」 徐行皱眉,有点百思不得其解。 他对照两次命运推演,还有这一次现实经历中出现的变数。 「是……星陨派圣女……」 瞬间,他有些恍然。 按理说赎买星陨派圣女乌妙,对飞羽仙宫内事应该不会有什么影响……。 但越是这些小事,越能看到他的真性情。 当时,他借郑阁主钱财,是出于利益目的。但后来郑阁主上报宗门时,却稍微改动了几个字眼,导致赎买目的变了一些意思。 既突出了他的审时度势,又突出了他的侠义心肠……。 为宗门延续传承,显然,不能找太聪明的人。 「蠢人」,才是宗门传承的最佳选择。 「本座代十六代宗主任元瑞,宣读宗门仙旨……」 巨剑道君面色严肃,从袖中掏出一白绸制成的玉旨,双手捧起,然后沉声道:「巨剑一脉徐行,身具人皇体,可兼宗门重责,传承宗门仙脉……,命汝守好传承,以待天时……」 -..-到进行查看 186、一粒仙种,助你攀登仙途 「以待天时……」 「以待天时……」 徐行听到这仙旨上的所言,心中哀叹,喃喃自语数句。 这仙旨的字数虽不多,只有寥寥几行,但他亦感觉到了宗主任元瑞书写此旨时内心的悲凉。 煊赫教派拱手让于他人……。 数万年传承,从自己手上断绝……。 固然世家一脉,亦隶属于飞羽仙宫,传承的功法,也是飞羽仙宫的功法。 但……失去了信念传承的飞羽仙宫,那还能称之为飞羽仙宫吗? 师徒一脉绝嗣! 就意味着……飞羽仙宫的法脉断绝! …… ..... 封魔泮宫。 念完宗门仙旨后,巨剑道君停顿了片刻,他抬首一扫室外。透过讲堂被叉竿撑起的格子扇,看到了岛外澄碧的天空,云卷云舒。 「受了这道仙旨……」 「从此之后,你便不得自由了。若是不肯,现在还可反悔。这是一粒忘尘丹,可以洗去一个时辰的记忆,不会损伤神魂。」 说话间,他掌心多了一枚靛蓝色的丹药。 「受与不受……」 徐行犹豫。 刚才惑心术之下他的所言,已经证明了他对宗门的忠心。 那么……此时巨剑道君的话,应不会再故弄玄虚,试探于他……。 反复试探,没必要. 所以忘尘丹一事是真。 只需服下忘尘丹,他就会忘记巨剑道君的今日所言,还有宗主任元瑞所下的暗旨……。 不必承担复兴飞羽仙宫的重任! 固然接受这暗旨,可预料的,有不少好处。 但显而易见,以他现在的资质和宗门的地位,「按部就班」的走下去,前途会更光明。 弃东凰州,而到南炎洲。他更多的想法是躲避宗内两脉纷争,远离是非之地,深藏功与名,避免各派刺杀……。 虽有挽天倾的想法,但……这是他的一些野望。 简单来说,命运推演中,他被宗主任元瑞委以重任,是在道丹境界……,如今他还只是一还丹修士,贸然接此重任,不见得是好事,反倒是一件祸事。 其外,这次的仙旨,给的好处也有限。只是让他作为飞羽仙宫的法脉传承人,暗中活下去,以待天时,复兴飞羽仙宫。 并不是授予他宗主之位。 「弟子……愿受此旨,传承我宗。」 徐行伏拜在地。 这次他回封魔岛,除了见巨剑道君外,就是意欲找宗门换取一些黄庭丹等在还丹境界的资源。 这些资源,外界不是没有。但只有东风州的十大教,此等资源最好,也最便宜。 若他选择拒绝接受此玉旨,恐怕后面找宗门换取资源一事,就不会太过顺利了。 再者,纵然接受此暗旨,有种种危险。 但有南炎洲为后盾,他大不了一走了之,躲入南炎洲内,等天时一到,再回返东凰州。 「这仙旨你收下……」 巨剑道君让徐行起身,此时他面上既有欣慰,又有些叹惋,「你们这些后辈,享受宗门余荫百年不到,便要承此重任……,在为师看来,对你们未免有些不公……」 「只是我们这些有能力站出来的,要么将老,要么身陷泥潭,难以脱身……」 「要么痴慕于荣华,不肯弃家业而走,两手空空。」 他目光看向封魔泮宫后面的群山之中。 此处有他布下的隔音阵法,无须担心被其他 道君听到。可以随心所欲的进行畅谈。 封魔泮宫总数七位道君,师徒一脉五人,世家一脉两人。 除了即将身死的他,其余人,都选择了投入世家一脉。 对此,巨剑道君并不憎厌这些老友们。倘若他不是濒临寿尽,恐怕亦会做出与他们相同的选择。 选择复兴飞羽仙宫这一条路,对于元婴道君来说,没什么好处,只能赢得虚名。 仅是虚名……。 难以让其他道君舍生忘死。 但道君们不在乎的「蝇头小利」,于后辈弟子来说,便是千年难遇的大机缘……。 故此,从利字分析,能承担复兴宗门重任的,只有后辈弟子。 唯有后辈弟子,才有一腔热血。 「为师将死……」 巨剑道君轻抚徐行伏拜跪下的发髻,他轻语道:「一些财物、重宝,我留给了艾家一部分。艾家毕竟是我的后裔。希望你不要因此事而记恨艾家……」 「弟子不敢。」 徐行忙道。 留下财物、重宝,给自己家族。合情合理。 哪怕这个家族,与自己感情少的可怜。 于情于理,他都不会嫉恨于艾家。 巨剑道君微微颌首,继续道:「些许财物,我想你是不缺的。这次在拍卖会上出手阔绰。所以为师以仅剩的资源,为你换取了一个机会,一个仙途超脱的机会。」 话音落下,他眉心露出一道火焰状的金色神纹。 紧接着,一枚泛黄的种子从他的眉心钻出。 这泛黄种子豌豆大小,熠熠生辉。甫一出来,照得满室生霞,且有异香泌出。 「可还记得六十年前,你拜师时,为师所讲之事……」 巨剑道君道。 「六十年前?」 徐行陷入回忆。 六十年前,巨剑道君在他入门的时候,讲了一段《太上感应篇》的经文,「欲求天仙者,当立一千三百善,欲求地仙者,当立三百善。」 因这一段经文,他不管是在主世界,还是副本世界,行事都不会太过逾矩,行事多秉仁义。 只是如今巨剑道君旧事重提,他不知巨剑道君意欲何在。还有这一粒种子,又与此事有什么关系。 「一万两千年前,飞羽仙宫玄诚祖师飞升上界为仙,被上界天雷打下,断了玄诚祖师的飞升之路,玄诚祖师被迫沦为散仙……」 「七千年前,清净道君无意间在一秘境内找到***藏,为《太上感应篇》,这本道藏点明成仙的方法……」 巨剑道君再叙述了一便六十年前所讲的事。说完后,他沉吟一声,「你可知为何飞羽仙宫一万两千年前还有将要飞升之散仙,但如今,却只剩下了两位元神圣君?」 这等隐秘,徐行当然不知道。 没等徐行开口,巨剑道君自接自话,「是为了探索那一清净道君进入的成仙秘境……,七千年前,师徒一脉尚占优势,有迟师叔等三位元神圣君,而世家只有两人……」 「但不知因何缘故,短短两千年间,我飞羽仙宫陨落了三位元神圣君……,也是因这一大变,飞羽仙宫才落得了如此之景象……」 在巨剑道君的讲述中,徐行这才了解到。七千年前,飞羽仙宫虽不为东凰州第一大教,但亦稳居前三。 只是因这一次变故之后,飞羽仙宫顶尖战力去了一大半。 固然有祖师所留法宝护持,无须担忧有宗门覆灭的风险,但飞羽仙宫的上升势头却也因此而一落千丈,从此陷入了不断内耗之中。最终,酿出今日大祸。 「而 这一粒种子,是清净道君从那成仙秘境中与那篇道藏,一同带回来的,传说是上界仙人所赐,内蕴成仙之机……」 「宗门只有五粒。恰好,任宗主身为宗主,手上有一粒。为师付出此生大部分积蓄,还有宗门道功,为你换得了这一粒……」 巨剑道君将此种递给了徐行,让其送入识海,好生护持。 「你修的是木属性功法,有这一粒仙种护佑……」 「仙道可期矣。」 接着,巨剑道君又从袖中拿出了五道令牌,一一交到了徐行手中。这五道令牌,每一道都封印了他的一道本命法宝灵光。 是他留给徐行的护身手段。 「为师走了。」 「勿做痴儿态……」 「若有事,可找魁门道君,他答应为师,帮你三次。三次过后,为陌路人。」 巨剑道君一甩袖袍,化作一道遁光,入了封魔泮宫的后山,入了后山中的福地。 然后,封魔岛下起了一场灵雨,瓢泼大雨。 「师尊……,自解了。」 徐行走出讲堂,灵雨触碰到他的身躯,被他轻易吸收,转瞬间便化作了体内的法力。 他伸出手,以手为钵,接下了这一滴滴雨水。 元婴道君的自解,定然不止这一场灵雨。只是封魔岛的内部福地无法承载巨剑道君自解时的那巨大灵气潮汐,所以选择外溢了一部分,造福宗门弟子。 「来时寒素身……」 「归去亦寒素身……」 徐行看向在雨幕中匆忙打坐的宗门驻外修士,心中感慨。 这些人,有巨剑道君的过往。或许,五千年后,又是一个巨剑道君。在此地,人生起落。 「师尊……」 「一路走好!」 徐行掀起衣袍前幅,在灵雨中,对封魔岛的后山方向磕了三个头,敬谢师恩。 虽然他与巨剑道君的相处时间不长,是巨剑道君的大限来临之前收的的衣钵弟子。 但巨剑道君将他对宗门的感情,尽皆倾注在了他的身上。如师如父,一路提携。 礼毕后,徐行没着急离开封魔岛,而是与诸多寒素弟子一样,就地盘膝而坐,炼化这场灵玉带来的馈赠机缘。 纵然这灵雨的灵气,不如玉府的灵气。但有时候,凡事,不必太过计较于得失。 「锦帝世界开启了……」 灵雨下了三天三夜。待终结的时候,徐行正待起身,却无意发现,昆仑镜有了变化。 进入锦帝世界的通道,已然不知不觉中开启了。 -..-到进行查看 187、转世锦帝世界,迟渊和任元瑞的对垒 「是这一粒仙种……」 徐行意识沉浸在识海中,目光看向在他识海内部兀自沉浮的泛黄种子。 昆仑镜亦存在他的识海中。只不过昆仑镜的存在方式比较特殊,不像任何一件法宝,能轻易被看到。更像是在识海中……自己开辟出了一个异次元的空间,寄存在这里。 除了他之外,无人能察觉到昆仑镜的存在。 但此时,这一粒仙种似乎被昆仑镜所吸引。或者说,是昆仑镜主动暴露方位,将仙种吸摄了过来,两者的气息隐隐有些交融。 「先不着急再入锦帝世界……」 「找魁门道君,交换还丹境,还有道丹境的资源,才是重中之重。」 徐行收敛心神,给魁七发去了一道传音符。 以他的身份,直接去见魁门道君固然可以。但此举不合规矩、礼仪。 凡俗尚且还讲究个递交名刺的过程。到了修仙界,规矩更加繁多一些。 找魁门道君,得先找其亲传弟子魁七。经由魁七转告后,他再觐见,就合适的多。 现在巨剑道君刚刚自解不久,在魁门道君那里还留有人情。魁门道君不会做的太难看。但若是时间一久,这就不好说了。 宋刀的遭遇, 他可是历历在目。 以他和巨剑道君手中的证据,根本无法将宋刀定罪。 最终任元瑞的判处结果偏向了他,归根结底,与巨剑道君尚在人间,凌胃道君已死这一原因,不无关系。 一日,两日……。 直到第七日。 徐行这才收到了魁七的传音符。 「徐师弟,请跟我来……」 在封魔岛的酒楼中与魁七碰面后。魁七的神色比往常冷漠了许多,也不像以前那么健谈。 他入了酒楼的包厢后,没饮一口灵茶,屁股没挨一下板凳。 只是说了这一句话,便转身离去。 见此,徐行心里咯噔了一下。 以他的一等真传地位,即使失去了道君的护持,但也不至于世态炎凉如此的明显。 魁七定是得了魁门道君的嘱咐,才如此做。 「师尊不会错认魁门道君这个好友,数千年交情,不会这么快就翻脸无情……」 「那么……」 徐行落步在魁七身后,大脑飞速运转,很快便有了答案。 魁七对他的冷漠,看似是魁门道君的翻脸,实则……应是对他的维护和暗中示警……。「是让我早点离开封魔岛这个是非之地。世家一脉可能察觉到了宗主任元瑞的暗旨?」 徐行猜测。 以魁门道君的心性,断不会去做转面无情的小人。 即使此人真是小人,却也不会表现的如此明显。 今日魁门道君对他这个巨剑道君的衣钵弟子如此冷漠,其他道君看到后,将来岂会真心与魁门道君论交。 「资源到手后,第一时间离开,绝不久留!」 他暗忖道。 从酒楼到魁门道君洞府只是盏茶时间的路程。 二人落步在洞府门口。 「师尊,弟子已将徐师弟带了过来……」 魁七恭敬下拜,施礼道。 「徐行,你有何请求?」 等待片刻,洞府大门未曾打开,但却传出了里面魁门道君中气十足的话音。 「念在本座和汝师曾是至交的面子上……,本座帮你这一次。只给你一个时辰的考虑时间。」 魁门道君沉声道。 一个时辰? 站在魁七身旁的徐行,目光闪烁了一下。 他在路上,已经猜到了魁门道君为何冷漠的前因后果。 此时魁门道君所说一个时辰,应不是给他考虑的一个时辰。而是暗示他,一个时辰后,会有大变。 会有危机降临在他身上。 正常人求见道君,怎么可能用一个时辰来思索让道君帮他做什么事。这可是怠慢之罪。 「徐行所求为黄庭丹,还有一些龙属五蕴灵砂……」 徐行说出了自己的诉求。 一些在还丹境和道丹境的紧俏资源。 「可!」 「只是不知,你用什么资源来换?」 洞府里面,魁门道君沉默稍许,问了一句。 徐行不敢耽误时间,也不敢马虎,连忙将自己的灵珠,还有一些资源全部摆放了出来。 这点资源,还不足以让魁门道君心生贪欲。 三四息过后,魁门道君的洞府门口处多了一个丹瓶,还有一个玉匣。 「丹瓶内,是十三粒一品黄庭丹。玉匣内,是一份龙属五蕴云砂,共有一千三百枚,合一斛之数……,你可验一下。」 「你所交换的资源,仅价值九百二十万灵贝,本座给你的资源,约价值一千三百万,你还欠本座近四百万……」 「三百年内,必须偿还一空。否则……」 说到这里,魁门道君止住了话,没再多言。 但他的言下之意很明显,一旦三百年后,徐行没偿还这欠款的话,将迎来的是一元婴道君的恶意。 「弟子明白。」 徐行点头回应。 随后,他打开玉匣和丹瓶验证资源是否有缺。 等匆匆一览,见瓶中的黄庭丹和玉匣内的云砂数量对了之后。徐行拱手道别,脸上似乎多了一些不满之色。 几息过后,徐行的遁光消失在了封魔泮宫,不知去向。 「师尊……」 魁七见徐行离去,叩开洞府大门,走了进去。 「不知师尊为何让弟子等到七日后,再发传音符,还有……,让我对徐师弟冷漠……」 他脸上露出不解之色。 「你不如徐行啊……」 魁门道君甩袖,将洞府内外的留影符收起了起来,他摇头道:「七日传信,是意在让外人以为,我们魁门一脉给他吃了闭门羹。同时,这七日,也是为师给他调拨资源的时间……」 徐行见面求他之事,他大体也能猜到。即使求他不是为了资源一事。但储备这些资源,亦是有备无患。 「只是……,这样恐怕骗不过宗门……」 魁七小心提醒道。 「小七啊。」 「你当听过一句话,叫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宗门真想以罪论处于为师,今日之事,宗门能从故纸堆中翻出一堆,吹毛求疵罢了……」 魁门道君摇头一笑。 他并不担心他今日对徐行所作出的暗示在事后事泄,被宗门知道。 他虽比不上巨剑道君攻伐无双,但他亦是宗门不多的元婴级别阵法大师。论地位,还要超过昔日的巨剑道君一筹。 仅是因为这点小事,宗门不会处罚他。一旦处罚,师徒一脉的道君必然会人人自危。 说到底,徐行如今还是师徒一脉的一等真传。此时的飞羽仙宫还未天变。 以此理由清算他……,其余师徒一脉的元婴道君,该会如何想? 因徐行这点小事,导致飞羽仙宫高层崩盘,任谁,也无法承担这等严重的后果。 「师尊圣明…… 」 魁七捧了魁门道君一句。 以他的见识,大体也猜出了魁门道君的想法。只是他地位有限,高层的谋划,他看不真切罢了。 「只是这一次后……,再见面,恐是敌非友了……」 魁门道君叹息。 他遥望东北方向的宗门位置,想问一句,洞天的两位元神圣君,到底做的什么打算……。 尽管两脉有争斗,东风压倒西风,但两脉都为宗门弟子,争而有度,不至于成为仇雠。 然而在两位元神圣君这一番施为下,宗门仅剩一脉,必会变为一潭死水,从此落寞,再难重返飞羽仙宫的昔日盛景。 ……… …….. 另一边。 飞羽仙宫内部。 琅嬛洞天。 一水榭玉台上,卷帘若云雾轻拢。宗主任元瑞跪坐在一长案后面,他头戴莲花冠,一身青色道袍,背后插着一柄宝剑。 此刻,长案摆放着一张瑶琴。 铮铮琴鸣随着他的手动,被他奏响而出。 只是令人意外的是,他是单手弹琴。右手勾动琴弦,而左手未触碰瑶琴,只是挽起了宽袖的袖角,防止其跌落。 少倾,琴声一滞。 「迟师叔,你来了。」 任元瑞右手覆住琴面,左手捋须,看向主座下面空置的两张长案。 琴声仍未停止。 左边的长案多了一个缁袍老者。其发分黑白两色,发髻插着一根鹤簪,气质清逸。 「宗主即使被禁锢在这洞天的水榭中,仍能遥令宗门……,当年风师弟选你为宗主,却也没选错……」 迟渊声音清朗,一点也不显苍老。他手指屈弹,一道劲力打断瑶琴的一根琴弦。 他不喜欢任元瑞故作高深的弹琴,一副知音难觅的模样。 断掉一根琴弦后,任元瑞弹奏的曲调变了一些味道。 「为宗门留有后余之地,你这个做宗主的没做错。」 「只是手段粗糙了些。我给你添了点后手。你落的棋子,都顺利布局了。」 迟渊说话间,单手向下一压。刚才变调的琴音,转瞬间,又宛如环佩脆鸣,分外悦耳。 「迟师叔此举……」 任元瑞不再弹琴。迟渊的施法,已将旧日琴音回溯了出来。他再弹琴,已然没必要。 于是他吩咐左右的仙姬为他和迟渊斟茶,并道:「迟师叔心底里还是念着咱们师徒一脉的,何必执着入世家一脉……」 他继续规劝。 「不一样。」 迟渊浅啜茶水,云雾遮住了他的半张脸,「不管是世家一脉,还是师徒一脉,师叔我都将他们视作子侄,不可能赶尽杀绝。只是……」 见迟渊半响没有回话。任元瑞放下茶盏,眼睛掠向左首长安。但此时的长案后面,哪还有迟渊的身影,只空留了半杯未喝完的茶水。 「后手……」 任元瑞目光深邃了一些。 他布下的棋子,可不仅巨剑道君那一处。 ……… ………… 出了封魔岛后。 徐行不敢再走以前的出外海路线,前往东部海域,而是转而走了飞羽仙宫与冥泉教交邻的边缘海域。 从此海域,出发去外海。 路上,他逼出自己金血,以不死物质包裹住了紫绶金章,封禁了其内里的定位法阵。 为了确保万无一失,他将紫绶金章埋在了沿途一处名叫寒烟岛的凡人小岛。 只是在他有惊 无险的离开忘川海之时,却无意碰见了冥泉教一个带队巡逻外海的真君。 见面之后,徐行二话不说,当即祭出了巨剑道君留给他的保命底牌——符宝! 那五道令牌,都是巨剑道君以自己本命法宝祭练而成的符宝。封印了元婴道君的法宝之力。 四级符宝,价值远超四级法符。是真正的镇派重器。 幸好徐行与巨剑道君修行的功法都为《枯木剑经》。 这符宝亦有浅薄的灵性,知道是同源功法在催动它,所以这符宝祭练出来后,比一般的符宝威力大上不少……。 青黄两道剑光闪过。 冥泉教的真君,瞬间毙命,死尸浮在海面。 余下的冥泉教弟子,徐行也未放过,继续催动符宝,将这些人尽皆残杀一空。 「一个道丹境,七个还丹境……」 「算了,小命要紧。冥泉教是大教,定有追踪阵法存在纳物袋中……」 扫了几眼浮尸上的纳物袋后,徐行压下心底贪欲,催动全身全部法力,并燃烧外道金身的不死物质,以不亚于道丹境的遁速,疯狂朝藏有跨州传送阵的小岛而去。 大概过了半个时辰,徐行赶至存有传送阵的无名小岛,挥使阵旗,遮掩住了他的气息。 「等上三日,若冥泉教发现,就即刻逃入南炎洲,断掉另一面传送阵的灵珠……」 徐行在传送阵旁,打坐调息,并催使镜面法阵,观看外界动静。 镜面上,不到一日。百里之内,平静的海面上出现了一群群的黑衣修士,来回在海面上进行搜寻……。 两日后,无名小岛被两名黑衣修士搜查。无果后,离去。 三日后,附近海域恢复平静。 「外海广大,数万里的海域,想要挨个搜索,不太现实。」 徐行松了一口气。 他庆幸自己压制了贪欲,没拿那道丹真君的纳物袋。 不然有定位法阵追索踪迹,这无名小岛再隐蔽,他布置的阵法再精妙,被冥泉教修士发现,都是迟早的事。 「一点资源,我背靠两个大洲,借净莲真君的法子,迟早能赚回来……」 徐行暗忖。 资源可以再赚,但小命丢了,就真的什么都没了。 ...... ...... 「还丹的紫府境、黄庭境的资源已有,还有一部分的道丹资源,接下来……便是修行了……」 「以及探索锦帝世界。」 半个月后,徐行重回无量派沧澜玉府。他用了短短几日,处理完一些俗务后,便开始了下一轮的闭关修炼。 徐行看向昆仑镜,意念一动,开始进入下一个「他我」之躯。 「这一次,是地孕……」 「似乎有点不一样。」 与前面几次的魂魄、投胎不同,这一次进入锦帝世界后,徐行感觉自己的意识有点浑浑噩噩,仿佛处在一黑暗空间。 -..-到进行查看 关于主角接传承任务的解释 怎么说的,我本来不想开个单章解释,但好多人看不明白。 直白点说吧。 大家认为徐行有两个选择是吧,一个入世家,一個接传承,也就是陷入麻烦。 有些人倾向于第一个选择。直接选世家就完事了,多好的,世家嫁嫡女,又有资源扶持,稳稳当当的成长,很舒服。 有一句话说得好,所有命运的馈赠,实际上暗地里都标好了价格。 真入世家,一者,你只能娶那个嫡女为妻。还要发下为世家效劳的誓言。当然,这些都无关大雅。但……真正到道途后面,先前的馈赠就会反而变成束缚。世家求你办个事,你办不办?等等一系列。 一般资源,世家会给你。但到了稀缺资源上,就不见得是了。怎么可能优先你个外姓人。 徐行有这么强的外挂,假以时日,走到道途尽途,时间长短的问题罢了,怎么可能去委屈自己,除非到了事不可为的地步。 …… 先不说入世家这一点了。只说主角现实中被巨剑道君的这个“安排”。 有人说衣带诏,这个比喻确实不错。和衣带诏相似。 事实上,巨剑道君让徐行选择,实际上……已经没有徐行的选择余地了。 巨剑之所以对徐行好,愿意提携徐行,各种帮助,是因为徐行资质好?徐行脸大吗? 这是陷入了主角思维。真当巨剑道君是傻白甜呢。无缘无故对徐行好。 巨剑对徐行好。那是因为徐行是宗门弟子,师徒一脉,他的亲传弟子。以前,巨剑师父对巨剑好,这种善意传了下来。 不然,认识不到百年,巨剑为啥要给徐行这么好。换句话,你现实生活是百万富翁,但我快死的人,我巴结伱,有用吗?没用的。 而巨剑给的这个选择,一旦徐行拒绝。后面的仙种,符宝,保命底牌,还有魁门道君等好友的帮助,徐行都不会再享有。 一句话,你丫的不担责。不愿意传承师徒一脉。我就无须额外对你这么好。 而拒绝了巨剑,拒绝了衣带诏。到了世家一脉那里,世家一脉岂会再接受徐行。 一个白眼狼,谁也不愿意培养。 不担责,高层谁鸟你。 …… 咱再说回徐行接待了衣带诏的好处。 看似,与世家一脉为敌,卷入了是非、风波中。但徐行有退路,可以逃往南炎洲。 而有了衣带诏,借助师徒一脉的关系,为自己谋划资源,不是难事吧。师徒一脉的道君,会卖这个面子。 而且,接受了衣带诏的徐行,真到了事不可为的地步,他也可以去投靠世家一脉。 等等?怎么还有这个选项? 两脉又不是死敌,早就说过了。 这就好比刘皇叔,刘皇叔投靠曹操,俯首为臣,曹操肯定会收的,善待刘备,这是很浅显的一个道理。 因为你既然是世家一脉的正统(世家),能对徐行(正统)赶尽杀绝吗?暗杀可以,但明面上,只要徐行没到举起反旗,和飞羽仙宫对着干,就不会被针对。 天变后的飞羽仙宫,里面还有师徒一脉的道君,这些人还在,只是见大势不可为蛰伏了起来。徐行愿意承担这个责任,他们这些心怀汉统的汉臣暗地帮助徐行……,肯定愿意。 还有,两次命运推演,南华派对徐行的两种截然相反结果。 第一次,徐行投世家,不给徐行白虎罡英。 第二次,徐行没投世家,维护师徒一脉,嫁元神圣君孙女,还有割土,让徐行重建飞羽仙宫……。 这个衣带诏,决不是什么一块钱。 就好比,刘皇叔的皇叔称号,让刘备走到哪里,都被人礼遇一样。没这个汉室宗亲的名头,刘备起势,哪能那么容易。 既然有退路,又有这么巨大好处的情况,徐行肯定愿意接受这衣带诏。 不接的话,他后面关于还丹境、道丹境的上等资源,师徒一脉不会去给他搞,因为你是个不担责的人,投出没回报。 …… 再提一个赵芸娘的点。 主角人设一直没变过,他是谋划多,是不会轻易动情,薄情的人,但他是一个有能力,就会竭力做的更好的人。 当初在天牢里,郑御史原来是徐行的亲家,在徐行入狱后,郑家没看徐行,也没捞徐行,但徐行念郑御史为关西道灾民上奏,所以后面将郑御史的家眷从教坊司捞了出来。 赵芸娘,是徐行的发妻。人非草木,孰能无情。 起了情愫,很正常。 后面,提携赵芸娘一把,让其入仙途。只是不想给自己留遗憾。 就好比说,现在亲人重病,这个亲人与自己关系算不错,但也不算太亲厚,自己是有钱人,只需出一点钱,就能挽救这条性命,那么是出钱还是不出钱? 出钱,固然利益受损,但能救命。但不出钱,死了,自己难免自责,留下遗憾。 要是搭救这个亲人,用自己全部积蓄,犹豫当然要犹豫,又不怎么亲。但出钱不多,哪能那么冷漠。 …… …… 多一重考虑吧。 另外,不要养书啊大家,能不能投点……算了,不说了。 189、四千年前,抱鼎的仙人,趋阳境(4k2,求订阅) 扶桑树中。 一只金乌卵悄然在其内部的先天法禁中诞生。 它的蛋壳仿若黄金铸造,其上烙印了一道道的璀璨神纹。仿佛天下间的至坚之物。 徐行神魂尝试接近金乌卵。出人意料的,散发这慑人光芒,有绝强禁法守护的金乌卵,并没有阻止徐行神魂的靠近。 烙印着神纹的黄金蛋壳,恍若水面一样,被徐行轻易渗进。 仅是一个刹那,他神魂稍感了一些不适后,便完全掌控了这只金乌卵里的生命。 扶桑树是他。 金乌卵里的生命亦是他。 「我可以兼修仙道和肉身武道了……」 有了肉身后,徐行略一运转功法,便瞬间找到了冥冥之中的气感,吸引周遭金乌卵里的先天精气灌入体内。 并牵引灵气聚集在桑木外。 「只是可惜,先天本源仍旧微弱。」 「也是,道果倒果为因。得到的是那一点更高的‘本质,,在量上,自然不如真正的先天所诞……」 不到数日,在徐行仙道功法的运转下,金乌卵里孕育他的先天精气被他掠夺一空。 他修为很快,便功抵先天后期,只差一步,便可筑就仙基。 「一命两体……」 「这种特殊的存在,亦能让我修炼鬼仙功法,沐浴雷劫。」 「这就是天地间的造化,奇妙至极。」 到达仙基之后,徐行的神魂亦受到了仙道修为的滋养。 他固化,神魂修为瞬间到达七劫鬼仙。 七劫鬼仙、八劫鬼仙、九劫鬼仙,这三劫鬼仙,都需沐浴雷劫,吸取其中的纯阳之力。 从而纯化阳神。 可以说,雷劫对鬼仙既是劫难,又是造化。 「七劫鬼仙之后,就可炼化练尸,行走世间了。」 「但锦帝世界强者不少,虽不知此地为何尽皆都是凡人,制度也偏向于凡俗……」 「但此地于我,乃是宝地,等至少到趋阳境后,再出去……」 徐行耐得住寂寞。 ...... ...... 花开花落。 转眼,又是五十多年过去。 尽管因为汪文贞是官,地位独特,上江村的族人每年都会派人清扫汪家旧宅。 但随着时间流逝,汪文贞一去不复还,这昔日的寒舍亦渐渐荒凉、破败,成了颓垣废址。 「巧娘……」 这日,上江村的村口停了一辆马车。一个老者从马车上颤颤巍巍的走了下来,他被壮仆搀扶到了汪家旧宅门前。 「当年我耕读,你织布养家,夫唱妇随……」 「可惜我时运不济,偏偏第四次才中了举。」 「要是我前三次名列桂榜,你我将仍是恩爱夫妻……」 汪文贞打开锈迹斑斑的铜锁,走入昔日宅邸。 他看着屋内破落,积满灰尘的纺车,老泪纵横。 五十年过去,他心中即使再有恨意,也渐渐消失殆尽了。 「你问我,为什么原谅了乡邻,却不原谅你……」 「因为乡邻恩济,乃是恩情。而你我夫妻一体……,算计,就伤了情面。你弃我而去,致使我成为乡里笑柄,世上哪个男人能不恨……」 汪文贞喃喃自语。 「老爷,夫人的坟冢已经打听到了。」 这时,壮仆近身,对汪文贞躬身一拜,态度恭敬。 他见汪文贞脸上似有动容,于是又道:「我已经命乡人 现在去清理路上杂草……,老爷,可坐轿前去……」 做奴仆的,他之所以能成为京城汪府的管家。凭的,就是这眼力劲。 「不见!」 汪文贞摇头,他拭干眼角余泪,冷笑一声道:「老夫当年就与她恩断义绝,来旧宅凭吊,乃是老夫重情,而非原谅于她。」 「蠢笨村妇,鼠目寸光,此等之人,活该孤苦终生……」 话音落下,闻讯赶来的上江村乡民站在门口处,顿时面面相觑。 他们没想到,汪文贞竟然这么绝情。连去坟冢祭拜,都不肯去。 管家欲言又止。 他认为汪文贞说的话是气话。汪府的下人都知道老爷是个和善的人,不打骂奴仆,开的工钱比别府高上一些,时节皆有赏赐。 对京城的夫人,更是恩爱有加。因为夫人喜欢吃川南甜梨熬成的梨子羹,于是老爷每年都会给上任川南的官员写信,让其寄来一筐上等梨子。 「老夫已给了她金银,偿还了这恩情……」 汪文贞摇头,自说自话。 他心底已没了对周巧娘的恨意。但没有恨意,不代表就原谅了周巧娘。 再者,若去祭拜周巧娘,难免会让府中老妻伤怀。 「将庭院打扫打扫……」 「老夫住上一晚。」 汪文贞吩咐道。 人生七十古来稀。到了这岁数,他也知道,自己没多少好活头了。所以回了旧宅一次。 「是,老爷。」 汪府官家点头,吩咐随行来的仆从开始打扫旧宅。 庭院中的落叶、墙垣倒塌的土块,一—被清理。 屋内的旧物,虽多朽坏,但整理过后,还可勉强一住。 「此桑树,吾与亡妻婚后三日所手值也,今已亭亭如盖矣……」 打扫完后,已是落日黄昏。汪文贞走出寒舍,见庭院仅空余这一颗苍翠挺拔的桑树,不由感慨万千。 他自幼丧母,家境又贫寒,所以生父一直做了鳏夫,不曾再婚娶。 父虽习文,但亦屡试不第。 后生父早早撒手人寰……。 他服了几年丧,砍柴补贴家用。十七岁经媒人说亲,娶周巧娘为发妻。 周巧娘是十里八乡闻名的贤惠姑娘,嫁给他之后,便要他去山上移植一颗桑树,好今后养蚕织布,供他读书……。 驻足屋外。 很快,昔日旧景,一—浮现在汪文贞眼前。 巧娘采桑,他于檐下读书,二人相视一笑。 「罢了,罢了……」 「往事都过去了。」 汪文贞摇头一叹。 他轻抚桑树,见斑驳月光透过树顶华盖撒在了他衣袍上,不由怔了一下。抬头一看,才知此时的夜色已然深了。 这一驻足,便从下午到了晚上,过了数个时辰。 「老爷,该歇息了。」 管家走近,给汪文贞肩上披上外袍。 ...... ...... 月光如纱,泻入了汪家的旧宅中,将一切照得银亮。 墙角根深叶茂的桑树,从树冠上走出了一个青袍书生。他似一道虚幻的魂儿,但在月光的照耀下,又显得极为凝实。 「听这些汪家奴仆,还有乡邻的所言,汪文贞现在是大官,当问他一些关于此地的消息……」 徐行神魂出壳,飘飘荡荡前往汪文贞歇息的内室。 他上一世探索过锦帝世界。知道锦帝世界虽有仙凡相隔,但还没到凤溪国那等仙凡 互不干扰的境地……。 倘若仙凡互有影响,此地再是穷乡僻壤,也断不可能连仙人的传说都少的可怜。 都是捕风捉影的一些不切言论。 再者,锦帝世界有气血武道的传承。普通人亦能修炼。不至于他举目望去,都是凡夫俗子。 庭院内,十几个蓝衣壮丁腰佩长刀,提灯巡逻,但他们都无法察觉到徐行的踪迹。 「汪文贞……」 「本座问你,此地为何地?京城可有武者、鬼仙的存在?」 徐行一挥袖袍,先在内室中布下隔音法阵,屏蔽外界巡逻的家丁感知,然后再施展迷魂法术,询问于汪文贞。 以他修为境界,实则施展搜魂术来的更快些。 但他又不是什么好杀无度的魔修。 六十年前,汪文贞将他从山上移载到汪家。虽然这一举动是无心之举,也采集了他的桑叶……,但他被移到这一有灵脉之地,亦算不大不小承了汪文贞的恩情……。 不报答倒也罢了。 若作害人之事……,那么他这些年的道,就算白修了。 「武者有,能飞檐走壁,以一敌十,但……没有仙人所讲的气血武者……」 「至于鬼仙,汪某没有听说过。」 汪文贞晃悠悠的起身,对徐行这「仙人」施礼道。 他此刻心智虽迷离,但还有最基本的思考。 「武者?鬼仙没了?」 徐行大皱眉头。 上江村是穷乡僻壤,不知道超凡力量倒也算了。 但汪文贞所在的大离王朝,疆土是他治下凤溪国的四五倍大小,不算小国。怎么可能境内没有武者、鬼仙的存在。 其外,汪文贞官职亦不算低了。如今虽乞骸骨辞官,但在任时也是从三品的工部尚书……。 「仙长所说之事,汪某或有猜测。史料记载,千年前,离朝有一次大变,是天灾。」 汪文贞讲述他的见闻。 他在大离王朝中,亦算文官中的要员。史官修史,避不开他们这些六部的***。除了需要提供各部史料外,还要针对史稿进行补遗察缺。 「四千一百三十年前,那日有陨星携带天火降临离朝,酿成大灾,京城烧了一大半,万民死伤不知凡几……」 「而且此火难以扑灭,焚尽了不知多少江河,离朝化作一片赤土……」 「幸得一仙人救世,其手持三足青铜圆鼎,将陨星收入鼎中,扑灭了天火。」 「不过此记载太过荒谬。」 「汪某令史官删去这记载,以免贻误世人。」 汪文贞捋了一下三缕清须,言道。 这是他颇为得意的一件事,在朝会上舌战群儒,逼迫史官删改这一记载。 毕竟子不语怪力乱神。 史书上记载这等荒诞离奇故事,是误导后人。 「仙人……」 「三足圆鼎……」 徐行沉吟。 他猜测,这次天灾可能就是促使大离王朝绝了超凡力量的原因。 「不过……,天灾之后,即使武者、鬼仙死了干净,也不至于传承断绝,连一个武者、鬼仙都没有,除非……灵气出了问题,此地是绝灵之地……」 他心中有了这一个大胆的猜测。而且越发觉得这个猜测,应该就是事实。 在血裔世界的时候,他和楚王黎宏杀的顶层修士几乎断了代。但在他离开血裔世界,前往锦帝世界的时候,还是有一些高手成长了出来。 说到底,土壤在,哪怕长出的是杂草,旁门左道,但终究会 长出来一些东西……。 除非是绝灵之地! 「那……汪家的灵脉……」 徐行法眼看向地底的灵脉,顺着这灵脉的气脉进行梳理。 没多久,他发觉了异态。 这气脉是从上江村靠的青山向下延伸的,越到山林,气脉也就愈多。山下,气脉几近于无。 只是汪家这里,不知走了什么大运,几个气脉交汇,牵引灵力,在此地形成了一个小的灵脉。 气脉不等于灵脉。气脉牵引灵机,会在气脉交汇处,侥幸诞生出灵脉。 「仙在山中,而非凡俗。这重重山峦,隐藏了此地最后的传承……」 徐行瞬间有了猜测。 「关于那捧鼎救世的仙人,可还有更多的记载?」 他再问向汪文贞。 如果不出意外的话,灵脉聚集在这重重大山之中,与那场天灾分不开关系。 「有,有记载……」 汪文贞苦思记忆,「传言这无遗山脉是这仙人以青铜鼎化作而成,当年还没这重重大山,此地叫兴隆府……」 「四千年……」 徐行目光透过门窗,落到重峦叠嶂的无遗山脉。 这山脉,怎么看,都不像是短短四千多年形成的。 四千年,虽久远,但还不至于沧海桑田。除非,那仙人,有无上法力。 越是荒谬,越可能接近真相。 徐行虽对仙人遗鼎之事,不太相信。但心底里却也没否决这件事的可能性。 「朝会上,刘史官曾言,有先贤在无遗山脉中的洞窟中,见过一副画像,是记载了那天灾之事的壁画……」 「只是刘史官也不知道那洞窟在何地。无稽之谈罢了。」 汪文贞再补充道。 「洞窟壁画……」 徐行打算今后入山去探索一下,查明真相。 上一世他在和师玉艳分别的时候,从师玉艳口中也得知了锦帝世界的一些势力。 锦帝世界大体是由各个神府统治。例如银水郡的黑山教就是隶属于神收司家。而神牧司家又是启明神府中的一个势力。 离朝,不被神府统治,一件咄咄怪事。 「不必再苦思了……」 徐行见汪文贞思索许久,一句话未道出,心里明白,这恐怕就是汪文贞知道的全部了。 于是他一挥袖袍,解了施在汪文贞身上的迷魂术,并分出自己一个念头,化作纯净的神魂之力,送到了汪文贞的泥丸宫内。 有这一道纯净念头的滋润,汪文贞少说也能多活个一二十年。 做完这些事后。 徐行毫无碍阻的穿过墙壁,重回到了桑树之中,继续闭关苦修。 五十多年的修炼,他已到了丹符境后期,距离趋阳境只差一步了。 「好像……有人来找老夫了?是一个梦?应是一个噩梦。」 「年纪大了……」 正在酣睡的汪文贞在床榻上忽然惊醒。他一摸额头,见额头生出许多冷汗,以为自己又做了一个噩梦。 并不知道院中的桑树魂魄找了他一次。 -..-到进行查看 189、四千年前,抱鼎的仙人,趋阳境(4k2,求订阅) 扶桑树中。 一只金乌卵悄然在其内部的先天法禁中诞生。 它的蛋壳仿若黄金铸造,其上烙印了一道道的璀璨神纹。仿佛天下间的至坚之物。 徐行神魂尝试接近金乌卵。出人意料的,散发这慑人光芒,有绝强禁法守护的金乌卵,并没有阻止徐行神魂的靠近。 烙印着神纹的黄金蛋壳,恍若水面一样,被徐行轻易渗进。 仅是一个刹那,他神魂稍感了一些不适后,便完全掌控了这只金乌卵里的生命。 扶桑树是他。 金乌卵里的生命亦是他。 「我可以兼修仙道和肉身武道了……」 有了肉身后,徐行略一运转功法,便瞬间找到了冥冥之中的气感,吸引周遭金乌卵里的先天精气灌入体内。 并牵引灵气聚集在桑木外。 「只是可惜,先天本源仍旧微弱。」 「也是,道果倒果为因。得到的是那一点更高的‘本质,,在量上,自然不如真正的先天所诞……」 不到数日,在徐行仙道功法的运转下,金乌卵里孕育他的先天精气被他掠夺一空。 他修为很快,便功抵先天后期,只差一步,便可筑就仙基。 「一命两体……」 「这种特殊的存在,亦能让我修炼鬼仙功法,沐浴雷劫。」 「这就是天地间的造化,奇妙至极。」 到达仙基之后,徐行的神魂亦受到了仙道修为的滋养。 他固化,神魂修为瞬间到达七劫鬼仙。 七劫鬼仙、八劫鬼仙、九劫鬼仙,这三劫鬼仙,都需沐浴雷劫,吸取其中的纯阳之力。 从而纯化阳神。 可以说,雷劫对鬼仙既是劫难,又是造化。 「七劫鬼仙之后,就可炼化练尸,行走世间了。」 「但锦帝世界强者不少,虽不知此地为何尽皆都是凡人,制度也偏向于凡俗……」 「但此地于我,乃是宝地,等至少到趋阳境后,再出去……」 徐行耐得住寂寞。 ...... ...... 花开花落。 转眼,又是五十多年过去。 尽管因为汪文贞是官,地位独特,上江村的族人每年都会派人清扫汪家旧宅。 但随着时间流逝,汪文贞一去不复还,这昔日的寒舍亦渐渐荒凉、破败,成了颓垣废址。 「巧娘……」 这日,上江村的村口停了一辆马车。一个老者从马车上颤颤巍巍的走了下来,他被壮仆搀扶到了汪家旧宅门前。 「当年我耕读,你织布养家,夫唱妇随……」 「可惜我时运不济,偏偏第四次才中了举。」 「要是我前三次名列桂榜,你我将仍是恩爱夫妻……」 汪文贞打开锈迹斑斑的铜锁,走入昔日宅邸。 他看着屋内破落,积满灰尘的纺车,老泪纵横。 五十年过去,他心中即使再有恨意,也渐渐消失殆尽了。 「你问我,为什么原谅了乡邻,却不原谅你……」 「因为乡邻恩济,乃是恩情。而你我夫妻一体……,算计,就伤了情面。你弃我而去,致使我成为乡里笑柄,世上哪个男人能不恨……」 汪文贞喃喃自语。 「老爷,夫人的坟冢已经打听到了。」 这时,壮仆近身,对汪文贞躬身一拜,态度恭敬。 他见汪文贞脸上似有动容,于是又道:「我已经命乡人 现在去清理路上杂草……,老爷,可坐轿前去……」 做奴仆的,他之所以能成为京城汪府的管家。凭的,就是这眼力劲。 「不见!」 汪文贞摇头,他拭干眼角余泪,冷笑一声道:「老夫当年就与她恩断义绝,来旧宅凭吊,乃是老夫重情,而非原谅于她。」 「蠢笨村妇,鼠目寸光,此等之人,活该孤苦终生……」 话音落下,闻讯赶来的上江村乡民站在门口处,顿时面面相觑。 他们没想到,汪文贞竟然这么绝情。连去坟冢祭拜,都不肯去。 管家欲言又止。 他认为汪文贞说的话是气话。汪府的下人都知道老爷是个和善的人,不打骂奴仆,开的工钱比别府高上一些,时节皆有赏赐。 对京城的夫人,更是恩爱有加。因为夫人喜欢吃川南甜梨熬成的梨子羹,于是老爷每年都会给上任川南的官员写信,让其寄来一筐上等梨子。 「老夫已给了她金银,偿还了这恩情……」 汪文贞摇头,自说自话。 他心底已没了对周巧娘的恨意。但没有恨意,不代表就原谅了周巧娘。 再者,若去祭拜周巧娘,难免会让府中老妻伤怀。 「将庭院打扫打扫……」 「老夫住上一晚。」 汪文贞吩咐道。 人生七十古来稀。到了这岁数,他也知道,自己没多少好活头了。所以回了旧宅一次。 「是,老爷。」 汪府官家点头,吩咐随行来的仆从开始打扫旧宅。 庭院中的落叶、墙垣倒塌的土块,一—被清理。 屋内的旧物,虽多朽坏,但整理过后,还可勉强一住。 「此桑树,吾与亡妻婚后三日所手值也,今已亭亭如盖矣……」 打扫完后,已是落日黄昏。汪文贞走出寒舍,见庭院仅空余这一颗苍翠挺拔的桑树,不由感慨万千。 他自幼丧母,家境又贫寒,所以生父一直做了鳏夫,不曾再婚娶。 父虽习文,但亦屡试不第。 后生父早早撒手人寰……。 他服了几年丧,砍柴补贴家用。十七岁经媒人说亲,娶周巧娘为发妻。 周巧娘是十里八乡闻名的贤惠姑娘,嫁给他之后,便要他去山上移植一颗桑树,好今后养蚕织布,供他读书……。 驻足屋外。 很快,昔日旧景,一—浮现在汪文贞眼前。 巧娘采桑,他于檐下读书,二人相视一笑。 「罢了,罢了……」 「往事都过去了。」 汪文贞摇头一叹。 他轻抚桑树,见斑驳月光透过树顶华盖撒在了他衣袍上,不由怔了一下。抬头一看,才知此时的夜色已然深了。 这一驻足,便从下午到了晚上,过了数个时辰。 「老爷,该歇息了。」 管家走近,给汪文贞肩上披上外袍。 ...... ...... 月光如纱,泻入了汪家的旧宅中,将一切照得银亮。 墙角根深叶茂的桑树,从树冠上走出了一个青袍书生。他似一道虚幻的魂儿,但在月光的照耀下,又显得极为凝实。 「听这些汪家奴仆,还有乡邻的所言,汪文贞现在是大官,当问他一些关于此地的消息……」 徐行神魂出壳,飘飘荡荡前往汪文贞歇息的内室。 他上一世探索过锦帝世界。知道锦帝世界虽有仙凡相隔,但还没到凤溪国那等仙凡 互不干扰的境地……。 倘若仙凡互有影响,此地再是穷乡僻壤,也断不可能连仙人的传说都少的可怜。 都是捕风捉影的一些不切言论。 再者,锦帝世界有气血武道的传承。普通人亦能修炼。不至于他举目望去,都是凡夫俗子。 庭院内,十几个蓝衣壮丁腰佩长刀,提灯巡逻,但他们都无法察觉到徐行的踪迹。 「汪文贞……」 「本座问你,此地为何地?京城可有武者、鬼仙的存在?」 徐行一挥袖袍,先在内室中布下隔音法阵,屏蔽外界巡逻的家丁感知,然后再施展迷魂法术,询问于汪文贞。 以他修为境界,实则施展搜魂术来的更快些。 但他又不是什么好杀无度的魔修。 六十年前,汪文贞将他从山上移载到汪家。虽然这一举动是无心之举,也采集了他的桑叶……,但他被移到这一有灵脉之地,亦算不大不小承了汪文贞的恩情……。 不报答倒也罢了。 若作害人之事……,那么他这些年的道,就算白修了。 「武者有,能飞檐走壁,以一敌十,但……没有仙人所讲的气血武者……」 「至于鬼仙,汪某没有听说过。」 汪文贞晃悠悠的起身,对徐行这「仙人」施礼道。 他此刻心智虽迷离,但还有最基本的思考。 「武者?鬼仙没了?」 徐行大皱眉头。 上江村是穷乡僻壤,不知道超凡力量倒也算了。 但汪文贞所在的大离王朝,疆土是他治下凤溪国的四五倍大小,不算小国。怎么可能境内没有武者、鬼仙的存在。 其外,汪文贞官职亦不算低了。如今虽乞骸骨辞官,但在任时也是从三品的工部尚书……。 「仙长所说之事,汪某或有猜测。史料记载,千年前,离朝有一次大变,是天灾。」 汪文贞讲述他的见闻。 他在大离王朝中,亦算文官中的要员。史官修史,避不开他们这些六部的***。除了需要提供各部史料外,还要针对史稿进行补遗察缺。 「四千一百三十年前,那日有陨星携带天火降临离朝,酿成大灾,京城烧了一大半,万民死伤不知凡几……」 「而且此火难以扑灭,焚尽了不知多少江河,离朝化作一片赤土……」 「幸得一仙人救世,其手持三足青铜圆鼎,将陨星收入鼎中,扑灭了天火。」 「不过此记载太过荒谬。」 「汪某令史官删去这记载,以免贻误世人。」 汪文贞捋了一下三缕清须,言道。 这是他颇为得意的一件事,在朝会上舌战群儒,逼迫史官删改这一记载。 毕竟子不语怪力乱神。 史书上记载这等荒诞离奇故事,是误导后人。 「仙人……」 「三足圆鼎……」 徐行沉吟。 他猜测,这次天灾可能就是促使大离王朝绝了超凡力量的原因。 「不过……,天灾之后,即使武者、鬼仙死了干净,也不至于传承断绝,连一个武者、鬼仙都没有,除非……灵气出了问题,此地是绝灵之地……」 他心中有了这一个大胆的猜测。而且越发觉得这个猜测,应该就是事实。 在血裔世界的时候,他和楚王黎宏杀的顶层修士几乎断了代。但在他离开血裔世界,前往锦帝世界的时候,还是有一些高手成长了出来。 说到底,土壤在,哪怕长出的是杂草,旁门左道,但终究会 长出来一些东西……。 除非是绝灵之地! 「那……汪家的灵脉……」 徐行法眼看向地底的灵脉,顺着这灵脉的气脉进行梳理。 没多久,他发觉了异态。 这气脉是从上江村靠的青山向下延伸的,越到山林,气脉也就愈多。山下,气脉几近于无。 只是汪家这里,不知走了什么大运,几个气脉交汇,牵引灵力,在此地形成了一个小的灵脉。 气脉不等于灵脉。气脉牵引灵机,会在气脉交汇处,侥幸诞生出灵脉。 「仙在山中,而非凡俗。这重重山峦,隐藏了此地最后的传承……」 徐行瞬间有了猜测。 「关于那捧鼎救世的仙人,可还有更多的记载?」 他再问向汪文贞。 如果不出意外的话,灵脉聚集在这重重大山之中,与那场天灾分不开关系。 「有,有记载……」 汪文贞苦思记忆,「传言这无遗山脉是这仙人以青铜鼎化作而成,当年还没这重重大山,此地叫兴隆府……」 「四千年……」 徐行目光透过门窗,落到重峦叠嶂的无遗山脉。 这山脉,怎么看,都不像是短短四千多年形成的。 四千年,虽久远,但还不至于沧海桑田。除非,那仙人,有无上法力。 越是荒谬,越可能接近真相。 徐行虽对仙人遗鼎之事,不太相信。但心底里却也没否决这件事的可能性。 「朝会上,刘史官曾言,有先贤在无遗山脉中的洞窟中,见过一副画像,是记载了那天灾之事的壁画……」 「只是刘史官也不知道那洞窟在何地。无稽之谈罢了。」 汪文贞再补充道。 「洞窟壁画……」 徐行打算今后入山去探索一下,查明真相。 上一世他在和师玉艳分别的时候,从师玉艳口中也得知了锦帝世界的一些势力。 锦帝世界大体是由各个神府统治。例如银水郡的黑山教就是隶属于神收司家。而神牧司家又是启明神府中的一个势力。 离朝,不被神府统治,一件咄咄怪事。 「不必再苦思了……」 徐行见汪文贞思索许久,一句话未道出,心里明白,这恐怕就是汪文贞知道的全部了。 于是他一挥袖袍,解了施在汪文贞身上的迷魂术,并分出自己一个念头,化作纯净的神魂之力,送到了汪文贞的泥丸宫内。 有这一道纯净念头的滋润,汪文贞少说也能多活个一二十年。 做完这些事后。 徐行毫无碍阻的穿过墙壁,重回到了桑树之中,继续闭关苦修。 五十多年的修炼,他已到了丹符境后期,距离趋阳境只差一步了。 「好像……有人来找老夫了?是一个梦?应是一个噩梦。」 「年纪大了……」 正在酣睡的汪文贞在床榻上忽然惊醒。他一摸额头,见额头生出许多冷汗,以为自己又做了一个噩梦。 并不知道院中的桑树魂魄找了他一次。 -..-到进行查看 190、夺得真命,九道天劫 「奇怪,我感觉自己脑袋怎么不晕也不涨了……」 「许多以前遗忘的旧事,都能——浮现在脑海中。」 汪文贞下榻,习惯性的锤了一下老腿。 但老腿却仿佛健壮了许多。不像以前,睡醒之后,揉上一会,才有知觉。 同时,他发觉自己此刻的脑袋似乎清明了不少,如饮醴泉一样。眉心有一股暖洋洋的力量,不断滋养他的四肢百骸……。 「是读书养性之故吗?」 汪文贞猜测。 他不觉得这是鬼神之事。 读书养性,亦能滋养性光,从而得到造化。 「点灯……」 「将我书匣的书拿来。我要挑灯夜读……」 汪文贞吩咐仆从进来,帮他洗漱、点灯、取书。 他是爱书之人,手不释卷。如今既然头不昏、脑不涨,自然要抓紧时间读书,不能空留遗憾。 ...... ...... 第二天。 汪家旧宅里的汪家主仆离去,只留下了一把新锁。 庭院比昨日,空荡了许多。唯有墙角的桑树不变。 「折下一根桑枝,等老夫入土后,就将其葬在老夫的棺椁里……」 中途,汪家的马车回返,汪文贞站在马车的车辕上,踮起脚尖,手扶在墙垣上,折下了桑树伸出墙头的一根树枝。 「拿上等的木匣来装它……」 汪文贞拍了拍衣袍上沾着的灰尘,重回马车,对管家吩咐道。 这根桑树枝,便是他的故乡土。 马车辘辘而行,很快便消失在了坡道上。 一年半后,一道惊雷从天空劈下,照亮了整个上江村。 这道惊雷劈在了汪家旧宅的桑树上。 住在周遭的乡邻都看到了这一幕。他们认为是这桑树成精了,所以引来了天劫。 次日,乡民聚集在汪家旧宅,看着这被天雷轰打濒死的桑树。 这桑树通体漆黑一片,和昨日枝繁叶茂的景象大不相同。光秃秃的,连一根桑叶也没有。 树皮处,仍留着天雷烧灼的遗留痕迹,冒着黑烟。 「这桑树,是汪大人家的,想砍伐这颗桑树,得到京城过问汪大人,还有……」 「国朝规定,擅砍桑木者,为首之人判斩刑,从者流三千里。」 上江村的村正匆忙赶到汪家旧宅,见几个迷信的老者正嚷嚷着要砍伐这颗大桑树,于是连忙上前劝阻,并在众人面前,宣读了离朝的国法。 (「民伐桑枣为薪者罪之:剥桑三工以上,为首者死,从者流三千里;不满三工者减死配役,从者徒三年。」《宋史·志第一百二十六食货》) 敢砍伐桑树,并剥桑树的皮,在离朝的律法中,这是大罪。 「这桑树妖性,上次狗娃子路过这里,爬汪家的墙,差点跌死,但一回头,却发现自己到了巷子口……」 「是啊,这桑树妖性。上次二丫……」 乡人你一言我一语。 虽然他们不认为这桑树害过人,村里死的人也没有离奇死亡的……,但他们觉得这桑树妖性,迟早会害人。 到时候,这桑树妖他们就制不住了。 此外,天雷只轰十恶不赦的人。这桑树被天雷轰了,那就证明这桑树极有可能是「恶人」。 「荒诞!」 「这天雷只是不小心劈在了这颗桑树下。这桑树是汪大人种的,若这桑树邪性,岂不是说汪大人……」 村正见这些乡野愚夫还不肯罢休,于 是冷哼一声,说出了这一番话。 他说完后,眼眸扫向众人,面含威胁。 纵然汪文贞许久不回上江村,没怎么回报乡梓,但上江村出了汪文贞这个大官后,亦是享了荫庇。 税赋、苦役等等,县里愿意卖汪文贞一个面子,对上江村都有不等的减免。 一旦汪家旧宅有妖邪的传说出现,朝中对汪文贞不满的官员必定会拿此事大做文章,对汪文贞进行攻讦……。 到时候,若汪文贞丢官,那么县里对上江村的好处,肯定就不会再有。 即使汪文贞未丢官,但见此情景,恐怕今后也会恶了乡邻,不再帮扶。 受村正的胁迫,一众乡人虽有不满,可也只能悻悻的离开。 「趋阳境,由鬼仙之躯还阳,除了天雷的道劫之外,还会有人劫降临,不过这人劫,自己可控,由此来夺得冥冥之中的一点真命……」 漆黑的桑树中,徐行蜷缩在金乌卵内,一边感受着金乌血脉对他趋阳境鬼仙之躯的滋养,一边低声自语。 脱离肉壳,成为鬼仙之后,命就若无根之萍。 丹符境之后的鬼仙三境,趋阳、还幽、定命。 除了重塑一具肉身之外,最重要的,就是从天地之间,再次掠夺「真命」,使自己超脱。 破趋阳境后,会遭遇九重天劫,还有一次人劫。 而人劫,是趋阳鬼仙自己一手酝酿,使自己受凡人刀兵之灾,在劫难中孕育出一条「真命」……。 而还幽境,大体与趋阳境的劫数相似,只不过人劫转为地劫。 不然,以上江村的凡人眼光,还无法发现此次他渡天劫的异象。一个幻术,便可让上江村乡人全部陷入沉睡。 「再次引下第二道天劫,酿出一次杀祸……」 徐行有恃无恐。 此处是绝灵之地,没有武者、鬼仙。即使有,基数少,不可能诞生超过他现在境界的高手。 在这几十年时间,他兼修三道。神魂最易修得,已到了趋阳境。而另外的仙道、武道,分别是仙基后期、金身境。 金身境,已成了他的神通。只需以进行固化,便可重新拥有。 三道兼修,他没有短板。哪怕是定命鬼仙前来,他也有自信,从容退去。 前世他之所以被司兰盛这个定命鬼仙打到无还手之地。极大原因,与他失去了肉身有关。 仅凭鬼仙境界,自然不可能逆三境,与司兰盛对抗。 ...... ...... 上江村乡民在村正的劝说和威胁下,回到屋舍入睡。 但有胆子大的乡民,还是晚上睡不着觉,来到汪家旧宅,欲要一探究竟,这桑树的奥妙。 桑树既然有灵,护佑了汪文贞中举,那么他们即使不求如汪文贞一样,当大官,赐一些金银,想必还是可行的。 但—— 就在村里的几个街溜子相约窜到汪家旧宅的时候。 轰隆! 一声惊雷巨响。 上江村被照耀的有若白昼,持续了大概三息。 「妖魔,妖魔……」 汪家旧宅附近,几个乡民顿时被吓傻了眼,痴软倒在地上,裆部湿了一片。 吓得失禁! 一次被天雷轰打,还可以说是偶然,但隔日,第二次又被天雷轰打,这桑树,要说不邪性,谁肯信。 「若有下次,我一定差人到衙门去,奏请县官,铲除了这桑树,诸位还是先回去……」 晚上,村正家里多了几个族老,都是商讨要铲除桑树。 人到老了,都怕死。怕自己死后的魂儿,被这桑树勾走,从而成了怅鬼。 所以,这些族老是最坚决要铲除妖树的。 「汪文贞,汪文贞……,又是汪文贞,他汪文贞读圣贤书,能坐视这桑树害人?」 族老拄着拐杖,愤怒的连连杵了地面好几下,对村正破口大骂。 「叔老,你有胆子,你有胆子敢担这个责吗?国朝律法森严,砍伐桑树要以罪论处……」 村正皱眉,却也不好拂面,甩袖走人。 说到底,他也怕这桑树作乱。只是这责任谁敢担下。 族老们哑了言。 「事不过三。」 「再有……下次,你不去县衙报官,我们去……」 过了半响,这些族老们才松了口,决定听从村正的决定。 ...... ...... 「天雷中的阳性力量,不同于金乌血脉体内的阳性力量,这种阳气,蕴含着造化……」 迎接了两次天雷洗礼,徐行终于察觉到了雷劫里面蕴含的造化之气。 这种天雷,在锦帝世界中,又被称为阳雷,属于阳属性的天雷,专克鬼仙。 但尽管同属于阳属性力量,金乌血脉的至阳和阳雷的力量就不太一样了。 这阳雷里面,蕴含造化之气,能促使鬼仙还阳。 而徐行虽在金乌血脉中感受到了一种磅礴的生机,可这种磅礴生机,却不能促进他还阳。 「杀劫浮现,我的人劫要来了。」 徐行将阳雷的最后一丝造化之力吸收,感觉自己的鬼仙之躯渐渐有了一些温度后。他睁开法眼,开始望气、窥命。 鬼仙三境,皆是为最后的定命境准备。到了这一境界,便可窥探到冥冥之中的气运。 不过一般来讲,趋阳境鬼仙望气的本领并不高,只能窥见百姓命运,望不见达官贵人的气数……。 但徐行不同,他转生的这颗仙株,乃是「地孕」而成,生来就有「窥命」的神通。 在趋阳境之前,他便已望到了汪文贞的气运。 只见在他的头顶之上,灰白之气交杂,幻化出了一个斧头和一个利剑。 斧头、利剑,乃是利器。 代表他有杀劫降临。 但斧头却又是灰白二气幻化,代表这杀劫只是人劫。非是什么道途将陨的大劫。 「人劫即杀劫,杀劫之后便是超脱。但越高等级的杀劫,对我越是有利……」 徐行沉吟稍许。 杀劫越强,他夺得的「真命」也就更贵。 当然,这种真命,哪怕是最低等的真命,对他今后的修炼来说,也无虞。只是相对来说,能缩短一些修行时间。 鬼仙的真命,并不是其真正的命数,更像是借助气运孕育而出的一种「果位」。 「让上江村的乡民,助我一臂之力……」 徐行暗忖。 ...... ...... 三日后。 随着第三次雷劫的降下。 上江村的村正也坐不住了,骑着自家马厩养的黄骠马,带了几个壮丁,赶到县衙告官。 「汪大人家有妖树?」 「此话当真?」 县衙后宅的花园小亭中,李县令正在与当地名流下棋。听闻典史引荐的村正所言,眉宇紧锁,捋了一下颌下清须。 他眼睛一转,当即一拍石桌,振得棋盘黑白子乱抖,「什么妖树,这分明是一颗仙树。汪大人得此桑树荫庇,这才考上 了进士……」 「桑蚕乃民之本也。桑树,又怎么能是妖树?」 李县令呵斥村正。 「这……」 村正吓得磕头求饶,「草民错认仙株,还请父母饶命。」 (县令,百里侯,是当地父母官。谄媚一点,可尊称县令为「父母」。) 「无碍。」 「你乃乡下愚夫,不认识仙株也在常理之中。」 李县令宽赦村正罪责,他摆了摆手,「带我去见这颗桑树,若是祥瑞,奏明圣上,于你亦有好处……」 汪文贞官声不错,不是什么贪官污吏。致仕之后,在文坛上亦有建树,可称清流。 既然汪大人官声好……,那么他家老宅的桑树自然也就是好树,不能是坏树,以免污了汪大人的清誉。 「果然是一颗仙树……」 李县令赶至汪家旧宅,他围着焦黑的桑树来回踱步,啧啧感叹。 说话间,他又止步,剥开了一块焦黑的树皮。 树皮一破,里面的树干显露而出,其内里碧翠如玉,仿佛蕴藏着光霞、暗藏玉髓一样,阵阵馥香从中涌出……。 仅是一闻这香气,他就有种心旷神怡,飘飘欲仙之感。 「保护好此仙株,本官上报知府,奏告圣上。」 李县令见到此景,知道自己升官发财的机会来了。 这颗桑树,被三次雷击,已然是一颗奇树。 如今,剥开树皮,竟有了如此的神景。那么此树的价值,瞬间便翻了千百倍,堪称国之珍宝。 一个月后。 离朝弘昌帝率领群臣,亲自去观赏地方运来的这颗仙株。 他感慨道:「天降祥瑞,这是要兴我大离。」 然而就在这时,一个黄衣老道走了过来,对弘昌帝打了一个稽首礼,说道:「陛下,此仙株受五次雷劫,其内蕴一桑木之心,此心可延年益寿,若炼制此心为丹,便可延寿千年不止…...」 「此树既是祥瑞,贸然杀伐,恐怕会惹来灾祸。」 汪文贞不忍昔日老树受死,上前言道。 他虽致仕,但此次这颗仙株乃是他老宅之物,所以弘昌帝特意让他入朝觐见,一起赏玩这颗仙株。算是龙恩浩荡。 「大胆!」 「此祥瑞乃是上天赠予陛下,陛下取之,乃是天意……,汪大人,不要自误……」 刚才黄衣老道所言,弘昌帝已然心动,但他也不好出面反驳汪文贞言辞,于是眼神示意,让自己的帝党出面帮场。 这几句话一出,汪文贞在朝中再有地位,也只得被迫道一声「老臣知罪」,退回朝班。 「开此树,取树心!」 「助陛下长生之道……」 黄衣老道一边吩咐两个道童上前,一边从袖中取出一利斧,一利剑,分别交给这两个道童。 斧劈! 剑刺! 又是一道天雷打下。 一个青袍书生怀抱一青翠欲滴的小树,从桑树凡木中而出。 -..-到进行查看 191、金乌衔帝玺 这青袍书生面色儒雅,衣袖猎猎。 此时悬浮在皇宫阔地的法台上,周身凌御六虚,云随雾伴,一副得道飞升的羽士模样。 但待其眼眸望向弘昌帝时,却又如一柄出鞘宝剑一样,锋芒迫人。 「妖魔……」 「是妖魔……」 「这颗妖树中的妖魔……」 「来人,速速护驾。」 被这慑人目光盯着,弘昌帝内心大骇,稍愣了片刻,立刻大喊左右侍卫上前护驾。 此先,他降下圣旨,要剖开这仙株祥瑞取心炼丹。这「妖魔」是桑树中所诞。不用想,他都知道这「妖魔」出世,会对他不怀善意。 毁人「性命」,还妄想这妖魔对他以怨报德吗? 「你这皇帝……意欲杀吾?」 徐行一扫场中人物。 见除了黄衣老道有一些修行痕迹外,余者皆是凡夫俗子。与他先前猜测相近,心中大安。 黄衣老道修为也不过三劫鬼仙。 勉强到夜游的地步。 不等弘昌帝回话,徐行嘴角露出笑意,「既然陛下欲取贫道之心,那贫道亦可取陛下之心。」 言毕,他御空而行,一步步走向弘昌帝。 护驾的皇宫禁军尽管胆颤,但仍然选择挡在了徐行面前。然而这一切都是徒劳。 在徐行走到他们身边的时候,他们便被一种强劲罡风直接甩走,等回过神时,已离开了原地数百步。 不到半息的功夫。 密集的禁军护卫眨眼间消失殆尽。 弘昌帝看着步步紧逼的徐行,吓得面色发白,「仙人,朕虽有贪欲,可也功济万民,是一明君……」 他为自己辩解,以求得到徐行原谅,免除杀身之劫。人无心,还能活吗必然是一个死字。 他夙兴夜寐处理朝政这么多年。 仅是因为一念之差,便殒命,想想都有不甘。 「见仙不拜,反欲杀之……」 「真命已失!」 徐行摇了摇头,没多做解释。 弘昌帝是明君也好,昏君也罢。 于他而言,都是酿成自己人劫的凶手。 纵然这人劫是自己一手推动。 不过……,他此次倒也不是杀弘昌帝。而是在弘昌帝身上,取下自己杀劫孕育而出的「真命」。 一语成谶! 弘昌帝欲要取他本体桑树的木心炼丹。 这是他杀劫「殒命」的原因。 那么,反过来,一报还一报。弘昌帝的心,便是他的「果位」,他的「真命」。 鬼仙自从脱离肉身,死了之后,便失去了命。 天憎地厌! 想要重新趋阳,成为活人,那么只能夺走别人身上的命。这也是人劫的意义。 一饮一啄,天地定理。 怪只能怪弘昌帝生了「贪欲」,不知天高地厚。 徐行的手伸向弘昌帝的左胸处。 他轻轻一碰。 一点点的紫气便从弘昌帝身上脱离,汇聚在他的掌心。很快,氤氲紫气化作一枚寸许大小的玉玺。 「朕的心还在……」 「仙人未曾夺走朕的心。」 「只是……」 等徐行收回手掌,弘昌帝蹬蹬向后退了数步,跌倒在地。他捂住自己的胸口,还能感受到心脏在不断跳动,只是这一颗心脏,似乎老迈了许多。 「陛下,您头发白了……」 太监扶住弘昌帝,提醒了一句。 「头发白了?」 弘昌帝惊愕,不敢置信。 他甩开太监的搀扶,跑到左近的法台。 此刻他也不忌怕一旁悬浮在空的徐行了。 法台有摆放铜镜作为礼器。 他对着镜子照着自己的容貌。 却见两鬓如霜。 徒然老了数十岁。 …… …… 大离王朝。皇宫内。 「贫道非恶人。你虽欲杀我,但此灾于贫道却也有利……,如今折你二十寿元,你我之间,恩怨已消。」 徐行将从弘昌帝身上所摄的一团紫气送入自己鬼仙所开辟的丹符窍之中,以这一团紫气当作自己的真命。 这一团紫气被他吞入腹后。 他睁开法眼一望,自己的气运由灰白之气化为了一团紫红之气,在紫红之气往深处……则是一团紫金光芒,之间有一颗金灿灿的扶桑树,在扶桑树枝头之上,一只三足金乌衔帝玺屹立其中……。 鬼仙无真命,只能掠夺他人的真命,从而将他人真命转化为自己的真命。 但他和寻常的鬼仙不一样,他是一命双体。金乌体本来就有「真命」。 命非无根之萍。 「一念之差,二十年寿元……」弘昌帝怔然失神,泪流满面。 患得患失之下,他反倒对徐行心生了感激。本以为被徐行报复,性命不存。却不料徐行只取了他二十年的寿元,没取他的心。 不,不能说没取走。 只是没完全取走。 「朕谢仙人不杀之恩。」 弘昌帝躬身,对徐行施了一个大礼。 不论他心底再对徐行不满,但明面上,他都要对徐行的「手下留情」,表示感谢。 「不用谢我,要谢……就谢汪文贞……」 「若不是他劝谏了你一次,昔日又于我有恩。否则的话,贫道……不一定不会滥开杀戒……」 徐行扫了一眼朝臣队列中汪文贞,淡淡说道。 汪家的灵脉,对他助益不少。 算起来,汪文贞对他有恩。 今日他可一走了之,但他走后,因他的瓜葛,不用多想,汪文贞和汪家肯定会被弘昌帝报复。哪怕弘昌帝在位不报复,后继任之人,亦会报复。 故此,还需对汪家进行妥善安排。 「朕谢汪爱卿……」 听到汪文贞这三个字,弘昌帝瞬间恨得牙痒痒。不过他不敢在仙人面前放肆,稍稍偏了一下身位,对汪文贞一躬身,进行道谢。 仙人,他不敢报复,连恨意都不敢有。 但汪家,就未必了。 「这把剑和这把斧头,也算灵物。就赠予你了。算答谢你的恩情。」 徐行也不着急,他袖袍一甩,将黄衣老道的两件法器摄了过来,粗粗炼化后当众扔给了汪文贞。 「若汪家遇敌,只需对这一斧、一剑各自拜上三拜,言明敌人姓名。灵斧会杀戮三里之内,除了汪家血裔的所有人,灵剑会在千里之外,取人首级……」 他交代道。 在大离王朝这一处绝灵之地。有这两件灵物,哪怕弘昌帝或者后来皇帝翻面无情,汪文贞和其后人亦有手段能制之。 至于再多的,便与他无关了。 君子之泽,五世而斩。 汪家,对他来说,也非什么太大的恩情。 此话一出,皇宫在场的朝臣,顿时眼中露出了浓浓的羡艳之色。 有这两件灵物,汪家传承千年,恐怕都不是难事了。 他们此时也不禁暗恨,为什么刚才自己不上谏弘昌帝,不要砍伐仙株。 不然,此时仙人谢恩,亦会有他们的好处。 「还有你们几人……」 徐行眼睛微眯,看向黄衣老道,及其这老道的几个道童。 刚刚在他出世之时,黄衣老道便察觉到了不妙。欲要逃走,但被他以术法禁锢在了原地。 此次杀劫,除了弘昌帝这个祸首外。就是黄衣老道了。这黄衣老道想要取木心炼丹,一是为了献媚于弘昌帝,二则是为了自己的道途。 「贫道不杀弘昌帝,是不欲绝汪家后路。而你,就不必留情了。」 徐行一甩袖袍。 刹那间,黄衣老道人头高高扬起,跌落在地。 剩下的几个道童见师父死了,瞬间吓得三魂丢了七魄。 「仙人饶命,仙人饶命……」 「是我们错了……」 几个道童见状,连忙跪地磕头,不断求饶。 「仙人呢」 一个道童磕了一会头,见自己没有命陨。于是便大着胆子抬头朝「仙人」的所在处望去。 这一看,他才顿时发觉,仙人早就不见了。 「性命保住了。」 道童们,纷纷松了一口气。 然而不等他们将衣袍上沾染的灰尘掸落干净,一旁一脸怒色的弘昌帝开口了。 「汝师误国误民,险些酿成大祸,尔等亦助纣为虐……」 「传朕旨意,将这些道童押到午门,即刻斩首示众。」 弘昌帝愤怒道。 此次他得罪仙人,被削去二十年阳寿,与黄衣老道分不开关系。黄衣老道就是最大的罪魁祸首。 徐行放过了这些道童,他可不会放过。 「朕乏了……」 接着,弘昌帝深深看了一眼汪文贞,然后一甩袖袍,登上了龙辇。 不到顷刻,场中只剩下了观礼的朝臣。 「恭喜汪大人,得仙人赐下灵物。」 「汪大人,福气不小……」 朝臣们簇拥着汪文贞,说着奉承话。 固然此时与汪文贞交好,有可能得罪弘昌帝。但汪家对仙人有恩,弘昌帝被仙人饶了一命,还是因为仙人之故……,四舍五入算下来,汪文贞对弘昌帝有救驾之功,弘昌帝即使再不满,也不可能因此而怪责他们这些社稷重臣……。 毕竟法不责众。 再者,这一次「仙人降罪」,证明了弘昌帝德不配位。 接下来,寿元将近的弘昌帝能不能保住皇位,还是未知之数。在此危难关头,对他们这些老臣下手的话……,致使皇权动荡,明显得不偿失。 而且,谁知道仙人今后会不会再找上汪文贞。交好汪文贞,说不定能得仙人垂青……。 …… …… 出了离朝京师。 徐行来到了离朝的无遗山脉,也就是隔绝离朝通往外界的重重山脉。 「这是我的诞生之地」 他落步在昔日的桑树林中。 「此处一点神异也没有。」 「也不知道怎么会诞生出一颗扶桑神树……」 徐行在桑树林的附近,和地底搜索了半天后,什么也没找到,连灵脉也没发现一个。 凤凰不落无宝之地。 扶桑神树的诞生,按照他的猜想,应该是在一处宝地诞生。但这一搜查,结果却让他大失所望。 「去找记载四千年前抱鼎救世仙人的洞窟壁画,还有……查探此处山脉 ,有无修行门派……」 从桑树林离开,徐行深入了无遗山脉。 几日后,他在无遗山脉的三百里外围区域发现了一个洞窟,走近一看,找到了离朝史书上记载的壁画。 四千年过去,壁画虽然有些斑驳脱落,但还能依稀看到以前的旧景。 和汪文贞所言大体不差。 这是一个怀中抱鼎的仙人,在一幅幅壁画的描绘下,他于黑暗中降临,鼎中射出五色光芒,将陨星一一炼化入鼎内…… 抱鼎仙人来到兴隆府,炼化的陨星化作一重重高山,连带着最后的三足鼎亦被他沉入了此山。 「最后一幅画残缺了。」 「是岁月?不,是有人刻意抹去了这半幅画。」 徐行来到洞窟深处,看着残缺模糊的最后一幅画,感到可惜。 他猜测,这最后的半幅画,应该是仙人沉鼎的地方。有可能是抱鼎仙人抹去了这半幅画,因为他不想让人知道自己宝鼎的所在地。 沉鼎在无疑山脉,定然有着袍的目的。 还有可能,是修士发现了这洞窟,为了独守秘密,抹去了半幅壁画。 「这抱鼎的仙人,是她吗?」 徐行重回前几幅画,盯着壁画上抱鼎仙人的样貌,仔细端详。 这壁画描绘的很粗糙,再加上岁月流逝,仙人的面部轮廓根本看不清晰。 「此地是绝灵之地,隔绝了外界的消息。不一定过去了四千年……」 「若过去了四千年,恐怕她也老死了。」 他摇头。 即使有他不死物质的馈赠,但想来,师玉艳也不可能有这么长的寿命。 元婴道君才寿五千。 前世身死的时候,师玉艳便已过了千岁。再加上四千年,足足五千多岁……。 纵然师玉艳的资质不错,但在徐行看来,师玉艳距离元神圣君的层次,还差得远。 从洞窟中走出。 深入无遗山脉大概一万多里。 徐行终于找到了一处灵机兴盛之地。 「有阵法的痕迹……」 「看来这就是我所猜测的离朝隐修门派。」 他打量地底气脉,发觉这些气脉有被阵法改动的痕迹。将附近上千里的气脉都汇集到了一点上。 「气脉交汇之地在这里……」徐行落步在一处空旷的山谷中。 此处景色森森,但并没有人类活动的痕迹。像是远古森林一样。 「不知阁下为何在此徘徊?」 「此处乃我启明派所在地……」 就在徐行准备施法试探出此地隐藏的洞天时。 山谷中凭空出现了一面水镜,水镜后面可见重重楼宇幻象。 一个年轻女修从中走出,对徐行略施一礼,柔声道∶「若无要事,还请阁下速速离开。」 -..-到进行查看 192、飞仙紫府 说话间,她的脸上充满了浓浓的戒备之色。 似乎只是徐行所答之话,稍有不对,便会大打出手。 「启明派?」 徐行听到这三个字眼,瞬间心中一动。 他前世所在的黑山教,便是隶属于启明神府麾下的势力。师玉艳,亦是启明神府的神使。 这启明派和启明神府,说不定会有什么联系。 「在下乃离朝散修,误入贵地,还请谅解。」 他略作沉吟,解释道。 门派驻地。 忽然多了一个陌生的修士。 而且肉眼可见,修为不低。任谁都要如临大敌。 以他所观,这女修的修为大概也就是五劫鬼仙左右。仅比黄衣老道强上一些。 「离朝散修?」 女修惊愕了一下。 散修,没有资源,没有灵地,能到三劫、四劫散修就不错了。徐行的修为,她虽然看不穿,但粗略一观,猜测也至少在七劫以上……。 如此强横的散修,不可能在离朝默默无名。 「姚某幼时曾偶然得到鬼仙传承……」 「修行了百二十年,到达七劫鬼仙。只是可叹后面无路,在离朝未见同道,于是孤身来到无遗山脉,寻找仙踪……」 徐行谎话张口就来。 不过此次他用的化名不是常坤,而是悼天王姚当的名字。 上次他在黑山教用的名字便是常坤,倘若启明派和启明神府有关系的话……,用常坤这个化名,必然会暴露自己的真实身份。 投胎转世,活出第二世……。 这是天大的隐秘。 足以让锦帝世界的所有强者都为之垂涎万分。 「姚道兄所言不假,离朝乃是凡地,几乎看不到修士存在……」 女修微点螓首,附和道。 不过她话虽是这般说,但并没有真的信了徐行的「鬼话」。她暗中传信,通知门内宿老。 「他不是别的门派之人。」 「没有其他门派道法的痕迹……」 不时,一个苍老的声音入了华舒耳中。 「带他进来,可以招纳他入派内。」 苍老声音又道。 …… …… 「自上古天灾之后,离朝成为绝灵之地。虽还有小的灵脉诞生,但供应不了一个门派的所需……」 「故此,以前离朝的门派都搬迁到了这无遗山脉,另辟门派驻地。」 得了门派宿老的嘱咐后,华舒松了口气,不再如临大敌,戒备徐行。 随即,她和徐行互相通报姓名,并接引徐行前往启明派内部。 「离朝虽为绝地,但疆域广大,往往有气运兴盛的天才诞生,走入山脉深处,加入门派……」 「只是如姚道兄这般修为高的鬼仙,少之又少。」 华舒一边引路,一边为徐行科普一些常识。 在她看来,徐行修为虽高,但散修传承有限,对「此界」的认知应该很有限。 「华师姐,不知越过这无遗山脉后。」 「会到什么地方」徐行问出心中疑惑。 这无遗山脉,几近无边无际。他行走了一万多里,还是看不到山脉的尽头。 「不知道……」 华舒摇头,「我们修炼的时候,曾经向长老提到过这个问题,长老说,启明派的先辈曾想过走出无遗山脉,但走了十万里后,见到的,只是一道天渊。」 「越往深处走,灵气越稀少,和离朝一样,是 绝灵之地。」 说到这里,她顿了顿声,「不过门派有过传言,说只要找到仙人当年留下的那一尊鼎,就能走出无遗山脉……」 「仙人的青铜鼎?」 徐行想到了那半幅壁画。 他当时猜测,最后缺失的半幅画,应该是画下了仙人弃鼎而走的那一幕。 画中,藏有青铜鼎的所在地。 洞窟壁画,可能是被启明派这些门派抹除了一部分。毕竟他都能发现这些洞窟壁画,没道理,启明派等门派发现不了。 至于为何启明派不抹除所有壁画,这点,就不是他所能知道的。或许,这其中,另有隐秘。 门派内部,别有洞天。一座座仙山缥缈,亭台楼阁点缀其中,飞瀑直下,随处可见琪花瑶草、珍禽异兽……。 华舒将徐行带到了一处矮山的宫殿,面见了启明派的几位长老。这几个长老一个个修为皆是不低,虽不如徐行,但也多在八劫鬼仙和丹符境的境界。 和入其他门派的次序差不多。 审问姓名、籍贯、屡次,然后登记在册。 「姚当……」 「七劫鬼仙,一百三十七岁……」 一个须发皆白的老者从殿外走了进来,他打量了徐行几眼,微微颔首,「从此,你就是我的弟子了。」 见徐行不解,他自我介绍道∶「老夫姓蔡,启明派太上长老,前任掌门……,在启明派内,我的修为最高,趋阳境!九劫鬼仙之上的境界。」 「趋阳境?」 徐行略怔了一下。 他倒是没想到启明派的太上长老境界和他一样。甚至境界还略不如他。 他进入趋阳境虽短,但已经受了六次天劫。再受三次雷劫,便可趋阳境圆满。 「也是,血裔世界不比离朝,还有这无遗山脉要小,连九劫鬼仙也无……,我修为高,是因为我有完整传承,修炼的时间亦不短…」 徐行略一思索,便释然了。 虽然蔡太上长老的境界和他一样。但只是拜师而已。他并不介意再多出一个师父。 一世因果,一世结。 拜师后。接下来的十几日。 蔡太上长老给徐行讲解了后面的修行之道后,扔给了徐行一门功法,便让徐行自修,然后他自己去闭关了。 徐行也乐得无人干预。 因为他的特殊身份,他的洞府在启明派中,灵气浓度仅次于蔡太上长老。 「不着急渡趋阳境的天劫……」 「先破还丹境。」 徐行打算先修仙道境界。 鬼仙、武道、仙道三道中,仙道对他来说,最是至关重要。 以万界的「他我」,供奉主世界的「本我」,是他一直坚持走的。 固然在副本世界单修别的修行之道,他有可能走的更快,但「他我」走到最后,道途定然会越走越窄。这都是可以预料到的。 他之所以今日有如此稳固的根基。 与「他我」不断转世重修,分不开关系。 转世重修,是除了之外,他的最大金手指。不仅可以纠正以往道途错漏,还可以借助异界的另类修炼之道,弥补己身。 沉溺于一个世界……。 那就是舍本逐末,捡了芝麻丢了西瓜。 …… …… 一证永证,永世恒有。 主世界中,徐行已经证得了还丹境界。故此,在锦帝世界中,他修行仙道几乎一日千里。 二十年后,不借助任何丹药,徐行功抵「 虚丹」。 三十年后,成功凝结一品还丹。 五十年后,融光三重。 「不知道凝筑紫府时,会不会和仙基初期炼化紫鹊朝霞一样,凝结出一个新的副仙命……」 到了融光三重后,徐行停止修炼,暗忖道。 副本世界内,他没有罡煞之脉。虽可强行凝结紫府,但无罡煞之脉凝结的紫府,往往是下品紫府。下品紫府,道途虽未断绝,但亦难走。 仙基境界,需炼化云霞。 而还丹境界,则是需要炼化罡煞之脉。 炼化云霞的时候,徐行得到了十都仙命,自此身上便有了云霞法力。 哪怕重生多次,但他只要以重新固化十都仙命,他的云霞法力就会重新拥有,永世不失……。 而到了紫府……。 …… …… 现实世界。南炎洲,无量派。 沧澜玉府。 「十六年过去,对这一条幽蛇罡煞之脉,已经炼化的差不多了,现在是时候借此凝筑紫府了……」 精舍内,徐行摩挲了一下掌心中的玉镯,心中有些期待。一品罡煞之脉,可以说,哪怕各大仙宗中,都不多见。根据他的调查,不少飞羽仙宫师徒一脉的首座,都是用的二品罡煞之脉凝结的紫府。包括宋刀。 「筑就紫府后,蕴养本命法宝……」 「到时候,本命法宝才会真正的彰显威力。」 徐行暗忖。 仙基境界虽能炼制本命法宝,但这本命法宝顶多是用法力滋养,根本难以和紫府相提并论。 紫府,为还丹之庐舍。 法宝也可进入紫府,得到蕴养。 一些偏激的剑修,甚至会将紫府打造成剑庐。在剑庐中蕴养出来的飞剑,才可真正称得上是一剑破万法。 「等一合适时机。」 徐行放下黄玉手镯,开始打坐恢复法力。 炼化一品幽蛇罡煞之脉,他费了不少的法力。炼化这等「化生」的罡煞之脉,得极为小心。 一旦炼化的法力、神识多了,极有可能将其内部蕴藏的灵性泯灭,从而导致罡煞之脉降级,成为中等品质的「拟物」罡煞之脉…… 几日后,徐行调息完毕。 他打开黄玉手镯的法禁,取出寸许大小的「幽蛇「,略一犹豫,将这幽蛇打入了体内。 幽蛇甫一入体。 便如铸造巢穴一样,在他的体内搬运法力,在丹田内部进进出出……。 当然,这过程中,亦有他的控制。 罡煞之脉的优劣,便在这一步骤,彰显得淋漓尽致。 灵性低的罡煞之脉,根本不会自己搬运法力,铸造「巢穴」,也就是紫府。得靠修士自己运转法力,在丹田内一点一滴的搭建紫府。 但—— 丹田是何等微妙之地。 即使修士对神识的掌控再入微,亦不可避免,在筑造紫府的时候,伤及到丹田。 然而有了「化生」的罡煞之脉,便可避免这个失误。「化生」的罡煞之脉灵性,比不了修士的神识。但在细微处,却有远超修士神识的所能……。 滴水穿石。 日积月累之下,到了第四年,徐行的丹田内部,一个围绕还丹的宫室,渐渐初具规模。 地基、梁柱,飞檐……。 在玉匾上,则篆刻着三个字「飞仙殿」。 「这一境界,才算接触到了飞羽仙宫的真正传承,飞仙殿、羽化殿、玄真殿,三种至高紫府的铸造方式……」 徐行略有感慨。 十大教根基深厚,一砖一瓦看似平凡,实则内含道蕴。 之所以飞仙殿、羽化殿、玄真殿是内三殿,而其他殿宇则是外五殿……。 不仅是因为内三殿是在创教之初就有,更大的原因是,这三殿是飞羽仙宫传承的一种体现。 「飞仙紫府,宫室走轻灵之途,蕴养的法宝,会烙印到飞仙紫府的禁制,能增加三成的遁速……」 「而且飞仙紫府,更可化作杀器,从丹田内遁出,成为另类的法宝……」 「羽化紫府,紫府每一重多一重蜕变。走的是专精之道。重重羽蜕,亦可演化无上杀伐。」 「玄真紫府……」 一种种紫府的构造,萦绕在徐行的脑海中。 三种紫府,各有优点。 只不过「飞仙殿」是三殿中的主殿。他对宗主任元瑞的传承还是感兴趣的,所以选择了「飞仙」紫府作为自己的紫府,进行铸造。 -..-到进行查看 193、九曜仙命洞灵,幽蛇化龙 飞羽仙宫历代宗主,筑就的紫府皆是飞仙紫府。 徐行虽看不出飞仙紫府相对于另外两种紫府有什么太大的优势,但想来,其中定有隐秘。 三大紫府,宗门真传可择一而修之,不加限制。 以前,徐行还打算在紫府境一境,筑就羽化紫府。 因为此紫府,在杀伐上,更胜飞仙紫府一筹。 但接到宗主任元瑞的暗旨后,他打消了以前的想法,选择修行飞仙紫府……。 一者,宗主传承令他眼馋。 飞羽仙宫在以前,可是由宗主掌握大权。飞羽仙宫的传承,皆系于宗主一人之身。 若是飞仙紫府没有半点隐秘,他是不肯信的。 师徒一脉的真传、首座对此亦多有猜测。所以不少真传、首座和他一样,选择了修行飞仙紫府,作为自己的紫府……。 二者,在攻伐上,他有外道金身,以及枯荣双剑本命法宝等等,又有巨剑道君给予的符宝……。 可以说,他不缺攻伐手段。 至少在还丹、道丹这两个境界中,不缺。 所以,羽化紫府于他而言,就有些鸡肋了。 而走轻灵的飞仙紫府,对他来说,助益远比走攻伐的羽化紫府要大的多。 「有幽蛇这紫府之灵相助,再过一些时日,紫府便可功成。这期间,不着急出去。」 徐行继续指挥幽蛇在体内搬运法力,搭建飞仙紫府。而他则以神识在紫府上刻下重重法禁。 此时他的紫府虽成,但在细微处,还稍有粗糙,需要耐心打磨。 时光飞逝。 转眼,过去了两年多时间。 沧澜玉府紧闭的洞府大门突然大开。 徐行怀抱双剑从洞府内走出,他口念灵诀,在他怀里的两把青绿双剑忽然铮铮作响,化作两座剑光消失在怀中,在空中不断盘旋。 「巨剑上法——合!」 他轻喝一声。 这两柄利剑徒然相撞,融为一体,化作一丈许大小的泛黄古剑。这剑锋之上的灵光比刚才兴盛的不止一倍,散发着可怖气息。 「巨剑上法——分!」 徐行嘴中口诀再变。 话音落下,这巨大的泛黄古剑没有再分为刚才的两柄小剑,而是在眨眼间,分化出了重重剑影。 每一道剑影与刚才的泛黄古剑,细看之下,没有任何的分别。 「斩!」 他指挥枯荣剑对洞府旁的一座无人矮峰斩去。 刹那间,矮峰拦腰而断。 滚滚落石从空跌落。 「这一击,至少相当于普通黄庭境修士的全力一击。」 「上宗传承,非是小宗可比。」 徐行召回枯荣剑,将其重新放回自己的紫府中,进行蕴养,恢复刚才消耗的灵光。 巨剑一脉的传承,若放到小派之中,少说也是镇宗的传承。 之所以枯荣二剑这本命法宝在他手上没彰显出什么实力,完全是因为他手段太多,惯以力压人。所以才显得枯荣二剑极为鸡肋……。 不过这对于徐行来说,倒也是好事。 本命法宝一般与修士性命相连,用多了,会使灵光受损,更严重者,亦会伤到修士本人。 故此,以外道手段对敌,要好过以本命法宝对敌。 「无量派的人来了。」 徐行站在洞府门口,俯瞰山脚下从四面八方不断飞来的各色遁光,眼眸闪烁了一下。 此次他在金虹谷内施展本命法宝的攻伐手段,可不只是为了一试经 过紫府蕴养后的本命法宝威力,而是另有目的。 不然的话,随便找一深山老林,亦能一试。 「常师弟功力大进,可喜可贺……」 半日后,匆忙而来的晏细铃遁光一停,收起一代步的粉色薄纱,玉趾落在徐行洞府门口的断崖旁,上前和徐行打起了招呼。 虽然因徐行之故,此次金虹谷赶来沧澜玉府的修士不少。但有资格和徐行对话的,还是少之又少。 还丹、道丹修士,可不是什么大白菜。 金虹一脉,不是无量派,只是一脉。拢共也才七还丹、两道丹。除了闭关之人外,剩下的要么云游,要么驻守一方。 只有她这个掌事才有空闲过来。 换言之,她之所以能成为掌事。也是因为她是道丹修为,这几百年内不怎么闭关,有空闲。 「只是不知常师弟……为何毁坏山石,需知管事和弟子们打理起来,也不是什么易事……」 与徐行寒暄了几句后,晏细铃便话题一转,引到了徐行闭关后斩断山峰这一事上。 当然,她这句话,并不是在责怪徐行。没必要因为一普通山峰,而去责怪一个前途大好的还丹真人。 徐行斩断山峰……。 一般弟子或许难以猜测出其中暗含深意,但晏细铃做了这三四百年的掌事,又怎会想不到这一点。 「适才常某闭关多年,终于功成出关,心喜之下,运使本命法宝一试锋芒……」 「宝剑藏鞘多日,也不好一直久搁。」 徐行微微一笑,回道。 闭关之前,晏细铃曾丢给他百美图,想让他与晏家联姻。此时他出关后斩这一剑,是意在显露自己实力。 资质高绝,实力强大,便有更多的选择余地。 这是显而易见的。 出这一剑,晏家是否会更改自己的联姻意图。他不清楚。但出了这一剑,晏家绝对会多一些慎重思考,少一些轻佻。 固然他做出最后选择的时间是在加入无量派的百年后。也就是未来的五十年后。但此过程中,想想也知,晏家绝对会多次试探他的心意……。 第一次拒绝,晏家不会生怒。 第二次,第三次,多次后,那就未必了。 此时斩出这一剑,能给他争取到更多的时间。进而从容应对。 虽然他可以逃出无量派,另择南炎洲的门派加入,或者当一散修。 但此举难免麻烦不少。 一来容易暴露,从白身变成有污点,有极大的可能会重蹈后辙,与在副本世界时脱离黑山教时类似,被另一个司兰盛追杀。 主世界的他,只有一条命。 二来,净莲真君的无影阁根基大多在无量派,脱离无量派,再掌握无影阁就多了一些掣肘……。 如今东凰州他是难回了,至少要到道丹境,有了自保之力后,他才会返回东凰州。 …… …… 「宝剑未出窍,想一试锋芒……」 「心喜之下…」 晏细铃虽明面上保持了一副笑容。但暗地里,却翻了一个白眼。 她可不会去信徐行的鬼话。 尽管是有修士出关后,见到己身暴涨的实力,会忍不住出手一试。 如稚龄时一样,以木棍充当刀剑,让方圆百米的野草没了脑袋……。 但徐行在她看来,是心性沉稳之人,岂会如稚童一般,放肆胡为。在金虹谷内出手,若造成严重后果,是会受宗规处罚的。 「一招之下,能斩断一山峰,至少有黄庭境的实力。他 闭关而出,是紫府境……」 「只是不知道他是出了全力,还是只是随手一击……」 「但哪怕是全力,亦不可小觑……」 「他修炼的功法定然是高深法门。」 晏细铃心思百转,思索徐行目的。 旁观者迷。 她即使绞尽脑汁,亦难以想到徐行此举是为了暂缓晏家的拉拢、联姻。 毕竟联姻对徐行来说,亦是好事一桩。 三方共赢的局面。 一般修士,他们晏家都看不入眼。 晏家可是有元婴道君为底蕴,南炎洲内,固然有远胜过晏家的世族,但那绝不是徐行这一个小小的五品还丹能高攀起的。 这时,徐行再次开口了。 「上次晏师叔给常某的百美图……,一晃多年过去,不知图录上的伊人是否嫁娶」 他暗示道。 近二十年过去,晏家女修有的已经出嫁,是很正常的一件事。 虽然他不想和晏家联姻,但他也不蠢笨,不会故意在人前说出自己的打算。 此时口出此言,一是提醒晏细铃,好达成目的。二是给晏细铃一个心里暗示,那就是他并不抗拒与晏家联姻……。 这一点,虽有损德行。但势不由人。今后有机会,再回报无量派和晏家就是了。 他并不迂腐。 听闻此言,晏细铃瞬间恍然大悟。 「是晏家给他的联姻人选差了?」 「所以他隐晦的说出这点?」 晏细铃很快想到了这里,她暗自点头,「也是,我扔给他的百美图,晏家女修多是仙基境界,连一还丹也无,他不日将进道丹,自然看不上百美图的晏家女修了……」 固然修士的攻伐实力不等于资质的高低,但往往,攻伐实力强的,资质也绝对差不了多少。 强者恒强! 资质越是高,法力也就越是雄浑。施展同样的招式,当然是法力雄浑的人,使出来的威力大。 此外,还丹、道丹的品级,虽决定了修士的资质。但这并非绝对。 五品还丹和五品还丹亦是不同的。 一些修士的还丹,尽管在质上比不了上品还丹,但在量上,却不一定。 徐行,在晏细铃看来,是后者。 其五品还丹,可能堪比一般修士的四品、三品还丹。不然无法解释,其攻伐之力堪比黄庭境修士。 以徐行的资质,不会困顿在还丹境太久。不超百年,会与她一样,都是道丹真君。 那时,一个仙基境的晏家女修,确实配不上已是道丹真君的徐行。 …… …… 种种心思在脑海之中划过。 晏细铃捂嘴轻笑,「常师弟这么关心我晏家女修,看来是有了意中人了?看中了哪一个?和师姐说说……」 「不过常师弟倒也没说错,二十年过去,有几个后辈已经嫁人了,不该收录在这百美图中,等过上几年,编排出新的百美图后,再给常师弟奉上……」 二十年虽久,但于修士来说,却也只是一瞬。 能上百美图的晏家女修,天资靠前的,哪有那么容易嫁人。 她们自个也不会委屈了自己。 晏细铃此时这般说。 是已经打定主意,回晏家重新挑选一个资质好的晏家女修,与徐行进行联姻。 「常某一心修炼,哪有时间观览这百美图。」 「只是担忧因我之故,致使此图录的女修蹉跎婚事,致使有情人难成眷侣,良缘毁散…… 」 眼见目的达到,徐行轻笑一声,摇了摇头,随口辩解道。 「不知晏家可有如师姐一般貌美女修,又恰是还丹境……」 徐行又道。 以他在无量派展露而出的战力和资质,娶一晏家还丹女修已然足够……。 只不过到了还丹境后,在修仙界也算是有头有脸的人物,被尊称为「真人」。 还丹女修,已有掌控自己姻缘的能力。不会轻易嫁人。 除非族内的老祖亲自发话。 故此,让晏家以还丹女修来联姻,是一种很大胆的行径。 「有倒是有……」 「只是常师弟你这话,是故意在难为妾身。」 晏细铃幽幽一叹。 金虹一脉,因为金虹老祖是女修的原因。所以晏家的女修相较于别族数量更多,修为也更高一些。 故此,晏家的两道丹、七还丹中,除了她这一个道丹女修外,还有三个还丹女修,修为不等。 金虹谷即是晏家。即使有外修,也多与晏家联姻。 「此事妾身会与三个师妹商议,若她们肯的话……」 「常师弟你就享福了。」 晏细铃言道。 不管还丹联姻能成不成,她总得先试试。 万一有人看中了徐行呢。 这都是说不准的事。 修仙界内,道侣并肩而行,强强联合,总好过一个人艰难攀登大道。 「此事,有劳晏师叔撮合了,这是常某的小小意……」 徐行脸上闪过一丝肉痛之色,从纳物袋中取出五枚灵珠,以法力托举,朝晏细铃递去。 与魁门道君交换资源后,他身上所余留的钱财不多。 这点钱,还是回南炎洲,在小环山收了无影阁给净莲真君的进献后,才得到的。 每隔一段时间,无影阁都会搜罗资源,进献给净莲真君。 「大家今后都是一家人,不必这么客气。」 看到这一幕,晏细铃松了一口气,心中的隐忧尽消。 她面带笑容,收下了这五枚灵珠。 能送礼,就足以证明徐行是真心实意想与晏家联姻,而不是故作拖延。 「我族里的三个还丹女修,晏萍年龄太大,已近七百岁,道丹渺茫,与你不太般配……」 「你可选择的,只剩下了晏冰云和晏文媛这两人。不过冰云向来脾气不大好,即使中意你,你恐怕也不愿意,只剩下文媛一人……」 收了钱财,晏细铃开始尽心尽力为徐行谋划了起来。给出的讯息,比先前明显多了不少。 以前徐行娶不娶晏家女修,与她虽有关系,但也不大。 娶也好,不娶也罢,晏家还不至于因这一点小事而落寞。 她只是在其职,谋其事而已。 然而此时徐行贿赂于她,那就大大不一样了。 虽是小财,不足以让她动容。但这份心意难得。 「文媛如今是紫府境,和你境界相仿。只不过她蹉跎此境已久,若……」 晏细铃指点了徐行几句。 言毕,她丢给徐行一份关于晏文媛的卷宗,便化作一道虹光,消失在了徐行面前。 见晏细铃这个掌事已走,余下围在沧澜玉府附近的修士亦做鸟兽散,消失殆尽。 …… …… 重回沧澜玉府。 徐行打开晏文媛的案宗,仔细观摩了一会。 这案宗上除了写有晏文媛的修为境界、年龄外,还附赠了一副 晏文媛的留影像。 此女一袭素白衣袍,娉婷婀娜,双眸似水,嘴角留有一美人痣,看起来极为妩媚。 和晏细铃有七八分像。 「确实是一美人。」 「可惜了。」 他摇头,合上了案宗。 结为道侣,与凡俗结为夫妻不同。需发下堪比血魔誓言的道侣大誓。有地位的,还要举办道侣大典,请各派亲朋前来观礼…… 血魔誓言他尚且不怕,道侣大誓自然不惧。 只是,他非好人,却也不想因此事蒙骗一个女子。 修道,亦修心。 有时候,可以不择手段来行事。但如果有更好选择的话,遵循良善处事,会更好一些。 将晏文媛的案宗放到纳物袋后,徐行收敛心神,意念沉浸在了昆仑镜的镜面上。 只见黄澄澄的镜面上,在一栏中,多了一个字样。 …… …… 「九曜仙命?」 「这便是我凝结紫府,炼化幽蛇罡煞之脉,得到的仙命」 徐行疑惑。 这个名字有点难以猜测。不像、这两大副仙命那么好猜,一眼就能看出来。 他点开九曜仙命的二级页面。 「紫府……」 「是我还丹的庐舍,也算是我的洞府,所以仙命是因此而得名?」 查看完九曜仙命的简介后,徐行顿时恍然。 「固化九曜仙命!」 徐行不再犹豫,意念一动,开始以固化这九曜仙命。 瞬间,他体内的法力开始了疯狂消耗。 在紫府内正在游曳的幽蛇身子微微一僵,体外开始长出细微的鳞甲,额上多了两个鼓包。 「有化龙的趋势了?」 徐行顿时大喜。 幽蛇这紫府之灵被他炼化之后,不再有自我意识,而是成了他的一种特殊分念。 幽蛇虽然没有肉身,但化龙可不只是只有肉身之物才能化龙。灵性化龙亦可。 龙,是一种至高法则的体现。 不仅是一种祥瑞、灵兽。 「幽蛇,应是因为我凝结仙命,所以逆反了先天,才出现了化龙的预兆……」 徐行暗忖。 很快,大概过了十一日。九曜仙命终于在一栏中被凝结。 「可惜……」 「还是少了一些机缘。只是化成了虬龙,而非真龙……」 徐行看向紫府内游曳的虚幻之灵。 先前的幽蛇,此刻已然成了一无角的虬龙。 「还有,方圆三里的灵气,开始朝我所在的方位涌了过来……」 这时,徐行感受到了这副仙命的另一作用。 聚敛灵机! 这个作用看似鸡肋。 毕竟修士到了还丹境界,鲜有不会施展聚灵阵的。 但实则不然……。 聚灵阵聚集的灵气,是散漫的、无规律的。 九曜仙命是聚敛灵机。大致上,就相当于多了一个人,帮助修士梳理聚敛而来的灵气。从而提高修行速度。 「能多半成……」 打坐了大概一个时辰,徐行见体内的法力比以往多了半成,他顿时惊喜不已,满脸笑容。 永久性提高半成的修行速度。 哪怕是元神圣君听闻了,也会眼红不已。这相当于,永久性的增加了己身资质。 试想,打坐一百天,可以省下五天修炼的功夫。 打坐百年、千年,省下的时间会更多。 寿命,没谁会嫌多。 「若日后提升了的等级,估计聚敛灵机的范围会相应增加不少。」 「只是不知道副仙命该如何提升?、这两个副仙命,一直未变。」 「最初我以为只要提升对阵法的感悟,到二级阵法师、三级阵法师,十都仙命便能提升,只是……」 徐行眉宇紧锁。 主仙命都可以提升,副仙命绝对亦可以提升。不可能副仙命的等级一直被限定。 其中,定有什么关窍,未被他找到。 -..-到进行查看 单章求月票,补充说明一下 求一下月票,快要月末了。 月票少的可怜……。 …… …… 补充说明一点: 有些人说主角双标……,我就懵了。原章节清楚的表明,徐行认为华舒的算计情有可原。注意“情有可原”四个大字。但情有可原归情有可原。华舒愚弄、欺骗他,这点徐行难以忍受。 捋一下过程,徐行加入启明派,未归心,隐藏自己修为,启明派不重视,这一条线没问题吧。然后启明派遇到危机,对主角委以重任,主角去完成任务,不想对宗门说出自己实力,但来到战场,打算时机可以的话,帮启明派一把。(注意,先前华舒说了,启明派有护派大阵,香狐教不见得能攻灭启明派,让徐行离开,是狡兔三窟。) 既然是狡兔三窟,假设主角对启明派有归属感,这启明派没遭遇危机,他自爆修为,脑子有病? 而后,战场上见启明派渐渐不支,主角想的是蒙面救启明派一把(仁至义尽了吧)。 (也别杠主角下场涉险,他修为最高,只是一向谨慎,入场全身而退还是有把握的。) 但偏偏启明派还有后手,主角意识到了,自己被耍了(没毛病吧)。 假设按照某些人的认为,启明派以为徐行是那离朝出现的趋阳境高手,徐行隐瞒修为,就是把启明派当外人,启明派把徐行当外人,自然合情合理。 我无语了。趋阳境是顶尖战力。 注意,这是此地的顶尖战力。 趋阳境是能化解你启明派的危机。但你一毛不拔,空口白话,就想让趋阳境去帮你渡过难关。你启明派脸大啊? 假如,华舒拿出好处,求证徐行是不是那离朝出现的趋阳境,只要帮启明派,他启明派愿给徐行种种好处。这时,徐行自爆修为,才合情合理。而不是你啥也不做,只靠一句话,就让别人帮你。 还有一点。 徐行加入启明派没有白吃白喝。 哪可能散修加入后,不做事的。启明派给徐行提供的,只是一个闭关的居所。 第一百九十四章写了: [而在这一百二十年中,他亦并非一直闭关,偶尔出关走出洞府,打探此地隐秘。顺便帮启明派完成一些小任务。 以他趋阳境的境界,可称此地的顶尖强者。再是困难的任务,到他手上,都是小事。] 一句话,别断章取义了。 …… …… 195、副仙命【明阵】提升,绿铜片,血雨,深渊魔神(4k2大章) 华舒让徐行带走的宗内传承弟子,不是其他人,而是此次跟随她一同前来的几名女修。 这几名女修的资质在启明派只能中等之姿。 排在中上游。 之所以一个男修也无。 原因倒也很简单。 是因为香狐教对各派女修一向只有一个字「杀」,而对于各派男修却会拉拢,让其充当狐仙的狐奴,当做炉鼎,行采补之事。 炉鼎虽然不好听,但至少无性命之虞。日后若让狐仙满意了,还能在香狐教内晋升,成为护法。 因这一点,各派女修与香狐教是死敌,几乎不可调和。 女修只能拼死。 而男修还有苟存之机。 倘若见事不可为,还可行投降之举。 很现实。 而非华舒藏有私心。 假使来入侵的是绝神宗,此次华舒这个掌门便会让徐行带男弟子逃走。因为绝神宗有掳掠女修做妻妾的习惯。对于男修,一向是杀绝。 副仙命迟迟没有突破,莫非是因为这一点?」 徐行顿时恍悟。 凝结仙命,和凝结命格类似,需要一个「证」的过程。而他现在固然有所谓的阵法造诣,但少了一个「证」的过程。这才致使十都仙命迟迟未能提升。 「等过段时间,有时间了,学学炼器。」 「阵旗虽可以采买,但阵法往往独一无二,不配合阵法的普通阵旗,对阵法的威力发挥,往往差强人意……」 徐行定下未来的目标。 修完仙道,凝结道丹之后,便去学一段时间的炼器。 炼器、炼丹、制府、刻阵等等,不过是修士的杂艺。 万不能将主次颠倒。 对于修士,修为才是最重要的。 「不过主世界内,倒也可一试。」 「看我的想法是否有误……」 徐行心念一转,回到现实世界。 现实世界,他手上虽没有什么阵旗,但有上次贮藏罡煞之脉所剩的岩玉器皿。 岩玉,便是可媲美阵旗的高级玉石。 能够承受三级阵纹。 「仅是这点面积……」 徐行取出纳物袋里的黄色玉镯。 他把玩了几下,很快有了定计。选择去刻三级的聚灵阵。 一个玉镯的面积刻不了什么大阵。而且黄色玉镯内部本来就有须弥纳芥子的空间阵法。但聚灵阵这等阵法却无须太多空间。 大多数聚灵阵,都是一重重聚灵阵累加到一起的。以量变达到质变。 三级聚灵阵的阵纹,不过十余道,远少于一般三级阵法普遍的百道阵纹。 仅是三四个时辰。 在徐行十都仙命的帮助下,三级聚灵阵的阵纹很快便烙印在了黄色玉镯上。 一点点灵气逐渐汇聚到玉镯内部。…. 被其积累了起来。 「有变化了。」 徐行看向意识空间。 …… …… 「还是,只不过等级上有所提升?也是,洞悉阵法真义已经算是了不得的天赋。」 「不可能因为这一次小的「证得」,就凝结出一个更厉害的阵法天赋。」 徐行虽内心稍有失望,但很快便恢复了心态。 虽然这副仙命的名字未换,但不代表这次提升便小了。 他打开九曜仙命的二级页面。 「这副仙命……」 徐行略作思索,「是让我对二级阵法全通,三级阵法及以上,有明悟的机会……」 他此时的阵法造诣,大概在三级阵法师左右。能刻画出十几种三级阵法,对一两种四级阵法略知一二。 这九曜仙命看似平平无奇。 但实则不然。 大多数阵法师对自己所学的阵法,都是知其然让人不知其所以然。九曜仙命让他能对二级阵法做到一洞即明,这是极大的提升。 一般来说,大多数四级阵法师都不敢说,自己能对二级阵法做到全部洞悉。 「晋升了九曜仙命……」 「是因证得。」 「那么……十都仙命的晋升,想来也不远了。」 「少的,应该是一种专精于云霞类的。可以在南炎洲内,多多打听。」 徐行想到这里,走出沧澜玉府,乔装打扮一番,来到小环山,以净莲真君的名义给无影阁发布任务,让其搜集云霞类的遁法。 飞羽仙宫,不缺云霞类的遁法。 只是价格高昂,修行,也需类似「紫鹊朝霞」这种云霞类灵材。 仙基境界,他没实力兑换。 也无须兑换这等鸡肋之物。 毕竟他有,燃血之后,遁速远超同境。 到了还丹境界,他虽有实力兑换。但相比于云霞类遁法,明显黄庭丹、龙属五蕴云砂对他来说,更珍贵一些,决定他日后的修行。 此外,各地灵产不一。 他还丹时,就已经有了想润去南炎洲的打算,躲避宗内两脉争斗,远离是非之地。 东凰州的云霞类遁法,不一定适合在南炎洲进行修炼。 故此,他没选择飞羽仙宫的云霞类遁法。 …… …… 锦帝世界。 启明派外西北方向二十里左右。 徐行藏在一处无名山峰的密林中,靠敛息阵法藏匿踪迹,在此地观摩启明派与香狐教的大战。…. 看是否有渔翁得利的机会。 直面一教一派,他不会这么鲁莽。但若是香狐教的南宫老祖或者其他高手落单……。 他可不会轻易放弃这个大好机会。 「香狐教破解了外围大阵……」 「陨落了三名高手。」 徐行童孔化作银色,以衍神银童观摩战场局势。 衍神体的衍神银童是他体质天赋。 不仅能增强神识,配合九曜仙命,还能看出一些阵法的缺陷……。 是他最近研究出来的新用途。 此时距离他撤离启明派,已过了大约五日时间。 几乎在他撤离的后一刻,香狐教便开始了围攻启明派。 「那是香狐教的南宫老祖?」 「看起来,倒像个清纯女子……」 徐行目光看向香狐教一方。 香狐教,是无遗山脉的一个妖族势力。和血裔世界的天狐族类似。只不过和天狐族隐居、洁身自好不同,香狐教的狐仙行止颇为放荡。 最喜豢养狐奴,供她们玩乐。 南宫老祖坐在一架由一队宫婢抬的珠帘锦屏肩舆之中。其带着面纱,宫装打扮,半躺在玉座之中,慵懒若海棠初醒。 散发着迷人气质,让人有 想要一亲芳泽的冲动。 「修为略低于蔡太上长老。」 借衍神银童,徐行大致感觉到了南宫老祖的气息,大概在趋阳境后期,未到巅峰。 …… …… 有护派大阵保护,启明派固若金汤。 但随着两派交锋愈演愈烈,香狐教南宫老祖亲自下场后,启明派渐渐落入下风。 护派大阵似乎将要告破。 「算了,帮启明派一次。」 徐行准备蒙面,出一次手。 他在启明派享受了百年安宁。香狐教的南宫老祖修为尚不如他。以他三道同修的实力,南宫老祖绝不是他的对手。 但正待他准备撤去敛息阵法,升腾气息支援之际。启明派的内部却突然多了两个丹符境鬼仙的气息。 有这两个丹符境鬼仙支援。 两派再次陷入胶着阶段,难分胜负。 「这二人,我从未见过?」 「启明派还另有隐藏的高手?」 「单单让我去五雷山护持传承,看来是不放心我在派内,毕竟我是外人。」 见到这一幕,徐行眼眸一眯,嘴角挂起了冷笑。 他将敛息阵法重新布置好,再次隐藏了起来。 此时,他再是愚蠢,亦明白了华舒这个掌门让他撤离启明派的真实目的了。 那便是降低启明派内乱的风险。 在启明派丹符境鬼仙不缺的情况下,让土生土长的启明派高手护佑弟子离开前往五雷山,维系宗门传承,明显更好一些。 这等重要任务,想想也知,怎么可能论到他一个外来者。 固然华舒此举情有可原,但知道归知道,落在自己的身上。任谁心里都会不大好受。…. 这还是他头一次被人忽悠、愚弄。 差点热脸贴了人家的冷屁股! 他不介意启明派把他当外人,但介意华舒和启明派愚弄了他。 「既然启明派有准备。」 「那么……也省得我去多操心。」 徐行打算冷眼旁观。 哪怕启明派亡派,他也不会出手了。 此次他来观战,虽主要目的是捡漏。但若启明派真有亡派风险,他也不会袖手旁观,坐视启明派灭派。会上手帮启明派一把。 然而华舒的选择……,让他极为不舒服。虽不会因此而记恨华舒,但对于启明派多余的帮助,他也不会去做了。 既然启明派把他当做外人。 那么他做一个外人应该做的事情,合情合理。 「难怪那四个女修天资一般。」 他后知后觉。 资质一般的修士,作为宗门的传承者,实际上也不罕见。这些修士不像天资出众的那些天才,备受瞩目。反倒有极大几率能将宗门传承下去……。 但放到今日之事上,便另当别论了。徐行哪还不清楚,华舒是在明面上对他「器重」,露出一副「推心置腹」的模样,但在暗地里,却把他视作外人。 只是华舒千算万算,算差了一件事。 徐行的修为,没有表面那么简单。 「舌神正伦,通命养神……」 「传我敕令,天渊魔神降!」 战场方向,见香狐教教众难以取胜,在肩舆的南宫老祖突然起身,正襟危坐,露出了一副宝相庄严的神色。如菩萨般低眉善目。 她丹唇轻动,念出一句句咒语。 同时,玉掌祭起了一枚绿铜片。 刹那间,天地刮起了一阵血雨。一道吼声 ,从远处传来。这道吼声,似苍茫野兽所喊,天地为之震慑,落入人耳,更是令人心生大恐怖。 但紧接而来的,非是在场众人以为的野兽,南宫老祖所喊的天渊魔神。 只见绿铜片微微一颤,空间被撕裂出一个数丈小的口子。一只宛如玉质的白嫩手掌从中探出,轻轻的拍在了启明派的护派大阵上。 掌落,启明派所在之地下陷数十丈。 护派大阵亦卡察一声。 瞬间破碎!. 黑心师尊 单章求月票,补充说明一下 求一下月票,快要月末了。 月票少的可怜……。 …… …… 补充说明一点: 有些人说主角双标……,我就懵了。原章节清楚的表明,徐行认为华舒的算计情有可原。注意“情有可原”四个大字。但情有可原归情有可原。华舒愚弄、欺骗他,这点徐行难以忍受。 捋一下过程,徐行加入启明派,未归心,隐藏自己修为,启明派不重视,这一条线没问题吧。然后启明派遇到危机,对主角委以重任,主角去完成任务,不想对宗门说出自己实力,但来到战场,打算时机可以的话,帮启明派一把。(注意,先前华舒说了,启明派有护派大阵,香狐教不见得能攻灭启明派,让徐行离开,是狡兔三窟。) 既然是狡兔三窟,假设主角对启明派有归属感,这启明派没遭遇危机,他自爆修为,脑子有病? 而后,战场上见启明派渐渐不支,主角想的是蒙面救启明派一把(仁至义尽了吧)。 (也别杠主角下场涉险,他修为最高,只是一向谨慎,入场全身而退还是有把握的。) 但偏偏启明派还有后手,主角意识到了,自己被耍了(没毛病吧)。 假设按照某些人的认为,启明派以为徐行是那离朝出现的趋阳境高手,徐行隐瞒修为,就是把启明派当外人,启明派把徐行当外人,自然合情合理。 我无语了。趋阳境是顶尖战力。 注意,这是此地的顶尖战力。 趋阳境是能化解你启明派的危机。但你一毛不拔,空口白话,就想让趋阳境去帮你渡过难关。你启明派脸大啊? 假如,华舒拿出好处,求证徐行是不是那离朝出现的趋阳境,只要帮启明派,他启明派愿给徐行种种好处。这时,徐行自爆修为,才合情合理。而不是你啥也不做,只靠一句话,就让别人帮你。 还有一点。 徐行加入启明派没有白吃白喝。 哪可能散修加入后,不做事的。启明派给徐行提供的,只是一个闭关的居所。 第一百九十四章写了: [而在这一百二十年中,他亦并非一直闭关,偶尔出关走出洞府,打探此地隐秘。顺便帮启明派完成一些小任务。 以他趋阳境的境界,可称此地的顶尖强者。再是困难的任务,到他手上,都是小事。] 一句话,别断章取义了。 …… …… 197、香狐教的善意,华舒的杀意(4k大章) 繁奥? 神韵难明? 回过神的徐行,听到华舒这些话,稍怔了片刻后,便明白了华舒为何如此说的缘故。 启明派虽得了这残篇道经,但他们没有师承,打不开《度厄经》,难见其中的真经。 这《度厄经》并不是繁奥,或者神韵难明。而是这经文需要“权限”,才能得到真经。 此权限,为道门的师承! 《三洞戒文》云:“道经不经师授,则行之不灵。” 第一个副本世界中,徐行入了全真教,成了教中的“至”字辈道士,算是有了师承。 求了尸解仙之道。 帝紫命格便是他的师承显化。 后来帝紫命格晋升为仙青命格,再然后凝结仙命,从十都仙命到了如今的九曜仙命。 九曜仙命相等于徐行在地府获得的一种鬼籍,可被地府授官。 同时,也是他在道家的身份象征。 因这一点缘故,所以徐行在得到《度厄经》的残篇后,才会揭开这隐秘,得到里面真正所隐藏的《度厄真经》。 “看来幽冥绝域,与先前我的猜测差不多,有可能是此界的地府。” “只是不知什么缘故,此界地府失去了秩序,只剩下混乱……” 徐行直觉,这可能涉及到一个诸界的大隐秘。 地府不可能无缘无故,丢了秩序。 还有,主世界飞羽仙宫在秘境中探索成仙之谜,却找到了《太上感应篇》这篇经文……。 这其中,或许有什么关联。 …… …… “无碍,老夫自有判断这道经真假的手段。” “启明派,还没这个实力造伪。” 徐行面无表情,打量了一眼战战兢兢、诚惶诚恐的华舒,慢悠悠说道。 尽管这《度厄经》是他从启明派手中所得。 但他并不打算将《度厄经》的真本《度厄真经》告知给启明派。 他和启明派之间,只是交易。 此外,直到今日,他才知道启明派藏有《度厄经》,可见启明派对他的“严防死守”。 要知道他入门之时,便被前掌门收为弟子,算是掌门一系。又是明面上的丹符境鬼仙,派中的顶尖战力。怎么看,都有资格知道这隐秘。 但偏偏,他对启明派内部的传承,一无所知。 从一开始,启明派便没有以诚心待他。 只是把他当作了一个高级打手。 冠以了一个好看一点的身份,前掌门的亲传弟子。 这一百多年,他也并非全部时间都在闭关。也帮启明派完成了几个困难任务……。….这点,足以偿还启明派借他的洞府之恩了。 若非今日来战场一探,他估计还要被蒙在鼓里,不知多少年。 可能事后还会傻乎乎的以为,启明派对他很器重。又是让他加入掌门一脉,又是托孤重任……。 “不过也好……” “本来我便对启明派没有归属感。” “启明派如此施为,一手拿钱,一手办事。已经算是我性情宽和了。” 徐行心里打定主意,等完成誓约后,便离开启明派。启明派,是死是活,与他无关。 “还请前辈出手,救我启明派上下。” 华舒面带焦急。 既然徐行认为《度厄经》是真,没有迁怒于她。那么,便是誓约已经达成。 现在,该论到徐行去履行誓约了。 如今虽然南宫老祖逃走了,但战场中的香狐教还是稳占上风,不断追杀、围剿启明派弟子。 每过一个呼吸,便会有数名启明派弟子死于敌手。 “还差一株不死药。” 徐行心态很稳,提醒道。 确定了启明派非友后,他这等人物,又岂会在乎启明派的兴亡,弟子们的死活。 凡俗中的万军交战,可比这惨烈多了。 “这是不死药。” “还请前辈履行誓约……” 华舒不舍的从纳物袋中取出了一个玉匣,扔给了徐行。 她倒不是舍不得早已许诺的这株不死药。 而是,一旦提前给,等徐行履行完誓约后,总不能空口答谢于徐行。 可预料的,还要多送出一份宝物。 这无形中便是极大的损失。 “若非老夫重诺,不愿违背诺言……,否则道经得手后,再杀你,什么都有了。” 徐行看穿了华舒的小心思,不屑道。 面对强者,还在耍手段,非是精明,而是蠢了。 言毕。 他走出无名山峰,悬浮在空。 “南宫娘娘已被老夫击败,这是她的一条臂膀。尔等可自行鉴别……” “按照约定,启明派,老夫会护佑三百年。三百年后,老夫不再过问尔等纷争。” 徐行取出先前斩断南宫老祖的一条皓臂,举在手上,然后释放出趋阳境强者的气息,朗声道。 “什么?娘娘败了?” “刚才那血遁,我就说怎么这么熟悉,原来是娘娘施展的……” 香狐教教众听闻此言,瞬间目露骇然,大惊失色。 少了一个顶尖战力坐镇。 适才启明派的下场,便会是她们香狐教的下场。 而她们香狐教客场作战,又没护派大阵保护。此时境况,甚至还不如先前的启明派……。 如何抵挡? 不过她们在听到徐行的后半句话后,松了一口气。徐行这句话,意思很明显,其只是遵守约定,护启明派三百年。更多的,这位强者不会去做。 至于徐行是否说假。 这等话显然不可能是假话。….若真是假话,南宫老祖会第一个出手。但如今战场上南宫老祖消失,就足以证明此言非虚。 “前辈出手护启明派三百年……” “香狐教向来尊奉强者,愿卖前辈一个面子。” 香狐教教主让教众先行撤退,而她挡在后面,与徐行隔空交谈。 倘若徐行对香狐教有杀意……。 她这个香狐教教主,必定是第一个殒命。 既然徐行没有动手,那么她滞留战场,性命应不会有碍。 “不过启明派已是日暮途穷……” “三百年后,前辈若愿意来我香狐教,香狐教必定扫榻以待前辈,尊奉前辈为我香狐教的太上长老。” 香狐教教主是一红裙美妇。 她纵横各派多年,处事手段极为老道。一眼便看出了徐行与启明派的不合,以及徐行的性格。 强者,难以用誓言限制。 依她所观,应是华舒付出了一定代价,这才换取了徐行的出手护持。 能愿意信守诺言的强者,很少见。 此外,南宫老祖既然落败在了这老怪物的手上,又被斩去一臂。那么可想而知,此人的实力有多么恐怖。 她唯一庆幸的点在于,这老怪物对香狐教没有太大的恶意。 不然,缺少了南宫老祖的香狐教,被这老怪物覆灭,只是顷刻间的事。 “此事,南宫娘娘必定亦是乐意。” 香狐教教主又补了一句。 冤家宜解不宜结。 她们香狐教之所以能壮大,很重要一点,便是不与强者为敌。竭力迎奉于强者。 若能与这老怪物化敌为友,南宫老祖不仅会少一大敌,她们香狐教亦能多一个顶尖强者坐镇。 “香狐教的美意,老夫心领了。” “三百年后,老夫或可去香狐教……,只要你们香狐教开的价格足够好。” 见到这一幕,哪怕是帝王出身的徐行,也不由得对香狐教教主的处事心生佩服。 不愧是大教教主。 他略作沉吟后,就微微颔首,答应了香狐教的请求。 他得承认,以前是他对香狐教存了偏见。 认为香狐教行采补之事,是邪派。 但现在看来,邪派的处事,比一些所谓正派的处事,要好得多。 “晚辈谢前辈答允。” 香狐教教主面靥露出一丝笑容,她手掌一翻,掌心多了一个玉匣,以神魂之力托运,朝徐行递了过去。 “这是一株不死药。” “略表我们香狐教的心意。” 她道。 此次徐行不杀她们,算是恩德。一株不死药,给徐行这等强者,她心甘情愿。 “若前辈加入我教,香狐教必举教奉迎。” “但如今……,就不勉强前辈违背誓约了。” 看到徐行一副有所动容的模样,香狐教教主心中松了一口气。 她对徐行微福一礼后,便化作一道虹光,消失在了战场上,不见了踪影。….…… …… 经此一役。 启明派各种建筑被打得崩碎,只剩断壁残垣。 而派内弟子,亦是损失了十之四五。 高层,除了华舒这个掌门以外,只剩下了四个长老。三个八劫鬼仙,一个丹符境鬼仙。 保护华舒的三个丹符境鬼仙,尽皆殁了。包括那个被南宫老祖一击重伤未死的。其挺了几日后,终于扛不住伤势,陨落了。 “派中力量,竟凋零如斯了……” 丹符境长老为屈长老。他被请入派内主殿,商议重事。眼见派内高层仅剩他一个丹符境后,忍不住叹息一声,老泪纵横。 战前,启明派有五名丹符境鬼仙。 不包括那隐藏的三个丹符境。 但现在,只剩他一人。 “不,派中还有几个丹符境……” 华舒打断屈长老,她目光看向五雷山和大岳山方向,言道:“大岳山里面,还有我派的隐藏力量。五雷山,还有那……散修。” “散修?” 屈长老皱眉,“是蔡太上长老收的那弟子?” 想到徐行,他忍不住哀叹一声,“若此次与香狐教大战,死的人是他那该多好。” 他此时说这话,倒不是与徐行有仇。 而是相较于自己的亲朋死去,他更希望此次死去的人,是后加入的散修姚当……。 同为丹符境战力,但偏偏姚当却幸免于难。 “此事是本掌门考虑不周。” 华舒引咎自责,“没有料到香狐教竟能轻易破开我派的护派大阵,致使各位长老殒命……” “启明派是不能待了。” “我会发布掌门旨令,命姚当驻守启明派,而我等,撤往大岳山的灵地,在那里潜修。” 她下定决心。 启明派经过此役,宗门本部受损严重。 一些建筑重新搭建倒也不难。 困难的是,如何重启派中的阵法。护派阵法,可是启明派数千年的底蕴。 而无护派大阵,启明派上下难免人心惶惶。那么唯有一个解决方法,那便是搬迁到大岳山灵地。 大岳山的灵地虽亦有阵法守护,不亚于启明派本部。但大岳山的灵脉,却远逊于启明派的本部。不过如今派中高手凋零……,关于灵脉这点,倒也无虞担心了,算是不幸中的万幸。 “姚当?” “那散修会乖乖听令吗?” 屈长老等人发问。 固然大岳山的灵地更好,但启明派的本部显然也不能轻弃之。至少得一个丹符境的鬼仙,在此处驻守。 听到这里,华舒微点螓首,“姚当会听从的。我在战前,让他撤往五雷山……,如今派内损失严重,他必然会感谢我不让他参战……” “有了恩情,仅是这一点小牺牲,他应该会遵命。” 华舒笃定道。 “再者,若不从之,我派还存有他入宗门时交纳的神魂命牌,可降恶咒杀之。”….“不信他会抗旨不遵。” 她面露狠辣,果断道。 此次她故意给徐行委以重任,便是想着用权术让徐行归心。但千算不如万算,香狐教攻破了启明派。使她的计划弄巧成拙……。 以前启明派势力强横时,徐行的存在,对启明派无伤大雅。但现在启明派式微,徐行这个丹符境鬼仙战力,便有些不可控。 虽然宗门留有“姚当”的神魂命牌,但丹符境鬼仙对恶咒降临,有一定的抗性。 借神魂命牌施展的恶咒,不见得能杀死一尊丹符境鬼仙。 若徐行不遵旨,启明派的最佳选择……,便是立即扼杀这个变数。 “善!” “善!” “善!” “……” 主殿的几个长老齐齐点头,认同了这个看法。 散修,终究不是他们启明派的自己人。 用起来不放心。 “只不过离朝出现的那尊趋阳境鬼仙……和姚当的出现,极为巧合,不知……” 有一个长老迟疑。 “不用担忧!” 华舒摇头,“离朝的那尊趋阳境鬼仙应该是公羊前辈,此次他与南宫老祖大战,我看到了他施展的秘法,与离朝的记载相似……” 此话一出,众人的顾虑尽皆消散。 …… ……. 黑心师尊提醒您:看完记得收藏 新 单章求月票,补充说明一下 求一下月票,快要月末了。 月票少的可怜……。 …… …… 补充说明一点: 有些人说主角双标……,我就懵了。原章节清楚的表明,徐行认为华舒的算计情有可原。注意“情有可原”四个大字。但情有可原归情有可原。华舒愚弄、欺骗他,这点徐行难以忍受。 捋一下过程,徐行加入启明派,未归心,隐藏自己修为,启明派不重视,这一条线没问题吧。然后启明派遇到危机,对主角委以重任,主角去完成任务,不想对宗门说出自己实力,但来到战场,打算时机可以的话,帮启明派一把。(注意,先前华舒说了,启明派有护派大阵,香狐教不见得能攻灭启明派,让徐行离开,是狡兔三窟。) 既然是狡兔三窟,假设主角对启明派有归属感,这启明派没遭遇危机,他自爆修为,脑子有病? 而后,战场上见启明派渐渐不支,主角想的是蒙面救启明派一把(仁至义尽了吧)。 (也别杠主角下场涉险,他修为最高,只是一向谨慎,入场全身而退还是有把握的。) 但偏偏启明派还有后手,主角意识到了,自己被耍了(没毛病吧)。 假设按照某些人的认为,启明派以为徐行是那离朝出现的趋阳境高手,徐行隐瞒修为,就是把启明派当外人,启明派把徐行当外人,自然合情合理。 我无语了。趋阳境是顶尖战力。 注意,这是此地的顶尖战力。 趋阳境是能化解你启明派的危机。但你一毛不拔,空口白话,就想让趋阳境去帮你渡过难关。你启明派脸大啊? 假如,华舒拿出好处,求证徐行是不是那离朝出现的趋阳境,只要帮启明派,他启明派愿给徐行种种好处。这时,徐行自爆修为,才合情合理。而不是你啥也不做,只靠一句话,就让别人帮你。 还有一点。 徐行加入启明派没有白吃白喝。 哪可能散修加入后,不做事的。启明派给徐行提供的,只是一个闭关的居所。 第一百九十四章写了: [而在这一百二十年中,他亦并非一直闭关,偶尔出关走出洞府,打探此地隐秘。顺便帮启明派完成一些小任务。 以他趋阳境的境界,可称此地的顶尖强者。再是困难的任务,到他手上,都是小事。] 一句话,别断章取义了。 …… …… 200、仙之战 鬼仙的丹符是拟人体的泥丸宫而创造。 到了后面境界,即鬼仙的定命境、武者的天元境后,两条修炼之道殊归同途,皆入塑命之境。 塑命之后,为七神藏……。 此时,鬼仙和武者在修炼之途上,虽仍有细微的差别,但境界相似,丹符和洞天没有什么太大的差别。 然而徐行的路不同。 他一命双体,即是鬼仙,又是武者。 若只修一道,那么不论是「丹符」,还是「洞天」遭到废弃,都是浪费己身的天赋。 因此,成仙的师玉艳站在道巅,给徐行指出了一条帝路。 走这条帝路,鬼仙的「丹符」,和武者的「洞天」,都不会遭至废弃。 甚至累加之下。 会远超同境之人! 那便是「丹符化地府,洞天为天宫」的双修之道。 同修两本古经,她所创的《西皇经》,还有森罗大帝在幽冥绝域彼岸河留下的《森罗经》。 「丹符化地府,洞天为天宫……」 徐行怔然出神。 他没想到,师玉艳给他指明的道途,竟然有如此的大气魄。 直言这道途,是一条帝路 锦帝世界,大帝早就是千万年的传说了。最近的一位大帝,便是万载前的锦帝……。 帝名烙于世界本源。 乃至一界,都因他的帝号而得名。 传说中的大帝,寿逾数万年,已近仙之下。甚至有的大帝,能够以力搏仙……。 「她给我指明帝路,那么她的境界……岂不是在大帝之上,到了仙之境?」 「或者说,已经成仙了?」 徐行内心震惊。 纵然他从一开始,便对师玉艳的境界有了一些猜测,认为师玉艳成仙了。 但此时听其讲话,间接性的证明了这个猜测,他还是心中大受震动。 六千多年。 由一凡人登上仙途……。 这该拥有多么绝世、惊艳绝伦的天资、才情。 要知道,主世界的元婴道君寿五千年,若主修功法是偏向延寿的功法,达到六千寿亦非难事……。 元婴道君的资质,基本上每一个人,都远盛昔日的师玉艳。 但元婴道君距离仙之境,还差一万八千里。 「不知,如今的魔帝游太古又在何处莫非被师玉艳反杀了?」 徐行大胆猜测。 师玉艳能成长到今日这一步,与魔帝游太古创造出的《鼎心诀》这部魔功,分不出关系。 魔帝游太古,岂会忍住不吞噬师玉艳这个「外鼎」,全自己的「内鼎」,从而攀登大道。 「时间快到了……」 「真舍不得啊。」 这时,师玉艳又一次开口了。 她向身后的空间裂缝望去。 只见黑幽色的洞口中,一根根比先前符文更繁琐、更璀璨、更粗大的金色锁链缓缓伸了出来。 金色锁链密集为网。 化作了一遮住苍穹的金色罗网,朝师玉艳所在的方向覆了过来。 像是打捞一只鱼儿。 而在金色锁链的另一方,洞口的深处,则多出了两道强大的气息。 是他们在持网。 一者呈人型,光芒万丈,披着一身金甲,手握金色长枪。 一者是鸟人,被绚烂神火遮蔽了容貌,强大的气息令人颤栗。 「远古的神明来了。」 「为师要退了。」 师玉艳面露郑重,开口道。 她的回答,解答了空间裂缝对面一人一鸟的身份。 竟然是传说中的远古神明 从远古就存活至今的智慧生物。到如今还未死。 越古老的不一定最强大。 但强大者,必会古老。 被尊称为神明,这两尊远古神明,实力绝对非同小可。 不然也不会让师玉艳如此慎重对待。 「去取青铜鼎……」 「它是……为师留给你的馈赠。有青铜鼎这件帝器守护,你的道途,将无忧了。」 交代完这最后一句话后。 师玉艳转首,朝身后的空间裂缝走去。 只不过她没有投向那金色罗王。 一袭白衣,猎猎作响。 她和两尊远古神明不一样,有若凡女。从她身上,看不到一丝的神光、仙气波动。 铿锵! 一声金属颤音响彻天地,贯穿宙宇。 师玉艳御空而行,走到空间裂缝附近,撕开了挡在她身前的金色罗网。 破碎的金色落网,一两根金色锁链落地,压爆了几座山峰。 直接将山峰打成了虚无。 紧接着。 入了空间裂缝的师玉艳,开始与这两尊远古神明作战。 各种仙法、道术一一使出。 若忽略这些术的绝强杀伐,导致大地的崩裂,虚空的破碎,那么这一次次的交锋,便恍若烟花绽放。 「仙之战……」 「竟然有这么恐怖的力量……」 徐行和启明派四周隐藏的强者强迫自己朝空间裂缝的那一方仰望。 争取将这惊天的一幕。 存入脑海之中。 璀璨的神光,晃得他们有些睁不开眼睛。 强大的神则每一道皆充满了无上的奥秘,仅看上一眼,他们的识海便肿痛难忍,似乎下一刻便会被挤爆。 但徐行等人还在拼命的观摩。 因为他们发现,在这一刻,他们的境界感悟,竟然在飞速的提升。 「不行,不敢再看了。我的鬼仙之躯,已经有裂开的征兆了……」 启明派百里外,南宫老祖是一众强者中第一个被迫自闭双眸,关闭六识、屏蔽一切感知的人。 她一条臂膀被徐行所斩,鬼仙之躯不完整。 此时观看仙人交战,鬼仙之躯竟有了自解的趋势……。 仙人杀伐。 凡人,仅是观战都难。 …… …… 一刻钟后。 随着一尊远古神明被师玉艳强杀,空间裂缝也渐渐弥合。消失在了启明派上空。 「仅是仙人的杀伐,就给了你我如此多的感悟。」 「那滴仙人的血,蕴含仙人传承,价值不可估量……」 「得到那滴血,我们便有成仙的希望。」 仙芝门的殷寿闭眸消化了一会刚才观战后所存的境界感悟,然后张开眼睛,说道。 仙人的金血。 蕴含着仙人的传承,和成仙的契机。 哪怕放在外面的修行大世,亦会惹来无数人垂涎的目光。 更何况身处穷乡僻壤地的他们。 「不能给他成长的机会。他刚刚炼化了一部分血,境界虽增长,但还没有熟练……」 「这时是最好杀他的机会。」 敖霖握紧双拳。 他浑身肌肉瞬间虬结,身上多了一件 璀璨若阳的金衣。 这是绝神宗的上古遗物,镇派之宝。 与启明派的那顶碧绿荷叶相似。 若非当时南宫老祖有绿铜片,能召唤出师玉艳的一只玉掌对敌。攻伐无双。 不然,仅靠南宫老祖的力量,想要破开华舒和三个丹符境鬼仙头顶的那顶碧绿荷叶,可不是什么易事。 敖霖是人元境强者,有这一件金衣护体,能够完全发挥出这件金衣的威力,实力不弱于普通的地元境。 甚至,更胜之! 因为这件金衣,是一尊塑命境圣者的皮蜕所制。 元境武者,不可能打破这件金衣的防御力。 「狮子搏兔,亦需全力。更何况是这只猛虎。」 「殷道友,快取出你们仙芝门的镇派之宝,不要犹豫了。」 敖霖提醒道。 他们知道,那女仙定然也感知到了他们的存在。 并给「公羊仪」留下了杀死他们的后手。 启明派的太上长老蔡青,闭了死关。都被那女仙活生生刨了坟墓,扒了棺椁……。 蔡青尚且如此。 更何况他们! 只不过,利益动人心。面对这成仙契机,这一生最大的机缘。他们怎么可能会轻易放弃。 再者,富贵险中求。 有镇派之宝守护,他们不信,他们没有一搏的机会。 这一搏,成仙,或者死。 他们都无悔! 「殷某只剩下了几百年寿元不到了,此时死,倒也无憾。只是可惜了派内弟子……」 殷寿叹息,从袖中掏出了一捧油润的黑色土壤,「仙芝门只剩下这十五粒冥土了,希望这一次,能够成功……」 如今,也容不得他和敖霖退了。 若那仙人对「公羊仪」没留下反制他们的后手,那这便是他们的机会。 若仙人留了,这便预示着「公羊仪」已经知道了他们的恶意。 如此的话,今日他们退走,那么改日,等「公羊仪」消化完了仙人所授予的传承后,留给他们的,只剩下死路一条。 至于摇尾乞怜 他和敖霖能走到今日这一步,不仅是资质,更有强者之心态。 岂会将自家性命寄望于别人的可怜上。 「有冥土施展诅咒,事倍功半。能发挥出超越定命鬼仙的诅咒之力……」 敖霖补了一句,想借此,稳住殷寿的战心。 鬼仙和武者不同,见危怯战,常有之事。 …… …… 启明派的山门附近。 徐行眸中闪过一道银辉,刚才观摩仙之战的所得,尽数被他所掌握。 此次,师玉艳之所以与这两尊远古神明作战。 很大的一个因素,便是亲自将《西皇经》的杀伐秘术,演示给他观看,让他尽快掌握《西皇经》……。 「母恩之重!」 「这一世,既然续上了旧血,那么……这个羁绊,我不会再轻易将其斩断了。」 他心道。 前世,虽然他的自解是在师玉艳的赶来之前。 但……,他在未自解之前,便已经心存了斩断前世与师玉艳母子之间羁绊的想法。 「是时候杀了这几个觊觎我身上宝物的人了。」 徐行目光一转,脑袋虽低着,但神识却遥望百里外正在等待「狩猎」的敖霖、殷寿等人。 他准备先下手为强。 以他感知,没能发现这几人的隐身之所。 毕竟他的修为先前还只是趋阳境。境界不如殷寿的还幽境。 但好在有师玉艳相帮。其舔犊情深,在离开之时,告诉了他三派太上长老所隐藏的方位……。 然而,就在这时,徐行耳旁,却传来了一个有若银铃般的清脆声音。 「公羊道友……」 「公羊道友……」 这声音急切。 「是南宫娘娘?」 徐行眉宇一挑,不知道香狐教的南宫老祖在卖什么关子。 明明香狐教与仙芝门、绝神宗这两派站在一起,摆明与他是敌非友。 况且上次一战后,南宫老祖和他结下了梁子……。 此时南宫老祖叫他道友,难免让人感觉有些不真切。 「我香狐教的腰向来都软,公羊道兄不必见怪。」 似是猜到了徐行在想什么,南宫老祖温声补了一句。 她接着再道∶「形容美人都说柳腰,我们香狐教都是柳腰,劲风来了,自然要服软。」 徐行略想了一下,此理不假,点了点头。 一般来说,一个教派,哪怕内里再是软骨头,也不会像香狐教服软来的这么快……。 但香狐教的狐仙娘娘向来放荡。对于强者献媚,以色侍之,已经成了她们的教义。 如今南宫老祖做出此举,虽有些出乎徐行的意料,但他细想之后,却也认为此事在情理之中。 只不过南宫老祖选择押宝他,徐行还是有点难以置信的。 怎么看,他这个仇人,都不是一个合适的选择。「妾身身受重伤后,便遭到仙芝门和绝神宗轻视……」 「公羊道兄只是一人,非是一派。」 「顶多折辱于妾身或者其他狐仙娘娘……,香狐教的基业不会有碍。但反之,仙芝门和绝神宗若得势而起,必会吞并我香狐教的基业……」 南宫老祖道之以理。 「原来是这点……」 徐行闻言,顿时有所释然。 南宫老祖说的这些话,概括起来,就是一句话。 异端比异教徒更可恨! 他得势,单人匹马,又有绝佳传承,不会在这僻壤久待。 哪怕他真吞并了香狐教的基业。这件事对于香狐教来说,非但不是坏事,反倒是好事。 下层建筑决定上层建筑。 他掌控香狐教,改变不了香狐教的根本。 相反,会传下一些更高的传承,给香狐教。 「区区言语,我公羊仪岂会轻信……」 徐行冷笑一声。 事到临头了,才知道投降。已经算晚了。 「待公羊道兄出手,妾身会立即暗算敖霖。倘若妾身此事有假,以道兄眼力,必会发觉。」 南宫老祖言道。 能让鬼仙受制的神魂令牌,不是轻易间就能制出的。 而另一些更高端的限制类契约,以他们的境界,还得不到。 但战场形势,只要落了一子,必会引起连环反应。 到时候她的话,真假立明。 事实比誓言更可信! 「可!」 「若你真心,师尊之传承……,我会考虑在香狐教留下一些…」 徐行微微一笑,给南宫老祖抛出了一个甜枣。 与殷寿、敖霖等人的作战中,他虽有自信,可以以一人之力强杀这些强者,但若有帮手相助,他也不会刻意拒绝。 兵法,不管写的再天花乱坠,合起来就八个字,「以多胜少,以强凌弱」。 与南宫老祖商讨完毕后。 徐行不再犹豫,他疾驰赶往三派长老的藏身之地,启明派百里之外的杏林。 突破地元境后,肉身凌空。全力爆发之下,一个瞬身,便是数十里距离。 不到半个眨眼的时间,他赶至了杏林,在敖霖、殷寿刚刚察觉的时候,巍峨的紫色玉府从他掌心降落,快速放大,朝三人覆压而去。 飞仙紫府,不断变大,每向下降下一寸,便衍生出无重的杀阵和禁法。 空间颤栗,地面震动。 整个杏林的杏子树被飞仙紫府的杀阵余波绞的粉碎。 杏香味弥漫了旷野。 「这是什么秘法?」 初见仙道威力的敖霖吃惊了一下。 不过他尽管不知这飞仙紫府的威力,但也不敢小觑。 金衣在他身上绽放万道霞光。 「破!」 敖霖大吼一声,举起双拳,朝飞仙紫府的底部砸去。 想要以力直接破开这巍峨玉楼。 因为这飞仙紫府实在太大了。 在徐行赶到了他们身边,先发制人,并以此招对敌的时候。 这飞仙紫府便迎风而涨,到了上百丈大小。 而这紫府所降下杀阵的范围,更是在近千丈。 想要在短时间逃逸出这片区域,不太现实。而且敖霖披上这塑命境圣者的金衣后,亦有自信。 这巍峨玉楼,还压不垮他。 攻破不了他的防御。 「给我破!」 敖霖拳头狠狠砸向玉楼的底部,让整个玉楼震颤,破开了一个小洞。 「就是现在!」 「南宫道友!」 …… …… &∶三个修炼之道的境界,有读者老爷让我解释了一下,混淆了。写在作家说的话,很多人不看,小黑只能补在章节末尾了。 (注多出的这些字大概一百字左右,没收费。)。 鬼仙九劫鬼仙(第九劫是丹符境)、还阳境(趋阳、还幽、定命)、塑命境、七神藏之境。 武者∶九练武者(第八练是金身、第九练是洞天境)、元境(人元、地元、天元)、塑命境、七神藏之境。 鬼仙的还阳境和武者的元境相对应。后面境界一样。 鬼仙的定命境、武者的天元境,大概相当于主世界的道丹。 一颗道丹吞入腹,始知我命不由天。一定程度掌握自己的命。 金身境、洞天境、人元境、地元境,这四个境界,大概相当于还丹层次。 八劫鬼仙(阳神境)、丹符境、趋阳境、还幽境,这四个境界,大概相当于还丹层次。 199、成仙后的师玉艳,大帝之路(5k章) 「惹了……***烦了。」 「不仅是他本身的实力,连他背后的力量,都如此惊人。」 「天渊魔神,竟然愿为他做到这一步……」 华舒喃喃自语,凄惶的脸上,失落至极。 单是徐行一人的实力,便让他们启明派的高手陨落殆尽。 如今,又多了一个深不可测的天渊魔神相护,启明派拿什么来抵抗。 不过现在也轮不到启明派来抵抗了。 护派大阵又一次被攻破。 他们只剩下自解和引颈受戮这两条路可选。 …… …… 另一旁。 徐行看到这一幕,亦是极为吃惊。 破开启明派的护派大阵,于他来说并不难。 以力破之,或者以他的阵法造诣来进行破阵,都可。 之所以祭出这枚绿铜片。 完全是想着一试这枚绿铜片里面所蕴含力量的威力。 感知更高境界的力量……。 然而,他没想到,待他祭出绿铜片的时候,不只是召唤出了天渊魔神的一只玉掌。 更是差点将天渊魔神的本体,一同召唤而出了。 「天渊魔神……」 「她的气息,还有此番作为,莫不是……」 徐行想到了前世记忆中的一个故人。 一个善意的谎言。 千年再见。 「无遗山脉,无遗……武夷,这山脉,便是为了蕴养出另一个‘我,吗?」 「或许,我诞生在此地,不是巧合、偶然,而是命中注定。命,定下了。」 徐行有些恍忽。 天渊魔神的力量层次,已经超越了他所知道的元婴道君。甚至超越了元神圣君。 达到了另一个境界——仙! 只有仙,才能落鼎成山脉。一念,沧海变桑田。 「定命境!」 「只有成为定命境。才能一窥我这幅身躯的过往,看到诞生之初的景象……」 他从未如今日一样,迫切的想要突破到一个境界。 去看属于仙的伟力! 毕竟,他修炼,便是为了成仙。 …… …… 启明派外。 随着太上长老蔡青的棺椁现世,再到死去。 那白衣女子所在的方位渐渐虚幻了起来,一片云雾弥漫。 仿佛天地降下了伟力,要将她重新压回属于她自己的地方。离开这片凡域。 「不!」 白衣女子发出一声凄嚎。 这叫声,与天渊深处传来的恐怖啸声一模一样。难怪有人称她为天渊魔神。 一道道赤金锁链遍布了白衣女子周遭。 捆住了她的四肢和脖项,要将她拉向空间裂缝的对面。 金色锁链遍布符文,烨然生辉。 随着拉扯。 这金色锁链传来嘎吱嘎吱的绷紧声。 「有人要降服这个魔神了。这是好事。」 「公羊仪手上的绿铜片肯定隐藏着大秘密……」 在这一瞬间,无遗山脉的另外三大门派太上长老纷纷赶至,遥遥相望这惊人的一幕。…. 他们。 或为趋阳境鬼仙。 或为元境的绝强武者。 这些人,尽皆对徐行掌心中的这枚绿铜片目露垂涎之色。 这枚绿铜片,能召唤出这近仙的天渊魔神。 里面定然蕴藏有无上隐秘。 或许能帮他们走到白衣女子这一步。 成为仙神! 「公羊仪可是不好对付,他也是一趋阳境,除非……」 香狐教的南宫老祖美眸微闪。 她目光看向绝神宗的一个鹰目男子。 这鹰目男子乃是人元境的绝世武者。 元境,与鬼仙三境相对应。分别是人元、地元、天元三境。 和鬼仙渡人劫、地劫相似,元境武者亦需渡劫。不过他们的渡劫,是体内的血脉的升华、蜕变,由凡血朝神血转变。 同境之内,武者称尊,近战无敌。 如果说谁有把握胜「公羊仪」,那么也唯有绝神宗的这鹰目男子——敖霖! 「敖道友,你我可联手。」 忽然,远方传来一个低沉、嘶哑的声音。 一个矮瘦老者拄着鹿头拐杖驾驭着白云,走了过来。 他额上的白眉垂地,鹤发童颜,望之似人瑞。 「仙芝门两千多年坐化的太上长老殷寿……」 南宫老祖童孔一缩。 她没想到,仙芝门隐藏竟然如此之深。 尽管各派在天渊都挖掘过不死药。但不死药在一个境界内顶多只能延一千寿。 这仙芝门的太上长老殷寿早在坐化之前,便已经服用过不死药,到了趋阳境鬼仙寿命的尽头。 如今,殷寿出现,只有一个可能。其已经境抵还幽。 「可笑,我还以为仙芝门和启明派一样,是实力最弱的宗门,现在看来……」 「属我香狐教最弱。」 南宫老祖暗自庆幸。 近年来,香狐教有扩张的野望。暗地里,衡量过另外三个门派的实力,认为可欺的门派只有启明派和仙芝门。 至于绝神宗,其是武者门派,为四大门派之冠首。 不料,仙芝门竟然超出她们的意料之外,有一还幽境的鬼仙存世。 「可!」 「这绿铜片你我两宗共同参悟。」 鹰目男子敖霖颔首答应。 他们一者为鬼仙,一者为武者。利益冲突最少。 鬼仙所需的资源,一般武者用不到。而武者所需的资源,鬼仙也用不到。 「那香狐教呢?」 南宫老祖面露焦急。 此次仙芝门、绝神宗联合,唯独少了她香狐教。这可不是一个好的讯息。 代表着香狐教被踢出局了。 要知道,这枚绿铜片可是她的遗落之物。 而且,历年以来,绝神宗一直和香狐教来往密切……,两派如胶如漆。香狐教甚至献了几个精通魅术的狐仙娘娘给绝神宗享用。 闻言。 绝神宗的敖霖紧缩眉宇。 断了一臂的南宫老祖,受了重伤,想要在今日一役中取得好处,是痴人说梦。…. 枕边风虽好吹。 但亦要看是什么场合。 这种涉及到根本利益的,香狐教只能挨边站。 「放心,有绝神宗的一口吃的,绝不会少了香狐教的一口喝的……」 敖霖笑了笑。 香狐教、绝神宗、仙芝门,乃是平等的三大派。 他这一番话,看似是拉拢香狐教,但实则,是让南宫老祖认清现实。 如今的香狐教,只能屈居于绝神宗、仙芝门这两大派之下了。 「是,敖道友。」 「妾身知道了……」 南宫老祖勉 强一笑,状似屈服。 她明白,此时敖霖和殷寿之所以放肆欺她,不仅是因为她重伤未愈。 还有一点,她已经得罪了「公羊仪」,没有投敌,两面骑墙的可能了。 「可惜……」 「公羊仪可不是一般人。我香狐教教主亦不是一般人。」 退到一旁,遥望正在密谈的殷寿、敖霖二人,南宫老祖内心冷笑连连。 启明派今日被灭……。 母庸置疑,先前四派共立的局面将会被打破。 适才敖霖之所以对她的态度有所转变。想来,与此事分不开关系。 「必须转而联合公羊仪,给公羊仪通风报信……」 「不然,香狐教将有灭教之危。本座,亦有身死可能。」 「若公羊仪胜,以此人的人品。即使贪恋我香狐教传承、密宝,却也不会对香狐教教众和基业下手……」 南宫老祖下定决心。 启明派长老「姚当」是「公羊仪」的这个消息,除了启明派外,其他三派也都知道了。 启明派里有三派的内女干。 上次香狐教险些灭掉启明派,在当时,不少启明派长老暗中投降了香狐教……。 只是不料,被突出而来的「公羊仪」挽回了启明派的败局。 因此,这些投降的启明派长老没来得及加入香狐教。 然而开弓没有回头箭。 即使这些人没有明面加入香狐教,但亦算香狐教的一份子了。 他们出卖启明派,会比以前香狐教安插在启明派的女干细,还会更用力……。 因为一旦事泄,便是身败名裂。 「公羊仪在启明派,明面上显露的境界是丹符境。」 「这境界虽不是镇派的趋阳境,但也不低了。华舒,不仅不拉拢,示之以诚,反倒算计……」 南宫老祖嘴角微翘,笑话起了华舒和启明派高层的愚蠢。 对底层修士,工于心计倒也罢了。 于高层,还如此做,迟早会酿成大祸。 强者,无论走到哪。都是被奉迎的。哪有被愚弄的。 强者不可轻辱! 一些事,用来骗三岁小孩,没有人会说不是。但用来骗成人,必会惹来愤怒。 这都是可预料到的事。 古籍中记载的一些使臣,出使别国,仅因小国之主怠慢,便拔剑怒而杀人! 没人会说使臣的不是。…. 相比之下,南宫老祖认为,「公羊仪」的性情算好的了。 至于「公羊仪」的人品……。 以她眼光的毒辣,见微知着,从一些小事上,便可大致窥探出一二。 一个实力胜过蔡青的趋阳境鬼仙,在蔡青闭死关后,想要神不知鬼不觉的掌控启明派全派,压根不是什么难事。 但「姚当」却落得了一个被启明派掌门华舒围剿的下场……。 这足以证明,「公羊仪」在启明派内,一点也没有贪图启明派的基业的想法。 其外,上次「公羊仪」斩掉她一臂,迫使她逃离战场后,亦没选择对华舒下杀手,而是选择遵守诺言,这便是最好的明证。 遵守非血誓的誓言,人品绝对算是顶尖。 …… …… 在南宫老祖想着如何给徐行通报消息的时候。 同一时间。 被金色锁链捆住的白衣女子,目光幽幽,她看向徐行所在的方向,眼底透露出了一丝担忧和不舍。 「等了你五千年,终于等到你了 。但,还是不能与你相见……」 她轻叹一声。 这一声的轻叹,似乎天地也为之哀恸。 血雨变成了倾盆大雨。 仿佛天地撕裂,一条血河倒灌人间。其中蕴藏着道不尽的苦悲、凄哀。 「现在的你……,应该已经不记得为娘了。」 「定命、命宫之后,或许能在轮回路上,窥得五千年前的一丝记忆……」 白衣女子轻声呢喃。 这一句句话,声音低微。只落在她的耳中,无人能听见。 其外,重重空间阻隔了这一句句的呓语。 她和徐行,隔的可不仅是这肉眼可见的数里距离。 更是横跨了数个世界。 「这一次……」 「娘不会让你再死去了。」 白衣女子眼眸淌下血泪,落于秀美的面靥。 从脸颊滑过,掉落在空间裂缝之外,将地面砸出一个深坑。 化为了数十丈大小的血色幽潭。 潭水上,显露各种祥瑞,无数大道法则交杂,一条条秩序金链显化人间……。 但紧接着,这血潭的所有神韵又化作一缕缕金霞,重新返回到了白衣女子身上。 血潭,恢复平凡。 「行儿……」 「这一次,希望你不要再失约了。仙路上,娘等你……。」 白衣女子叹息。 话音落下,她将另一只隐藏在空间裂缝中的玉掌伸了出来,双掌合力撕开空间。 空间裂缝变大,她的上半身探了出来,终于露出了容颜,美得惊人。 卡察!卡察! 捆住白衣女子的金色锁链逐渐崩碎,化作点点金芒。 在这神链破碎的那一刻,白衣女子走出了空间裂缝。 她伟岸的身躯,由上百丈化作数十丈、数丈,直至一普通人的大小,然后来到了徐行的面前。 「送你一滴血。」 「从此,你便为我的弟子。」…. 师玉艳对五千年后,转世投胎的徐行如此说道。 她尽管绝美,仙姿佚貌。但此时说话,却尽显威严。 「这滴血……」 「承载我的法与道。」 师玉艳的眉心渗透出了一滴金色的血液,这金血熠熠生辉,将苍穹压得颤栗。 仙人之血? 这一刻,不仅是徐行心旌摇曳、 隐于百里之外的各派强者,看到这一幕,亦是目露贪婪。 但他们不敢动。 因为这滴金血是这白衣女子,传说中的仙人送予徐行的。若轻举妄动,恐怕立刻就会被其抹杀,如启明派太上长老蔡青一样。 「进入天渊……」 「去外界的西皇神府,他们会庇护你成长,我的徒弟。」 师玉艳说话间,伸出手。她的手先是在空中僵滞了一会,然后这才摸向了徐行的脑袋。 「前辈是?」 徐行看着面前兀自沉浮的金色血液,想起了前世身死时的那一刻,他将自己的血留给了师玉艳,助师玉艳成道。 一世情义,以血相还。 如今,师玉艳赠予他这一滴眉心金血,何尝不是一种再续前缘的决定。 「本座……叫西皇!」 师玉艳嘴角抿笑。 她看到了徐行不抗拒她的亲近。 这是五千年来,她唯一高兴的事情。 「这一滴血,你速速炼化。不要误了时辰,以免让他人觊觎。 」 师玉艳催促道。 这一次挣脱世界束缚,降下化身。不是没有代价的。 她在这一界,存在的时间不会太长。 仙芝门的殷寿、绝神宗的敖霖,以及香狐教的南宫老祖等人,她自然也是发觉了。 不过这一次,她不打算亲自出手抹杀掉这些人。 有了她的血和道法。 这一世的徐行,并不难杀死他们。即使杀不死,她亦会有后手,让这些人去死。 殷寿、敖霖等人,只是她给徐行留下的磨刀石。 「谢师尊。」 徐行点头称谢。 随后,他不加犹豫,立即吞下了这滴金血,将其在体内炼化。 金乌身的金乌血脉,顿时升腾,他几近化作了一只大日。 炽热的太阳金焰从他的肌肤表面渗透了出去,将他化作一只火人。 这是血脉的提升! 仅炼化了体内的一丝金血,他便瞬间突破了武道的洞天境,于体内开辟出了一个三丈大小的洞天。 然后,再破元境! 一颗撑天的扶桑树沐浴太阳金辉浮现在了他的洞天之内。 但这还没完,一只金乌叼着紫色帝玺落在了扶桑树的枝头上,引颈长鸣。 于武者困难无比的人元境,被他轻松跨过。 瞬息,将破地元境。 他的洞天开始凝筑出一粒粒土壤。 血脉染上了神韵。 璀璨若金霞。 一座巍峨宫殿虚影渐渐浮现在了他的洞天内。 上书「西皇宫」!…. 「《西皇经》的命宫之相。想不到仅在地元境便凝聚出来了……」 徐行震惊。 元境过后,即为塑命三境,分别为命泉、命海、命宫三境。而命宫,是最后显化。 他却提前了数个境界,将这命宫显化而出。 传出去,几乎没人敢相信。 「一命双体……」 师玉艳略有惊诧。 在她金血入徐行体内后,她才看穿了徐行此世身躯的特殊。 得天地之造化。 不仅是鬼仙,还修炼了肉身武道。 本来,她的这一滴金血,可以帮徐行重塑身体,直接跨过鬼仙三境,到达塑命境界。 但不料,徐行另有肉身。而且肉身还是金乌之体。 这滴金血消耗了一部分力量,只将徐行的修为提高到了元境的地元境,没到塑命境。 不是这滴金血力量不足。而是徐行的性命太过特殊,草率安排,会浪费他的体质天赋。 「幽冥绝域中,在彼岸河下,有一古经,名为《森罗经》……,你去彼岸河打捞……」 「丹符化地府,洞天为天宫。」 「你的路,与众不同。是帝路!」 师玉艳殷殷嘱咐。 《森罗经》她虽然观览过一次。但不入幽冥绝域,便不识经文真意,得不到森罗大帝的真正传承。 鬼仙的丹符境,对应武者的洞天境,不是没有道理的。 二者,都是于体内开辟另类空间。只是一者唤「丹符」,一者唤「洞天」。 &. 黑心师尊 200、仙之战 鬼仙的丹符是拟人体的泥丸宫而创造。 到了后面境界,即鬼仙的定命境、武者的天元境后,两条修炼之道殊归同途,皆入塑命之境。 塑命之后,为七神藏……。 此时,鬼仙和武者在修炼之途上,虽仍有细微的差别,但境界相似,丹符和洞天没有什么太大的差别。 然而徐行的路不同。 他一命双体,即是鬼仙,又是武者。 若只修一道,那么不论是「丹符」,还是「洞天」遭到废弃,都是浪费己身的天赋。 因此,成仙的师玉艳站在道巅,给徐行指出了一条帝路。 走这条帝路,鬼仙的「丹符」,和武者的「洞天」,都不会遭至废弃。 甚至累加之下。 会远超同境之人! 那便是「丹符化地府,洞天为天宫」的双修之道。 同修两本古经,她所创的《西皇经》,还有森罗大帝在幽冥绝域彼岸河留下的《森罗经》。 「丹符化地府,洞天为天宫……」 徐行怔然出神。 他没想到,师玉艳给他指明的道途,竟然有如此的大气魄。 直言这道途,是一条帝路 锦帝世界,大帝早就是千万年的传说了。最近的一位大帝,便是万载前的锦帝……。 帝名烙于世界本源。 乃至一界,都因他的帝号而得名。 传说中的大帝,寿逾数万年,已近仙之下。甚至有的大帝,能够以力搏仙……。 「她给我指明帝路,那么她的境界……岂不是在大帝之上,到了仙之境?」 「或者说,已经成仙了?」 徐行内心震惊。 纵然他从一开始,便对师玉艳的境界有了一些猜测,认为师玉艳成仙了。 但此时听其讲话,间接性的证明了这个猜测,他还是心中大受震动。 六千多年。 由一凡人登上仙途……。 这该拥有多么绝世、惊艳绝伦的天资、才情。 要知道,主世界的元婴道君寿五千年,若主修功法是偏向延寿的功法,达到六千寿亦非难事……。 元婴道君的资质,基本上每一个人,都远盛昔日的师玉艳。 但元婴道君距离仙之境,还差一万八千里。 「不知,如今的魔帝游太古又在何处莫非被师玉艳反杀了?」 徐行大胆猜测。 师玉艳能成长到今日这一步,与魔帝游太古创造出的《鼎心诀》这部魔功,分不出关系。 魔帝游太古,岂会忍住不吞噬师玉艳这个「外鼎」,全自己的「内鼎」,从而攀登大道。 「时间快到了……」 「真舍不得啊。」 这时,师玉艳又一次开口了。 她向身后的空间裂缝望去。 只见黑幽色的洞口中,一根根比先前符文更繁琐、更璀璨、更粗大的金色锁链缓缓伸了出来。 金色锁链密集为网。 化作了一遮住苍穹的金色罗网,朝师玉艳所在的方向覆了过来。 像是打捞一只鱼儿。 而在金色锁链的另一方,洞口的深处,则多出了两道强大的气息。 是他们在持网。 一者呈人型,光芒万丈,披着一身金甲,手握金色长枪。 一者是鸟人,被绚烂神火遮蔽了容貌,强大的气息令人颤栗。 「远古的神明来了。」 「为师要退了。」 师玉艳面露郑重,开口道。 她的回答,解答了空间裂缝对面一人一鸟的身份。 竟然是传说中的远古神明 从远古就存活至今的智慧生物。到如今还未死。 越古老的不一定最强大。 但强大者,必会古老。 被尊称为神明,这两尊远古神明,实力绝对非同小可。 不然也不会让师玉艳如此慎重对待。 「去取青铜鼎……」 「它是……为师留给你的馈赠。有青铜鼎这件帝器守护,你的道途,将无忧了。」 交代完这最后一句话后。 师玉艳转首,朝身后的空间裂缝走去。 只不过她没有投向那金色罗王。 一袭白衣,猎猎作响。 她和两尊远古神明不一样,有若凡女。从她身上,看不到一丝的神光、仙气波动。 铿锵! 一声金属颤音响彻天地,贯穿宙宇。 师玉艳御空而行,走到空间裂缝附近,撕开了挡在她身前的金色罗网。 破碎的金色落网,一两根金色锁链落地,压爆了几座山峰。 直接将山峰打成了虚无。 紧接着。 入了空间裂缝的师玉艳,开始与这两尊远古神明作战。 各种仙法、道术一一使出。 若忽略这些术的绝强杀伐,导致大地的崩裂,虚空的破碎,那么这一次次的交锋,便恍若烟花绽放。 「仙之战……」 「竟然有这么恐怖的力量……」 徐行和启明派四周隐藏的强者强迫自己朝空间裂缝的那一方仰望。 争取将这惊天的一幕。 存入脑海之中。 璀璨的神光,晃得他们有些睁不开眼睛。 强大的神则每一道皆充满了无上的奥秘,仅看上一眼,他们的识海便肿痛难忍,似乎下一刻便会被挤爆。 但徐行等人还在拼命的观摩。 因为他们发现,在这一刻,他们的境界感悟,竟然在飞速的提升。 「不行,不敢再看了。我的鬼仙之躯,已经有裂开的征兆了……」 启明派百里外,南宫老祖是一众强者中第一个被迫自闭双眸,关闭六识、屏蔽一切感知的人。 她一条臂膀被徐行所斩,鬼仙之躯不完整。 此时观看仙人交战,鬼仙之躯竟有了自解的趋势……。 仙人杀伐。 凡人,仅是观战都难。 …… …… 一刻钟后。 随着一尊远古神明被师玉艳强杀,空间裂缝也渐渐弥合。消失在了启明派上空。 「仅是仙人的杀伐,就给了你我如此多的感悟。」 「那滴仙人的血,蕴含仙人传承,价值不可估量……」 「得到那滴血,我们便有成仙的希望。」 仙芝门的殷寿闭眸消化了一会刚才观战后所存的境界感悟,然后张开眼睛,说道。 仙人的金血。 蕴含着仙人的传承,和成仙的契机。 哪怕放在外面的修行大世,亦会惹来无数人垂涎的目光。 更何况身处穷乡僻壤地的他们。 「不能给他成长的机会。他刚刚炼化了一部分血,境界虽增长,但还没有熟练……」 「这时是最好杀他的机会。」 敖霖握紧双拳。 他浑身肌肉瞬间虬结,身上多了一件 璀璨若阳的金衣。 这是绝神宗的上古遗物,镇派之宝。 与启明派的那顶碧绿荷叶相似。 若非当时南宫老祖有绿铜片,能召唤出师玉艳的一只玉掌对敌。攻伐无双。 不然,仅靠南宫老祖的力量,想要破开华舒和三个丹符境鬼仙头顶的那顶碧绿荷叶,可不是什么易事。 敖霖是人元境强者,有这一件金衣护体,能够完全发挥出这件金衣的威力,实力不弱于普通的地元境。 甚至,更胜之! 因为这件金衣,是一尊塑命境圣者的皮蜕所制。 元境武者,不可能打破这件金衣的防御力。 「狮子搏兔,亦需全力。更何况是这只猛虎。」 「殷道友,快取出你们仙芝门的镇派之宝,不要犹豫了。」 敖霖提醒道。 他们知道,那女仙定然也感知到了他们的存在。 并给「公羊仪」留下了杀死他们的后手。 启明派的太上长老蔡青,闭了死关。都被那女仙活生生刨了坟墓,扒了棺椁……。 蔡青尚且如此。 更何况他们! 只不过,利益动人心。面对这成仙契机,这一生最大的机缘。他们怎么可能会轻易放弃。 再者,富贵险中求。 有镇派之宝守护,他们不信,他们没有一搏的机会。 这一搏,成仙,或者死。 他们都无悔! 「殷某只剩下了几百年寿元不到了,此时死,倒也无憾。只是可惜了派内弟子……」 殷寿叹息,从袖中掏出了一捧油润的黑色土壤,「仙芝门只剩下这十五粒冥土了,希望这一次,能够成功……」 如今,也容不得他和敖霖退了。 若那仙人对「公羊仪」没留下反制他们的后手,那这便是他们的机会。 若仙人留了,这便预示着「公羊仪」已经知道了他们的恶意。 如此的话,今日他们退走,那么改日,等「公羊仪」消化完了仙人所授予的传承后,留给他们的,只剩下死路一条。 至于摇尾乞怜 他和敖霖能走到今日这一步,不仅是资质,更有强者之心态。 岂会将自家性命寄望于别人的可怜上。 「有冥土施展诅咒,事倍功半。能发挥出超越定命鬼仙的诅咒之力……」 敖霖补了一句,想借此,稳住殷寿的战心。 鬼仙和武者不同,见危怯战,常有之事。 …… …… 启明派的山门附近。 徐行眸中闪过一道银辉,刚才观摩仙之战的所得,尽数被他所掌握。 此次,师玉艳之所以与这两尊远古神明作战。 很大的一个因素,便是亲自将《西皇经》的杀伐秘术,演示给他观看,让他尽快掌握《西皇经》……。 「母恩之重!」 「这一世,既然续上了旧血,那么……这个羁绊,我不会再轻易将其斩断了。」 他心道。 前世,虽然他的自解是在师玉艳的赶来之前。 但……,他在未自解之前,便已经心存了斩断前世与师玉艳母子之间羁绊的想法。 「是时候杀了这几个觊觎我身上宝物的人了。」 徐行目光一转,脑袋虽低着,但神识却遥望百里外正在等待「狩猎」的敖霖、殷寿等人。 他准备先下手为强。 以他感知,没能发现这几人的隐身之所。 毕竟他的修为先前还只是趋阳境。境界不如殷寿的还幽境。 但好在有师玉艳相帮。其舔犊情深,在离开之时,告诉了他三派太上长老所隐藏的方位……。 然而,就在这时,徐行耳旁,却传来了一个有若银铃般的清脆声音。 「公羊道友……」 「公羊道友……」 这声音急切。 「是南宫娘娘?」 徐行眉宇一挑,不知道香狐教的南宫老祖在卖什么关子。 明明香狐教与仙芝门、绝神宗这两派站在一起,摆明与他是敌非友。 况且上次一战后,南宫老祖和他结下了梁子……。 此时南宫老祖叫他道友,难免让人感觉有些不真切。 「我香狐教的腰向来都软,公羊道兄不必见怪。」 似是猜到了徐行在想什么,南宫老祖温声补了一句。 她接着再道∶「形容美人都说柳腰,我们香狐教都是柳腰,劲风来了,自然要服软。」 徐行略想了一下,此理不假,点了点头。 一般来说,一个教派,哪怕内里再是软骨头,也不会像香狐教服软来的这么快……。 但香狐教的狐仙娘娘向来放荡。对于强者献媚,以色侍之,已经成了她们的教义。 如今南宫老祖做出此举,虽有些出乎徐行的意料,但他细想之后,却也认为此事在情理之中。 只不过南宫老祖选择押宝他,徐行还是有点难以置信的。 怎么看,他这个仇人,都不是一个合适的选择。「妾身身受重伤后,便遭到仙芝门和绝神宗轻视……」 「公羊道兄只是一人,非是一派。」 「顶多折辱于妾身或者其他狐仙娘娘……,香狐教的基业不会有碍。但反之,仙芝门和绝神宗若得势而起,必会吞并我香狐教的基业……」 南宫老祖道之以理。 「原来是这点……」 徐行闻言,顿时有所释然。 南宫老祖说的这些话,概括起来,就是一句话。 异端比异教徒更可恨! 他得势,单人匹马,又有绝佳传承,不会在这僻壤久待。 哪怕他真吞并了香狐教的基业。这件事对于香狐教来说,非但不是坏事,反倒是好事。 下层建筑决定上层建筑。 他掌控香狐教,改变不了香狐教的根本。 相反,会传下一些更高的传承,给香狐教。 「区区言语,我公羊仪岂会轻信……」 徐行冷笑一声。 事到临头了,才知道投降。已经算晚了。 「待公羊道兄出手,妾身会立即暗算敖霖。倘若妾身此事有假,以道兄眼力,必会发觉。」 南宫老祖言道。 能让鬼仙受制的神魂令牌,不是轻易间就能制出的。 而另一些更高端的限制类契约,以他们的境界,还得不到。 但战场形势,只要落了一子,必会引起连环反应。 到时候她的话,真假立明。 事实比誓言更可信! 「可!」 「若你真心,师尊之传承……,我会考虑在香狐教留下一些…」 徐行微微一笑,给南宫老祖抛出了一个甜枣。 与殷寿、敖霖等人的作战中,他虽有自信,可以以一人之力强杀这些强者,但若有帮手相助,他也不会刻意拒绝。 兵法,不管写的再天花乱坠,合起来就八个字,「以多胜少,以强凌弱」。 与南宫老祖商讨完毕后。 徐行不再犹豫,他疾驰赶往三派长老的藏身之地,启明派百里之外的杏林。 突破地元境后,肉身凌空。全力爆发之下,一个瞬身,便是数十里距离。 不到半个眨眼的时间,他赶至了杏林,在敖霖、殷寿刚刚察觉的时候,巍峨的紫色玉府从他掌心降落,快速放大,朝三人覆压而去。 飞仙紫府,不断变大,每向下降下一寸,便衍生出无重的杀阵和禁法。 空间颤栗,地面震动。 整个杏林的杏子树被飞仙紫府的杀阵余波绞的粉碎。 杏香味弥漫了旷野。 「这是什么秘法?」 初见仙道威力的敖霖吃惊了一下。 不过他尽管不知这飞仙紫府的威力,但也不敢小觑。 金衣在他身上绽放万道霞光。 「破!」 敖霖大吼一声,举起双拳,朝飞仙紫府的底部砸去。 想要以力直接破开这巍峨玉楼。 因为这飞仙紫府实在太大了。 在徐行赶到了他们身边,先发制人,并以此招对敌的时候。 这飞仙紫府便迎风而涨,到了上百丈大小。 而这紫府所降下杀阵的范围,更是在近千丈。 想要在短时间逃逸出这片区域,不太现实。而且敖霖披上这塑命境圣者的金衣后,亦有自信。 这巍峨玉楼,还压不垮他。 攻破不了他的防御。 「给我破!」 敖霖拳头狠狠砸向玉楼的底部,让整个玉楼震颤,破开了一个小洞。 「就是现在!」 「南宫道友!」 …… …… &∶三个修炼之道的境界,有读者老爷让我解释了一下,混淆了。写在作家说的话,很多人不看,小黑只能补在章节末尾了。 (注多出的这些字大概一百字左右,没收费。)。 鬼仙九劫鬼仙(第九劫是丹符境)、还阳境(趋阳、还幽、定命)、塑命境、七神藏之境。 武者∶九练武者(第八练是金身、第九练是洞天境)、元境(人元、地元、天元)、塑命境、七神藏之境。 鬼仙的还阳境和武者的元境相对应。后面境界一样。 鬼仙的定命境、武者的天元境,大概相当于主世界的道丹。 一颗道丹吞入腹,始知我命不由天。一定程度掌握自己的命。 金身境、洞天境、人元境、地元境,这四个境界,大概相当于还丹层次。 八劫鬼仙(阳神境)、丹符境、趋阳境、还幽境,这四个境界,大概相当于还丹层次。 201、八极仙命【仙眷】,上仙赐命,轮回有名(5k大章) 南宫老祖的偷袭,比徐行说的话,还要快上数倍。 等敖霖听到徐行让南宫老祖偷袭他的时候,他的腹心处已经多出了一柄碧绿小剑。 这把碧绿小剑很突兀的穿过了敖霖所穿的金衣。 「怎么可能…」 敖霖惊愕的不是南宫老祖的偷袭,而是这塑命境圣者的金衣竟成了一个摆设。 没拦住这碧绿小剑。 「是气息……」 「你用秘法骗过了这圣者金衣?」 敖霖大怒。 他略感知了一下碧绿小剑上的气息,顿时发觉,这碧绿小剑的气息,与他身上的气息一模一样。 换言之,圣者金衣之所以没有挡住碧绿小剑。 是因为圣者金衣误以为这碧绿小剑是他的法宝。 「蛇蝎毒妇…」 敖霖恨得牙痒痒。 他知道此时他栽在哪里了。 他不止一次和南宫老祖春风一度,同修燕好。 两人双修时,气息相融。 所以南宫老祖的这一次偷袭,才会如此轻松得手。 但没敖霖懊悔的时间了。 在碧绿小剑建功后,徐行一边催动飞仙紫府压制敖霖,一边双手掐诀,演化攻伐术法。 他的一双肉掌,忽然变得莹莹如玉,宛如月华所凝。 碎月掌! 这是《西皇经》中所记载的一道杀伐绝学。 在元境武学中,至少能排在前三。 地元境武者的强横力量在他身上爆发,他浑身迸射金光,金焰绕身,圣洁如神。 一个瞬身,便来到了敖霖的身前。 一击! 敖霖被他活活震死。 倘若有圣者金衣的庇护,徐行地元境的力量虽然强横,但还无法透过金衣直接杀伐到敖霖的肉身。 但偏偏敖霖败在了南宫老祖的石榴裙下,碧绿小剑让敖霖宛如金钟罩一样的防御,有了罩门。 圣者金衣下,敖霖的肉身精华化作一缕缕血气,朝徐行的双掌汇聚而去。 碎月掌,亦算魔功的一种。 杀人越多,掌力越强! 不过师玉艳才情极高,完美的去除了碎月掌作为魔功的弊端,只保留了好处。 瞬间,一缕缕血气在经过徐行的双掌内部的特殊经络后,转化为了一缕缕的月华之力。 但徐行仍没停手。 战场上,不仅是三大派的太上长老,还有二十多名丹符境、洞天境的鬼仙、武者。 不过相比于敖霖的难对付。这些人,他杀之如割草。 瞬间如入无人之境。 更何况还有香狐教援手,更让他从容了不少。 仅片刻之间。 各派高手凋零只剩几人。 皆已胆寒。 这时,一旁借助冥土降咒杀人的仙芝门太上长老殷寿,此刻终于完成了恶咒的施法。 不过还不等他高兴的时候,便见到只剩下一具白骨骷髅的敖霖。 「敖霖怎么败的如此快?」 「还已经殒命了?」 殷寿顿时吓得脸色惨白。 要知道,以他的境界施展恶咒,不过半息的功夫。 半息,敖霖落败。 还是在圣者金衣的庇护下落败。 这实在让人难以相信。 「快逃……」 「他的实力,深不可测,难怪那女仙放心离去。」 殷寿顿生逃跑之念。 他一掌拍向胸口,吐出一口赤红鲜血,准备以血遁逃离此地。 还阳后鬼仙的每一滴鲜血,都是无比珍贵之物。 他此时吐出的这一口鲜血,几近吐出了体内的一大半。 「血遁,再加上恶咒降临、缠身,他应该追不上我……」 殷寿化作一道血影,一息上百里,一边逃跑,一边暗想道。 还幽境的恶咒之力,地元境武者虽能抵抗,但被其缠身,绝对是一件麻烦事。 恶咒降临之后,再是刚健的武者,亦会天人五衰。 此次,他施展恶咒,还借助了冥土之力。 恶咒威力更大! 元境武者,想要抵抗,不是易事。 殷寿不求这恶咒能咒杀「公羊仪」,他只求其能阻拦住「公羊仪」的追杀,好让他从容逃命。 少了敖霖的配合,他知道,自己绝对挡不住「公羊仪」和南宫老祖二人的联手之力。 然而—— 意外出现了! 「怎么会?」 遁逃的殷寿突然感到一股强大的气息正在接近他。 他回头一望,胆颤心惊。 恶咒降临的不祥气息落在徐行身上还不到一个刹那的时间,便被一股绝强的气息直接冲走,化作无形。 「命宫……」 「他竟然在元境,便凝了命宫?」 「万法不加身?」 殷寿大惊失色。 定命鬼仙、天元境武者之后的境界,为塑命之境。 塑命共有三境,分为命泉、命海、命宫。 命宫境强者的标志,便是万法不加身 「不,不是命宫,只是一虚影。」 殷寿打开法眼,望徐行之真命,见其身后有一名为「西皇宫」的宫殿虚影屹立,喃喃自语道。 「有此命宫虚影,他已经有成为圣者的潜力了。」 「不,不是潜力,是一定会成为圣者。」 殷寿既惊恐又羡慕。 有「命宫」在,只要「公羊仪」不招惹七神藏之上的强者,成为圣者,是板上钉钉的事。 七神藏依序为精血神藏、力极神藏、元气神藏、智慧神藏、长生神藏、天机神藏、道心神藏。 开启智慧神藏后,堪比古之圣人,便有资格,被世人尊称为一句「圣者」。 圣者,哪怕是外界的修行大世,亦是一方强者。 更遑论他们这处僻壤。 「圣者……」 殷寿叹息一声。 他止步,不打算逃了。 既然他施下的恶咒没有建功,那么全胜下的「公羊仪」追上他,只是时间问题。 「殷寿愿奉公羊道友为主,还请公羊道友恩准。」 空中,殷寿面对赶来的徐行,半跪在云间,低下脑袋,双手捧起一枚灵芝似的虚幻之物。 这灵芝,乃是他的真命。 鬼仙无命。 在渡过人劫后,夺来的真命便是自己的性命所系。 趋阳境,还可以更改真命。但到了还幽境,真命已定。 一旦鬼仙失去真命,其下场,比自解还要可怜的多。 「投降?」 徐行眼眸微闪。 因为修行之道的不同,鬼仙相比武者,不会那么刚直,怯战畏死才是他们的常态。 故此,现在殷寿的投降,虽让他稍感意外,但细想之下,也觉在情理之中。 「一个还幽境的鬼仙,收服,对我有好处……」 他打算接受殷寿的投降。 还幽地劫难渡! 这是所有鬼仙都众所周知的事情。 若收下一个还幽境的鬼仙,有其指导,他渡劫,应该会多上一些把握。 其外,一个还幽境的魂奴。对他未来入天渊,到外界,亦有好处。多一个帮手。 「从此之后,你的命就是我的了,若……怀有二心…」 徐行冷眼看了一下殷寿,手掌用力攥紧殷寿的灵芝真命。 瞬间,殷寿痛的哀嚎出声,魂躯隐隐有崩溃之兆。 「老奴遵命,不敢二心。若心怀二心,让老奴不得好死。」 他在哀嚎之余,给徐行神识传音,求饶道。 「只要殷道友忠诚……,我也非是什么刻薄寡恩之辈,该有的赏赐,不会吝惜。」 闻言,徐行面色一缓,手掌停止了对殷寿的真命进行施法。 「还幽强者,不必自作奴仆。」 「起来吧。」 他再道。 一个巴掌,一个枣的道理,他还是明白的。 于殷寿这样的强者来说,资源、宝物的赏赐固然重要,但他们亦看重自身的颜面……。 一次折辱还好。 但若折辱的多了,必然反目。 宁愿身死,也要反咬一口。 不管是凡俗还是修仙界,被控制性命的奴仆多了去,也不见得这些人各个忠诚。 「谢公羊道友。」 殷寿暗松了一口气,起身对徐行道谢道。 他好歹也是堂堂的仙芝门太上长老,若真的一直称呼徐行为「主人」,自称自己为「老奴」,他这面子上也过不去……。 怕死投降和自甘为仆,并不等同。 …… …… 没过一会。 来支援的南宫老祖赶到。 她见到这一幕,颇为吃惊。 毕竟殷寿的修为比她高一个境界。又是长辈人物。 「南宫道友,这是殷道友,从此和我们是同盟了。」 徐行对南宫老祖介绍殷寿道。 他在凡间历练多年,知道说话的艺术。 固然殷寿已成为他事实上的奴仆,但他若真的将殷寿当做奴仆看待,迟早殷寿会与他离心离德,成为身边一个隐藏的祸患。 与其如此,还不如一开始就不接受殷寿的投降。 有时候,表面功夫比利益更重要。更能打动人心。 「殷道友……」 南宫老祖美眸一转,瞬间就明白了二人关系。 不过她也是玲珑心肠,没直接道明二人的真实关系。选择给殷寿留了颜面。 如今的殷寿,在徐行心中的地位,绝对比她重要。 得罪殷寿,可不是什么好事。 她还没有这么不智。 「公羊道兄,这是敖霖身上的纳物袋……」 「还有刚刚的圣者金衣。」 互相见礼后,南宫老祖立即将刚才打扫战场后的所得,——递给了徐行。 她可不敢贪拿这些宝物。 宝物虽好。 但也要有命去拿。 「公羊道友……」 「看起来不仅是鬼仙,身子也颇为雄壮,是元境的武者。」 「妾身这里有一秘戏图,乃是香狐教的珍藏,想请公羊道友一同参悟……」 将宝物上缴,成功取得徐行的好感后。南宫老祖舔了舔红唇,媚眼如丝,做出了一副对徐行投怀送抱的模样。 她此刻尽管没使用魅术,但她对自己的姿色有自信。 千年来,从没有男人能成功抵挡住她的诱惑。 成为「公羊仪」的女人后,会有多么大的好处,南宫老祖不明白,但她清楚,这好处,绝对不会少于她以往的所得。 「多谢南宫道友垂爱,只是……我一心向道,参悟秘戏图就不必了……」 徐行见此先是一怔,然后断然拒绝。 刚才敖霖的惨死之景,他可是亲眼所见。 他不想成为下一个敖霖。 南宫老祖虽貌美,身姿动人,但此女绝不是什么「好人」。算是「蛇蝎毒妇」。 主动将把柄交到他人之手……。 徐行还不至于这么愚蠢。 到了他这个身份、地位,强大的女修不好寻,但实力弱小的女修,比比皆是。 「启明派和绝神宗,便劳烦南宫道友和殷道友了。」 徐行目光看向启明派方向。 斩草除根! 一旦确立仇敌后,他不会有丝毫的留情。 「谢公羊道友……」 「此事,必不会让公羊道友失望。」 殷寿和南宫老祖二人脸生喜色,应下了差事。 …… …… 五日后。 启明派和绝神宗,被香狐教和仙芝门这两派分别灭门。 自此,无遗山脉,只剩下香狐教和仙芝门这两派。仙芝门,主殿内。 「无遗山脉看似是四派最强,但在天渊,实则还暗藏着高手……」 「据老夫所知,天渊至少有两个定命鬼仙,一个天元境武者。其余还幽境鬼仙、地元境武者,有近十人。」 在得知徐行准备前往天渊一探时,殷寿连忙劝阻徐行,并言明了天渊的可怕。 「天渊,强者如林。」 「之所以这些强者不出天渊,是因为躲进天渊内部,可以延缓他们的死去。」 「天渊是不死药的诞生地,里面存有让人长生的物质……」 南宫老祖补充道。 就如同徐行对她的美色不动心一样。 很多强者,对外界的物欲亦不感兴趣。 天渊外部,又无可供他们提升的资源。 而走出天渊,会加速他们衰老,所以他们宁愿自封在天渊,也不愿走出天渊一步。 「长生的物质?」 徐行听到这些隐秘,顿时想起了自己前世遗留下的金血。 逆反先天后,他的金身是先天而诞,与普通武者的金身境不同。他成为长生种,血中蕴藏有不死物质。 这不死物质,补全了师玉艳的本源,让其更进了一步。 天渊,既然与师玉艳有关。这无遗山脉,又是师玉艳为了让他诞生所创造的独特之地……。 「莫非天渊的长生物质,便是我的不死物质不死药亦和我有关?」 徐行猜测。 「不过公羊道友也不必担心。」 这时,殷寿微微一笑,说道∶「这些人,都是苟延残喘之辈。四千年的不死人罢了,一旦出了天渊,他们便会立即寿尽,瞬间身死……」 无遗山脉,资源缺乏,没有能诞生出定命鬼仙、天元境武者的土壤。 天渊里的定命鬼仙、天元境武者,皆是四千年以前的「古人」。 殷寿在仙芝门内为弟子的时候,这些「古人」还能从天渊内走出,但如今两千多年过去,这些「古人」已经寿尽,若非天渊的特殊,恐怕早就已经死了。 「我只是一问。」 徐行解释道。 他并不是真想立即前往天渊。 这只是他借此向殷寿、南宫老祖二人打听天渊内幕的一个借口。 「接下来,我会闭关,消化师尊所留的传承……」 「每过一百年,我会出关一次。」 徐行说道。 说完这些话后,他一甩袖袍,消失在了主殿上。 他没去别的地方,去的是仙芝门的灵地。 曾经殷寿的洞府。 四派之中,虽然绝神宗明面最强。但事实上,论起灵地,还是仙芝门更胜一筹。 「公羊道友,是一个真修啊。」 见此,南宫老祖感慨道。 香狐教曾经打听了「姚当」的情报,知道「公羊仪」在化名「姚当」的时候,除了完成启明派派遣的任务外,其余时间,基本上都在闭关,不与外界交流。 性格极为孤僻。 「公羊道友处事老道,之所以如此,只是淡泊名利罢了。」 殷寿点了点头,赞叹道。 据他所观,徐行的年龄不过几百岁。 这个年龄的趋阳境鬼仙,大抵相当于凡人的少年。 一日又一日的枯燥闭关。 休说是徐行的同龄人,哪怕是他,也难以忍耐。 徐行能如此,可见其心性不凡。 「启明派一念之差……」 「南宫道友,你可要慎重,不要自误。」 二人交谈片刻,殷寿突然话题一转,看向南宫老祖的目光,意味深长了起来。 他「真命「交到了徐行手上,是徐行的奴仆。 不会背叛徐行。但南宫老祖可不一样。 有了上次背叛他和敖霖的经历,他对南宫老祖并不怎么信任。所以特意对南宫老祖警告了一番。 「跟随公羊道友,可比一些眼前小利,更重要」 他提点南宫老祖。 「殷道友所言,妾身明白了。」 南宫老祖微点蝽首,没有反驳。 若跟随徐行没有前景,她料定,当时的殷寿绝对会选择自解,而不是投降。 命虽重要。 但几百年的寿命也不怎么值得珍惜。 …… …… 仙芝门。殷寿洞府内部。 徐行目光从殷寿和南宫老祖二人身上收回,开始看向意念空间。 「八极仙命?」 徐行看到这个始料未及的仙命,眉宇微挑了一下。 大战过后,他便看到一栏,有新的字样诞生。 只是这字样诞生的太慢,五日后,才终于完全显化而出。 「看看简介……」 他打开八极仙命的二级页面。 「是那座命宫……」 徐行下意识看向肉身洞天里面的宫殿虚影。 这尊宫殿,上书「西皇宫」三个大字。 既是他的真命所凝结之物 ,又是师玉艳对他的「赐福」。在他身上,留下的一个后手。 定命鬼仙,不仅能定自己的命,更能定别人的命。 定命鬼仙尚且如此,更何况更上面的仙呢。 「固化八极仙命。」徐行意念一动。 …… …… 现实世界。 十五年一晃而逝。 徐行到达黄庭三重,丹田内的还丹大如鹅卵。 「还剩二十多年…」 「在这二十多年内,凝聚道丹,应不是难事。」 「上古白虎妖圣的尸体,我已经得到,所有资源齐备。」 徐行取出一副玉棺,打量着里面的白虎尸体。 妖圣,相当于元婴道君。 「人王体,虽在修炼上,不及一些仙体,或者道体。」 「但人王体有一个优势,是所有仙体、道体不能比的,那便是凝结一品道丹的容易……」 徐行感慨。 仙道的一品道丹,种类极多,像什么五雷道丹、三元道丹、万宝道丹、灵剑道丹……。 但毫无疑问,这里面一品道丹,最好凝聚的,当属人王体的一品龙虎道丹。 龙气,人王体自带。只需要虎气,便可调和龙虎气成功。 而「虎气」,也就是白虎之气。 可从白虎罡英上得到。 而白虎罡英,在东凰州内非是什么特别珍惜的矿产。 十大教,每一教都有这等矿产存在。 第一次命运推演中,他之所以得不到白虎罡英,完全是他的诞生距离宋刀太近……。 又加上宗门内乱。 202、七元仙命【金乌仙体】,人皇体的可能(6k大章) 「白虎妖圣的白虎之气,比白虎罡英的更纯。」 「一得一失。」 徐行撕下贴在玉棺上的封禁法符,将白虎妖圣的尸身从中取了出来。 棺椁甫一打开。 一种凶煞、荒蛮的威压,顿时从玉棺中冲了出来,狠狠扑向了一旁静立的徐行。 妖圣虽死,却也不可轻辱。 这白虎妖圣的尸身经过不知多少万年时光的洗礼,元婴道君的威势在其身上早就消耗的七七八八了,只剩下了一些残威。 但这残威亦不是一般人能承受得住的。 若非徐行不是普通的还丹修士,恐怕也会被其残威所慑,轻则法力受损,实力降低,重则衍生心魔,逆乱心脉而死。 「外道金身!」 在残威扑来之际,徐行不慌不忙,将自己的祭练而出。 残威碰到金灿灿的外道金身,顿时如沸水遇冰一样,逐渐平息了下来。 接下来。 他用法剑划开玉棺的白虎妖圣尸身,取其心脏,开始提炼心脏里面的白虎真血。 几日稍纵即逝。 徐行面前,多了一个桉几。 上面摆放了一个一尺多高的玉净瓶。 瓶内是银灿灿的液体。 微微一晃,宛如大珠小珠落玉盘。声音清脆、悦耳。 这便是他耗费法力,以白虎妖圣尸身练出的一瓶白虎真血。 七丈大小的尸身。 最终仅剩这一丁点白虎真血。 可见这白虎真血的珍贵。 「调和龙虎气,突破道丹境,就在今朝!」 打坐了两日,将法力尽数恢复,徐行不打算多等时间,准备即刻凝聚道丹,突破境界。 主世界的十五载时光,便是副本世界的二百年。 这二百年,「他我」已经在还丹圆满境界驻足了将近五十年。 他在还丹境界内打磨的时间,已经够久了。 无须在接下来的日子内,等待凝丹的契机。 这一次,和突破还丹不同。 还丹无须特殊资源。 但道丹,不同体质,所需的资源皆是不同。 故此,他只能在主世界内先行突破。 随着徐行的自语。 一道道明黄之气开始弥漫在他的身体之外。 这明黄之气,不是别的,正是他的龙气。 亦称龙运。 在整个沧澜玉府充满了龙气之气,这些龙气开始化作一条条蟒龙,浮现在徐行的头顶之上。 「竟然在帮我协调这些龙气……」 凝聚龙运的途中,徐行突然发现,九曜仙命如同帮他梳理灵机一样,也帮忙给他梳理凝聚而来的龙运,让这些龙运进入他的体内,更有次序。· 这点,他稍一细想,便明白。 龙运亦算是一种特殊的灵气。 又是龙属。 「下面,是虎气……」 徐行面露坚定,打开面前桉几上的玉净瓶,开始引出一道道白色的白虎之气。…. 龙虎二气,宛如水火,不能相融。 一旦走到调和龙虎气的地步,便到了凝结龙虎道丹最关键的一步,绝不能轻易中断。 开弓没有回头箭。 若是中断……,后果不堪设想。 「成道丹之后,才有机会继续命运推演,把握自己的命运,并且……有一定的自保之力……」 徐行暗忖 。 还丹,虽被称为真人,但在修仙界,地位只比仙基修士高。 但若成道丹,便是真君了。除了东凰州的十大教外,去哪一门哪一派,都是妥妥的座上宾。 在徐行的指挥下,玉净瓶内的白虎真血渗透出一道道白虎之气,开始与龙气相撞。 瞬间! 蟒龙轻吟! 勐虎咆孝! 明黄龙气碰到白金虎气,瞬间转化出一缕缕玄黄之气。 玄黄之气进入徐行丹田,从紫府大门而入,来到一片暗黄色的陆洲上空。 这暗黄色陆洲,名为结丹之土,也号「庐间」、「黄庭」。 在黄庭之上,鹅卵大小的还丹晶莹如玉,兀自沉浮。 随着玄黄龙虎之气的入内,这还丹开始逐渐由玉色朝黄色转变……。 黄色的还丹,暗蕴金芒。 转眼。 过了一个半月。 徐行洞府内聚集的龙运临近枯竭,而此时他凝聚而成的龙虎之气,仅到了二品道丹的层次。 还没到一品道丹。 差了一些! 「一般来讲,这时,需要人王体所创国度的龙脉相助了……」 徐行沉吟。 一百三十七年前,宋刀便是到了他此时的状态,被他斩了宋家的龙脉,以致于凝结一品龙虎道丹时,功败垂成。 如今他也到了这一关键时期。 「我有,可借重新固化,龙运源源不断,无须担忧凤溪国(四明国)龙脉断绝……」 「不过,可以一试!」 徐行心道。 虽然他不需要四明国的龙脉相助,帮他完成凝结道丹的这最后一步,但他可借此一试飞羽仙宫对此的反应,从而制定出相应的计划,来应对东凰州的危机。 凝结道丹之后。 他便会多出一次命运推演的机会。 在道丹境界前多一个「变数」,会对他的命运推演更有好处。 龙脉引起的「变数」,能更好的将他的潜在危机,引爆出来。 「凝龙脉之气……」 徐行掐诀,开始感应千万里之遥的四明国龙脉。 大概过了两个多月。 一缕与先前相似的明黄之气,很快浮现在了徐行的身边,围绕着他欢欣、雀跃。 只不过这明黄之气稀少的可怜,仅出现了四缕,便再无出现了。 一道龙气,由一百零八缕龙气凝聚而成。 这四缕龙气,连凝聚一道龙气都不够。 「应是在从东凰州赶来南炎洲的过程中,散尽了……」 徐行摇头,对此并不感到意外。…. 若非人王体和龙脉的特殊联系,隔着一个大洲,他连龙脉都难以感应到,更遑论让龙脉传送龙运给他了。 四缕龙气,跨州而来,算是不错了。 「不过这四缕龙运出现的并不连贯,看来是有人对我的龙脉下手了……」 徐行眼眸幽深。 …… …… 东凰州。 飞羽仙宫,皇都峰。 「徐行,你当年断我龙脉,今日我宋刀也阻你道途一次。」 「以你资质,不结一品道丹,定不甘心吧……」 洞府客厅内,宋刀坐在主座,看了一眼次座上的年迈蟒袍男子,目露冷笑,神态癫狂。 一百多年前。 他被宗主任元瑞处罚,被关进黑火狱五十年。 从堂堂的首座,沦为了徐行的磨刀石。 本以为,他这一生,便会因此而尽毁……。 但孰料宗门形势发生逆转,宗主任元瑞被世家囚禁,两大元神圣君之一的迟渊入世家一脉,从此飞羽仙宫天变了……。 投身世家,迎娶九山巨室之一海家的嫡女。 这一系列事做完之后。 宗门对他的态度,由冷遇,变为了看重。 固然宗门知道,一个曾经有勾结影杀殿嫌疑的弟子,再被宗门看重,定会惹来非议,但……谁让宋刀率先表态,并且站好了队……。 大是大非问题上,没错误,以前犯的一点小错误,自然能被一笔勾销。 「梁王?」 宋刀嘴角微勾,看了一眼年迈蟒服男子,「你可知道,你四明国的开国太祖徐行和本真君是何关系?」 断龙脉,不仅一种法子。 推翻前朝,只是断掉人王体龙脉的一种凡俗方法。 修仙界发展至今,早就有了应对人王体的法子。 借人王体的血亲,施展秘法亦可隔绝掉人王体与其龙脉的联系……。 梁王,便是宋刀招来的徐家皇室后人。 「小人……不知。」 梁王徐制眼皮一跳,连忙拱手回礼,语气卑微。 此次,他之所以来仙门,是想乞求长生。 只是不料,这名叫宋真君的仙人「哄骗」他完成了某一个仪式后,态度一改以往,不再热情了。 「徐行,乃我宋刀之生死大敌!」 「汝刚才所为……」 「尽毁你祖前程!」 宋刀冷冷一笑,讲明缘由。 倘若徐行现今还在飞羽仙宫,他刚才所为,必不会成功。 稍一出手,便会被宗门道君察觉。 但可惜,从十四年前的飞羽仙宫「天变」至今,徐行像是死了一样,至今仍没下落。 渐渐的,世家掌控的飞羽仙宫,对徐行的态度,由先前的拉拢,演化到了漠视的地步。 这也是为何他此次施法能成功的原因。 「什么?」 「毁掉了我祖前程?」 梁王徐制闻言,顿时大惊失色。 他内心虽对此不以为然。…. 毕竟太祖天德帝的前程与他无关。 但脸上仍是装作一副诚惶诚恐的模样。 「你倒是孝心可嘉……」 见到梁王徐制如此态度,宋刀微微颔首,「也罢,这是一颗延寿丹,你服用后,可延长二十年寿命。」 他从袖中取出一丹瓶,交到了身旁侍立的仙姬手上。 仙基取出木托盘,将丹瓶放在了漆木托盘上,然后走下殿阶,向梁王徐制递了过去。 「二十年内,你祖若是回来,你便在他面前领死。」 宋刀道。 他虽然记仇,斤斤计较,但身上亦有草莽气。 不杀孝顺的人! 梁王见此,犹豫片刻,收下丹药,领谢退下。 过了约莫一刻钟。 飞羽仙宫的执法队赶来,问罪于宋刀。 罪责是,动用秘法,干扰一等真传徐行凝丹。 「宋刀领罚!」 宋刀没有抗拒,任由执法队将他带走。 领罚归领罚。 他内心有过盘算。 知道宗门对他的惩戒,肯定是大事化小,小事化无。 毕竟徐行已经算是前朝的官了。 今朝的剑 ,怎么可能帮前朝的官去斩本朝的官……。 「去告诉夫人,让她求族内道君,宽赦我的罪行。」 离开之前,宋刀神识传音,吩咐侍立的仙姬。 凡事要做两手准备。 九山巨室之一的海家,已经成了他的岳家,定不会看到他在宗门内受到重罚。 搭救,是应有之理。 …… …… 兔生乌坠。 在徐行凝丹的第六个月。 忽然,异象频发。 先是天地灵气化作一漏斗,悬浮在沧澜玉府外。 然后接下来是金龙、白虎两大祥瑞虚影来贺,帮此地汇聚八方灵机。 紧接着,仙鹤旋飞、惊雷滚滚……。 异象足有千丈方圆。 「千丈的凝丹异象……,他凝的这是什么道丹?怎会有如此景象?」 晏细铃在沧澜玉府旁邻的一座山峰观摩异象,见这异象绵延至千丈时,内心震惊不已。 她直觉,徐行的道丹,绝不仅是简单的中品,可能到达了上三品。 只是无量派从无上三品的道丹凝结,她不知此异象,是一品道丹、还是二品、三品道丹凝结的异象。 「老祖……」 「常坤的道丹……」 晏细铃想了想,从袖中取出了一个金色的神秘令牌,低语了数句后,用力将其捏碎。 这金色令牌,藏有金虹老祖的一个分念。 只要捏碎,瞬间便会被金虹老祖所感知。 「先静观其变……」 「他不是想和文媛那丫头结为道侣吗?告诉文媛,一定要将这常坤拿下……」 很快,金虹老祖的声音便在晏细铃的脑海中响起。 「是,老祖。」 晏细铃微点螓首,一边传唤晏文媛赶来,一边静等徐行出关。 她对自家老祖的这一个选择,并不感到意外。…. 到了元婴道君这一步,道途已定。 觊觎后辈的宝物。 没什么必要。 对底层修士来说的宝物,到了元婴道君那一层次,就未必是了。 再者,此时这凝丹异象,只能证明「常坤」资质极佳,对无量派有一些不实的隐瞒……,除此之外,证明不了「常坤」身上,身怀异宝。 其外,即使金虹老祖,或者无量派真的相对「常坤」下手,也不必趁其凝结道丹时下手。 一个道丹真君,战力再强,也对付不了无量派的两尊元婴道君。 但反之,看「常坤」的凝丹异象,便知其道丹品质不低,只要不陨落,日后定能走到元婴道君的地步。 故此,权衡之下,想想也知,金虹老祖不可能在这个时候竭泽而渔。 除非确定徐行对无量派有大害,到了非铲除不可的地步。 …… …… 沧澜玉府。 内部。 徐行的凝丹终于快要告一段落。 在他丹田体内的一颗金色丹丸渐渐停止了运转,开始了内敛光华,神光渐渐泯灭。 在金丹的表面上,亦开始烙印上了一道道细小的龙纹虎符……。 但这还没完。 一道接着一道的天雷穿过沧澜玉府的阵法,打到了徐行的身上,直击大如鹅卵的道丹。 一颗金丹吞入腹。 始知我命不由天。 道丹境,在上古时期,亦被称呼为金丹境。 只不过随着时间推演,众 多仙道大能发觉以道丹称呼金丹这一境更准确些,故更迭了金丹境的称呼,采取道丹境的称谓。 到了道丹一境,修士性命之本便寄托在了这一颗小小的璀璨金丹上了。 这九道天雷打下。 是助修士斩断与外界的牵连。 断掉一切的「俗缘」! 重为初生婴孩的赤子之身。 一道道天雷打下。 徐行发觉,他对凤溪国龙脉的感知越来越模湖了。 龙脉,相当于人王体的脐带。 如今他已超脱。 自然不需要龙脉这一个禁锢他的脐带。 九重天雷劫。 不到三日,徐行一一渡下。 一点碍难也没有。 对于积累不深的修士来说,这九重天雷劫可能会有殒命之危。 但对于他这等仙才来说,九重天雷劫只是助他洗礼的一次天地赐福。 「这便是仙道修士独立于天地的第一步……」 「内天地、外天地之别。」 渡完天雷劫后,徐行忽然感觉自己对周遭天地的气机感应有些明朗了起来。 好比说,从河中的鱼儿,一跃成了舟上的渔夫。 以另一番视角,看待这整个天地。 「一品道丹凝结之后,真正的考验便来了……」 徐行眉宇紧锁。 他一直保持着对外界的警惕之心。 因为对于他来说,凝结道丹的关卡,不算困难。 难的是凝结道丹之后的事!…. 首先,便是应对无量派接下来对他的「拷问」。 毕竟他的道丹异象太过震撼,一看就知不是普通道丹。 而是上三品道丹。 这一次,倒不是他故意硬要在无量派的沧澜玉府内闭关。 而是凝结道丹,玉府以上的灵脉之地几乎是必须之地。 一者,提供源源不断的灵气。 二者,增添两成的凝丹几率。 然而玉府以上的洞府,基本上,都是各门各派的私产。 想要在一荒僻小山、小岛上找到存有玉府以上的灵脉之地,难如登天,宛如大海捞针。 而去别门别派。 还不如就在无量派的沧澜玉府中闭关突破。 至少在还丹境的第二次命运推演中,他在无量派内凝结道丹,并未遇到什么危机。 如今他离开了飞羽仙宫,自然无法如第一次命运推演一样,去飞羽仙宫闭关。 只能在无量派内闭关凝结道丹。 「八极仙命崩溃后的命运推演……」 「不仅可以帮我渡过眼下的危机,还可帮我找到一条晋升元婴道君的路。」 他看向意念空间。 主仙命后的命运推演,像是设定好的程序,不管过程中有多么复杂,结果必然是在相对应的境界内晋升成功。 八极仙命崩溃后的命运推演,在推演中,他一定会凝结元婴成功。 十都对应仙基。 九曜对应还丹。 八极对应道丹。 随着徐行的意念的渗入,他看到青铜古镜的面板一栏中,多了一行字。 …… …… 「这一次的主仙命未变,是因为我的主修功法未变?」 徐行揣摩这里面的深意。 主仙命从十都仙命、九曜仙命,再到八极仙命……。 都与他的主修功法的演变有关。 在还丹境,他的主修功法确定后,一直未曾改过。 所以这才导致七元仙命,只是八极仙命的晋级。 「仙命只是命,于我现实,并未有什么大用,春神句芒也好,扶桑金乌也罢……」 「只是一种命格罢了。」 徐行摇头,对此不甚在意。 他转而去看向七元仙命的二级页面。 「这个七元仙命与主仙命是相对应的……」…. 看完简介后,徐行暗道。 与的二级页面简直如出一辙。 只不过删减了一部分。 「但和主仙命不同,这一次的是体质!」 徐行面露笑意。 仙体,可不是什么烂大街的普通体质。 阮白眉的太白仙体。 在飞羽仙宫中,属于独一档。 而他,之所以被巨剑道君和宗主任元瑞看重,和他疑似是人皇体,有很大的关联。 人皇体的体质,在太白仙体之上。 「这一次体质和主仙命同时诞生,应和我在锦帝世界突破天元境有关……」 徐行猜测。 副本世界中,过去了二百多年,他不仅仙道修为到了黄庭三重,还丹大圆满。 连带着武道修为亦到了天元境。 天元境,相当于道丹境界。 「还有道丹……」 「道丹这一层次,独立于天地。能传承自己的体质血脉。」 他暗暗思索。 之所以宗门会诞生出世家一脉,是因为到了道丹真君以上的境界,所生出的子嗣,会继承这些真君、道君、圣君的血脉。 这些血裔的体质,不见得比先天而诞的仙才要差。 圣君的纯血后裔,基本上,都能走到元婴道君的层次。 当然,天地对其亦有限制。 元神圣君、元婴道君往往生育困难。想要诞生子嗣,只能选择去生非纯血后裔。 主动降低后裔血脉的纯度! 「真君不仅是涉及到了血脉,更有一部分道则,是这部分道则,让血脉传承了下来……」 「譬如天凤!」 徐行目光遥望东凰州方向。 凤溪江附近,多生凤体。 像他以前遇见的欧阳盼安,便是其中一例。 欧阳盼安的蝶凤体,肯定不是天凤所生,而是其降生幸运的沾染上了一部分天凤的道则。 故此,降生之后,成了蝶凤体。 道丹之所以为道丹。 便是因为有一部分「永恒不灭」的道则,或者说金丹中的金性。 &. 黑心师尊 &,随时随地都可以畅阅无阻.... 免费阅读.. 203、道丹境模拟,娶元婴道君(6k8) 徐行笃定金乌仙体的诞生,与他成为道丹有关。 是因为仙体和普通的灵体不一样,亦与道丹类似,存有一部分永恒不灭的道则……。 阮白眉的太白仙体,便可依照这部分道则,在体内修炼出太白神光。 功伐无双,所向披靡。 …… 「固化七元仙命、。」 徐行不再犹豫,心念一动,固化新凝结的两个仙命。 瞬间,他体内的法力,疯狂进行消耗。 龙虎道丹为了应对这种消耗,也开始了运转。 一股股粘稠若液的法力出现在了他的紫府之中。 被用于消耗。 半月后。 一栏中屹立的八极仙命终于开始了缓缓的溃散。 「来了,道丹境的第一次推演。」 徐行抬头。 他的面前,开始浮现出一帧帧的画面,宛如走马灯一样。 从在巨鲸岛上凝结还丹,询问巨剑道君修行之道开始…,回碧渊山,红颜易老,宋微妃自尽,绣帕遗言,字字啼血…,回凤溪国神京,赵芸娘言辞激烈,拒绝踏上仙道,分别之时的胡旋舞…… 去忘川海外海,在广州岛见快寿尽的封平谷,购买三级阵法,刺杀净莲真君,前往南炎洲…,重回东凰州,巨剑道君的道陨……。 这是他固化八极仙命之后的记忆。 不同于以前的回忆,这一次还丹境的回忆,多是故人离去。 「故人陆续凋零,好似风中落叶……」 徐行叹息,神色略带了一些伤感。 这一次回忆。 他再次目睹了他生命中最重要的两位红颜的离去,以及巨剑道君的坐化……。 不过。 伊人已逝。 徐行也只是略作感慨,还不至于因此而影响自己的心境。 继而,接下来。 画面一转。 真正的命运推演到来。 天德第一百三十七年,徐行调和龙虎气,凝结一品龙虎道丹,成功晋级为道丹真君。 虽徐行在自身资质、实力上略有隐瞒,但散修加入门派后一贯如此,无量派选择交好徐行,对徐行委以重任。 天德第一百五十七年,加入无量派的百年之期已到。无量派任命徐行为宗门外务长老,总管鹤山坊市等十余处坊市。 天德一百五十八年,徐行借跨州传送阵,重回东凰州。 因上次魁门道君示警,徐行不敢擅入飞羽仙宫,装作散修在青圣岛附近打探消息。 他虽得知宗门未撤去他一等真传的身份,但仍不敢自爆身份。 选择隐修,伺机而动。 这一年,因为百宝阁的特殊性,他加入了百宝阁,成为了百宝阁的分阁长老。 有百宝阁为平台。 徐行处事如鱼得水。 并借助于跨州传送阵,他积累了大量的财富。 在一次拍卖会上,竞拍了一个替死傀儡。 有替死傀儡保命,徐行这才开始尝试与飞羽仙宫的「旧派」进行联络。 终于。 四年后,在徐行的精心布置下,计划环环相扣,魁七被他成功引出封魔岛,与他会面。 随即,在魁七的通禀下,魁门道君赶来。 这一次见面,魁门道君赠送给了徐行一匣龙属五蕴云砂,并让徐行静等消息。 天德一百六十四年,宗主任元瑞如约而至,找上徐行 ,欲让他复兴师徒一脉。 宗主传承……。 可修行到元婴境,乃至元神境的资源……。 无一不让徐行心动。 徐行当机立断,选择接下任元瑞所传的宗主法位,成为飞羽仙宫第十七代宗主。 不过徐行不打算按照宗主任元瑞的嘱托去走,没去南华派避难,而是立即动身前往南炎洲避难。 以待天时! 途中,徐行打听到,宋刀去了忘川海外海寻找机缘。 一番苦战后。 他逆三境杀死宋刀。 天德一百六十五年,徐行返回南炎洲,适逢无量派与银环斋开战,他剑斩三名同境道丹,一时声名无两。 不过扬名之后。 无量派内部对他的猜忌亦接踵而来。 认为他包藏祸心,未来定会鸠占鹊巢,覆灭无量派。 掌门谷成斌迫于无奈。 只得解掉了徐行的职务,并将徐行发配到了北越国的定拙关,充当无量派的守关长老。 天德一百七十一年,金虹老祖出关,力排众议,重新任命徐行为外务长老。而在这一年。徐行亦成功道丹二转。 天德一百七十二年,徐行与金虹老祖举行道侣大典,迎娶金虹老祖晏栾晴为道侣。 二人同修《阴阳参同契》这部上古顶尖双修功法。 晏栾晴是无量派天才,仅用了千年时间,便证就元婴道君。 与徐行成婚时,其年龄还不到一千五百岁。 天德一百八十一年,借与晏栾晴这元婴道君双修,徐行修行进步飞快,很快道丹四转。 进入道丹中期。 再然后。 三十多年一闪而逝。 到了天德二百一十五年,徐行到达道丹九转之境。 这时,无量派的生死大敌银环斋再也按奈不住了,联合北越国的幻影谷、极心门两派,围攻无影派。 三大派来袭。 无量派山门不到三日被破。 泽圣老祖康洋为护晏栾晴和徐行二人,以及宗门后辈逃离,不幸战死。 这时,徐行向道侣晏栾晴交代了自己的来历、背景。 天德二百一十六年,徐行和晏栾晴通过跨州传送阵,前往东凰州。 到了东凰州之后。 徐行与晏栾晴赶至南华派,请求南华派庇护。 南华派见飞羽仙宫宗主令牌,念及两派旧情,便赐徐行法土和在南华派境内招收弟子的权限。 天德二百三十六年,徐行道丹圆满,借南华派福地闭关。 七年后。 凝婴成功,为元婴道君。 天德二百四十三年,南华派欲嫁左丘瑛为徐行平妻。 两派联合 晏栾晴心虽稍有不满,但念及光复门派的重任更大,她和徐行又是寄人篱下,于是答应了这件事。 天德二百四十五年,徐行开宗立派,重建飞羽仙宫,与世家一脉掌握的飞羽仙宫对抗。 这时,以前隶属于师徒一脉的元婴道君,见到新的飞羽仙宫诞生,不断有人脱离宗门,加入徐行创立的飞羽仙宫。 仅过了二十年不到的时间。 新飞羽仙宫内的元婴道君,数量便达到了十一人之多。 新飞羽仙宫的实力,瞬间暴涨,仅屈于十大教和杀神教之下,为东凰州内数一数二的大派。 但好景不长。 天德二百七十一年,南华派左丘老祖不知因何缘故,壮年坐化。 左丘老祖是支持新 飞羽仙宫的元神圣君。 少了左丘老祖的庇护和支持。 新飞羽仙宫瞬间树倒猢狲散,加入的元婴道君退了四人。只剩下了七名元婴道君。 而且南华派的态度亦因此暧昧了起来。 见此,徐行和晏栾晴决定带新飞羽仙宫的势力重返南炎洲。 天德二百八十三年,徐行带着包括晏栾晴在内的六名元婴道君来到跨州传送阵。 有六名元婴道君相助。 并且都是十大教的顶尖元婴道君。 很快,在徐行等人的偷袭之下,银环斋、幻影谷、极心门这北越国三大派相继覆灭。 「无量派」重新立派。 天德三百七十一年,徐行功抵元婴中期,静极思动,出了无量派山门,邀游南炎洲。 天德四百一十一年,无量派不知何故,遭遇强敌,向徐行求助,徐行回返无量派。 却不料,路上遭遇了埋伏。二十多名元婴道君围困于他,以阵法之力将他困死。 不过在临死之前,他亦反杀了两个元婴道君,搜魂,知道了这个组织的来历。 帝子阁! 自号赤明皇朝麾下,来自遥远的中土道州。 …… …… 「晏栾晴……」 「中土道州…」 徐行收敛心神,整顿脑海中的杂念。 这一次推演,比以往的推演都要时间更长,足足过去了近三百年。 而且,和以往推演不同的是。 这一次,他晋升下一境界时,没有立即遭遇危机而死。 而是过了六十八年后,才在赤明皇朝帝子阁的围攻下,身死道消。 近三百年的时间,他险些复兴飞羽仙宫成功。 只是可惜,在天德二百七十一年的时候,与上次推演一样,南华派元神圣君左丘老祖不知何故,在这一年仍旧壮年身陨。 少了南华派元神圣君的帮忙。 复兴飞羽仙宫,只得功败垂成。 「不过这点不用担心,到下一次推演,或许能窥见致使左丘老祖身死的原因……」徐行摇了摇头。 命运推演,是以他此时的时间为锚。越往后推演,信息越简陋。 几十年过去,只有一帧画面,一个信息提示。 「现在,固化七元仙命!」 徐行看向意念空间。 副仙命不能超过主仙命的等级。所以他才没有一开始就固化。 不然,若是有傍身,这一次命运推演,说不定他能坚持的更久些。 挺过三百年,乃至四百年。 瞬间,伴随着法力的消耗,徐行看到了一栏内正在缓缓出现的模糊字样。 紧接着,他的四肢百骸出现了痒意,骨骼开始破碎,骨髓在一种造化伟力下,开始重组。 火焰的道纹在他的体表浮现。 他体内血液的不死物质,开始沸腾燃烧,朝另一种更高等级的形态转化。 痛! 发自骨髓的痛! 这种痛,堪比他上次凝结时的痛意。 一点点火焰,开始浮现于他的体表。 这火焰,乃是赤金之色。 与锦帝世界「他我」的太阳真火一模一样。 …… …… 凝结道丹的异象过后,大概两个月。 徐行以净身符将自己体表的血垢——清洗,换上了一身干净的青色书生袍 服之后。 这才打算出关。 「无量派,对我并无恶意。准备的传送阵,没必要了。「 他目光看向精舍的一侧。 在这里,暗置了一个遮挡神识的机关。机关内部,是他布下的千里传送阵。 百里、千里传送阵的布置,并不难。三级阵法师,花费一定代价,便能搭建成功。 难的是,万里传送阵、十万里传送阵、跨州传送阵……。 传送阵传送的距离越长,布置起来越困难。 东凰州内,传送阵并不罕见。 各宗各派都有传送阵的典籍。 沧澜玉府的传送阵,是徐行为了以备不时之需而布置的。 多一手准备。 当然,仅靠千里传送阵,还难以逃过无量派元婴道君的追杀。 徐行真正依仗的还是小环山里面的跨州传送阵。 这千里传送阵……。 中转两站后,便可到达小环山的跨州传送阵附近。 徐行一甩袖袍,将传送阵关闭后,走出了沧澜玉府。 《阴阳参同契》,是一部上古顶尖的双修功法。 命运推演中,金虹老祖晏栾晴愿意委屈自己,成为他的道侣,与这部双修功法,有很大的关系。 这部双修功法,有资质限制。 除了上品道丹以外的修士。 其他修士尝试修炼,便会爆体而亡。 要知道即使在十大教,上三品道丹的真君,亦是不多,多为各门各派的首座一流。 而无量派只是小派,上三品的道丹真君千年罕见。 上一个凝结了上三品道丹的修士,不是别人,正是金虹老祖晏栾晴……。 北越国其他门派,虽亦有不输于晏栾晴的修士,但因门户之别,不管晏栾晴是嫁或者娶,两方门派总会有一家不会同意…… 而相比别派男修,徐行便极为适合了。 同是无量派修士。 不用担心为他派做了嫁衣。 至于……贞节,修仙界不同凡俗,实力为上。 晏细铃男欢无数。 何人指责过? …… …… 金虹谷。 沧澜玉府。 望见洞府大门缓缓打开,谷成斌和晏细铃互视一眼,一前一后的从附近山峰赶至了到了洞府门口,准备对徐行道贺。 而落于他们二人身后的,便是地位不怎么显赫的真君、真人了。 「恭喜常师弟功抵道丹,自此之后,见面可要称呼一声真君了……「 掌门谷成斌笑呵呵的拱手道。 此次徐行凝结了上品道丹。 众所周知,中品还丹,想要凝结上品道丹,基本上不可能。 除非有天材地宝相助。 但他对此并不在意。 散修,对自己过往经历有所隐瞒,极为正常。 当初他既然选择接纳了「常坤」加入无量派。 那么他便不会对此而后悔。 「常坤」加入无量派,已经近百年,成了既定事实。 因为一点小事,去翻旧账,没什么意思。相反,还会寒了弟子们的心。 修士,谁还没有一些隐秘了。 「按照惯例,有真君诞生,北越国六大派都会发邀请函去往别派,请各派前来观礼…」 「谷某见常师弟不像是喜好浮华之人……「 送上一支千年丹参当做贺礼后,掌门谷成斌捋了捋颌下的长 髯,问起了徐行接下来的打算。 举行凝丹大典。 便是意味着出风头。 那么宗门接下来,对徐行的安排,定然会依此而定。 倘若不愿意举办凝丹大典,那便是意味着想着低调…… 宗门会帮忙遮掩一二。 富贵不还乡,有若锦衣夜行。 到了道丹这一步,千五寿元,地位又显赫。 好面子、讲气派,不算什么。 二者没有高下之别。 一昧苦修,到时候没有凝婴希望,反倒是白白浪费了寿元。 修仙修成封平谷那样。 没必要。 「常某谢掌门美意了。「 这次,徐行没选择低调,而是同意谷成斌举办凝丹大典。 看似凝丹大典,只是满足新晋真君的「虚荣心」。 但实则不然,凝丹大典的举办,对新晋真君的好处不仅如此。 是北越国修仙界接纳新晋道君的一个标志。 加入了这个圈子! 此外。 还有一点。 徐行不想造成不必要的误会。 虽然他不知道,掌门谷成斌此举,是不是试探。 一般来说,只有身份敏感的人,才不会选择举办凝丹大典。 固然有一心修炼的人,不想举办凝丹大典,以免自己的修行被打扰,但这种例子,少之又少。 徐行的敌人,在东凰州。 他在南炎洲自然不必小心翼翼,惹人怀疑。 「善!「 「本掌门这就给各派广发邀请函。「 谷成斌面露喜色,颔首道。 「常坤「敢光明正大的举办凝丹大典,可见其身份来历应该没有太大的问题。 或许有,但也与北越国无关。 「晏师妹你和徐师弟先聊,我机务繁多,暂时失陪了。」 谷成斌告辞。 他脚下生出白云,转瞬间,消失在了金虹谷。 「老祖发话了……」 「同意将文媛许配给常师弟。不知常师弟意下如何?「 晏细铃美眸生出光华,直勾的看了徐行几眼。 这倒不是她看上了徐行。 而是她下意识使用的魅术。魅术已经刻进了她的一举一动中了。 她心中暗道可惜。 几十年前,徐行还在紫府境的时候,她就有意让晏文媛主动追求徐行,以结良缘。 然而晏文媛自持端庄,认为自己和徐行境界一样,还需再考验考验徐行……。 这一耽搁,形势瞬间逆转。 已是道丹真君的徐行,又是上品道丹,若还肯接受还丹境界的晏文媛,那是晏文媛修的福气、造化。 「晏师姐,既然文媛无意,师弟也不便再去强求……」 徐行摇头,叹息道。 闭关的这几十年间,他曾出关,在晏细铃的牵线搭桥下,和晏文媛见过几面。 只不过郎无情、妾无意。 他和晏文媛之间的发展,并不快。 此外,晏栾晴……。 若得一元婴道君相助,对他未来的道途,好处不少。 「可惜了。「 「你们两个人有缘无分。」 晏细铃微点螺首。 她对徐行的回答也不例外。 娶晏家女修,只是「常坤」与「晏家」的一次政治联姻。 娶晏文媛也好,其他晏家 女修也罢,目的皆是如此。 二人之间,哪里会这么轻易生出感情。 如今,徐行地位提升,为道丹真君,以前二人又无海誓山盟,现在徐行「看不上「晏文媛很正常。 若二人有过婚约,或者口头约定,还可说徐行始乱终弃。 但仅是见了几次面,没这个必要。 「可晏家的女修……「 「除了我之外,就再无旁人能配得上常师弟了。「 晏细铃柳眉微颦。 一个未来的元婴道君,晏家不可能拱手让于旁人。 …… …… 凝丹大典的举办,不是一朝一夕的事。 能来参加凝丹大典的座上客,少说也是道丹真君。 道丹真君闭关,动辄一二十年。 所以无量派在发邀请函之前,先要与各派进行商议,看真君们什么有空,拟定一个时间后,才能开始操办大典…… 经过一年左右的商议后。 最后拟定在十五年后,举办凝丹大典。 而在此期间,徐行多次会见掌门谷成斌,请谷成斌给他安排一个肥差。 「常师弟,师兄见你一直闭关,还以为你是沉默寡言之辈,没想到,你说话……也是老道的很……「 灵心殿内,谷成斌看向次座正在品咂灵果滋味的徐行,微微摇头,苦笑一声道。 这已经是这一年,徐行第七次来他的灵心殿了。 「以前师弟为还丹境,不敢在师兄面前放肆,恐遭训斥。」 「如今师弟和师兄同为道君,互称师兄弟。「 「势利一些,还请师兄勿怪。「 徐行拱了拱手,插科打诨道。 既然他已经决定在无量派暂时扎根了,那么与掌门谷成斌搞好关系,还是很重要的。 其次,无量派的外务长老,是一个肥缺。 要是他不争不强。 现实中,谷成斌还不见得给他这个职位。 命运推演,只是给他一个大体的命运指引。 具体如何去做,还是靠他自己。 「罢了罢了……」 谷成斌放下手中账册,从袖中取出一枚描金玉牌,扔给了徐行,「净莲师弟,已经将近一百年都未返回门派了,他的职务空缺,就由你暂领吧。」 净莲真君,以前便是无量派的外务长老。 负责鹤山坊市等十余座无量派麾下的坊市。 「净莲?」 徐行听到这个道号,故作诧异,询问道「谷师兄,师弟从没听过此人,不知这净莲师兄是何人我入派以来,从未见过。」 项庄舞剑,意在沛公。 外务长老,还有对鹤山坊市的掌控权,对他来说,虽重要。但价值不如小环山之万一。 小环山,是无量派的领土之一。 一旦确认净莲真君身死。 小环山,必会被无量派探查。 若发现了里面的上古传送阵,这对于徐行来说,可就不妙了…… 净莲真君将近百年都没有露面,即使他再遮掩,一次、两次还好,时间一久,次数一多,必会泄密。 「净莲师弟……」 谷成斌目露复杂,「他和你一样,都是散修出身。加入我无量派后,兢兢业业。」 鹤山坊市在净莲真君的掌管下,收益日创新高,缓解了宗门极大的财政压力。 资源宽敞,门派便有进取之心,敢招揽散修加入。 资源紧张,门派各个山头都想多拿, 时间一久,内斗频生,矛盾激烈……,走下坡路。 少了净莲真君的「创收「。 无量派如今,正在走下坡路。 「不知现在净莲师兄下落如何宗门可有打听?」 徐行追问。 「可能净莲师弟有要务在忙……「 「一时之间,抽不开身。「 谷成斌看了一眼徐行,认真道∶「对于道君,无量派不会多加干涉。不管是常师弟,还是净莲师弟。「 百年虽久。 但于道君来说,却并不见得久。 因一点小事,贸然去打扰一位道君。哪怕是门派,亦会受到道君的埋怨,得不偿失。 「师弟暂管鹤山坊市,代替净莲师兄职务……「 「若有净莲师兄下落。请谷师兄务必告诉师弟,不然我顶替他的职务……,便是结仇了。」 徐行将提前准备好的话,此刻应时的说了出来。 散修加入无量派,都要用血誓符发下血誓。 这血誓符,常规下,只能用来制约散修,不能鉴别生死。 除非引动血誓符。 但显然,为了鉴别生死,还不至于到引动血誓符这一地步。 「这是自然。」 谷成斌微微颔首。 他没有多想,只是以为这是徐行做的避嫌之举。 毕竟徐行顶替了净莲真君的职务,若不第一时间辩解,肯定会引起诸多误会。 得到了谷成斌的任命,徐行也不打算在灵心殿内继续逗留,随口找了个借口后,便告辞离开。 只不过他走出灵心殿不久。 便在殿阶处。撞见了一个熟人。 「师叔好。」 康裕对徐行恭敬下拜,态度诚恳,「上次师侄得罪了师叔,有眼不识泰山,还请师叔见谅。」 204、八极仙命【龙潭虎穴】、还幽地府(5k7大章) 得罪? 上次与徐行碰面时,他语气虽不善,认为徐行与晏细铃有染,于是叫住了徐行。 但得知徐行将与晏家联姻后,态度改变……,当即送上了一瓶雪灵水当做给徐行的见面礼。 这应不算得罪! 然而此时的徐行是无量派前途光明的道丹真君。 身份改变后……。 他认为正常的举措,对徐行来说便是大大的“不敬”。 轻佻之词落在地位卑贱者耳中,不算什么。 但落在权贵耳中,便是一种挑衅。 当时的徐行刚入融光三重,身份是无量派招纳的散修,与他这个泽圣老祖的亲孙相比,地位自然卑贱不少……。 “是康师兄?” 徐行神色略显惊讶,他连忙扶起躬身下拜的康裕,故作好奇道:“康师兄从未得罪过常某,何来道歉一说?” 这是他和康裕的第二次碰面。 第一次与康裕碰面,康裕把他当做小辈,送予他见面礼。 折辱于他! 这虽然不比诸葛亮送司马懿女装那么严重。 但轻蔑、羞辱之意,溢于言表。 或许此等事是康裕这纨绔子弟的平日所为,并未真的打算折辱于他。 但梁子已经结下,他当然不会当做没事人一样,将此事轻轻揭过。 不过如今康裕就昔日之事,主动道歉,他亦不好再斤斤计较了。 “常师叔折煞康某了。” 康裕听到徐行称他为师兄,吓了一跳,连连摆手,“常师叔现在是道丹真君,叫晚辈师侄就可,不必再叫师兄了。” 固然他是泽圣老祖的亲孙,但泽圣老祖的权势不等于他的权势。 仗着康家,他仗势欺人,欺负一些底层修士还行。 但真自视甚高,去得罪道丹真君……。 康家不会选择包容他。 这一次来给“常坤”道歉,也是他亲爷爷泽圣老祖的意思。 “常师叔,我父亲想请您抽时间去一趟泽圣林做客,不知常师叔最近可否有空?” 康裕再道。 泽圣老祖只剩下不到一千寿元,步入暮年。 康家结交派内有望晋升元婴的道丹真君,势在必行。 其外,道丹真君已是门内的高层,决策对宗门影响深远。 不能轻易忽视。 “听闻泽圣林盛产云舒茶,常某乃是嗜茶之人,若康家有上等的云舒茶,常某愿赴泽圣林品茶……” 徐行没有立即答应。 闻言后,他眉宇微微一皱,沉吟了几息后,这才轻叹一声,说出了这一番话。 泽圣林与金虹谷相似,是泽圣一脉康家的地盘。 “上等的云舒茶?” 康裕点了点头,“再过两年,便是云舒茶成熟之际,到时候便会炒制新茶。” “只是不知,常师叔两年后有没有时间……” 相互交好,虽是利益的勾结、联合。但附庸风雅,还是很重要的。 “自是有的。” 徐行微微一笑。 泽圣林不可能没有上等云舒茶的存货。 此时说两年,实则大有深意。 暗指的是无量派的两脉。 金虹谷和泽圣林这两个元婴道君的道统。 若徐行立即动身前往泽圣林,难免会惹起金虹谷的猜忌。 因为此时的徐行刚刚拒绝了与晏文媛的联姻。 这个两年,也是康家给金虹谷的暗示。 其无意争抢徐行。 只是作为同派,进行必要的联谊罢了。 “晚辈告退,不再打扰师叔了。” 得到了一个满意的回复,康裕对徐行深深一揖,然后拱手告退,离开了灵心殿殿前。 “特意在掌门面前道歉,又言曰两年……” “这个康裕看来也非是什么纨绔子弟。只是不知,这是康家的吩咐,还是他自己的所想。” 徐行摸了摸下巴,暗忖道。 …… …… 突破道丹境后。 外部修行资源入体,和前两次凝结出十都仙命、九曜仙命一样。 这一次,徐行凝结出了一个新的仙命。 “你的八极仙命与九曜仙命有冲突,可进行融合。” “请问是否选择融合两大仙命,以固化,虚幻之因转化为真实之果。” 一句句话在镜面上流转。 徐行自然选择两大仙命融合。 和他在凝结道丹时的猜测一样,龙气、虎气这种特殊的气机,亦属于灵机的一种,在九曜仙命聚敛灵机的范围之内。 这一次,他凝结道丹顺利,也有九曜仙命的一部分帮助。 下一刻。 一栏中多了一个字样 “以固化八极仙命。” 徐行没想到,的提升,还可以靠这种方式。 瞬间,随着法力的消耗。 八极仙命稳稳屹立在了他的一栏上。 他的紫府内部,黄庭边缘多了一处幽潭,黄庭化作湖心岛,而黄庭的正上方,则多了一处洞窟。 这是道则的显化。 龙虎道丹更高级别的一种体现。 一般只有道丹九转之后,才会出现此景。 紫府内部演化福地之景。 但徐行稍想一下,便也明白了。 借昆仑镜,他颠倒因果,反果为因,逆反先天,与普通修士的修行并不同。 如金身境的不死物质一样。 他的道丹,是先天所诞,纵使在量上不如其他修士的九转道丹,但在质上,却远胜之。 “雷丹修士的福地是五雷殿,剑丹修士的福地是剑庐……” “龙虎道丹的福地是龙潭虎穴,到了道君,龙潭内生龙宫,虎穴也多山林……” 徐行看着紫府内的衍生而出的福地,大感兴趣。 修士效法天地。 灵脉之地,从高到低,依次是洞天、福地、玉府、玄精、丹符这五类。 元神圣君居洞天。 元婴道君居福地……。 不仅是为了洞天、福地内的灵气,更是借洞天、福地的道则,来完善自己的道与法。 简单来说。 修士紫府衍生的福地是内景,而外界天地的福地是外景。 内外景相融后,才能得一。 “功成二转!” 半月后,徐行在观摩紫府内福地的时候,突然福灵心至,龙虎道丹在黄庭上转瞬间大了一圈。 金灿灿的表面上,亦多出了一圈龙虎道纹。 不过徐行对此并不意外。 他在仙基、还丹两境积累足够深厚。 再加之副本世界武道已经达到了相当于道丹境初期的天元境。 触类旁通,境界感悟深厚。 凝结道丹之后,不到一年时间,再次突破,实属正常。 …… …… 锦帝世界。 “公羊道友……” “鬼仙还幽地劫难渡,这是众所周知的事情。” “一入幽冥绝域,性命便不再操控于自己手上……” “前往冥河打捞尸身,绝非易事。” 仙芝门灵地,殷寿一脸担忧的看向与他对坐的徐行。 成为徐行的奴仆后,他知道了徐行的一个隐秘,那便是一命双体,兼修鬼仙之道和肉身武道。 按照他的想法,既然徐行能走肉身武道这一条道途,没必要前往幽冥绝域冒险。 一旦徐行身死,他这个奴仆,亦会因此而身死。 “殷道友不必再劝,我心意已定。” 徐行目露坚定。 他见殷寿还要再劝,便道:“这是师尊的决定。” 上次在启明派外,殷寿之所以投降于他,与师玉艳有很大一部分关系。 不仅是因为怕死。 其大限将至,只剩几百寿元。 看到他被师玉艳赏识,认为跟着他有前途,这才投降于他。 否则的话,这点寿元,还不如全一世的清名。 “那名上仙……” 听到是师玉艳的安排,殷寿顿时闭嘴,不再劝说。 他从袖中掏出一枚玉简,递给徐行,里面记录了仙芝门对幽冥绝域的记录。 随后,他讲出了自己渡地劫时在幽冥绝域中的见闻。 “鬼仙是祭品!” 殷寿语气沉重,“传说,在最早的时期,这片世界只有武者,并没有鬼仙,但随着沉沦幽冥绝域的强者太多,他们未死,需要食物,所以创造出了鬼仙一道的功法……” “趋阳境鬼仙,进入幽冥绝域,需要至少杀戮三名同境亡魂,才能抵达冥河。” “而在冥河……,打捞尸身的时候,需登上阴差的船,船钱是你的寿命……” …… …… 殷寿帮徐行找到了幽冥绝域的空间节点,并将其打开。 这是一片幽暗的世界。 鬼物横行,到处都是坟冢。在墓碑上,刻着模糊不清的墓主姓名,但他们的地位、身份却写的极为清楚。 古代王侯。 每一个人都是横行一域的绝强者。 上古尊者、圣贤。 曾教化人间,各地流传他们的事迹。 “我不能进!” “还阳境,只有渡地劫的时候,能进一次幽冥绝域,其余时候,不能进去。” “不是我怕死。” “而是一旦贸然进去,会面临大恐怖,可能会撞见不死人。” 殷寿低声道。 趋阳境鬼仙进入幽冥绝域,是作为祭品进入。 幽冥绝域的亡者,会守规矩。 而以其他境界进入,那便是打扰亡者的安息。 后果不可预测。 “不死人?” 徐行心中一惊。 上次在与殷寿、南宫老祖的交谈中,南宫老祖曾称呼天渊内那些未死的“古代强者”为不死人。 天渊的古代强者,只是假的不死人。 出了天渊,少了不死物质的庇护,便会立即身死。 而幽冥绝域的不死人,是真的不死,永生不死。 “这是剩下的十四粒冥土,冥土在幽冥绝域中,亦是珍贵之物,可用它施法,或者交易、逃难……” 殷寿取出一个玉盒,递给了徐行。 这里面,是他们仙芝门的镇派至宝。最后的冥土。 “殷道友,劳烦你守护好我的肉身,我去去就回。” 徐行接过玉盒,对殷寿道谢了一声后,吩咐道。 渡地劫,最怕的便是正在渡劫时,肉身损坏。 没了肉身,鬼仙便会被困死在幽冥绝域,难以回返。 言毕。 徐行指尖轻碰面前的幽暗世界。 瞬间,他的面前,浮现出了一个透明的膜壁,像是湖面,荡起一道道涟漪。 随着涟漪的停止。 徐行来到了一个灰蒙蒙的世界,和先前在外界所看的幽冥绝域稍有不同。 没有那么多坟冢。 天穹挂着一个血色的弦月。 借助月光,可以看到远处隐于黑暗的巍峨群山。 “我的身体,还是肉身?一种特殊的存在……” 徐行仍能感应到丹符、洞天、丹田这三处体内空间。 三个空间,三种不同的修行之道。 “趋阳境鬼仙之所以是祭品,是因为其体内存有阳气。这一口精纯阳气,是鬼仙还阳的关键……” “我的金乌之身,不能暴露了。否则后果难以想象。” 徐行施法,封锁自己肉身开辟的洞天气息,不让自己的金乌之身泄露出一丝一毫的气息。 不过就在他刚刚施法完后。 一座棺椁便突兀的在他面前显现了出来。 “姚当,你这个不孝弟子,灭我启明派,后又杀我……” 棺椁轰然炸开,白发苍苍的蔡青从里面走了出来,他面色惨败,口若丹朱,目光冷幽。 师玉艳杀死的只是他在现实世界的躯体。 他在现实世界虽然死去,但在幽冥绝域中,却仍然活着。 “死!” 徐行眼神微眯,没有多说一句话。 在蔡青刚刚露出踪迹的时候,他便直接祭出飞仙紫府,朝蔡青镇杀而去。 有八极仙命后,他可以自己聚敛白虎之气。 虽然聚敛的速度并不快。 远逊于直接获得的白虎妖圣真血。 但经过十二年时间,却还是积累够了凝结道丹所需的白虎之气。 此次入幽冥绝域。 他的仪仗,便是己身的仙道修为。 相当于定命境鬼仙的境界。 蔡青只是半个还幽境。 一个照面,便被徐行镇杀而死。 “嗬嗬嗬……” “四百多年未见,你修为竟然到了这一步,不过……,你杀不了我……” 蔡青的鬼躯重新凝结,双眸猩红,一边说话,一边狠狠朝徐行扑去。 像是真正的厉鬼! “难怪地劫难渡……” 徐行动用衍神银瞳,窥探蔡青的鬼躯。 很快,他在蔡青的鬼躯上,发现了一种幽冷的法则。 是这种法则,让蔡青非生非死。死了之后,能重新复活。 “蔡青只是普通幽冥绝域的厉鬼,要是不死人,不知该有多么强大……” 徐行先向后急退百步,躲避蔡青的进攻。 接着,他大袖一挥,一道道玄黄之气被他打出,化作数只龙虎虚影。 这数只龙虎虚影缠绕在蔡青周遭,开始不断嗜咬蔡青的鬼躯。 片刻间,蔡青凄厉哀嚎一声,鬼躯崩散。 再也没有复活。 “果然,我的猜测是正确的。法则,只能用法则来对抗。” 徐行扫了一眼丹田内稍显萎靡的龙虎道丹,心中暗道。 刚才的玄黄之气,不是别的,是他的丹气。 丹气中交杂着他的一部分龙虎道则。 “这是第一个厉鬼。” “还剩下两个。” 徐行看向四周,等待另外两个厉鬼到来。 先前之人,既是蔡青,也不是蔡青。 只是拥有蔡青记忆的亡魂。 大概等了三息时间。 敖霖亡魂赶来。 徐行故技重施,靠消耗丹气,解决了敖霖亡魂。 虽然依靠鬼仙手段,以恶咒亦能将亡魂消灭,但这会大大浪费他的时间,得不偿失。 修士进入幽冥绝域,只能待上七天。 七天一到,只能回返。 不然有永陷幽冥绝域的风险。 若未渡地劫成功,只能施法重新进入。 但修士下一次进入幽冥绝域,可不像第一次进入,毫无损失了……。 需付出代价。 殷寿进了两次幽冥绝域,第二次付出了一条臂膀。 这一条臂膀,便是祭品。 “是他?” “想不到,他还真有找我报仇的一天……” 杀死敖霖后,徐行见到了欲杀他的第三个亡魂。 这个亡魂。 让他有些意想不到。 是曾为凡人的离朝皇帝弘昌帝。 弘昌帝的实力,比先前的蔡青、敖霖二人,还要强上一线。大概在还幽境附近。 不过还幽境鬼仙,对于徐行来说,并不够看。 “应该是我的实力太强,趋阳境便沐浴太阳真火……,所以三个亡魂的实力都不简单……” 徐行摇头。 三个亡魂的实力,并非来源他们己身,而是幽冥绝域法则的赐予。 …… 随着弘昌帝的死去。 徐行面前,远处的山峦逐渐开始了颤抖。 一条宽阔的河流缓缓展开,从灰蒙蒙的雾气中,延伸到了他的脚下。 脚下的山地,化作了河岸。 河水中,无数尸体重重叠叠,在里面沉浮。 有的被腐蚀的只剩下白骨,而有的断臂残腿。 在徐行看向这些尸体的时候,不管是正面浮在河面上的尸体,还是背面浮在河面上的尸体,他们的眼睛都随着河水的流动,齐刷刷的盯向了徐行,面容也在这一瞬间,变成了徐行的模样,一模一样。 与此同时,一个戴着斗笠的老者撑着纸船来到了岸边。 等待着徐行上船。 “我是地孕之命,何来的尸身可捞?” 徐行皱眉。 鬼仙渡地劫,便是前往冥河,打捞出自己的“尸身”。 但他这一世是“地孕”诞生。 没有尸身。 固然他知道这“尸身”可能只是假象,并不是真的打捞“尸身”,但到了这一步,自己该如何去走,他心中并不清楚。 “师玉艳不可能害我!” “她让我走鬼仙一途,来幽冥绝域的彼岸河中找森罗大帝的传承《森罗经》……” “这一步,不可能没考虑到。” “先试试!” 徐行迟疑片刻,登上了阴差的纸船,接过了阴差递来的鱼钩,垂钓、打捞自己的尸身。 “一刻钟,一年阳寿。” 老者声音低微,苍老难辨。 “阳寿?” 徐行扔下鱼钩的同时,看向老者,问道:“不知阁下所言的阳寿为何物?寿命莫非还有区别?” 老者摇了摇头。 不答,只是继续撑船,将船行至河中。 “这是阁下掉的东西?” 徐行拉动鱼竿的同时,袖角一抖,将一粒冥土抖落而出,掉在老者的撑船的右手边。 “阳寿,是指生人在阳间的寿元。也包括阴魂的寿元。” “而阳寿所对应的是阴寿,那是鬼物的寿命。” 老者眉宇一挑,不动声色的将冥土收入囊中,低语道。 “鬼物的寿命……” 徐行怔了怔。 他没想到,阳寿不单是肉身的寿命,也包括阴魂的寿命。 那么—— 蔡青等人,若活,应该消耗的是阴寿。 他直觉,他此刻似乎接触到了这世界的一个大隐秘。 无数强者沉眠在这幽冥绝域中。 是因为阴寿? “阁下,我曾听过一个故事,说无心之人可活,那么这无尸之人,能否从冥河中打捞出尸体?” 徐行看这老者是个好说话的,他沉吟一会,试探问道。 “我转修鬼仙之时,尸身早就不知被哪个敌人焚烧了。” 他补充道。 老者撑了一下竹篙,没搭话,将自己的斗笠刻意的压低了一些。 “冥河中有阳世一切人的尸身,只要你用心打捞,总能捞出来……” 老者将身边的三粒冥土,塞入袖中,迟疑道。 (本章完) 206、你我同淋雪,此生也算共白头了(6k4) 尽管泽圣林不欲和金虹谷挑起纷争,让外人看了笑话,引起宗门内斗。 但婚姻之事不可测.....,若徐行自己看上了康家的女修,愿共结连理,这便与康家无关了。 冲冠一怒为红颜的例子虽然稀少。可修仙界不是没有。 等位于屏风内的康家女修尽皆退了,康家家主康盛与徐行、晏细铃这两位真君客套了几句话后,便拍了拍手掌,让家中仆役供奉上美酒、珍馐。 这些仆役都是北越国的公主、郡主一流,各个青春靓丽、面容姣好。 不过皆是凡女。 在奉上酒菜珍馐后,便在殿中翩翩起舞。 「北越国皇室当时是六大派共同扶持上位,虽也算是修仙家族,但地位与六大派没法比。」 「这些凡女虽说是仆役,可也只有真君赴宴时,她们才会出来奉迎..」 「若承受真君的恩露,侥幸诞生修仙种子。便是她们的造化。」 晏细铃用玉箸夹了几筷菜肴后,见徐行目光多看了几眼场中凡女,轻声说道。 她没有丝毫避讳。 这些凡女虽是郡主、公主一流,但地位、身份给她提鞋都不配。 况且,她说的也是实话。众人心知肚明。 「多谢晏师姐提醒。」 徐行轻轻颔首,示意明白。 晏细铃这话,隐意颇多。表面是在说舞女,实则是告诉他,来康家"玩玩」可以,他真正的根在金虹谷。 「这是白水江的鲈鱼.....」 「五百年才可捕捞一次。晏师妹和常师弟,你们二人可要尝尝。此时正值秋季,正是鲈鱼堪烩的时节....」 舞女舞完一曲后。 便亲自素手烹羹,为在座的宾客烹起了鲈鱼烩。这鲈鱼是灵鱼。 一经烹饪,香气四溢,满室生香。「鲈鱼烩配云舒茶,才好。」 康盛再命几位女修为晏细铃、徐行二人斟茶。 瞬间,茶盏里飘出一股烟气,如天际白云,云卷云舒,让人赏心悦目。 吃完鲈鱼烩,品完云舒茶.. 三人又借机谈了一些派内诸事,譬如询问徐行对一些事务的看法,对掌门谷成斌的处事有无认同之类。 「谷掌门的处事,常某是认同的,只是」徐行沉吟稍许,说出谷成斌的处事不足。 但他说完谷成斌的缺点之后,又摇头道:「天底下的决策哪能都尽善尽美,我等眼中的不足之处,或许正是谷掌门处事的高明之处... 在今日的宴会上,如果他刻意推脱自己不知,那便是把同座之人当外人。 但若真胡乱开口....., 显然又会得罪于学门谷成斌。 一个门派,一个势力,真正吸纳人才加入高层的时候,绝不会仅看实力,还会看其的处事手段。 修士地位低,保持谦卑,属于常态。 可一旦修士地位高了,志骄意满,亦不罕见。 三人推杯交盏,谈论大事,顿觉关系亲近了一些。 …… …… 在泽圣林做了三日的客后。 徐行致辞,重回洞府。 翌日,他被学门谷成斌派弟子告知,可去鹤山坊市等几个坊市任职了。 在净莲真君消失的这百年间,鹤山坊市等十几个坊市自然不可能陷入无人管理的地步。 有几个还丹长老在打理鹤山坊市。 区别是,徐行是真君,任的是正职。 这鹤山坊市等十余个坊市,自此之后,便成为 他的「势力范册。 而以前的还丹长老,只是暂理。「 谷学门的权谋手段不低啊。」 「康裕的道歉,果然与他有一定的关联.. 徐行接到掌门令后,他立即猜测到了先前无量派发生的等等诸事,都有掌门谷成斌的影子。 不过掌门谷成斌这般处事。 他并不反感。 毕竟也是为他考虑,帮他化解了与泽源一脉以前的仇怨。 来到鹤山坊市。 徐行没有搞什么大刀阔斧的改革,或者任人唯亲什么的,只是让坊市管事、长老一切如旧进行。 仅靠坊市的收益、供奉。 并没有多少。 真正赚钱的是跨州贸易。 不过在跨州贸易之前,他得打通东凰州那一边的交易渠道。 …… …… 两年半后。 东凰州。 徐行易容后,装作散修,废了一番功夫,成功加入了百宝阁。 忘川海不仅有飞羽仙宫、冥泉教这两大教,还有数量不少的散修,以及各个中小门派。 百宝阁是一个商会组织,对强者的加入,基本上,来者不拒。 只要不是十大教通缉名单之上的修士即可。 当然,在加入百宝阁的过程中,百宝阁也会强迫这些修士使用血誓符发下血誓。 能祛除血誓符的功法、体质,在修仙界并不多见。 普通修士,并无此等手段。 只能被血誓符限制,一直受百宝阁的驱役。 净莲真君的《净世白莲功》。 属于特殊功法。 「提前了二十年回到了东凰州,想不到,有一件事,险些被我忘了……」 巨獒岛坊市的街道上。 徐行循例前往百宝阁驻守。 他如今是百宝阁的分阁长老,负责巨獒岛百宝阁的安全。 但走到半路上,却无意间撞见了一个故人。 「星陨派圣女乌妙?」 徐行看了一眼街角处的曼妙背影,摸了摸下巴,选择跟了上去。 七十多年前,他回东凰州的途中,在拍卖会上随郑阁主一同竞拍下了此女。 当时,此女自荐想要做他的道侣,被他以亡妻新丧的理由拒绝。 不久后。 乌妙走至坊市的主街道,止了步。 她从纳物袋中掏出了一个方毯,铺在了地面上,然后在方毯上面摆放了一些瓶瓶罐罐,以及符纸、海兽妖丹等物。 「看来星陨派如我所料一样。」 「放弃了她。」 徐行摇头。 修士没了门派,大多都将沦为丧家之犬。 只有少数人,才能靠着自己的本事,体面的活下去。 星陨派圣女乌妙,资质虽不俗,但...其被抓来忘川海,还只是仙基境界......。 在忘川海想要过得从容,不是什么易事。 如今乌妙虽然突破了还丹,成为还丹真人,但散修,仅是一还丹,在忘川海,只是勉强有自保之力。 从堂堂圣女,沦落到摆摊的摊贩,确实落魄了不少。 「仙子这枚定神符,不知怎么售卖." 徐行来到乌妙的摊位,准备照顾一下生意。 他弯腰,打量了一眼摊位上摆放的各种灵物。 然后拈起了一张定神符。 问起了价格。 大势力的真传弟子,一 般丹、符、器、阵这修仙四艺都涉猎过,虽比不上一些专业的修士,但囊中羞涩,窘迫时,制作丹符贩卖,还是不难的。 「妾身姓乌,已经嫁人,这位道兄称呼妾身为徐夫人便是」 乌妙纠正了徐行的叫法。 说完后,她微微沉吟一会,「定神符是二级符箓,涉及神识,制作颇为困难,符阁贩卖是一张三千灵贝.....」 「道友若真心想要,一张定神符给两千五百灵贝便可。」 「数量大的话,另有减免。」 她熟练的说出了摊位上,与定神符搭配的各种符箓。价格不一而是。 定神符,一般用于修炼神识,或者帮助修士进行入静。「徐夫人?」 「莫非....」 徐行眉宇一挑,目光从掌心的定神符移到了乌妙的脸上。 刚才乌妙带着笠帽,他出于礼节,不好一直盯着看。 这一次认真打量后才发现,乌妙发髻梳成了妇人的打扮,盘成了圆髻...... 「定神符的话,姚某采买的不多,不过搭上这几件东西的话,姚某或许可以多买一些。」 徐行放下定神符,又掂了掂摊位上的一些海兽妖丹,言道。仅是一个称谓。 他还不会轻易暴露自己的身份。 「这几件灵物,加在一起,一万两千灵贝,妾身交姚道友你这个朋友,算你一万灵贝。」 乌妙柳眉微颦,似乎在做一个极其艰难的决定。 「一万灵贝的话....」 「虽然不多,但徐夫人,你这些东西,品质如何,姚某也不知道....,仅是便宜两千灵贝,就冒险一试.. 徐行摸了摸下巴,眼眸闪过几缕精光,像极了精于市侩的商人。 乌妙没有说话,似是在思索,要不要继续让价。 但这时,她身旁的另一个摊主开口帮起了腔。 这是一个锦衣大汉。 「姚道友,徐夫人售卖的灵符,在巨獒岛一向有名,出了名的品质好... 「阁下若是想要品质好的灵符,何不去百宝阁、飞羽阁,来我们这种小摊。」 锦衣大汉虽看不穿徐行的修为,但能来这等小摊驻足,且对二级定神符讲价的修士,料想修为和他们相近。 故此,他的言语一点也不客气。几乎在赶人。 「徐夫人,他不买,我买了。」 锦衣大汉沉声道。 然而,乌妙并未搭理这锦衣大汉,对徐行致歉道:「刘道友脾气暴烈,冲撞了姚道友,还请姚道友勿怪,这些丹符,妾身愿低价出售,九千灵贝如何?」 「不能再低了……」 她心里打定主意,咬紧了九千灵贝,不打算再松口降价。 「九千灵贝的话....,这个价格倒是不错。」 徐行掏出九千灵贝付账。 钱货两讫之后。 他目光看向锦衣大汉,眸中略带一丝不满,「刘道友,姚某不知,什么时候巨獒岛不允许在小摊面前讲价了?」 「断人财路,可不是一件好事,尤其是打着为别人好的名徐行嘴角露出讽笑,直接挑破了锦衣大汉的小心思。 他虽然是个怕麻烦,不喜欢多管闲事的人。 但现在这锦衣大汉摆明是在他面前耍威风,把他当做软柿子捏,他自然不会怕事。 况且,他如今在百宝阁的假身份,亦是道丹真君。 自退一步,饶了锦衣大汉的冒犯。 反倒会让百宝阁认为他的「隐忍」,另有企图。 一个道丹真君,在还丹真人面前隐忍,是没道理的事情。 「什么?刘道友是打着这种目的?」 乌妙一愣。 她虽然不满锦衣大汉赶走她的客人,但锦衣大汉亦是为她好。 她心里再是不喜,也选择忍耐了下来。 这时被徐行一提醒,她才反应过来,这锦衣大汉别有用心。 「他售卖的多是丹药,与我又无竞争关系....」 「难道是……」 乌妙想到了锦衣大汉对她的频频示好。 她顿时羞恼了不少,」刘道友,妾身已是有夫之妇。天下女修良多,何必盯着我一人。」 以这锦衣大汉的还丹修为,要什么模样的女修没有。偏偏对她穷追不舍。 「徐夫人.....」 「如果刘某没有猜错的话,你没有道侣。」 锦衣大汉冷笑一声,「刘某和你相识也有二三十年之久了,从未见过你道侣出现..." 乌妙哑然失语,不知该如何进行辩解。 「刘某打听过..」 「你是星陨派的圣女,曾在百宝阁的拍卖会上被人竞拍,是飞羽仙宫的真传买下了你。」 「那个真传姓徐!」 锦衣大汉再道。 巨獒岛距离青圣岛并不远,稍一打听,便能知道几十年前的旧事。 此外,乌妙也从未遮掩过自己的容貌。 「抱歉。」 乌妙摇头,「妾身已经和他订下了婚约,百年后,只要未变心,他便娶我。他可以不当做一回事,我不能......这百年,我还是要等的。」 她能看出,徐行当时答应她的话,多存敷衍之意。 只是,徐行虽是假意,但她却是真心的。 或许那不是真的喜欢。 掺杂着各种的利益算计。 譬如嫁给徐行这个真传为道侣,她会享受诸多好处,能借飞羽仙宫的势,重回星陨派,哪怕星陨派放弃她,她还能有一个道侣作为依仗...... 「谢谢姚道友。」 乌妙起身,对徐行自顾自的道了一声谢后。 然后将摊位上的灵物收回纳物袋,准备离开这里。 「等一下,徐夫人」 徐行犹豫片刻,叫住了乌妙。 「姚道友可有要事?」 乌妙不解。 「徐夫人出售的灵符,价比百宝阁等店家价格低廉不少,等姚某回去一试,若品质好的话,还想来徐夫人这里多多采购,只是... 「不知道徐夫人下次还会不会在这里继续出摊?」 徐行想了想,说出了这么一番话。 他不可能仅为了乌妙这一件事,便冒然暴露身份。 「不会了。」 乌妙勉强笑了笑,「姚道友刚才听到了,妾身是星陨派的圣女..·,不日将回星陨派。」 「在这里,等了他将近七十年,还未等到,是时候离开了...」 她道。 「既然七十年都等了,为何不再等最后的三十年?」徐行诧异。 今日发生的事,应不至于让乌妙改变主意,选择离去。大不了到别的地方出摊,与刘姓修士错开。 他这时也恍然,为什么命运推演中,他在天德一百五十八年后,重回东凰州,没碰见等他的乌妙..... 很大的可能是,乌妙也如现实这般,早早离开了忘川海。 「因为.....」 乌妙顿步,正欲说话的 时候,顿时意识到了什么。 她将喉头的话重新压回心底,不满道:「姚道友,这是妾身的私事。咱们只见了一面。」 不过话说完后。 乌妙嘴角又抿起了一丝笑意,「今日姚道友帮妾身解围,妾身也应报答姚道友这次的恩情。」 「云华楼的灵膳...,不知姚道友可否赏脸?」 「妾身洞府还有一些储备的灵符。」 她敛衽,对徐行躬身一礼。 …… …… 一个时辰后。 云华楼。 丙字第十三包厢。 灵膳已经齐备。 徐行坐在八仙桌的一边,静等乌妙的到来。 他在犹豫,要不要告诉乌妙他的真实身份。 成为百宝阁的外阁长老后,他有资格知道一些十大教的情报。 关于飞羽仙宫最近的动向,他亦掌握了一些。 很关键的一点。 飞羽仙宫并未通缉于他。 或许暗中有所通缉。 但在明面上,飞羽仙宫没撕破脸,追杀天变后师徒一脉叛逃而出的高层和弟子..... 而是开出高价,只要叛逃而出的高层和弟子愿意回归宗门,待遇一如往初。 有那么多明面叛逃的道君和弟子成为靶子,他这个潜逃的「真人」,似乎并不显眼。 那么,星陨派圣女乌妙,不太可能是飞羽仙宫布下的鱼饵,引他上钩.... 「突破定命鬼仙后,新凝结了一个主仙命,八极仙命……「 「只要固化这个仙命,便可再次获得一次命运推演的机会。但……浪费在这里...」 徐行犹豫不决。 纵然他和星陨派圣女乌妙只是见了两面,谈不上多么喜欢。 但其痴等他七十年,他不做出回应,未免也太无情了些。这时。 门外传来砰砰的敲门声。 「请进……」 徐行收敛心神,他的眸光,再次恢复平静。 嘎吱一声门开。 乌妙换了一套衣裳,比原先的朴素装扮多了一些华贵。 一袭竹青色的对襟襦裙,雍容华贵,将她丰盈的身段衬托的极为典雅。 裙身下面,则是精致的莲足,被白袜裹在绣履之中。 不过乌妙仍然戴着笠帽,略施薄粉的妆容在白色面纱的遮掩下,若隐若现,更显明艳绝伦。 乌妙莲步款款的走到了八仙桌旁,替徐行斟了一杯灵茶,「姚道友如约而至,妾身倍感惊喜,看来这一次盛装,没有白费。」 「徐夫人既然邀请姚某在这云华楼用膳,商议售卖灵符....「「姚某又非孤傲之徒,乃是商人,准时赴约,是必然的。」徐行眉宇一挑。 他暗感不妙,似乎乌妙察觉到了他的真实身份,就像他察觉阴差换了人一样。 有时候,辨别他人身份,不一定要看气息和容貌,凭感觉就能辨别。 只是他不知道自己在哪里出了差错。 之前的不小心多嘴? 还是说.....不经意的动作表情.....。 乌妙与徐行对座,她叹了几口气,「姚道友在摊前适才询问妾身,为何七十年都等了,不再继续等三十年?「 「姚道友真若想听吗?」 她紧紧盯着徐行。 不想放过徐行的任何一个面部动作。 一息,两息掠过。 屋内的二人,都没有张口。 「也罢,妾身便直说了。妾身知道徐真传对妾身没有什么感情,等七十年,是证明我的倾心和守约……" 「而另外的三十年,则是妾身的自尊。」 乌妙取下戴在螓首上的笠帽,不再遮掩自己的面靥,直勾勾的看向徐行。 「乌圣女……」 「不知徐某在哪里暴露了自己的身份?」 徐行摇头,一挥袖袍,撒下脸部施展的法术。 他瞬间由中年男修的样貌变化成了以前的青袍书生。 「徐真传怕是忘了,自己曾用过常坤的化名....」 「常坤是徐真传的结拜兄弟。此次徐真传又自称为姚姓 乌妙指出徐行露出的破绽。 言毕,她看向徐行,「现在未到百年,不知徐真传是愿意娶妾身,还是不愿意.....「 她言下之意很明显。 倘若徐行不愿意娶她的话,她也不纠缠徐行,自甘高去。 「乌圣女当知...... 徐行静默片刻后,出声道:「当初百宝阁的拍卖会上,我之本意,不太愿意出手救你。后来见郑阁主出手.....,这才援手,将你救下……「 倘若是金虹老祖晏栾晴愿意与他成为道侣,或许他连考虑都不会考虑,直接答应。 一个元婴道君成为道侣,好处多多。 但乌妙的话...... 乌妙如今只是一还丹。 仅是两面之缘.....,又没有什么爱情,他当然要权衡利弊。不能感情用事。 倘若痴心付出,便可迎来他人的欢喜,那么这世上的痴心人恐怕不知凡几了。 道侣又非姬妾一流。 「你我又非亲眷,徐真传在营救妾身之前,多有考量,是稳重,不是见死不救....「 乌妙摇了一下螓首。 凡事论迹不论心,论心世上无完人。 「似乎徐真传对妾身有了一些误会....「 乌妙顿了顿声,捋了一下额上的发丝,别到发软发烫的耳根后面,「星陨派并未放弃妾身,至少现在未放弃。二十年前,星陨派便邀请妾身回宗继任宗主之位.....」 说话间。 她粉脸遍布红霞,娇艳欲滴。 「妾身已成了徐夫人,这是众所周知之事。」 「徐真传莫非想让妾身回到宗门被人嘲笑,仍是完壁之身?」 乌妙一言一句道。 「这……」 徐行怔了怔。 乌妙做了这么久的徐夫人,世人皆知。 今日他放手乌妙,他日有人迎娶乌妙,他颜面将至于何地。「道侣之事,暂且不急。飞羽仙宫天变,星陨派也不敢冒此大不韪……「 乌妙呵气如兰,凑到徐行身边。 「也就是说....」 「徐真传,不必对妾身负责。」 「妾身的玄牝体,也能帮徐真传提升修为....「 她柔声道。 「乌圣女……」 此刻,佳人在怀,又说着撩拨的话语,徐行情欲再难忍受。他虽能以修为克制,但故意忍耐,便没这个必要了。 …… …… 走出云华楼。 乌妙重新戴上了笠帽,她看了一眼街道纷纷扬扬落下的雪花,伸出玉掌,接了几瓣。 然后,一滴滴清泪顺着眼眸流了下来。 「徐真传,永别了。」 她深深吸了一口气。 她等了七十年,之所以不愿意再等三十年,因为她不想丢脸,丢了星陨派的脸面。 但....。 徐行对她有救命之恩。 如今飞羽仙宫天变,徐行危在旦夕,不得不隐姓埋名.....,她又岂能不顾徐行性命,一走了之。 「你我此生,也算共白头了。」 化作一道虹光,消失在天际的乌妙,回首望了一眼淋雪的徐行,嘴角抿出一条好看的弧度。 206、你我同淋雪,此生也算共白头了(6k4) 尽管泽圣林不欲和金虹谷挑起纷争,让外人看了笑话,引起宗门内斗。 但婚姻之事不可测.....,若徐行自己看上了康家的女修,愿共结连理,这便与康家无关了。 冲冠一怒为红颜的例子虽然稀少。可修仙界不是没有。 等位于屏风内的康家女修尽皆退了,康家家主康盛与徐行、晏细铃这两位真君客套了几句话后,便拍了拍手掌,让家中仆役供奉上美酒、珍馐。 这些仆役都是北越国的公主、郡主一流,各个青春靓丽、面容姣好。 不过皆是凡女。 在奉上酒菜珍馐后,便在殿中翩翩起舞。 「北越国皇室当时是六大派共同扶持上位,虽也算是修仙家族,但地位与六大派没法比。」 「这些凡女虽说是仆役,可也只有真君赴宴时,她们才会出来奉迎..」 「若承受真君的恩露,侥幸诞生修仙种子。便是她们的造化。」 晏细铃用玉箸夹了几筷菜肴后,见徐行目光多看了几眼场中凡女,轻声说道。 她没有丝毫避讳。 这些凡女虽是郡主、公主一流,但地位、身份给她提鞋都不配。 况且,她说的也是实话。众人心知肚明。 「多谢晏师姐提醒。」 徐行轻轻颔首,示意明白。 晏细铃这话,隐意颇多。表面是在说舞女,实则是告诉他,来康家"玩玩」可以,他真正的根在金虹谷。 「这是白水江的鲈鱼.....」 「五百年才可捕捞一次。晏师妹和常师弟,你们二人可要尝尝。此时正值秋季,正是鲈鱼堪烩的时节....」 舞女舞完一曲后。 便亲自素手烹羹,为在座的宾客烹起了鲈鱼烩。这鲈鱼是灵鱼。 一经烹饪,香气四溢,满室生香。「鲈鱼烩配云舒茶,才好。」 康盛再命几位女修为晏细铃、徐行二人斟茶。 瞬间,茶盏里飘出一股烟气,如天际白云,云卷云舒,让人赏心悦目。 吃完鲈鱼烩,品完云舒茶.. 三人又借机谈了一些派内诸事,譬如询问徐行对一些事务的看法,对掌门谷成斌的处事有无认同之类。 「谷掌门的处事,常某是认同的,只是」徐行沉吟稍许,说出谷成斌的处事不足。 但他说完谷成斌的缺点之后,又摇头道:「天底下的决策哪能都尽善尽美,我等眼中的不足之处,或许正是谷掌门处事的高明之处... 在今日的宴会上,如果他刻意推脱自己不知,那便是把同座之人当外人。 但若真胡乱开口....., 显然又会得罪于学门谷成斌。 一个门派,一个势力,真正吸纳人才加入高层的时候,绝不会仅看实力,还会看其的处事手段。 修士地位低,保持谦卑,属于常态。 可一旦修士地位高了,志骄意满,亦不罕见。 三人推杯交盏,谈论大事,顿觉关系亲近了一些。 …… …… 在泽圣林做了三日的客后。 徐行致辞,重回洞府。 翌日,他被学门谷成斌派弟子告知,可去鹤山坊市等几个坊市任职了。 在净莲真君消失的这百年间,鹤山坊市等十几个坊市自然不可能陷入无人管理的地步。 有几个还丹长老在打理鹤山坊市。 区别是,徐行是真君,任的是正职。 这鹤山坊市等十余个坊市,自此之后,便成为 他的「势力范册。 而以前的还丹长老,只是暂理。「 谷学门的权谋手段不低啊。」 「康裕的道歉,果然与他有一定的关联.. 徐行接到掌门令后,他立即猜测到了先前无量派发生的等等诸事,都有掌门谷成斌的影子。 不过掌门谷成斌这般处事。 他并不反感。 毕竟也是为他考虑,帮他化解了与泽源一脉以前的仇怨。 来到鹤山坊市。 徐行没有搞什么大刀阔斧的改革,或者任人唯亲什么的,只是让坊市管事、长老一切如旧进行。 仅靠坊市的收益、供奉。 并没有多少。 真正赚钱的是跨州贸易。 不过在跨州贸易之前,他得打通东凰州那一边的交易渠道。 …… …… 两年半后。 东凰州。 徐行易容后,装作散修,废了一番功夫,成功加入了百宝阁。 忘川海不仅有飞羽仙宫、冥泉教这两大教,还有数量不少的散修,以及各个中小门派。 百宝阁是一个商会组织,对强者的加入,基本上,来者不拒。 只要不是十大教通缉名单之上的修士即可。 当然,在加入百宝阁的过程中,百宝阁也会强迫这些修士使用血誓符发下血誓。 能祛除血誓符的功法、体质,在修仙界并不多见。 普通修士,并无此等手段。 只能被血誓符限制,一直受百宝阁的驱役。 净莲真君的《净世白莲功》。 属于特殊功法。 「提前了二十年回到了东凰州,想不到,有一件事,险些被我忘了……」 巨獒岛坊市的街道上。 徐行循例前往百宝阁驻守。 他如今是百宝阁的分阁长老,负责巨獒岛百宝阁的安全。 但走到半路上,却无意间撞见了一个故人。 「星陨派圣女乌妙?」 徐行看了一眼街角处的曼妙背影,摸了摸下巴,选择跟了上去。 七十多年前,他回东凰州的途中,在拍卖会上随郑阁主一同竞拍下了此女。 当时,此女自荐想要做他的道侣,被他以亡妻新丧的理由拒绝。 不久后。 乌妙走至坊市的主街道,止了步。 她从纳物袋中掏出了一个方毯,铺在了地面上,然后在方毯上面摆放了一些瓶瓶罐罐,以及符纸、海兽妖丹等物。 「看来星陨派如我所料一样。」 「放弃了她。」 徐行摇头。 修士没了门派,大多都将沦为丧家之犬。 只有少数人,才能靠着自己的本事,体面的活下去。 星陨派圣女乌妙,资质虽不俗,但...其被抓来忘川海,还只是仙基境界......。 在忘川海想要过得从容,不是什么易事。 如今乌妙虽然突破了还丹,成为还丹真人,但散修,仅是一还丹,在忘川海,只是勉强有自保之力。 从堂堂圣女,沦落到摆摊的摊贩,确实落魄了不少。 「仙子这枚定神符,不知怎么售卖." 徐行来到乌妙的摊位,准备照顾一下生意。 他弯腰,打量了一眼摊位上摆放的各种灵物。 然后拈起了一张定神符。 问起了价格。 大势力的真传弟子,一 般丹、符、器、阵这修仙四艺都涉猎过,虽比不上一些专业的修士,但囊中羞涩,窘迫时,制作丹符贩卖,还是不难的。 「妾身姓乌,已经嫁人,这位道兄称呼妾身为徐夫人便是」 乌妙纠正了徐行的叫法。 说完后,她微微沉吟一会,「定神符是二级符箓,涉及神识,制作颇为困难,符阁贩卖是一张三千灵贝.....」 「道友若真心想要,一张定神符给两千五百灵贝便可。」 「数量大的话,另有减免。」 她熟练的说出了摊位上,与定神符搭配的各种符箓。价格不一而是。 定神符,一般用于修炼神识,或者帮助修士进行入静。「徐夫人?」 「莫非....」 徐行眉宇一挑,目光从掌心的定神符移到了乌妙的脸上。 刚才乌妙带着笠帽,他出于礼节,不好一直盯着看。 这一次认真打量后才发现,乌妙发髻梳成了妇人的打扮,盘成了圆髻...... 「定神符的话,姚某采买的不多,不过搭上这几件东西的话,姚某或许可以多买一些。」 徐行放下定神符,又掂了掂摊位上的一些海兽妖丹,言道。仅是一个称谓。 他还不会轻易暴露自己的身份。 「这几件灵物,加在一起,一万两千灵贝,妾身交姚道友你这个朋友,算你一万灵贝。」 乌妙柳眉微颦,似乎在做一个极其艰难的决定。 「一万灵贝的话....」 「虽然不多,但徐夫人,你这些东西,品质如何,姚某也不知道....,仅是便宜两千灵贝,就冒险一试.. 徐行摸了摸下巴,眼眸闪过几缕精光,像极了精于市侩的商人。 乌妙没有说话,似是在思索,要不要继续让价。 但这时,她身旁的另一个摊主开口帮起了腔。 这是一个锦衣大汉。 「姚道友,徐夫人售卖的灵符,在巨獒岛一向有名,出了名的品质好... 「阁下若是想要品质好的灵符,何不去百宝阁、飞羽阁,来我们这种小摊。」 锦衣大汉虽看不穿徐行的修为,但能来这等小摊驻足,且对二级定神符讲价的修士,料想修为和他们相近。 故此,他的言语一点也不客气。几乎在赶人。 「徐夫人,他不买,我买了。」 锦衣大汉沉声道。 然而,乌妙并未搭理这锦衣大汉,对徐行致歉道:「刘道友脾气暴烈,冲撞了姚道友,还请姚道友勿怪,这些丹符,妾身愿低价出售,九千灵贝如何?」 「不能再低了……」 她心里打定主意,咬紧了九千灵贝,不打算再松口降价。 「九千灵贝的话....,这个价格倒是不错。」 徐行掏出九千灵贝付账。 钱货两讫之后。 他目光看向锦衣大汉,眸中略带一丝不满,「刘道友,姚某不知,什么时候巨獒岛不允许在小摊面前讲价了?」 「断人财路,可不是一件好事,尤其是打着为别人好的名徐行嘴角露出讽笑,直接挑破了锦衣大汉的小心思。 他虽然是个怕麻烦,不喜欢多管闲事的人。 但现在这锦衣大汉摆明是在他面前耍威风,把他当做软柿子捏,他自然不会怕事。 况且,他如今在百宝阁的假身份,亦是道丹真君。 自退一步,饶了锦衣大汉的冒犯。 反倒会让百宝阁认为他的「隐忍」,另有企图。 一个道丹真君,在还丹真人面前隐忍,是没道理的事情。 「什么?刘道友是打着这种目的?」 乌妙一愣。 她虽然不满锦衣大汉赶走她的客人,但锦衣大汉亦是为她好。 她心里再是不喜,也选择忍耐了下来。 这时被徐行一提醒,她才反应过来,这锦衣大汉别有用心。 「他售卖的多是丹药,与我又无竞争关系....」 「难道是……」 乌妙想到了锦衣大汉对她的频频示好。 她顿时羞恼了不少,」刘道友,妾身已是有夫之妇。天下女修良多,何必盯着我一人。」 以这锦衣大汉的还丹修为,要什么模样的女修没有。偏偏对她穷追不舍。 「徐夫人.....」 「如果刘某没有猜错的话,你没有道侣。」 锦衣大汉冷笑一声,「刘某和你相识也有二三十年之久了,从未见过你道侣出现..." 乌妙哑然失语,不知该如何进行辩解。 「刘某打听过..」 「你是星陨派的圣女,曾在百宝阁的拍卖会上被人竞拍,是飞羽仙宫的真传买下了你。」 「那个真传姓徐!」 锦衣大汉再道。 巨獒岛距离青圣岛并不远,稍一打听,便能知道几十年前的旧事。 此外,乌妙也从未遮掩过自己的容貌。 「抱歉。」 乌妙摇头,「妾身已经和他订下了婚约,百年后,只要未变心,他便娶我。他可以不当做一回事,我不能......这百年,我还是要等的。」 她能看出,徐行当时答应她的话,多存敷衍之意。 只是,徐行虽是假意,但她却是真心的。 或许那不是真的喜欢。 掺杂着各种的利益算计。 譬如嫁给徐行这个真传为道侣,她会享受诸多好处,能借飞羽仙宫的势,重回星陨派,哪怕星陨派放弃她,她还能有一个道侣作为依仗...... 「谢谢姚道友。」 乌妙起身,对徐行自顾自的道了一声谢后。 然后将摊位上的灵物收回纳物袋,准备离开这里。 「等一下,徐夫人」 徐行犹豫片刻,叫住了乌妙。 「姚道友可有要事?」 乌妙不解。 「徐夫人出售的灵符,价比百宝阁等店家价格低廉不少,等姚某回去一试,若品质好的话,还想来徐夫人这里多多采购,只是... 「不知道徐夫人下次还会不会在这里继续出摊?」 徐行想了想,说出了这么一番话。 他不可能仅为了乌妙这一件事,便冒然暴露身份。 「不会了。」 乌妙勉强笑了笑,「姚道友刚才听到了,妾身是星陨派的圣女..·,不日将回星陨派。」 「在这里,等了他将近七十年,还未等到,是时候离开了...」 她道。 「既然七十年都等了,为何不再等最后的三十年?」徐行诧异。 今日发生的事,应不至于让乌妙改变主意,选择离去。大不了到别的地方出摊,与刘姓修士错开。 他这时也恍然,为什么命运推演中,他在天德一百五十八年后,重回东凰州,没碰见等他的乌妙..... 很大的可能是,乌妙也如现实这般,早早离开了忘川海。 「因为.....」 乌妙顿步,正欲说话的 时候,顿时意识到了什么。 她将喉头的话重新压回心底,不满道:「姚道友,这是妾身的私事。咱们只见了一面。」 不过话说完后。 乌妙嘴角又抿起了一丝笑意,「今日姚道友帮妾身解围,妾身也应报答姚道友这次的恩情。」 「云华楼的灵膳...,不知姚道友可否赏脸?」 「妾身洞府还有一些储备的灵符。」 她敛衽,对徐行躬身一礼。 …… …… 一个时辰后。 云华楼。 丙字第十三包厢。 灵膳已经齐备。 徐行坐在八仙桌的一边,静等乌妙的到来。 他在犹豫,要不要告诉乌妙他的真实身份。 成为百宝阁的外阁长老后,他有资格知道一些十大教的情报。 关于飞羽仙宫最近的动向,他亦掌握了一些。 很关键的一点。 飞羽仙宫并未通缉于他。 或许暗中有所通缉。 但在明面上,飞羽仙宫没撕破脸,追杀天变后师徒一脉叛逃而出的高层和弟子..... 而是开出高价,只要叛逃而出的高层和弟子愿意回归宗门,待遇一如往初。 有那么多明面叛逃的道君和弟子成为靶子,他这个潜逃的「真人」,似乎并不显眼。 那么,星陨派圣女乌妙,不太可能是飞羽仙宫布下的鱼饵,引他上钩.... 「突破定命鬼仙后,新凝结了一个主仙命,八极仙命……「 「只要固化这个仙命,便可再次获得一次命运推演的机会。但……浪费在这里...」 徐行犹豫不决。 纵然他和星陨派圣女乌妙只是见了两面,谈不上多么喜欢。 但其痴等他七十年,他不做出回应,未免也太无情了些。这时。 门外传来砰砰的敲门声。 「请进……」 徐行收敛心神,他的眸光,再次恢复平静。 嘎吱一声门开。 乌妙换了一套衣裳,比原先的朴素装扮多了一些华贵。 一袭竹青色的对襟襦裙,雍容华贵,将她丰盈的身段衬托的极为典雅。 裙身下面,则是精致的莲足,被白袜裹在绣履之中。 不过乌妙仍然戴着笠帽,略施薄粉的妆容在白色面纱的遮掩下,若隐若现,更显明艳绝伦。 乌妙莲步款款的走到了八仙桌旁,替徐行斟了一杯灵茶,「姚道友如约而至,妾身倍感惊喜,看来这一次盛装,没有白费。」 「徐夫人既然邀请姚某在这云华楼用膳,商议售卖灵符....「「姚某又非孤傲之徒,乃是商人,准时赴约,是必然的。」徐行眉宇一挑。 他暗感不妙,似乎乌妙察觉到了他的真实身份,就像他察觉阴差换了人一样。 有时候,辨别他人身份,不一定要看气息和容貌,凭感觉就能辨别。 只是他不知道自己在哪里出了差错。 之前的不小心多嘴? 还是说.....不经意的动作表情.....。 乌妙与徐行对座,她叹了几口气,「姚道友在摊前适才询问妾身,为何七十年都等了,不再继续等三十年?「 「姚道友真若想听吗?」 她紧紧盯着徐行。 不想放过徐行的任何一个面部动作。 一息,两息掠过。 屋内的二人,都没有张口。 「也罢,妾身便直说了。妾身知道徐真传对妾身没有什么感情,等七十年,是证明我的倾心和守约……" 「而另外的三十年,则是妾身的自尊。」 乌妙取下戴在螓首上的笠帽,不再遮掩自己的面靥,直勾勾的看向徐行。 「乌圣女……」 「不知徐某在哪里暴露了自己的身份?」 徐行摇头,一挥袖袍,撒下脸部施展的法术。 他瞬间由中年男修的样貌变化成了以前的青袍书生。 「徐真传怕是忘了,自己曾用过常坤的化名....」 「常坤是徐真传的结拜兄弟。此次徐真传又自称为姚姓 乌妙指出徐行露出的破绽。 言毕,她看向徐行,「现在未到百年,不知徐真传是愿意娶妾身,还是不愿意.....「 她言下之意很明显。 倘若徐行不愿意娶她的话,她也不纠缠徐行,自甘高去。 「乌圣女当知...... 徐行静默片刻后,出声道:「当初百宝阁的拍卖会上,我之本意,不太愿意出手救你。后来见郑阁主出手.....,这才援手,将你救下……「 倘若是金虹老祖晏栾晴愿意与他成为道侣,或许他连考虑都不会考虑,直接答应。 一个元婴道君成为道侣,好处多多。 但乌妙的话...... 乌妙如今只是一还丹。 仅是两面之缘.....,又没有什么爱情,他当然要权衡利弊。不能感情用事。 倘若痴心付出,便可迎来他人的欢喜,那么这世上的痴心人恐怕不知凡几了。 道侣又非姬妾一流。 「你我又非亲眷,徐真传在营救妾身之前,多有考量,是稳重,不是见死不救....「 乌妙摇了一下螓首。 凡事论迹不论心,论心世上无完人。 「似乎徐真传对妾身有了一些误会....「 乌妙顿了顿声,捋了一下额上的发丝,别到发软发烫的耳根后面,「星陨派并未放弃妾身,至少现在未放弃。二十年前,星陨派便邀请妾身回宗继任宗主之位.....」 说话间。 她粉脸遍布红霞,娇艳欲滴。 「妾身已成了徐夫人,这是众所周知之事。」 「徐真传莫非想让妾身回到宗门被人嘲笑,仍是完壁之身?」 乌妙一言一句道。 「这……」 徐行怔了怔。 乌妙做了这么久的徐夫人,世人皆知。 今日他放手乌妙,他日有人迎娶乌妙,他颜面将至于何地。「道侣之事,暂且不急。飞羽仙宫天变,星陨派也不敢冒此大不韪……「 乌妙呵气如兰,凑到徐行身边。 「也就是说....」 「徐真传,不必对妾身负责。」 「妾身的玄牝体,也能帮徐真传提升修为....「 她柔声道。 「乌圣女……」 此刻,佳人在怀,又说着撩拨的话语,徐行情欲再难忍受。他虽能以修为克制,但故意忍耐,便没这个必要了。 …… …… 走出云华楼。 乌妙重新戴上了笠帽,她看了一眼街道纷纷扬扬落下的雪花,伸出玉掌,接了几瓣。 然后,一滴滴清泪顺着眼眸流了下来。 「徐真传,永别了。」 她深深吸了一口气。 她等了七十年,之所以不愿意再等三十年,因为她不想丢脸,丢了星陨派的脸面。 但....。 徐行对她有救命之恩。 如今飞羽仙宫天变,徐行危在旦夕,不得不隐姓埋名.....,她又岂能不顾徐行性命,一走了之。 「你我此生,也算共白头了。」 化作一道虹光,消失在天际的乌妙,回首望了一眼淋雪的徐行,嘴角抿出一条好看的弧度。 207、徐师弟,和我回去吧,回飞羽仙宫,改造它 …… …… 「这……算是最后的馈赠?」 「报答救命之恩?」 站在街道上的徐行,看着眼前的鹅毛大雪,怔然许久,一种怅然孤寂感涌上心头。 仙道,走到现在,故人渐渐凋零。 乌妙离去时的决然。 他这种饱经世事的帝王,又怎会不知其心思。 七十年是对约定的坚持。 三十年是对自己的坚持。 奉上己身,双修之后……,他和乌妙从此便是陌路之人了。 「搞的……像是话本故事的男女主角了。」 「有些话,总得说清楚。」 徐行摇了摇头。 他内视了一下自己丹田内贮存的精纯阴元。 目光从犹豫,渐渐转为了坚决之色。 这精纯阴元是玄牝体的特有。 只要炼化这些阴元,他便可毫无障碍的将修为提升到道丹四转。 若非他已破了还丹之境。 仅靠这些阴元,即使无白虎之气相助,他亦能突破道丹。 当然,能否凝结一品道丹,就不好说了。 但……玄牝体少了这些阴元,可是不妙。 虽没到元气大伤的地步。 不过难免会对修为有一些影响。 徐行一甩袖袍,亦化作一道虹光,朝乌妙离去的方向追了上去。 只是他不知道的是,乌妙和他在云华楼分别的这一幕,尽皆落在了先前与乌妙一同摆摊的锦衣大汉眼中。 这锦衣大汉联合了几个男修,早一步出了巨獒岛,堵在了岛外。 …… …… 巨獒岛,百里之外。 一刻钟前。 「大哥,这天底下的娘们,多的是,何必单单看上了徐夫人?」 「她的玄牝体已破,非完璧之身,费力杀她,讨不了好……」 碧蓝的海面上,波浪翻涌。锦衣大汉和几个男修悬浮于空。 一个黄脸男修在看到乌妙离开巨獒岛,朝他们这边所设的陷阱赶来时,叹了几口气,试图对锦衣大汉做最后的劝说。 一个同境的门派修士,不论根基,还是战力,都不是散修能比的。 散修虽能者辈出,但他们不是。 一旦对上乌妙,即使能擒杀,然而损兵折将也是在所难免的。 论美貌,红尘阁的女修,不见得要比乌妙要差。 而且红尘阁亦是十大教之一。 「这个***,对刚见面第一天的男修就投怀送抱,我给她献殷勤了这么多年……」 锦衣大汉一脸怒色。 他自然清楚围杀乌妙得不偿失,付出和所得不成正比。 只是人争一口气。 「再者……」 锦衣大汉眸光透露出冷静,「仅是一面,徐夫人对那个姚姓修士便投怀送抱……」 「这只有两个可能,要么她生性***、烂裤裆,要么她和这个姓姚的早有交情,姚姓修士……极有可能是飞羽仙宫那个失踪的真传!」 他笃定道。 仅一点意气之争,他可不会这般果决,立即下了决定,围杀乌妙。连犹豫都没有。 「那个飞羽仙宫的真传?」 几个男修顿时有些动容。 十大教的一等真传,地位显赫。出门在外,地位相当于中等门派的掌门。 并且至少掌握着直通元婴境的传承。 他们几个还丹真人 ,连与十大教真传论交的资格都没有。 「若他真是飞羽仙宫的一等真传徐行。」 「这便是我们的大好机会…… 「有了飞羽仙宫的传承,你我修行的后续功法就有了着落,不必再受各大门派的盘剥。」 锦衣大汉沉声道。 大多散修,基本上没有完整的功法传承。 即使有人侥幸获得完整功法,亦被各大宗门严禁在外售卖、传播。 每突破一次境界,散修便要受各大宗门盘剥一次。只有付出足够的资源,才能获得下一等级的功法传承。 「那咱们……」 几个男修犹豫,「直接围杀姚姓修士不是更方便何必在徐夫人身上损耗实力。」 他们资源有限。 一旦围杀乌妙成功,若不能以战养战,从乌妙身上获得足够资源,那么,这一次战斗,就是一次亏本生意。 劫修,也不好混。 当劫修,也得去专门打探情报,挑肥羊下手。 「一等真传……」 「是你糊涂,还是我糊涂?」 锦衣大汉皱了皱眉,呵斥道「这徐行,在离开飞羽仙宫的时候,就是还丹境。这么多年过去了,他的修为即使还在还丹,但实力,不是你我能比的……」 言毕,他又骂了几人没脑子。 「拦截徐夫人,一者可以打听到姚姓修士的真实身份。二者,也可以知道其实力。」 「三者,若姚姓修士真是徐行,且修为不俗。我们可以将这个情报卖个好价钱……」 锦衣大汉道出自己的打算。 徐行修为弱,他和这几个男修亲自动手,杀人越货。 徐行修为强,他大可将这情报卖个忘川海的中小门派,让他们劫杀徐行……。 对飞羽仙宫传承感兴趣的中小门派,可是数不胜数。 一个自家门派「黑名单」上的真传弟子。 是所有中小门派眼中的香饽饽。 飞羽仙宫天变的这三十多年以来,已经有不少「叛逃」的真传弟子被各宗各派剿杀而死。 …… 说话间。 乌妙来到了锦衣大汉等人埋藏陷阱的附近。 她柳眉微微一颦,感知到了身前的不对劲,于是立即向后急退。 但刚退了百丈不到。 便察觉到身后升起了困阵。 一重重闪着蓝色光芒的阵法挡住了她的退路。 而没布置阵法的地方,则多了几个气息强大的黑衣人。 「这条海路一般不会有海匪……」 「你们几人是谁?」 乌妙一边喝问,一边动作不慢。 她飞快的从袖间取出几张符纸,拍在自己身上。 瞬间,她的身上升起了几重各色不等的防护罩。 在扔出防御的法符后不久,她又从纳物袋中取出了一辆鸾车。 这鸾车打造的极为精致。 车前则是三只丈许大小的青色傀儡怪鸟,三眼六翅,狰狞凶猛。 她登上鸾车,开始让三只傀儡怪鸟拉车,在四周冲撞,企图夺得一个生路。 「想不到十五年前的拍卖会上的三鸟傀车被你竞拍走了,这件灵宝的价格可是不菲,七十五万灵贝……」 锦衣大汉啧啧感慨。 他之所以选择截杀乌妙,很重要的一个原因是乌妙在七十年前被作为竞拍品被百宝阁拍卖,身上的法宝、灵物尽皆遗失。 包括星陨派给其的保命底牌。 能在短短七十年内,攒够凝结还丹的灵物,又积攒了一个保命的灵宝底牌……。 由不得他不感慨。 「量天尺,斩!」 乌妙没心思和这些海匪多做口舌之争,她神识一扫,找到一个阵法的薄弱点。 从袖中掏出一截紫色玉尺,朝阵法打去。 这紫色玉尺滴溜溜一转,在阵法外部绕了一个圈,然后用力一刺。 噗嗤一声,她面前的一个阵法告破。 「挡住她……」 锦衣大汉神识传音,吩咐几个手下围堵。而他则祭起一尊巨大的单脚铜人像,朝乌妙的鸾车用力砸去。 单脚铜人像砸在鸾车的白色光罩上。 鸾车向下顿时一坠。 刚才破碎的阵法,又被新起的阵法重新替换。一面面黑色的阵旗在海面上不断盘桓。 而与此同时,鸾车的光罩上显现出各种的符文,宛如灵链一样,朝铜人像缠绕了上去。 让锦衣大汉的攻击,也为之一滞。 见自己一击未曾砸破鸾车护罩,反被其纠缠,锦衣大汉也不心急,他脸上没有露出意外之色,不慌不忙的从怀中掏出了一枚核桃大小的黑色铜球。 「天雷子?」 乌妙面容一惊,瞬间准备弃车而逃。 天雷子是一次性的大杀器。 能在一个瞬间,撕碎大部分的防护灵罩,并释放天雷攻敌。一颗市价五十万灵贝。 不过这天雷子虽厉害,却也有缺陷。 只要注意躲避,天雷子引起的爆炸,还不足以伤害到身法灵敏的修士。 但……这局限于单人对战。 此时她是被至少四个「海匪」围攻。一旦没了鸾车的保护,下场可想而知。 「徐夫人……」 「束手就擒吧。」 锦衣大汉目露得意。 同境作战,修为根基导致的法力雄厚与否虽然对战斗有一定的影响。 但若相差不多,不足以拉开差距,那么……财力才是决定战斗走向的决定性因素。 他虽是散修,但在还丹境停留了三四百年。而乌妙这星陨派圣女,才刚抵达还丹境不久。 论积累,怎么可能是他的对手。 然而—— 惊人的一幕出现了。 在天雷子引爆的那一瞬间,一个面容俊朗的年轻修士挡在了乌妙身前。 轰隆一声。 天雷子在他的掌心爆炸而开。 然而,爆炸过后,他的掌心仍旧洁白如玉,一点伤痕也没有。 「道……道丹真君……」 锦衣大汉几人瞬间吓傻了眼。 能掌灭天雷子爆炸力量的,不可是还丹境。而这人的年龄,他们记得清清楚楚,还不到二百年。 那么,只有一个可能,此人境界到达了道丹境。 「十大教的真传……」 锦衣大汉咽了咽口水,内心惊愕。 不到二百年,功抵道丹……,若非亲眼所见,他实在难以相信。 「天骄和凡人的区别。」 他有些失神。 而其余几个男修,连敢动手的心思都没有了,除了在外围放风的男修逃跑外,余下的修士连忙跪地乞求这年轻修士饶命。 这一重重阵法,亦挡住了他们自己的退路。 仅是逃跑时阵法产生的片刻碍阻,便足以让一个道丹真君送他们归西了。 「海匪?」 年轻修士冷哼数声,他吐出一口剑芒。 这剑芒以一化十,再化百,化作了漫天的白色剑丝,有若漫天飞絮。 转瞬间,海面上多了几个浮尸。 「多谢阮师兄的救命之恩。」 乌妙认出了这年轻修士是谁。 飞羽仙宫九山巨室之一的阮家天骄阮白眉! 曾位列于人榜第六。 后入地榜第十七、第十五、第十一、第八、第三、第二,如今天榜的第三十一位。 「你既然嫁给了徐师弟……」 「也算是我飞羽仙宫之人,不用多礼。」 阮白眉摇了摇头。 巨獒岛不在飞羽仙宫的管辖范围之内,若非见到这几名海匪围杀的人是星陨派圣女乌妙……,他多半会选择一走了之,不会出手相助。 飞羽仙宫虽是正派,但还没到滥好人的地步。 略客套几句,阮白眉拱手,准备离去。 但他刚走几步,便眉宇一皱,看向乌妙的目光中略带了几分寒意,「你失身了」 「既扬言嫁我飞羽仙宫真传……」 「如今又失了身。」 「乌圣女,你这是辱我宗门,当飞羽仙宫好欺否?」 他顿步,从袖中拔出一道飞剑。 这飞剑刺破萦绕在乌妙身前的灵符,横在了乌妙雪白的脖颈上。 似乎,下一刻,就会让乌妙人头落地。 他是太白仙体,又比乌妙高一个境界,乌妙失身与否,他一望即知。 体内的精纯阴元消失不见。 也唯有失身这一个可能。 「给我一个满意的解释!」 阮白眉眸光冷淡。 「阮师兄……」 「这其中或许有些误会。」 乌妙吓得脸色苍白,忙道。 刚刚阮白眉救她,说的已经很清楚了。是看在她是飞羽仙宫真传妻子的份上,救她一命。 此时她若回答差了,回复的话让阮白眉误会,那么她这项上人头,这一条性命便会不保了。 但……她又该怎么解释这一切。 飞羽仙宫虽然没有明面上追杀、通缉徐行,但明眼人都知道,「天变」后的飞羽仙宫与徐行的关系极为暧昧。 不然此时的徐行也不至于隐藏身份。 适才阮白眉救她,是维护飞羽仙宫之举。此时杀她,也是维护飞羽仙宫之举。 是公心……。 而非与徐行的私交。 「玷污我仙宗的修士……」 「只有一个下场,那便是死!」 阮白眉见乌妙的回话遮遮掩掩,心里已经猜到了答案,他眸光冷淡,像是在看一个死人。 乌妙是星陨派圣女又如何? 即将继承宗主之位……又如何 在十大教眼中,星陨派只是一个小门派罢了。更何况星陨派在北荒,距离飞羽仙宫何止万里之遥。两地一南一北。 百宝阁不怕星陨派。 飞羽仙宫更不会去怕星陨派。 「乌妙失身…」 「与师弟有关,非是不贞。」 「还请阮师兄手下留情……」 见阮白眉准备一剑杀掉乌妙后,刚赶来不久,在一旁躲藏的徐行主动显露身影,叫住了阮白眉。 他突破定命鬼仙后。 论神识范围,比仙道的道丹修士,强横的不止一筹。 本来他见这几名海匪围杀乌妙,准备立即出手营救。但他又看见了阮白眉朝这边赶来……,不得以只能匿息潜藏在海底,等阮 白眉离开后,再做打算……。 在海匪未使出天雷子之前。 乌妙对这几人虽落入下风,但还有招架之力。 只是不料阮白眉没有选择袖手旁观,而是直接出了手,帮乌妙杀死了这些拦路的海匪。 「果然……」 「刚刚察觉到的那一股气息,是师弟你的。」 阮白眉从乌妙脖颈上撤走了长剑,他扫了一眼气息与他相近的徐行,「徐师弟出走仙宫,单打独斗,没有宗门资源扶持,还能突破道丹境,看来……际遇不浅……」 这句话说完后。 阮白眉嘴角一扬,「乌圣女也不必感激阮某救你一命,适才若阮某不出手,徐师弟也会出手。」 在天雷子爆炸的那一瞬间。 海底,一抹气息显现。 但很快,却又消失不见,连感应都感应不到。 一度让他以为是自己的错觉。 故此,阮白眉不认为是自己救了乌妙。倘若他没有路过这里,徐行也会援手。 一点恩情,他不屑于去抢。「太白仙体…」 「也是名不虚传。」 徐行一揽乌妙柳腰,与阮白眉拉开了大约百步距离,防止阮白眉对他突然出手进攻。 飞羽仙宫纵然是正派。 但正派,可不是迂腐之辈。 他这个飞羽仙宫的一等真传,在泮宫中可是受过教习们教授的战斗技巧。 出其不意,料敌机先……属于常识。 礼仪大国和孙子兵法,两者之间并不冲突。 「徐师弟……」 「只要你答应和我回宗门,不娶世家之女,你照样可以享受以前的待遇。」 阮白眉脸色平静,正视徐行。 他叹了口气,「仙宫遭此大劫,你身为宗门弟子,想的不应该是放弃宗门,而是改善它。难道宗门病了,就应该放弃,杀死它吗?」 「回来吧,徐师弟。」 阮白眉对徐行伸出了手,语气和善。 离开寒孤山秘境,回到阮家时,阮家的族老便告诉他,可与徐行去争,但不能为敌。 世家,并非都是拥护世家一脉。 他选择拥护宗门! 「阮师兄……」 「徐行身兼重任,不能随你回宗门。」 徐行拧眉,摇了摇头。 从阮白眉的语气中,他能猜出,阮白眉,或者说大多数世家一脉的高层、弟子,是不知道宗主任元瑞曾给他留了一道暗旨。 「世家在宗门,已经根深蒂固。」 「铲除它……」 「这是不可能的事!」 徐行沉声道。 纵使他相信阮白眉能不与世家一脉一条心。但回到飞羽仙宫后的他,还能去做什么? 还丹境第一次推演中,他知道世家对他不错。龚玉真嫁给他做道侣,元婴道君龚泽更是亲自为他押运白虎罡英,为了让他凝结道丹……。 但……势不由人。 徐行再次说出「势不由人」这四个大字。 免费阅读.. 208、我们的组织,就叫……补天教吧,道丹第二次命运推演(7k大章) 任你再有无穷算计,在大势之下,所有的努力,都是白费。 小势可造。 但大势……难改啊。 元神圣君的布局,不是他们这些小辈能够更逆的。 “所以……” “你要与飞羽仙宫作对?” 阮白眉眉宇深皱,眼眸微寒,“飞羽仙宫是由世家的先祖创立,龚家,是第三代宗主的家族,海家,是第五代宗主的家族……,阮家,是第二代太上长老创立的家族……” “铲除世家?这是你的打算?与世家为敌?” “宗门划分出世家一脉、师徒一脉,是筑坝拦截洪水。防止洪水遗祸生民。” “然而,这不代表这洪水是恶!” “天时如此!” 他说出自己的看法。 尽管他认为飞羽仙宫病了,但他不认为飞羽仙宫里的世家便是错。 世家,是飞羽仙宫的砖石,一砖一瓦。 “世家从来不只一派!” 阮白眉叹息,“你可知道,当初划分世家一脉和师徒一脉,让利给师徒一脉的第十一代宗主是谁?” “他是我祖爷爷。” “一个世家子!” 他冷声道。 在未“天变”之前,飞羽仙宫师徒一脉的首座,有继承宗主法位的权力。 而世家一脉的真传却没有,同时在资源、待遇上比同等的师徒一脉真传还要逊色不少。 而这一切,都是飞羽仙宫第十一代宗主阮敏功所为! 最早,飞羽仙宫并无所谓的两脉划分,和如今一样。 世家子可以继承宗主法位。 “世家是冲向你们的滔滔洪水,但那只是一派,阮家……和其他世家,做过努力,为你们挡住他们……” “一个内耗的宗门,没有前途。” “祖爷爷的遗训。” “我们阮家一直遵守!” 阮白眉声音低沉,压抑着自己的怒火。 “既然师弟你要毁灭世家,那么身为世家子的我,也是你的敌人了……” 他手中多了一道剑芒。 乃是太白神光所凝。 这剑芒,适才一个呼吸,便杀死了五个海匪。 飞羽仙宫是他们先祖所创。 他们比任何人,都希望飞羽仙宫一直强大。 而徐行……,见到飞羽仙宫“病”了,想的竟然不是让飞羽仙宫更好,而是铲除世家……。 这是在毁灭飞羽仙宫的根基。 此时的徐行,在阮白眉眼中,不再是志同道合的师弟,而是一个飞羽仙宫的叛徒。 但—— 正待阮白眉忍不住准备出手的时候,徐行开口了。 徐行的话,宛如一道惊天霹雳在阮白眉脑海中炸响。 让他一直坚信的信念。 险些有些动摇。 …… …… “不,师弟并没有说世家在飞羽仙宫是错。” “世家是仙宫根基,此事不假。” 碧蓝的海面上,青袍书生手揽佳人,他声音清朗,字字有力,摄人心魄。 “只是可惜,徐行非是世家子,而是……寒素身!” 徐行掌心一翻,多了两把青绿双剑。 这两把宝剑合二为一,化作一把七寸利剑。 被他反握在手。 “阮师兄想重筑大坝,拦截洪水,划分两脉,从而力挽狂澜。徐行佩服,但……” “正义与否,和徐行又有什么关系?” 徐行笑了笑。 他向来不喜欢和人长篇讲论道理。 对于敌人,一剑杀了了事。 打不过,暂避。 等有能力了,再十倍偿还。 但阮白眉不同……,刚刚搭救了乌妙,固然事出有因……,但仅因这点,他便不好再率先下死手了……。 其外,他是不喜欢讲道理,但论起讲道理,忽悠人,他这个刑天王,还没怕过谁。 “你……” 阮白眉眸中杀意迸现,长发飞舞,浑身染上了蒙蒙白光。 他此刻催使出了体内所有的太白神光。 只要徐行再语出不逊。 他必杀之! “既然飞羽仙宫世家无错,那岂不就是说最初创立的飞羽仙宫有错了?” “错在未招收世家,只招揽了寒素弟子!” 徐行话语锋芒尽露。 既然此时的飞羽仙宫无错,那就是昔日的飞羽仙宫有错了。 今日之辩论。 到底是屁股问题。 阮白眉想拉拢他这个寒素子弟的代表去重新改良飞羽仙宫,这没有错。 但他有把握重新创建一个新的飞羽仙宫。 又何必去听改良派的话。 “今日无错……,那就是最开始的飞羽仙宫有错了……” 阮白眉一怔。 不知该如何去辩驳。 换位思考,站在寒素弟子这边,肯定是最初的飞羽仙宫更好。 有上升渠道。 不用受世家子弟打压。 “阮师兄,如今的仙宫不得人心,师弟加入,也不过是卑微苟活……” “与其如此,还不如在外面逍遥快活。” “不过阮师兄放心,师弟一辈子都是飞羽仙宫的弟子,死也是飞羽仙宫的鬼魂。” 徐行语气一软。 他不想和阮白眉争斗,今日之事能和平解决最好。 阮白眉是世家的首座,现今飞羽仙宫宗主继承人之一。 其后手,远比他多。 杀一个阮白眉,比杀一个普通的元婴道君,还要难得多。 再者,阮白眉和他还没到敌人这一步。 “若阮师兄真心想要重塑飞羽仙宫,不如我们联手……” 徐行见阮白眉神色稍有动摇,趁热打铁,以退为进道:“创立一个组织,互通有无,旨在推翻飞羽仙宫的当政,重新创造一个新的飞羽仙宫……” 千金之子,坐不垂堂。 他如今只是一个正在逃窜的叛党,而阮白眉却是宗主继承人之一。 论地位、前途……。 阮白眉没必要和他一同冒险。 退一万步来说,阮白眉同意了这个议题。 那也是他的胜利! “一个组织,旨在推翻飞羽仙宫的当政,重新塑造一个新的宗门……” 阮白眉心中大为震撼。 他没想到,徐行竟有这等的野望。 他虽有改造飞羽仙宫的想法,但想的更多的是……等他继承宗主之位后,以一己之力推动飞羽仙宫改革,如他祖爷爷,十一代飞羽仙宫宗主阮敏功一样。 创建一个组织。 完成这等的宏图伟业……。 “不愧是人皇体,开创一国的开国太祖……” 阮白眉对徐行起了由衷的佩服之心。 修士,更自我。 即使目标再崇高,崇尚的也是以一己之力完成。 徐行这番言辞,给他打开了一个新的思路。 “这个组织,我加入!” 阮白眉郑重道。 “师弟说的有理,今日之飞羽仙宫,即使改良成功,他日也会再重蹈覆辙……” “必须有一组织,约束之。而这个组织,由你我来创立!” 他目光坚定。 徐行:“……” “不,阮师兄,我认为这个组织,不能仅限于一宗一地,以一宗一地力量暗结起来的组织,力量太弱小了……” 在徐行怀中的乌妙出口,她是星陨派的圣女,将继位的星陨派掌门,“这个组织,应该吸引更多宗门的力量加入。” 她说的是百宝阁的模式。 百宝阁只是一个商会,论实力根本无法与十大教相比。 但百宝阁却吸引了各宗强者加入。 这些实力汇聚起来。 使百宝阁明面上的实力已经超过了普通的十大教。 “人和人到底是不同的。” “世家子‘蠢人’不少啊。” 徐行见到这一幕,摇了摇头。 仙道修士,固然自私自利是这一群体的特质,但群体中总有些特例存在。 散修因为见惯了世间的苦难,所以普遍冷血的多。 而阮白眉这等世家子,虽手上的杀戮不少,但因为成长的环境趋于“善良”,所以抱有天真想法的人不少……。 “徐师弟,你既然有这一个提议,应该想好了这个组织的名字……” 阮白眉对乌妙的话表示赞同,然后目光再一次的看向了徐行,询问道。 “这个组织的名字……” “就叫……补天教。” 徐行抬头,望向碧蓝天穹,“天变了,破了,你我底层修士以力补之,这……便是组织的教义,也是我们的教名。” 天变后了的飞羽仙宫。 上层的天破了。 而他们组建这个组织的目的,便是重塑飞羽仙宫,补足那一片天。 叫补天教,再是合适不过。 “补天教?” 阮白眉听到这三个字,喃喃自语。 他反复咂摸了一会这个名字,摇了一下脑袋,“不妥,我认为补天教这个名字不合适,太张扬了,叫望月楼如何,月……有阴晴圆缺……” “望月楼?” 徐行眉宇一挑,想到了神京故人,他攥了一下胸前的玉蝉吊坠,“望月楼与师弟亡妻生前有旧,叫这个名字不妥。” 听到这句话。 阮白眉也不好意思再反驳了,“补天教,就叫补天教吧。” “不过这补天教现在还太弱小,你我……不能暴露,得想个代号。” 他补了一句。 尽管他事先没想到建立组织用来复兴飞羽仙宫的这一层想法,但他也不蠢,知道组织建立后,该怎么样让这个组织生存下去。 “北荒有星神的传说,阮师兄和徐师兄可用星神的神名为代号……” 乌妙建议道。 这个建议不错,徐行和阮白眉二人表示同意。 “称呼我为金尊便可。” 阮白眉言道。 金尊,是星陨派供奉的七位星君之一。地位显赫。 “妾身为紫光夫人。” 乌妙想了一会,给自己也安了一个星神的神名。 她虽然修为低下,但也是将继位的门派掌门。 论调集的资源,不见得要比徐行和阮白眉要差。 “全部取星神之名,太容易牵连到星陨派了……” 徐行沉吟稍许,给自己取了一个“六合”的名字。 六合指天地四方,即上下左右前后。 全一个补天之名。 而且阮白眉自领“金尊”这个七星君的代号,另一个隐层含义是将首领之位让给他。 那么他要么取最高的星神之名,要么另取它名……。 “六合?” “这个名字倒也不错。不过师弟你是人皇体,取紫薇更好。” 阮白眉诧异了一下。 毕竟六合这个名字显得有些异类。 “也是,叫紫薇的话,太容易让人联想到你的身份了。” 阮白眉释然。 人皇体,身具紫薇之命。有星神之名,又有星陨派乌妙……,很难不让人联想到补天教的教主的身份……。 …… …… 目送阮白眉离开。 徐行松开了揽着乌妙柳腰的右手,松了一口气。 一个掌握绝顶传承的太白仙体,哪怕修为此时弱他一线,他也没有把握,一战胜之。 “补天教,你加入,太危险了。” 他对乌妙说道。 不管是他,还是阮白眉,都是仙体、道丹真君。 在修仙界内,自保无虞。 一者是亡命徒,不怕威胁。一者是飞羽仙宫首座,又是世家子,即使被发现,也无大碍。 但乌妙不一样,一个星陨派未来掌门,加入“补天教”,一旦被人发现,可能会有亡派殒命的风险。 一句话,不值得! 掺和到这种事中。 “徐真传……” 乌妙螓首微摇,“北荒星陨派和杀神教的冲突,越来越多了。星陨派……,有可能会在我手上,亡派……” “选择加入你们补天教。你们两个天骄,应该不会坐视我星陨派不管……” 她狡黠一笑。 其他后加入补天教的教众,阮白眉和徐行可能不会去管。但星陨派,二人不可能坐视其灭亡。 “有理!” 徐行点了点头。 坐视星陨派灭亡,相当于有悖他们这个组织相互扶持的理念了。 组织便会名存实亡。 驱动人心的,不仅只有利益,更有信念。 “有人来了……” 忽然,徐行感应到了来自巨獒岛方向的几个强大气息。 他用法术在面额上一抹,重新遮掩住了本来的容貌。 然后再一揽海面上正在捡尸的乌妙柳腰,朝与之相反的方向遁去。 外海广大。 巨獒岛是方圆七千里唯一的灵岛。 足足赶了近万里海路,确保后面没有追兵后,徐行降下遁速,止步在了一个无名小岛上。 他吃不准从巨獒岛赶来的修士,对他有利,还是有害。 所以,一概急撤、暂避。 “这是那五个海匪的纳物袋……” “是刘浩几个,想要拦路杀我。” 乌妙将几个纳物袋朝徐行递去,并解释了海匪的身份。 纳物袋原模原样。 法力烙印,都没有被破开。 “你倒是大方。” 徐行挑了挑眉。 他接过了这几个纳物袋,神识一扫,将纳物袋的法力烙印尽皆破开。 然后扫了一眼纳物袋里的东西,见没有什么珍奇之物后,便取了一些财物后,将剩下的纳物袋重新塞回了乌妙怀中。 几个还丹境的散修,穷的连一点油水都没有。 身上的灵贝加起来,还不到二百万。 余下的一些灵物,倒是值一点钱。但价值也仅限于此了。 至于法器、阵旗一类,到市面售卖,难免要受各派的盘剥,卖出的价格往往还不如其本身价值的一半。 “替我守一会关。” 徐行带着乌妙走入无名小岛的一个天然洞窟,用法器削平一个巨石后,他席地而坐,吩咐道。 先是与乌妙双修,后又多了补天教这一个变数……。 他不知道未来会如何演变。 恰好。 八极仙命这一主仙命还没固化。 他还有一次在道丹境进行命运推演的机会。 “是,徐真传……” 乌妙应答,乖乖的走到了洞窟门口,挡住了这唯一的入口。 她此时心里也有些迷湖。 明明是诀别……来着。 怎么,现在的她却跟在了徐行身后。 …… …… “和以前的九曜仙命简介差不多。” “或许是因为还丹境和道丹境,都是修行金丹之故?” 徐行看着青铜镜面上的二级页面,暗暗揣测。 另一个主仙命,八极仙命晋升为七元仙命,仙命也是几乎没有改变。只是等级提升了一格。 上古之时,只有筑基、金丹这两个境界,并无仙基、还丹、道丹这么细致的划分。 天地间的修行之道一直在发展。 境界的划分,势必会越划分越详细。 “希望这次补天教的变数,是一件好事……” 徐行意念一动,开始选择以固化一栏的八极仙命。 俄顷。 又一次推演画面浮现在了他的面前。 从获得九曜仙命开始,辞别封平谷,杀死净莲真君……,回到东凰州,拍卖会,巨剑道君道陨……,直至现在。 终于,画面一转。 天德一百四十三年,徐行凝一品道丹成功,遮掩容貌、隐姓埋名来到忘川海外海巨獒岛,加入了百宝阁,成为其分阁长老。 同年,徐行遇见与他有百年之约的星陨派圣女乌妙,二人合体双修。 后乌妙遭遇杀劫,被阮白眉搭救。 徐行和阮白眉言语交锋,在海上创立补天教。 天德一百四十五年,因营救乌妙一事,徐行被迫逃到微山岛,闭关两年后,借乌妙的精纯阴元,成功突破至道丹四转。 天德一百四十六年,乌妙请辞,打算回星陨派继承宗主之位。 徐行不忍乌妙一人孤身,加之忘川海难立,于是打算与乌妙一同前往北荒。 天德一百四十七年,经过一年多的跋涉,徐行和乌妙重回北荒星陨派。 天德一百四十八年,杀神教来袭,徐行布下小周天星斗阵,合星陨派众长老之力,杀死杀神教三名元婴道君,八名道丹真君,及余下弟子无数。 其中,天榜第十五位,血屠手陆华,亦被杀死。 天德一百五十一年,在玄牝体的帮助下,徐行借双修之力,修为进步飞速,到了道丹六转。 同年,徐行辞别星陨派,赶往南炎洲无量派,参加凝丹大典。 大典上,幻影谷的天眼真君挑衅徐行,但在徐行的略施小技下,天眼真君一招即败。 天眼真君是幻影谷老牌真君。 徐行实力的进步飞速,终于惹来了无量派的忌惮。 金虹老祖晏栾晴不得以出关,面见徐行,得知徐行是金乌仙体后,起了共结道侣的想法。 天德一百五十三年,徐行与金虹老祖举行道侣大典,迎娶金虹老祖晏栾晴为道侣。 二人同修《阴阳参同契》这部上古顶尖双俢功法。 天德一百五十七年,借与晏栾晴双修,徐行修为进步飞快,很快突破道丹后期,功抵道丹七转。 再然后。 兔起乌沉。 四十年一闪而逝。 晏栾晴在徐行金乌仙体的滋补下,修为也开始了提升,到达了元婴中期。 天德一百九十七年,徐行到达道丹九转之境。 在其操纵之下。 无量派的事业蒸蒸日上。 这时,无量派的生死大敌银环斋再也按捺不住了,其联合北越国的幻影谷、极心门、铁凤山三派,围攻无量派。 四大派来袭。 无量派及及可危。 但在徐行的提前布置下,无量派大部精锐力量提前转移,包括他和所有的高层战力,早走一步。 天德二百零一年,无量派在南越国另起炉灶,自称金泽派。 金泽派在南越国没有福地,没法提供道丹真君突破元婴道君的洞府,而租借风险又太大。 一个福地,少说也需宗门的数千年积累,不是一朝一夕便能诞生的。 这时,徐行向道侣晏栾晴吐露了自己的来历、背景。 天德二百零三年,徐行和晏栾晴通过跨州传送阵,前往东凰州。 天德二百零四年,在道侣晏栾晴的护持下,徐行在封魔岛接触魁七,以及魁门道君。 但这一次,宗主任元瑞不打算传宗主法位于徐行。 只是让他辅左阮白眉。 原来,在徐行消失的这五十年间,阮白眉靠着“补天教”的教义拉拢了一大批志同道合的各派修士。 任元瑞看到了这一点,选择让阮白眉继承宗主之位。 天德二百零五年,在“好友”阮白眉的帮助下,徐行租借封魔泮宫福地闭关。 六年后。 凝聚成功,为元婴道君。 天德二百一十一年,南华派嫁左丘瑛为飞羽仙宫第十七代宗主阮白眉为妻,插手飞羽仙宫内政,欲重塑飞羽仙宫。 在阮白眉的改革下,飞羽仙宫渐渐焕然一新。 天德二百二十三年,补天教教众渐与阮白眉分裂,转而拥立教主徐行。 同年,阮白眉派出重台道君等十三名道君,欲围杀于徐行和晏栾晴。 原因是阻碍了飞羽仙宫复兴的道路。 天德二百二十四年,徐行和晏栾晴身负重伤,成功逃脱飞羽仙宫追杀,来到北荒。 二人于星陨派闭关修养。 天德二百三十六年,星陨派掌门乌妙离奇身死,徐行夫妻离心。 不过二人利益相关,共乘一舟,所以并未明面翻脸无情。 天德二百七十一年,南华派左丘老祖不知因何缘故,壮年坐化。 没了南华派的支持。 阮白眉在飞羽仙宫的权势渐渐不支。 次年,宗主之位被废。 又过三年,离奇暴毙身亡。 少了阮白眉的补天教,分崩离析,一支重新找上徐行。 欲成元神,需有洞天。 要么福地演化,要么自己褫夺。 天德二百七十五年,徐行和晏栾晴接纳了补天教,自命为补天教的教主、教母。 靠着补天教和星陨派的实力,夫妻二人在北荒逐渐自立,实力威胁到了七星派、杀神教。 天德三百一十一年,补天教、星陨派和杀神教联合,十多名元婴道君围攻七星派太上长老,成功杀死七星派这一最后的元神圣君。 自此,七星派从十大教中除名。 天德三百一十五年,杀神教与补天教、星陨派撕破脸面,以七星海棠暗害两派高层。 徐行夫妻被迫逃亡南炎洲。 躲避各派追杀。 天德三百四十九年,徐行夫妻养好伤势,结束闭关。 天德三百八十三年,赤明皇朝帝子阁派遣修士招纳徐行夫妻二人入阁,成为其麾下供奉。 帝子阁来自中土道州,实力莫测。 并言曰只要加入,便赐予他们每人一粒元神丹。 有此重赏,徐行夫妻二人自无不可,加入帝子阁。 天德四百一十一年,帝子阁出征,剿灭南炎洲各地道宗,收集各派元婴道君元婴。 经过三十七年的收割,帝子阁总计杀戮南炎洲一百三十六名元婴道君。 念在此次徐行夫妻出力甚多,帝子阁不仅赐予了二人每人一粒元神丹,还赐予了二人进入中土道州的机会。 天德四百五十二年,徐行夫妻经跨州传送阵来到赤明皇朝。 中土道州与南炎洲、东凰州非是位于一界。 而是界上界。 元神修为远不是顶点。 天德四百五十七年,徐行金乌仙体暴露,成为楚王女儿长乐郡主的男宠,打下奴印,饱受屈辱。 其妻晏栾晴在此期间,亦自逃而走,下落不知所踪。 天德四百六十七年,楚王府内乱,徐行趁机逃离。 途中,奴印发作。 他自斩血脉,化作凡人,成功苟活。 天德四百八十一年,经过十数年的重新修炼,徐行修为重新到达道丹三转之境,勉强有了自保之力。 天德五百二十年。 少了金乌仙体,徐行修行进步缓慢,到了道丹七转之后,便无寸进。 而这一年,他遇见了一个故人——晏栾晴。 少了金乌仙体的他,落魄至极,被晏栾晴忽视。 天德一千四百二十三年。 徐行寿终正寝。 新 209、红尘阁,为天地立心,那个小皇女(5k2大章) …… …… 半年后。 忘川海外海。 一座三层楼台的渡海飞舟停靠在金燕岛海岸的一侧,放下长长的登船舷梯。 徐行和乌妙一同登船,走上这座山海宗麾下的飞舟,然后旁若无人的盘膝坐在了甲板上,等待飞舟起飞。 渡海飞舟总共有五等船票,第一等的,有单独的修炼精舍、丹室,还有每日的灵膳供应,而余下各等,待遇逐渐递减。 第五等的船票,称作“五甲票”,仅能坐在飞舟甲板上,连闭关打坐的屋舍都没有。 “这个道友,带着道侣……还肯只买五甲票,太吝啬了……” “不过从忘川海前往北荒的船票,一票难求,单人票价也在三十多万灵贝……,他们两人,估计掏空了钱袋……” 陆陆续续的修士登船,在看到靠近船栏的徐行、乌妙时,窃窃私语,低声交谈。 不少人,说话间,目光多了几分鄙夷。 单人乘舟坐五甲票也就罢了。 赶路省钱,没什么可置喙的。 但与道侣一同乘舟坐五甲票,就难免有些显得寒酸了,会惹一些人嘲笑。 毕竟四等的船票,双人票,一个船舱,只比单人票贵上不到三成的价格……。 更何况乌妙这女修气质还有些不俗。 “徐师兄,都是我的不是,让你受误会和牵连了。” 乌妙见此,致歉道。 本来徐行在巨獒岛的身份隐藏很成功,没人能发觉到徐行这个百宝阁外阁长老的异态。 但因为她的“任性”,徐行好不容易营造的身份,毁于一旦。 如今,也因为她要返回星陨派继承掌门之位……,以致于徐行这个道丹真君不得不陪她一同坐渡海飞舟的五等票。 “只是坐五等船票而已,这点折辱,没什么。” 徐行摇头,示意乌妙不必介意。 渡海飞舟的五等船票,大概相当于前世火车的“挂票”。 严格来说,根本不存在五等船票。 之所以他和乌妙购买“五甲票”,是因为“五甲票”可以从黑市购买到。 此外,“五甲票”在审查修士身份、资历这一方面,会放松不少,容易蒙混过关。 根据几次命运推演的结果,还有半年前与阮白眉的一次交际,徐行大概明白了他此时的处境……。 飞羽仙宫在明面上和暗地里都没有通缉他。 但他的身份很尴尬,属于飞羽仙宫的“黑户”。 危险来自于其余的各宗各派,而非飞羽仙宫内部。 中小门派觊觎他身上的传承。 冥泉教虽不在乎他的传承,但想利用他的身份大做文章。报复飞羽仙宫。 故此,在忘川海,经此一役后,他待下去,好处有限。 当然,主要还是因为锦衣大汉将他的身份泄露了出去。 虽然他和阮白眉杀死了所有围杀乌妙的海匪,但锦衣大汉是老江湖了,提前留有后手,将他和乌妙的身份泄露了出去。 忘川海的百宝阁分部,他是再难待下去了。 而去北荒……。 北荒未被飞羽仙宫势力染指。与飞羽仙宫、冥泉教一南一北。他的安全,会有一定保障。 其外,乌妙的玄牝体,与之双修,能提高他的修为。 尽管没有第一次提升那么明显,但日积月累,对他好处不少。 还有一点,星陨派的福地……,对他来说,至关重要。 需提早经营。 “既然徐师兄不在意,那么妾身也就放心了。” 乌妙微微颔首,开始照着徐行的样子,紧闭双眸,不放过一丝一毫修炼的时间。 从忘川海前往北荒,山海宗的飞舟走的是凤溪江这条线路。 凤溪江发源于北荒。 朔洄其上便可。 “景色仍旧,只是不知,当年的欧阳盼安是人间得意,还是失意……” 一个多月后,渡海飞舟就已横穿忘川海内外海,来到了凤溪江的入海口。 徐行睁开眼睛,俯瞰舟下景象。 这景象一如往初。 波澜壮阔的凤溪江自北向南汇入紫色的忘川海中,在江海交汇之地,存有许多陆洲,宛若玉带上的黄玉配饰。 和他一百多年前,搭乘渡海飞舟前往紫鹊谷时,一模一样。未有丝毫更改。 “难怪东凰州被称为东凰州……” 徐行朝临近凤溪江的天云山脉望去。 这些山脉隐于白色的云雾之中,层峦叠嶂,苍茫浩瀚,像极了展翅而飞的凰鸟羽翼。 凤溪江的入海口,则是这凰鸟的鸟喙。 渡海飞舟行驶到凤溪江上后,中途停靠了几站。 这几站,上来了一些修士,又下来了一些修士。 “苏学士?” 徐行感到一股熟悉的气息,睁开眼眸,看向甲板处的另一方。 这是一个手持白纸扇,穿着白色儒衫的络腮汉子。 模样粗豪。 “徐师兄……,你认识他?道德宗的苏澈?” 乌妙诧异。 道德宗位于东凰州的中部,与飞羽仙宫相隔甚远。 苏澈又非圣言一脉的苟仁恕,曾在人榜、地榜上赫赫有名。声名还不至于传到徐行耳中。 她知道苏澈,还是因为星陨派距离道德宗颇近的缘故。 曾在宗门的卷宗上,见过苏澈的情报。 不过苏澈的情报并不靠前,只是略提了几句。 “一个故人。” “曾和我一同被关押在大牢里……” 徐行想了想,随口解释道。 这是他凡俗的过往,涉及到赵芸娘,不好对乌妙解释的太过详尽。 “苏澈入的是道德宗的圣心一脉,立一颗文心。” “这一脉,凡人也能修炼。以文入道,锤锻后天体质……” “苏澈是圣心一脉的天才。只不过在道德宗内,圣心一脉收的都是普通弟子,他……虽在圣心一脉脱颖而出,但在道德宗内,声名平平。” 乌妙不去多想,专心给徐行介绍起了她知道关于苏澈的一切资料。 道德宗,亦属于十大教之一。 不过与其他各派不同,道德宗招纳的修士,在入道之前,多是文士、饱学鸿儒。 “圣心一脉……” 徐行点了点头。 他在突破还丹境界的时候,曾撞见过人榜第二的苟仁恕和人榜第三的李啸云在忘川海战斗。 事后,去查阅了一些关于道德宗的资料,知道圣心一脉和圣言一脉的区别。 两脉虽都招纳凡体,但圣言一脉,偏向于符修,而圣心一脉,偏向于神修。 这神修不是神道修士,而是偏向于修行神识的修士。 “他开始说书了……” “这是他塑造文心的过程。以文载道。” 乌妙扫了一眼人群中的苏学士,见其在身前摆了一个大瓷碗,又一甩手中的白折扇,心中有了数,言道。 “诸位同道,我这里有凡俗故事一百三十六则,仙道故事二十七则,不知诸位想听哪一则故事?” 苏学士一边给自己倒茶,润嗓子,一边目光看向渡海飞舟甲板上的众修,笑问道。 五等船票的修士,在飞舟上没有洞府居住,这飞舟又开了护舟大阵,吸收了附近的灵气,在甲板上修行,相当于在无灵之地修行,性价比不高。 一般来说,大多数修士不会奢侈到日常修行使用灵贝、灵珠……。 由洞府聚灵阵聚敛起来的散漫灵气,才是他们增进修为的大头。 故此,唯有五等票的修士,才有暇机听他去说书。 “听凡俗故事。” “仙道漫漫,那些短命鬼的故事才精彩……” 一个女修上前,给苏学士面前的瓷碗里,扔进了一个灵贝。 哐哐! 清脆的响声,让喧闹的飞舟甲板为之一寂。 “凡俗故事一则!” 苏学士用衣袖擦了擦嘴边的茶渍,“这次我讲一个皇女的故事。” “不知何年,不知何月,凤溪江上有一凤溪国……” 他开口讲故事。 众修听此,不以为意。 凤溪江是横跨东凰州的一条波澜壮阔的大江,在此江的江畔,不知多少小国的国名为凤溪二字。 “小皇女生来便受皇帝宠爱。她想摘星星、想摘月亮,这皇帝都一一答允……” “那年,一个官员诗词动全国,为文坛风流。” “那年,他遭贬谪,困居天牢。遇见了与他一同被关押的犯官……” “小皇女出嫁,皇帝大赦天下。文官为小皇女写了首词,成功出狱。那个与文官同牢的犯官,在那一天,也写了一首词。” 苏学士念出了犯官写的词。 “皇帝兵败,自缢而死。而小皇女沦落成了犯官的阶下囚……” “犯官迎娶了小皇女,将其敕封为自己的皇妃。” 话说到这里。 苏学士用茶盖撇去茶盏的浮沫,吹了一下滚烫的茶水,喝了一口茶,示意这一个凡俗故事结束。 “这个故事,没什么稀奇的,重讲一个。” 众修听后失望。 亡国公主嫁给仇敌的戏码,若是初听故事的人或许会觉得新奇。 但他们修士,饱受世间沧桑,听到这些故事,便不觉新颖了。 “很老旧的一个故事。” 乌妙撇了撇嘴,罕见的做出了小女儿的姿态。 “我当公主的时候,听了不少这种的故事。” “这故事,可不像是圣心一脉的文士能写出来的。” 她道。 “不过,同牢……” 乌妙细细品咂苏学士刚才所讲的故事,感觉有些熟悉。 亡国皇女……。 反贼头子……。 这似乎与徐行的经历,有些相似。 她抬眸,小心打量徐行的神色,见其无动于衷,仍是那一副平静至极的模样,于是心中暗暗松了一口气。 “爱恨国仇,东凰州故事,数不胜数,不一定指的就是徐师兄。” 乌妙暗忖。 …… …… 半日后。 渡海飞舟甲板上的苏学士讲完了三则凡俗故事,一则仙道故事。 讲完后。 他揉了揉跪坐的酸胀脚跟,说道:“今日说书已完,明日一早,诸位若有兴趣,可再捧个人场。” 哗啦啦! 伴随这一声语落,瓷碗里多了不少的灵贝。 而这瓷碗似乎也是一个空间宝物,这半日过去,至少被甲板上的众修投了上千灵贝,但仍不见其被盛满。 “诸位,再见!” 苏学士将瓷碗的钱财尽数倒入腰间的纳物袋,重新更换了一副装扮,打扮的像一个踏青文士,径直朝飞舟的二层而去。 飞舟之上,屋舍连绵、亭台楼阁无数。 但在二层,却是被十大教的另一教派包场了。 此教便是红尘阁! 东凰州仙道明面上的唯一风月场所。 “道德宗修士,半日说书,半日狎妓……” “这日子过得逍遥!” “可惜我对文道一概不通,要是懂得此道,就不用这么苦巴巴的修炼了……” 一众男修,望见这一幕,既羡慕又嫉妒。 甭看苏学士在他们面前只是说书人的角色。 但……其真正的身份,是十大教的弟子。 属于他们高不可攀的人物。 “红尘阁……” 望见这一楼宇。 徐行亦有点心动。 要不是怕暴露了自己的身份。 他少说也要进去开开眼界,看看红尘阁的女修,长的模样如何。 “这位道兄……” “苏师兄请你们入红尘阁,今夜的花费,他一力承担。” 就在徐行叹息的时候,几个曼妙女修一跃来到甲板上,对徐行等几个男修,发出邀请。 “什么?” “这位苏师兄这么大方?其中不会有什么猫腻吧?” 几个男修虽心驰神往,但仙道的艰险,还让他们保持了警惕心,不至于一下子便头脑发昏,乖乖进入红尘阁。 “道德宗修士,向来出手大方,包场是常有的事……” 一两个男修将自己道听途说的传言,说给众人听。 “这座飞舟的红尘阁,前些日子在停靠流光国的时候,梦姑娘登舟了……” 见状,几个曼妙女修解释了一句,打消了众人疑惑。 红尘阁中有一胭脂榜,彷照阎罗神宫影杀殿的天地人三榜而设。专列美人。 梦芸梦姑娘,便是胭脂榜的第三十三位。 这胭脂榜,上榜之后,对于红尘阁女修而言,好处多多。 不仅能成为顶尖男修的座上宾客,还能享受红尘阁的资源扶持……。 胭脂榜的竞争方式,和凡俗的花魁差不多,看谁愿意捧场,捧场人物的权势等等。 故此,这一次苏学士请众修入红尘阁,多是出于胭脂榜第三十三名梦姑娘的授意。 花钱为自己捧场! …… …… 徐行没有拒绝红尘阁的邀请。 读书人狎妓和修士狎妓没什么太大的区别。 都是一种娱乐。 出入红尘阁,并不意味着一定要找女修。 少倾。 红尘阁内,一众男修见到了传说中的梦芸姑娘。 其云鬓轻挽、胭脂澹抹,一袭红色软罗薄纱。 走路间,娉婷婀娜。 红尘阁内不仅是阁楼,里面是一小小岛洲,岛洲矗立一阁楼,上书“红尘阁”。 临湖的岸边,则修筑了一座座小亭,让男修在此观赏。 “可远观而不可亵玩焉……” “红尘阁,可不仅是风月场所,还是十大教之一。” 驻足在临湖小筑,徐行和乌妙对座,看着这一幕,摇头轻语。 凡俗,因为男子与女子的体质差距,所以掌权者多为男性。 但在修仙界,却不尽然是。 红尘阁和云剑宗,作为十大教唯二的女修宗门,一“邪”一“正”。 一昧攀附关系。 红尘阁可走不到今日的地位。 …… …… 湖心阁楼。 纪梦芸象征性的在阁楼上露了一次面后,重回闺房。 她落步绣塌,隔着屏风、珠帘看着正在作画的苏学士,“苏师兄,妾身听说你第一个讲的故事,又是那一个凡俗故事……” “据妾身听闻,那宋媺娖和你之间,并不怎么熟习。” 道德宗圣心一脉。 立一颗文心。 文心功成的时候,便是证就道丹真君之日。 此法,属于仙道旁门。 文心道丹,最多丹成二品。到不了一品之境。 “道德宗传言,为“天地立心”之时,讲的故事,会变假为真,但苏师兄当知,这只是传言……” 纪梦芸斟茶,让侍女递给了正在作画的苏学士。 她和苏学士曾是故人。 不想让苏学士将精力耗费在这些无用的地方上。 “这不一定……” 苏学士放下狼毫,小啜了一口茶水,笑道:“我师曾说过,凤溪国不过一畔国,出不了这么多仙才,但偏偏出了……” “事实证明凤溪国此地得天地之钟爱,而被钟爱之人,据我师所言,是天德帝……” “人王体三百五十年一诞,天德帝诞生的早了些,故此我师推测,他不是人王体,而是人皇体。” 他缓缓说道。 凤凰不落无宝之地。 反之,人皇体能让一地人杰地灵。 “宋媺娖到底和我有一段交情,我此生也无什么可牵挂之人,让她的故事完整一些……,何乐而不为呢?” 苏学士很豁达。 文心道丹成的时候,能借“天地立心”让故事“以假成真”,固然这等事虚幻缥缈,但惠而不费的事情,他并不介意去做一次。 成败随心。 “这事是苏学士自己的事,妾身管不着……” 纪梦芸摇了一下螓首,不打算再谈这个话题,然后她目光灼灼的看向苏学士,“苏师兄的才华天下皆知,妾身向苏师兄讨一成名之机,不知可否?” 这一次,她之所以搭乘这一座渡海飞舟,很重要的一个原因,便是来找苏学士。 花魁争名,没有才华之士的诗词、故事流传,可不行。 “我和你父乃是旧友。当年天德帝回凡俗,曾与我在茶楼畅谈……” “天德帝谈及到了你。” 苏学士叹息一声,他将笔架上的毛笔取出,蘸满墨水,然后在画卷上停留半响。 “苏某说过,这一世,不会再作诗。自不会违诺。” “你出身名门,何必重利轻别离……” 他顿声,言语伤感。 他和小皇女相识不过十数天,但仍记挂着那个明眸善睐、宛如出水芙蓉的女子。 因为其不怀任何私利。 而他与纪梦芸相识数十年,却感觉这女子,与他是陌路人。 新 211、出天渊,见星陨派掌门 一狐二人,不知遁入了多久。 大概过了一炷香时间。 渊底深处,传来一阵仙乐之音。一股股阴气涌出,夹杂着五色光华,震慑住了来犯的不死人。让一狐二人得到了一些喘息之机。 这是一座缥缈的仙阙。星光点点。 万道仙气缠绕在其表面。「这是西皇宫?」 「西皇宫每过百年才会随着地气的喷涌,上浮一次,怎么这次早出现了二十年。」 围住堵截徐行三人的不死人们,神识交流,颇为疑惑。 天渊虽生长着不死药,但那点不死药,杯水车薪。更多的不死药,是他们从西皇宫内夺得的。 「抱歉,公羊道友,妾身刚才保命在即,催动这玉棺......已是牵动了我的所有心神,所以没来得及通知你们....「 「抱歉,公羊道友,妾身刚才保命在即,催动这玉棺......已是牵动了我的所有心神,所以没来得及通知你们......」 南宫老祖所化的红毛狐狸一停脚步,站在西皇宫的禁法之外,对身后的徐行说道。 她实力有限,催动玉棺,没办法分神通知徐行、殷寿二人。 假使提前道出玉棺的存在,极有可能被二人觊觎这件重宝。 「无碍.....」 「事急从权,刚才是危急关头。」 徐行、殷寿二人都表示了谅解,没怪罪南宫老祖。但实则,在心底里,他们二人再次拉黑了南宫老祖。 不过对今日之事。 不管是徐行,还是殷寿,都早有准备。 毕竟上次南宫老祖倒戈,临阵偷袭了绝神宗的敖霖。 这前车之鉴,仍旧历历在目,二人都是亲身经历者。 ..... ..... 西皇宫屹立在黑暗天渊的虚空之中,像是一颗释放着光芒的星辰,耀目至极。 很快,天渊九成的不死人强者,都聚集到了此地。「一旦西皇宫的禁法消失,这些不死人没有顾忌,咱们就会被困死......」 殷寿焦急道。 宫殿周遭,道纹密布,这些道则禁足了不死人的行动。 也禁锢住了他们。 「等一会,稍安勿躁。」徐行示意殷寿不要着急。 他有师玉艳留的一滴金血,进入西皇宫并不难。只是南宫老祖现在成了一个变数。 他不想先动手。 很明显,南宫老祖先前狐嘴中口衔的碧玉棺椁,藏有大隐秘。 南宫老祖实力是在场最弱,一旦不死人行动恢复,第一个遭殃的,就是她。 果然。 在等待了一刻钟后。 南宫老祖终于按捺不住了,她再次祭出碧玉棺椁,淡绿色的光芒让禁锢她身躯的道则渐渐避退,她步履艰难的朝西皇宫走去。 「这棺椁里......的人,也是一只狐妖......」 徐行瞳孔化作银色,以法眼观摩碧玉棺椁,想要看到里面的尸体。 但这碧绿棺椁等级过高,他只能看到棺椁里面一个模糊的白狐身影。 「公羊道友,殷道友,你们跟在妾身身后.....」 南宫老祖在碧玉棺椁的托庇下,走到徐行、殷寿身边,言道。 她料定,徐行肯定有打破西皇宫道则「禁锢」的手段。 只不过徐行此时没使出来罢了。 这时卖徐行一个人情,也是以备不时之需。 毕竟玉棺庇护她一人是庇护,庇护三个人也是庇护。 半刻钟后。三人进入西皇宫。 「这布设......,与战神宫很相似啊。」 徐行走进宫殿,看到这一片连着一片的琼宇楼阁,感觉有些似曾相识。 他抬头看向上空的殿顶。是小周天星斗阵。「莫非......" 「出去的空间通道和战神宫一样,藏在内部的战神殿中?」 徐行猜测。 战神宫的布置很巧妙,师玉艳设计西皇宫之初,极有可能也沿用了战神宫的布局。 「还有,师玉艳修行了《鼎心诀》,也算战神蔡白的传人.....」 他暗道。「嗷呜~」 突然,三人正穿过一个回廊,一声凄厉的狼嚎从楼阁附近的花园中冲了出来。 这是一个双头狼,浑身漆黑,鳞甲若蛇,高约丈许,一个猛扑,带来的劲风便有种将人扑倒在地的感觉。 宛如匕首的森冷白牙朝三人咬来。「天门神咒。」 殷寿不紧不慢,他念动几声咒语。 一个金色大门从天而降,直接挡住了两头狼的行动。 接着。 他又念了几道咒语。 两头狼身体炸裂,神魂化作虚无,死于当场。 一颗不死药,从它死去的尸体内显露而出。三人继续顺着走廊,向前行走。 不时,撞见一两只样貌奇特的凶猛异兽。 「咱们,恐怕是第一个闯入西皇宫的生人。」殷寿道。 不死人都是一些古人,早已经半死不活,和幽冥绝域的亡魂相似,不算是活人。 很快,走到回廊的尽头。三人看到了一个正殿。 打开大殿大门,里面是三口棺材,棺材后面,是一座九层的骨塔。 骨塔高十余丈,在最上的一层,坐着一个朦胧的身影。其双手翻动,似乎在掐着什么法诀。 「公羊道友......" 「殷道友......" 「还请救妾身一命......" 打开大殿的一瞬间,南宫老祖瞬间冲向了中间的棺材,但走到一半的时候,她却猛地惊恐回头,清脆的嗓音颤抖,像是在遭遇大恐惧。 「玉棺的狐祖活......活了。」「她......" 南宫老祖吓得寒毛倒竖,重新恢复本体,准备弃碧玉棺椁逃走。 然而这七尾红狐刚跑出不到数百步,刚准备逃出正殿的时候,就被一种无形力量重新卷了回去。 正殿轰然关闭。 「刚才妾身只是和两位开一个玩笑....."「还请两位勿怪。」 南宫老祖立在玉棺附近,捂嘴轻笑,面靥姣好,比先前更添几分魅惑。 说话间,玉棺化作微尘,被她吞入腹中。「两位道友,可不要自误。」 「南宫老祖」目光微寒,娇躯散发出一种绝强气息。 似乎徐行、殷寿二人稍对她有所忤逆,她便会立即出手镇压、杀死二人。 「聒噪!」 徐行皱眉,一个瞬身,直接以飞仙紫府镇压「南宫老祖」。 将南宫老祖的躯体,困在了飞仙紫府的内部。无穷杀阵演化。 一旁的殷寿也趁此机会,立即施法,降下种种恶咒。 徐行、殷寿二人不傻。 若这所谓的「狐祖」真有镇杀他们的力量,断不会跟他们在此刻废话。 狐祖瞬间被困。 她祭练起自己手中的碧玉棺椁,开始与徐行的飞仙紫府对抗。 不同的道则碰撞,一道道光华在 殿内迸射。 三个棺材盖,被这些余劲掀开。 第一个棺材中,躺着一个中年男子,面色阴沉,锦衣华服。 其双手交叉放在小腹上,两个手掌下面压着一个玉圭 第二个棺材中,躺着一个气质近仙的貌美女子,娇躯上盖着一个金丝纱帐。 第三个棺材中,躺着一具骨駭,骨质如玉。 .... .... 「天狐王?」徐行一惊。 三个棺材中的尸体,其余二人他不认识,但中间棺材的尸体,他却记忆犹新。 是天狐王湘君! 当初在战神殿的时候,天狐王湘君与师玉艳一同踏入青铜仙门,来到了锦帝世界.......。 而后,关于天狐王湘君的音信,他便不知道了。 前世临死的时候,他时间不多,天狐王与他只是故友,没必要多问。 没曾想,天狐王湘君竟然在此地出现了。「那么这狐祖......」 徐行看向正与他争斗的「南宫老祖」,目光复杂了一些。 香狐教出现在无遗山脉,应该不是偶然。 不过尽管他猜测这狐祖有可能是天狐王,但他也没有手下留情。 生死之战。 如没有绝对把握,手下留情,便是在害自己。 「本王愿立下大道之誓,若你们帮本王脱困,本王带你们走出这天渊,前往真正的世界。」 「不然你们在这西皇宫,也只是无头的苍蝇乱撞......" 「耽搁的时间太久,外面的人进来,你们想要脱身,可不容易了。」 「南宫老祖」渐渐不支,语气一转,开始求和。她倒不是打不过这两个后辈。 而是一旦动用禁术,得不偿失。「可以。」 徐行就坡下驴。 来到西皇宫之后,他体内的仙血已经给他传递了一部分关于西皇宫的信息。 其中便有走出天渊的方法。以及取走青铜鼎的秘术。 只不过,关于天狐王湘君的信息,仙血并未告诉他。 正殿的三个棺材。 在仙血承载的传承记忆中,并未对其有任何的记载。 「好,我发下大道之誓,带你们离开西皇宫,不过你们也得发誓,在此之间,不得对我出手......」 「南宫老祖」松了一口气,并提出要求。徐行、殷寿二人爽快答应。 三人立即签订大道之誓。 大道之誓,论及约束力,还不如一些恶咒和血誓。但这是对于底层修士而言。 到了塑命境。 若修士违背大道之誓,虽不会到前路断绝的地步,但后果,一般来说,也是极为沉重的。 玉棺重新被南宫老祖'从口中吐出。 一具九尾白狐的尸体,随着碧玉棺椁的打开,显露了出来。 「是魂尸......" 「难怪南宫薇还幽之后,有点不正常.....」殷寿后知后觉。 从冥河打捞而出的尸体,一般称作为「魂尸」。 这一具九尾白狐的魂尸,按照他的猜测,应该是南宫老祖还幽时,从冥界误打捞而出的魂尸。 这种例子,并不罕见。 鬼仙还幽时,经常会误打捞出别人的魂尸。不过往往这些魂尸,都是已死之人的魂尸。 南宫老祖和这九尾白狐同属狐族,血脉相近,所以才误打捞出这具九尾白狐的魂尸。 「香狐教史上有还幽成功的鬼仙吗?」 徐行猜测,南宫老祖从幽冥绝域中打捞出天狐王的魂尸,可能与他有关。 数千年来,偏偏南宫老祖打捞出了天狐王的魂尸?想想都有猫腻。 「应该没有.....」 「香狐教一直依附其他门派,从来没有还幽境的鬼仙。」 殷寿皱眉,想了一会,说道。 在徐行现身无遗山脉之前,无遗山脉趋阳境鬼仙,已经算是称雄。 还幽境,千古难有一例。 棺材内的天狐王尸身渐渐苏醒,她睁开眼眸,与玉棺里的九尾白狐魂尸融合。 一道魂灵从南宫老祖身上遁出,来到了天狐王的眉心处,钻了进去。 「师玉艳......」「你好狠的心啊。」 棺材里的天狐王起身,回首望向骨塔最高层的朦胧人影,一脸的怨恨之色,「仅因本王一言之差,就将本王困了四千年....." 言毕,她跨出棺材壁,来到骨塔处,朝骨塔触摸而去。 但骨塔射出一道银华。 她的右臂瞬间炸开,血液乱飞,骨骼破碎。宛如一朵血花绽放。 「主人,咱们似乎放出了一个大凶。她好像不是活人,是死灵 「借命还命,她借南宫薇的命,复苏了过来 殷寿见到这一幕,心脏像是被一双无形大手所摸紧。 死灵,是强者死后,从强者身上诞生的恶灵。相当于强者的第二世。 般来说,只有七神藏之境的强者的尸身,才会诞生死灵。 「着急什么,她和咱们签订了大道之誓,至少在西皇宫内,不会对咱们下手。 徐行很镇定。 在天狐王融合魂尸的时候,他以秘法,将青铜鼎这件师玉艳曾经用过的帝器,收纳到了自己的肉身洞天之中。 若是天狐王不安分,凭借这尊帝器,天狐王讨不了好。 「这件玉圭......」 徐行走到第一个棺材,试探的去取走这一枚玉圭。他直觉这是一件宝物。 棺材内传来一股抵抗之力,想要将他推走。 一股不详的气息,染上了他的身躯,他伸出去的右手,开始生出死气。 但体内的青铜鼎微微一颤。 不祥气息,瞬间化作无形。他的身躯恢复正常。「《鲲鹏杀生仙法》。」 徐行拿到玉圭后,轻易读取了玉圭里的内容。瞬间,他眸生喜色。 这枚玉圭,值得他冒险伸手去拿。 这门法诀能以仙法为后缀,必定非同小可。 「这门仙法,有让主世界的本体进行兼修的价值......」 徐行粗粗览阅了一遍仙法的简介后,暗道。 鬼仙一道、肉身武道,一般来讲,这两道的神通、道法,在主世界虽能应用,但比起主世界的法术,往往略逊一筹。 譬如鬼仙一道的咒法,对于精气神凝一的道丹修士,发挥的功效,并无多少。 而肉身武道的近战......,仙道修士往往是远攻,而不是近身战......。 然而《鲲鹏杀生仙法》却不同,这门仙法,更像是一门神通。 凝结鲲鹏翎羽。 一羽,无坚不摧、无物不破,演化十八万剑气。 「只不过凝结这鲲鹏翎羽,需要消耗极大的元力......" 他再一看,瞬间心知肚明,为什么师玉艳留给他的仙血中,没有这门仙法的传承了。 元力,是塑命境元修对自身力量的一种称呼。 不论是塑命的命 泉、命海、命宫,还是七神藏的精血神藏、力极神藏、元气神藏等等,都是开发自己的本源之力。 源修,即是元修。 鬼仙、武者,走到塑命境,皆为元修。 消耗太多的元力,对他的成长,没有益处。 而护佑他的道途,有青铜鼎这尊帝器,以及《森罗经》、《西皇经》这两部帝经记载的杀伐手段,已然足够。 「那尊尸体......,你竟然得到了他的承认?」天狐王看了一眼徐行,柳眉颦了一下。 第一口棺材里的尸身,不是别人,而是曾经的启明神府的尊主-方煌。 那可是到达了天机神藏的大圣元修!超越了圣者。 堪称此界的最强者。仅在帝者之下。 (七神藏依序为精血神藏、力极神藏、元气神藏、智慧神藏、长生神藏、天机神藏、道心神藏。) (智慧神藏是圣者,天机神藏是大圣,道心神藏是帝者。) 不过她没有继续告诉徐行这人究竟是谁。 这等隐秘,若不付出代价,她可不会好心告诉陌生人。 「到了履行诺言的时候了。」 天狐王杏眸扫了二人一眼,接着道。她并不打算反悔。 违反大道之誓的代价,远超杀死这两人后所获得的好处。 她遁飞出了正殿,来到殿外的穹顶,掐诀打开了一个空间通道。 空间通道里面是一座辉煌的大殿。殿内,存有一座仙门。 「跨过这一道仙门。」 「便是真正的世界......" 天狐王看到这熟悉的场景,目露复杂之色,轻声道。 「多谢道友。」徐行致谢。 不过天狐王只要摇了摇螓首,没有开口回复,她率先一步踏入了仙门,离开了西皇宫。 .....· ...... 出了天渊。 徐行来到了锦帝世界的一个陌生地域。经过他的数日打听。 这是圣崖神府的统辖地域—范州。 「去打听西皇神府在哪里,咱们去西皇神府......」徐行对殷寿吩咐道。 虽然在踏入传送阵后,二人传送到了不同区域。 但徐行手上有殷寿的「真命」,依靠真命与本体之间的感应,他轻易就找到了殷寿的所在地方。「是,主人。」 殷寿领命,乔装打扮后,走出了二人住的客栈,前往外界打听消息。 「到了西皇神府后,有了西皇神府的庇护.....」「仙境,或许不难。」 徐行取出青铜鼎,一边炼化,一边想道。 师玉艳能在数千年成仙,以他的资质,应该也可以。 ..... ..... 主世界。 在徐行单杀金蛟妖王之后,很快便受到了星陨派的邀约,请他入宗一游。 乌妙和徐行由此,在鹤喆国暂居七日后,来到了星陨派。 星陨派立教在一颗陨星上。 这颗陨星巨大如山。 山上,建立着一幢幢玉阁,气势非凡,宛如仙境。「每一教的福地各自不同,与功法有关......" 「前人栽树,后人乘凉。徐真君想要借星陨派福地突破道君,不是不可,只是.....」 星陨派掌门乃是一***,雍容华贵。看向乌妙的目光,颇多宠溺。 在与徐行见面交谈后,她大概知道了一些徐行的心意,于是沉吟稍许,言道。 「徐某既然借 贵派福地突破,自然会付出相应代价......" 「房掌门不必多心。」 徐行见此,忙道。 212、三个代价,替死傀儡,宋刀的天意一刀 金丹突破元婴,不仅需要孕婴丹及相应的资源辅佐突破,还需要福地相助。 金丹演化内景。 福地为外景。 内外景相互融合、交汇,有若男女双修,在阴阳相融之下,诞生出元婴道果……。 只不过各派福地演化的外景不一样。 修炼相同的功法,一脉相承,福地演化的外景,消耗的本源最少。 徐行是外人,修的是飞羽仙宫的功法。 如果借用星陨派的福地突破元婴,在此之间,消耗星陨派福地的本源,绝对不会少。超本派弟子同境突破的所耗。 福地的本源,关系到一宗一派的传承。 不是掌门一人便可轻易决定的。 能付出一些代价,购得使用星陨派福地的一次机会。 已经算是徐行走了大运。 这等稀缺资源,有价无市。 根本就不会有宗门贩卖。 「妾身不多要……」 房掌门面带微笑,摸了一下坐在她身畔的乌妙蝶首,「只有三个条件,只要徐真君答应这三个条件,星陨派的福地,就任由徐真君使用。」 「请房掌门直言。」 徐行点了点头。 只要星陨派提出的条件不苛刻。这个机会,他不想放过。 尽管他还有几个备用的福地选项,譬如无量派、飞羽仙宫的封魔岛、百宝阁的青江山等等。 但这些门派的福地,都有潜在的危险。 命运推演中,临近他突破元婴道君的时候,无量派两次被灭派。 剩下的两派福地,飞羽仙宫与他关系暧昧,百宝阁知道了他的真实身份,前途莫测……。 所以,唯有星陨派的福地,是他突破元婴的上上之选。 「三个条件……」 房掌门瞥了徐行一眼,「第一个条件,你得了星陨派的好处,日后星陨派若有难,徐真君要是有能力搭救,不可推辞。」 「当然,要是没有能力搭救,星陨派也不勉强徐真君。只是等到修炼有成后,需帮星陨派报此大仇。」 这第一个条件,并不罕见。 每门每派,在施恩的时候,都会留下这样的后手。 修仙界中,一些修行门派,突然「无缘无故「被灭派,就是和此条例有关。 一个传承多年的宗门,交好的修士数不胜数。 谁知道以前门派前辈结交的故友,如今修为走到了何等地步。 所以,除非有深仇大恨。 一般来讲,两派相伐,不会将另一派打到亡派亡宗。 而是会给其门派留下香火传承。 「房掌门为宗门考虑,此谓大善……」 「徐某承星陨派恩情,不会忘记这条约定。「 徐行出声赞道。 房掌门虽贵为星陨派的掌门,但修为与他一样,皆是道丹真君。 故此,他言语无须刻意小心谨慎,保持礼节便可。 除了十大教的掌教为元婴道君之外,其余门派的掌门、宗主多为道丹真君。 有些小门派,连道丹真君也无,由还丹真人主持宗门大局。 在东凰州活跃的大修,亦多为道丹真君。 元婴道君、元神圣君,都躲在福地、洞天中修炼,无暇去打生打死、抛头露面。 「第二个条件……」 房掌门嘴角一抿,继续道∶「五百年内,你要全力助乌妙突破元婴道君。」 「以你的资质,此事应是不难。」 还 丹寿九百。 道丹寿千五。 一般来讲,中小门派修士突破元婴的年龄,都在千岁以上。 除了极少部分之人。 千岁以内的道君,万年罕见。 只有十大教的真传、首座,才可打破这个规律。 徐行听到这一句话,皱了皱眉,没有贸然答应。 非是他不愿。 而是承诺不能轻许。 第一个条件,对他来说几乎没什么约束。 所以答应的很痛快。 但第二个条件,约束实在太大。 五百年,帮助一个还丹真人突破到元婴境界……。 哪怕是十大教的掌教亲自前来,都不敢对此事打包票。境界的突破,绝不仅是资源的堆砌。 「玄牝体除了能用己身的精纯阴元帮助道侣提升修为外……」 「对自己资质的提升,也很明显……」 房掌门一叹,「破身之后,她修行的速度,比以前会降低不少,虽不至于沦为凡体,但再也发挥不了玄牝体的最大功效了……「 「师父……」 话音落下,乌妙顿时粉颊通红,她没好气的瞪了一眼房掌门,说道∶「昔日徐真君对弟子有救命之恩,弟子回报,理所应当……,倘若计较得失,也是弟子欠了徐真君的。」 房掌门摆了摆手,示意乌妙不要多说,她目光看向徐行,「玄牝体被破,这是派内许多长老不认同徐真君的争议点,答应这个条件,能压制住众多长老的不满。」 她这句话没说假。 乌妙看似现在只是一个还丹真人。 但其身份可是星陨派的圣女。 是一个未来的元婴道君。 千年之内,凝婴成功,和千年之后,凝婴成功。 差别可不仅是年龄! 更有证就元神圣君的希望! 越早凝婴,晋级元神圣君的可能性越高。 千年,只是一个底线。 不是说千年后凝婴的元婴道君无缘元神圣君,只是希望小了许多,步履艰难。 一个元婴道君,星陨派说缺也不缺,毕竟派内,有三位元婴道君驻守。 元神圣君,才是星陨派寄予在乌妙身上的厚望。 「这一个条件……」 徐行摇头,「徐某修为有限,难以保证乌圣女在五百年内踏入元婴道君。」 他说完这句话后,闭上嘴巴,紧守心神,等待房掌门的下一次开口。 这句话,他虽没有答应房掌门的条件,但也没有将话说死。 言下之意很明显。 不是他不答应,而是他没这个能耐。 强行答应这个条件,便是诨骗星陨派了。 属于不诚。 「五百年时间,确实紧了一些。」 房掌门松了口。 她道∶「只要徐真君有这个心就可。星陨派的长老们,妾身会说服他们。」 誓言的约束。只是暂时性的。 如十大教,很少会让派内弟子去发什么血誓。 第一个条件,星陨派都对徐行不加约束,那么第二个,亦会类同。 倘若徐行真一口答应,她反倒要怀疑徐行的品性了。 「多谢房掌门体谅。」 徐行拱手道谢。 「那第三个条件,不知星陨派想让徐某答应什么?」 他顺口问道。 「唔……」 「第三个条件……」 房掌门 摇了摇头,「妾身不日将入福地闭关,参玄悟道,求突破道君之机,这星陨派将由妙儿掌管,第三个条件……,徐真君无须再问妾身,去问妙儿吧。」 「师父?」 「这……「 乌妙一怔,「这是宗门的处断,与弟子……,弟子不敢擅自决断。」 一边是星陨派,一边是她的「道侣」,无论是哪一边,她都难以决断,难以狠下心。 「妙儿。」 」再过不久,你就是星陨派的掌门了……」 房掌门从紫檀木椅上起身,她拉着乌妙的柔荑,走到了客厅外边。 她指着在山壑之间穿梭的修士遁光,柔声道∶「他们是弟子,可以不把这里当家。 但你不同,你是掌门。 鹤喆国虽是你母国,但相比之下,星陨派,才是你的家……」 这番话,乌妙似懂非懂。 不知她师父说的这一切,与让徐行答应的第三个条件,有什么关系。 「这第三个条件。」 「星陨派会如同上面两个条件一样,不会对徐真君你进行约束…」 房掌门拍了拍乌妙的削肩,身子侧转,回首看向屋内的徐行,笑道。 …… …… 乌妙不清楚房掌门之意。 徐行清楚。 这第三个条件,既是星陨派对乌妙的馈赠,又是对其的约束。 在星陨派的客房打坐三日后。 房掌门这才带他进入到了星陨派的福地。 星陨派的福地,位于承载整个宗门的陨星山之中。 里面,别有洞天。 徐行甫一踏入,便感觉充沛的灵机冲刷着他的身体。 强大的灵压让他感觉有些颇为不适。 「福地、洞天,一般禁止道丹以下的修士进入,便是因为里面的灵压,足以将低级修士的身躯压成童粉……」 「哪怕是道丹真君,进入福地,都需要用法力护持住己身,以防不测。」 徐行感知灵压,想到了典籍上记载的资料。 不过这点灵压,对他来说,还不够看。 他大袖一拂,撤去了身上的法力护罩,只以单纯的肉身抵抗灵压。 「他还兼修了体修功法」 与徐行并肩而行的房掌门,见此,诧异万分,对徐行的资质有了一个新的认识。 常人,修一道,能在徐行这个年龄,到达道丹真君,已足以称作天骄了。 但徐行兼修体修功法,修为还没落下多少。 属实有些妖孽了。 「大派真修,非是小派可以等视之。」 房掌门摇头,不去多想。 星陨派小辈中天资第一的圣女乌妙,在十大教中,论资质,顶多相当于一真传。而徐行若不是因飞羽仙宫内部变故,已是首座之列了。 「这是太史长老,道号贪狼道君,「 」他是我星陨派的大长老,徐真君不可不敬……」 房掌门带着徐行绕过福地的一座矮峰后,落步到了一个草庐的庭前。 草庐庭前,种着一些绿植。在道旁处栽植着一颗垂柳。垂柳下有一削平的青石,一个矮胖道人,怀抱长剑盘膝在其上。 「徐师侄……」 矮胖道人态度亲和,称呼徐行一声师侄后,从袖中取出一个玉如意,朝地上点了两下。 两个蒲团凭空而出。 「谢道君赐座。」 徐行和房掌门互视一眼,对贪狼道君见礼之后,便顺势 坐下,等贪狼道君发话。 「你师父巨剑道君,贫道在两千八百年前曾见过几面,那时候贫道还只是一真君……」 贪狼道君面露怀恋之色,说起了昔日北荒七星派布道讲筵的盛景。 三千年前的七星派,还不是今日这幅日暮西山之景。 而是勃勃生机,锐意进取。 「七星派邀请北荒众下属门派,还有十大教一些成名的道君,你师当时便在其列……」 「贫道曾聆听你师讲道剑术。虽后来我弃剑从法,以法修晋级道君,但你师与我到底有一份旧恩……」 贪狼道君和善一笑,将以前的旧事娓娓道来。 「可惜晚辈是师父暮年所收,剑术未学到一分半点……」 「只学了一部分功法传承。」 徐行目露怀思,叹道。 他虽真不知此事真假,但想来贪狼道君还不至于在这件事上造假、乱说。 不过他也没有不知趣的直接上前攀附关系。 而是主动搬清这干系。 重恩重诺的大人物,不会因为小辈的一两句话,就放弃回报昔日之恩。 没有人会喜欢挟恩图报的人。 「贫道昔日得一古经,名为《太乙分光剑经》,当年你师授我剑术,这一门剑经,贫道就送予你了。」 贪狼道君从袖中取出一页金纸,递给了徐行。 言毕,他起身,示意徐行和房掌门跟上。 三人来到茅庐。 茅庐中是一枚缩小的陨星山。 「将你的一缕法力打入这福地本源中,等你道丹九转后,便可借助福地本源,内外景交汇,做凝婴准备了……「 贪狼道君道。 他说话的途中,开始掐诀,依序撤掉福地本源周围的禁制。 等福地本源暴露在徐行面前的时候,徐行再也不迟疑,往福地本源中打入了一缕法力。刹那间。 陨星本源上浮现出了他道丹的内景之相。 龙虎道丹的龙潭、虎穴! 「修行《太乙分光剑经》需往霄羽派求取光岚石。「 「此石,价值不菲。各地坊市虽有零星售卖,但论起品质和价格,还是雪羽派的最为上等.....「 在徐行告退的时候,贪狼真君传音入密,告诉了徐行这一件秘事。 「霄羽派?「 徐行脚步一顿,似是遐思。不过他很快就回过了神,继续往福地外走去。 …… …… 待徐行走后。 星陨派福地的茅草庐旁,多了一个星冠高瘦道士。 这高瘦道士坐在了先前徐行坐在的蒲团上,问道∶「师兄,为何要另给徐行剑经师弟有些不明白。」 从徐行入福地,到留下法力在福地的本源的过程中,都是他们商量好的。 但偏偏,贪狼真君多给了徐行一本剑经。 贪狼道君取出袖中的玉如意,挠了挠痒,目光深邃了一些,「他不过一百多岁,便到了道丹真君,还是在外突破,此人享有大气运,不是一般的人王体。」 人王体即使享有大气运,但也不至于走到今日徐行这一步。 「这不是我们早就知道的吗?」 高瘦道士疑惑。 「我怀疑……「 「任元瑞将飞羽仙宫的汐羽剑交到了他的手上。」 贪狼道君沉声道∶「汐羽剑是飞羽仙宫的护道之剑,乃是一柄半仙之剑。」 「既然汐羽剑在他身上……「 高瘦 道士目露狠色。 汐羽剑不仅是一柄半仙器,上面还承载有飞羽仙宫的一部分剑仙传承。 飞羽仙宫尽管不是剑修门派。但这种大教,各类传承皆有。汐羽剑上的传承,便是剑仙传承。 「不可。「 贪狼道君摇头,「汐羽剑若在他身上,一旦逼仙剑护主,即使我星陨派能夺得此剑……,宗门也会因此而衰……「 「外面的杀神教对我派虎视耽眈,不是夺剑良机。」 他补充道。 高瘦道士听闻此话,再联想刚才贪狼道君的所为,瞬间若有所思。 「师兄的意思是……」 他沉吟道「是借《太乙分光剑经》试探他?」 《太乙分光剑经》是一部辅修功法。 对于法修,这部剑经,提升实力十分有限。 但对于剑修,若是修炼《太乙分光剑经》成功,实力便会突飞猛进。 「若他选择去修炼《太乙分光剑经》,仙剑的气息,我等一看即知……「 贪狼道君点了点头。 但等话说完后,他又摇了一下头,「不过之所以赠他剑经,不仅是试探,也有帮助他的打算。「 「若他真有汐羽剑,修成《太乙分光剑经》之后,实力大增,你我即使是道君,对上他,也会大感棘手,没必要惹他,觊觎他身上的宝物。」 「假使他没有,我等也不必心存害他之心了。「 贪狼道君缓声道。 如今的徐行,虽非道君,但也算成长了起来。 不管是实力,还是手段。 鹤喆国剑斩金蛟妖王,扬名一国,乃至整个北荒。 星陨派暗害飞羽仙宫的真传还可,但明着杀害……,飞羽仙宫定会登门寻隙。 一为报仇。 二为收回门内传承。 所以,此刻的徐行虽是飞羽仙宫弃徒,但仍借着飞羽仙宫的势,让星陨派投鼠忌器。 这是徐行的手段。 简而言之。 星陨派截杀徐行的后果,不是他们这一小门派能承受的。 不管徐行无有汐羽剑。 所以,贪狼真君果断的送给了徐行《太乙分光剑经》,绝了自己的觊觎之念。 有汐羽剑的话,修成此剑经的徐行,对付起来,星陨派付出的代价,难以承受。 没有的话,星陨派也没必要再去觊觎徐行身上的宝物……。 给这一部剑经,反倒是再结了一个善缘。 「其外……」 「当年的巨剑道君,确实给我传授过一些剑术。「 贪狼真君感慨。 「多谢太史长老,不让妾身难做。「 房掌门听此,放下了心中的隐忧,对贪狼道君道谢。 …… …… 出了星陨派福地后。 徐行暂住几日后,对房掌门和乌妙提出了告辞。 他打算搭载渡海飞舟,重回忘川海。 在北荒扬名后,他重回忘川海,算是灯下黑。 一年后。 南炎洲鹤山坊市。 徐行来到鹤山坊市挂着「无量派「牌匾的一处阁楼,走了进去。 他走进内屋。 坐在了主座上,等待阁内的管事。 一个头发斑白的老修士急匆匆走进屋内,给他递去了四个纳物袋。 「常真君,这是坊市这三年以来,按照您给的名单,收集的一些灵药、矿石。「 老修士身 穿淡蓝色衣袍,袖口处绣有三个水纹图样。 这三个水纹图样,是无量派的宗门标记。 传闻无量派最早是南越国临海的一个门派。 「收购灵材的途中,可否遇到过一些障碍?」 徐行挨个打开四个纳物袋,看了一眼里面的灵材,点了点头,面露满意之色,同时问道。 跨州贸易。 才是真正的暴利。 想要修仙,没有灵贝、没有资源,寸步难行。 各宗各派的福地、洞天,虽属于紧俏资源,但历史上,不乏有散修一掷千金,借一些宗门的福地,凝婴成功。 「有一些人,他们和我们一同抢夺这些资源……」 老修士犹豫了一会,如实说道。 这些阻挠他们行动的修士,据他观测,可能和宗门内部的一些人有关。 同属无量派! 「这批资源有大用……「 「他们抢夺……「 坐在太师椅上的徐行皱了皱眉,他敲了几下桌面,停顿片刻,似乎在斟酌用词。 「算了,这件事本真君会上告掌门,你稍安勿躁,不要惊扰了他们。「 与鹤山坊市的无量派管事抢夺资源的人,不是别人,正是他暗派的无影阁修士。 随着净莲真君消失的时间逐渐增加,无量派高层定会大起疑心。猜疑净莲真君不是另有要事,而是已经身死。 而他现今的布置,便是到时候反制的后手。 他给无量派管事的清单,只是净莲真君跨洲贸易清单上的一部分灵材。 混杂在众多灵材上。 还不足以让无量派高层生疑。 这部分灵材,运用下来,可以用作炼器,修行秘术。 出了无量派阁楼。 徐行重新走入自己在鹤山坊市闭关的洞府,然后借助千里传送阵,离开坊市,赶往小环山。 一个时辰后。 他出现在了忘川海的外海。 「百宝阁这一次的拍卖会上,会有一次替死傀儡。「 「这替死傀儡,是一件重宝,一定要买到。」 徐行易容,踏上巨獒岛,故技重施,走入百宝阁。 片刻功夫后,他来到上一次百宝阁拍卖会的玉楼三层。 「还没有徐行的消息吗?「 三楼旁邻的包厢中,突然传出了一个粗犷的声响。 「是飞羽仙宫的包厢,难道传言是真的?「 「飞羽仙宫要杀徐行这个弃徒了?「 「听说徐行偷窃了飞羽仙宫的宝库。不然,以他的积累,怎么可能在无宗门的帮助下,到达真君之境……「 一楼的大厅中,在场的修士议论纷纷。 不乏一些幸灾乐祸的言论。 以及拱火的话语。 「故意如此?」 包厢内,徐行眼神微闪,嘴角噙着一丝冷笑,看向刚才出声的包厢方向。 只可惜,在层层禁法的庇护下,他无法看到那粗犷大汉的面容。 百宝阁下发的黑色斗篷,有阻拦修士神识探查的妙用。 「只要有人给本道君提供徐行的消息,本道君不吝赏赐……」 这粗犷大汉再道。 「宋刀,徐行已被我冥泉教收于麾下,你通缉徐行,就是得罪我冥泉教……」 忽的,另一包厢,又传出了一个清脆若银铃的女声。 「什么,是宋刀?」 冥泉教的人一开口,徐行顿时惊讶万分。 他没想到,这次赶来百宝阁三十年一次的拍卖会。 竟然碰见了宋刀。 他的老仇家。 「南璐,本道君的忍耐是有限度的,你再放肆,小心你的性命……「 宋刀冷哼一声,不屑道。 「我宋刀手刃的仇敌,不知凡几。」 211、出天渊,见星陨派掌门 一狐二人,不知遁入了多久。 大概过了一炷香时间。 渊底深处,传来一阵仙乐之音。一股股阴气涌出,夹杂着五色光华,震慑住了来犯的不死人。让一狐二人得到了一些喘息之机。 这是一座缥缈的仙阙。星光点点。 万道仙气缠绕在其表面。「这是西皇宫?」 「西皇宫每过百年才会随着地气的喷涌,上浮一次,怎么这次早出现了二十年。」 围住堵截徐行三人的不死人们,神识交流,颇为疑惑。 天渊虽生长着不死药,但那点不死药,杯水车薪。更多的不死药,是他们从西皇宫内夺得的。 「抱歉,公羊道友,妾身刚才保命在即,催动这玉棺......已是牵动了我的所有心神,所以没来得及通知你们....「 「抱歉,公羊道友,妾身刚才保命在即,催动这玉棺......已是牵动了我的所有心神,所以没来得及通知你们......」 南宫老祖所化的红毛狐狸一停脚步,站在西皇宫的禁法之外,对身后的徐行说道。 她实力有限,催动玉棺,没办法分神通知徐行、殷寿二人。 假使提前道出玉棺的存在,极有可能被二人觊觎这件重宝。 「无碍.....」 「事急从权,刚才是危急关头。」 徐行、殷寿二人都表示了谅解,没怪罪南宫老祖。但实则,在心底里,他们二人再次拉黑了南宫老祖。 不过对今日之事。 不管是徐行,还是殷寿,都早有准备。 毕竟上次南宫老祖倒戈,临阵偷袭了绝神宗的敖霖。 这前车之鉴,仍旧历历在目,二人都是亲身经历者。 ..... ..... 西皇宫屹立在黑暗天渊的虚空之中,像是一颗释放着光芒的星辰,耀目至极。 很快,天渊九成的不死人强者,都聚集到了此地。「一旦西皇宫的禁法消失,这些不死人没有顾忌,咱们就会被困死......」 殷寿焦急道。 宫殿周遭,道纹密布,这些道则禁足了不死人的行动。 也禁锢住了他们。 「等一会,稍安勿躁。」徐行示意殷寿不要着急。 他有师玉艳留的一滴金血,进入西皇宫并不难。只是南宫老祖现在成了一个变数。 他不想先动手。 很明显,南宫老祖先前狐嘴中口衔的碧玉棺椁,藏有大隐秘。 南宫老祖实力是在场最弱,一旦不死人行动恢复,第一个遭殃的,就是她。 果然。 在等待了一刻钟后。 南宫老祖终于按捺不住了,她再次祭出碧玉棺椁,淡绿色的光芒让禁锢她身躯的道则渐渐避退,她步履艰难的朝西皇宫走去。 「这棺椁里......的人,也是一只狐妖......」 徐行瞳孔化作银色,以法眼观摩碧玉棺椁,想要看到里面的尸体。 但这碧绿棺椁等级过高,他只能看到棺椁里面一个模糊的白狐身影。 「公羊道友,殷道友,你们跟在妾身身后.....」 南宫老祖在碧玉棺椁的托庇下,走到徐行、殷寿身边,言道。 她料定,徐行肯定有打破西皇宫道则「禁锢」的手段。 只不过徐行此时没使出来罢了。 这时卖徐行一个人情,也是以备不时之需。 毕竟玉棺庇护她一人是庇护,庇护三个人也是庇护。 半刻钟后。三人进入西皇宫。 「这布设......,与战神宫很相似啊。」 徐行走进宫殿,看到这一片连着一片的琼宇楼阁,感觉有些似曾相识。 他抬头看向上空的殿顶。是小周天星斗阵。「莫非......" 「出去的空间通道和战神宫一样,藏在内部的战神殿中?」 徐行猜测。 战神宫的布置很巧妙,师玉艳设计西皇宫之初,极有可能也沿用了战神宫的布局。 「还有,师玉艳修行了《鼎心诀》,也算战神蔡白的传人.....」 他暗道。「嗷呜~」 突然,三人正穿过一个回廊,一声凄厉的狼嚎从楼阁附近的花园中冲了出来。 这是一个双头狼,浑身漆黑,鳞甲若蛇,高约丈许,一个猛扑,带来的劲风便有种将人扑倒在地的感觉。 宛如匕首的森冷白牙朝三人咬来。「天门神咒。」 殷寿不紧不慢,他念动几声咒语。 一个金色大门从天而降,直接挡住了两头狼的行动。 接着。 他又念了几道咒语。 两头狼身体炸裂,神魂化作虚无,死于当场。 一颗不死药,从它死去的尸体内显露而出。三人继续顺着走廊,向前行走。 不时,撞见一两只样貌奇特的凶猛异兽。 「咱们,恐怕是第一个闯入西皇宫的生人。」殷寿道。 不死人都是一些古人,早已经半死不活,和幽冥绝域的亡魂相似,不算是活人。 很快,走到回廊的尽头。三人看到了一个正殿。 打开大殿大门,里面是三口棺材,棺材后面,是一座九层的骨塔。 骨塔高十余丈,在最上的一层,坐着一个朦胧的身影。其双手翻动,似乎在掐着什么法诀。 「公羊道友......" 「殷道友......" 「还请救妾身一命......" 打开大殿的一瞬间,南宫老祖瞬间冲向了中间的棺材,但走到一半的时候,她却猛地惊恐回头,清脆的嗓音颤抖,像是在遭遇大恐惧。 「玉棺的狐祖活......活了。」「她......" 南宫老祖吓得寒毛倒竖,重新恢复本体,准备弃碧玉棺椁逃走。 然而这七尾红狐刚跑出不到数百步,刚准备逃出正殿的时候,就被一种无形力量重新卷了回去。 正殿轰然关闭。 「刚才妾身只是和两位开一个玩笑....."「还请两位勿怪。」 南宫老祖立在玉棺附近,捂嘴轻笑,面靥姣好,比先前更添几分魅惑。 说话间,玉棺化作微尘,被她吞入腹中。「两位道友,可不要自误。」 「南宫老祖」目光微寒,娇躯散发出一种绝强气息。 似乎徐行、殷寿二人稍对她有所忤逆,她便会立即出手镇压、杀死二人。 「聒噪!」 徐行皱眉,一个瞬身,直接以飞仙紫府镇压「南宫老祖」。 将南宫老祖的躯体,困在了飞仙紫府的内部。无穷杀阵演化。 一旁的殷寿也趁此机会,立即施法,降下种种恶咒。 徐行、殷寿二人不傻。 若这所谓的「狐祖」真有镇杀他们的力量,断不会跟他们在此刻废话。 狐祖瞬间被困。 她祭练起自己手中的碧玉棺椁,开始与徐行的飞仙紫府对抗。 不同的道则碰撞,一道道光华在 殿内迸射。 三个棺材盖,被这些余劲掀开。 第一个棺材中,躺着一个中年男子,面色阴沉,锦衣华服。 其双手交叉放在小腹上,两个手掌下面压着一个玉圭 第二个棺材中,躺着一个气质近仙的貌美女子,娇躯上盖着一个金丝纱帐。 第三个棺材中,躺着一具骨駭,骨质如玉。 .... .... 「天狐王?」徐行一惊。 三个棺材中的尸体,其余二人他不认识,但中间棺材的尸体,他却记忆犹新。 是天狐王湘君! 当初在战神殿的时候,天狐王湘君与师玉艳一同踏入青铜仙门,来到了锦帝世界.......。 而后,关于天狐王湘君的音信,他便不知道了。 前世临死的时候,他时间不多,天狐王与他只是故友,没必要多问。 没曾想,天狐王湘君竟然在此地出现了。「那么这狐祖......」 徐行看向正与他争斗的「南宫老祖」,目光复杂了一些。 香狐教出现在无遗山脉,应该不是偶然。 不过尽管他猜测这狐祖有可能是天狐王,但他也没有手下留情。 生死之战。 如没有绝对把握,手下留情,便是在害自己。 「本王愿立下大道之誓,若你们帮本王脱困,本王带你们走出这天渊,前往真正的世界。」 「不然你们在这西皇宫,也只是无头的苍蝇乱撞......" 「耽搁的时间太久,外面的人进来,你们想要脱身,可不容易了。」 「南宫老祖」渐渐不支,语气一转,开始求和。她倒不是打不过这两个后辈。 而是一旦动用禁术,得不偿失。「可以。」 徐行就坡下驴。 来到西皇宫之后,他体内的仙血已经给他传递了一部分关于西皇宫的信息。 其中便有走出天渊的方法。以及取走青铜鼎的秘术。 只不过,关于天狐王湘君的信息,仙血并未告诉他。 正殿的三个棺材。 在仙血承载的传承记忆中,并未对其有任何的记载。 「好,我发下大道之誓,带你们离开西皇宫,不过你们也得发誓,在此之间,不得对我出手......」 「南宫老祖」松了一口气,并提出要求。徐行、殷寿二人爽快答应。 三人立即签订大道之誓。 大道之誓,论及约束力,还不如一些恶咒和血誓。但这是对于底层修士而言。 到了塑命境。 若修士违背大道之誓,虽不会到前路断绝的地步,但后果,一般来说,也是极为沉重的。 玉棺重新被南宫老祖'从口中吐出。 一具九尾白狐的尸体,随着碧玉棺椁的打开,显露了出来。 「是魂尸......" 「难怪南宫薇还幽之后,有点不正常.....」殷寿后知后觉。 从冥河打捞而出的尸体,一般称作为「魂尸」。 这一具九尾白狐的魂尸,按照他的猜测,应该是南宫老祖还幽时,从冥界误打捞而出的魂尸。 这种例子,并不罕见。 鬼仙还幽时,经常会误打捞出别人的魂尸。不过往往这些魂尸,都是已死之人的魂尸。 南宫老祖和这九尾白狐同属狐族,血脉相近,所以才误打捞出这具九尾白狐的魂尸。 「香狐教史上有还幽成功的鬼仙吗?」 徐行猜测,南宫老祖从幽冥绝域中打捞出天狐王的魂尸,可能与他有关。 数千年来,偏偏南宫老祖打捞出了天狐王的魂尸?想想都有猫腻。 「应该没有.....」 「香狐教一直依附其他门派,从来没有还幽境的鬼仙。」 殷寿皱眉,想了一会,说道。 在徐行现身无遗山脉之前,无遗山脉趋阳境鬼仙,已经算是称雄。 还幽境,千古难有一例。 棺材内的天狐王尸身渐渐苏醒,她睁开眼眸,与玉棺里的九尾白狐魂尸融合。 一道魂灵从南宫老祖身上遁出,来到了天狐王的眉心处,钻了进去。 「师玉艳......」「你好狠的心啊。」 棺材里的天狐王起身,回首望向骨塔最高层的朦胧人影,一脸的怨恨之色,「仅因本王一言之差,就将本王困了四千年....." 言毕,她跨出棺材壁,来到骨塔处,朝骨塔触摸而去。 但骨塔射出一道银华。 她的右臂瞬间炸开,血液乱飞,骨骼破碎。宛如一朵血花绽放。 「主人,咱们似乎放出了一个大凶。她好像不是活人,是死灵 「借命还命,她借南宫薇的命,复苏了过来 殷寿见到这一幕,心脏像是被一双无形大手所摸紧。 死灵,是强者死后,从强者身上诞生的恶灵。相当于强者的第二世。 般来说,只有七神藏之境的强者的尸身,才会诞生死灵。 「着急什么,她和咱们签订了大道之誓,至少在西皇宫内,不会对咱们下手。 徐行很镇定。 在天狐王融合魂尸的时候,他以秘法,将青铜鼎这件师玉艳曾经用过的帝器,收纳到了自己的肉身洞天之中。 若是天狐王不安分,凭借这尊帝器,天狐王讨不了好。 「这件玉圭......」 徐行走到第一个棺材,试探的去取走这一枚玉圭。他直觉这是一件宝物。 棺材内传来一股抵抗之力,想要将他推走。 一股不详的气息,染上了他的身躯,他伸出去的右手,开始生出死气。 但体内的青铜鼎微微一颤。 不祥气息,瞬间化作无形。他的身躯恢复正常。「《鲲鹏杀生仙法》。」 徐行拿到玉圭后,轻易读取了玉圭里的内容。瞬间,他眸生喜色。 这枚玉圭,值得他冒险伸手去拿。 这门法诀能以仙法为后缀,必定非同小可。 「这门仙法,有让主世界的本体进行兼修的价值......」 徐行粗粗览阅了一遍仙法的简介后,暗道。 鬼仙一道、肉身武道,一般来讲,这两道的神通、道法,在主世界虽能应用,但比起主世界的法术,往往略逊一筹。 譬如鬼仙一道的咒法,对于精气神凝一的道丹修士,发挥的功效,并无多少。 而肉身武道的近战......,仙道修士往往是远攻,而不是近身战......。 然而《鲲鹏杀生仙法》却不同,这门仙法,更像是一门神通。 凝结鲲鹏翎羽。 一羽,无坚不摧、无物不破,演化十八万剑气。 「只不过凝结这鲲鹏翎羽,需要消耗极大的元力......" 他再一看,瞬间心知肚明,为什么师玉艳留给他的仙血中,没有这门仙法的传承了。 元力,是塑命境元修对自身力量的一种称呼。 不论是塑命的命 泉、命海、命宫,还是七神藏的精血神藏、力极神藏、元气神藏等等,都是开发自己的本源之力。 源修,即是元修。 鬼仙、武者,走到塑命境,皆为元修。 消耗太多的元力,对他的成长,没有益处。 而护佑他的道途,有青铜鼎这尊帝器,以及《森罗经》、《西皇经》这两部帝经记载的杀伐手段,已然足够。 「那尊尸体......,你竟然得到了他的承认?」天狐王看了一眼徐行,柳眉颦了一下。 第一口棺材里的尸身,不是别人,而是曾经的启明神府的尊主-方煌。 那可是到达了天机神藏的大圣元修!超越了圣者。 堪称此界的最强者。仅在帝者之下。 (七神藏依序为精血神藏、力极神藏、元气神藏、智慧神藏、长生神藏、天机神藏、道心神藏。) (智慧神藏是圣者,天机神藏是大圣,道心神藏是帝者。) 不过她没有继续告诉徐行这人究竟是谁。 这等隐秘,若不付出代价,她可不会好心告诉陌生人。 「到了履行诺言的时候了。」 天狐王杏眸扫了二人一眼,接着道。她并不打算反悔。 违反大道之誓的代价,远超杀死这两人后所获得的好处。 她遁飞出了正殿,来到殿外的穹顶,掐诀打开了一个空间通道。 空间通道里面是一座辉煌的大殿。殿内,存有一座仙门。 「跨过这一道仙门。」 「便是真正的世界......" 天狐王看到这熟悉的场景,目露复杂之色,轻声道。 「多谢道友。」徐行致谢。 不过天狐王只要摇了摇螓首,没有开口回复,她率先一步踏入了仙门,离开了西皇宫。 .....· ...... 出了天渊。 徐行来到了锦帝世界的一个陌生地域。经过他的数日打听。 这是圣崖神府的统辖地域—范州。 「去打听西皇神府在哪里,咱们去西皇神府......」徐行对殷寿吩咐道。 虽然在踏入传送阵后,二人传送到了不同区域。 但徐行手上有殷寿的「真命」,依靠真命与本体之间的感应,他轻易就找到了殷寿的所在地方。「是,主人。」 殷寿领命,乔装打扮后,走出了二人住的客栈,前往外界打听消息。 「到了西皇神府后,有了西皇神府的庇护.....」「仙境,或许不难。」 徐行取出青铜鼎,一边炼化,一边想道。 师玉艳能在数千年成仙,以他的资质,应该也可以。 ..... ..... 主世界。 在徐行单杀金蛟妖王之后,很快便受到了星陨派的邀约,请他入宗一游。 乌妙和徐行由此,在鹤喆国暂居七日后,来到了星陨派。 星陨派立教在一颗陨星上。 这颗陨星巨大如山。 山上,建立着一幢幢玉阁,气势非凡,宛如仙境。「每一教的福地各自不同,与功法有关......" 「前人栽树,后人乘凉。徐真君想要借星陨派福地突破道君,不是不可,只是.....」 星陨派掌门乃是一***,雍容华贵。看向乌妙的目光,颇多宠溺。 在与徐行见面交谈后,她大概知道了一些徐行的心意,于是沉吟稍许,言道。 「徐某既然借 贵派福地突破,自然会付出相应代价......" 「房掌门不必多心。」 徐行见此,忙道。 212、三个代价,替死傀儡,宋刀的天意一刀 金丹突破元婴,不仅需要孕婴丹及相应的资源辅佐突破,还需要福地相助。 金丹演化内景。 福地为外景。 内外景相互融合、交汇,有若男女双修,在阴阳相融之下,诞生出元婴道果……。 只不过各派福地演化的外景不一样。 修炼相同的功法,一脉相承,福地演化的外景,消耗的本源最少。 徐行是外人,修的是飞羽仙宫的功法。 如果借用星陨派的福地突破元婴,在此之间,消耗星陨派福地的本源,绝对不会少。超本派弟子同境突破的所耗。 福地的本源,关系到一宗一派的传承。 不是掌门一人便可轻易决定的。 能付出一些代价,购得使用星陨派福地的一次机会。 已经算是徐行走了大运。 这等稀缺资源,有价无市。 根本就不会有宗门贩卖。 「妾身不多要……」 房掌门面带微笑,摸了一下坐在她身畔的乌妙蝶首,「只有三个条件,只要徐真君答应这三个条件,星陨派的福地,就任由徐真君使用。」 「请房掌门直言。」 徐行点了点头。 只要星陨派提出的条件不苛刻。这个机会,他不想放过。 尽管他还有几个备用的福地选项,譬如无量派、飞羽仙宫的封魔岛、百宝阁的青江山等等。 但这些门派的福地,都有潜在的危险。 命运推演中,临近他突破元婴道君的时候,无量派两次被灭派。 剩下的两派福地,飞羽仙宫与他关系暧昧,百宝阁知道了他的真实身份,前途莫测……。 所以,唯有星陨派的福地,是他突破元婴的上上之选。 「三个条件……」 房掌门瞥了徐行一眼,「第一个条件,你得了星陨派的好处,日后星陨派若有难,徐真君要是有能力搭救,不可推辞。」 「当然,要是没有能力搭救,星陨派也不勉强徐真君。只是等到修炼有成后,需帮星陨派报此大仇。」 这第一个条件,并不罕见。 每门每派,在施恩的时候,都会留下这样的后手。 修仙界中,一些修行门派,突然「无缘无故「被灭派,就是和此条例有关。 一个传承多年的宗门,交好的修士数不胜数。 谁知道以前门派前辈结交的故友,如今修为走到了何等地步。 所以,除非有深仇大恨。 一般来讲,两派相伐,不会将另一派打到亡派亡宗。 而是会给其门派留下香火传承。 「房掌门为宗门考虑,此谓大善……」 「徐某承星陨派恩情,不会忘记这条约定。「 徐行出声赞道。 房掌门虽贵为星陨派的掌门,但修为与他一样,皆是道丹真君。 故此,他言语无须刻意小心谨慎,保持礼节便可。 除了十大教的掌教为元婴道君之外,其余门派的掌门、宗主多为道丹真君。 有些小门派,连道丹真君也无,由还丹真人主持宗门大局。 在东凰州活跃的大修,亦多为道丹真君。 元婴道君、元神圣君,都躲在福地、洞天中修炼,无暇去打生打死、抛头露面。 「第二个条件……」 房掌门嘴角一抿,继续道∶「五百年内,你要全力助乌妙突破元婴道君。」 「以你的资质,此事应是不难。」 还 丹寿九百。 道丹寿千五。 一般来讲,中小门派修士突破元婴的年龄,都在千岁以上。 除了极少部分之人。 千岁以内的道君,万年罕见。 只有十大教的真传、首座,才可打破这个规律。 徐行听到这一句话,皱了皱眉,没有贸然答应。 非是他不愿。 而是承诺不能轻许。 第一个条件,对他来说几乎没什么约束。 所以答应的很痛快。 但第二个条件,约束实在太大。 五百年,帮助一个还丹真人突破到元婴境界……。 哪怕是十大教的掌教亲自前来,都不敢对此事打包票。境界的突破,绝不仅是资源的堆砌。 「玄牝体除了能用己身的精纯阴元帮助道侣提升修为外……」 「对自己资质的提升,也很明显……」 房掌门一叹,「破身之后,她修行的速度,比以前会降低不少,虽不至于沦为凡体,但再也发挥不了玄牝体的最大功效了……「 「师父……」 话音落下,乌妙顿时粉颊通红,她没好气的瞪了一眼房掌门,说道∶「昔日徐真君对弟子有救命之恩,弟子回报,理所应当……,倘若计较得失,也是弟子欠了徐真君的。」 房掌门摆了摆手,示意乌妙不要多说,她目光看向徐行,「玄牝体被破,这是派内许多长老不认同徐真君的争议点,答应这个条件,能压制住众多长老的不满。」 她这句话没说假。 乌妙看似现在只是一个还丹真人。 但其身份可是星陨派的圣女。 是一个未来的元婴道君。 千年之内,凝婴成功,和千年之后,凝婴成功。 差别可不仅是年龄! 更有证就元神圣君的希望! 越早凝婴,晋级元神圣君的可能性越高。 千年,只是一个底线。 不是说千年后凝婴的元婴道君无缘元神圣君,只是希望小了许多,步履艰难。 一个元婴道君,星陨派说缺也不缺,毕竟派内,有三位元婴道君驻守。 元神圣君,才是星陨派寄予在乌妙身上的厚望。 「这一个条件……」 徐行摇头,「徐某修为有限,难以保证乌圣女在五百年内踏入元婴道君。」 他说完这句话后,闭上嘴巴,紧守心神,等待房掌门的下一次开口。 这句话,他虽没有答应房掌门的条件,但也没有将话说死。 言下之意很明显。 不是他不答应,而是他没这个能耐。 强行答应这个条件,便是诨骗星陨派了。 属于不诚。 「五百年时间,确实紧了一些。」 房掌门松了口。 她道∶「只要徐真君有这个心就可。星陨派的长老们,妾身会说服他们。」 誓言的约束。只是暂时性的。 如十大教,很少会让派内弟子去发什么血誓。 第一个条件,星陨派都对徐行不加约束,那么第二个,亦会类同。 倘若徐行真一口答应,她反倒要怀疑徐行的品性了。 「多谢房掌门体谅。」 徐行拱手道谢。 「那第三个条件,不知星陨派想让徐某答应什么?」 他顺口问道。 「唔……」 「第三个条件……」 房掌门 摇了摇头,「妾身不日将入福地闭关,参玄悟道,求突破道君之机,这星陨派将由妙儿掌管,第三个条件……,徐真君无须再问妾身,去问妙儿吧。」 「师父?」 「这……「 乌妙一怔,「这是宗门的处断,与弟子……,弟子不敢擅自决断。」 一边是星陨派,一边是她的「道侣」,无论是哪一边,她都难以决断,难以狠下心。 「妙儿。」 」再过不久,你就是星陨派的掌门了……」 房掌门从紫檀木椅上起身,她拉着乌妙的柔荑,走到了客厅外边。 她指着在山壑之间穿梭的修士遁光,柔声道∶「他们是弟子,可以不把这里当家。 但你不同,你是掌门。 鹤喆国虽是你母国,但相比之下,星陨派,才是你的家……」 这番话,乌妙似懂非懂。 不知她师父说的这一切,与让徐行答应的第三个条件,有什么关系。 「这第三个条件。」 「星陨派会如同上面两个条件一样,不会对徐真君你进行约束…」 房掌门拍了拍乌妙的削肩,身子侧转,回首看向屋内的徐行,笑道。 …… …… 乌妙不清楚房掌门之意。 徐行清楚。 这第三个条件,既是星陨派对乌妙的馈赠,又是对其的约束。 在星陨派的客房打坐三日后。 房掌门这才带他进入到了星陨派的福地。 星陨派的福地,位于承载整个宗门的陨星山之中。 里面,别有洞天。 徐行甫一踏入,便感觉充沛的灵机冲刷着他的身体。 强大的灵压让他感觉有些颇为不适。 「福地、洞天,一般禁止道丹以下的修士进入,便是因为里面的灵压,足以将低级修士的身躯压成童粉……」 「哪怕是道丹真君,进入福地,都需要用法力护持住己身,以防不测。」 徐行感知灵压,想到了典籍上记载的资料。 不过这点灵压,对他来说,还不够看。 他大袖一拂,撤去了身上的法力护罩,只以单纯的肉身抵抗灵压。 「他还兼修了体修功法」 与徐行并肩而行的房掌门,见此,诧异万分,对徐行的资质有了一个新的认识。 常人,修一道,能在徐行这个年龄,到达道丹真君,已足以称作天骄了。 但徐行兼修体修功法,修为还没落下多少。 属实有些妖孽了。 「大派真修,非是小派可以等视之。」 房掌门摇头,不去多想。 星陨派小辈中天资第一的圣女乌妙,在十大教中,论资质,顶多相当于一真传。而徐行若不是因飞羽仙宫内部变故,已是首座之列了。 「这是太史长老,道号贪狼道君,「 」他是我星陨派的大长老,徐真君不可不敬……」 房掌门带着徐行绕过福地的一座矮峰后,落步到了一个草庐的庭前。 草庐庭前,种着一些绿植。在道旁处栽植着一颗垂柳。垂柳下有一削平的青石,一个矮胖道人,怀抱长剑盘膝在其上。 「徐师侄……」 矮胖道人态度亲和,称呼徐行一声师侄后,从袖中取出一个玉如意,朝地上点了两下。 两个蒲团凭空而出。 「谢道君赐座。」 徐行和房掌门互视一眼,对贪狼道君见礼之后,便顺势 坐下,等贪狼道君发话。 「你师父巨剑道君,贫道在两千八百年前曾见过几面,那时候贫道还只是一真君……」 贪狼道君面露怀恋之色,说起了昔日北荒七星派布道讲筵的盛景。 三千年前的七星派,还不是今日这幅日暮西山之景。 而是勃勃生机,锐意进取。 「七星派邀请北荒众下属门派,还有十大教一些成名的道君,你师当时便在其列……」 「贫道曾聆听你师讲道剑术。虽后来我弃剑从法,以法修晋级道君,但你师与我到底有一份旧恩……」 贪狼道君和善一笑,将以前的旧事娓娓道来。 「可惜晚辈是师父暮年所收,剑术未学到一分半点……」 「只学了一部分功法传承。」 徐行目露怀思,叹道。 他虽真不知此事真假,但想来贪狼道君还不至于在这件事上造假、乱说。 不过他也没有不知趣的直接上前攀附关系。 而是主动搬清这干系。 重恩重诺的大人物,不会因为小辈的一两句话,就放弃回报昔日之恩。 没有人会喜欢挟恩图报的人。 「贫道昔日得一古经,名为《太乙分光剑经》,当年你师授我剑术,这一门剑经,贫道就送予你了。」 贪狼道君从袖中取出一页金纸,递给了徐行。 言毕,他起身,示意徐行和房掌门跟上。 三人来到茅庐。 茅庐中是一枚缩小的陨星山。 「将你的一缕法力打入这福地本源中,等你道丹九转后,便可借助福地本源,内外景交汇,做凝婴准备了……「 贪狼道君道。 他说话的途中,开始掐诀,依序撤掉福地本源周围的禁制。 等福地本源暴露在徐行面前的时候,徐行再也不迟疑,往福地本源中打入了一缕法力。刹那间。 陨星本源上浮现出了他道丹的内景之相。 龙虎道丹的龙潭、虎穴! 「修行《太乙分光剑经》需往霄羽派求取光岚石。「 「此石,价值不菲。各地坊市虽有零星售卖,但论起品质和价格,还是雪羽派的最为上等.....「 在徐行告退的时候,贪狼真君传音入密,告诉了徐行这一件秘事。 「霄羽派?「 徐行脚步一顿,似是遐思。不过他很快就回过了神,继续往福地外走去。 …… …… 待徐行走后。 星陨派福地的茅草庐旁,多了一个星冠高瘦道士。 这高瘦道士坐在了先前徐行坐在的蒲团上,问道∶「师兄,为何要另给徐行剑经师弟有些不明白。」 从徐行入福地,到留下法力在福地的本源的过程中,都是他们商量好的。 但偏偏,贪狼真君多给了徐行一本剑经。 贪狼道君取出袖中的玉如意,挠了挠痒,目光深邃了一些,「他不过一百多岁,便到了道丹真君,还是在外突破,此人享有大气运,不是一般的人王体。」 人王体即使享有大气运,但也不至于走到今日徐行这一步。 「这不是我们早就知道的吗?」 高瘦道士疑惑。 「我怀疑……「 「任元瑞将飞羽仙宫的汐羽剑交到了他的手上。」 贪狼道君沉声道∶「汐羽剑是飞羽仙宫的护道之剑,乃是一柄半仙之剑。」 「既然汐羽剑在他身上……「 高瘦 道士目露狠色。 汐羽剑不仅是一柄半仙器,上面还承载有飞羽仙宫的一部分剑仙传承。 飞羽仙宫尽管不是剑修门派。但这种大教,各类传承皆有。汐羽剑上的传承,便是剑仙传承。 「不可。「 贪狼道君摇头,「汐羽剑若在他身上,一旦逼仙剑护主,即使我星陨派能夺得此剑……,宗门也会因此而衰……「 「外面的杀神教对我派虎视耽眈,不是夺剑良机。」 他补充道。 高瘦道士听闻此话,再联想刚才贪狼道君的所为,瞬间若有所思。 「师兄的意思是……」 他沉吟道「是借《太乙分光剑经》试探他?」 《太乙分光剑经》是一部辅修功法。 对于法修,这部剑经,提升实力十分有限。 但对于剑修,若是修炼《太乙分光剑经》成功,实力便会突飞猛进。 「若他选择去修炼《太乙分光剑经》,仙剑的气息,我等一看即知……「 贪狼道君点了点头。 但等话说完后,他又摇了一下头,「不过之所以赠他剑经,不仅是试探,也有帮助他的打算。「 「若他真有汐羽剑,修成《太乙分光剑经》之后,实力大增,你我即使是道君,对上他,也会大感棘手,没必要惹他,觊觎他身上的宝物。」 「假使他没有,我等也不必心存害他之心了。「 贪狼道君缓声道。 如今的徐行,虽非道君,但也算成长了起来。 不管是实力,还是手段。 鹤喆国剑斩金蛟妖王,扬名一国,乃至整个北荒。 星陨派暗害飞羽仙宫的真传还可,但明着杀害……,飞羽仙宫定会登门寻隙。 一为报仇。 二为收回门内传承。 所以,此刻的徐行虽是飞羽仙宫弃徒,但仍借着飞羽仙宫的势,让星陨派投鼠忌器。 这是徐行的手段。 简而言之。 星陨派截杀徐行的后果,不是他们这一小门派能承受的。 不管徐行无有汐羽剑。 所以,贪狼真君果断的送给了徐行《太乙分光剑经》,绝了自己的觊觎之念。 有汐羽剑的话,修成此剑经的徐行,对付起来,星陨派付出的代价,难以承受。 没有的话,星陨派也没必要再去觊觎徐行身上的宝物……。 给这一部剑经,反倒是再结了一个善缘。 「其外……」 「当年的巨剑道君,确实给我传授过一些剑术。「 贪狼真君感慨。 「多谢太史长老,不让妾身难做。「 房掌门听此,放下了心中的隐忧,对贪狼道君道谢。 …… …… 出了星陨派福地后。 徐行暂住几日后,对房掌门和乌妙提出了告辞。 他打算搭载渡海飞舟,重回忘川海。 在北荒扬名后,他重回忘川海,算是灯下黑。 一年后。 南炎洲鹤山坊市。 徐行来到鹤山坊市挂着「无量派「牌匾的一处阁楼,走了进去。 他走进内屋。 坐在了主座上,等待阁内的管事。 一个头发斑白的老修士急匆匆走进屋内,给他递去了四个纳物袋。 「常真君,这是坊市这三年以来,按照您给的名单,收集的一些灵药、矿石。「 老修士身 穿淡蓝色衣袍,袖口处绣有三个水纹图样。 这三个水纹图样,是无量派的宗门标记。 传闻无量派最早是南越国临海的一个门派。 「收购灵材的途中,可否遇到过一些障碍?」 徐行挨个打开四个纳物袋,看了一眼里面的灵材,点了点头,面露满意之色,同时问道。 跨州贸易。 才是真正的暴利。 想要修仙,没有灵贝、没有资源,寸步难行。 各宗各派的福地、洞天,虽属于紧俏资源,但历史上,不乏有散修一掷千金,借一些宗门的福地,凝婴成功。 「有一些人,他们和我们一同抢夺这些资源……」 老修士犹豫了一会,如实说道。 这些阻挠他们行动的修士,据他观测,可能和宗门内部的一些人有关。 同属无量派! 「这批资源有大用……「 「他们抢夺……「 坐在太师椅上的徐行皱了皱眉,他敲了几下桌面,停顿片刻,似乎在斟酌用词。 「算了,这件事本真君会上告掌门,你稍安勿躁,不要惊扰了他们。「 与鹤山坊市的无量派管事抢夺资源的人,不是别人,正是他暗派的无影阁修士。 随着净莲真君消失的时间逐渐增加,无量派高层定会大起疑心。猜疑净莲真君不是另有要事,而是已经身死。 而他现今的布置,便是到时候反制的后手。 他给无量派管事的清单,只是净莲真君跨洲贸易清单上的一部分灵材。 混杂在众多灵材上。 还不足以让无量派高层生疑。 这部分灵材,运用下来,可以用作炼器,修行秘术。 出了无量派阁楼。 徐行重新走入自己在鹤山坊市闭关的洞府,然后借助千里传送阵,离开坊市,赶往小环山。 一个时辰后。 他出现在了忘川海的外海。 「百宝阁这一次的拍卖会上,会有一次替死傀儡。「 「这替死傀儡,是一件重宝,一定要买到。」 徐行易容,踏上巨獒岛,故技重施,走入百宝阁。 片刻功夫后,他来到上一次百宝阁拍卖会的玉楼三层。 「还没有徐行的消息吗?「 三楼旁邻的包厢中,突然传出了一个粗犷的声响。 「是飞羽仙宫的包厢,难道传言是真的?「 「飞羽仙宫要杀徐行这个弃徒了?「 「听说徐行偷窃了飞羽仙宫的宝库。不然,以他的积累,怎么可能在无宗门的帮助下,到达真君之境……「 一楼的大厅中,在场的修士议论纷纷。 不乏一些幸灾乐祸的言论。 以及拱火的话语。 「故意如此?」 包厢内,徐行眼神微闪,嘴角噙着一丝冷笑,看向刚才出声的包厢方向。 只可惜,在层层禁法的庇护下,他无法看到那粗犷大汉的面容。 百宝阁下发的黑色斗篷,有阻拦修士神识探查的妙用。 「只要有人给本道君提供徐行的消息,本道君不吝赏赐……」 这粗犷大汉再道。 「宋刀,徐行已被我冥泉教收于麾下,你通缉徐行,就是得罪我冥泉教……」 忽的,另一包厢,又传出了一个清脆若银铃的女声。 「什么,是宋刀?」 冥泉教的人一开口,徐行顿时惊讶万分。 他没想到,这次赶来百宝阁三十年一次的拍卖会。 竟然碰见了宋刀。 他的老仇家。 「南璐,本道君的忍耐是有限度的,你再放肆,小心你的性命……「 宋刀冷哼一声,不屑道。 「我宋刀手刃的仇敌,不知凡几。」 213、豪掷千金,与宋刀一战 &∶上一章重修了。关于拍卖会的时间,是天德一百五十八年。加了一些段落。不过不影响后文观看。 …… …… 「宋真君好大的脾气……」 「咯咯咯……」 冥泉教的包厢内,透过法禁,能看在黑色斗篷之下,一个身材玲珑的女修,妩媚动人,正在捂嘴娇笑。 笑的花枝乱颤。 「南璐,难怪了……」 「最近百年间的人榜、地榜,是冥泉教的南玲登榜,但在二三百年之前,冥泉教登榜的人是南璐。」 「同一时期,飞羽仙宫登榜之人,是宋刀等几个天骄。「 「宋刀为人榜第十三,南璐为人榜第十二。两人到了地榜后,亦是紧挨……」 众修议论,在交谈声中,道明了二人的恩怨。 宋刀和南璐,是以前的老天骄。 虽比今辈略逊一筹。 但在以前,名声亦不可小觑。 「宋真君、南真君,两位都是上教之人,在此地争执,丢了各自门派的名声…」 「可就不是一件好事了。」 这时,场间倏地多了一个长眉垂颊的清癃老者。 其悬浮在空,轻抚颌下三缕清须,慢悠悠的开口,一副仙风道骨的模样。 只是他的背上却突兀的插着一根黄金大戟。 戟刃上,还有半截婴孩枯尸。 「葬戟老人?」 众修惊呼,一脸不可思议。 这葬戟老人是忘川海外海有名的真君强者,以强杀昭冥派的元婴道君而得名。 戟刃上的半截婴孩枯尸,不是别的,正是死在葬戟老人手上的道君元婴尸骸。 不过在惊呼过后,他们瞬间也眼热了起来。 能让葬戟老人出面维护治安,可想而知,这次的百宝阁拍卖会,绝对会有压轴重宝。 拍卖会上安保实力越强。 宝物越是珍贵。 这是众所周知的事情。 「既然是葬戟前辈开口,宋某就卖前辈这一个面子。「 宋刀面露忌惮,一甩袖袍,用法力掀起挂在包厢门口的隔帘,然后对葬戟老人拱了拱手,以示见礼。 实力,不能一概以资质、境界论。 葬戟老人,属于超出常例的道丹真君。 尽管凝结的道丹品质远不及宋刀等上教弟子。 但因其修行外道秘术极多,在实力上,却远胜一众上教同境修士。 「葬戟前辈出面,妾身还是要给这一个面子的。「 南璐亦掀起包厢隔帘,笑吟吟的对葬戟老人进行见礼。 她对葬戟老人,便少了一份的恭敬。 有冥泉教这上教为倚靠,她平辈与小派道君论交,都属常事。 若不是忌惮葬戟老人凶名在外,不太好惹,她才不会道歉。 「两位真君客气了。」 「老夫只是痴长两位千岁。」 「既处同境,叫老夫道友即可,不必称呼为前辈。」 葬戟老人微微一笑,自谦道。 昭冥派他敢下手,是因为昭冥派只有一尊元婴道君,下手无须害怕后患。 而上教弟子……,他就顾忌重重了。 不会轻易得罪。 上国之臣,可比下国之主。 别看此时的宋刀、南璐逊他一筹,等二人突破道君,他反倒要在二人面前伏低做小。 时的战力,不是战力 「前辈客气。」 宋刀、南璐没有拿大,躬身施礼道。 很快,这场小小的风波,随着葬戟老人的出面,消失于无形。 在拍卖会开始前的空隙,众人除了讨论宋刀、南璐二人和二人的宗门外,也开始对徐行这个飞羽仙宫的弃徒感兴趣了。 「听说徐行在北荒显露踪迹了,是在鹤喆国……」 「星陨派圣女,与他有旧。上一次徐行暴露踪迹,亦与星陨派圣女有关……」 一些修士开始互通消息。 这些消息流露后。 忘川海内,对徐行感兴趣的各门各派修士顿时傻眼,选择偃旗息鼓,不打算再在徐行身上耗费精力。 这些年,他们网罗忘川海各地,就是为了找到徐行,谋夺这个飞羽仙宫弃徒身上的传承。 「可惜,北荒距离忘川海太远,一北一南。「 「这下有了星陨派的庇护,徐行咱们是抓不到了。「 「这次也该论到飞羽仙宫心急了。「 几个中小门派的代表,小声交谈道。 「宋真君刚才的所言,必有关窍……」 一个人提到了刚才宋刀在包厢内的大声谈论。 觉得这里面有蹊跷。 「莫非是徐行回忘川海了?」 一些修士猜测。 他们觉得宋刀刚才说的话,应该不是无的放矢。 「谁知道宋刀卖什么关子,他和徐行有隙是众所周知的事,这次……说不定是借我们的手,来找徐行,报以前的旧怨……」 有智者,猜出了宋刀的阳谋,告诫后辈不要轻举妄动。 …… …… 这次的拍卖会,仍旧是徐行上次在拍卖会上见过的鲛人族美妇虞珠主持。 与以往一样。 拍卖会开始的几个宝物,阳辰珠、百星草,百宝阁以压价出售,亏本买卖。 让几个修士捡了漏。 半个时辰后。 宝物一件件被拍走,终于来到了压轴拍品的拍卖。 在场的众修,打起了精神,聚精会神的看起了拍卖台上摆放的三件用红布遮起来的拍品。 众人虽不知这三件宝物是什么,但想来能被百宝阁选为压轴拍品,定是一等一的重宝。 「九十年前的拍卖会,三件压轴重宝,分别是我的寒剑罡煞之脉、墨金石、可修到元婴境的上古剑修传承……」 徐行回忆百宝阁上历届拍卖会的清单,看向拍卖台,眼底露出期待之色。 墨金石,可以祭练为一件血宝。威力比普通法宝更胜一筹,还不会影响修为。 而上古剑修传承。 虽没有后面的元神境传承,但显然,大多数人没有修炼到元神境的那个资质,这份传承绝对算是够用。 在十大教中,都属于上等传承。 剑修,比一般的法修,实力强横的不是一丁半点。 「希望这次的准备足够。」 徐行下意识摸了摸自己腰间挂的几个纳物袋。 六次跨州贸易。 帮他敛财了大约一千二百万灵贝。 而百宝阁历届的压轴拍品,最后的价格往往都在千万灵贝上下浮动。 他准备的资金,应该算是足够了。 「这次的拍品是……一件替死傀儡!「 大厅内,虞珠揭起放在拍卖台上木案的红色遮布,声音突然变得高昂了一些。 哗啦! 遮布被撤去。 在遮布下,显露出了一个七寸大小 的白银色木偶。 木偶光滑的表面上用朱笔描绘着奇经八脉,以及周天穴窍。 看起来有些邪异。 「替死傀儡?」 「上古宗门傀儡宗的镇派之宝?」 大厅的众修,瞬间眼热了不少,议论纷纷。 一些跟随宗门前辈来的小辈,不知替死傀儡的用处,正打算出声询问。 这时,虏珠开口了,解释了替死傀儡的用处,「替死傀儡,是上古傀儡宗的镇派之宝,此傀儡,只需用精血喂养,便可在主人身死之际,替死一次。」 「不过经我们百宝阁坚定,这替死傀儡有残缺,道则不全,只能替死元婴境以下的境界……」 话音落下,在场的众修顿时意兴阑珊了不少。 传说中的傀儡宗替死傀儡,可是能一直伴随主人不断成长,能走到元神境。 而百宝阁今日拍卖的这一个替死傀儡,只能帮助修士替死元婴境以下的境界,效果差的何止一星半点。 元婴境以下,帮助修士保命的底牌,多了去,不差替死傀儡这一件。 这尊替死傀儡,可想而知,只有一些热衷研究于傀儡技艺的宗门,或者财大气粗、不吝惜钱财的修士,才会选择竞拍。 其余人,都会对其视若无睹。 「替死傀儡,凝结了上古傀儡宗傀儡技艺的最早造诣……」 「传闻,傀儡宗的傀儡,都能用无金土修复……」 虞珠见在场的修士对替死傀儡的兴趣降低了不少,忙说了几句补救的话。 试图让修士对这件替死傀儡重新生起兴趣。 说出替死傀儡的缺点,并不是她失了智,而是百宝阁一向的规矩。 对于商会来说,信誉比一件压轴之宝更重要。 「要是诸位得到了傀儡宗修补傀儡的秘法,这一件替死傀儡的价值……无疑要翻上几番。」 虞珠再道。 这时,她的这一句话,目标并不是散修,而是传承古老的宗门、家族。 散修不重视远利。 但宗门、家族重视远利,有时候超过重视近利。 一些亏损,这些大户能承担起。 「虞夫人,时间快到了,你还是说这件宝物的基价吧。「 包厢内,传出一个低沉的声音,打断了鲛人族美妇虞珠对替死傀儡的介绍。 「好好好,贵客勿急……」 「这件替死傀儡这就起拍。「 虞珠嘴角微翘,也不生气,言语对包厢内的客人多有安抚。 她明白,这是此人对这替死傀儡动心了。 不然不会这么心急。 修士,闭关打坐都是家常便饭,鲜少见到因耽搁一点时间而生怒气的人。让她少说一些,是不想让太多的人注意到这件替死傀儡的价值,从而引起哄抢。 不过,既然此人已经动心。那么其他修士,显然亦已经动心。 那么,此刻再说下去,也没有太多的必要了。 「这件替死傀儡的起拍价是六百五十万灵贝」 虞珠用木锤砸在长案上,开始了这一件压轴之宝的拍卖。 「一千万灵贝!」 徐行没有废话,在其他人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直接举牌,出了价格。 竞拍宝物的途中,往往会让一些修士失去理智,抬高竞品价格。 这件替死傀儡他既然视作囊中之物,与其等其他人抬价,让价格虚高之后再出手,还不如他一锤定音。 「直接开出一千万灵贝的高价……」 「看来这名真君,是志在必得了。」 「也不知道是哪位真君当面。」 「定是赫赫有名的一派之主,或者家族族长。」 大厅内的修士,小声议论,猜测起了徐行的身份。 一千万灵贝,哪怕是道丹真君,这也不是一个小数目。 尤其是买一件鸡肋之物。 是的,这件替死傀儡,在众修看来,是累赘之物。 大部分修士的日常,是用丹、符、器、阵等修行技艺赚钱,然后闭关修炼,提升修为。 生死拼杀,少之又少。 善战者殁于杀! 好勇斗狠,不是长久的修仙之道。 「诸位既然不再举牌,那么虞夫人,到了该敲锤的时候了。」 徐行将道丹的气息收敛,微微一笑,目光看向拍卖台。 千万灵贝,于底层修士来说,是小儿持金行于闹市。会惹人垂涎。 然而道丹真君,拥有千万灵贝,并不罕见。 他适才泄露道丹气息,一是为了震慑一些心怀鬼胎之辈,二则是让在场众修卖他一个面子。 一昧的低调不是低调,而是高调。 若真招惹上了一些蝇虫,他虽不介意杀戮,然而底层修士不代表没有人脉、靠山,惹了小的,来了大的,常有之事。 一个来历莫测,有修为高深的道丹真君,不论是哪一派,都会忌惮许多。 「这姓晏的真君不知什么来历……「 「这么胆大妄为。「 虞珠闻言,暗中颦眉,心情有些不悦。 直接将压轴之宝抬一个高价。 然后再以修为震慑、威胁拍卖会上别的修士…… 徐行的这番做法,有些搅场子的嫌疑。 「算了,一千万灵贝,虽比预估的拍卖价少了一些,但也在可接受的范围之内。「 虞珠一叹。 她打算听从徐行的话,敲锤结束替死傀儡的拍卖。 毕竟木已成舟,贸然得罪一名不知来历的道丹真君,不论是哪个势力,都会值之又植。 「等一下……「 「本真君还未出价。「 突然,飞羽仙宫专属的包厢内,传出了宋刀的声音。 「这位道友抱歉。「 「非是宋某一定要与道友争抢此件宝物,而是……宋某和徐行乃是仇敌,不日将会决战,这件替死傀儡,宋某万万不能轻易放过。「 宋刀抱拳,对徐行所在的包厢拱了一下手,解释道。 到了真君这一境界,大家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 不会因为一件宝物的争夺,而太过争执,损伤颜面。 宋刀突然出价,虽于百宝阁拍卖会的规矩而言,一点错也没有,但此举在众修眼中,却是有些不雅,不免得罪了徐行。 毕竟徐行已经出价了一会,还说出了让虞珠敲锤定音的话。这件替死傀儡,算是徐行的囊中之物了。 故此,此刻宋刀的解释就很有必要了。 「若道友愿将此物让予宋某,宋某不胜感激。「 宋刀举牌,将替死傀儡的价格抬高到了一千零五十万灵贝。 「久闻宋真君有君子之风,果然名不虚传……「 「宋真君有及时雨的雅号。若不是此次为了对付仇敌,宋真君也不至于如此做……」 不久,大厅和包厢内多了几道交谈声,无一例外,都是对宋刀的口头支援。 舆论上,宋刀瞬间一边倒,从出手无理,变成了出手有理。 「一千二 百万!「 徐行一点也没有理会耳边的嘈杂之音,继续举牌。 他直接加价了一百五十万灵贝。 入修仙界之初,他就知道宋刀的赫赫名声了,朋友几乎遍布整个宗门。 道德无暇! 志诚君子! 这是宋刀给自己捏造的人设。 若非巨剑道君以势压人,挫了宋刀的锋芒……,宋刀绝对比今日更厉害,修为、名声强的不止一筹。「宋真君……「 「再过九息,妾身便要敲锤了……「 在徐行抬价后,宋刀许久都没出声,虞珠举锤示意,提醒道。 「一息!「 「两息!「 「三息!」 「……「 虞珠计数。 …… …… 飞羽仙宫的专属包厢。 坐在椅子上的宋刀,面色有些阴沉,他藏在右袖的手掌攥紧成拳,脸上青筋迸现。 「徐行……「 「若非你,我今日岂会连拍买替死傀儡的钱财都不够。」 他咬牙切齿。 那次任元瑞的判决后,他的后人宋微姐成为了徐行的姬妾,他在宗门的财产亦被徐行所继承。 虽受限于徐行的修为,和后来的「天变」,让他在宗门的一些资产,得到了保存。 但这无疑让他元气大伤。 在黑火狱被关禁闭五十年,修为无一丝的增进。 而后他联姻海家,这才得到了一些暂喘之机。 然而海家亦不是善财童子,给予他的资源虽多,却也不会超额……。 譬如今日。 他手上仅有不到七百万的灵贝,和价值三百万的可变卖资源。 刚才抬价,他还借了在场朋友的一些灵贝,这才有信心去抬价。 但没想到,徐行的财力太过雄厚,直接将替死傀儡的价格抬高到了一千二百万。 足足高了先前价格的一百五十万灵贝。 当灵贝不是钱! 「南璐……」 「宋某求你一件事。「 宋刀藏在右袖攥紧的拳头缓缓松开,他面色不变,传音冥泉教的南璐,「借我一些灵贝,这件替死傀儡,宋某一定要拍下。」 暂时的委曲求全,于帝王来说,并不难为。 勾结外敌? 宋刀并不在意。 是飞羽仙宫先负的他! 毫无证据,便逼迫他关入黑火狱五十年,一身资源,成了嫁衣,送到了仇敌徐行的手上。 确实,他勾结了影杀殿,截杀徐行,断掉后患! 但飞羽仙宫对他的判决,不是因为证据,而是因为巨剑道君的权势,这才逼迫他退了步……。 「宋刀,你确定要借我的灵贝?「 南璐闻言,心头震惊。过了好一会,才回过了神。 她颦眉道∶「不过我最多借你五百万灵贝,再多的,我借不了,剩下的两件压轴之宝,我听闻,里面有一枚人元果。」 人元果,对凝婴有着大用。 属于辅佐凝婴的至宝之一。 这件宝物,她不会轻易放弃。 因为关系到她的道途。 「人元果?「 宋刀锁眉,点了点头,「五百万就五百万。事后,我会偿还给你的。」 百宝阁一般来说,不会轻易泄露关于拍卖会上压轴之宝的消息。 因为一旦泄露消息,可能第一次拍卖会上,会赚的盆 满钵满,但下一次,就不一定了。 散修、中小门派的财力,压根就无法与十大教竞争。 让十大教包场拍卖会,这是百宝阁及一些商会不愿看到的。 不过,百宝阁也不会作死,一点都不给上教特权。 关于压轴之宝的消息,他们会有选择性的透露给十大教。 「多谢了。「 宋刀道了一声谢。 214、人王体的阴险 不用猜,宋刀也知道,南璐得知压轴之宝中有人元果的消息,肯定是冥泉教告予的。 否则,以南璐的修为,百宝阁还不会对南璐大开方便之门。 「飞羽仙宫......" 宋刀眸光复杂了一些。 同属宗门天骄,他此次来百宝阁的拍卖会,飞羽仙宫却连一点关于压轴之宝的信息都没透露给他......。 ..... ..... 「九息......」 虞珠准备落锤。 「等一下。「 「宋某出价一千四百万灵贝!」 宋刀打断虞珠的话,举牌道。 一件残缺的替死傀儡,价格到一千四百万灵贝,已算是严重的溢价。 若非他为了与徐行一战,在战前做准备,也不会忍痛掏出这么多的钱财去购买这一件鸡肋之物。 道丹好修,元婴难结。 修行数百年,凝结道丹的修士,比比皆是。区别是,快一步,还是早一步。 但不管是天才,还是庸人,在道丹这一境,都会蹉跎许久,才能将修为积蓄到能够凝婴的地步。 可预料的,徐行和他,会在道丹一境逗留不少时间。那么,这一件替死傀儡,对他来说,就非常有必要了。 宋刀不认为与他一同竟价的神秘修士,会甘愿花费大代价,去溢价买这一件替死傀儡。 「海家的元婴道君用玄龟玉甲帮我占卜,言说我此次前往忘川海一行,会有大凶。」 「让我暂避锋芒。」 「不过卦象也非绝路……「 举牌的同时,宋刀浮想到了他来时,海道君对他的劝说之词。 让他留在宗门闭关百年。 等凶卦过去,再出去也不迟。 「但世事哪有那么容易。「 「徐行修行太快,我再逗留宗门,到时候,恐怕宗门之大,也无我片瓦的容身之地了。」 宋刀暗叹一声。 他认为他的「大凶」来自老仇家徐行。 在未碰见徐行之前,他修行顺风顺水,从未遭遇劫难。 「与其暂避,今后憋屈而死。「 「还不如奋力一搏,有望重塑道途。「 宋刀面露决然。 他以草莽之身登上凤溪国太祖之位,靠的不仅有算计,还有处于绝境之时的果断。 然而———— 他斗志刚刚升起之时。 便见,在神秘修士所在的包厢,连犹豫都没有犹豫,瞬间举起了牌子。 牌子上写明了出价。 一千五百万灵贝! 比他的出价,又高了一百万! 「什么?」 「他的灵贝到底有多少?「 「买这件鸡肋之物,花费这么大的代价?」 宋刀一怔。 神秘修士的富裕,出乎了他的意料之外。 道丹境的保命之物,还有许多。 这神秘修士偏偏要与他竞争这一件替死傀儡。 「算了……」 「再争下去,就得不偿失了。「 「没必要做意气之争。「 宋刀的脸色变化不定。 不过他的面容隐在黑色斗篷之下,倒也无虞担心被别人看到。 」既然阁下珍爱此物。」 「那宋某也不好再行夺爱之事,这件替死傀儡就让予道友。」 宋刀微微一笑,不再举牌。 他语气温和,说话间,让人有一种如沐春风之感。 一点也不像是竞拍失败后的人。 「道友雅量。」 「晏某多谢宋真君的让步了。」 徐行冷笑。 他毫无心理障碍的陪宋刀演起了戏。 这次来巨獒岛,他吸取了上次的教训,不再以结拜兄弟的姓名当做假名。 给自己取了一个晏胜的假名,混入了百宝阁。 「如若宋真君不嫌弃的话,拍卖会结束,一月后,晏某会在巨獒岛云华楼布下酒宴,给宋真君赔罪。」 「你我二人,化干戈为玉帛。「 徐行再道。 得到《鲲鹏杀生仙法》后,副本世界的「他我」日夜研习此法,他对这门仙术,有了初步的掌握。 消耗了不少法力、资源后。 用了大概七年时间。 他成功凝结出了一枚鲲鹏翎羽。 这枚鲲鹏翎羽的威力,据他估测,估计相当于元婴境初期的全力一击。 虽说巨剑道君给他留下的符宝,亦有相当于元婴境初期的攻伐实力。 但符宝他操控起来,不会有操控这鲲鹏翎羽般得心应手。 有替死傀儡的保护,再加之种种攻伐手段,徐行相信,此刻的他,绝对远远胜过宋刀。 「云华楼的酒宴……「 宋刀闻言,微微颔首道∶「多谢晏真君谅解,宋某拍卖会后,必会去赏脸。「 有了徐行的这句话,他倒认为徐行是个可交之辈。 脑海里,关于夺宝杀人的想法,被他压在心底。 「在酒宴上,试探完他的身份后,再决定,是否下手。」 他暗道。 …… …… 关于替死傀儡的拍卖告一段落。 接下来。 鲛人族美妇虞珠开始拍卖另外两件压轴重宝。 一枚凝婴重宝人元果。 一滴通臂金猿的本命精血,可用来修炼体修功法。 人元果,争抢激烈,最终被早有准备的冥泉教南璐收入囊中。 而通臂金猿的本命精血,则是被忘川海的体修宗门铁衣宗夺得。 「宋道友,你可真是个表里不一的狠人。」 「刚才那姓晏的道君说了,设宴给你赔罪……,明明是你得罪了人家,现在又让妾身相帮,赶至外海去杀他……」 拍卖会结束后,南璐和宋刀没着急走,仍留在原地。 南璐媚眼生波,扫了一眼宋刀,调笑道。 成功竞拍得到人元果,她的心情算是不错。 再加之,先前宋刀这个老对手都对她服了软。 不免心中得意许多。 「南道友,只是牟利罢了。来不来由你自己。「 宋刀唾面自干,「晏胜来历莫测,出手又豪奢,要是其背景一般,宋某不信南道友你会忍住不出手。」 让南璐帮他截杀晏胜,只是他主动给南璐卖的一个把柄,确定的一个共同利益罢了。 他宋刀交友不少,请动几个道君帮忙助战,不过是手到擒来之事。 之所以让南璐相帮。 与他刚才出口借南璐的五百万灵贝有很大的原因。 麻痹南璐也好,真心与冥泉教相勾结也好,他都需要做出一个表态。 而截杀晏胜,便是一个好的机会。 借题发挥而已。 不过明面上,宋刀自然不会轻易将他心里的盘算告诉别人。 他勾结冥泉教,却也不会甘愿去做冥泉教的棋子。 相反,他要让冥泉教助他一臂之力。 让南璐成为他的棋子。 「宋道友说的不错。」 南璐听到这句话,赞同的点了点蝽首。 冥泉教不是正派,无须去顾忌门派作风。 杀人夺宝,在飞羽仙宫是个稀罕事,但在冥泉教,却是常例,都不用进行遮掩。 「由我试探出晏胜的底细,如若他不是大背景之人,掌握他的行踪后,你我联手,杀死他……」 「南道友杀他养你的幽魔,而我只要替死傀儡。「 「到时候咱们在外海上演一出假戏,你战胜于我,而我大败。」 「你既得名,又得利。」 「而我,只拿一点好处。「 宋刀做出后续的安排。 巨獒岛位于忘川海的外海区域。 因宗门内斗,飞羽仙宫的声势一落千丈,地盘也缩小了不少。 现今只对内海有一定的掌控力。 对忘川海的外海,则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原先的地盘。 ——丢弃给了死敌冥泉教。 这也是为何宋刀找南璐,寻找联手,南璐一点也不怀疑其背后目的的一个重要因素。 如今的忘川海外海,冥泉教有绝对的掌控力。 「宋道友谋划得当。」 闻言,南璐美眸微亮,越听越是兴奋。 宋刀可不是什么杂鱼小辈。 是飞羽仙宫久负盛名的弟子首座。 一旦她战胜宋刀,冥泉教势必对她会愈发看重,分配的资源亦会相应的多上不少。 「危机暂消了。「 宋刀见此,松了一口气,如释重负。 他最担心的莫过于南璐将今日之事,汇报给冥泉教,,到时候他难免受人掣肘,事不由心。 尽管仅是口头上的一些勾结,算不得证据,扳不倒他……,但他是真打算与冥泉教勾结,从中渔利的……。 只是他不想将自己的存在太早的暴露在冥泉教高层的视线之内。 一句话,既要又不要。 勾结冥泉教带来的好处。 他要。 但勾结冥泉教带来的坏处。 他不要。 两上教相斗,其中可渔利的地方太多了。只是难点在于,如何与两教搭上线… 今日之事,他虽没竟拍到替死傀儡,有了遗憾,但顺水推舟,在冥泉教内布局成功,也算不幸中的万幸。 来忘川海,来百宝阁……。 他的目的可不仅仅是追捕徐行。 …… …… 一个月后。 徐行在云华楼包厢设宴,宋刀如约赴宴。 「晏道友身家不菲啊。「 「宋某虽然不常来巨獒岛,但也听过云华楼的宴席之贵,这甲级的宴席,少说也值个十来万灵贝…….「 宋刀入宴,看到鱼贯而入的侍女端着各色的灵膳,不由感慨了一声。 十来万的灵贝,他们这些真君虽不放在眼里。 但资产归资产,日常如此花费,他们还是会感觉奢靡的。 「宋道友说笑了。」 徐行摇头,「宋道友是上教首座,晏某只是小派真君,若不摆些好宴,怎么有资格款待宋道友呢。」 「小派真君?」 宋刀眼眸微闪。 大派真君,他不敢滥杀,怕事后引出祸 患。 但小派真君,他就不必担心了。 如葬戟老人一样,杀了小派的元婴道君,跟个没事人一样。元婴的尸体,还被其当做战利品,挂在大戟上炫耀。 」喝酒喝酒……」 宋刀自来熟,随手端起桌上的一坛酒水准备给徐行倒酒。 「这只是云华楼甲等宴席的附赠酒水,算不上珍贵之物。」 「晏某这里有上等的灵酒,是北荒赤霞派酿造的虹霞酒,宋道友可尝一下……」 徐行一拍纳物袋,手上多了两个陶制的小酒坛。 他随手递给宋刀一个,然后撕开酒坛的泥封,自顾自的仰头喝了一口。 「此酒味美,晏某稍有粗鲁,还请宋道友勿怪。「 徐行喝完后,告歉一声。 此时的他看见宋刀只是捧酒,而未喝酒,不由脸上露出不满之色,「宋道友莫不是以为晏某给的酒水中,里面有毒?「 「罢了,罢了。」 「好宴就不留人了,还请宋道友离去。「 他做出赶人状。 「这倒不是。」 宋刀连忙告歉了一声,解释道「我派弟子,外出行走的时候,长辈有过告诫,不可滥饮派外的酒食,以防不测。」 「此虹霞酒虽美,但宋某还要顾惜宗门长辈的殷殷教诲。」 「非是宋某不愿与道友一同共饮美酒,而是宗门规定。」他道。 云华楼是巨獒岛的大酒楼,不至于在酒食中动手脚。 还有,刚才的酒食,是他肉眼亲见,由云华楼的侍女们上菜。所以饮食无碍。 但这虹霞酒不同,是晏胜从自己的纳物袋中拿出的,他可不会因为一点「情义」,就浪掷自己的身家性命。 「理解,理解。」 徐行点头,不再强求,将宋刀手上的酒坛重新取回,放到了自己的纳物袋中。 宋刀做出了低姿态,又搬出了宗门长辈,他这个外人,当然不好意思再咄咄逼人。 哗啦! 徐行端起酒坛,朝玉杯中倒进酒液。 刹那间,杯中泛起异彩,一道虹桥架在了杯中,宛如晚霞初绽。 」赤霞派的虹霞酒,在酿造时加入了七虹果……」 「此等灵果,虽对修炼助益不多,但能让酒液中蕴有虹霞,大大增加酒水美感和香气……」 说完话后,宋刀一脸的痛惜之色。 「可惜愚兄无缘这美酒了。「 他又补了一句。 「小事小事。」 「宋兄无需挂怀……」 二人推杯换盏,一时之间,气氛重新融洽,开始称兄道弟了起来。 不时,夹上几筷灵膳。 「不知晏道友出身何派?近年来,外海可是不太平。」 宋刀看向徐行,一脸的关怀之色,「晏道友也知,我飞羽仙宫因为内斗,如今势弱,让冥泉教占据了上风……,此次晏道友豪掷千金,已有不少邪派盯上了晏道友你。」 他这话倒是没说假。 飞羽仙宫是正派,会维护最基本的秩序,所以一般不会容忍修士在他们的治海中乱来。 但冥泉教不同,其是魔道,压根就不会去维护秩序。 这几十年来,外海相比以往,乱了不止一筹。 「如果晏道友肯信愚兄的话……,愚兄建议,晏道友在巨獒岛内先闭关,避避风头。」 「再过一段日子,我宗门前辈便会来外海办事,到时候可稍上晏道友一程。」 宋刀沉吟片刻,似乎是在斟酌 用词,停顿了一会后,说道。 飞羽仙宫的名声,不是虚的。 正派虽非什么滥好人,但罕少会因宝物而夺宝杀人。 再者,退一万步来说。 一件替死傀儡,上千万灵贝于单个修士确实是巨额的财富……。 然而对于上教来说,这点财富还不够看,还没到他们为此而破坏自己名声的地步。 「怎么?」 「晏道友不信愚兄的话?」 见晏胜许久未曾回话,只是吃菜喝酒,宋刀眉宇一皱,面色不喜道。 不管是身为正派的飞羽仙宫,还是他自己的名声,他相信,这些,足以让晏胜相信自己。 「宋兄说的都是真知良言,晏某哪会怀疑。」 「只是……」 徐行深深一叹,道出自己的顾虑,「只是我派掌门命在旦夕,只有替死傀儡才能替掌门解厄,若我迟行,恐生变故。」 替死傀儡,能够转替伤害,替主人一死。 而伤势,亦在此列之内。 」替死傀儡他还未用?」 听闻此言,宋刀心中一喜。 替死傀儡一经炼化,想要褫夺,费的心力,要多上许多。 但假使替死傀儡没被炼化,那么自然无须此等担心。 「难怪他在拍卖会上,不惜代价也要夺得此物。「 「不过不知道他是从哪里得到的替死傀儡拍卖的消息。估计另有隐秘。」 宋刀暗忖。 「此事简单,由我亲自护送……,算了算了,你我在拍卖会上互相竞争,算是敌手……「 「不合适,不合适。「 宋刀故作粗豪,拍着胸口,准备大包大揽,但他说了几句话后,就摇了摇头,又打了退鼓。 「避嫌,得避嫌。」 他道。 表演后,宋刀期待的看向徐行,等待徐行的回话。 他都说到这个份子上了……。 然而———— 令人稍感意外的是,徐行没有顺着他的话往下说,而是点了点头,赞同了「避嫌」这两个字。 「替死傀儡兹事体大,晏某虽然信任宋道友,却也不敢拿琅嬛阁的前程开玩笑……「 徐行解释道。 琅嬛阁,是他编的一个忘川海的隐修门派。 「晏某打算过些时日,招揽一些护卫,再离开巨獒岛回宗……」 他沉吟了一会,说道。 「小事……」 「你我不打不相识,今后说不定就有用上的机会。 宋刀打了个哈哈,不以为然道。 …… …… 半日后。 酒宴结束。 宋刀送了徐行一枚千年丹参当做回礼,然后离开云华楼。 「可惜,他没喝下这虹霞酒……「 等宋刀离开后,徐行重新拿出虹霞酒的酒坛子,暗暗摇头。 这坛酒水中。 他确实往里面下了毒药。 一种名叫「忘莲忧花」的奇毒! 只要宋刀喝下这些虹霞酒的酒液,不出一炷香,便会头晕脚软,任他宰割了。 修仙界内,各种奇毒数不胜数。 「忘莲忧花」属于奇毒中比较著名的一种,无色无味。 不致命,但会影响修士实力的发挥,削弱战力。 纵然徐行知道,自己的修为胜宋刀一筹,战力也胜宋刀一筹,堂堂正正战斗,他胜宋刀的几率至少有七八成之高 ,但能不冒险,就不冒险。 下毒,他一点心里负担都没有。 「今日宋刀必会尾随我出巨獒岛,这是一个好机会。」 徐行冷笑。 什么招揽护卫,通通都是假的。 宋刀不会愚蠢到相信这等话。 …… …… &∶不是我不想更多啊,是最近一直犯困,手搭上键盘,没写一会,就打瞌睡。 215、与宋刀一战,老阴了 在巨獒岛招揽护卫,大教弟子是不屑于去的,也开不起这个价钱,招揽的只能是中小门派的修士、散修。 这些人,大多都干过无本的买卖。 故此,招揽护卫,不仅不能保证自己的安全,还会自引麻烦。 属于不智之举。 其外,徐行明面上的修为是道丹真君,这修为,已经有一定的实力横行于忘川海。 一个人单走,反而比众人结群离开,要安全得多。 既然选择单走,那么徐行离开巨獒岛的最佳时机,宋刀连猜都不用猜,定是宴席结束的当天晚上。 故作招揽护卫,以此麻痹心怀恶意的众修,然后趁此良机,偷偷溜走.....。 .... ..... 另一边。 在离开云华楼后,宋刀先去了一趟飞羽阁,改换行头之后,偷偷离开,去往了巨獒岛的岛外,开始布设陷阱。 陷阱是三个三级上品阵法,分别为困阵、杀阵、幻阵。 是他以首座的身份,找飞羽阁租借的阵旗。 虽然「晏胜」没有给他透露琅嬛阁这个隐修宗门的所在。 但他从与徐行交谈的只言片语中,大致猜出了琅嬛阁大概在忘川海外海的西部海域。 一些风土人情做不得假。 「为保无误,南道友你在巨獒岛的东面驻守.....」 「一旦确定晏胜的踪迹,若在西边,你全力赶来支援。若在东边,我赶去策应....." 宋刀藏完最后一个阵旗后,给南璐发出传音符。 「晏胜」在巨獒岛停留的时间超过了一个月,这个时间,已足够南璐从冥泉教的驻岛赶往巨獒岛这边。 此时的南璐,隐藏在巨獒岛附近,。「了解。」 少倾,一个传音符飞掠到宋刀身边,兀自沉浮,内含南璐宛若银铃的清脆话音。 一个飞羽仙宫的真君,一个冥泉教的真君,按理来说是世仇,但在宋刀的斡旋下,二人联起了手。 「得到替死傀儡。」 「我就有信心,去找徐行算账了。」 宋刀掌心燃起一道烈火,将传音符烧的粉碎,不留一点证据。 接着。 他利用泯息符消去阵法附近的气息,不留一丝痕迹。 「就等鱼儿上钩了。」宋刀自鸣得意。 他化作一道遁光,重回巨獒岛,来到了巨獒岛坊市的街道,打听「晏胜」的动静。 「晏胜」既然要招揽护卫,定会在坊市透露出风声。 果然。没过多久。 宋刀便看到,一身黑色斗篷的「晏胜」正盘坐在一个摊位后面,闭目养神。 摊位上,则悬着一个幡旗,上写着招揽护卫云云,开价也是奇高,一个还丹境修士五十万灵贝,一个道丹境修士二百万灵贝。 总计招揽三名道丹境修士,七名还丹境修士。而任务时间,只是半个月。 「装神弄鬼。」 宋刀见此,嗤之以鼻。 道丹境的修士,各个地位不凡,哪是那么容易招揽的。 「晏胜」的行为,在他看来,就是故弄玄虚,蒙骗巨獒岛内垂涎其身家的修士。 .... .... 夜晚,月朗星稀。 一个黑影,悄然从云华楼离开,化作一道遁光,离开了巨獒岛,前往岛外。 而在黑影离开之后,巨獒岛又亮起了几道光芒,尾随黑影而去,两方之间距离保持在十三里范围之外。 十三里,是一般道丹真君非战时神识探查的范围。然而这几道光芒在海面上亮起还没多久,便黯淡寂落,化作一朵朵血花消失在海水之中。 「些许小辈......」 「这还不值得晏道友你掏出那一部功法,求我出手一次吧。」 黑影屹立在虚空,从袖中掏出一枚令牌,通过传音法阵,传音给远在百里之外的徐行。 他的面容,与徐行乔装打扮后的「晏胜」一模一样。 宛如一个模子中刻出来的一样。 「这一次,晏某从好友口中得知消息,将会有真君拦路杀我夺宝......,晏某自幼苦修,不善杀伐,这才请了前辈出手......" 传音法阵中,徐行清朗的声音缓缓道出隐秘。 「前辈曾力搏道君,并残杀之,对于真君,定是手到擒来。」 他再道,捧了对方一句。 这个假晏胜不是别人,正是在拍卖会上出席的葬戟老人。 拍卖会上,徐行便神识传音给葬戟老人,约其见面。其后,他付出代价,请葬戟老人帮他出手一次。 而他付出的代价,不是旁物,正是他在副本世界得到的《鲲鹏杀生仙法》。 这门秘术,价值极高。少说也在数千万灵贝往上。 不过功法秘术,不像资源有固定的价值,在持有者面前,复制一份,并不心疼。 当然,这次交易,徐行给葬戟老人的仙法只是前篇,关于后篇,约定好,会等事成后才给。 「晏道友,说好了,若是拦路之人是上教之人,老夫可不会出手,得罪他们.....」 葬戟老人提醒了徐行一句。 十大教弟子,只有十大教可杀,这是东凰州的潜规则之一。 小门小派、散修敢杀上教弟子,必会被上教严惩,后果不堪设想。 他纵然在道丹境内称尊,甚至能杀力弱的元婴道君,但对于招惹上教,还是不愿的。 上教随意派遣一个道君,便可轻易镇压他。「此是必然!」 徐行笑道:「上教弟子哪能看得上咱们这点家当,拦路夺宝的,定然是散修,他们身上穷酸,所以才拦路夺宝。」 「也是,上教弟子不可能去做此等龌龊勾当。」 葬戟老人点头,「即使是冥泉教等魔派,也不会如此做。」 他听明白了徐行的话中之意。 劫匪即使是上教弟子,但为了宗门的声誉,一般都会隐藏自己的身份,不会轻易暴露。 注意分寸即可。 没必要见到上教弟子,便退避三舍。 .... 就在二人的说话间。 宋刀赶来,装作海匪,催使一柄赤色的法剑,杀向了葬戟老人。 法剑绽放剑芒,将方圆半里的海面映得通红一片。在飞剑杀敌的同时,宋刀又捻决,使出了三四道法术。 强劲的法术冲击,让平静的海面卷起了旋涡,海浪狂涌,一道道百丈高的巨浪被掀起。 面对这狂暴的攻势,哪怕是葬戟老人也不敢硬碰,他运使法力,轻飘飘的向后退了数百步,暂避法术锋芒。 赤色飞剑,被他大袖一甩,泯灭灵光,打到了旁处。 不过宋刀的攻势还没完,飞剑、法术只是他的佯攻。 在葬戟老人避开巨浪的时候,一杆黑色的大幡破浪而出,轻轻舞动,三四只灰蒙蒙的鬼物便从大幡中走去,扑向葬戟老人,速度极快,有若鬼影。 「炼魂幡? 葬戟老人讶然。 他此时装作晏胜的模样,无 法使出自己的招牌本领。 于是他略作沉吟,撒出了一把黑沙。这黑沙看似是砂砾,实则是一只只寸许大小、浑身漆黑的毒蛛。 这毒蛛名叫噬魂蛛,虽品阶不高,但对付魂魄一类的鬼物,有着奇效。 老牌的真君,几乎没有弱点、短板。即使不使出看家本领。 噬魂蛛撞上炼魂幡控制的几只鬼王,虽未成功击败这些鬼王,但属性相克,为葬戟老人争取到了从容应对的时间。 他抬起右手,骈起的食指、无名指的指尖上多了淡淡的黄芒,这些黄芒逐渐璀璨,宛如黄金。 「金焰指!」 葬戟老人打出几道金黄色的指劲,泯灭了来袭的鬼王。 而这一切,都发生在电闪雷鸣之间,连三息功夫都不到。 「起阵!」 然而对面悬空而立的宋刀却丝毫不慌张,他有心算无心,早在此地埋了大阵。 哪怕这「晏胜」的实力超过了他的预料,他亦有余力对付。 刚才的作战,只是逼「晏胜」踏入他布置的陷阱之中 话音落下。 刹那间,一杆杆阵旗从海水中破空而出,组成阵型。 玄奥的阵法笼罩了整个天地,将葬戟老人,还有宋刀自己,都包围了进去。 「区区小伎俩 葬戟老人见到这一幕,并不担忧自己的处境。 他扫了一眼布置的阵旗,从中迅速窥得一丝破绽后,便一咬嘴唇,吐出一口精血,准备血遁而出。阵法从起阵到成阵期间,至少有两到三息的间隙,这部分间隙,就是破绽。 哪怕早早布置阵法,能缩短落阵的时间。但这部分破绽。 仍旧还是无法彻底根除。「天意一刀。「 这时候,宋刀不再刻意隐藏自己的跟脚,他冷哼一声,掌中多了一柄三四寸大小的亮银刀刃。 这刀刃迎风而涨,化作十余丈大小,在刀刃的周遭,法力形成刀罡,煞气逼人。 巨剑一脉的本命法宝,多是枯荣双剑。 而凌霄一脉的本命法宝,只有一件,那便是凌霄刀。 十余丈大小的凌霄刀刺破长空,连刺爆空气的余音都无法追上这柄刀的刀速。 只有眼前一闪的白芒。铿锵! 一道震耳发聋的金属颤音从宋刀面前的百丈处响起,海水以此为原点炸开,化作雨水倒灌直入天穹,宛如白瀑水帘。 一道道虚实相合的法理在空间中显现了出来。「什么?」 「这么轻易的挡住了?」 宋刀睁大眼睛,看着眼前抵挡住他凌霄刀的「晏胜」,目光诧异,一脸的不可思议之色。上教传承,道法合一。 修道即是修法。 一般的法术,和上教弟子以本命法宝使用的法术,根本无法媲美。 他这柄凌霄刀,传自凌霄道君,所向披靡。 尽管这柄凌霄刀自封了本源,只是道丹境的法宝,但在锋芒上,远胜道丹境。 狮子搏兔,须尽全力。 他来阻拦「晏胜」血遁的这招,便是他的杀招。 他不求一招就能杀死一个同境道君,然而「晏胜」的轻易抵挡,还是让他的自信心稍有受挫。 「这根黄金大戟....."宋刀瞳孔微缩。 这根黄金大戟,他一个月前才见过。是葬戟老人身上的法宝! 「葬戟老人?」 「以我和南璐的合力,应该能杀死他,还有阵法相助......,我拦路夺宝之事,万不能泄露出去。」 宋刀眼中,瞬间杀意 沸腾。 倘若他没在宗门装模装样做一个道德君子,那么今日之事,他还与葬戟老人有和解之机。 但偏偏他的声名已经远扬......,如今表里不一,此事要是传到飞羽仙宫内部,清誉尽毁,声名一落千丈,那是必然之事。 前脚晏胜在云华楼摆宴给他「赔罪」,他后脚就拦路杀晏胜于外...... 这是妥妥的伪君子! 一旦被人打上这个标签,他在飞羽仙宫的下半辈子,定会前路渺茫。 可预料到的。声名以前给他带来多少的助力,日后就会对他有多少的反噬。 「这位道友......」 「你要劫杀的人,非是老夫,而是晏胜,老夫也只是拿钱办事,咱们两人,不必分个你死我活。」葬戟老人看向宋刀,深吸一口气,拱手道。 血遁被破,又不得以显露底牌,挡住那天意一刀。他此刻心里极为郁闷。 不过他还不至于因为这一点小情绪,而影响了大局。 看了宋刀显露的手段,他此时哪里还不知道,这海匪分明就是飞羽仙宫的首座宋刀假扮。 模样容易改变。 但根本道法难以改变。 他可不想为此与飞羽仙宫结仇。 宋刀他不怕,怕的是宋刀背后的飞羽仙宫。「原来是葬戟前辈领了任务......」 宋刀闻言,笑道;「葬戟前辈勿忧,只要葬戟前辈告诉晚辈晏胜的下落,晚辈就放前辈走出阵法。」 「晏胜乃是雇主。」 「老夫不会告诉你他的下落,仅以此阵,还困不住老夫。」 葬戟老人摇头。 背叛晏胜倒不是不行,只不过眼下他有把握自行走出,又岂会受宋刀的摆弄。 再者,宋刀卑险,他可不想轻易就着了宋刀的道。「既然如此......」 宋刀拉了长音,像是要翻脸。 但瞬间,他在说话之时,就迅速出手,凌霄刀被他翻掌握在手中,掐诀,化作十三柄细小兵刃,伴随在他的身边,朝葬戟老人所在的方向刺去。 「卑鄙!」 葬戟老人怒骂,一甩手中黄金大戟,将凌霄刀分裂的兵刃-挑落在地。 接着,他一脱身上裹着的袍服,露出肌肉虬结的上半身。 一股股黑色煞气从他的毛孔中喷了出来,他以道法化作了十余丈大小的双角魔神,法天象地,凶威滔天。 「难怪有杀昭冥派道君的实力,仅是这法相,气息直逼道君......" 宋刀皱眉,双手交错,以阵法之力围困葬戟老人,而他则退到阵法之外。 眼下,与葬戟老人近战,就显得太冒进了。「师父的符宝......」 宋刀从纳物袋中取出了凌霄道君昔年坐化之时,留给他的符宝。 符宝三尺大小,玉制,内里是一条细小银鱼正在游曳。 细看之下,会发现,这银鱼与他手中的凌霄刀一模一样。 这符宝正是由凌霄刀的一部分本源所制造而出。 「道途艰难,师父当年留下了三件符宝,如今只剩下了这最后一件......」 宋刀犹豫,要不要掏出这符宝对敌。 葬戟老人是老牌真君,假使不借阵法之威,不是他能力抗的。 但---- 他还有徐行这个仇敌。 一旦用了凌霄道君留下的符宝,日后对敌徐行,他胜算便会极低。 毕竟徐行手上,应该还握着巨剑道君给的符宝。「南道友赶到了。」 突然,宋刀感应到了一股从东部海域赶来的真君气息。 这股气息,与南璐一般无二。「杀!」 葬戟老人见宋刀有了帮手,不再迟疑,他怒吼一声,魔神法相的虚影渐渐凝实,长在法相额上的双角化作血色,有若鲜血浇铸一样。 他挥舞的黄金大戟带上了一些血色,瞬间将围困的阵法轰开了一道口子。 三道大阵的阵旗瞬间黯淡无光,幡面脱落,旗杆绽裂。 「幽魂,去!」 南璐拍了一下养魂袋,一道幽泉在她脚底浮现。 刹那之间,一个黑色的鬼影附着在了葬戟老人的魔神法相之上,开始缠绕、索命。 咔嚓!咔嚓!轰隆! 数道不一样的声音接踵而至。 葬戟老人撕碎幽魂,逼近距离他最近的南璐,黄金大戟扫到南璐身上,毫无怜惜这美人之意。 点点鲜血撒在海面。 南璐急退,但还是险些丢了半条性命。「你怎么惹上了葬戟老人?」 她骂向宋刀。 「葬戟老人已经视你我为仇雠,现在不是计较得失的时候,杀他最重要。」 「他屡次爆发精血,命不久矣。对你我最是愤恨不已。」 宋刀甩出一道刀罡,帮南璐抵挡住了一次葬戟老人的攻击,然后带着受重伤的南璐退至远方,开始以远攻攻击葬戟老人。 一刻钟后。 葬戟老人渐渐力竭,魔神法相再也维持不住,被宋刀一刀斩破,受了重伤,濒临死境。 不过南璐、宋刀也不好受,二人不约而同都受了不大不小的伤势,手上的手段,用的也七七八八了。「老家伙,你该死了。」 「竟然对我下了这么大的狠手。」 南璐冷笑,口吐一道幽火,焚烧葬戟老人的身体。只是一个眨眼。 幽火便将葬戟老人活活烧死。 「先回巨獒岛,晏胜的事,暂时放在一旁。」宋刀建议道。 二人此次都身负伤势,回巨獒岛休养生息最重要。然而他的这一句话,还未落下,身后便感应到了一种危机感,头皮发麻,立刻朝前方血遁,连犹豫都没有犹豫。 「小心,快退!」 电光火石之间,他顾不上带走南璐,只来得及给南璐通知一声。 但很显然。这声告知已是徒劳。「不!」 南璐来不及撤走,回头望去,面露惊恐。 只见一根灰色翎羽以极速朝她逼近,在她的瞳孔中,这灰色翎羽一分二、二分三、三分千万数,密密麻麻,有若无重剑光。 她连抵抗之心,都没有提起。似乎,这根灰色翎羽,能影响人的情绪。 灰色翎羽触碰到了她。 丹田、紫府、黄庭......。 一道道障碍被刺破,终于到了她的道丹。咔嚓! 璀璨若金的道丹,瞬间化作齑粉,她躲藏在道丹里的神魂,亦被碾成粉末。 ......黑暗下。 被掀起几重巨浪的海面,逐渐恢复平静。 只有海面上无垠的血水,才能证明刚才此处的凶险。 「宋真君,好久不见。」 徐行一把将南玲腰间的储物袋拽下,然后笑吟吟的看向远方白衣染血的宋刀。 「你是......晏胜?」 宋刀锁眉。 在黑色斗篷的遮掩下,他看不清楚徐行的面容,但徐行的声线,他记得清清楚楚。 「啧啧啧.....」 徐行看向葬戟老人的尸体,摇 了摇脑袋,「宋道友说的好听,名门正派,愿意帮助晏某将替死傀儡送到琅嬛阁。」 「却不料,宋道友竟然贼喊捉贼,自己就打算杀人夺宝。「 「也幸好,晏某长了一个心眼,以重宝邀请葬戟老人助拳,这才解决了厄难......,不至于失陷于小人之手。」 他嘲讽宋刀道。 「阁下在旁隐藏多时,若只为嘲笑宋某,应无这个必要。」 宋刀深深看了徐行一眼,不知道徐行到底卖的什么关子。 利诱葬戟老人出手,化解自己的危机,又坐视葬戟老人身死,这晏胜的心肠黑透了......,绝不是什么良善之辈。 此时其做出一副胜利者的姿态,定不是为了嘲讽于他。而是应该另有目的。 「葬戟老人身死,是被你和南璐所杀。」「南璐身死,是被我所暗杀。」 「我想,我们应该有一致的利益。去保守这个秘密,另谋好处.....」 徐行缓缓说道。 南璐和宋刀又非亲近之人,杀死南璐,宋刀根本不会心疼。唯一的担忧点,是怕冥泉教的报复。 「晏道友......」 「你看来也并非明面上那么纯善啊。」 听到这句话,宋刀面色稍稍缓和,他收起凌霄刀,取了葬戟老人的遗物,「此番,你我都得了好处,又互有把柄,不是盟友也是盟友了。」 「三年后,云华楼设宴。」 「不知宋道友可否赏脸?」 徐行微笑。 「愿意奉陪。 宋刀点头,拱手道。 有了各自的退步,二人不敢在战场久待,一前一后离开战场,立即赶往朝远离巨獒岛的方向赶去。 不管是葬戟老人,还是南珞,都是身份敏感之人。停留时间久了,会生变数。 然而,在徐行和宋刀走了大概数干里的路程,到了一处陌生海域的时候。 突然二人脚下阵法迭起。 一重重五光十色的阵法包围住了他们二人。 宋刀意欲急退,但一柄青色木剑突兀的挡在了他的面前。 「符宝?」 「巨剑一脉的符宝?「 「你是徐行?「 见到这标志性的本命法宝后,宋刀大惊失色,瞬间将一切都明白了。 难怪「晏胜」宁愿溢价,也不让他去购买替死傀儡。 资敌的事,谁也不肯去做。 只是,他有点想不明白的是,为什么徐行会预测到他们会走这条路,到这处陌生海域,并布置下阵法。 「宋真君。」 「阵法只是暂时困你,我的修为远胜于你......」 徐行似乎猜到了宋刀的所想,他微微一笑,丝毫不介意的说出了自己的情报。 他在忘川海外海海域布置阵法也不是一日两日了。从开始跨州贸易开始。 为了躲避可能的事泄追杀,他在巨獒岛附近可供逃跑的路径上,大多都设下了阵法。 这次,他又是引着宋刀来这条海路,宋刀想不踏入阵法都难。 当然,仅凭阵法还无法控住一个真君。 这也是宋刀一开始,跟在他身后,有恃无恐的原因。 阵法启动的间隙,足以让一个真君逃出阵法的包围圈。 徐行逼迫宋刀止步,靠的还是巨剑道君给他留下的符宝。 这符宝,总共五枚,他以前使用过一枚,直接杀了冥泉教的一个道丹真君,以及数个还丹真人。 可见其威力。「该死! 」 宋刀脸色微变,祭出凌霄刀符宝与徐行的巨剑符宝相抗。 「没了符宝,现在的你,拿什么和我斗....." 徐行掐诀,再次祭出了一枚符宝,朝宋刀斩去。 凌霄道君生前,和巨剑道君也有一定的交情。 所以凌霄道君身死后,给宋刀留下的手段,巨剑道君也能猜出个七七八八出来。 即使猜不出,但在宋刀被黑火狱幽禁的时候,他身上的什么秘密,都显露而出了。 进入黑火狱之前。 宋刀的一切,都被宗门所剥夺。 修士的情报一旦被敌手掌握,若是实力相差不大,虽不至于到任人鱼肉的地步,但战败的可能,基本上是板上钉钉的事。 「你.....」 宋刀见到这一幕,脸上满是怒火。 倘若徐行与他公公平平一战,他还不会这么气急,但偏偏徐行一开始,就祭出了底牌。 这还怎么打? 他只有一件道君所留符宝,而徐行还有不知多少件。 「道丹四转.....」 「是道丹中期,比我的修为高了一线,还有符宝相助,不能力敌。我的其余手段,在杀葬戟老人的时候,消耗殆尽了......」 宋刀暗恨的看了徐行一眼。 他不再犹豫,对腹部猛拍一掌,然后吐出龙虎道丹,将其打入凌霄刀中。 「破!破!破!」 宋刀喷出一口口精血,在凌霄刀上。 在精血的加持下,这凌霄刀瞬间刺破重重阵法,朝忘川海的内海逃去。 216、宋刀死 几个刹那的功夫。 凌霄刀就已飞掠了近千里,遁速惊人,不比元婴道君的遁速要差上多少。 「竟然断臂求生……「 「宋刀比我想象的,还要狠得多。」 徐行看到这一幕,暗暗吃惊,对宋刀这个老对手由衷的佩服了起来。 能在危急关头,下定决心放弃肉身,以道丹遁逃。 这是许多修士做不到的。 虽说修出道丹后,肉身只是修士的第二性命,但舍弃肉身,就相当于舍弃再进一步的道途……。 庸人倒也罢了。 对于宋刀这种天骄来说,舍弃肉身的后果,难以想象。 「看来还是我逼的太紧了。「 徐行摇头,一个纵身,来到宋刀的肉身附近,看着这无神的一具肉壳。这肉壳仍旧活着。 呼吸,行动都无碍,只是少了最关键的魂。 「可以试试五鬼天咒了。「 「宋刀断臂求生,单以我的遁速,是追不上他的。」 「只能以咒法杀他!」 徐行扫了一眼正在空中交战的两件符宝,没去管这两件符宝,收了阵旗、以及宋刀的肉身后,直接迅速撤离了这处战场。 宋刀虽弃肉身逃走,但在凌霄刀符宝中还留下了一部分神识,操纵这符宝为自己断后,争取一部分的时间。 假使徐行撤走自己祭出的符宝,这凌霄刀符宝便会丝毫不加犹豫的直接杀向徐行本体。而徐行的符宝,不缺这一件。丢弃了,也就丢弃了。 再者,这一枚巨剑符宝已和凌霄刀符宝互相拼杀、对抗,灵性大损,即使回收回来,也无大用。 而相比于一件符宝的得失。撤离战场。才更至关重要。 这处海域虽无人烟,但宋刀可是飞羽仙宫的首座,徐行将他逼入绝境,他又岂会不求援于宗门,请宗门派来救兵。 …… …… 少倾。 忘川海外海岛屿,一处临时开辟的洞府。徐行盘膝在一块蒲团上。 在他面前,悬浮这五滴拳头大小的鲜血,鲜血下面,则是一个巴掌大小的血色木偶。 木偶的样貌,与他样貌,一般无二,只是没穿衣服。 看起来,有些娇小玲珑。 而这鲜血,也不是凡物。是他从宋刀「尸身」上提炼出的五滴本命精血。 「葬戟老人身死的消息,我已经通过我外阁长老的令牌,通知了百宝阁……」 「宋刀临走之时,带走了他和葬戟老人的纳物袋……」 「这一点,是明证。」 「不过这一招,只能当做是后手,不能寄希望于百宝阁,即使葬戟老人在百宝阁中的地位不凡。」 徐行掐诀,心中暗道。 在与宋刀反目之前,他就已经将南璐的纳物袋,丢弃在了路途之中,并不敢久留在身上。 冥泉教定然在南璐这重要人物的身上,留下了定位阵法。 有如飞羽仙宫的紫绶金章一样。 当然,南璐纳物袋中的一些宝物,他自然是笑纳了。 人元果这等重宝。值得他冒一次风险。 而葬戟老人,论修为,是道丹巅峰,宋刀只是道丹三转……,宋刀想要冲破葬戟老人纳物袋的法力烙印,不是一时半会的事。 其外,在此之前,宋刀亦酣战了一场,体内法力、神识萎靡了不少,与他这个「仇敌」同行,宋刀应不会浪费精力,冲开葬戟老人纳物袋上存有的法力烙印。 毕竟葬戟老人的身份,不像南璐那么敏感。 葬戟老人更像是散修。 而百宝阁是雇佣葬戟老人的东家,关系并不紧密。 被杀死后。民不报,官不究。 所以,按照徐行的猜想,宋刀还没来得及丢弃葬戟老人的纳物袋。 不过被徐行这一通知,百宝阁即使再对葬戟老人不上心,也会为了阁内的稳定,给出一个交代,追捕于宋刀……。 而追捕宋刀的人,在看到一尊道君层次的凌霄刀,还有两大真君的纳物袋后……,是否杀人越货就不一定了。 宝物动人心啊! 哪怕是道君,面对这些宝物,亦会动容。 「步步算计。「 「就看今日能否算死这个对手了。「徐行咬牙。 随着话音落下,他脸上突然升起一阵不正常的红晕,他吐出一口金血,喷在了血色木偶身上。 刹那间,血色木偶像是活了一样,有了肉身,宛如婴孩,在半空中伸展着筋骨。 「五鬼天咒!「 「第一咒,咒你精血逆流,厄运缠身。「 血色木偶在空中,宝相庄严般的盘膝而坐,嘴唇微动。 它面前的一滴宋刀精血,被它大口吞入腹中。 一股不祥气息瞬间在它身上爆发。 五鬼天咒。 是徐行在锦帝世界的仙芝门,得到的一门特殊咒法。 这门咒法的特殊点在于,不用修成鬼仙,便能施展。只是需要媒介。才能施展咒术杀人。 这次与宋刀一战,宋刀断臂求生,舍弃肉身逃离,徐行之所以不追,很大原因便与此咒法有关。 …… …... 忘川海。 飞羽仙宫治下内海,东部海域. 借凌霄刀之利,从围困阵法中遁逃的宋刀,在逃了上万里之后,逐渐减缓了遁逃速度。 万里,已经是一个安全距离。 他舍弃肉身遁逃,靠的是血遁,耗费的代价不可谓不大。 倘若一直持续如此。他的道丹恐怕都会濒临破碎。 「徐行,这个仇我记下了……」 碧蓝的海面上,凌霄刀减缓速度,宋刀的神魂从道丹中走出,一脸的阴狠之色。 这一次,虽说是棋差一着,但论起根本,还是他的底蕴没有徐行深厚。 假使徐行没有那么大的财力,请不动葬戟老人,没有巨剑道君留下的后手……。谁胜谁败,还不一定。 他算到了一切,就是没算到徐行利诱了葬戟老人,让葬戟老人出去,打了头阵。 「不好,这纳物袋……」 「这纳物袋有神魂波动,是有人在感应。「 宋刀正打算寻找一个海岛暂息的时候,忽然察觉到了手上纳物袋的异常。「是葬戟老人的纳物袋……」「该死的徐行,还有这一个后手。「 宋刀抓住纳物袋,脸色不断变幻,不知该如何去决定。 葬戟老人能力博道君,又不年轻,身家绝对不菲。这也是他为何冒险,也要拿走纳物袋的原因。 「青圣岛的静安道君即将赶来,百宝阁……又有何惧。」 「大不了颠倒黑白,污蔑是葬戟老人为了贪图我凌霄刀,悍然出手........「宋刀思索,下定了决心。富贵险中求。 如今,他失去了肉身,想要重塑道途,需要资源. 葬戟道君纳物袋的宝物,是万万不能舍弃的。说做就做。这件事不能耽搁。 到时候两家道君齐至,即使他有理,但葬戟老人的纳物袋……是否还留给他,那就不一 定了。 他开始分出所剩不多的神识、法力,去磨灭葬戟老人纳物袋里的法力烙印。 尽管他应对葬戟老人,很是从容,但那是仰仗上教传承,以及各种手段。 然而到了纳物袋上的法力烙印时,这时候只能看两方的修为了。 葬戟老人的修为高他两个小境界。 所以他想要直接冲破纳物袋上的法力烙印,不是易事。只能靠硬磨。 但———— 就在他动手的半刻钟后,一股不详的气息笼罩在了他的身上,他的道丹瞬间萎靡了不少。 「厌胜之术?」 宋刀见此情景,瞬间大惊失色。 厌胜之术,意为「厌而胜之」,通过诅咒,来施法。 比一般的常规法术,更为神秘、莫测。 「是我的肉身留弃在了战场,所以徐行借此施法……」 宋刀紧缩眉宇,开始收回留在葬戟老人储物袋上的神识、法力,紧守心神,抵抗这股不祥气息。 道丹,精气神三者融一。 仙道修士,又有紫府、黄庭用来保护道丹。厌胜术,对于底层修士来说,还有效,但对于真君、道君,效果差的不止一筹。 只是先前一战,宋刀舍弃了肉身,单以道丹遁逃,所以他面对徐行的五鬼天咒,抵抗起来就很有限了。 「勉强抵挡了。」 半刻钟后,宋刀看了一眼存于神魂腹中的道丹,见其黯淡、萎靡了不少,脸上闪过一丝肉痛之色,但心底,亦有些如释重负。 他再次开始磨损葬戟老人纳物袋上的法力烙印。 还差一半,这纳物袋的宝物,就能归他所有了。 可不能半途而废。 然而。 下一刻。 又是一股不祥气息笼罩在了他的身上,没完没了。 「厌胜术,不管哪一种,大抵都是伤敌一千,自损八百。」 「这徐行不知从哪里学来的厌胜术……,莫非可以无伤施展?」 「对了,他有替死傀儡。以替死傀儡代为施展……」宋刀眉宇紧锁。 以他的智慧,很快猜出了一部分真相。 「不着急,他的厌胜术,虽对我有碍,但还不致命。」 宋刀继续守住心神,以道丹强抗徐行的咒法侵扰。 …… …… 半个时辰后。 宋刀闭关的无名岛屿附近,来了一个不速之客。「与上教交涉,最是麻烦,葬戟死了,还要我出面一趟……」 「飞羽仙宫看似正派,可也老滑的紧。这可不是一个好差事。」 身披鹤氅的年老道君一边宛如龟爬般的赶路,一边哀叹连连。 他是百宝阁在巨獒岛的驻扎修士,名为千鹤道君。 这一次,徐行通过外阁长老的令牌通知了百宝阁葬戟老人的死讯,百宝阁召开紧急会议,让他全权处理此事。只有一点要求。 不让加入百宝阁的散修寒心。「那个小辈应该离开了吧。「 千鹤道君看了一眼无名小岛的洞窟,心想道。 以他元婴道君的遁速,若全力爆发,本该两刻钟后就赶至此地,但他忌怕麻烦,所以刻意在路上磨蹭了不少时间。 「兀那小辈,可是你杀了葬戟?「 「本座劝你速速走出洞府,到本座面前受降,前往巨獒岛请罪。」 「否则,休怪本座不客气。」 千鹤道君扯着嗓门,运用法力,大声喊道。一旦亲眼看见了杀死葬戟老人的凶手。他便不能袖 手旁观了。 所以此时这一喊,是意在提醒宋刀,让其赶紧逃走,别让他撞见了。如千鹤道君所料。 在他的这句喊声话音刚落下的时候。无名小岛上一道银光便冲天而起,划破天穹,朝北方的青圣岛赶去。 「小辈很上道嘛。这凌霄刀是元婴级别的本命法宝,老夫追不上,情有可原。「 千鹤道君看见了宋刀御使的凌霄刀,微微颔首。 他一甩大袖,扭头准备飞回,赶赴巨獒岛赴命。但下一刻,他却傻眼了。 只见这凌霄刀飞出去还没多久,一个紫衣的年轻男子便挡住了凌霄刀的前路,伸手握住了凌霄刀,并朝他飞掠而来。「千鹤……」 「你好大的胆子,竟敢打伤我仙宫首座。「 紫衣修士一脸寒霜,身边拘着宋刀的神魂,对千鹤道君喝问道。 「静安道君?「 「可是有了什么误会?」 千鹤道君闻言,脸上有些诧异,看了眼紫衣修士,又看了一眼绝望的宋刀,似乎意识到了什么。 」老朽只是碰巧赶到这里,来此……,是为了追捕杀害我百宝阁长老的凶手。」 他无意掺和飞羽仙宫的内斗,自退一步道。 「休要狡辩!」 「要不是本座及时赶到,恐怕宋师侄已经被你残杀了。」 静安道君冷哼一声,手上多了一个砚台,朝千鹤道君砸去。 这砚台猛地化作千丈大小,宛如一座巨山,山沿一道道法禁显现,声势浩大。 「宋师侄……」 「你待在这里不要动,师叔给你报此血仇。「 静安道君从袖中掏出一张法符,扔在了宋刀的神魂上。 这法符,化作一个金刚罩,护住了宋刀的周遭。 「静安,老夫只是路过,并未谋害你们飞羽仙宫的弟子。」 见静安道君不依不饶,千鹤道君心里虽然膈应至极,但还是尽最后的努力,想要说服静安真君住手。 「他的攻势?「 突然,千鹤道君见静安道君将二人大战的余波,往宋刀附近去引,瞬间明白了什么。 静安道君是想致宋刀于死地! 「托我下水,休想!」 千鹤道君一个瞬身,赶至宋刀附近,然后随手甩出一道法力,打破了静安道君对宋刀的禁锢。 宋刀瞬间脱困。 「葬戟老人的纳物袋,是不是在你手上?「 「快交出来?」 千鹤道君虽意在让宋刀脱身,不想牵扯入上教的内斗。 但他明面上,去解救一个杀死葬戟老人的仇家,肯定不合适。 于是他转念一想,用言语威逼起了宋刀。 然而———— 令他意想不到的结局出现了。 在他威逼的同时,静安道君竟赶至到了宋刀的身旁,偷偷击碎了宋刀的道丹。 「你好大的胆子!「 「竟敢毁我仙宫首座道丹,毁他性命……「静安道君大怒,直接将脏水泼到了千鹤道君身上,连一点迟疑也没有。 「好好好!「 「静安,老夫记住了!「 千鹤道君深深看了一眼静安道君,没有多说,一甩袖袍,撤离了战场。 此处位于飞羽仙宫治下海域。 他若久留,不管他有理还是无理,都吃不了兜着走。 说不定,飞羽仙宫的道君们,直接杀了他了事,将罪名栽赃在他头上,死无对证。 「宋师侄……」 「师叔来迟,让你伤残至此,是师叔的错。「 静安道君面带沉痛之色,惋惜的看向命不久矣的宋刀。 道丹损毁,修士虽不至于立即身死,但寿元却会因此而濒临终点。 简单来说,此时的宋刀,已入迟暮老人一样了。 没几天好活了。 「还请师叔带师侄回到宗门,我有几句话要给妻儿交代,放心,只是一些私事。「 宋刀勉强一笑。 在他入此地闭关的时候,他估计,要不了一刻钟,青圣岛的道君就会赶来。但偏偏,静安道君姗姗来迟。慢了三刻钟。 是等千鹤道君出现后,静安道君才显露了身影。 若说这其中,没有什么猫腻,他是万万不肯信的。 刚才他道丹损毁,虽然他不知道是谁下的手。 但他知道,这笔帐,要计在静安道君的头上。不过事已至此,他再去追究,没有意义了。 「私事……」 「那么师叔送你一程。」静安真君点头。 …… …… 半日后。 飞羽仙宫,九山巨室之一的海家驻地,一间别院。 听闻宋刀即将命陨。 其妻海淑珠带着幼子匆匆赶到,来见宋刀的最后面。「夫君……」 屋内,见到仅剩虚幻神魂之身的宋刀,海淑珠泣不成声,无语凝噎。 她虽想叱责宋刀,为何不听叔祖的占卜,执意前往忘川海,以致于落得如此凄惨之景。 但这话仅在她的喉头绕了一圈后,就又重新咽回到了肚里。 人之将死,再去苛责,没有太多的必要了。 「夫君,你有什么的遗言要交代?咱们到叔祖那去!「 海淑珠擦了擦面靥上的清泪,抬眸看了一眼一旁闭眸打坐的静安道君,然后道。 泮宫的各大道君,基本都属于师徒一脉。 与世家一脉,一向不合。 她虽不知宋刀的死,与静安道君有极大的关系,但她知道,在静安道君面前,宋刀即使有遗言,也不便吐露。 底层修士的神识传音,避不开高级修士。 此时的宋刀,麝弱的甚至不如仙基修士。 「不必了。」 宋刀摇头,他轻抚了一会妻子的柔发,又抱了抱五岁的幼子,叹道「我要交代的遗言,不必避及静安师叔。」言毕。 他沉吟稍许,将凌霄刀拿了出来,朝幼子递了过去,「这凌霄刀,是你师祖传给我的,咱们凌霄一脉世代所传的本命法宝……」 「今日为父,就将这件法宝交给你了。「 「只不过……这刀的本源被为父消耗了七七八八,已不足以为你的依凭了。」宋刀哀叹道。凌霄一脉,传承万年。 成长到道君这一步,才算是真正承继了一脉道统。 当年他师父凌霄道君分凌霄刀的本源,给他制造了三件符宝。凌霄刀本源大损。 若他成为道君,还可弥补凌霄刀本源,一如他师。将此刀作为传承,传于后辈弟子。 但他如今,只是一道丹真君。 」为父平生有三大恨,你若有心,有实力,可为为父报之。」 「这第一恨,乃徐行断为父龙脉,绝为父一品道丹之途,后又轻我、辱我。「 「这第二恨,乃前宗主任元瑞不公之判,让为父蒙受不白之冤,入黑火狱五十年,白耗光阴。」 「这第三恨,乃……「 宋刀握住幼子手掌,嘴唇嗫喏,说到第三恨的时候,却迟迟没 有说出话语。 像是遭遇了大变。 一丝丝黑色气息缠绕到了他的魂躯上。 他蹬蹬的向后倒退几步,靠近床榻,瘫软的倚在床栏边,仰头望向屋外。 「原来……」 「即使不遇千鹤道君,宋某也免不了这一死。「宋刀面色灰败。 他再次感受到了不祥之气的降临。而这一次,比前四次,更加的凶猛、莫测。 即使他道丹未曾损毁,遭遇这一次诅咒,亦会身陨。 少倾,瘫倒在床榻上的宋刀神魂,缓缓溃散,只剩下了一些黑色的未知砂砾。 「爹!「 宋刀幼子嚎啕大哭,跪地哀嚎不止。厢房的仆役,亦多了一些凄哀之色。 这位宋真君虽贵为真君,但平日里的架子一点也不大,极为和善,对他们也多有照顾。 「海师侄……」 「师叔告退了。」 一旁打坐的静安道君睁开眼睛,摇了摇头,起身道。 「此番谢过师叔对拙夫出手搭救,妾身送送师叔……」海淑珠讲礼道。「不用了。」 静安道君一甩大袖,消失在了海家驻地,不见了踪影。 「安儿,你父给你第三遗言,写了什么?「 等静安道君离去,海淑珠来到正跪地哭嚎的幼子身旁,一翻幼子手掌,见空无一物,连忙询问道。 她直觉,宋刀第三恨没说出,应不是宋刀即将身死而无法道出,而是另有深意。 「娘,爹什么也没写。」 宋安怔了一下。 他虽四岁,但他是宋刀道丹之后生下的子嗣,承载了宋刀的一部分体质,先天而圣。 「什么?「 「什么也没写?」 海淑珠颦眉。 她在厢房内踱了一会步,脑海里思索一条条讯息。 「原来是你杀了我夫君!「 「静安道君!「 」杀夫之仇,我海家记下了,不会轻易放过。」 海淑珠冷声道。 217、阮白眉的背叛,你不是他(求订阅) 静安道君的道号为静安。 而宋刀临死前,说到第三恨时,却不发一言一语,保持了缄默......。 若说其中没有关联,海淑珠是万万不肯信的。「安儿,记住,好好修炼,为你父报仇。」海淑珠抱紧幼子,清泪满颊,哀恸道。 ..... ..... 飞羽仙宫。皇都峰。 静安道君离开海家驻地后,没着急回青圣岛,而是先在宗门内待了五日,等宋刀死后的风头一过,来到了此峰。 他落步在山路上,不一会,便走到了宋刀的洞府门口。 「阮师侄......" 「师叔记得,宋刀和你应该没有打过交道。」 「你二人不至于成为仇人。」 静安道君看向洞府门口伫立的白眉少年,轻声询问。 宋刀虽与他不熟,但二人属于同门,他这才暗下黑手,亦是冒着不少的风险。 而此次让他如此操办的人,不是别人,而是与宋刀同为首座的阮白眉。 阮白眉不语。 他邀请静安道君来到了山路旁的临水小亭,亲自烹茶。 二人对坐。 少倾,茶水沸腾,茶香四溢。 「飞羽仙宫只需要一个人王体,既然有了徐行,那么,就不需要宋刀了。」 阮白眉起身,提起茶壶,给他和静安道君分倒了一杯茶,回座的时候,才开了口。 「徐行?」 静安道君没去喝茶,他眉宇一皱,「徐行潜逃,此次又杀了宋刀,仙宫容不了他。 这一次,宋刀身死,虽然他才是真正的直接凶手。但在外人眼中,此次宋刀是被两个人杀死的。 一个是仇敌徐行。 一个是追捕宋刀的百宝阁长老千鹤道君。 前者让宋刀被迫丢弃了肉身,以道丹遁逃,后者则击碎了宋刀的道丹,为葬戟老人报了大仇。 「师叔糊涂了。「 阮白眉面露微笑,「任宗主不是说过了吗,让宋刀成为徐行的磨刀石,如今徐行杀死宋刀,在仙宫中,于情于理,都无任何过错。 「这....「 静安道君听后,柠眉不语。 前朝的剑,焉能斩本朝的官? 天变前后的飞羽仙宫,虽然还是那么上教之一,但内部组织已发生了巨变。 最明显的,莫过于宗主任元瑞的下台...... 明眼人都知道,任元瑞是被两位圣君赶下台的。 其在位时的决策,两位圣君虽未否定,但宗门后来选择扶持宋刀上位,为首座之一......,这是变相的否定了任元瑞对宋刀以前的判处结果。 「徐行心里,还是有咱们飞羽仙宫的。」阮白眉取出一枚留影石,放出了一段画面。画面中有两个人对饮。 宴席丰盛,灵膳眼花缭乱。居左的人是宋刀。 而居右的人是一个陌生面孔的人。 「这是徐师弟易容后的样貌,改名为晏胜......」阮白眉提醒道。 他不介意向静安道君道出他与徐行之间的关系。 静安道君素来与阮家亲近,此次静安道君谋害宋刀,虽是受命于他,但亦相当于落了一个把柄,在他的手上。 其外,以他的地位,即使泄露了此间隐秘,亦不会被动摇丝毫。 因为两位圣君已经属意他去做这第十七任飞羽仙宫的宗主了。 「琅嬛阁?」 静安道君从徐行、宋刀二人的交谈声中,听到了这一字眼。 琅嬛阁,这个名字,似乎没什么特殊的。不值得大惊小怪。 不过飞羽仙宫的高层,都知道飞羽仙宫的洞天,其名正是叫琅嬛洞天。 「宋刀死的不冤。」 静安道君紧绷的脸色,罕见的露出了笑意,「徐行说要回琅嬛阁,其意便是回飞羽仙宫,而宋刀对徐行出手,不敌而身陨......,是他技不如人。」 修仙界内,撞名的宗门不罕见,洞天之名和宗门之名撞名,亦不少。 宋刀当时没分辨出徐行隐含的话中之意,很正常。 不一定重名,也可能重音,不是琅嬛阁,而是廊寰阁、狼獾阁。都有可能。 谁能猜到徐行口中的琅嬛阁是琅嬛洞天? 「宋刀资质有限,远不如你。但徐行却不同,你让他入宗门,恐是祸非福啊。 静安道君犹豫了一会,对阮白眉劝解道。宋刀,只是二品道丹,一个人王体。 但徐行是一品道丹,人皇体。 杀死宋刀,引徐行回到宗门,在他看来,这是阮白眉在驱狼引虎。 「若徐行回到宗门,聚拢在师侄你魔下的势力可能会十去四五,不可不防。 静安道君再道。 两位圣君缘何属意阮白眉去做这第十七代宗主....。 很重要的一个原因。 是因为阮白眉是师徒一脉和世家一脉联络的一个纽带。 这一点,仙宫的任一弟子,都难以替代。 之所以阮白眉能有这种特殊身份,与其先祖,第十一代宗主阮敏功的所作所为有极大关系。 当年,阮敏功划分出世家一脉和师徒一脉,并定下了飞羽仙宫的各种规则。 在世家中,阮白眉的身份,没有可替代性,所以首座,乃至宗主之位,一定会是阮白眉的。 至于阮白眉的太白仙体,这一仙体虽强,但也只是加成,起不到决定因素。 能竞争宗主法位的人,哪一个不是资质绝艳的天骄。 即使资质和阮白眉相差大,但也没到遥不可及的地步。其外,这些人,还有先发优势,年龄足以抹平资质带来的差距。 要知道,宋刀,只是原先师徒一脉的第七首座。 阮白眉与这些人竞争,已极为艰难,再引一个徐行回宗,后果更不堪设想。 「师叔,谁说师侄要引徐行回宗了?」 阮白眉捧起茶盏,浓雾遮住了他的半张脸孔,看不清晰,他浅啜了一口茶水,说话的语气淡漠至极,连一丝感情都没有。 「交好徐行......」 「只是夺得任元瑞承认的一个步骤。」 他放下茶盏,雾气飘散,显露出了他俊朗清逸的面容。 「兵法之道,虚实结合,师叔,你多虑了。」 石亭内,阮白眉的身影消失不见,只剩这一句余音。 ...... ··.... 忘川海,外海。无名小岛上。 在徐行面前悬浮的五滴拳头大小的鲜血,消失不见,只剩下了残缺的半个替死傀儡。 「五鬼天咒,已经感应不到宋刀的存在了。」「看来他已经身死了。」 徐行睁开眼眸,打量了一眼替死傀儡,脸上露出一丝肉疼之色。 眼前的替死傀儡,缺了一手双腿,只剩下了残缺的上半身。 厌胜术,杀敌一千自损八百。 他能毫发无伤,只伤了替死傀儡,算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这替死傀儡,本来是他打算以此接触魁门道君的,却不 料,计划赶不上变化,将这件宝物消耗在了杀宋刀的这件事上。 不过徐行对此也不可惜。 宋刀是他的心腹大患,老仇敌了,杀死宋刀,也算解了他的一件心事。 「只是阮白眉.....」 「这人看似心怀抱负,志向良纯,但有可能大女干似忠......,我也得小心他,不能着了他的道。」 徐行目光微闪。 在决定杀死宋刀之前,他就已经和阮白眉通过气了。 若未能在战场上杀死宋刀,让宋刀逃回飞羽仙宫,他此次悍然出手.....,后患极大。 宋刀是宗门首座,不管他是出于何种目的,杀害同门,或者以弃徒身份杀死昔日仇敌,都是飞羽仙宫不可原谅之事。 飞羽仙宫极有可能,会在事后通缉于他......。故此,率先与阮白眉进行通气,就很有必要了。同样一件事,不同人做出来,后果并不一样。 有了阮白眉的掺手,他即使被定罪,也会大事化小,小事化无。 提前得知宗门的意向。 「而且,此次出手,也是让宗主任元瑞注意到我......" 「若我被宗门通缉,那么宗主传承就不必再挂念,该抛弃就抛弃。」 「以我的资源、传承,足够我走到元神圣君那一步,即使过程曲折许多。」 徐行暗忖。 他杀宋刀可不仅是为了一些仇隙,而是另有目的。反过来逼宗主任元瑞下定决心。 是否要将宗主传承交到他的手上。 毕竟宋刀是他磨刀石的决策,是任元瑞亲自定下。他杀宋刀,不为罪。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更何况前任宗主做出的判决。 任元瑞虽退位,但是以合理的程序退位,而非是被废黜。 以前的决策,仍有效。 任元瑞是元婴道君,又是前任宗主,虽被两位圣君压制,但不代表其一点反制之力都没有了。。 不用想,也知道,任元瑞手上肯定仍握有不小的权力。 倘若他被通缉,那么就证明任元瑞没有维护他之心,这宗主传承,他也无须去挂念了。 而是应该早做决定,准备凝婴事项。 通缉,意味着他与一整个上教的全部力量对抗......,这种局面,谁来了也翻盘不了。 倘若任元瑞真让他落到如此境地。这就间接证明了。 现实有变。 任元瑞不打算将宗主传承交到他手上。 ..... ..... 「只是可惜,没能获得宋刀和葬戟老人的纳物袋。」 「一番苦战下来,只得到了南璐的纳物袋。」 「不过南璐的纳物袋中,有人元果这一件至宝,算是价值最高了。」 洞府内,徐行收敛心神,不去多想,掏出纳物袋,去看从南璐纳物袋中取出的几个宝物。 形势紧迫。 他冲破南璐纳物袋的法力烙印后,立即扔掉了可能存有定位法阵的物品。 剩下的其余物品,他还没来得及细看,就全部放进了另一个新的纳物袋中。 少倾。 纳物袋里的物品,被他翻倒出来,几近占满了整个洞窟。 除了近二百枚的灵珠外,还有一些魔道的法器、玉简。 除此之外,还有两个玉匣最值得关注。 徐行记得这两个玉匣,是被南璐单独摆放的。 他当时猜测,这两个玉匣,里面应有一个是人元果。 「果然是人元果。」 徐行随手打开一个玉匣,见匣内的宝物正是他在拍卖会上见到的人元果,心中一喜。 这人元果婴儿拳头大小,蟠桃模样,遍布金纹,闻之有馥香。 凝婴之时,服用人元果,能增加半成的凝婴几率。可谓是至宝。 哪怕是一品道丹,凝婴之时,也顶多只有三成的成功几率。 碎丹成婴这一步,委实太过凶险。 再是天资绝艳,修道一路顺风顺水,在这一步,都有可能跌一个跟头。 「那另一件......」 徐行打开另一个玉匣,翻看里面的宝物。 这个玉匣里放有一只玉瓶,还有一个黑色玉简。 瓶身贴着「南玲」二字的黄符。 「南玲?」 徐行皱眉,将玉瓶放下,没有擅自打开,而是将黑色玉简取出,贴在他的眉心处。 「子母鬼胎大法。」 神识扫过内容,徐行顿时面露惊讶,有点不敢相信。 他倒不是不相信这《子母鬼胎大法》的禁术,而是不敢相信,南玲和南璐竟然是一个人。 「难怪杀死南璐那么容易,原来她分了一半的魂魄。」 徐行仔细查看玉简,见到里面的详细步骤后,摇了摇头,叹了一口气。 上教真传,即使不能力敌,但想要逃走,还是极为容易的。 就如宋刀一样,借用凌霄刀这件元婴级别的法宝,轻易遁逃。 而徐行在南璐身上,却并未搜到什么压箱的保命底牌。 "炼化血亲,岁不宜超过三龄......,灌之以天幽水、暗冥土、血煞丸......」 「功成之后,以秘法养育十八年,即可练就子胎。」 「子胎合于母胎,凝就元婴,化作子母双婴。」 徐行又看了一遍黑色玉简,看完后,仍旧有些触目惊心。 他既惊叹魔道功法的邪异,竟要残杀至亲,又惊叹于这部功法的奇思妙想,完全不同于正派功法的路数......。 「子母双婴,既独立,又相互关联......」徐行摸了摸下巴,对这部功法有些心动。 这门功法,修成后,能有两个元婴,单是根基,就比其他修士雄厚。 而且此功丝毫不影响修士的主修功法。子母元婴。 更像是一种秘术。 最关键的是,若遭遇大劫,子元婴可代母元婴受死。 即使母元婴死了,但子元婴只需花费一定的代价,就可转变为母元婴。 「不过此功虽对我的主修功法没有影响......」 「但我又没血亲,也做不出残杀血亲来练功的事情。」 徐行摇了摇头。 他虽然自认自己不是什么好人,不会拘泥于迂腐观念,但残杀血亲练功,还是超脱他的认知了。 其外,子母双婴于他,顶多是多一道底牌,于整体实力来说,并无太大影响。 换言之,这子母双婴,更像是修士自己凝结的替死傀儡。 对徐行来说,子母双婴除了能替一次死外,别无他用。 他的根基,仅靠子母双婴提升不了多少。极其有限。 「冥泉教或许有可以避免杀戮血亲凝结子母双婴的法子....." 「南璐未死,可以从她身上入手。她一定不想,这些东西从此遗失,自己的道途断绝......」 徐行目光看向贴着「南玲」黄符的玉瓶,微微一笑。 这玉瓶,如果他没猜错的话 ,里面的东西不是旁物,而是南玲的魂魄和一部分人面蛛血。 子母鬼胎在凝婴的时候,子婴原主的魂魄,亦是必不可少的。 而人面蛛血有养魂的功效。 其他资源还好说,依照南璐的身份、地位,凑一凑,说不定还能凑齐,但这两样,南璐是万万不肯丢舍的。 ..... ..... 锦帝世界。 走出天渊之后,徐行和殷寿很快打听到了西皇神府的所在地,在地火域的极西之地。 这个世界大体的布局,徐行在六千年前,便已经大体有了了解。 分为十三大域。 地火域就是其中一大域。 每一域的范围,都有数千万里方圆,广阔无垠。至于他前世所在的银水郡则是属于黑水域。 黑水域位于北部。 「那个死灵又将三霄门灭门了,一片尸骸,咱们想借助传送阵抵达地火国......,不可能了......」 一座高峰的山崖旁,徐行和殷寿眺望远方的战场,目带忧色。 二人此时所在的地方为雷泽域,距离地火域隔着两大域。 如果单靠他们二人的遁速,至少得飞行个三四百年,才能抵达到地火域。 「她复苏之后,需要生灵的鲜血,屠戮修士,在所难免......" 徐行摇了摇头。 殷寿口中的死灵,不是别人,正是与他们一同出西皇宫的天狐王。 天狐王生前的修为在七神藏之境,这个境界,几乎可以屠戮除了神府之外的所有门派。 「不要与她撞上,咱们先到附近的黑水域,然后再去地火域.....」 徐行打算与天狐王错开,不和其照面。 毕竟他的真实身份不能暴露,一旦暴露,祸福难料。 而天狐王只能保证过,不在西皇宫内,对他和殷寿二人出手。 「本王已经来了。」 不等徐行话落,天狐王突兀的出现在了徐行的面前,她目光贪婪的看着徐行,「在西皇宫的时候,本王不好对你下手,你有师玉艳留下的后手......,但现在,本王恢复了修为......" 她冷笑一声,身后伸出数条毛绒绒的白色狐尾,朝徐行缠去。 强大的境界压制下,徐行几乎没有反抗之力。 不过徐行也不着急,他开始催动体内的青铜鼎,准备以这一件帝器,镇杀于天狐王。 但 下一刻,天狐王却粉脸微变,朝后急退。「你的血.....」 天狐王神色微变,「你的血里,怎么有他的气息?不,不对,这是师玉艳的气息?不,不,是他的气息......」 她看着徐行的目光,开始了狐疑。记忆涌现脑海。 她捂着螓首,坚定的摇了摇头脑袋,「不,你不是他,人怎么能有来世,你肯定不是他,不是他!」 她目光坚定。 218、葬仙地,西王母(5k2大章,求订阅) 凡人或许还会信人有来世。 因为有轮回的信仰。 但天狐王进入过幽冥绝域,知道这世间没有轮回,人死了就是死了。 在冥河里的尸身,只是一种本源。 「不知阁下的所言的‘他,,究竟是谁?」 见天狐王不再动手,徐行也将体内的青铜鼎重新收回,藏在袖中,他皱了皱眉,故作好奇道。 轮回,比成仙机缘更为珍贵。是他身上最大的隐秘。 这奥秘,他连师玉艳这亲近之人都不会告诉,更不会对天狐王坦白。 其外。 如今的天狐王,已经不是以前他认识的那个天狐王了,而是天狐王的第二世。 朵相似的花罢了。 「一个故人。「 天狐王恢复了冷静,「一个已经死了六千年的人,本王和他有一些恩怨。」 她说完这话后,接着冷声问向徐行,「你和师玉艳……,也就是西皇,是什么关系?」 既然来世是假的。 那么,徐行身上鲜血的气息,定然与师玉艳分不开关系。二者有一定的关联。 这点毋庸置疑。 若非如此,徐行怎么能毫发无损的进入西皇宫,进入存放她尸身的生死殿……,取了启明神府尊主方煌的传承玉圭。 方煌生前,修为仅在帝者之下。 比她还要高上一线。 「在下姓姚,本为启明派的弟子,后……」 徐行将自己这一世的大致经过叙述了一遍给天狐王,然后道:「西皇收姚某为徒,传我《西皇经》……,西皇与姚某是师徒关系。」 不管是姚当,还是公羊仪,都是他的化名。 叫哪个名字,对他来说,都无关紧要。 「姚当……」 「原来如此。」 天狐王微点臻首。 在徐行陈述的时候,她亦开始搜魂南宫老祖在她体内的残魂,发现其记忆与徐行所说的大体不差,便信了徐行的所言。 「只是可惜了你这大好皮囊……」 话音落下,天狐王似乎想到了什么,她似笑非笑道:「终究会沦为他人的嫁衣。西皇可不是什么善茬子。」 「你,只是复活他儿子的工具。」 「可笑你现在还不自知。」 她道。 强者的善意,从来都不是无缘无故的。 恐怕如今的「姚当」,也在猜测,为什么偏偏西皇看上了他,要收他为徒。 「不知阁下与西皇又有何渊源?尸身为何会在西皇宫?」 徐行目光微闪,他没有去接天狐王的话,而是一转话题,问起了这一件秘闻。 从天狐王的言谈,他能感知到,天狐王是对师玉艳存有怨愤之心的。 当年,离开血裔世界的时候,二人的关系可没有这么僵滞。 其中定是发生了什么不为人知的变故。 「本王的第一世……」 天狐王眺望远方的山景,目露怀念之色,话语微顿道:「第一世的我,是她的儿媳,但因为她儿子已死,后来……」 她讲了她与师玉艳的恩恩怨。婆媳纠缠。 二人最初关系很好。 但随着后来武行的身死,二人爆发了矛盾。天狐王不赞同师玉艳以众生为子,布下葬仙地,来复活武行,因为此举……将会屠戮许多的生灵……。 二人于是分道扬镳。 后来,师玉艳成帝后,杀了天狐王的第一世,将其尸身封印在了西皇宫内的生死殿 。 「若非本王活出了第二世,还走不出那葬仙地。」「葬仙地,是师玉艳布下的风水大局,一个天地大阵,传闻是她从异界所得,可以复活亡人……」天狐王继续道。 她杏眼睫毛微微一颤,一丝丝的魅惑之力便从她的身上散发而出,落到徐行身上。 到了她这等境界,魅术施展,无痕无迹。足以影响人的心灵。 「武行之妻?」 饶是徐行再有心理准备,但听闻此言,还是险些跌了一个踉跄。 不过他很快就恢复了过来,面色仍旧如常。毕竟在主世界,已经有乌妙这个「徐夫人「的头例了。 再经历一次,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天狐王看到这一幕,倒也不认为徐行是在腹诽她。 只以为是徐行听到这秘闻后,太过惊怕的缘故。 毕竟去直面一个大帝的算计,谁听到了,都会心惊胆战。 「你倒也无须这般害怕,本王和西皇仇深似海。」 「她杀了我的第一世,我自然不会放过她。」 「咱们是天然的盟友。」 天狐王微笑道。 杀戮当地门派的修士,掠夺血气,这等事只可做一,不可做二,迟早会有大人物找上她,追杀于她。 与「姚当「结盟,她便可随其一同前往西皇神府。到时候凭借一神府之力,她恢复修为要轻松的多,而且没有什么后患。 「天狐干,姚某愿与你结盟,共抗西皇。」 人员工,从不同小心口面,入口吃出生 「倘若西皇真当我是复活她儿子的工具……,此仇此恨,姚某必定——报之。」 徐行发下大道誓言。 他确确实实是「武行」的转世。 所以这所谓的大道誓言他发了跟没发一样。 仇还能报到自己的身上? 「本王也愿与姚当……」 天狐王满意颔首,也发出了自己的道誓,与徐行结盟。 二人目标迅速达成一致。都要前往西皇神府。 「此地是雷泽域范州的圣崖神府,只有神府才有跨域的传送阵,传送到别域的神府.......」 「三霄派虽弱,但在黑水域也有旁支,可以用三霄派遗孤的身份,去搭乘圣崖神府的传送阵……」 天狐王丢给徐行一个白金铸就的令牌。 这令牌正面写着「三霄「,反面写着「真传「。「三霄门的功法都在这令牌的储物空间里,你挑拣几门,学完了,和我一同去圣崖神府。」天狐王道。 她灭掉三霄门,也是有针对性的。目的之一便是借用三霄门的身份,前往别域。 只不过恰逢其会,碰上了徐行,这才决定改道去地火域的西皇神府。 .... .... 两年后。 地火域,西皇神府。 徐行站在神府门口,送上了拜帖,等候神府尊主传召。 锦帝世界内,统领一域的不是什么王朝,而是凌驾于各门各派的神府。 神府的掌门,称之为尊主。 境界一般都在七神藏之境。 实力强的,甚至距离帝境,只差一步之遥。 「道子请进。」 大约等了一刻钟,神府门口走出了一个面带白纱的年轻女子,对徐行躬身行礼。 「妾身孟瑶,为这一代的圣女。尊主的弟子。」她自我介绍道。 道子,一道之子。比各地神府的圣子、圣女还要尊贵。 这个称呼。 专属于大帝的徒弟。 「西皇于三干五百年前传位于第一代西王母,后来第一代西王母在两干年前追溯西皇的道路,闭了死关……」 「如今是第二代西王母在世。」 孟瑶介绍西皇神府里的人事、掌权者。 西皇之后,每一代继任者的尊号都为西王母。尊主,只是各地神府主人的统称。 「西王母?」 徐行听到这个称呼,心神动荡,看向意识海的青铜古镜。 这青铜古镜名叫昆仑镜。 是传说中隶属于西王母的神器。 尽管他知道西皇神府的西王母和神话传说中的西王母并不是同一个人,并无关联,但还是忍不住将二者联系了起来。 有些巧了! 「师玉艳为何自称尊号为西皇,莫不是她得到了关于西王母的传承?」 「如森罗大帝一样?」 徐行暗忖。 昆仑镜倒果为因,他将己身的不死物质送给了师玉艳,极有可能让师玉艳也携带了一部分「西王母」的气运。 在幽冥绝域中,撑船的老者曾言,天地间本无鬼仙一途,是森罗大帝闯入地府,窃取了一件幽冥至宝,这才创出了所谓的鬼仙一途。 从这句话可以看出,以前的锦帝世界,是有地府的。 「自称西王母?窃据神名,行神之事?」 他揣测这里面的隐秘。 锦帝世界的神道,他有接触过,但不多。 .... .... 徐行一行人,在孟瑶的带领下,走入西皇神府的大殿————瑶池金阙。 殿内,主座上坐着一个气质若仙、端庄圣洁的美妇。 两列亦是一些女子。只是气息较主座的美妇稍弱。「这是西王母。」 孟瑶对徐行介绍,并道:「道子与西王母平级,不用对西王母施礼。」 她引徐行等人入座,然后来到西王母的身旁,立步陪侍。 「道子身上的功法运转气息确实是我西皇神府的《西皇经》,这点毋庸置疑。」 「《西皇经》除了西皇在瑶池玉璧内所留的一份外,别的地方皆无传承,且西皇也留过遗训……」 西王母气质空灵,言语不含一丝感情,开口道。 徐行知道,这句话不是对自己说的,而是对殿内两列的长老所言。多一个道子。 势必会影响西皇神府的利益分配问题。而且也会影响内部权位的传承。 此刻的西王母是在袒护他,从名份上确定他的地位。 「看来,这一次来西皇神府没有来错。」徐行松了一口气。 假使如今的西皇神府已经传了十数代,数万年,哪怕师玉艳给他这个道子的身份,他也不敢贸然前旧咖玉把给他这个眉了的力仿,他也不敢负然的来。 传承越久的势力,内部的矛盾越多。 即使有好处。 这也是暗藏毒药的蜜糖。 「他可以入我西皇神府成为道子,但必须答应,放弃与圣女成婚,主宰神府……」 殿左的一个长老沉声道。 「不错。」 「神府如今传承有序,一旦多了变数,日后难测。」 几个长老附和,点头道。徐行一怔。 怎么来西皇神府当道子,还要迎娶圣女?成为神府的主宰者? 从雷泽域前往地火域的途中,他打听过一些关于神府道子的传说。 知道一些其他神府道子的处境。 道子是大帝的徒弟。 有的在大帝现世的时候,就有出现。 有的在大帝隐退、「死亡「多年后,才出现。所以待遇不一。 大多数后出世的道子,只是在神府中享有尊位,并不理权。 「道子配圣女,这是西皇下的谕旨……」西王母漠然道。 她没有反驳,也没有答应。 只是阐明了这一点。 瞬间,瑶池金阙内鸦雀无声,只剩下了一片的死寂。 大帝下的谕旨,不是不能违背,其他神府都这样做过。 只不过西皇如今还在人间,以她的寿命,还远没到坐化的地步。 旦违背谕旨,她们的下场不堪设想。 「这……」 「不愧是亲娘。」 徐行听后,一脸的无语。 他猜测,师玉艳让圣女嫁给道子,绝不是为了什么高深目的。 只有一个可能,那就是让他延续后代,开枝散叶。 「道子迎娶圣女之事……」 「不知我师父可有过别的交代?譬如…我有权力可以拒绝这一件事。」 不等殿内西皇神府的人再次开口,徐行拱了拱手,看向高坐在殿上的西王母,询问道。道途、婚事……。 师玉艳会给他安排婚事,但绝不会因这一件事影响他的道途。 所以,若他不喜欢当代圣女,定有拒绝的权力。「道子有这个权力。」 西王母微点嗪首,她祥和的面容露出一丝疑惑,「孟瑶仙姿佚貌,颇受外界俊才追捧,道子……真要放弃?」 娶一个圣女,明显对徐行有利无害。不管是融入西皇神府,还是维系自身的权位。 一旦娶了孟瑶,夫妻同心,今后孟瑶在神府内部的拥趸,亦会因此而拥护于徐行。 「假使孟圣女愿意,那么徐行别无二话,愿意迎娶……」徐行模棱两可道。 他久经世事,大致也能看出孟瑶的一些性情。虽然此女没什么跋扈心思,心性平和,但对于嫁娶一事,还是稍有抵触的。 毕竟嫁给陌生人,不论是谁,都会抵触。 而对于他,他虽对娶孟瑶没有什么抵触,但初入西皇神府,就贸然答应一件婚事,不一定是一件好事。 有利就会有弊。 待久了,看到弊处,分析后,再决定是否同意,才是智者所为。 其外,西王母亦道,孟瑶在外界的追捧者颇多……。 旦他咬定了婚事,就极有可能卷入麻烦。还有可能,棒打鸳鸯。 毕竟他入西皇神府是突发事件。 若孟瑶在此之前,喜欢上了别的俊才,亦是正常之事……。 他可不想,自己给自己找绿帽子去带。天下女子多了去。 「那好,这件事暂且搁置。若你们今后两情相悦,本座再重提此事。「 西王母点头。 ..... ..... 离开瑶池。 孟瑶作为向导,带徐行来到了西皇神府的蟠桃林。 这里是西皇神府最珍贵的灵地,用于七神藏之境的长老修行,一般塑命境的修士,无缘入内。 至于天狐王、殷寿二人,西王母则另有安排。 「多谢道子为妾身开口求情了。」 半途中,孟瑶对徐行盈盈一拜,面带感激之色。 她身段玲珑有致,这一弯腰,更显曲线玲珑。 美得惊人。 「孟圣女有了……心上人?」 徐行 诧异。 心底多了一些小失落。 他倒不是对孟瑶有了多少喜欢,只不过适才西王母在瑶池的一番言语,让他对孟瑶多了一些期想,这才有了失落。「道子误会了。」 孟瑶摇头,「妾身并无什么心上人,只是想着一心修道,不想许人而已。」 「师恩难违,若师父命我嫁给道子,妾身也不会违抗。」她补充道。 「一心修行……」 徐行端详了孟瑶一眼,摇了摇头,没有多说。 红颜自古多薄命。 孟瑶冰肌玉骨、眉眼如画,在他见过的女修中,美貌当属前三。 修士并非干人一面,不都是能冷静思索、不对美貌动心之人,不乏一些纵欲的修士,掠夺美貌女修,行苟且之事。 纵然有西皇神府的保护,孟瑶修行不至被人掳掠。但因自身美貌而被困扰,想来亦是常见。 「紫琅圣子、万龙圣子……,这两个人都是妾身的追求者,道子日后出行,要小心这两个人................................「孟瑶再道。 西皇神府内部的婚约,今日之后,必会流传于外界。 官方通告,内部泄露,都有可能。 到时候,作为婚约的另一方,徐行的处境,可想而知,定不会多么美好了。 「多谢孟圣女告知。」 徐行点头,道谢道。 他没一口答应与孟瑶的婚事,亦是顾忌到了这点。 不知道孟瑶的追求者有谁,是什么修为,多么强大。 尽管他不惧于战场厮杀,但不必要的情场争斗,他并不想掺和其中。 不答应,就有一定的斡旋余地。 ... .... 半个时辰后。 西皇神府。 瑶池,蟠桃林。一间洞府内。 「丹符化地府,洞天为天宫,这一步,终于成了。「 「塑命境…」、 徐行看向身体内部,他在体内开辟的丹符、肉身洞天开始了融合,二者融一。 在二者彻底融合的一刹那。 他开始陷入了一种奇妙的领域,心中极其空灵。 一种种经文浮现在他的脑海中。 有《西皇经》、《森罗经》。 除此之外,仙道的经文,也在他的脑海里一篇篇掠过。 像是智慧之火的点燃。 他开始融合这两部经文的道与理,体悟冥冥之道。 一年……。 两年……。 时光荏苒,转眼三十多年过去。 徐行只觉过去了一瞬。他看向体内。 一泓幽泉悄然诞生在了融合后的洞天之中。 这幽泉,直通天穹,显化重重金碧辉煌的楼宇。 又下探幽冥,一幢幢阴森森的殿台在泉底浮现。 「命泉境,塑命境的第一境,成功了。」 徐行嘴角露出笑容。 这一次悟道,他彻底确定了前行的路。 如果说以前的他是低着头在追溯前人的脚印,一步步的走。 而今日,他能抬起头,看一眼前人的背影。从脚印到路的转变。 「源修……」 「又诞生了一个新的仙命。」 徐行意识探向青铜古镜的镜面,看向面板的这一栏。 - 华书阁进行查看 219、新的仙命、神通,推演他人命运(5k大章,求订阅) .... .... 「定命幽泉....." 「和外道金身一样,另一种修成体系凝结的'道果'化作自己的先天神通?」 徐行看到七元仙命这个字样的第一眼,便有所悟。肉身武道从最开始的锻体、融血境到金身境,算是一个阶段。 玉棺的仙人脱去尸骸,重活第七世,祂走出天渊,右手牵着一个七八岁小大,粉雕玉琢的大男孩。 「灵材,本就没定命的功效,现在又少了那一泓幽泉镇压气运.....」 现在借管事之口说出那一件事,是想让小家撕破脸皮罢了。是消耗品。 在宋刀身死前,殷寿是敢在谷成斌逗留太久,调息完前,就一路飞驰,重回南炎洲。 包括衣食住行。 葬仙地! 走的是极致的蜕变之路。 锦帝世界。 殷寿是再迟疑,立即意识回到「本你之躯」,选择固化那个新诞生的仙命。 殷寿回想《西皇经》的经义,暗想道。 「再收集一些清单下的徐行,本长老修炼没用。」「还是先看看仙命发生了哪些的变化。」 只要詹斌坐化前,将遗产和门人、血裔还留在有量派就行了。窃天机而独存。 「由一元仙命变为了新仙命?」我有问殷寿采购那么少的小批詹斌去做什么事。 「难道是类似厌胜术?」北越国各宗也是得安宁。 「那个神通与青铜古镜没一定的关系.....」 就在那时,道丹赶至洞府门口,身前跟着孟瑶长老。灵材境修士。 属于西皇留给我的馈赠。 「瑶池下上,对你没是满之心的人是多,姚某需一个人立威。」故此。 修士气机收敛。 那彼岸花是我在幽冥绝域中获得。 一国战乱,导致邻国一些詹斌成为管控品,极为异常。 「徐师弟既然报备了,师兄你让门内仓库拨给一些给徐师弟他不是了....." 这个简介,是他见到的命格、仙命中简介最短的,没有之一。洞府小门打开。 「他你没过婚约,那点大事,是必麻烦我人。」 而与此同时,我在一栏的一元仙命亦随之而结束变化。 婴孩连骨灰都有没留上。殷寿摇了摇头。 故此,理所应当的,他新诞生出了一个仙命。 尽管殷寿修行的年岁是算大,近千年才抵达此境。「原来是那样。」 「应是多了施法的媒介,气机?」「那只是一件大事。」 我看向气质空灵、一脸恬淡的瑶池圣男道丹,有法想象,那一生是争是抢、随遇而安的男修,在数年前将会遭逢小变,继而心灰意热,以在野里自尽落幕。 「是用那么麻烦....,只借用一上他的发簪,你试验一上某一种法术....." 「出去试试那神通。」 我打出一道传音符,通知值守弟子,宣告自己出关。 却是料,待我到 了命泉境的时候,彼岸花竟然她经与我的命泉相互融合。 但天狐王的第七世是假的。 我有想到,仅是融合了一个彼岸花,新仙命的功能就发生了那么小的变化。 殷寿心外一咯噔,是过我仍面色入场,保持她经。 在我的体内洞天,静谧已久的彼岸花结束散发朦胧神光,一片片的红色花瓣似是被风儿吹动,急急落入幽泉之中。 字样模糊。 宗门擅自掺和退去,只能好了互相的情谊。 鉴于此,你才起了心思,撮合于道丹和殷寿。让道丹送殷寿发髻下的四凰簪。 便是如此。 对于温舒,就有那点顾虑了。 一滴滴泉水消逝。 那件事有那个她经。 徐行意识一动。 牵一发而动全身。 在谷成斌供是应求。 多倾。 祂抓起一捧土,空洞有神的目光看了许久,喃喃自语。 这么,我那个道丹名义下的未婚夫,估计也被紫琅圣子惦记到心外面了,恨之入骨。 徐行见到这个简介,顿时一愣。 只要我控制一上出货量,短时间内,相应徐行的价格是会反复。 难道是净莲真君的死讯被发现了?我猜测。 「是仅南越国的詹斌,咱们北越国的徐行也一样。」 「舍弃一世,重活第七世,那等魄力,也难怪你在短短是到万年,实力便如此厉害。」 那抱鼎的仙人,虽然面部一片模糊,连性别也难以分辨而出。「是过....」 是知少多年过去。 视宗产为私产的例子并是多。 易物,交换物品,修士之间常没。 一个中年管事开口,「南越国开战前,清单下的徐行收购价格水涨船低,单是如此,倒也是怕,只是....是多徐行被列为了管控品。」 「少谢孟圣男了。」 千岁修成命泉境,是天才。 我看到,随着灵材的飞快转动,伴随灵气而入的,还没天地的一缕缕气机。 殷寿怔了怔。 瑶池弟子脸色羞红,扭扭捏捏,是肯打开纳物袋。「算了,温舒在哪外,让我过来。」 「倘若仙之命才能换来一个人的复生,这么那一世....."「先看看二级页面对这个仙命的介绍。」 殷寿望着在我命泉下飘荡的彼岸花,怔了怔。「本真君那就去找掌门,汝等稍等几日。」 你取上发髻中插着的四凰簪,朝殷寿递去。 「圣男那还是头一次将自己的贴身物品送给我人.....」黎民哀嚎。 殷寿眼中的世界,又结束了新一轮的变化,比溶解灵材之时,所观测的世界更真实。 命泉境! 仅因为道丹缔结了婚约,那紫琅圣子便悍然出手伏击道丹,将其道途尽毁。 是仅面积比先后小了一倍是止,连外面的泉水,都染下了一层幽热的气息,像是一块块的白玉在流动。 「闭关之后,也曾听孟圣男提过。」「那是两百灵珠。」 青铜古镜镜面上的面板字样微微变换 ,七元仙命的二级页面出现在了眼前。 今前我的气运只退是出,以我人王体的功效,吸收龙运日前仙运势必会越来越雄厚。 有量派灵心殿。 纵然修仙界弱者为尊,但刺探瑶池弟子的隐私,还是没点是合适。「是彼岸花?」 殷寿摸了摸上巴。 殷寿眼眸中一道幽芒隐去。 鼎中的陨星被祂释放了出来,化作有垠的山脉。祂亲手塑造了一个传说中的风水小局。 远超同境之人。就在那时。 是怕贼偷,就怕贼惦记。 伴随着詹斌「本你」固化一元仙命前,「我你」之躯内的命泉也她经了新一轮的变化。 「弟子去禀告孟瑶长老。」 「那是.....葬仙地形成时的场景?你是想借彼岸花唤醒你后世的记忆?」主世界我偶尔谨慎行事,是敢妄为,但在副本世界,就有此项顾虑了。随着彼岸花与命泉的融合,詹斌在命泉水面下看到了离朝古籍记载的这一幕幕场景。 詹斌点头,收上那四凰簪,将那四凰簪送入袖中的同时,截取了一丝气息。 殷寿揣摩。「可弃之!」 紫琅圣子那种毒蛇,隐藏在里,任谁都会如芒在背。主世界。 「道子可试完自己的法术了?」金虹谷、泽圣林。 如今他突破到命泉境,修炼而出的命泉,也算是他修行鬼仙一道、武者一道最后的修行成果。 瞬间。 厌胜术,在主世界比较多,但在锦帝世界存在极少,防范意识也就更弱一些。 「来世....」 「那与你暂时有关。」 「那定命幽泉,是仅能定住你的气运,使其是散,还能以此定住我人之命?」 「原来如此。」金澄澄的镜面下。 「用固化一元仙命。」 但与此同时,一滴滴宛如白玉的液体在我的泥丸宫中汇聚,化作了一泓幽泉...... 我手伸退衣袖,准备将四凰簪取出,重新送回原主。殷寿随口找了一个理由。 詹斌点头、 「一颗金丹吞入腹,始知你命是由天。」 「温长老,是知紫琅圣子其人的修为是何境界?」 两百灵珠收集的徐行,贩卖到谷成斌,至多能赚七倍以下的暴利。 殷寿走到右近的一个瑶池弟子身旁,瞳孔闪过一道幽芒,朝其看去。孟瑶问道。 - 「紫琅圣子她经温文儒雅,道子是否没些误会?」幽泉她经消耗泉水。 然而-- - 我看向那个新仙命的简介。 几个管事面面相觑,是敢开口回话。 东凰州给詹斌亲自倒了一杯灵茶,等殷寿捧盏喝茶的时候,我高上声音,重声说道。 「姚某在里历练的时候,对我的声名少没听闻。」星火太过炙冷。 直到一个婴孩的痛哭,那才打断了祂的思绪。 主动身死,活出第七世。是管蜕变前的身躯、本源没少么她经,单是那份毅力、才情,就是是特别人能比的。 真正的天狐王已死! 我心念一动,准备将那仙命固化。少想有益。 殷寿询问道。 「或者说,那个神通,从模拟推演你的命运,改换到她经推演我人命运的程度了。「 千岁还在天元境(定命境),这不是庸才了。两名蒙着白色面纱的瑶池弟子在门里立候。 天渊的深处,西皇宫内宫殿中,仙人躺退了玉棺,甘愿死去一世,亲自点活自己创上的天地小阵。 孟瑶释然,事有巨细的说起了紫琅圣子的情报。 《西皇经》外面的经文虽然有记载重活一世的秘术,但那部经文的经义却隐隐与其相关。 有数星落上。 平时也负责道子的一切。接上来。 「既然道子想要门上弟子的碧玉簪,这就用妾身的四厘簪一试吧.」落前道丹半步的孟瑶长老脸下挂满了笑容,提醒殷寿道。 所以那彼岸花,我一直在体内洞天搁置,是曾使用。 我从几个管事的回话中,品咂出了另一个讯息。 被定定的看向婴儿,直到那个婴儿被陨星落上携带的星火焚烧之前,被才回过了神。 结束了短暂的沸腾。命泉的画面,到那外,夏然而止。 由撑船老人带我后往彼岸河时采摘。 「常长老.....」 先后的仙命,按我猜测,应该只是镇压己身气运的一个仙命,而新的仙命,还没不能看到别人的八生。 「要想采购,只能让掌门批复。」在彼岸幽泉诞生之前。 我道。「观其八生!」 但我没后世记忆,以及天狐王先后在八霄门时所说的信息,互相佐证之上,那抱鼎仙人的身份是辨即明,正是师玉艳。 你一生都在西皇神府修炼,战斗法器极多,纳物袋中的东西,少是男儿家的贴身物品。 「道子......想要易什么物品?」 东凰州捋了一上短髯,笑呵呵道。 道丹是一心修士之人,并有什么女男私情..... 「试探完了。」 因那一件事,我的凝丹小典被有量派推迟.....。 「师弟,师兄你没一件坏事要与你商量.....」 单说紫琅圣子,你还是会少想。 但詹斌还提到了道丹,你认为殷寿那是在争风吃醋,所以想着劝殷寿一句。 但过了片刻功夫。 殷寿静极思动。 此时的天狐王只是一具尸妖。 那一场救世,持续了数天。 殷寿见此,惊叹是已。 徐行特别用于修炼。 但以千岁修行到此境,她经算是资质优异了。 「仅仅八个字?」 殷寿纳闷,对那瑶池弟子打了声招呼,提出易物的打算。 彼岸幽泉仍是连丝毫反应也有。 是管是为道丹,还是我,都需要绝此前患。 而且,你能看出,詹斌命泉境的根基极为扎实。 殷寿和掌门东凰州对坐。 要知道在闭关之后,你对詹斌那个里来客,虽是至于是给坏脸色看,但心外,亦是大瞧了是多。 「命运类的一种神通?」随着我的默念。 「金身」即为这一阶段的最终修炼成果,可称为这一道凝结而出的「道果」。 「没什么事,尽管说。」那只是一句委婉的话。 「是南越国的战事。」道丹传音道。 即新的先天神通。 毕竟瑶池待我是错。 浮现一行行的字迹。 「没什么想要的。」 等固化之前再观测那仙命神通的能力。 什么需要掌门批复? 是管殷寿是用于修炼也坏,走私也罢。 似乎没了新的蜕变。 那蜕变,是可谓是小。 从命运模拟中不能看出。 意思是,掌门她经注意到我了。 殷寿喜出望里。 至于孟瑶长老,则是西王母给道子安排的护道者。 不能预料,假以时日,殷寿必是瑶池的一尊弱者。 殷寿摇了摇头,收敛心神,将脑海外的各种心思压在心底,专心看向了面板。 殷寿对鹤山坊市的几个管事,吩咐道。 殷寿看向孟瑶,问道。 孟瑶惊讶。 「那」 在詹斌闭关而出的时候,你就还没感应到了殷寿身下的境界变化。 直至天穹的火光散去,祂才落步人间,走到婴孩的葬身之地,看着这一片的废墟。 詹斌甩袖,化作一道遁光,朝有量派的方向赶去。 我体内的法力结束剧烈的消耗,是到刹这间法力就消失了一小半。 十八年后,南越国因为一件宝物,各宗小打出手。 你暗示那是道丹的定情信物。 水至清则有鱼。 温舒是我魂仆。 在我意识海外的青铜古镜,镜面下结束急急的变动。 祂怀中的青铜鼎绽放万丈神光,将从星空落上的一颗颗陨星皆炼入了鼎中。 罕多会泄露出己身的气息。看似天狐王也活出了第七世。 殷寿面色一急。 「甚至,是仅是第七世,第八世、第七世都没可能。」 仙人,离我现在还很遥远。 我虽然知道那传说中的神话之花是一个坏东西,但并是知其该如何运用...... 「原来是那样。」 抱鼎的仙人行驶在虚空之中,似乎在寻找着什么,神色没些迷茫。 「商量过前,说是定今前师兄要称呼他一句师叔了。」 是过我手伸退去的时候,似乎又想到了什么,重新缩了回去。 220、老徐,只要你开金口……(求订阅) 「好事?」 徐行眉宇一挑,他目光在谷成斌身上停留了一会,顿了顿声,「掌门师兄,有什么好事,直言就是。」 能让谷成斌改称呼,叫他师叔。 除了金虹老祖晏栾晴下嫁的事情,他想不到别的。 无量派也就两个元婴道君,镇派战力,分别是泽圣老祖、金虹老祖。唯有这两人,能让他长一辈,成为谷成斌的师叔。 而泽圣老祖是男修,除非代师收徒,否则没有别的办法,让他与道君平辈.... 「既然常师弟如此说了,那师兄也不隐瞒。」 谷成斌微微颔首,「金虹师叔云英未嫁,百多年前曾得过一双修功法,对修为大有裨益,而我派门人,唯独常师弟你姿态潇洒,又无道侣.....」 外界的俊杰虽然不少,比徐行更好的男修不是没有。 但肥水不流外人田,在无量派内,真君这一级别的,唯独徐行,无可挑剔。 年纪轻,修行的后劲强。 纵使金虹老祖下嫁的目的是为了修炼双修功法,更进一步。 但人非草木,孰能无情,谁也不想自己道侣短短千年后,就撒手人寰。故此,唯有徐行这等凝婴有望的真君,才能入晏栾晴的眼。 「这.......金虹师叔何等之人,常某只是小辈,不敢高攀.....」 徐行闻言,先是目露诧异,一脸的惊愕之色,然后大皱眉头,开始用言辞推脱。 要是没有上一次命运模拟后的场景,他对迎娶晏栾晴这一件事,还不会有什么抗拒、抵触心理。 毕竟一个元婴道君下嫁,他今后所获取的资源,以及各方面的地位,都会直线上升。 但俗话说得好,「以利相交,利尽则散」。 晏栾晴在推演中因他修为尽失而抛弃他,在现实中,这种事情,不是不可能发生...... 「掌门师兄,这件事,还是找别人吧,常某不敢应允。」徐行郑重道。 固然他知道现实和命运推演是两码子事,但他按部就班下来,照样能到元婴之境,那么何必要委曲求全,受上门女婿的气。 此外,命运推演,固然是推演,但亦参照了现实人物的性情。徐行不敢冒险。 他身上的秘密太多,可不敢毫无保留的与一个修为比他高一个大境界的元婴道君肌肤相亲。 金乌仙体。 逆反先天的道丹..... 一旦被人知道,下场不堪设想。 「常师弟心有推辞,这是正常的。毕竟是元婴道君的下嫁.....」谷成斌微微一笑。 他对徐行的反映也早有预料。 修士坐享逍遥,谁也不想给自己的头上安一个太上皇。 至于美色..... 到了他们这一级别,女修宛若丛云,俯身可采。「金虹师叔下一次出关,是在二十三年后。」 「师弟还有二十三年的时间去考虑这件事。」「不要着急,一口回绝。」 谷成斌起身,拍了一下徐行的肩膀,然后走上金殿。一边走,一边说。 「道途艰难。」 「没有宗门、家族的扶持,仅靠一人,当散修,是起不来的。」 「而宗门的资源,不是掌握在师兄我的手上,是掌握在两位老祖的手上.....」 「同意,一路顺风。」 「不同意,就要多走弯路了。」 谷成斌背对徐行,双手负在身后,声音沧桑。-- .....走出灵心殿。 徐行站在殿台上,看 了一眼往来繁密的无量派弟子,摇了摇头。是否答应迎娶晏栾晴对他在无量派的处境,影响很大。 .他到底是散修。 后加入无量派的修士。 拒绝此事,就相当于拒绝了无量派高层伸过来的一个橄榄枝。 他以前在无量派做出的各种努力,随着这次拒绝,将会一朝尽毁。「除非..」 徐行摸了摸下巴。 他想到了一个办法,能够缓解他此次的危机。 「南越国开战,北越国各宗坐看龙虎斗,而无量派在北越国的西北方向,距离南越国最远....」 「银环斋和南越国的壶天门交好,派去了援兵.... 徐行开始分析无量派最近的局势,外部危机减弱,这也是谷成斌敢于对他「发难」的一个原因。 他的统战价值低了! 若是在战时,无量派可不会这么任性,逼迫真君。道君虽重要。 可真君也是一个门派的重要战力。 「让银环斋再次将目光投向无量派,两派相争!」徐行定下计划。 指望在宗门内部寻找关系,缓解矛盾根本无用,还有可能聪明反被聪明误。 毕竟金虹老祖才是无量派真正的一把手,泽圣老祖因为年老寿元不多,都要往后排排。 说做就做。少倾。徐行来到外务殿。 「常真君是要挑选任务?请到内殿......,外殿的任务都是针对派内的弟子..... 见到徐行玉趾踏入殿内,外务殿的长老连忙出门相迎。一般来说。 无量派的真君,都是宗门的实权派、高层。这等人物即使有任务,那也是掌门委派。 不过亦有例外。 譬如一些刺杀任务,掌门不好委派,不论给哪一个真君摊派,都是得罪人...... 这时,就需要外务殿这一机构了。由真君、真人自己去接取任务。不用担心一些恩怨纠葛。 「常真君,这是最近宗门累积的任务清单。」「您看看。」 在内殿歇脚片刻,一个头发花白的长老就匆忙来到了徐行面前,并呈上了一册玉简。 玉简上面,字迹密集,都是这二三百年来,无量派发布的一些甲子级任务。 有铲除境内妖兽的,也有镇守矿场的。还有一些,是去凡俗寻找体质,收徒的。 各类任务,应有尽有。「刺杀....」 徐行翻找这数百甲字任务,很快在这册任务清单上找到了十几个刺杀银环斋修士的任务。 去除一些久远任务,还有刺杀目标较为敏感的任务。很快。 徐行就将目标锁定在了三个银环斋修士的身上。 【武岳:银环斋真君,镇守云岚矿场,十七年前,探得修为为道丹七转。本命法宝为..... 【席云玲:银环斋真人,还丹巅峰,在凡俗历练,随时都有可能晋升为道丹真君。与北越国池阳公主为好友.... 【薛初:银环斋真君,道丹七转,岁四百,有望成为元婴道君,游历在外,五年前,曾在南越国海滨露面,据传与广陵宗女修文邵玲相恋.... 「这三个人的情报,你分别给我一份。」 徐行放下手中玉简,用朱笔将这三人的姓名圈了出来,对外务殿的长老说道。 玉简上关于三人的情报,只是一些简单讯息,更多的情报,得接了任务后,宗门才会提供。 「这三个人....」 外务殿长老看了一眼朱笔圈着的姓名,神色略显诧异。这三个人,除了席云玲之外,剩下的两个人 都是真君。同境的刺杀真君..... 想想都悬。 不过徐行毕竟是真君,地位尊贵,或许另有考虑,不是他能置喙的,他点了点头,没多说。 他走入外务殿的情报阁,取了武岳等三人的情报,转交给了徐行。 「仙基修士情报一人是一万灵贝,还丹修士情报一人是五万灵贝,道丹修士的情报一人是十万灵贝.....」. 「常真君是百年来头一次接取刺杀任务,可减免一人费用,只需二十万灵贝即可。」 外务殿长老道。 这句话说完,他似乎是担心徐行听后不喜,又解释道:「宗内常有弟子借宗门情报,贩卖到外界..... 「些许小利,宗门倒也不在乎,但情报泄露,也会将宗门探子的存在,暴露出来,所以门内定下了此规。」 「防止弟子借此牟利。」情报,亦是一种资源。 尤其是各大宗门打探后的确定后的切实情报。「常某明白..... 徐行点了点头,从袖中掏出二十枚灵珠,放在了桌案上。跨州贸易后。 他身上的财富越来越多。 带灵贝太麻烦,所以多携带灵珠。纳物袋的空间有限。 一枚灵珠等于一万灵贝。 虽然一枚灵珠兑换得到的灵贝往往比一万要多。但些许小钱,对他来说,倒也不甚在意了。 等徐行化作一道遁光离开外务殿后,内殿的长老们面面相觑。「常真君接一个刺杀任务,我还能理解,他一下子接了三个·....」一个长老开口道。 「听说常真君凝结的道丹品质在上品,比同境的法力更强,他修行的功法,亦不凡.....」 「不过他的岁数到底要轻,才几百岁的道丹.....,.去刺杀薛初、武岳等人,是不是太勉强了。」 几人低声交谈。 「将这件事,通知掌门吧。」 外务殿的大长老等几人说完话后,拍案道。- -- 谷成斌带着外务殿传递来的讯息,来到了金虹谷,与晏细铃一道,站在了金虹老祖闭关的洞府门口。 等待了大概半个时辰。洞府大门缓缓打开。「掌门请进。」 从洞府内部传出了一道轻柔的女声,宛如黄鹂般清脆。 谷成斌、晏细铃二人一前一后走入了洞府,来到了洞府的客厅,坐在了下座。 不时,随着一阵云雾兴起,一个面容姣好的年轻女修便出现在了二人面前。 其容貌和晏细铃有几分相似,但妆容素丽许多,身上的配饰亦不多,仅在发髻上插了一根木簪。 「金虹师叔.....」. 谷成斌、晏细铃起身见礼。 见礼完后,谷成斌说起了徐行之事,「常师弟对您的下嫁,虽有拒绝之意,但似乎并不坚定,应该是突听此事后,有些难以接受 谷成斌给徐行尽量说着好话,以免触怒于金虹老祖。「老祖,这世上的男修到底占了绝大多数。」 「男修三妻四妾的更多。」 「这些臭男人可不会乐意去娶一个地位比他们高的女修。」晏细铃亦附和道。 徐行刚才离开无量派的时候,给她塞了一百灵珠,还有一些珍奇异宝。「无碍。「 「一件小事而已。」 晏奕睛微摇蜂首,她面无表情,从脸上看不出一丝一毫的情绪,「常坤拒绝,在本座的意料之内。只是《阴阳参同契》不能缺了同修之人。」 「泽圣老祖坐化之日不远,用了七星祈命术,才勉强延寿了百年,若在此期间, 本座无法突破元婴中期,我派后事难料。」 之所以让她下定决心,要下嫁于门内弟子,与泽圣老祖的寿元有极大的关系。 倘若泽圣老祖坐化。 无量派少一撑天擎柱,如今的和平局面,不会久持。「银环斋近二十年来,与我派的冲突不断减少。」 「依我看,就是在等泽圣师叔坐化后,然后发难。谷成斌点头,对金虹老祖的所说,做了一个补充。「所以」 晏细铃似有所悟,「所以常师弟到外务殿接了刺杀银环斋真君的任务?」她事先和谷成斌没有串过气。 不过此时既然谷成斌提及到了银环斋,她自然不会客气,顺势就将徐行的事道了出来。 她也正愁没有合适时机,说出这一件事。拒绝金虹老祖的下嫁。 转头就去外务殿接取刺杀银环斋真君的任务..... 这两件事若是一起说出,金虹老祖哪怕再不在意,也会心情不悦了。不论谁看,都能看出「常坤'这是摆明在躲金虹老祖晏栾晴。 「他倒是聪颖。」 「看出了自己该如何破局。」 晏栾晴先是面露讶然之色,接着嘴角微微一勾,赞了徐行一句。 「常坤'拒绝她的下嫁,要说她没有气恼,但肯定是不可能的。但这气恼,却也不多。 毕竟二人素未谋面。拒绝,在常理之内。 「刺杀银环斋真君,若成功,宗门有他一席之地.....」 谷成斌点头,「杀一银环斋的真君,是大功,我等到时候也不好强迫常师弟了。」 「而且,一旦战起,无呈派不能内部生起矛盾,给他派可乘之机......这件婚事,自然只能搁置不提了。」 他道出徐行的打算。分析的几乎一字不差。 处理无量派宗门事务数百年,谷成斌的见识和远谋,并不低下。「就是不知常师弟有无杀死银环斋真君的能力..... 谷成斌面露忧色。 要是徐行偷鸡不成反蚀把米,那么无量派,就亏得本钱都不剩了。「本座出去一趟。」 「既然要下嫁给他,他的行迹不可不观。也算是暗中护他一程。」晏栾晴柳眉微颦,迟疑片刻后,言道。 《阴阳参同契》的修炼条件,如今无量派内,只有徐行符合条件,她不可能坐视徐行去「送死」。 「有金虹师叔出马,常师弟的安全,也算有了保障。」谷成斌闻言,心中略松了一口气,笑道。 虽然晏栾晴的修为胜他一筹,但心机还是略不如他。 他入门的所言,从一开始,就是为了激晏栾晴出门保护徐行,以免徐行因刺杀任务失败而身死。 晏栾晴的下嫁,虽于宗门来说,是一桩好事,但....对于徐行,这不免就有些强人所难了。 所以,晏栾晴这一次出关,暗中保护徐行,也算结下一定情谊。若能出手相救..... 他再提及婚嫁之事,就合情合理多了。 至于金虹老祖晏栾晴的安全,谷成斌一点也不担心。倘若银环斋有把握在不设伏的情况下,杀死一个道君。那么无量派也没必要立派了。 早点解散。对谁都是一件好事。 「宗门有泽圣老祖看护,金虹师叔但去无妨。」 谷成斌再道,试图打消晏栾晴的一些顾虑。 /l 221、杀席云玲,彼岸幽泉的用法(5k大章,求订阅) ...- -. 离开无量派后。 徐行一路疾驰,马不停蹄的赶到了北越国皇都——云京!「席云玲是三个目标中实力最弱的一人,仅是还丹境。」「先杀她,然后再图谋另外两个真君。」 「这样不至于打草惊蛇。」 徐行在路上,翻看三人的情报后,将武岳、薛初的情报玉简收回袖中,只看席云玲的情报。 席云玲在凡俗历练,与北越国的池阳公主是好友.....按照无量派推测。 席云玲如今在池阳公主府暂住。 没有银环斋保护,仅是一个公主府,徐行自付,他去刺杀席云玲,有若探囊取物。 半日后。 徐行落步到了北越国十七州中部的大洲肇州。云京,在肇州境内。 无量派所在的晟州则位于北越国的西北部。他没有贸然入城。 北越国皇室地位虽低,是境内六大派的傀儡,但云京不同,不仅是凡俗的一座大城,也是北越国境内的最大坊市。 云京内部,驻扎着六大派的修士,每一派,至少有一尊真君在此地驻守。贸然进入云京,极有可能被六大派的真君发现。 被别派提前注意到行踪,行事难免会有一些不方便。 他来到云京城外的一个小镇,走入一家客栈,在二楼叫了一桌菜,以及一盅酒后。 从袖中取出一枚令牌,朝里面打入一道神识。小半个时辰后。 一个红衣女修上楼,坐在他对面,朝他敛衽一礼,「阁下就是派内新晋的真君?常真君?」 问完这句话后,她再自我介绍了一番,「妾身姓晏,出身金虹谷一脉,名叫晏青燕,是齐师叔派我来的。」 「金虹谷一脉?」 徐行闻言,抬头打量了一眼晏青燕,有些讶然。 虽说金虹谷是无量派大脉,派内的女修四分之一都出自金虹谷。但在此地又碰见了一个晏家女修,他还是稍有惊讶的。 「齐真君派你前来,可有什么交代?」徐行试探一问。 齐真君,名叫齐华,是驻守在云京内的无量派真君。 他适才取出的令牌,内含传音法阵。传音法阵对应的另一方就是齐真君。传音令牌。 是无量派真君内部一种的联络方式。 二十多年前,他晋级真君后,谷成斌便将门内十几名真君的传音令牌,一一都给了他。 不过这传音令牌,亦有局限,只能在百里范围内传音。超出百里,传音令牌便会失效。 「齐师叔让我....」晏青燕-一叙说。 徐行听后点头,这与齐华在传音令牌内的所言,一一都对上了号,晏青燕的身份无误。 「先坐下。」 「等吃完菜后,再商讨事情。」 徐行指了指方桌上的灵膳,示意晏青燕与他一同用膳。 「我曾听晏师姐说过,晏家女修,只有三个还丹,不知师侄是什么时候晋级的还丹?」 等晏青燕入座,二人有一句没一句的说着话,徐行状似不经意的问起了这一件事。 他还在未晋级道丹的时候,晏家有意与他联姻。当时的晏细铃曾经说过,晏家只有三个还丹境的女修。 这三个还丹女修,徐行只见过晏文媛,其余两人没见过,但另外两人的姓名,徐行却听过,并无晏青燕这一人。 「青燕在十二年前,凝丹成功。」 晏青燕怔了一下,似是不明白为何突有此问,但她还是规规矩矩的回了一句。 听此。徐行的疑惑顿消。 「云京和池阳公主府一有什么风吹草动,就派人告诉我。」「我在这客栈暂住。」 饭毕,徐行对晏青燕吩咐道。「是,常真君。」 听闻只是一件小事,晏青燕自无不允,微点螓首,答应了下来。-- -.. 杀席云玲,难点在于找到其人的踪迹,而不是战斗。徐行打算引蛇出洞。 很快,不到两月的时间,他就从晏青燕给的情报中,找到了一个机会。 池阳公主府麾下的商队,在回京的途中,被黑风山的匪盗拦路抢劫,商队管事被扣押在了山寨之中。 「烟云石..... 「池阳公主命你们偷偷押运烟云石,商队的货物,本座检查过了,并没有烟云石,你们将烟云石藏到哪里去了?」 徐行易容成了一个中年修士,杀向黑风山寨,直接强杀了土匪大当家,并当着众人的面,喝问商队管事。 最近北越国及附近几国最大的新闻是南越国有宝物出世,引得南越国各宗门纷争不停。 而这个宝物,被众修以讹传讹,有的修士说是天外神铁,有的修士说是海中奇珍。 经过无量派调查。最为可信的是。 南越国各宗争抢的是一处烟云石矿脉的开采权。烟云石,是炼制凝婴丹的主材之一。 这也是为何各宗打的你死我活的原因。 只有结婴的魅力,才能让各宗各派大打出手,不顾后患。「烟云石.....」 「老朽....老」朽不知道啊?」「还望仙长饶草民一命。」商队管事一脸疑惑。 这个烟云石,他连听都没听过。 聚义厅的各个山匪,亦是一脸惊恐,磕头求饶。「果真没有?」 徐行摄来商队管事,假模假样的搜魂查探,然后大皱眉头,自顾自的说道。 「本座好事做到底,救你一命。」 徐行摇头,大袖一甩,将商队管事带离黑风山。「这是云京?」 「多谢仙长救命之恩。」 等商队管事回过神,见自己已到了云京城门口,他一脸惊喜,连忙准备对徐行进行感谢。 但等他转过身时,却发现,徐行早已消失不见。-- .... 池阳公主府有烟云石的消息,很快不胫而走,在云京广为力流传。 当夜,皇宫就传来了北越国主建德帝的圣旨,命池阳公主连夜入宫觐见,不可有丝毫的怠慢。 「池阳.....」 「烟云石的消息是真,还是假?朕要你亲自给朕一个准确的答复。」 建德帝发髻斑白,他目光看向殿下的池阳公主,冷静的面容下,眼底却藏着一丝急躁,「我皇室真人、真君都有了,现在只差一名道君,就能摆脱六大派的掌控。」 他老了。皇帝老了,就怕死。他亦不例外。 现在的他急需一个泼天大功,然后让族中老祖为他延寿,助他长生,甚至重塑道途。 「父皇,外界的人,不信孩儿也就罢了,您怎么...」池阳公主目露诧异。 尽管她在入宫的时候,就大致猜到建德帝让她入宫觐见是为什么事。但真当听到这种话的时候,她还是有点不敢相信。 「烟云石之事为假定是他人造谣,若真是真的,孩儿岂能瞒着父皇和族内,不将其禀告?」 池阳公主精致的面容上,闪过一丝暗恨之色,咬牙切齿道。这计策,在她看来,可谓拙劣。 但偏偏,烟云石干系重大,关系凝婴机缘,受不少真君、宗派瞩目。所以....哪怕仅是一些谣言传出,都让 她这小身板有些招架不住。公主再大大不过真君,大不过六大派。 连她父皇这皇位,也是因为族内修行天才不需要,所以才让给了她父皇这个嫡系。 「仅是谣言吗?」 建德帝面露失望,他摆了摆手,「既然是谣言,那就算了,你回府吧。」池阳公主,仅是他众多子嗣的一人,并不受他重视。 虽然池阳公主的修行天赋不错,但这与他无关。他已年老,享受不到池阳公主今后带来的荫庇。 故此,他此刻虽看到了池阳公主府内暗藏的危机,但他并不想轻易涉入其中。 「是,父皇。」 池阳公主闻言,心中一阵失望。不过她也只得乖乖奉命。 她缓缓退出宫室,坐上凤辇,打道回府。然而她回府后。 又懵了。 此时的池阳公主府的会客厅,挤满了人,都是各宗各派的势力代表。除了六大派外。 还有一些小门小派、修仙家族。 六大派,甚至每一派都来了一尊真君,可见对此事的重视。 「烟云石事关重大,关系到凝婴丹......公主若是强占此项机缘,小心引火烧身。」 「只要公主交出烟云石。」 「我派愿赐你七品的罡煞之脉,助你凝结紫府.....」. 六大派每一派代表的发言,软硬皆有,暗含威胁,咄咄逼人。烟云石,虽是紧俏资源,但六大派还没到稀缺的地步。 只不过六大派一直防着北越国皇室,防止皇室这修仙家族做大,反噬他们。 所以宁信其有,不信其无。 「公主若肯交出烟云石,助我家老祖凝婴,这瓶黄庭丹就送予公主, 一些小门派开始许诺好处,想和池阳公主交换烟云石。相比皇室凝婴的敏感。 小门派老祖的凝婴,就没那么引人忌惮了。「倘若直言我手上没这烟云石,恐怕他们也不肯信」 见到这一幕,池阳公主没着急否决,冷静了下来,开始思索对策。「贺叔,这次六大派齐聚公主府,是谁牵头的,哪一派?」 池阳公主神识传音,询问在厅内立候的公主府管家。 这一件事,她直觉,可能是六大派对他们皇室故意发难。想寻一个由头,削弱、遏制皇室的发展。 「是无量派的一位真君,听说姓常.管家低声回道。 「无量派?」 池阳公主目光微闪,看向会客厅内正在品茶的青袍书生,心中不断思量。想要化解这次與论危机。 指望她自己的辩解,根本不可能,除非有六大派为她站台。「让席真人出面吧。 池阳公主叹了口气,吩咐官家,让他去请席云玲出来。能对付六大派的,唯有六大派自己。 至少在北越国境内,是如此。 「烟云石.....不是本公主的,而是席真人的,本公主只是代为保管.....」 等席云玲出面,池阳公主与其通过气后,便打断了会客厅内的争吵,开口道。 此话一出,顿时周遭鸦雀无声。 「既然是银环斋的资源。那么我等在公主府停留,也无意义了。」「殿下,告退。」 几个小门派的代表互视一眼,对池阳公主拱了拱手,退了出去。在场,只剩下了六大派。 「看来银环斋是欲扶持皇室了。」 「啧啧啧,连烟云石这等资源,都肯出手.... 徐行放下茶盏,毫不留情的给银环斋扣了一个大帽子。 「常真君说笑了,皇室本来就是六大派共同扶持, 谈不上什么帮不帮的。」席云玲冷声反驳。 另外四派的势力代表闻声朝席云玲望去,见其一袭碧绿罗裙,两目隐敛光华,肌肤如白玉般细腻,不禁暗暗点头,暗道这银环斋不久后便会再多一位真君。 精光满溢,是还丹巅峰将破道丹境的一种外部特征。「大胆!」 「本真君是你能置喙的?」 徐行听到此言,顿时怒发冲冠,大声呵斥道。 他一甩袖袍,打出一道法力,法力化作丈许大小的青红巨掌,朝席云玲直接镇压而去。 以他真君级别的法力,镇压一个还丹境的席云玲,不过易如反掌之事。事实也是如此。 他的这一掌尽管控制了威力。 但仍旧有若摧枯拉朽般的打破了席云玲的护体法术。直接将其震出了三丈远。 口喷鲜血不止。 「银环斋就是这么教导弟子的,对师长口出不逊?」 徐行收回掌力,偷偷截留了一滴席云玲的鲜血,故作不满的说道。此番他这么乱来。 确实有些「无理取闹」。 不过银环斋和无量派本就是死对头。两派互相厮杀不知多少年,没必要假仁假义,去装好人。 他屁股是坐在无量派这一边。手段不阴狠,才不正常。 「你....」 「小辈猖狂,就算是姓齐的在这里,也不敢在我面前多说话。」银环斋的真君见此怒不可遏,大声骂道。 适才徐行的发难太快,他虽然看到,但难以及时阻止。 若不是看到徐行「手下留情」,还知道分寸,没有重伤席云玲,他此刻少说也要和徐行动手了。 「是席师侄鲁莽了,常道友不必动怒。」 「她年纪还小....」 「常道友也是,对一个真人出手,说出去也不好听。」 幻影谷、极心门这两个与银环斋交好的门派,开始劝说徐行,拉起了偏架。 其余两个门派见状,亦加入了劝架的行列之中,帮起了无量派。很快。 会客厅内乱成了一锅粥。 「既然烟云石被银环斋截留,那么常某也不必在此久候了.....」 徐行愤怒甩袖,走出会客厅,化作一道遁光,离开了池阳公主府。见徐行离开,除了银环斋的几大门派,也依序离开。 「池阳公主.....」「烟云石在哪?」 银环斋真君逼问,目光迫视池阳公主,言语冷淡。席云玲和池阳公主交好,这是席云玲的事。 与他和银环斋无关。 该谈利益,还是要谈利益。「阳真君....」 「烟云石之事....」 池阳公主话语一顿,开始解释起了事情原委,脸色无奈至极。「荒唐!」 银环斋真君皱眉,深深看了一眼席云玲和池阳公主二人,离开了公主府。「这一次多谢了席师姐你,若非你仗义出手.....」. 池阳公主搀扶席云玲朝内厅走去,眸底尽是感激之色。 「你我相识于微末,当年若不是你给了我一口吃的,我恐怕已经饿死在了云京。」 「这些事,只是小事。」席云玲叹了一口气。 她年幼时,只是外地涌至云京的灾民,若非池阳公主心善施粥,她早就已经饿死。 「此次烟云石的谣言,应该是有人故意散播,我猜此人可能是那个姓常的真君.....」 「就是不知他意欲何为....」席云玲继续道。然而--她话音还未落下。 突然间,一缕缕黑气缠绕在她的身上 ,她面色瞬间变得乌黑一片,气息衰落到了极点。 「席师姐你的头发?」 池阳公主惊愕的看着席云玲的头发,青丝瞬间化作华发。「算计?」 「厌胜术?」席云玲喃喃自语。 她双目倏然间黯淡无光,丹田内的紫府、黄庭一寸寸的崩裂,直至死气缠绕还丹。 「席师姐?」 「席师姐你怎么回事?快快通知银环斋,通知阳真君!」 一刹那的功夫,池阳公主感觉到了自己搀扶的席云玲体重变重了许多,身体亦僵硬了不少。 她右手微颤,缓缓伸向席云玲的鼻翼,见其再无呼吸,眼前亦一黑,不省人事。 ---云京。百里之外。 一个无名小山的洞窟之中,徐行盘坐在一张玉塌上,身前悬浮一滴鲜血,他双手掐诀,口中念着晦涩的咒语。 一缕缕黑气从他身上诞生。飘向远方。 「原来,这个叫席云玲的女修也算是一个好人。」 「不过,门派敌对,再是好人,也与我无关。」徐行看完席云玲一生的命运推演后,摇了摇头。世上哪有那么多的恶人。 即使有,也未必轮得到他去审判。 修士之间的敌对、厮杀,都是一个字,争,争资源、争生存空间。前者为己身。 后者为宗门。 「这彼岸幽泉的神通....,正好配合我的五鬼天咒,只消耗一定的气运,就能杀人。」 「而气运,我有人王体,龙脉源源不断产生。」 徐行看向意识海的那一泓幽泉,见其泉水少了大概十分之一,暗忖道。此次他杀席云玲。 靠的就是五鬼天咒的咒力。 和上次咒杀宋刀不同,这一次咒杀席云玲,他只消耗了彼岸幽泉里的泉水,并未对己身产生任何影响。 「不过.....」. 「如果有可能,席云玲这样的人,能少杀,就少杀一些。」徐行叹息一声。 对席云玲痛下杀手,这是他作为一个修士的基本素养。 但对其怜悯,则是他的人性。 /l 222、常坤此子,断不可留(5k4大章,求订阅) 「席云玲已死,下一个就是驻守云岚矿场的武岳。」 徐行起身,将散步在此间洞窟的防御阵旗收回纳物袋,消弭了自身气息后,一个瞬身,离开了这里。 一刻也没耽误。兵贵神速。 离开无量派之前,他定下计划去刺杀银环斋的三个修士。分别是武岳、席云玲、薛初。 这三个人,在银环斋地位虽高,但与银环斋的元婴道君并无直接师承和血缘关系。 所以,刺杀这三人,银环斋即使震怒,元婴道君赶来亲自杀他的几率还是不高的。 简单来说,席云玲等人,在银环斋中,属于「无权无势」的那一种类型。不是二世祖。 他们活着的时候,银环斋会给予相应的地位、待遇。但死了,就是死了。 「薛初在外游历,难以寻觅到踪迹,不像席云玲一样,有池阳公主这个锚,能以引蛇出洞的方法,让其现身..... 「其最近一次出现,是在南越国的海滨。」 「所以,现在最易得手的,是武岳这个镇守在云岚矿场的硬茬子。」徐行一边赶路,一边观看武岳的情报玉简,心中暗道。 银环斋的云岚矿场距离云京所在的肇州相隔两州。 以他的速度,大概赶路两日,就能到达。 四日后。北越国。 利州,银环斋。 「昨日云岚矿场传来消息,武师兄遇袭,是一神秘人出手,命在旦夕.. 「而这个时间点,刚好与无量派常坤使用厌胜术杀死席师侄,离开云京赶往云岚矿场所花费的时间吻合」 一座恢弘的大殿内部,一个脸色方正的中年修士站在高台上,看向满座的同门,面含悲色,沉声道。 不到五天的时间内。 银环斋失去了一个将要晋级道君的还丹颜峰真人,也将失去一个道丹七转的老牌真君。 这损失,不可谓不沉重。 「邱师兄,难道耗费宗门底蕴,还不能救回武师兄吗?」殿下,一个高冠修士出身询问,目露诧异。 昨天宗门在得知云岚矿场遇袭,武岳身受重伤后,门内的江月道君亲自出关,赶往营救。 门内救治真君的疗伤丹药共有三十六种。 甚至还有两枚,在拍卖会买到的楚国丹鼎派宝丹,可让真君「起死回生」的「金犀丹」。 金犀丹虽重要,但高冠修士不认为门派会吝啬这几枚丹药,而放弃武岳的性命。 毕竟是一老牌真君。 北越国六大派每一派的真君都不多,少则不满十人,多则也就十几人。「没有用了,武师兄道丹被他剑气一剑劈开,丹田里缠绕着死气,应是厌胜术...... 「回天乏术了。」 被称作邱师兄的银环斋掌门摇头,「金犀丹给武师兄用了一粒,效果有限,常坤的法力不同于无量派任何功法修出的法力,极为顽固,难以祛除。」「那掌门之意?」 同座的一***开口,目光看向高台,她隐约在殿后察觉到了一道气息。 这道气息远超真君,如果她没猜错,应是门内的道君。 此次高层会议,竟连一直潜修的门内老祖都参与了,那么可想而知,绝非仅讨论武岳生死那么简单。 「惠师妹,勿要着急。」 银环斋掌门摆手,示意在场的真君安静,他顿了顿声,「无量派的泽圣老祖即将坐化,而无量派又无新道君诞生,这是我银环斋一举消灭无量派,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 「常坤咒杀席师侄,暗杀武师兄,都是为了逼迫我派率先动手,好让泽圣老祖临死前,拉 我派道君垫背....」 说话间,他冷笑数声,言语都是对无量派行事卑劣的冷嘲热讽。 「所以,最近百年,还请大家暂且忍耐,安心修炼,提高警惕之心,勿要中了无量派的女干计..... 「至于常坤,江月道君会亲自出关,追杀于他。」 银环斋掌门再道。 常坤能力斩武岳,至少也是道丹后期的实力。 而常坤此时,才刚刚凝结道丹不久,不过数十载。 让门内的众真君暂且忍耐、闭关修炼,只是他一个委婉的说辞,总不能说在场的诸位,论修为,都不如无量派的一个新晋道君吧。 「江月道君亲自追杀,这....莫非有些大材小用了,他区区一个真君.....」「道君追杀真君,万一传出去,岂不是在给无量派扬名,我银环斋的面子往哪里去放?」 几个真君闻言,顿时惊愕,一脸的不可思议。 名声虽然虚无缥缈,但对于一个门派,也是极为重要。名声好了。 境内的修仙家族才愿将自家的仙才送到门派修炼。 而与之相反,若名声差了,这些修仙家族宁愿跨境,将门派仙才送往别派修行,也不愿送到境内的门派..... 「些许颜面折损,无须在意。」 「常坤此子根基深厚,道丹初期便可逆斩后期,断不可留!」 未等银环斋掌门出声,在殿后的江月道君揭开珠帘,走了出来,她声音冷淡,面无表情道。 道君开口。 众修再无异议,口称「是」后,见礼退下。-- -与此同时。 在外躲避银环斋追杀的徐行,也有惊无险的重新回到了无量派,并面见掌门谷成斌。 「席云玲....」「武岳..... 谷成斌看了看徐行刺杀完成的名单后,嘴角忍不住抽搐了几下,「仅是一个多月,你就解决了银环斋的两个真君?」 虽然席云玲被咒死的时候,还仅是还丹巅峰。 但以席云玲的资质和根基,道丹对其本就不是难事。二十年内,必修成道丹。 所以在谷成斌这里,他仍将席云玲视作是一道丹真君。 「要是让常师弟你多出去几趟,这银环斋.....恐怕就不战而灭了。」 谷成斌看完玉简上,徐行所写的刺杀详细过程,他摇了摇头,感慨一声道。 「掌门师兄说笑了。」 「师弟只是出其不意,以有心算无心,所以才能建功。」徐行拱手。 一如既往的谦虚。 这次刺杀银环斋的一道丹一还丹,他在无量派这里,至少是一大功臣。 而且,因为银环斋的敌对,无量派高层对他,只要稍微有点脑子,都会对他采取怀柔,而不是再一次的「逼婚」。 「也是。」 「现在若让你再去刺杀银环斋的修士,恐怕就没这么容易得手了。」谷成斌没反驳徐行的话,顺着这句话说了下来。 「一个还丹真人,一个道丹真君。我算你两个道丹.....在宗门你的功勋是二十五万点。」 「杀一个真君,能得十万功勋。武岳多些,是道丹后期,十五万功勋。」他取出功德簿和朱笔,将徐行此次的建功记录在册。 「功勋值能在老祖那里兑换宝物,这是清单,你看一下。」 「包括你此次造谣的烟云石,这份清单上也有。烟云石的成品凝婴丹宗门亦有。」 谷成斌从袖中掏出一枚玉简,放在桌上,递给了徐行,轻声道。「善。」 徐行点头,接过玉简,查看起了上面所写的可兑换的宗门资源。 这玉简的清单,似乎是为他这个真君特制,上面的宗门资源,除了一些凝婴灵物外,都是一些真君用的法宝、丹药、符箓、阵旗等物。 没过多久。 他就从玉简中看到了烟云石和凝婴丹这两个字样,及其后面所列的功勋值兑换数额。 「杀了一个真君,勉强才能兑换一方烟云石.....」 徐行暗自咋舌。 武岳这个银环斋真君,修为是道丹七转,杀死后,谷成斌给他的功勋值才是十五万。 但一方烟云石的兑换数额,却已经到了十二万。 「也是,北越国修仙文明略逊于东凰州,元婴几乎就是各派战力的顶点, 所以关于凝婴的灵物,自然水涨船高。」 「而东凰州非是,东凰州十大教皆有圣君,每一教的道君数不胜数.....」徐行怔了一下,随即释然。 结婴所需的辅佐灵物,例如人元果、凝婴丹这些,除了人元果是天材地宝外,凝婴丹可以人为炼制。 在北越国、南越国这边,凝婴丹的配方主要是以烟云石为主材,但在东凰.州,却未必是。 凝婴丹的丹方,不仅有以烟云石这种丹砂炼制的金石丹,还有用灵草炼制的草药丹...... 丹方多,那么炼制丹药的成本价就会低上不少。 「倘若在东凰州购买凝婴丹,再来南炎洲贩卖,恐怕会赚的盆满钵满....」徐行瞬间想到了一个生财之道。 不过他很快打消了这个想法。无它,太过危险。 凝婴丹可是各派的战略资源,外界罕见出售。他即使小规模出售,不多卖,亦极为瞩目。 恐怕不出一日,就会被道君追杀,从而命陨黄泉。 「常师弟,清单上灵物....以功勋值去兑换,数额虽大,但这并非是宗门苛待...." 谷成斌见徐行看了玉简后,沉默不语,一言不发,还误以为是徐行不满,于是解释道: 「凝婴灵物,宗门大概每过七百年,才能凑足一组。」「此物异常稀缺。」 「在别派亦是,几乎千金不换,也只有对门派做出贡献后,用功勋值可兑换一二。」 他道。 结婴不论对哪一修士来说,都是九死一生破丹成婴这一关,死了不知多少宗门俊杰。 所以,各宗各派为了修士安全,一般是配一组凝婴灵物,提高修士的凝婴成功率。 很少见到只得到一枚凝婴丹,或者一种凝婴灵物,就悍然闭关选择突破的修士。 「不知宗门这七百年内,属意突破元婴的人是谁?」徐行放下玉简,好奇问道。 无量派七百年才能凑够一组的凝婴灵物。 那么,言下之意是,每过七百年,无量派将会给一名真君提供突破大境界的契机。 「此人.....」 谷成斌微微沉吟稍许,「此人在三百七十年前就已经定下,是泽圣一脉的康闳。」 「是他?」 徐行听到这个名字,顿时恍然,为什么在自己道丹境的第一次模拟中,泽圣老祖选择了以身死去护住无量派传承。 无量派加上他,如今大概有十四名真君存世。 而临近突破边缘的道丹境后期的真君,总共有四位。 康闳在其中,资质不算突出,根基不算突出,威望亦不算突出,仅是中人之 姿,甚至垫底。 但偏偏宗门却要将突破道君的唯一「希望」交到康闳手上。这昏政只有一个解释。 是为了照顾泽圣林一脉。「不过事有变动。」 谷成斌看向徐行,眼底略带期待之色,言道:「如果常师弟愿答应愚兄先前的所言,宗门将这一组凝婴灵物用到你身上,不是不可....」 按他推测,想要凑足这一组凝婴灵物,无量派大概还需要花费大概两百多年时间。 假使徐行同意婚事的话。 在上古功法《阴阳参同契》的双修加持之下,徐行修为增速绝对不慢。到时候,徐行到达道丹后期应是不难。 有宗门唯一的道君老祖为后台·......他此时承诺此事与否,并不重要,金虹老祖定会紧着自己道侣去挥使宗门资源,凝婴灵物不用看,定是属于徐行..... 而泽圣老祖那一边,宗门只要答应照顾泽圣林一脉,暂时让渡资源,并不是什么大问题。 「君子不夺人所好。」 「这一组凝婴灵物既然是康师兄的,师弟不便夺取.....」徐行摇头,再次推辞了谷成斌的美意。 他袒露心声道:「师弟幼时颇受人冷眼,最不喜欢吃人软饭,寄人篱下生活。这道君下嫁之事,请勿再提。」 有了功劳后。 他现在在无量派说话都硬气了不少。 宗门外部局势紧张,而他又是一尊重要战力......统战价值瞬间水涨船高。 不可与一月前的他相提并论。 无量派可不会傻到,因为一项「小事」,而自废武功。「竟有此事?」 谷成斌吃了一惊,他叹息道:「既然如此,为兄回头就对金虹师叔说一声,让她另觅良人....」 二人继续客套了几句话。 徐行提出想兑换一方烟云石的打算。「烟云石?」 「唔.......现在师兄手头上没有,在泽圣师叔那里,等师兄过去请示后,再给师弟答复。」 谷成斌闻言,眉宇一皱,说道。 「师弟这几日会在沧澜玉府暂住,闭关半载。」「就静候师兄佳音了。」 徐行听后也不惊讶他拱手见礼后,甩袖离开。一点也没有拖沓。 谷成斌与他一样,都是真君,手上没有烟云石这等凝婴资源,并不稀奇。道君们也得防一手掌门,怕其监守自盗。 -金虹谷。晏栾晴的闭关洞府。 「他要烟云石?」 晏栾晴听到谷成斌的禀报后,粉脸略显惊讶,「他现在应没到道丹后期,要烟云石做什么?」 「虽说在道丹境早点准备凝婴灵物并不稀奇.....」 「但他直接开口问你兑换这烟云石,应是另有目的。」她柳眉紧锁,思索道。 无量派的凝婴灵物,泽圣老祖掌管一部分,她掌管一部分。恰好,烟云石在她手上。 「依师侄看来,常师弟应是为了试探我和师叔你·....」.「看一个态度。」 谷成斌说出自己看法,「假使仅因这一件婚事不顺,我派就对他各种打压.....,他之人虽在我无量派,但心就不在了。」 君择臣,臣亦择主。 谷成斌不反感徐行这种试探,相反,认为这是一种极为聪明的做法。没直接反目。 而是以一件灵物,巧妙的去试探拒绝婚事后,无量派对此的反映,金虹老祖对此的反应。 「有趣.....」 晏栾晴微点螓首,赞同道:「有资质的人,是他们选择宗门,而不是宗门选择他们。」 「多谢师叔成全。」 谷成斌闻言,心中松了一口气,如释重负,致谢道。既然晏栾晴没生气,那么也就代表其同意了兑换。 没让他这个掌门难做。 「只是可惜...」. 「这次常师弟外出任务,完成的太顺利,没让金虹师叔相帮。」「这个婚事算是黄了,只得去外派重新寻觅一个好的真君了。」谷成斌暗道。 他心情复杂至极,徐行实力强大,虽对无量派是好事,但在这一件事上,却成了坏事。 然而--下一刻。 晏栾晴的一番话,让他刚松下的心弦,又紧绷了起来。「不过.....,这个烟云石,我亲自过去给他。」 晏栾晴眼睑一抬,透过重重空间阻碍,看向金虹谷的另一方。- -- 沧澜玉府和晏栾晴的闭关洞府都在金虹谷,两个洞府相距不到千里。少倾。 晏栾晴玉趾落在了徐行洞府门口,她朝洞门看了几眼,一甩云袖,法力敲响了石门铺兽衔着的铜环。 铛铛铛~敲门声清脆。 洞府大门很快便应声而开。 徐行匆忙走出洞府,对悬浮在半空中的晏栾晴见礼,不敢有丝毫的慢待。金虹老祖的画像。 他在晏家,还是见过的。 「常师侄,本座做了什么错事,你三番五次的拒绝我?」 晏栾晴微低螓首,俯视地面站着的徐行,脸部没有丝毫的表情。 「弟子与师叔素未谋面,这泼天惊喜落在了弟子的头上,弟子惶恐,所以多次拒绝。」 徐行见此,暗暗叫苦,连忙将临时打的腹稿念了出来。推脱的有理有据。 「你抬起头看我,这就不算素未谋面了。」晏栾晴声音微冷。 「是,师叔。」 徐行点头,他一拢袖袍,整饬了一番仪容后,这才抬头看向立于云间的晏栾晴。 皑皑白云之间,天穹碧蓝如镜,禽鸟于野外飞跃,浪荡于金虹谷间,头梳单螺髻,一袭水绿色窄袖襦裙的晏栾晴静立在云头上,面靥虽未施有丝毫粉黛,但亦似菡萏般清丽,明艳动人。 「晏青燕?」 徐行从晏栾晴的容貌中,瞧出了在云京那晏家女修的一些影子,他一挑眉宇,顿时明白了不少东西。 「你资质上乘,修为高绝,但来历莫测....」 「之所以无量派对你久无调查,不曾怀疑。是因为本座对你有过数次遮掩。」 晏栾晴从云中走出,她脚下似有无形阶梯,让她一步步向下走落。「如非必要,本座不想求于别派,受别派掣肘。」 「你是最适合的那个人选。」她柔声道。 /l 223、婚事我愿答应,只是有两个条件 杀银环斋一真人一真君。 徐行在无量派内,有了一定的功勋。 所以不管是谷成斌,还是晏栾晴都知道,在婚事上,不宜太过逼迫徐行。只能随缘,或者利诱。 以免派内众修寒心。 这次晏栾晴亲自前来,便是打算陈说利害,做最后一次的尝试.....「常某听掌门师兄说,金虹师叔下嫁,是为修那上古的双修功法.....」「此法可以让金虹师叔修为突破?到元婴中期?」 徐行听晏栾晴所说的话,沉默了一会,没有直接回复,而是转而问起了这一件事。 仅是为了修为。 仅是为了修一双修功法。 无量派和晏栾晴应不至于这般紧迫,要「逼迫」他答应婚事。这件事的背后,应该另有缘由。 常规之下。 元婴修士每千年才能晋升一个小境界。从元婴初期突破到元婴中期。 晏栾晴如今一千三百多岁,功成元婴是在四百多年前。所以此刻的晏栾晴,修为大抵在元婴初期。 这是可预料到的事。「是,你猜的不错。」 晏栾晴颔首,神色如常,一点也没有惊讶。 这一个多月以来,她和徐行接触过几次,知道徐行这个小辈的机略非同小可。 要不然也不可能轻易算计到席云玲、武岳,一举建功。「是为了无量派的前程?」 徐行再道。 一组凝婴灵物,无量派需七百年才能全部凑足,这般轻易就交到了泛泛之资的康闳手上..... 窥一管而知全豹。很明显。 是为了安泽圣老祖之心。 防止这个即将坐化的元婴老祖为了家族传承,而做出什么不智之事。每一个元婴老祖,都是一个人行自走核弹。 有元神圣君镇压的大教还好,不担心将坐化的元婴道君丧失理智,能轻松镇压。 但无量派这种小门派,门内的元婴老祖已经是最高战力,一旦其不理智,后果难以设想。 「你很聪明。」 晏栾晴赞了徐行一句,「五百年前,我还未结婴,无量派那时除了泽圣老祖外,还有一尊元婴,是万霞老祖。」 「万霞老祖是两千多年前凝婴,还远未到寿终之时。」 「但他却不甘平凡,留在门内镇守宗门,所以五百年前留下了一封书信后,辞别宗门,自此渺无音讯..... 「万霞老祖离开,仅剩泽圣老祖一人,那时......是无量派最黑暗的一段时日,大量的同门被外界伏杀,无量派交好的数宗紧闭山门,坐看鹬蚌相争,想从无量派身上咬下一块肥肉。」 「万幸,本座在几十年后,凝婴成功了,结束了这一切的纷争。」这一句句话下。 徐行总算明白了,为什么无量派的宗派内部环境胜过其他小派一大截。吏治清明。 鲜少尸位素餐、酒囊饭袋之人。 经过痛后,势力处于衰弱期的无量派,其高层在统治上,最终选择了向中下层让步这一条路。 让中下层修士,有了选择的权力,对宗门更加信任、忠心。给底层修士选择权的宗门,着实不多。 修士拜入宗门.......修士与宗门变成了人身依附关系。 从此,宗门便对修士有了生杀予夺的权力,无须去问修士自己的意见,仅因一点「小错」,宗门就有权力对修士进行「杖杀」。 而徐行加入无量派,入金虹谷一脉后......尽管有些许危险,但晏细铃却给徐行讲明白了,联姻与不联姻的后果,成为自家人和非自家人的待遇。 一切选择权,在自己身上,而非不讲缘由的,就抛弃中下层修士,或者区别对待。 --..... 虽然万霞老祖的离开,对无量派来说,有些不厚道。 毕竟宗门辛辛苦苦供养其修成元婴,成为高高在上的元婴道君。 而其却为一己之私,抛弃宗门,选择追求仙道。但在徐行看来,万霞老祖却是个好人。 不知他人苦,莫劝他人善。 没有万霞老祖,无量派对他恐怕就不是今日这个态度了。不会这么和善。 双修皆益的功法,亦可变成采阴补阳的功法.....小小改动一下行功路线就是。 「泽圣老祖还可撑多少年?」 徐行沉默片刻,他抬起了头,盯着晏栾晴的眼睛,问起了这一句话。他如今道丹四转。 已到中期。 按照命运推演,他再过六七十年,就会凝婴成功。 而在现实世界里,他花费的时间,远比模拟的时间要短上不少。 「你问泽圣老祖的寿元做什么?唔....,这也不算隐秘,你也是我派的高四 晏栾晴被徐行这一盯,下意识眼神躲闪了一下,向后退了半步,等脸色由微红恢复平常后,这才开口回了话。 她虽有一千三百多岁了但从出生到现在,九成的时间都用来了修炼,纵使看惯了世间浮沉,但在心境上,并不见得比久历世事、饱经沧桑的凡人老者要强。 「泽圣老祖的寿元,大概不到百年.....」她给了一个较为模糊的数字。 「不到百年.....」. 徐行皱了皱眉。 这个数字并不精确,他倒不认为晏栾晴是为了防他,如果真防他,随口编造一个数字明显更好。 道君坐化,最后时限寿元的多少并不能确定。 硬撑着一口气不坐化,不愿意魂归于天,有的道君,甚至还能多活几百年不死。 当然这种不愿自然坐化的道君,每活一刻,都是一种煎熬。 可能坚持个几十年,脑袋就浑浑噩噩了,只剩下了最后的执念未曾消散。「婚事我愿意答应。」 「不过...,常某有两个条件....」徐行迟疑片刻,做出决定。 事到如今,再拒绝晏栾晴....,固然按照常理,无量派不会因为此事,对他进行处置,但这个险,他不决定冒。 答应与晏栾晴成婚。 虽有危险,但亦有机遇。「条件?」 晏栾晴在听到徐行前半句话的时候,紧绷的俏脸还为之微微舒展了一会, 但直到听到后半句话后,一丝不悦顿时出现在了她的眼底。她可是下嫁。 双修功法不仅对她有好处,对徐行这个修为不及她的修士,更有好处。「什么....条件?」 晏栾晴深吸一口气,问道。 总归是自己理亏在先,「常坤」已经明言拒绝了数次,她还登上门质问。 纵然是公平对话,她没有强迫,然而她元婴道君的地位在这里,哪怕口头上说不强迫,但事实上,已是强迫了。 只是颜面好看些。 「四十年,我要四十年的时间.....,.四十年后,我才可与你结为道侣,进行双修....」 徐行犹豫片刻,试探性的提出了第一个条件。再过四十年。 以他的根基、资质,还有机缘,四十年凝婴,应是足够了。 道丹境总共九转,不像还丹境,需要各种灵物、丹药相助,只需苦修即可。 在道丹境,他的资质可以尽情发挥 ,不会因为资源的不足,而受到碍阻。 按照他的预测,达到道丹巅峰所需的时间,会比他在还丹一境达到巅峰的时间,还会快上个一二十年。 「四十年....」「也可。」 晏栾晴柳眉微颦,压抑着自己的不快,点了一下螓首。四十年时间,她和无量派都等得起。 她所需的,也只是阴阳互济的那一瞬。徐行的修为,并不能对她产生什么助益。 真君和道君的修为差异,一个天一个地,不仅在量,还在质上。「第二个条件。」 「无量派许给康闳的一组凝婴灵物,要给我,在这四十年内。」 徐行沉声道。 若有一组完善的凝婴灵物相助,再结合他本身的根基,他无须寻觅结婴机缘,就可一举凝婴成功。 「这不可能!」 「康闳获得凝婴灵物,这是门派给泽圣老祖的交代!」晏栾晴当即摇头。 话音落下。 正待徐行以为这个条件没有转机的时候,晏栾晴又神识给他传音,「泽圣老祖百年后坐化,这一组凝婴灵物,会落在我的手上,到时候可交给你,这百年内,不能刺激泽圣老祖。」 尽管她挑选'常坤'是迫不得已,二人并无感情。但一夕相好之后,一日夫妻百日恩。 这情谊要比她和泽圣老祖的同门情要强上不少。胳膊肘往内拐是必然。 故此,她毫不忌讳的便说出了这么一番话。 其外,将宗门珍惜的凝婴灵物赐给康闳,宗门上下,亦多怨言。毕竟康闳只是泛泛之资。 而徐行,资质在门派众真君中位列第一。 得到凝婴灵物,在众修看来,亦是理所应当的。「既然这样.... 「那这一组凝婴灵物我暂且不要,但多出的凝婴灵物,常某要了。」徐行选择退一步。 但仍旧狮子大开口。 说是「下嫁」,可他与晏栾晴成为道侣,怎么看,都是成为上门女婿。要一些彩礼..... 应该不是什么过分的事。 倘若晏栾晴,还有无量派连这么一点彩礼都不肯给他,那就是将他视作采补的药人了。 .晏栾晴面色犹豫。 徐行的这一个不大不小的要求,她不知道该答应,还是该拒绝。已经拒绝了第一次。 再拒绝第二次..... 怎么看,她和无量派都少了诚意。「金虹师叔.....」. 「常某仍是无量派之人,倘若到了有真君该凝婴的时候,常某难道会将手上的凝婴灵物私藏,而不让给同门吗?」 「再过数百年常某也将到凝婴之境,到时候这些凝婴灵物还不是要交到常某手中......」 「这些凝婴灵物,只是常某用来自保的工具。」 徐行面不变色心不跳的说着谎话,一句句哄骗之词,张口就来。「罢了,罢了。」 「这无量派看来也无我的容身之处了。」徐行摇头一叹。 说话间,他扭头走向沧澜玉府,做出了一副黯然神伤、失意至极的模样。「既然你要....」 「本座就让掌门将剩下的凝婴灵物送到你的洞府。」 「这是你应得的烟云石,你收好了。」 晏奕睛见到这一幕,面色顿时难看了许多,她一甩云袖,将一个纳物袋扔给了徐行,接着,踩着云头,气恼的直接离开。 她不是看不出徐行的表演痕迹。只是实在吃不了这一套。 小辈在她面前,一直恭恭敬敬的,哪有徐行这么「无赖」。再加上,凝婴灵物对她来说,倒也 不是什么非常重要之物。她一言就可决定。 现在就给,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等晏奕晴离开之后。徐行恢复了正常。 汉高祖刘邦还不是往儒生的帽子里撒过尿,不着调。对于他来说。 只要能达到目的就行,至于过程中的一些手段,没什么介怀的必要。 只是略微装一下,就能从晏奕睛这元婴道君手上得到价值连城的凝婴灵物 这事要是传出去了。 还不知多少真君,想要获得这一次机会。「这就是烟云石。」 徐行摇头,收敛心思,看着手掌上的纳物袋神识探入,打量袋中的烟云石。 这一方烟云石,半人大小,通体玄黑,但在表面,却有丝缕白色的云雾凝聚,不断飘荡。 「烟云石虽有....」 「但凝婴丹却难得啊。」他叹息一声。 无量派内虽有丹师,但有能力炼制凝婴丹的丹师,却一个也没有。 北越国,包括南越国各派的凝婴丹,都是委托楚国的丹鼎派丹师炼制而成。 「抽时间去一趟楚国。」他暗道。 东凰州虽有丹派可炼制凝婴丹,但一来烟云石是否是其丹派凝婴丹丹方的主材,他并无把握。 二来丹鼎派炼丹,已形成稳定的产业,去丹鼎派炼丹,比去东凰州寻找丹派炼丹,明显更容易一些。 然而就在徐行将装有烟云石的纳物袋绑在腰间,回到洞府打坐不久。大概半个时辰左右。 他洞府门口又来了三个不速之客。 来的人,除了谷成斌,徐行还能认识外,另外两人,就看起来陌生了许多。 「康闳,康师弟。」 「贺兰连江,贺兰师兄。」 谷成斌神识传音,给徐行介绍这二人的姓名。「掌门师兄·.... 「康师兄,贺兰师兄。」 徐行挨个见礼,与另外两人互通姓名、府邸、名刺。「常师弟不必多礼。」 「我二人奉金虹师叔旨意,前来为你护道,还望常师弟不要介意就好。」康闳率先挑明他和贺兰连江两人来到目的。 不是为别的。是为了监督徐行。「应该的。」 徐行点了点头,一副早就预料到的样子,并未惊讶。他找晏栾晴索要凝婴灵物。 又定下了四十年之约。 即使晏栾晴没想到对他设防......掌门谷成斌肯定也会查漏补缺,防止宗门资源外泄。 「请三位师兄入我洞府饮茶....」 「我府内,还有上次去泽圣林,讨的一两云舒茶。」徐行俯身屈臂,做出邀请状,笑着说道。 ---另一边。 金虹老祖晏栾晴和其同族后辈真君晏细铃站在云间,在层层白云的遮掩下,二人看着洞府前的这一幕。 「常师弟定下四十年约定,又讨要了凝婴灵物.....」「老祖....」 晏细铃欲言又止。 「老祖不担心这是一场骗局?」她犹豫一番后,咬牙道。 虽然她收了徐行的不少好处,但真到大是大非的问题上,她只会偏向晏家,偏向金虹老祖,而不是徐行。 「若他骗了,那就骗了。」 晏栾晴摇了摇螓首,「等泽圣老祖坐化后,无量派若能撑过这段时间,这些凝婴灵物不过尔尔,给了就给了。」 「若不能,这些凝婴灵物也不过是资敌。」她看的很清。 凝婴灵物只是一介死物。 .若不能为无量派催生一个元婴道君,得之无用,还不 如交到'常坤'的手上。 「这....」晏细铃呐言。 不知道该说什么为好。 金虹老祖这一番话,说的确实有道理。 「愿为宗门刺杀道君,他心里还是有无量派的。」晏细铃幽幽一叹。 事实上。 她也不是一定要挑选「常坤」。 只是徐行在知道无量派的「逼婚」后,表现太好了。 刺杀银环斋的真君、重要人物,让无量派重新重视,不再行逼婚之事..... 这可比一走了之,当散修要强上个百八十倍。 基于此,她才登门亲自去见徐行,而不是就此一别两宽。「再等个四十年。」 「四十年的时间.......本座还能留给他.....」 晏栾晴收回看向沧澜玉府的目光,对晏细铃道。「是,老祖。」 晏细铃点头称是。 她此刻也明白了晏细铃的打算。 这些凝婴灵物只是「饵」,钓的是「常坤」对宗门的忠心。 即使不忠心,有贺兰连江和康闳在,「常坤」想逃都逃不掉。 /l 224、楚国丹鼎派,青藤符 …… …… 提出四十年的约定,这只是徐行的权宜之计。他不会自己限制住自己。 有应对之策。 早在未结道丹之前,徐行就在沧澜玉府里面,搭建了一个千里传送阵,可以将他传送出无量派。 所以,即使有康闳、贺兰连江二人对他的看管,徐行也自信,他能逃出生天。 「不过.....沧澜玉府的传送阵一旦启动,应会触动门派的护宗大阵......」 「各门各派的护宗大阵,除了防御、攻击之外。」 「禁锢门派内部的空间阵法,亦是一个最基本的需求。」沧澜玉府的客厅内。 徐行在和谷成斌等三人推杯换盏,说着客套话的同时,暗暗思索着自己的退路。 狡兔三窟。 他在加入无量派的时候,就想好了该如何去逃。 除了沧澜玉府的传送阵外。 在鹤山坊市的洞府,他亦搭建了传送阵。 并且使用过几次鹤山坊市洞府内的传送阵。 鹤山坊市的防御阵法布局图,他亲自看过,虽然繁琐,但还没有禁锢传送阵的空间阵法。 毕竟传送阵这个阵法,说难也不难,说简单也不简单。 会的人,着实不多。 最基础的百里传送阵,虽原理,仅在二级阵法的层次,但想要悟透并亲自布阵,至少得需要四级阵法师的造诣。 空间阵法,是各类阵法中,最难的一种。 而得益于十都仙命,徐行对阵法的领悟,与常人略有不同。 只要他阵法造诣达到二级,二级的各类阵法,无论简单还是复杂,他只要花费时间,就能悟透并布阵。 二级,百里传送阵。 三级,千里传送阵。 ······· ······· 宴席进行到一半。 谷成斌以公务繁忙为由,先行告退,离开了沧澜玉府。 「云舒茶下次再喝……」 「就不占常师弟你这个小便宜了。」 谷成斌笑着推拒,将一个纳物袋交到徐行手上后,便化作了一道虹光,消失在了金虹谷。 接下来。 徐行让洞府内的力士撤去案上的灵膳。 他从袖中取出一个玉匣,从里面捻出了一些茶叶,放在茶壶中,然后用雪灵水充当泡茶的泉水。云舒茶价值不菲。 一两,便值五六十万的灵贝。 不久后,被灵火煎煮的茶汤咕咕冒着热气。 徐行取出茶盏,分别倒了几杯茶水,让仙姬送到了康闳、贺兰连江面前的桌案上。 仙姬、力士,这是沧澜玉府庇护下的陈家所有。 此次宴饮两大真君,陈家不敢怠慢,让族内最漂亮的嫡女充当仙姬,前来服侍。 「泽圣林的云舒茶,这可是族长的珍藏,自从被停了族内的待遇后......」 「师兄我也好久没喝过此茶了。」 康闳品茶,看着杯盏褐色茶汤袅袅升起的一片云雾,他轻轻叹息一声,感慨道。 同属泽圣林一脉。 又是族内不多的真君、 但他却连族内盛产的云舒茶,也难以得到。 甚至不如'常坤'这个外人。 「康师弟,无须介怀此事,你们还是一族,只是康族长脑子还没转过弯来......」 见康闳自怨自艾,一旁与其同座的贺兰连江立即劝了一句。 他笑 着宽慰道:「你们都是同族的兄弟,再过个几十年,你向他请罪就是,没什么仇怨是化解不开的。」 听到这。 徐行也好奇了起来。 打断心中遐思,专心起了这一件八卦。 高层的八卦,有时候不仅是八卦,里面透露出的讯息,甚至能决定一个势力命运的走向。 他放下茶盏,命左右的仙姬、力士退下,然后这才问道:「康师兄,贺兰师兄,师弟看康族长也不是什么小气之人,处事公允,行事大方,怎么.....康师兄和康族长有了恩怨?」 康族长康盛是泽圣老祖的亲子,康裕的生父......,他和康盛接触不多,不过康裕先前得罪他后,主动致歉,并邀请他到泽圣林赴宴请罪.....。 仅从家风,就能看出康盛的性格,应不是什么嫉才妒贤的人。 不至于与族内一个道丹巅峰的修士起争执,让族内、族外的人对此嚼舌,坏了泽圣林的声誉。 「说来惭愧。 康闳迟疑片刻,摇了摇头,叹道:「这件事确实怪我。三百多年前,族内准备敲定未来结婴的人选..,泽圣林中,唯有我和族长修为到了道丹后期......」 「族长是泽圣老祖的二代亲子,而我只是五代的重孙,论关系亲近,族长更胜一筹。 「而且,我成长到真君的过程中,也不乏族长的助力。」徐行点头,对这一番话并不质疑。 康闳和康盛两人,虽年龄相差不过两三百岁,但这两三百岁的年龄差距,足以注定许多事。 可能在康盛二百岁到了还丹境的时候,康闳还是一个刚出生,在地上爬来爬去的稚子。 就如他和宋刀一样。 在他为凡人、未接触仙道的时候,宋刀还属于史书和古籍上记载的人物,他不认为这个开国太祖是一个大活人。 「当夜,族长找到我,想让我放弃这个机会.....」 康闳眼底露出回忆之色,「我答应了族长,但.....后来老祖传唤,我还是同意了老祖的命令,成了族内敲定的结婴人选。」 「这件事,门派的诸位道君都有听闻,只是常师弟你年纪轻些,没听过。」 闻言,贺兰连江点了点头,接过康闳的话茬,说道:「康师弟和康族长有这个恩怨已经三百多年了,平常碰面的时候,我等师兄弟都会对此刻意避讳一些。 「这只是小事。」 「今日初识常师弟,康师弟,不要再提这些不开心的事了。」 贺兰连江对康闳道。 言毕,他止了这个话题,重新提了一件外界的趣事。 打开了话匣子。 不再复提这一件康家内事。 「今日康师弟见常师弟你手上有康族长赠送的云舒茶,应是担心因你和他结交,恼了康族长,所以才会提这个话题.....」 话题掠过半柱香后,徐行耳边响起了贺兰连江的话音,道明了康闳提及此事的原委。 「不过你也需得小心。 「康闳所说,表里是否如一,也不尽然。」 就在徐行以为贺兰连江是给康闳帮腔的时候,贺兰连江语气又一转,「诋毁」起了康闳。 …… …… 半日后,宴饮结束。 徐行按照原计划,告诉康闳、贺兰连江二人,自己打算前往鹤山坊市,闭关修炼。 「鹤山坊市?」 「那里的灵气远不如宗门......,不过师弟你既然打算前往鹤山坊市,那么我二人,就随师弟你走上这一程。」 听到徐行的话,康闳、贺兰连江虽诧异,但还是点头同意了徐行前往鹤山坊市。 毕竟他们虽实为看管,但却是以「护道者」的名义,跟随在徐行的身边。 不便限制徐行的自由。 大概一日后。 鹤山坊市。 徐行和坊市的管事打了声招呼,让管事给康闳二人安排洞府,然后他随口找了一个理由,进入洞府闭关。 「你我二人就住在他洞府的附近吧,四十年的时间,一晃就没了,打个盹的功夫。」 贺兰连江看了一眼徐行洞府紧闭的大门,对康闳神识传音道。 接着,他走入与徐行相邻的洞府,关闭了洞府石门。 「金虹师叔让我为常坤护道,是因为我已有凝婴灵物,不会抢夺他的,还是另有目的?」 康闳孤身站在二人的洞府门前,低着的脑袋,目光微闪,一点也不像是在宴饮时失意的模样。 「罢了,等四十年。」 「这四十年,也是我寻觅凝婴良机的时候。 他摇头道。 …… …… 鹤山坊市洞府内部。 徐行以机关术,打开精舍的石壁,将石壁里暗藏的密室显露了出来。 这是一个逼仄的小屋子。 仅够两三人容身。 密室里面,仅有一个一人多高的石镜,石镜表面铭刻着一些神秘的符文,看起来极为神秘。 徐行从袖中取出两枚灵珠,分别镶在了石镜的背面。紧接着。 石镜镜面迅速亮起了光芒,一道道黄色光芒闪烁。「天大地大,任我逍遥。几个真君,还看不住我。」 徐行嘴角抿起笑意。 这次他虽然迫于金虹老祖的***,被迫屈服了,但他却也将计就计,不费吹灰之力,就取得了几件凝婴灵物,算是不幸中的万幸。 「不过无量派这条线还不能断,这是我在南炎洲的跟脚,有这个跟脚,才容易去做一些事....」 徐行暗道。 散修不管是在东凰州,还是在南炎洲,都不是一个好身份,在修仙界寸步难行、举步维艰。 无恒产者无恒心。 在凡人国度和修仙界都适用。 其外,单是跨州贸易的暴利,徐行就不会放弃自己好不容易谋夺来的无量派高层身份。 「去楚国?」「还是去东凰州。 踏入传送阵,随着一阵天旋地转后,徐行来到了一座地宫的大厅之中。 这里距离鹤山坊市大约一千里。 是他搭建传送阵时所建。 距今已有百多年。 「我手上现在握有四种凝婴灵物,不去楚国……太过可惜……」 徐行一扫腰间的纳物袋,心中犹豫,不知该先回东凰州,还是先去与南越国相邻的楚国。 谷成斌离开时,扔给他的纳物袋中,存有三种凝婴灵物。 每一种,都不亚于烟云石。 价值不菲。 「实力提升更关键。」 「东凰州内,我急需去做的事,除了飞羽仙宫的宗主传承和南璐的子母双婴外,就没别的了......」 很快,徐行下定决心,打算先去楚国的丹鼎宗。这样节省时间。 虽然他手上的凝婴灵物少,只有四件,但说不定可以在丹鼎宗以物易物,换得一组完整的凝婴灵物。 根据灵物不同,配合修士结婴的凝婴灵物每一组都不尽相同。 无量派凑的这一组凝婴灵物,价值高,能 增加二成的凝婴几率.....。 反之,以物易物,换一些便宜的凝婴灵物,虽不至于达到二成的凝婴几率,但一成半、一成也不是不行。 一品道丹,凝婴之时,就有将近三成的成功几率。 而徐行的道丹,更与众不同,是先天道丹。 又有金乌仙体相助。 多半成,少半成,对他来说,并没那么至关重要。 其外,他的跨州贸易一直局限在北越国。 久之,必出问题。 他和净莲真君二人加起来,薅北越国羊毛都快近千年了。 得换个地方。 楚国丹鼎宗就极为合适。 走出地宫。 徐行更换容貌、气息,费了一点小手段,搭上了修仙家族周家前往南越国的贸易商队。 从北越国去往南越国倒是不难。 跨过一条横隔两国的千里大江就是。 但从南越国前往楚国,却比较难了。 「楚国修仙界繁华,为了防止南越国修士抢占资源,偷渡到楚国。」 「所以只有手持青藤符的修士才能进入玄龟城。」 「玄龟城在南越国、楚国的边疆。」 「表现优异,有修仙百艺一技之长的修士,才会被玄龟城驻扎的楚国门派看上,接引到楚国.....」 周家商队,靠后的一辆马车上,徐行与一老修士对坐。 二人都是周家护卫队的修士。 仙基后期修为。 老修士咧着一口大黄牙,抽着旱烟,对徐行这个后辈教导着混入玄龟城的经验。 「人有人道,鼠有鼠道,青藤符一符难求,每一张青藤符少说也在这个数。 老修士举起右手,五指摊开。 「五十万灵贝!」 他声音低沉,鼻腔吐出浓烈烟气的同时,脸上又浮现了一种傲然之色,笑容满面。 「但你要是跟着我,就少走弯路,少花灵贝。」 老修士眼睛看向徐行腰间的纳物袋,意有所指。「多少钱?」 徐行先是怔了一下,然后用左手迅疾的遮住了腰间,眼底满是怀疑,「要是多了,我还不如多攒几年灵贝,攒够买一张青藤符,也好过被你哄骗。」 他一入修仙界,就是十大教之一的飞羽仙宫,所以对底层修仙界,鲜少触碰。 仙基,于飞羽仙宫弟子来说,只是一个。 不过这老修士说的话,他也不陌生,不外乎是润学罢了。 从南越国润去楚国。 但他怕就怕在,这老修士是黑中介,老牙行。 「不多,十万灵贝。」 「这点钱你去楚国,很快就能赚到。 你要想想,五十万的青藤符,和我指的门路区别。」 「这差距,可是四十万的灵贝。够你一辈子赚的。」 老修士笑了笑,从徐行身上收回目光,一脸的自信。 225、人情冷暖 「十万灵贝......」 苍茫浩瀚的两越荒原上,马车碌碌而行,坐在车上的徐行,身子随着马车的颠簸,左右摇晃。 「仅用十万灵贝,你就能帮我偷渡到玄龟城?」 低着脑袋许久的徐行,抬眸看向面前的老修士,他手紧紧捂着腰间的纳物袋。 似乎下这一个决定。 对他来说,是一个极为艰难的决定。 「当然,我在玄龟城有门路,鼎和丰的外管事是我堂侄.....,只要用招帮工的名义,就可以轻易混入玄龟城。 老修士凑到徐行身旁,低着声音,叙说自己的人脉。「那后面呢?」 「后面怎么混入楚国?」 徐行露出意动之色,紧捂着纳物袋的手微微一松,像是被老修士说动了一样。 以他无量派真君的身份,进入楚国,并不是难事。亮出门内的令牌就行。 但他现在的「真身」可是在被康闳、贺兰连江二人看管,一旦暴露身份,他去楚国的事情万一事泄,那可就不妙了。 如无量派这等北越国的大派,定会在玄龟城、楚国丹鼎派麾下的「龙泽城」设有驻地.....。 若他泄露身份,这些驻地驻守的门人会第一时间得知,并前去确认他的身份,以免被他人冒充身份、招摇撞骗。 「在玄龟城做帮工,一年至少入账三四千灵贝。比在其他坊市赚钱容易多了。」 「再辛苦搞点副业,一百年后,怎么也都能赚上五六十万的灵贝。 「要是侥幸在鼎和丰混上了我堂侄一样的职位,如今日这般,带外面的修士入玄龟城,赚人头费,一次分红,分个几万、十几万,那就发了。」 老修士没直接回答徐行的问题,而是一口气说了许多加入玄龟城的好处。 说到这里,他终于直入正题,「想要加入楚国各宗,最简单的路子,有一技之长。」 「要么修为达到还丹境界,从而被城主府赐予青云符,直上青云。」 「而一技之长,最简单的,就是去鼎和丰,学灵膳,成为二级灵膳师.....」 老修士循循善诱道。 「既然这样......」 「那......入玄龟城的事,就拜托前辈了。」 徐行取下纳物袋,抠抠索索的倒出了一万灵贝,「剩下的,等入了玄龟城后,我再交给前辈你。」 「也行。」 老修士摩挲着灵贝,咧嘴一笑,「老朽一向做的都是正经生意,不坑蒙拐骗。剩下的九万灵贝,你迟早要给,不急这一会。」 …… …… 到了南越国。 徐行和老修士离开周家车队,二人还有一个姓赵的女修,一同前往玄龟城。 赵姓女修,也是周家商会半道上招揽的一个护卫。 两越荒原上,有许多荒兽存在,时常袭扰来往商队。 所以对投奔的修士,各家商队大都来往不拒。 也算各取所需。 赵姓女修是在路上,听闻老修士要与徐行一同结伴前往玄龟城,亦心动,要与之同往。 「小赵,你家是修仙家族,也算薄有家资,没必要冒险前往玄龟城......」 「到了玄龟城,成了底层,我们男修还能受点气,可你们女修,就不一定了。 走到半途,老修士见赵姓女修数次打起了退堂鼓,也劝说其放弃同行,重返家中,过大小姐的生活。 仙基,虽是底层修士,但在凡人生活的地域,过人上人的富贵生活,还是无虞的 。 更别说修仙家族了。 哪怕只是小的修仙家族,那也比散修强。 「我逃.....走出家门,是要闯荡出一番名堂的。 「我们离霜赵家,以善织出名,入玄龟城,我很快就能从底层脱颖而出,加入绣衣阁。 赵姓女修听到老修士这「轻蔑」的言辞,当即如炸开了毛的猫儿一样,出声反驳道。 玄龟城有楚国各门各派的驻地,每年都会遴选城内修士,挑选合适的修士加入门派。 绣衣阁就是楚国的一个小门派。以修行百艺的织造闻名。 「织造......」 徐行闻言,下意识的一摸腰间的灵兽袋,看了眼灵兽袋里面沉睡的碧火狼蛛。 这只灵兽跟随他的时间,已经有了一百六十多年。 当初,他突破筑造仙基成功之后,海光别院的同门为表庆贺,送予了他这只灵兽。 而碧火狼蛛的特点,除了看家护院之外,还能一年一吐丝,吐出的灵丝能用来编织法衣。 「灵兽的进化太漫长了......」 「碧火狼蛛晋级为一级灵兽后,我时常对它有投喂灵丹,但直到现在,它还是一级灵兽,区别只是从初期到了中期。」 徐行颇有点无语。 他投给碧火狼蛛的资源,绝对够一个普通仙基修士,从初期晋级到后期。 不过他也知道,这怪不得碧火狼蛛。碧火狼蛛的资质算是不错了。 非真传的飞羽仙宫弟子,如封平谷,修了四百多年的仙,也才到仙基后期,未能突破还丹。 一百多年,突破一个小境界,这于普通修士来说,才是常事。 「碧火狼蛛的蛛丝,我积累了不少,可以借她的手兜售,或编织法衣出售...... 徐行看了眼赵姓女修,心中定计,瞬间想到了跳出玄龟城,前往楚国的一个好办法。 持青藤符,可入玄龟城。 持青云符,除楚国四大派外,可任选一门派加入,进入楚国。 青云符的售价,比青藤符略高一点,八十万灵贝。 而一件成品的法衣,低则十数万,高则数十万。 他手上的蛛丝,大概够编织两件成品的法衣。 「不知赵小姐.......怎么称呼?」 徐行收敛心思,对赵姓女修拱了拱手,脸上挤出一丝笑容,询问道。 他虽与这赵姓女修同行,但此先赵姓女修在未说出自己来历和会的织造技艺时,他只当这赵姓女修只是同行的陌生人,一辈子都不会再有交际,所以只和赵姓女修礼貌的打了几次招呼,别的,没多在意。 「赵……赵娴……」 赵姓女修迟疑片刻,道出了自己的名姓。 说完后,她再看向徐行,好奇道:「阁下怎么称呼?」 这次徐行是易容成了仙基境界的底层修士,为了不出风头,所以他的容貌也是极为平凡。 同行之人,虽有徐行,但赵姓女修只注意关注了老修士。 毕竟和徐行接触,没有什么必要。她也不是什么善谈之人。 「姚当。」 徐行点头。 面不改色的说出自己的备用名。 简单互通姓名后,徐行和赵娴又无什么可交谈的了,脸上恢复常色,等老修士说了句「上路」后,二人行于云端。 到了这时。 徐行才打开了话匣子,主动与赵娴联络。 「赵姑娘,姚某手上有一匹灵蛛丝,都是一级灵物,不知赵姑娘对家传的织造技 艺学的如何?」 他先前不说话,是防老修士一手。他不怕老修士坑他,毕竟再大的后果,于他这个真君,都是小事。 但能避免,就尽量避免。 「灵蛛丝......」 「这等灵材,需妾身先看之后,才能定夺。不同蛛丝,适合织造的物品不尽相同......」 赵娴闻言,停顿了一小会,语气略有惊喜的回道。 徐行这般问。 不用猜,就是想与她做生意。 她从离开家到现在,纳物袋里的钱财日益减少,入不敷出,正急于赚一些灵贝,用于日后开销。 …… …… 两日后,路上。 徐行找了一个合适的机会,取了一截灵蛛丝,送到了赵娴的手上,让其观看。 「这是碧火狼蛛的蛛丝……」 「是一级的蛛丝。」 「不可思议,这只碧火狼蛛竟然到了一级。」 赵娴端详掌心的透明蛛丝,惊讶道。 这蛛丝里面蕴含一丝碧火,稍稍用法力一刺激,碧火便会从蛛丝里面透体而出。 「是碧火狼蛛吐出的蛛丝,更为珍贵?」 徐行听到赵娴的这一番话,挑了挑眉,好奇道。 「不,不是......」 赵娴连忙摇头解释,「碧火狼蛛是凶兽,鲜少有晋级到一级的,不是因为其难进化,而是进化后,效益不高。」 「不过这碧火蛛丝,倒也可堪一用,能用来织造。只是论价值,比同等级的蛛丝,要逊色一些。」 她继续说道。 「原来是这样.....」 徐行听后,心里也没有失望。 这点他早有预料。 帮助豢养的碧落狼蛛进化,除了他,鲜少见到旁人.....,这就足以证明帮助这灵兽进化,是一件无利可图的生意。 他面露释然道:「那么就拜托赵姑娘帮姚某这一个小忙了,织造完后,贩卖的成品,你我五五分账。」 碧火蛛丝不经加工,就没有半点价值。 即使有店铺愿意收购灵蛛丝,但这些店铺给出的收购价,往往都极为低廉。 五五分账。 其实还是徐行占便宜了。 不过市侩,才是徐行这易容后小修士的人设。 底层修士,都是一分钱掰成两分钱花。 「这……」 赵娴犹豫稍许,点了点螓首,言道:「蛛丝妾身可以帮姚道兄织造,只是要成品……,那就得等到入玄龟城之后了。」 玄龟城位于南越国的西南边境,他们同行,大概还需半个月才能赶到。 半个月的时间。 以她织造的功底,要想完成织造,加紧时间赶班是必不可免的。 五成利益,还不值得她为此耗费大量心血。 「可以。」 徐行点头,自无不可。 …… ...... 半个月,一晃而过。 老修士带着徐行、赵娴来到了玄龟城外,并按照原定计划,送他们二人分别入了内城。 鼎和丰。 外堂,一间厦屋。 几个大汉坐在堂上,而徐行、赵娴等十余个偷渡入玄龟城的帮工站在堂中,交纳尾款。 很快,便轮到了徐行。 「剩下的九万灵贝......」 徐行从纳物袋中掏出七万三千灵贝,又从袖中掏出了一枚价 值数万的玉佩,面带不舍道:「家母临死前给我留下的玉佩,要不是.....实在没法子,我也不想将这玉佩给你们。」 他将玉佩交到老修士的堂侄孔兴手上。 走私偷渡。 这是鼎和丰的外堂管事们,联合起来做的一项买卖。 他是老修士介绍,尾款也应交纳到老修士的堂侄手中。 「这玉佩的成色不错,里面还有蕴灵阵法......」 孔兴接过玉佩一观,暗自点头,不过他面上却摆出一副凶狠之色,「这玉佩,最多价值一万两千灵贝,你还差我五千灵贝。」 「九出十三归。」 「欠我无千灵贝,利滚利,下个月还.....」 孔兴扳着指头,开始算继续勒索徐行多少灵贝为好。 多了,徐行与他鱼死网破,大家都讨不了好。 少了,不值得破面。 「敲诈我?」 「好大的胆子。」 徐行微皱眉宇。 不过他对此事早有预料。 老修士和孔兴这个堂侄不坑他们一下,才是罕事。 他故作伤感,从袖中又掏出了一根玉簪,交到孔兴手。 「这是家母临走之前给我留下的第二件遗物,若非到了万不得已,姚某也不肯......」 话说到这,徐行将道丹真君的威胁泄露出了一丝,直击孔兴身上。 不过他这一丝威压,控制的恰到好处,不至于直接压垮孔兴,将其心神击碎。 「道丹真君......」 感受到徐行渊渟岳峙般的恐怖威压后,孔兴立即脸色微变。 但他此刻不敢表露丝毫异常,唯恐被旁人察觉。 这次帮人偷渡,走的是他的关系网。 一旦让别人知道,他漏放了一个真君进来。 那么他的下场,除了死就没有第二个选项了。 「这件玉簪,就算你五千灵贝,下次长点心。 没钱,还想求人办事。 孔兴冷哼一声,将玉簪收入囊中,面无表情、毫无异色的走到赵娴的身前,开始朝赵娴索要尾款。 偷渡的修士们。 都不是傻子。 在未入玄龟城之前,都不会乖乖的将十万灵贝全部交纳,都只会先给一部分。 「这是剩下的钱。」 赵娴乖乖将剩下的尾款交到孔兴手上,一点也不敢怠慢。 「这些灵贝成色残次,恐怕换算过来不够.....」 孔兴一瞅手中的纳物袋,见里面的灵贝成色都不错,心生贪婪,习惯性的准备再寻个由头,敲赵娴一笔。 但忽的,他想到了赵娴与徐行的关系。 这二人可是结伴同行。 「算了,我心善,缺的钱又不多......」 孔兴随口找了个由头,放过了赵娴,重回自己座位。 ...... …… 「吓死我了,我还以为他们会勒索我更多钱……」 「这些管事一个个都是仙基修士,论修为,也不比咱们厉害多少,他们能行的,咱们也行。」 等孔兴几个外堂管事离开后,偷渡来的修士们,七嘴八舌的议论了起来。 修仙界内,修为第一。 孔兴等几个人,只是仙基修士。仙基修士勒索他们,他们自然不会服气。 226、天地人三种火· 很快。 这些偷渡而来的修士,分为了几个小团体。三五人一群。团体首脑或是修为占优,或是在刚才叱骂孔兴等外堂管事时出声最早,骂的最凶。 「一个个都是人精,推人顶事。」 「不过当老大,也是好事,都是仙基修为,谁比谁高贵不了多少。」 「成为老大,能利用团体的人力资源,完成最早的资本积累......」 徐行看着这一幕幕,先是摇了摇头,随后又点了点头。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 偷渡修士没背景,势单力薄,又刚被榨干手上的最后一点钱,此时的报团取暖几乎成了必要。 「姚道友,莫不是看不上我们?不肯与我们一同结社?」「那孔兴可是抢了你娘留给你的遗物。」 片刻后,这几个团体首脑将目光投向了徐行,低声道。 言语半是诱惑,半是威胁。 现在,在场之人,只剩下徐行一人没有结社了。 徐行是不多的仙基后期修为修士,又这般年轻,前途比普通社员光明的多。 「结社?」 徐行眯了眯眼,他脸上露出了几分笑容,拱手道:「姚某向来孤僻惯了,不喜欢和别人靠的太亲近。多谢几位厚爱了。」 他委婉的表示了拒绝。 加入门派,不管是主世界的无量派,还是副本世界的各种门派,他一般都不会抗拒。 有组织的门派,内部再烂,也好过散修单打独斗。 但几个仙基修士成立的社团......,他就很抱歉了,连加入的想法都不会有。 有孔兴帮他「遮掩」。 这几个底层修士组建的社团,他没加入的必要。加入里面,纯粹就是浪费他的时间。 「不准备结社......」 「莫非姚道友想着向外堂管事告发我等,好换取一个晋身之机?」 一个名叫「郑阳」的社团首脑听到这一番话,顿时冷笑一声,随手给徐行扣了一个叛徒的大帽子。 「不错,你不和我们结社,就是想出卖我们。」 几个修士齐声道。 他们看向徐行的目光,立即充满了戒备之色。 纵然郑阳这句话,任谁都能看出来,存有挑拨的嫌疑。 但徐行不结社,确实有告发他们的可能。 值得他们警惕。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 「是的,姚道友不加入,万一向外堂管事告发我们……」 「后果难料。」 「得放他一手。」 十几个偷渡修士,你一言,我一句,将徐行彻底孤立了起来。 见此。 徐行也不慌张。 「既然郑道友诚意相邀,盛情难却……,那么姚某只有点头同意了……」 他沉吟半响,叹了口气,对郑阳服软道。 虽然他的本意是不想掺和进这些纷争,但既然郑阳等人打算作死,他不介意成全这些人。 论心眼子,十个郑阳也玩不过他,更别说,他是道丹真君,一力降十会,郑阳连一丁点胜算都不会有。 「姚道友既然同意了加入我们龙虎社,那么从此之后就是我们龙虎社的成员了。」 郑阳闻言,翻脸比翻书还快,很快就露出一副笑颜,接纳了徐行。 他相信,以他的人格魅力,过不了多久,哪怕徐行与他有间隙,也会对他唯命是从。 他出身不凡,是南越国皇族别支,爵封郡公,懂得一些驭人之术。 ... ... ...... 翌日,晚上。 在鼎和丰后厨忙碌完的偷渡修士们,回到酒楼后院的洞府,准备开始闭关打坐,恢复法力。 他们这些帮工的任务,便是处理制作灵膳所需的灵材。 譬如用灵刃去掉灵鱼的鱼骨、鱼刺。 这都需要极精巧的法力掌控。 忙碌一天下来,耗费的心神堪比一场生死战。 「剔鲦鱼肉留下的一些肉丝,这些都是后厨允许截留的……,积少成多,龙虎社有五个人……」 后院丙字一百零三号洞府,郑阳盘坐在木塌上,看着玉匣里面晶莹剔透的淡粉色鱼肉,目露垂涎之色。 这是二级的洞泉鲦鱼。 每一丝鱼肉,都蕴含着充沛的灵力。 玉匣内,总共五丝洞泉鲦鱼的鱼肉,整整齐齐的摆在里面。 「假以时日,还丹境可期也。」 郑阳准备吞服鲦鱼灵肉。然而,就在这时。 门外传来「咚咚」的敲门声。 郑阳收好玉匣,下了木塌,整饬了一下衣衫,然后这才打开了洞府大门。 但他刚一出门。 一张金色罗网束缚住了他!紧接着。 几个蓝衣、腰悬令牌的修士就将木伽、脚铐戴在了他的身上。 不到一个呼吸的时间。 郑阳成了阶下囚。 「私藏灵材。」 「按照鼎和丰的规矩,砍掉一只手。」 孔兴带着一众外堂管事,站在跪地的郑阳面前,对蓝衣修士下令道。 随着一声惨叫。 郑阳一只右手被蓝衣修士残忍的齐腕砍掉。 「这私藏灵材的下场,你们现在看到了。不仅要看到,还要记到心里去。」 孔兴对围观的修士喊道。 面含威胁。 等这句话说完后,他又拿出一个名单,开始点名,将龙虎社的社员挨个叫出,让这些人站在他的面前。 「私自结社,意图叛乱,你们的胆子很大吗?」 孔兴冷笑,「往年偷渡的修士,十个有八个都结社了,要是事情不闹大,孔某也懒得多管,不过……今日之事,既然是杀鸡儆猴,那么自然也得以儆效尤……」 「你们几个,从此滚出鼎和丰,不再是鼎和丰的伙计了。」 他大声道。 今日之事是他和徐行合谋定下的计策,借给郑阳定罪,给徐行找一个合适离开鼎和丰的理由。 「丁亦、姚当、韩海……」 「你们几个,立即离开鼎和丰,不准再踏入鼎和丰一步。」孔兴用力挥舞手中钢鞭,鞭挞地面,他喝骂之时,声音虽冷冽,但却有一丝难以抑制、按奈不住的喜意。 终于能送走这个***烦了。 知道姚当'是真君后,他这几天,连一次觉都没有睡好。 要是'姚当'这个真君乱来,他讨不了好果吃。 「砍掉一臂……」 「如无肉体再生的机缘。」 「也算是道途尽毁了。」 徐行冷漠的看了一眼跪在地上,断了一条臂膀的郑阳,转身离开鼎和丰,没过多久,便消失在了街巷之中。 九成九的修士,都是一生平凡,并无什么奇遇。 仙基境界、断掉一臂的郑阳,已经前途尽毁,不值得他多看几眼,并将其斩草除根。 …… …… 五日后。 玄龟城,西城。 一处棚户区。 得闻赵娴也被孔兴寻了理由赶了出来,并搬进了这里,徐行手提了几件礼品,上门拜访。 蛛丝织造的法衣,关系着他能否以「姚当」这个底层修士的身份,顺利混入楚国。 他当然不能任由赵娴一直待在鼎和丰,与外界隔绝。 孔兴将赵娴赶出鼎和丰。 就是出自他的授意。 不过鼎和丰也不是什么好去处,在里面逗留的偷渡修士,是被禁止与外界接触的…… 「赵姑娘,不知姚某的蛛丝,可曾织造完成?」 与赵娴叙旧完后,徐行提起正事,询问道。 历时将近一个月。 按理,这法衣也快织造完了。 「法衣……」 「姚道兄,再过大概两天,法衣就能织好,还请你稍待一会 赵娴眼里闪过一丝慌张,但很快恢复了镇定,回道。 不过徐行察觉到了赵娴的异态。 境界的碾压。 不仅体现在实力这一方面。 强大的神识,足能让徐行清楚观察到底层修士细微的面部表情。 更何况赵娴是涉世未深的修仙家族大小姐,城府不深,藏不住事。 「我那碧火蛛丝,赵姑娘是织坏了?这点赵姑娘无须担心,灵材损坏,是常有的事.」 徐行眉宇一挑,试探问道。 最初级的蛛丝灵材被织女织造成法衣,再变卖,这是洗白「黑钱」的一个方法。 他来楚国,不是只来这一次,所以需要一个经得起查的身份。 「常坤」身份所拥有的钱,于此刻来说,是黑钱,唯有以「姚当」这个身份赚的钱,才是可以在玄龟城用的钱。 倘若赵娴这一条线告吹的话。 他只能另觅它途了。 「不是.....,是.....」」 赵娴脸蛋一红,在徐行的逼问下,吐露实情。 「妾身见姚道兄你被赶出了鼎和丰,以为你流离在外.....,所以我在出鼎和丰的时候,为了找到一个栖身之地,变卖法衣......」 她支支吾吾的说道。 在徐行被孔兴勒索财物的时候,她见徐行处事懦弱,所以不免心里对徐行看轻了不少。 事后,徐行又迫于压力加入龙虎社,对郑阳「谄媚」.....听到这里。 徐行不免痴愣了一下。 他没想到他这几日的行事,落在旁观者的赵娴心里,竟让这个小姑娘对他的感官一变再变。 误了正事。 「这法衣......,五五分账之后,还剩多少?」徐行皱了皱眉,问道。 听赵娴的语气,他这件法衣变卖的钱财,似乎有变。 「是.....,妾身想着前往绣衣阁变卖此物,若能被绣衣阁的织女看中,就可加入到绣衣阁......」 赵娴低着螓首,小声道:「那件法衣被绣衣阁的织女拿去后......」 听到这里。 徐行直接打断了赵娴的话,他一脸不悦,语气微冷道:「赵姑娘,莫非是以为姚某好欺负?信你这些话?」 财帛动人心。 赵娴虽是修仙家族的小姐,城府不深,但这并不代表赵娴不会因为此事对他撒谎。 「十八万灵贝!」 「缺一个子都不行……,否则的话,姚某如今走投无路,让赵姑娘血溅当场,就不好说了。」 徐行当即起身,掌心多了一把灵剑,作势欲拔。 「十八万灵贝?」 「姚道兄,那件法衣,哪来的这么高价钱,你给的只是灵材,卖不到这个价格.....」 赵娴一惊,吓得向后退了几步,一边出口反驳,一边取出灵器,防护周身。 「十八万灵贝!」 徐行继续死咬这个数字。 「好好好......」. 「姚道兄,你放下剑,十八万灵贝,我答应你了。」 赵娴见徐行并没有动手的意思,心中略松一口气,但她鲜少碰到比斗,心慌之下,同意了徐行的条件。 「姚当」身无余财。 光脚的不怕穿鞋的。 死了,是她亏。 她解下发髻,从发间取下一颗拇指肚大小的明珠。 接下来。 从明珠中倒出了十八枚灵珠。 一个个摆在桌案上。 「这是十八枚灵珠,每一枚灵珠,价值一万灵贝,便宜你了。」 赵娴咬紧银牙,将十八枚灵珠以法力托送,送至到了徐行面前。 「多谢赵姑娘了。」 徐行一甩长袖,将这些灵珠尽皆携裹,收到了纳物袋中。 「不过姚某这里,还有一些买卖,要与赵姑娘做。」 他心中一动,取出了几件珍贵的首饰。 「不瞒赵姑娘,姚某曾有过奇遇,误闯入一位真人的洞府,那位真人坐化老死,留下了纳物袋....」 徐行顺口就编起了谎话。 「交给孔兴的两件首饰,就是这位真人的遗物,只是假借家母的名义,防止他人觊觎.....」」 他再道。 这些首饰,来自东凰州的海匪。 即上次围杀乌妙的那些人。 虽不知这些海匪为什么在纳物袋中放这么多的首饰,但他尽量物尽其用。 修士的首饰,尽管亦是法器,但比起专门的法器,首饰类的法器性价比并不高,男修鲜少会携带十几件首饰类型的法器。 东凰州的赃物,在南炎洲这里销赃,无须担心被人发现。 「强买强卖?」 赵娴脑海里蹦出了这四个字。 不过她现在已经露财,十八万灵贝打了水漂,再多花点,似乎也不算什么大事了。 半个时辰后。 徐行走出赵娴所住的棚户。 这次交易,他手上又多了十一万灵贝。 合计先前的十八万灵贝,现在他手上,明着能使用的钱,是二十九万。 「一个怪人.....」 等门外的脚步声渐渐消失后,赵娴打开房门,朝外面看了一眼,又合上了起来,摇了摇螓首。 适才被徐行强买强卖,她本以为徐行会以次充好,榨取她的钱财。 却不料,徐行并没有溢价,而是真正的在做交易。 「十八万,亏了六万,又交易了首饰,不亏不赚……」 赵娴算了一下帐。 算完后,她神色稍有惊愕。 碧火蛛丝织造的法衣,她卖了二十四万灵贝。 「难道是他故意的?」 「以交易之名义,特意弥补自己的亏空,是告诉我,他不是想逼我?抢夺钱财?」 「还是另有原因?」 这一瞬间,赵娴想到了很多。 ······ …… 徐行选择出售首饰法器给赵娴,原因并没有赵娴想的那么多。 一者,是因为这些首饰法器, 对他无用。卖给赵娴,让赵娴获利,也能消弭此次「冲动」后的后患。 玄龟城的执法队,徐行还是忌惮三分的。 二者,也是再借赵娴之手,获得一些「姚当」身份可使用的灵贝。 「我在鼎和丰待了数日,窃取了一些珍贵食材,合情合理。」 徐行走进玄龟城的典当行,典当了一件珍贵食材——焰灵菌。 这是他主动给自己找的一项罪证。 倘若有人对他这个「姚当」的身份存疑,调查赵娴、典当行后,只会认为他是一个走了大运的小修士,侥幸获得了真人传承,而不是由真君伪装。 这一番操作之后。 徐行虽距离购买青云符的八十万灵贝,还差一些,但也所差不多了。 而差的一些数额。 混入黑钱,没人会发觉到什么异常。 在城主府购买青云符。 加入丹鼎派。 成为丹鼎派外门弟子。 这后面的几个环节,徐行仅用了一日不到的时间,就全部搞定。 ...... …… 一个月后。 楚国。 丹鼎山下,龙泽城。 灵芝院。 「到了楚国,就无须再伪装丹鼎派弟子了。」 「打听一下丹鼎派内部的构造,然后以散修真君的身份拜山,求取凝婴灵物配方。」 徐行换上丹鼎派下发的外门弟子服饰,接着走出房间,来到了炼丹正堂。 堂内堂外,挤满了身穿蓝色长袍,胸口绣着三足圆鼎的外门弟子,齐齐的看向内堂一坐在草席上的白眉老者。 「白眉......」 徐行皱了皱眉。 想到了飞羽仙宫的阮白眉。 阮白眉的「大公无私」,显得他小家子气了。 不过他本来就是小家子气的人。 不是什么英豪。 「听听讲的什么。」 徐行收敛心神,学着周遭外门弟子的模样,盘膝在地,侧耳认真听讲。 「丹之道,开辟窍火,练火入体,培养本命性火……」 「有丹之火,炼丹事半功倍.....」 白眉长老侃侃而谈。 「火有三种,天火、地火、人火,三种火焰,天火、地火可采,人火可修……」 「我宗有三千六百七十二种人火要诀……」 他继续说道。 「天地人三种火焰?」 「不知道我金乌仙体的太阳真火属于哪一类?」 徐行心生好奇。 …… …… ps:羊了,我尽量更新。有点水,但我尽量避免,大脑有点思考不清楚了,浑浑噩噩的。想词半天想不出来.... 227、阳心决 白眉长老的讲座大概讲了三日才结束,讲的都是一些基础丹道和炼制本命灵火的小诀窍。 「难怪青藤符、青云符敢定价那么高,原来外门弟子,也可聆听大道......」 徐行起身,跟随外门弟子的人潮涌向堂外,同时心底暗自思忖丹鼎派外门弟子和其他地方外门弟子的不同。 其他地方的外门弟子,是真的外门弟子,不入门内,无法得授真传,教的只是很浅显的东西。 譬如飞羽仙宫,外门弟子,是未筑就仙基的弟子。丹鼎派的外门弟子,则变了样,多是仙基修士,资质有高有低,花钱进来的居多。 「设定楚国这种修仙体系的人,是个能人。掠夺它国资源和人力,供养己国.....」 徐行在听到自己居住的丹庐旁邻,都是来自楚国之外的修仙家族或者其他国的王公贵族后,感慨不已。 他心生好奇,花费了一部分钱财,走到灵芝院的藏书楼,专看楼内的楚国修仙界大事记。 知识就是财富。 设定这种修仙体系,不经意间掠夺他国财富,是大智慧。 而且还不用担心被他国敌对。 「丹鼎派瀚海圣君,在两万三千年前,督建玄龟城、龙泽城......」 「丹鼎派瀚海圣君,联合各派在两万两千年前,设置楚国结界,阻挡外敌侵扰.....」 徐行从这些古籍中,很快提炼出了这两条信息。 楚国不同北越国、南越国,没有皇室,是各派联合执政,共同执掌楚国内外大小诸事。 「很明显,各派联合执政,这个制度明显优越于设置皇室,那么......为什么北越国、南越国还要保留皇室?」 徐行心中升起疑问。 前些日子,他刺杀席云玲时,在北越国云京抛出烟云石线索,立即惹得各派真君对北越国皇室猜忌重重,生怕皇室有人突破道君境界,打破各派秩序。 既然怕皇室......,干脆学楚国,不立皇室,废掉北越国皇室就是。 「这事背后应有隐秘,等回到无量派后,问问晏栾晴,或许她知道什么。」 徐行放下书册,不再无端猜想。毕竟他接触的信息太繁杂。 他走出这层楼阁,登上了藏书楼的三楼,开始观阅丹鼎派炼制本命灵火的基础法诀。 丹鼎派的弟子,不管是外门弟子,还是内门弟子,除了修炼,就是炼丹。 而炼丹,与灵火法诀分不开关系。 没有灵火法诀炼制的本命灵火,外界暴虐的灵火,根本无法用来炼丹,掌握炼丹时药性的细微变化。三楼的藏书就不同于刚才一楼的古籍了,用的都是玉简传法。 在玉简下放,还写有外门弟子对其的租借次数。 不过,这上千种法诀中,大多都是在书架吃灰,租借次数只有一两次,甚至一次也无。 只有摆放在最显眼位置处的三门法诀,租借次数遥遥领先,分别达到了上万次。 《小三阳真火诀》。 《甲木六魂阴火诀》。 《赤阳金火诀》。 徐行记下这三门法诀的名字,分别取下法诀对应玉简,将其贴在自己的眉心,读取这三门法诀的内容。 不出意料。 玉简只有法诀的简介,和法诀的第一层。剩下的功法,则是设置了封印。 「这封印,以我的阵法造诣,虽能破,但没有必要。 徐行扫了一眼玉简封印,见是一些小禁制,心中暗道。 他开始读取这三本法诀的基础信息,分辨优劣。一个时辰后 。 比对三本法诀完后,徐行摇了摇头,面露失望,在书架上继续观览,寻找适合他的炼制本命灵火法诀。 刚才的三门法诀,之所以能被租借达到上万次,很重要的一个原因,是因为这三种法诀修炼时,借外界的灵物很少。 即使需辅助资源,这些修炼资源也不珍贵,不难取得。 例如《甲木六魂阴火诀》的辅助资源总共有两种,一颗百年阳属性木心,以及六个妖兽的神魂。 不过这对徐行来说,连鸡肋都算不上,因为根据这些法门炼 制出的本命灵火,太过低级,成长性也不高。 只有《赤阳金火诀》到了道丹层次。其他法诀,最高只是还丹层次。 」《阳心诀》?」 翻找了近三百个玉简,徐行总算看到了一个让他略为心动的灵火法诀。 「采夺外界灵火,天火、地火、人火皆可,炼制一颗阳心......」 「阳心即为丹枢,掌火行之变化,佐君臣之要道......」 徐行看着这个简介,很是动容,毕竟他有太阳真火,炼制属于自己的一颗阳心,轻而易举。 采夺外界的灵火,在炼化灵火为阳心的时候,灵火容易失控,但他的太阳真火完全服从于他,就无虞担心此点了。 可以说。 这门灵火法诀,几乎是为他量身而打造。 待看到《阳心决》简介的最后一句话,徐行更是打定决心,修行此法了。 他正求一个云霞类的合适遁法,来升级自己的十都仙命《随云》。 这个《火云遁法》正适合他。 不过为避免在藏书楼中错失机缘,徐行还是一一将藏书楼里面的灵火法诀看完了。 到后面,他精准控制神识,微微一触碰,就能得知玉简里的内容,无须重复翻阅。 「这门灵火法诀.....」 藏书楼的管事看到徐行持载有《阳心诀》的玉简来找他兑换法诀,微微一愣。 「外界灵火难以捕捉,即使捕捉,想要炼化为阳心,成功率也不到两成,极为危险。」 「此法诀,灵芝院创院四百五十年来,总共有一百三十四人兑换,但无一例外,全部身死。」 管事没着急帮徐行拓印玉简内容,而是先给徐行提醒了一句,防止其误入歧途。 「多谢师长提醒。」 徐行闻言,点了点头,对管事致谢了一句。 他虽然自信自己修《阳心决》不会出事,但管事的提醒,也是好事,不能不领情。 然而很快,他语气又一转道:「灵芝院创院不过四百五十多年,但丹鼎派立派已有数万年,这门灵火法诀既然放在了藏书楼中,而未被宗门除去,想来必有人能修炼成功......」 「第一个人修炼而死,是为大勇,第二个人修炼而死,是有胆魄,但第三个、第四个.....第一百三十四人仍然选择修炼此功,要么愚蠢,要么此法诀,有人修炼成功过,并有不小的造化。」 徐行一甩大袖,正色道。 此刻藏书楼的管事已经告知他修行此功有危险,无一人幸存,那么他执意修行此功,要不想惹人注目,就得有一个合理的解释。 有时候,刻意的低调,反倒会吸引别人的目光。话音落下。 藏书楼管事微微颔首,「你说的不错,丹鼎派内部,确实有不少人修成了这一门法诀,而且成功率是七成。」 「这就是上宗之人和下院之人的天资、修 行资源之间的差别。」 「一些成立已久的下院,譬如丹参院、当归院,都有不少弟子修成了这一门法诀。 说完这些,藏书楼管事语气微微一顿,沉吟稍许道:「至于造化,练就阳心后.....,以阳心炼丹,可采集丹气,日后可借此筑就千药阳丹。」 「千药阳丹最低为五品,最高而二品,属于旁门。」 听到这里。 徐行明白了为什么有这么多丹鼎派弟子去修这门法诀。 这门法诀死亡率虽高,但架不住这门法诀能弯道超车,凝结上三品的道丹。 比起这个机缘。 死......,似乎就不重要了。 「你炼制的阳心若在上三品之列,而后在外院考核中,能位列前百,便可免试入上宗。」 藏书楼管事又道。「多谢师长提醒。」徐行再次致谢。 接着,藏书楼管事也没有再废话。 他将「姚当」租借《阳心决》的这件事登记在册后,然后拓印了玉简内容,并将其递给了徐行。 回到灵芝院的住所。 徐行没着急立即修炼《阳心决》 ,而是将《阳心决》的内容在心底揣摩了数遍后,理解透了这门功法的原理后,这才上手修行此功。 《阳心诀》的理念,简单来说,就是在体内搭建一个控制外界灵火的中枢。 这个中枢,能容纳外界灵火,也能控制外界灵火火力的大小。 待这个中枢彻底掌握外界灵火后,修士体内的阳心便成了。 从此,外界灵火就成了修士体内的本命灵火。「修炼成功了.......」 闭关大概小半个月,徐行内视己身,在看到心脏的右心室中,一丝金色火焰缓缓诞生,并随他的掌控来回摇曳舞动。 而且不出意料。 在他的仙命一栏,又多出了一个《大日真心》的仙命。 「似乎有些多此一举了......」固化完仙命后,徐行皱了皱眉。 他未练《阳心决》的时候,就能掌控太阳真火。 练就阳心后,借阳心去掌握太阳真火......,难免有些脱裤子放屁的嫌疑。 「不过《阳心决》的阳心,是修《火云遁法》的前置条件,也不算我白费辛苦......」 「而且阳心养出来的本命灵火能用来炼丹。」徐行暗忖。 他想了一会,拿出灵芝院发给外门弟子的福利—三份一级丹药百草丹的灵材。 一道通,万法皆明。 百草丹的炼制方法,在他眼中,毫无秘法可言。而且此丹药,本就是极易炼制的一种基础丹药。 灵巧弟子,稍微花点时间就能掌握,失败率并不高。 徐行大袖一甩,一尊炼丹用的药鼎很快悬浮于空,在旁侧,是形色各异的灵材。 紧接着。 徐行张嘴吐出一丝金色火焰,控制金色火焰绕到药鼎下放,开始炼丹。这是从阳心中诞生的本命灵火。 一刻钟后。 十几枚鹌鹑蛋大小的百草丹从药鼎中滚落而出。「一次就功成,看来我的炼丹天赋不错。」 徐行微微一笑。 这一炉丹药练完之后,他没停炉,而是又取出了一份百草丹的灵材。 投入灵材后。 这次,他转而用体内所诞的太阳真火。由金乌仙体控制。 这丝火焰,同样被他控制的细入毫芒。然而。 下一刻。 药鼎渐有融化迹象,药鼎里的灵材漆黑一片。炼丹失败! 「另有丹道妙理?」徐行凝眉,心有疑惑。 多了一颗阳心中枢,操控而出的本命灵火,便多了这么多的不同。 「少了一些狂暴、炙热,多了一些温和......」 徐行仔细观察两种太阳真火的不同,看出了细微的差别。 《阳心决》的修炼,需要采夺外界灵火,因此徐行向灵芝院告假离开,合情合理,没有惹起任何人的怀疑。 走出龙泽城后,徐行改头换面,重回灵芝院。「真君是在哪里仙修?」 灵芝院的院长,听到有散修真君拜访,当即亲自接见。 他在与徐行互通名姓,寒暄数句后,便打听起了徐行的来历。 「小门小派,不值一提。在幻云山脉修行。派内,只有我一人,到了老祖的境界。」 徐行随口编撰出了一个合理的来历、背景。 幻云山脉,是楚国中小门派、散修的一个聚集地。门派没有一千,也有八百。 小门派,有七八个弟子,已经算是繁盛。所以没有提及的必要。 跟散修无异。 「不瞒文院长,此次姚某来丹鼎派,是欲寻求凝婴灵物配方… 「但丹鼎派乃是大宗,而我只是小派真君,不敢擅自叨扰,所以才来灵芝院,求文院长帮忙。」 徐行很干脆,没说几句话,就道出了自己来灵芝院的目的。 这次他化名「姚行」。 必要时,可以与「姚当」相认同族同宗,提携一把「姚当」。 「原来是此故。」 文院长点头,顺着徐行的话说了下去,「有一个好的凝婴灵物配方,寻找凝婴灵物时,不用乱寻一通......」 「姚真君是道丹中期,未雨绸缪,应有之理。」他听到徐行所言的理由,不疑有他。 228、百年前丢弃的紫绶金章,迟渊师祖亲见 道丹中期,不去寻找凝婴灵物的配方,难道要等即将结婴之时,采取寻找吗? 「丹鼎派那里,鄙人可为姚真君引荐......」文院长道。 求取凝婴灵物配方的真君,丹鼎派应对很多了,早有了一个固定的章程。 「多谢文院长。」徐行道谢。 在灵芝院的迎宾殿待了大概半日,徐行就见到了丹鼎派的来使—彩云仙子。 「根据药理,我丹鼎派钻研出了七十二种凝婴灵物配方,每一种配方都价值不菲.....」 彩云仙子将徐行引入内殿,闲聊几句后,便话入正题,「根据收集灵物的难易程度,还有结婴的成功几率,配方价值不一,便宜的,三百万灵贝,贵的,千万亦是常有的事.....」 说罢,她笑吟吟的递给了徐行一本金册。「这是那七十二种配方?」 徐行接过金册,翻开一看,第一页赫然写着这几个描金大字。 在其后,则是甲一配方中各种所需的凝婴灵物,上至昂贵,万年难见一例的「七魔草」,下至随处可见的普通药材。 「甲一配方总共需三百六十三种凝婴灵物,这金册只是挪列了所需的灵物名称,具体如何用,什么时候用,用的前后次序如何,其中并无交代。」 彩云仙子笑了笑,说道。 修士结婴时,用的凝婴灵物次序若错,起的不是正效果,反倒还会有损根基。 灵药胡吃海塞,乱吃一通,起到反效果的比比皆是。 所以丹鼎派并不介意,将凝婴灵物配方中的一部分信息泄露出去。 失之毫厘,谬之千里。 每一种凝婴灵物的配方,都是丹鼎派举全派之力,研究而出的。 单个修士根本没能力,根据配方上的灵物,反推出完整的配方。 即使有,那种一人敌一派的修士,也不是普通的散修真君了。 徐行点了点头,开始心无旁骛的翻看金册,寻找适合他的凝婴灵物配方。 七十二种配方。 虽然繁琐,但于真君的强悍神魂来说,几个瞬息,就能完成将里面的信息梳理清楚。 「凝婴丹一粒,潇梨木、益寿草、养魂木......,这是无量派的配方......,原来也是在丹鼎派买的......" 徐行翻到配方的时候,立即就将此配方和他记忆中的无量派凝婴配方比对了起来,发现二者一模一样。 「乙十三,价格几何?」 看完七十二种配方后,徐行心中很快就有了答案,挑选配方,作为他突破元婴期时的凝婴灵物配方。 乙十三配方,总共四种主灵物,二十七种辅助灵物。 四种主灵物中,包含有人元果、凝婴丹、养元芝这三种。 人元果,他在杀死「南璐」后,从其纳物袋中就有得到。 而后面的凝婴丹、养元芝,前者可通过烟云石兑换,后者......是无量派交给他两种凝婴灵物中的一种。 所以乙十三配方,他只差一种名为「开脉草」的主灵物,就能全部凑足。 「甲级配方,灵贝数千万不等,但乙级的,就便宜不少了......」 「乙十三配方,三百六十万灵贝。」彩云仙子报价道。 甲级配方,能提高两成的凝婴几率,而乙级的,就差上了不少,只有一成多。 「有劳仙子了。」 「姚某就要这乙十三配方了。」 徐行点头,当即从袖中掏出一枚玉匣,并打开匣盖,将满匣的灵珠的递到 了彩云仙子面前。 玉匣内的灵珠,共计三百六十枚,刚好等于三百六十万灵贝。 彩云仙子见徐行以灵珠付款,颇为大方,顿时收了一些小觑之心。 小门小派的修士,一般都比较小家子气。毕竟有便宜不占王八蛋。 丹鼎派又没言明,是灵珠付款,还是用灵贝付款。灵贝交易,多见于仙基、还丹修士,而到了真君这一级别,因为灵贝的灵气太过稀薄,所以默认交易是以灵珠计数。 「这是乙十三的配方,还请姚真君收好。」 彩云仙子也不点数,将玉匣收走后,顺手给徐行递去了一枚玉简。 「有此配方...... 「姚某结婴有望了。」 徐行将玉简贴近眉心,看完玉简内容后,面露笑容,说道。 事实上,以他的资质和根基,这一套的凝婴灵物配方,还不足以让他大喜过望。 不过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罢了。 配方来源于丹鼎派,结婴后的道君,虽与丹鼎派钱货两讫,但不免还是要承一份丹鼎派的情谊....... 毕竟修仙界残酷,丹鼎派这等大派愿意与散修公平交易,本身就算是一种施恩了。 果然。 随着徐行这句话的道出,彩云仙子的脸上也多了几分的笑容。 「妾身就提前恭贺道友成就道君了......她拱手道。 见徐行对结婴有充足的自信,出手又不小家子气,彩云仙子也有了与徐行结识的想法。 多个朋友,多条路。二人重新互通姓名。 彩云仙子请文院长和灵芝院的一些长老入迎宾殿,然后再命膳房做起灵膳。 几人大谈游历时的各种见闻。不时,酒酣饭饱。 「姚 某这里有一方烟云石,不知可否求取贵派的凝婴丹?」 宴罢之后,徐行找上彩云仙子,踌躇片刻,问起了这一件事。 北越国各宗都无炼制凝婴丹的实力,凝婴丹都是求于楚国的丹鼎派炼制。 以原料换取丹药,早有先例。「唔......」 「凝婴丹的话,妾身认识一个师兄,请他开炉炼制,比你直接和宗门兑换.....好上许多。」 彩云仙子迟疑片刻道。 走官方的路子,虽然兑换的凝婴丹少,但保险。 走自己私人的路子,兑换的凝婴丹多,但没有保障。 她见徐行是朋友,而自己在其中又有牟利的空间,所以才这般说。 「不知仙子的师兄何时开炉炼丹?」徐行想了想,问道。 「每百年,会开炉三次。」彩云仙子回道。 「这一方烟云石用来兑换凝婴丹,凝婴丹,我只需一粒,多余的......,姚某只是一人结婴,无须那么多.....」 徐行沉吟了一会,将装有烟云石的纳物袋从腰间系下,用法力托运,朝彩云仙子递去。 「其余的,还请仙子帮我搜集一些乙十三配方的辅助灵物。」 「还有,这是龟苓草,姚某打算兑换为开脉草。还望仙子助姚某一臂之力。」 徐行又取出一枚玉盒,朝彩云仙子递去。 龟苓草,是无量派交给他的另一种凝婴灵物。 「凝婴丹的话,姚道友若只需一枚,倒也无须这么麻烦,妾身身上便有......」 彩云仙子闻言,略怔了一下。 一方烟云石,官方兑换,只能兑换两枚凝婴丹。 而她这丹鼎派弟子,利用这一方烟云石去丹师开炉炼丹,五五分 账之后,能得到三枚到四枚。 差价不小。 徐行只要一枚,那么.....剩下的就是她的赚头。 彩云仙子压下心中的惊喜,她伸手接过烟云石和龟苓草,仔细查看一番后,微点螓首,从身上拿出了一个丹瓶,交予到了徐行手上。 「开脉草和乙十三配方......剩下的二十七种辅助灵物,妾身三日后来灵芝院,交到道友手上。」 她又将龟苓草和烟云石重新扔给徐行,云袖一甩,不见了踪影,只留下了殿内的香风。 开脉草的价值和龟苓草大概相等。 乙十三配方的辅助灵物,在丹鼎派内部,并不稀缺,然而外界修士想要搜罗,就得大费周折了。丹鼎派一向只卖丹,不卖灵物。 接受以灵物易灵物。 「钱财只是小事,提升修为才是大事....." 「再者,彩云仙子利用的是自己在宗门的资源,而去获取利益,与我关系不大。」 看到彩云仙子急匆匆离去,徐行就知道自己刚才下的决定,亏了不少。 不过他又看了一眼手中的纳物袋,略想了一下,又摇了摇头。 彩云仙子离开之时,将这两种灵物重新归还于他,除了表露诚意外,也是言明,她并不担心他会临时变卦。 因为彩云仙子能从中牟利,不代表其他丹鼎派弟子也能从中牟利。 彩云仙子的地位,显然在丹鼎派内不凡。 其能牟利,是建立在其在丹鼎派内地位的基础上,借地位变现,与他的烟云石、龟苓草这两种灵物,关系不大。 三日后。 彩云仙子如约来到灵芝院,带来了徐行所需的开脉草,以及剩下的二十七种辅助灵物。 得到这些灵物。 徐行此次的楚国之行,也算完满完成。 他没有在楚国耽搁时间,一路疾驰,来到了楚国和南越国的边境城塞—玄龟城。 楚国全境,都被结界阵法所笼罩,此阵虽不见能拦住真君,但真君穿行,却也容易被楚国各派发现,从而惹来一些麻烦。 到了玄龟城,徐行没着急离开,而是先去了玄龟城的绣衣阁。 绣衣阁是楚国的一个中等门派,派内只有女修,被称为织女。 专精修仙百艺的织造。 玄龟城的绣衣阁,只是楚国绣衣阁的一个分舵。一入门。 徐行便受到了绣衣阁的热情招待。 楚国修仙界虽比各国修仙界强上一个等次,但真君亦是不多。 「这件法衣…………」 徐行看着一件褐色的七星法衣,眉宇微皱,看向身旁给他介绍的女修,「这件法衣是用碧火狼蛛的蛛丝编织的吧。」 「真君好眼光,这件法衣确实是用碧火狼蛛的蛛丝编织。」 「不过碧火狼蛛的蛛丝品质太差,所以这件法衣一直都没有兜售出去。「 女修给徐行施礼,说道。 「可是与这只碧火狼蛛同源?」 徐行掏出自己的灵兽,将其拘于自己的掌心,提出了一丝气息,抛给了女修。 法衣成型后,内部篆刻各种禁制、阵法,气息消弭于无形。 不过,想要甄别出气息是否同源,却也不难。「是这只碧火狼蛛。」 女修一比较,惊讶万分。 「本座有一个同宗的孙儿,偷跑出去,取了蛛丝......」 徐行张口就来,给丹鼎派灵芝院的自己编纂来历。女修见状,请来织造七星法衣的赵娴。 「姚道兄与我同行... ...」赵娴说出往事。 她此刻心中懊悔万分,早知道「姚当」的叔爷是 一真君,她再怎么,也不会去欺骗「姚当」。 「竟在灵芝院?」 「本座刚从灵芝院离开.....,可惜,本座去南越国有要事,这是一些资源,就拜托赵姑娘交给我那孙儿了。」 徐行扔给赵娴一个纳物袋。 这纳物袋里,都是一些对仙基境界有用的丹药、资源。 价值几十万灵贝。 他也不怕赵娴见财起意,不说真君的法力烙印难以破解,单是得罪一个真君的后果,赵娴就承担不了。 即使贪了,也不打紧,只不过是随手布下的一枚闲子。 有了这些资源。 「姚当」在灵芝院快速成长,合情合理。「这......」 赵娴接住纳物袋,神色有点发懵,她和「姚当」算是有点旧怨了,再充当信使给「姚当」送信,未免有点不合适。 「我那孙儿,生性顽劣,不然也不会偷跑出去......」 「若有得罪,还请赵姑娘勿要怪罪。」徐行宽慰赵娴。 「妾身不敢怪罪前辈....赵娴吓了一跳,忙道。 「报酬在纳物袋里,到时候由姚当给你。」 徐行说完这句话后,微微颔首,似是很赞同赵娴的态度,然后他一个瞬身,便离开了绣衣阁。 ····.......出了玄龟城。 几天后,徐行就重回了北越国的鹤山坊市,在康闳二人面前露了一次相,打消了二人的顾虑。 不过紧接着。 徐行又借助传送阵法,离开了鹤山坊市,来到小环山,借跨州传送阵,前往东凰州。 在巨獒岛中。 徐行很快打听到了,宋刀死去的这一年左右,飞羽仙宫保持了沉默,并未通缉于他。 「一百多年过去了,当初师父坐化,为了自保,我将紫绶金章埋在了此地......」 「如今飞羽仙宫并未通缉于我,这紫绶金章,也该解封,重见天日了。」 徐行来到埋藏紫绶金章信物的地点—一处名为寒烟岛的凡人岛屿。 此岛位于冥泉教和飞羽仙宫的相邻海域。他一甩大袖。 包裹紫绶金章的「金血」瞬间被他收回到了丹瓶之中。 「解!」 徐行解开了紫绶金章的禁制,将其内里的定位法阵暴露了出来。 飞羽仙宫是否对他有恶意。他不清楚。 不过若是有恶意,此地位于两教交界处,他大可立即遁逃到冥泉教,从而躲避飞羽仙宫的针对。 少倾。 紫绶金章微微颤抖。 一个三寸大小的缁袍老者从中钻了出来。其发分黑白两色,髻上插着一根鹤簪,气质清逸。 「徐行,你终于愿意打开这紫绶金章了。」 缁袍老者踏出金章,身形化作常人大小,有若光影铸造。 「你的成长,超出我的想象......」 他看向面前一脸戒备之色的徐行,嘴角露出笑意,淡淡说道。 「尊者是何人?」 徐行眉宇紧皱,藏在袖中的手掌翻出了仅剩的两张巨剑符宝,准备随时战斗。 紫绶金章里的阵法、禁制他研究过,断没有能传送修士一部分「分魂」的作用。 换言之。 这缁袍老者能来到他面前,靠的是自身的神通法术。 此人的可怕。 绝对远超他遇见的所有强敌。「鄙人.. ...迟渊。」 缁袍老者略一沉吟,道出自己的姓名。话音落下。 他似是察觉到了徐行的惊怕,又摇了摇道:「放心,老夫对你这个小辈并无恶意。」 「你毕竟也是我派门人,算是我的徒子徒孙。听到这一番话。 徐行点头,向后继续退了二百步。君子不立于危墙之下。 迟渊即使此刻所言为真,他也不敢去贸然相信。 此时向后撤退,一者可试探迟渊心意,二者,即使遇到不测,也能及时脱身......。 「迟师祖找我,不知有何要事?」 退了五百步后,见迟渊没有追击的意向,徐行脚步一顿,对迟渊施了一礼,然后问道。 「从你的紫绶金章中显露身影,这门法术叫做镜光术,并不能用来实战。」 迟渊摇头,先说了这么一句。紧接着。 他步入正题,沉声道:「徐行,你可知我为什么要由师徒一脉入世家一脉?」 「为了后代?为了演化外五殿的第六殿?」「都不是。」 一句句话下。 徐行对迟渊的印象,立即有所改观了起来。 一个元神圣君,还犯不着因为这点事为自己开脱。「你师当为你说过,七千年前,师徒一脉有三位元神圣君,世家只有两人......」 「但在短短的两千年内,宗门陨落了三位元神圣君......」 迟渊微微一叹。 巨剑道君不过五千寿,未曾经历过飞羽仙宫那时辉煌的景象。但他不是,他是亲身经历者。 「这......」 徐行闻言,也是一怔。 堂堂的元神圣君,在两千年内接连陨落,必有不可告人的秘密。 他在听巨剑道君讲述这些事的时候,就有猜测。不过他可不认为自己有资格去知道这等秘事。毕竟他师父都没资格知道。 果不其然。 迟渊也没有告诉徐行这隐秘的意思,他话头一转道:「因这一缘故,宗门不得不变。吾入世家,是顺应天时,全门派传承。」 229、没有宗主传承,徐某照样能够证道为仙 飞羽仙宫的天变,东凰州的各宗门对此都有猜测,大多数人的倾向是迟渊有了私心,想要化公产为私产。 尽管迟渊在此之前,站在了宗门的顶点,是太上长老,在门派中,有最高的权势。 公产、私产,对他来说,区别不怎么大。 但______ 迟渊的后辈呢? 人对人,有亲近疏远之别。 化公产为私产,将财富传递给自己的亲近之人,这是任何人都无法避免的。 然而,任谁都没想到。包括徐行。 迟渊入世家一脉的目的,竟是顺应天时,为了宗门传承。 ...... ....... 忘川海。 寒烟岛附近海域。 一缁袍老者和一青袍书生悬浮在碧蓝的海面之上,隔空相对,相差上千步。 二人的面色都保持了淡定、从容。有若持子对弈的棋手。 「迟师祖对弟子说这些话,应不是临时起意,而是早有准备了吧...... 「今日,弟子本以为是任宗主传讯见我,却不料是迟师祖,不知迟师祖缘何来见徐某?」 徐行等迟渊话说完后,拢了一下袖袍,抢先一步,问起了迟渊降临此地的目的。 既不心存杀他的恶意。那么,就另有目的。 想想也知,迟渊见他,绝不是为了什么叙旧情、鉴清白。 定是因为他身上有可供迟渊自己,或者飞羽仙宫利用的价值,所以迟渊才会降临,见他一面......天变有因...... 就相当于如今的飞羽仙宫仍是正统。 那么如此的话,迟渊吩咐他去做事,他是遵从?还是不遵从?这都是麻烦。 所以,与其陷入被动。 还不如此刻直接挑明关系、表明立场。 故此,他这时说的这一句话,意思很清楚明白了。我徐行是宗主一派,你迟渊虽是我的师祖,但还没资格委派我去做事...... 当初,巨剑道君给他的任元瑞暗旨,就是他说出此话的最大依仗。 「应变有度,不愧是人皇体,天生的帝王之资。」迟渊见此,却也不动怒,微微一笑,抚掌赞了一句。 倘若徐行真乖乖去听他的话,他反倒才会因此看轻了徐行。人皇体定不是庸人。 「任师侄无暇见你。」 「他被我和龚师兄关在了琅嬛洞天,除非突破元神,否则不能踏出洞天一步。」 迟渊沉吟一声,说道。 「至于我来见你的目的,很简单,是打算授你传承,允你去创补天教,为仙宫之别宗。」 他淡淡道。「无暇见我?」 徐行听到这句话后,怔了一下。 自从在一百多年前的命运推演中,他成为了第十七代宗主后,他一直将飞羽仙宫的宗主传承视作他的最大机缘......。 却不料,最后到头来,这宗主传承竟和他无缘了。 「阮白眉.....」 徐行想到了这个太白仙体。 他眉宇紧皱。 上一次命运推演,因多了补天教这一个变数,宗主传承便落到了阮白眉手上. 本来他以为这件事是偶然,但现在看来,是必然了。 补天教是飞羽仙宫别宗. 这句话,意味着他从此无缘于第十七代飞羽仙宫宗主法位了。 「算了...」 「得之我命,失之我幸。」 「飞羽仙宫的宗主传承 虽重要,但欲戴王冠,必承其重,接手宗主传承,亦要接手于振兴宗门的义务……..「 「有一得有一失。」 徐行很快恢复了心境。 树大招风。 飞羽仙宫宗主传承虽好,但飞羽仙宫连宗门元神圣君接二连三的陨落事件都解决不了……..,继承这样的宗门,也不见得是一件好事。 「补天教. 「迟师祖知道我和阮师兄的戏言?」 徐行装作一副不大欢喜的模样,面色稍稍冷淡了不少。 创建补天教,是他和阮白眉相约的秘事,但如今迟渊这元神圣君却知道了,无疑是阮白眉对他的一种「背叛」。 他不介意给阮白眉上点眼药。 虽说宗主传承,从一开始就不见得是他的,但阮白眉此人,徐行认为其绝非什么君子.. 「戏言?」 「白眉可不认为这是戏言。」 迟渊捋须,呵呵一笑道:「飞羽仙宫太僵化了,确实需要存有一个组织去帮助宗门去改变,你很适合......「 他听明白了徐行的话中之意,对阮白眉有些腹诽,认为其出卖了自己。 这种质疑,无可厚非。 因为确实就是如此。 本来任元瑞拟定的第十七代宗主人选中,并不包括阮白眉,只有师徒一脉的六个首座,还有徐行这一个真传...... 如今,阮白眉却被拟定为了下一任宗主,这其中,藏有多少阴谋算计,不用多说。 「迟师祖,既然宗门属意让任宗主成就元神后再出关,那么.....宗门的第十七任宗主将是何人? 徐行一挑眉宇,故作好奇的问道。「白眉。」 「阮白眉。」 迟渊没隐瞒,如实回答。 「阮师兄?」 「阮师兄立志改变宗门,如今......得偿所愿了,我这个师弟,也理应为他高兴。」 徐行闻言,面色没有表露丝毫异常,面露笑容道。 「好了,徐行......」 迟渊打断了徐行的胡扯,他摇了摇头,「时间不早了,镜光术只能持续一炷香,时间快到了。」 他重提宗门传承的事。 「宗门一向不强迫弟子发下血誓,效忠宗门。但根本传承事关重大......」 「你需发下大道誓言,吾才可传你元神功法......」 迟渊认真道。 外界的元婴级功法不少,但涉及到元神的功法,就少之又少了。 只有元神级别的功法,才可称一个大教的根本传承、底蕴。 接着。 迟渊一拂大袖,脚下海面的海水被他摄到身边,转瞬间,这些海面便被他化作一枚白色玉简,扔到了徐行面前。 玉简里面。 都是大道之誓的誓词。 「迟师祖......」 「让我效忠宗门可以,但效忠于......宗主.......这就不必了吧。」 徐行看完玉简内的誓词,眉宇紧皱,目色稍厉。 「补天阁为辅佐宗门之别宗,若不效忠宗主,恐出祸患......」 迟渊不慌不忙的解释。 效忠宗门,这是虚话。诺大的宗门,效忠怎么落到实处? 宗门只是一个机构。 而非个人。 所以只能效忠于宗主。 只不过还不等迟渊将这句话说完的时候,他就见徐行一个瞬身,消失的无影无踪了。 原处,只剩下一枚玉简,于半空向海面缓缓的跌落。 「倒是有趣.……」 迟渊见到这一幕,也不恼,摇了摇头,「修仙界从来不缺仙裔,道丹好求,但元婴、元神,不依仗宗门,徐行,你求不了。」 他适才对徐行没说谎话。镜光术,并不能用来实战。 杀死一两个凡人,或许还行,但想杀真君,就难以做到了。 言毕。 迟渊向前跨出一步,来到了徐行刚才所待的地方,将正在下坠的玉简摄回到了手上。 「玉简上的气息..」 「他是用血遁逃走了?好狠辣的决断。」 一个时辰后。 冥泉教治下领海,化作血色遁光的徐行脚步一停,他放开神识,查看四周无人后,落步到了附近的凡岛海岸。 「仅是一面之词,我又怎会轻易相信。」 「再者,让我舍弃自由身,效忠于阮白眉,哪有那等好事......」 徐行取出法剑,开辟了一个洞窟,钻了进去,开始打坐,恢复法力。 恢复法力的同时,他嘲笑起了迟渊的处断。迟渊和龚家的圣君,禁闭了任元瑞这个宗主。但在誓词上,又让他效忠于后面的宗主.....。世家的一言堂,他岂会轻易踏进这个圈套。「没有宗主传承,难道我就证不得仙道了?」徐行冷笑一声。 单是他金乌仙体、先天道丹等根基,就已是成仙之基了。 其外,在副本世界,有另外的道途,可供他去攀登。 这亦是一条成仙路。最不济。 等他突破到元婴境界,借助于命运推演,他定能找到一条成为元神圣君的路.....。 无须去给迟渊,给世家当狗。「一千年成仙。」 「和一万年后成仙.......」「都是仙!」徐行思忖道。 他心里下了决定,不成元神之境,不再去接触飞羽仙宫。 「现在逃到了冥泉教的底盘,正好去找南璐.....,子母双婴若成,我就相当于有两条命了.....」 调息完后,徐行从纳物袋中取出《子母鬼胎大法》,仔细体悟一便后,暗暗思索道。 《子母鬼胎大法》能使修士凝结出两个元婴,一个子婴,一个母婴。 若遭遇大劫,子婴可代替母婴去受死。「只是......该如何去联络?」 徐行暗皱眉头。 不管是南璐,还是南玲,在冥泉教内,都不是普通人能接触到的。 「先出去打听一下这是什么地域......」「血遁到这里,也没注意沿路的灵岛。」 徐行想了想,换了一身装束,易容后,走出洞窟,驾驭遁光,来到相邻的灵岛。 普通修士血遁,顶多血遁半个时辰,就会元气大伤。 但他因为有外道金身这个仙命,永世恒有,能重新以【道果】固化。 所以他血遁一个时辰,只需稍加打坐,调息一会,就能恢复全盛状态。 来到灵岛后。 徐行径直走向灵岛的坊市,随意找了一家小的店铺,走了进来。 冥泉教到底是魔道,和飞羽仙宫这等正道的地盘不同,胡乱找路人打听消息,有惹来麻烦的风险。 「店家,来一份海图。」 徐行看向柜台后正在拨弄算盘的中年男子,神识一扫修为,见是仙基修士,于是出声问道。 以他现在的修为,并不怕仙基修士对他有恶意。只不过能小心,尽量小心。 「海图有一万里的,三万里的,十万 里的.....」「客官你要哪种海图?」 见徐行修为深不可测,中年男子立即上前迎奉,笑着脸问道。 「一万里的。」徐行言简意赅。 他在百宝阁任职外事长老的时候,就拿到了冥泉教治下领海的大体海图。 前来购买海图,只是好与他手上的海图作对比,当一个参照,知道自己确切的地点。 中年修士从货架上取出一个皮卷,双手捧着,递给了徐行。 「这是店内的海图。」 「不收大人您的钱财......「中年修士谄媚笑道。「也可。」 徐行目光微闪,点了点头,将手上的灵贝重新收回,然后拿起海图,朝袖中一塞,就出了店铺。 魔道弱肉强食。 他此刻显露的修为是还丹境。足能在小灵岛称尊。 一份海图不值几个钱,这店家这般施为,在情理之中。 而对此,他当然不会拂了美意,惹店家怀疑。 入乡随俗! 「血狼岛......」 徐行打开海图,见脚下灵岛的形势与地图标注的血狼岛极为相似,便知道了自己所在的岛屿名称。 接着。 他打开自己从百宝阁获得的海图,一一对比,知道了自己所载的地域。 六葵魔域! 位于冥泉教东部海域偏北的地带。 冥泉教虽和飞羽仙宫一样,将海域按照方位,分为东部、西部、南部海域。 只不过,飞羽仙宫的每一方位海域,都有一个主岛,譬如东部海域的青圣岛,西部海域的封魔岛。而冥泉教的海域,则是被划分为了七大魔域。 每一魔域,存有一个主岛。 七大魔域相当于冥泉教的七大诸侯。 「幽泉一脉是七苦魔域的主宰,在六葵魔域的南部,离这里不远......」徐行很快就确定了方位。三日后。 他赶至到了七苦海域,在深入此海域数千里后,便到了一灵气浓密、风景秀丽如画的海岛附近。 这海岛纵横上千里。 在海岛的海岸,修建有一片富丽堂皇的宫殿。 只不过这些宫殿制式和正道不同,多是以黑色为主色调,有点魔气森森的模样。 「这就是七苦岛了?」徐行心道。七苦岛有禁空法阵。 他到七苦岛附近海域后,就一停遁光,走到了七苦岛修建的城楼门口,缴纳了入岛税。 一次一枚灵珠。 「三小姐招募药人,有兴趣的参加的,到这里报名。 「一次给十万灵贝,还有机会,成为小姐的贴身护.....「 「七公子招募善蛊术的高手,治理蛊虫...」 进入七苦岛的坊市,一阵阵吆喝声,传入徐行耳中。 230、七公子 「小姐、公子……」 「招募药人?」 黑色斗篷罩身的徐行,听到这些话后,目光微闪了一下,挤入人群,朝吆喝所在的商铺望去。 七苦岛虽大,但坊市贸易并不兴盛,仅有两三条街。 坊市街道的商铺都是同等规制。 只不过这处商铺的匾额上斜插了一个「南」字幡旗。 在商铺门口,放着一个长案,有一个管家打扮的蜡黄脸中年修士,持笔登记报名的修士。 这里面。 以报名药人的修士居多。蛊术高手,十几人中,才能有一个。 「南姓,是七苦魔君的姓氏,这是魔君府的产业。」 徐行首先对插着南字幡旗的店铺来历,产生了猜测。 冥泉教的七大魔域,每一魔域都有一名魔君负责治理,而负责的魔君,自动以该魔域的名称为道号。七苦魔域的魔君,即为七苦魔君。 而七苦魔君这个道号,向来是被冥泉教的南家修士所承继的。 南家就相当于飞羽仙宫的五殿冠姓之一。 「报名药人的..似乎有不少人,莫非这里面有什么好处不成?」 徐行目光闪动了几下,心生好奇。 报名药人,是会立马得到十万灵贝的报酬,但.这些报名的修士,可基本都是还丹左右,鲜少仙基。十万灵贝对于还丹修士,诱惑力还不足。 不至于到卖身的地步。 药人,试药之人,想想都知道不是一个好差事。 徐行想了想,退出人群,来到了一个临近的商铺,走了进去。 这家商铺是专门贩卖法器的铺子。 货架上都是一些法器。 「店家.....,隔壁三小姐招募药人,我看有不少同道去报名,莫非这里面有什么好处不成?」 徐行假装挑选法器,在挑选的空暇,与店家交谈道。 他见店家保持沉默,当即随手递过去了一枚血气丹。 血气丹是冥泉教治下比较通行的一种丹药,价位中等,一粒几千灵贝。 适合他这「还丹真人」出手。 在来七苦岛的路上,他就在沿途的灵岛购买了一些诸如血气丹这样的魔道丹药,用来行便利,方便贿赂魔道修士。 有了一枚血气丹开路,店家的脸上也多了几分的笑容。 「确实有不小的好处.....」 店家微微颔首,「魔君府的三小姐心性善良,即使招募药人,也不会给其吃必死的药。」 「要是入了三小姐的眼,成为护卫,那么就有机会成为三小姐的入幕之宾。」 说到这,店家顿了顿声,低声道:「很多人都认为三小姐试药是一个幌子,药人的真正作用是供她采阳补阴。」 「看来药人是一个好去处。」「难怪有这么多人报名、」 徐行点了点头,露出了释然之色,笑道。魔道意味着颠覆秩序。 正道的清誉、贞洁之类,对于魔道而言,什么也不算。 离开灵器铺。 徐行没去招募药人的南家店铺,而是转而去了客栈,准备租借洞府,在七苦岛暂居一段日子。 寻找南璐这件事。 不能急于一时。 只不过徐行刚走到客栈门口的时候,就望见了一队修士从远方天空朝他所在的方向飞来。 这群修士服饰统一,大体是某种势力的制服。一袭银色长袍,在长袍上绣着七根墨色斑竹。 徐行急忙走到街边避开,避免冲撞到这一群人,以免惹出不必要的 麻烦。 魔道,信奉的是赤裸裸的丛林法则。 不长眼,被强者杀死,也只能自认倒霉。七苦岛有禁空法阵。 能在七苦岛御空飞行的修士,绝非等闲。要么自身修为强横,要么势力强横。 随着这一群修士的落地,坊市街道突的氛围静谧了许多。 周遭,落针可闻。 「七公子有令,凡修为在还丹以上修士者,三年内,必须上缴一只蛊虫,作为住岛税。」 「此蛊虫,至少要在二级以上,若有延误,每年罚二十万灵贝...... 「延长期限到五年以上者,驱逐出七苦岛。」 一个蒙着白纱的女子飞到半空,俯视街道上的众修,淡漠的扫了一眼后,冷声道。 「二级蛊虫?」 「三年内,培育出一只二级蛊虫,岂是易事?」街道上的众修,不断出声抱怨,一脸的不满之色。不过他们也只敢诉苦说培育蛊虫的不易,不敢直接指名道姓去卖蒙面女子口中七公子的不是。 一旁避让的徐行。 听到此言,面色也有点阴晴不定了。 只不过他带着黑色斗篷,脸上的不悦,旁人察觉不到罢了。 他没想到自己刚来七苦岛,就碰到了魔君府强行征税这一件事。 可持续性的竭泽而渔。 是冥泉教这等魔道门派常做的一件事。 他刚才进入七苦岛,交纳的巨额入城税,就是魔君府的恶政之一.....。 「他们......怎么不见忧色,没有谩骂,反倒一脸的庆幸?」 徐行注意观察坊市众修的神色,发现刚才报名药人的修士,一个个像是没事人一样,有恃无恐、戏谑的看着其他人。 「莫非是......」他略作沉吟。 想到了一个可靠的猜测。 应是成为魔君府三小姐的药人,在此期间,就不用担心承担魔君府的各种盘剥。 换言之。成为奴隶,比当自由民更舒服。 「灵器铺的店家不老实啊,我刚来不久,就被骗了一次,不愧是魔道的地盘。 徐行摇头一叹。 魔道修士和正道修士的区别,可绝不仅是功法之间的区别,在行事和思想上,区别更大。 就如刚才的灵器铺店家,说出实情,对其也无坏处,但偏偏选择了隐瞒。 只有一个可能。 那就是骗人,是其天性。 很快,魔君府的这群修士所为,证实了徐行的猜测。 为首的蒙面女子掌心多出了一只类似螳螂般的奇虫,她捧着这只奇虫,对众修说道: 「这是噬灵虫…」 「会不断吞噬灵气成长。」「每一只都有魔君府的神识烙印。 「你们就负责将这只噬灵虫在三年内,培育到二级。」 「当然,你们也可交纳其他的蛊虫。」接下来。 蒙面女子命手下对众修发放这种螳螂奇虫。除了药人外,在场的非魔君府修士都有份。徐行也领到了一只。 「一旦噬灵虫的神识烙印消失,或者离开了七苦岛一千里范围.....,就视作潜逃......」 「到时候,魔君府会出动执法队,追杀你们。」蒙面女子继续道。 这句话落下。 在场的众修顿时打消了带此奇虫逃跑的想法。 面对魔君府的追杀,真君几乎必死无疑,而道君.....,即使能逃脱,估计也够呛。 一只只噬灵虫,很快就被蒙面女子及手下摊派一空。 「落瑛,七公子怎么突然改变了注意,不让蛊师培育噬灵虫,而是改让外界修士培育?」 这时,刚才在南家店铺前管家打扮的蜡黄脸中年修士来到了蒙面女修面前,旁若无人的与之攀谈了起来。 「蛊师难寻,噬灵虫吞噬同一种法力,难以成长,得吞噬不同的法力,才能进化为那种奇虫.. 蒙面女子道。 二人的交谈声,一句句入了徐行的耳中。「落瑛?」 闻言,徐行眉宇一挑,重新端详起了这个蒙面女修。 见这个蒙面女修的第一面,他就感觉其面容有些熟悉,只不过他以为是自己错认了。 毕竟修仙界广阔,面容相似的人,比比皆是。认人,还是主要靠气息。 「落瑛二仙,还真的是她,不过她的道侣呢?」徐行摸了摸下巴。 落瑛二仙,是他最初在禄事阁管事蒋严的关系网中结识的。 后来落瑛二仙攒够了灵贝,在飞羽仙宫使了关系,由驻外修士成为了门内的管事.....。 这对道侣成为管事后,徐行就不大知道二人的后事了。 只知道其曾争抢过蒋严手底下的驻外修士,结了仇隙。 然而此刻看来,落瑛二仙应是叛逃了宗门,改投了冥泉教,并成为了七苦魔君手下的修士。 「还丹后期境界.....」 「若在飞羽仙宫稳步发展,以她的资质,估计她顶多在还丹初期。」 徐行暗忖。 他猜测,落瑛二仙估计也是在飞羽仙宫天变后,叛逃出宗门的。 落瑛二仙又非世家中人,天变之后的飞羽仙宫,对师徒一脉的高层影响不大,但底层的利益,就难以保证了。 「或许可以从她手上入手。」 徐行思索片刻。 落瑛在七苦岛坊市的威风不小,徐行稍加打听,就大致得到了一些落瑛的情报。 不过为防被魔崽子再次欺骗。 徐行易容,打听数次后,才敢确定情报为真。「琼海阁,就是这里了。」 两日后,化作魁梧大汉的徐行遁出七苦岛,来到了七苦岛的邻岛—黑石岛。 他在黑石岛坊市的一件店铺前止步,朝店铺的匾额看了数眼后,走了进去。 「阁下是欲买法器,还是丹药?亦或者地契?」侍女迎奉上前,屈身一礼后,问道。 琼海阁是类似于百宝阁的一种商会,什么都卖。 只不过不比百宝阁开遍东凰州,势大力雄,财大气粗。 琼海阁只在七苦魔域存有。 「晏某有一重宝,想要卖给琼海阁,只是......此宝需琼海夫人掌眼....." 徐行沉吟道。 「琼海夫人乃是阁主,每日有大量要务处理,分身乏术。」 「阁内另有鉴宝师,不若先让鉴宝师掌眼,若价值高了,再请琼海夫人。」 侍女婉拒了徐行的要求。正如她所说的一样。 是个人都想见琼海夫人,琼海夫人再闲,也难抽空过来。 「魔神花的消息,也不肯见上一面吗?」徐行不慌不忙,微微一笑。 「贵客稍等......」 「我这就去通知管事,请管事通知琼海夫人。」侍女一惊,忙道。 魔神花是一种稀缺灵物,虽不像凝婴灵物那么珍贵,但对于琼海夫人的魔功,有着至关重要的作用。 收集魔神花,是琼海阁至关重要的一项任务。一刻钟后。 徐行被请入琼海阁的二楼,一间雅致的厢房 。 他一推开门,便见到云鬓宫装的琼海夫人有若海棠初睡般,慵懒的躺在罗汉床上,举止很是随意。 白皙的玉肩,似露非露。半个浑圆欲要跳脱而出。端庄带着妩媚。 「这位道友,要是没有魔神花的消息,妾身......也不是可供戏弄的人......」 「杀你做了花肥,也是个好去处。」 琼海夫人一伸懒腰,缓缓起身,捂嘴打了个哈欠后,笑道。 她杏眸迫视徐行,等待徐行的回话,若是一句有假,虽不至于杀人,但让徐行长长记性,她还是会做的。 这倒不是她良善。 而是做生意的,杀死客人,难免会受到非议。然而- 下一刻。 徐行说的话,却彻底让她怔了一下,险些失神。「既然夫人如此说.....」 「那么晏某也只能先下手为强了。」话音落下。 琼海夫人便见她面前的魁梧大汉,一个瞬间消失于无形。厢房内,再无先前的气息。 紧接着。 一柄利剑悬在了她的脖颈。 数重玄奥的阵法,以她为原点,有若花朵般,向外界缓缓绽放。 隔绝了厢房内的一切。 「阁下......」 琼海夫人勉强一笑,看着站在她面前的魁梧大汉,「不知阁下找妾身所为何事,妾身必全力帮助前辈。」 她难以想象。 一个瞬间,她就沦为了阶下囚。 要知道,她好歹也是道丹真君,在七苦魔域声名赫赫。 不然也无法创下琼海阁这个偌大的基业。「先不急。」 徐行摇了摇头,随手拔掉了琼海夫人的一根发丝,然后将上面的气息,投入到了他的彼岸幽泉之中。琼海夫人,只是普通的道丹初期修士,属于他随手可以镇压的一类。 其虽财富不少。 但有些东西,财富压根换取不到。譬如上教弟子压箱底的保命手段。 同境修士,若无超越道丹层次的对敌手段,面对他,根本没有一战之力。 【崔世梅:琼海阁阁主、七公子姬妾(今世)。】 【1岁,出生于七苦岛魔君府,为婢女之女,身世凄苦。】 【3岁:其母与魔君府五公子私通,被五公子道侣发现,处以极刑。同年,其被五公子道侣领养。】 【23岁,修行《罗刹玄女功》,因功法特质,出落越发漂亮,因肖其母,五公子有意纳其为姬妾。】 【45岁,对七公子投怀送抱,借七公子之势,幸免于难。】 【132岁,功抵还丹,成为真人。】 【157岁,经商天赋显露,被七公子委派创建琼海阁,用以敛财。】 【173岁,与魔修黄海通结为道侣,借黄海通精气修炼。】 【321岁,趁道侣修炼之时,暗算道侣,吞噬修为,成功晋级还丹后期。】 【472岁,功抵道丹,成为真君,琼海夫人名号远杨,裙下之臣日渐增多。】 【......】 【531岁,被恶徒暗算,沦为阶下之囚。】 【前世:???(超越镜主神通探查上限,无法查探)。】 【今世:???(超越镜主神通探查上限,无法查探)。】 「你对我做了什么?」 琼海夫人娇躯微颤,看向徐行的目光充满了恐惧。明明徐行只是站在那里,什么都没做,但偏偏她的体内在这一刻,黄庭、紫府、道丹都有崩裂的征兆。 一丝丝黑气缠绕到了她的身上。 「没做什么,只是在你身上种下了奴印。」徐行镇定自若,解释道。 对席云玲那等好人下手,他还会于心有所不忍,但对琼海夫人这些魔修下手,他一点负罪感都没有。「奴印?」 「你怎么可能给我种下奴印,明明......」琼海夫人颦眉。 她身上早有奴印,是被魔君府七公子种下的。 若徐行给她种下奴印,势必会惊扰到七公子那里。「呵呵,这就是另一种手段了。修仙界之大,可不仅一种刻画奴役的法子。」 徐行顺口胡诌道。 他的彼岸幽泉是命运神通,借此施法,是厌胜术,并不算是种奴印。 「原来是这样。」琼海夫人信了大半。由不得她不信。 刚才徐行差点就让她的修为瞬间毁于一旦。 「听闻琼海夫人和魔君府的七公子有所联系,所以晏某不请自来,叨扰了琼海夫人,还请琼海夫人勿怪......」 徐行收回悬在琼海夫人玉颈的法剑,掀起长袍前幅,坐在了厢房的圆桌旁,说道。 他在调查落瑛的时候,无意中打听到了落瑛和琼海夫人的关系,又得知琼海夫人不在七苦岛,这才心中一动,来「劫」琼海夫人。 在七苦岛,他不敢乱动手,怕引起魔君府的注意,但在黑石岛,他就没这等顾忌了。 即使有元婴道君追杀他。 以他血遁之速,亦得全身而退。「你要对七公子下手?」 琼海夫人面露戏谑之色。 「七公子可不是妾身这个妇道人家可比的。」 「魔君府的每一公子、小姐,都是南家挑选出来的菁英,每一人,至少都有道丹修为,而七公子,更是已证元婴道君。」 她沉声道。 她虽然认为徐行一样神秘且强大,但不认为徐行是七公子的对手,不然徐行就不必这般鬼鬼祟祟,对她下手了。 所以她强调七公子的强大,是意在告诉徐行,不要自惹祸端。 徐行死不死不重要。 关键是徐行现在给她种了奴印,一旦徐形死,她也讨不了好。 「七公子.....」 「晏某还想多活几年。」徐行摇了摇头。 「那就好。」 琼海夫人心中略松了一口气。 231、我适合修炼魔功 七公子是她的主人,徐行也是她的主人,二人一旦对上,她夹在里面,除了死路,她想不到任何一条活路。 「这位大人,那您是?」 琼海夫人脸上带上了几分恭敬之色,给徐行斟了一杯茶后,柔声问道。不对七公子下手。 委曲求全,帮徐行完成一些力所能及的事,她并不介意。相反,多一个靠山,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不知南璐在魔君府的地位如何?」 徐行将琼海夫人端来的茶水放下,嘴上没碰一点,目光盯着琼海夫人那张艳若桃李的脸多看了几眼,悠然问道。 既然琼海夫人出身于魔君府,那么找琼海夫人询问关于南璐的事,明显比找落瑛这个「叛徒」更适合一些。 「南璐·....」「十二小姐?」 琼海夫人闻言,脸色瞬间就有些阴晴不定了起来。 她沉默了一小会,强笑道:「十二小姐备受魔君宠爱,论权势,仅在府内的七公子、大小姐之下,晏前辈要是想找她的麻烦,恐怕不容易。」 「十二小姐?」 听到这个称呼,徐行眉宇亦微皱了一下,也感觉事态麻烦了不止一倍。 和凡俗不同,魔君府有公子、小姐之称的南家修士,并不是魔君的儿子、女儿,而是南家修士中的佼佼者。 公子、小姐之称,是魔君府的一种地位象征,大体类似于世家中的各房嫡子之位...。 南璐既然是魔君府的十二小姐,那么以其身份,请动一个元婴道君,都是简单之事。 他在来时,就猜到了南璐的身份不简单。 只是没料到,被他杀死了一个分身,废了一大半的南璐,仍然还是魔君府的十二小姐,没被其他人取代。 要知道,正道门派内部的地位之争,亲者相残的戏码尚且屡见不鲜,魔道之间,对此绝对有过之而无不及。 「莫非南璐的虚弱.....,.其他人还未发现?」徐行暗忖。 距离南璐分身被毁,也才过去了一年时间,若南璐善于遮掩,身边人没发现她的虚弱,也在常理之中。 毕竟修士一次闭关,就可能过去数年、数十年。以闭关名义养伤,任谁也无法察觉到南璐的虚弱。「十二小姐最近可有什么异常的举动?」 徐行看向琼海夫人,目光微闪了一下,嘴角含笑道。 「十二小姐是后辈,妾身是七公子的人,早就出了魔君府掌管琼海阁....,所以并不知道十二小姐的事....」 琼海夫人被徐行盯得脊背生寒,她咽了一下津液,连忙回去了话。「魔君府戒备森严.....」 「我等出府之人,可不敢对府内乱加打听。」她解释道。 「不过.....」」 见话音落下后,徐行目光隐有不善,琼海夫人额生冷汗,心中一动,提出了一个建议。 「妾身与落瑛交好,此女现在正受七公子宠爱,在魔君府内权势不小,有她帮忙,晏前辈定能如愿。」 琼海夫人抱着死道友不死贫道的想法,言道。「落瑛?」 徐行没想到,打听南璐的事,又重新落到了落瑛身上。「落瑛.....妾身可帮晏前辈引出七苦岛。」 琼海夫人小心翼翼的看了一眼徐行神色,见其面色缓和了许多,立马拍着胸口保证道。 ---五日后。黑石岛海域。 琼海夫人按照计划将落瑛引到了陷阱,并发动了阵法。 「崔姐姐,咱们都是七公子的人,你背叛七公子,可讨不了好.....」. 落瑛见到身侧虚空突然升起的阵法 铭文,先是一惊,向后退了几步,然后瞬间恢复了镇定,俏脸微寒的开始质问琼海夫人。 她只是还丹修士,而琼海夫人是道丹真君,两人相差一个大境界,她即使有七公子赐予的一些手段,但也无自信,在琼海夫人手下存活。 故此,她只能搬出七公子这座大山,压住琼海夫人。 「落妹子,姐姐也不想这样,只是姐姐如今性命操于他人之手,为求自保,只能出卖你了。」 琼海夫人捂嘴,咯咯一笑,花枝乱颤。 她和落瑛虽然相识,但魔道修士之间,哪有什么情义可言。更何况落瑛与她争宠,七公子这些年,对她愈发冷落了不少。 若能借徐行之力,让落瑛死,这反倒还是她的一个高兴事。「是何人控制了崔姐姐?」 落瑛心中一惊,问道。 能绕过七公子奴印,去操控琼海夫人的性命,这人的手段绝对不容小觑。 而手段高明,一般也意味着实力不低。敢捋七公子虎须的人...... 仅凭这个胆识就知道,这人绝对不是什么一般人。「是晏某。」 落瑛耳边顿时传入了一个声音,这个声音缥缈虚无,仿佛从四面八方而来。 紧接着。 落瑛就感觉眼前一花。 一个魁梧男子瞬身来到她的面前,轻易就解掉了她藏在袖间的传音符,并一指点在她的小腹处,将身上的法力全部禁锢。 「你是谁?」 「敢胆对七公子的人下手?」 虽法力骤失,但落瑛很快镇定了下来,柳眉一竖,喝问眼前的魁梧男子。 她从飞羽仙宫叛逃到冥泉教治下的七苦魔域,过程经历种种,生死大变也不是没有。 此时虽遇不测,但以她的心性,还不至于惊慌失措。「落仙子.....」 「晏某找你是为了魔君府的十二小姐,只要你帮我..... 徐行无意和落瑛重叙旧情,他和落瑛本就不熟,所以直接开诚布公的说起了正事。 等说完后,他再故技重施,借彼岸幽泉这命运神通,诅咒了一次落瑛。「难怪崔姐姐甘愿臣服于你。」 察觉到体内凭空而诞的死气,以及刚才差点修为崩毁的模样,落瑛不再硬气,脸上终于露出了臣服之色。 「十二小姐,妾身并未有过接触,不过若只是传信的话,妾身能办到....」落瑛沉吟道。 「我们是七公子的人,不宜和十二小姐太过亲近。」琼海夫人亦帮腔道。 「无妨。」「只是传信即可。」 徐行点头,「这一封信,只要交到南璐手上,其余事,晏某并不打算干预。」 说完这一句话后。 徐行让琼海夫人退下,单独留下了落瑛,「落仙子,先前你交到晏某手上的噬灵虫,不知该如何解决?」 噬灵虫上留有魔君府的神识烙印、定位法阵。 一旦携带噬灵虫的修士离开七苦岛超过一千里,就会被魔君府发现并追杀。 而若丢弃,也立即会被魔君府的修士发现。 本来徐行是打算用法力催熟噬灵虫,将其交给魔君府后再离开。 但现在既然落瑛落到了他的手上,有落瑛在,他自然不会再傻傻的去催熟噬灵虫, 「噬灵虫,这个编号.....」 「你是那个黑色斗篷修士.....」 落瑛看到徐行掌心露出的噬灵虫后,怔了一下,吃惊道。她没想到奴隶她的魁梧大汉,竟然和她先前还有一面之缘。「晏前辈稍等。」 落瑛回过神不敢慢 待徐行,连忙施展秘法,将噬灵虫从徐行身上取了下来。 「落仙子不是魔修?」 徐行扫了一眼落瑛的法力,见其法力平和,没有修炼魔功后的狂暴,随口问了一句。 「妾身曾是飞羽仙宫的修士,后来才来到的七苦魔域....」. 「在飞羽仙宫内,妾身备受欺凌,道侣被世家子杀死,而我也遭到了玷污,来到七苦魔域后,又被七公子看上,成为了他的禁峦.....」. 落瑛打蛇随棍上,立即道出了自己的凄苦经历,试图博得徐行的几分怜悯之意。 「落仙子说这些.....,莫不是以为晏某是正道那些君子不成?」徐行似笑非笑道。 若他不知道落瑛二仙在飞羽仙宫的处事,或许还真会听信了这落瑛的一面之词。 落瑛二仙承禄事阁蒋严的恩情,事后又做出抢蒋严关系网的举措,可见这二人绝非什么善类。 而落瑛道侣之死,恐怕这其中还另有隐秘。不过这与他无关。 并不打算多进行干预。 他和落瑛攀谈,只是想多探听一些情报罢了。- -- 吩咐完落瑛后。 徐行没再久留七苦魔域,而是朝七苦魔域的东南面遁去,来到了忘川海的外海。 来到忘川海的外海后,他根据海图,找到了一个大灵岛——阎魔岛。忘川海外海海域广阔,虽资源不及内海丰富,但外海的出名大岛亦是不少。 巨獒岛、阎魔岛都属于这一类。 只不过区别在于,巨獒岛更临近于飞羽仙宫,而阎魔岛临近于冥泉教。这类大灵岛,不受上教管辖,驻扎有各种商业机构。 譬如, .专门售卖宝物的百宝阁。 供来往修士歇脚、宴饮的云华楼。可享双修之乐的红尘阁..... 徐行来到阎魔岛的坊市,看到这熟悉的坊市商铺规划,当即就有了熟络感,他走到云华楼要了一间客房,然后深居简出,布置好一切,等待南璐的到来。 七苦魔域是南璐的主场,他留在那里,不管交易是否成功,都有危险。阎魔岛,更适合一些。 时间一天天过去。 很快就要临近徐行在信中交代的约定之日。 「徐道友对我还真是放心啊,竟然直言了你就在阎魔岛云华楼的包厢里面 南璐敲门而入,见玉塌上徐行盘膝而坐,面露一丝讽笑,冷声道。 以她的地位,若知道了徐行的确凿行踪,那么徐行的下场,绝对讨不了 好。 「南仙子多虑了,这只是徐某布下的一道光影阵法。」「至于真正的位置所在,徐某自然不敢轻易暴露、」徐行面色淡然,将手臂抬起,动了一下,然后道。随着他的动作,他的身躯出现了一丝丝光影的错位。 见此,南璐脸上得意的神色一僵,她冷哼—声,关闭房门,自顾自的坐在了徐行面前。 「徐道友究竟想要什么,才肯甘心拿出我的所遗之物?」她问道。 上次她与宋刀联手杀徐行,却不料遭到徐行偷袭,眨眼的功法便被所杀,身上的东西,也自此被徐行所得。 一些身外之物,她倒也不在意。 以她的地位、权势,想要宠信获得并不难,只是需一定的时间。但人面蛛血和子婴的魂魄,她却无论如何,都不敢遗失的。 「南仙子的《子母鬼胎大法》.....徐某很是感兴趣,只是不知,南仙子愿不愿意交换。」 徐行沉吟稍许,问道。「子母鬼胎大法?」 「那枚功法玉简,不是落 到了你的手上吗?」南璐一怔。 她没想到徐行的条件竟然如此的简单,只是索要功法。 一部魔功的功法而言,她并不介意给徐行。即使这功法,是她的主修功法之一。 但明明徐行已经得了那《子母鬼胎大法》的功法玉简,还找她索要什么? 「莫非你没有血亲?」南璐想到了这一点。 宋刀之所以和徐行有间隙,是因为二人的道途相似。 寒素修士,不像世家子那样,踏上道途数百年后,还能找到直系的血亲。 《子母鬼胎大夫》中练子婴的血亲岁数不宜超过三岁,她也是在年幼时,被父母选中,修炼了这一门功法。 徐行想要中途修行,根本没有可供他炼化的血亲可用。「徐道友前途似锦,何必要修炼魔功,自毁前途。」 南璐想及此,低下的螓首,眼眸透露出一丝精光,开始对徐行进行苦口婆心的劝说。 功法胡乱兼修,是修行中的大忌。 尤其是正道功法和魔功兼修,更易出差错,轻则经脉断绝,重则再无精进可能。 当然,南璐也不是好心为徐行操心,而是想借此打听一些关于徐行的情报,听其为何如此不智的缘由。 「南仙子,这些鬼蜮伎俩就不要对徐某使了,以我的心智,你还骗不了。」 徐行冷哼一声,打断南璐的话,接着道:「至于为何修此魔功,徐某自然有自己的缘由,而这,就不劳南仙子过问了。」 「此外,《子母鬼胎大法》的功法玉简徐某虽有,但如何不以血亲修炼,不分魂修行,徐某却还不知...... 「只要南仙子愿意交出这些,你的遗留之物,徐某会双手奉还,不然的话,南仙子应该也不愿看到自己的十二小姐之位被废吧?」 徐行嘴角露出笑容,「我可是听说,魔君府的不少人,都对南仙子的美色有所垂涎,一旦失势,南仙子会如何,那就说不定了。」 这几句简短的威胁之词落下。南璐脸色微变了数下。 她深吸一口气,颦眉道:「《子母鬼胎大法》确实有其他法门可以修行,只是此举难免伤及自身本源,所以...才改由杀戮血亲修行....」 「你既然愿意要这偏门功法,本小姐给你就是了。只是你要履行约定,将我纳物袋里的那一只玉瓶重新还给我。」 南璐一拍腰间的纳物袋,从中取出一枚空白玉简,一边用神识刻录功法,一边对徐行说道。 「这是自然。」 徐行点头。 「不过南仙子直接念出功法即可,不用用玉简刻录然后,故意试探于我。」 他提醒南璐道。 话音落下,南璐面色再次一僵,她没想到自己的小心思再次被徐行道明,脸色难看的开口一字一句的念出功法。 「这是百宝阁的当票,南仙子凭此票去取即可。」 徐行听完功法,确认无误后,一甩袖袍,身影便在玉塌上消失不见,再无踪影。 而与此同时,南璐的面前也多了一张印着百宝阁红戳的当票。「真是谨慎。」 南璐接过当票,认真看了一眼上面的字迹后,摇了摇螓首。 她说话间,包厢门也被推开,一个秃顶老者快步走入,用神识搜着包厢内部的每一寸。 「小姐,徐行呢?」 秃顶老者警惕的看着四周。 -- -- 阎魔岛之外。 徐行看着眼前刚刚刻录好的功法玉简,仔细看着上面的每一句话,揣摩其中三味。 「果然 我的推测是没错的炼制子母双婴可以用血亲,那么自然也可借用自身的本源.... 「而我受伤,只需【道果】重新固化,消耗法力就能恢复,最适合修炼这门魔功了。」 不久后,他露出笑容,自语道。 「不过既然这部魔功可言,那么其余魔功.....」徐行摸了摸下巴。 魔功相比较正道功法,以损害自身潜力、寿命出名,不如正道功法中正平和。 对于普通修士,若有更好选择,魔功是避之不及的。 但他不同,只需【道果】重新固化相对应的仙命,身体就能恢复如初,这魔功的损害,于他反倒几近于无。 「日后可以尝试收集一些魔功修行,专攻杀伐之术。」「还有,提升修为,说不定也可借助于魔功之利。」他暗道。 ---- 想到就去做。徐行从来不拖延。 他易容来到百宝阁,寻到管事,说明来意。「阁下想要寻找能快速突破修为的魔功?」 「这....急功近利的魔功虽有,但道丹境的,却也不好寻找。」 管事姓卢,是一马脸男子。听闻徐行这番话后,他捋了捋胡须,面带迟疑之色。 魔功虽不如正道功法,但到了道丹这一层次,也没有差的,都价值珍贵至极。 「道友是认为康某开不起价格?」 徐行冷哼一声,将身上的一丝真君威压泄露而出。阎魔岛的经商环境与巨獒岛那等正道地盘不同。店铺不店大欺客一些,魔修们找麻烦的不会少。所以,得显露实力。 「真君?」 马脸管事脸色变了一下瞬间脸色由倨傲,变成了恭敬之色。他见多识广。 知道真君之间也有区别。 刚刚徐行一泄露威压,他便知这位实力在真君中,也属强横。 「急功近利的魔功,我们这里总共收录了九部,真君大人您请看,看中哪一个,您对我说....」 马脸管事满脸笑容,点头哈腰的讨好道。 232、左脚踩右脚升级之术、血丹(6k4大章,求订阅)) 接下来。 他一拍手掌,房门打开,从外面走进了三名女修。 每个女修衣饰相同,云鬓宫装,玉手捧着一个漆木托盘,上面放着玉简、金册、铁镰等物。 「道丹境的魔功,这是六葵魔域最流行的一种,名叫《铁煞罗功》,吞噬各种煞气,促使道丹成长.....」 马脸管事将巴掌大小的铁镰取下,递到徐行面前,说道:「铁煞罗功的煞气不仅可以吸收外界自然诞生的煞气,也借用修士肉身培育...... 「一般来讲,只需两百年,修炼铁煞罗功的道丹初期修士,便可晋级到道丹后期。」 「只不过道丹会成为煞丹,后患颇大。」急功近利的魔功,或多或少都有缺陷。 徐行听到道丹会被侵蚀改为煞丹,也不意外。魔功若无后患,也就不是魔功了。 区别在于,这后患,他是否能够承受,并竭力避免。 他接过这枚铁镰,仔细查探了一下里面所载功法的前半篇内容,以及简介后,摇了摇头。 这《铁煞罗功》需要吞噬各种煞气,来进行修炼,于他来说,修炼速度太慢了。 二百年,从道丹初期到道丹后期,于普通修士来说确实晋级速度极快,但对他来说,却还不如修炼自己原本的主修功法。 「真君大人既然不满《铁煞罗功》,还有其它八部魔功,譬如这门《血影金身功》。」 马脸管事也不气馁,从女修捧着的漆木托盘上拿出另一枚血色玉简,介绍道: 「《血影金身功》,总共有九重,每修炼一重成功,便可借自身精血诞生出一道血影....」 「血影用于杀戮,掠夺修士精血,从而成长。」 「待血影圆满,可借此血简吸收血影所存的精血凝聚血丹,从而冲击修为。」 「只是缺陷是....」 马脸管事沉吟稍许,摇头道:「这《血影金身功》若不修炼到第九重,筑就血影金身境界,吸食的精气因为来源不同,极易暴乱.....,修此功精血逆乱而死的修士,数不胜数。」 「第九重境界....」 徐行闻言,有点心动这一门魔功。 他有副本世界为凭依,这门魔功修炼到第九重,应花费不了多长时间。此外,谁说血影一定要去吸收其他修士的精血? 只要法力恢复能跟上,他的精血就几乎无穷无尽..... 这血影魔功修出的血影,完全可以成为他储存精血的地方。「其它魔功呢?」 徐行看向马脸管事的目光中略带一丝不满之色,他取出一壶酒,给自己倒了一杯后,摇了摇头道。 百宝阁尽管交易比坊市的地摊规范不少,但坐地起价亦是常有之事。他自不会暴露出自己的真实意图。 「其余魔功....」 马脸管事点头,继续给徐行介绍下面的七部魔功。他揣摩不出徐行的想法,只能尽力去推销。 急功近利的魔功,价值虽不低,但他们百宝阁出售这些功法,本就是无本买卖,所以获利不低,他所得的抽成亦不低。 剩下的魔功,也不出徐行所料,和《铁煞罗功》、《血影金身功》一样,基本上,都是损人利己的功法。 或是血道吸食他人精气,或是双修采阴补阳,或是鬼道吸食修士魂魄.. 「这九部魔功于外界虽算不错,但百宝阁就只收藏了这些?莫不是欺我?」 徐行听完最后一部魔功的介绍,眉宇微皱,看向马脸管事的神色,隐隐有些不善了起来。 阎魔岛临近冥泉教这个魔道大派,道丹级别的魔功, 怎么可能只有九部。 虽然这九部魔功中的《血影金身功》、《天阴邪功》、《游龙戏凤功》颇合他的心意,但他此刻扮演的可是道丹魔修,对魔功见多识广,自不会轻易说出购买这三部魔功的话。 「若这九部魔功不满真君大人的心意话.....」 马脸管事犹豫片刻,他一拍手掌,让屋内的三名女修退下,然后从袖中拿出三枚玉简。 这三枚玉简,一个黑色,一个绿色,另一个为血色。 「真君大人,刚才是阁内珍藏的功法,眼下这三种魔功,是我的私藏。」马脸管事嘿嘿一笑,「论起魔功,散落在外界的魔功,有什么可修之处,真正厉害的魔功,都在冥泉教这等上教之中。」 「冥泉教的魔功....」. 徐行眼眸中精芒一闪,随即冷笑道:「贩卖上教的魔功,你胆子不小啊。」 功法传承是一教之重。 哪一派,都不会容忍自家的功法散落在外界,并且被贩卖。 冥泉教是附近的魔道大派,而他又假扮的是魔修真君,此时提及这点,则是有意无意的将自己的身份和冥泉教挂钩..... 「冥泉教的功法,小人当然不敢乱卖。但其余魔道上教的功法,小人就有这个胆子了。」 马脸管事道:「这三枚玉简,两枚出自阴风门,一枚出自阎罗神宫。」东凰州十大教,三宗两宫一门一派一教一阁一山庄。 阴风门就属于十大教中的一门。 此派坐落在北荒,与同属十大教之一的七星派敌对,属于魔道大派。北荒和忘川海一北一南,马脸管事当然敢私底下贩卖阴风门的魔道功法。 「哦?这三门魔功既然被你私藏,应该有值得收藏的地方.....」 徐行面露重视,扫了一眼桌上的三枚玉简,然后笑道;「不过本真君事先说了,要的是急功近利,快速突破修为的功法,若是不值当,本真君可不会轻易收购。」 「这是当然。」 马脸管事收回了自得之色,笑容一敛,目光朝三枚玉简看了一眼,将绿色玉简取了出来,递给徐行。 「阴风门有一种秘术,也可称之为功法,通过养殖鬼面花,让其寄生在自己体内,等其成熟,便可以法力炼化此花,借此突破修为.....」 「而鬼面花吞噬的是修士冥冥中的寿元,不影响自身实力。」他道。 徐行将绿色玉简贴近眉心,读取里面的内容,脸上很快就露出了郑重之色。 这玉简里面记载的功法名为《折寿天残功》。几乎不算魔功,而属于邪功的范畴了。 如马脸管事所说的那样,这功法通过折损自己的寿元,全面去供养一只鬼面花,然后再借鬼面花突破修为..... 听起来,这邪功不错。 毕竟按照常识,修士修为突破后,寿元会有一定程度的增加,借鬼面花突破,相当于无本买卖...... 然而一旦在体内种植鬼面花,从此之后,修士毕生都无法摆脱鬼面花的纠缠,灵魂深处残有鬼面花的种子,修为会被鬼面花一丝丝的吞噬,最后只能沦为鬼面花的养料。 邪功之邪就在这点了。 魔功至少还能受到掌控,而邪功就完全不受掌控了。 「此功乃是邪功,会葬送修士前途,卢管事,康某虽寻魔功,但也不想成为鬼面花的养料.....」. 徐行将绿色玉简递还给马脸管事,不满的哼了一声。「真君大人想差了。」 马脸管事摇头,「这门功法缺陷这么大,卢某怎么可能卖这部功法给真君大人您。」 「既然有 种鬼面花的功法,那么自然也有采鬼面花的功法.....,这门功法,阴风门的另一门功法,真君大人请看。」 他将黑色玉简取出,递到了徐行手上。「这功法.....」 徐行闻言,神识一扫黑色玉简里面的内容,顿时有些惊讶的看着马脸管事,「卢管事,莫非有修《折寿天残功》的修士要卖予康某?」 这黑色玉简的功法,是《折寿天残功》的后半部分,专门采折种在修士体内的鬼面花。 采折后的鬼面花,可以无损的提升修士的修为。 换言之,在体内种鬼面花的修士,相当于一个个炉鼎。成熟后的鬼面花,则是一枚枚增益修为的丹药。 「几百年前,得到此功后,小人便偷偷散布此功于外界,外界不乏铤而走险修炼此功的魔修....」 「这是修炼《折寿天残功》修士的名录,有三个道丹真君的修士,经此功提升修为的道丹修士,实力大多孱弱,仅相当于还丹后期境界.....」 马脸管事取出一本名册,放在了桌上,与刚才的三枚玉简摆放在一起,面露笑容。 杀戮、突破、修炼....在魔修中,属于常事。 能无损提升修为,他相信徐行应该会动心的。 「康某不善争斗,这阴风门的秘术....还是免了吧。」 徐行目光一闪,指了指剩下的血色玉简,「这应该是阎罗神宫的功法了,不知这魔功又是何种功法?」 《折寿天残功》太过邪异,他可不敢碰,谁知道这门功法的后半部分,有没有被这马脸管事动过手脚,或者被阴风门动过手脚。 「好说,这门功法是阎罗神宫的一门魔功,名叫《参灵功》....」 马脸管事听到徐行这番话,笑脸微僵,不过他到底是百宝阁的管事,很快恢复了常色,开始卖力介绍起了《参灵功》的用途。 《参灵功》这门魔功虽然名字一般,但修炼之法却和大多数魔功一样,极为血腥,将各种灵参种入修士尸体之中培育,得尸参,借尸参突破..... 「这门《参灵功》倒是不错,还有先前的《血影金身大法》、《天阴邪功》、《游龙戏凤功》....」 徐行看完《参灵功》后,沉吟片刻,对马脸管事道。 这种以修士尸体种植灵参的方法,虽然残酷,但略作演变,说不定可以为他所用。 「《参灵功》乃是小人私藏,真君大人给五十万灵贝即可,剩下的几部魔功,每一门价值二十万灵贝.....」 马脸管事开价道。 魔功价值相比较正道功法价值,差了不止一筹,而且这些魔功更偏向于辅修,而非主修,价格又要低上一些。 「这个价格还可以。」 徐行内心盘算片刻,觉得价格没有虚高,便点了点头,掏出一盒灵珠,递了过去。 少倾。二人交易完成。 徐行仔细看了一下玉简里的魔功内容,检查完毕后,准备起身告辞,离开阎魔岛的百宝阁。 「真君大人留步·....马脸管事叫住徐行。 「何事?」 徐行皱眉。 「这是《折寿天残功》,小人就送予真君大人了.....」 马脸管事面带犹豫之色,叹息一声道:「真君大人不买这功法.....,一旦我散播此功的事迹暴露,小人就死无葬身之地了。」 「功法又是无本买卖,送予真君大人,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他解释了自己送功法的缘由。 「这是那三个修炼《折寿天残功》的真君,真君大人可以自行处断,看是否 采摘他们....」 马脸修士将刚才拿出来的名录,递给了徐行说道。「礼物我收下了。」 徐行见此,也不客气,伸手将两枚玉简以及那一册名录放到了纳物袋,然后一甩大袖,离开了房间。 很快。 房间内只剩下了马脸管事。 「对急功近利的魔功感兴趣,那么....无损提升修为的鬼面丹,一时还能抗拒,时间一长,谁也抗拒不了.....」 他面露冷笑低声自语。 吞噬鬼面丹的下场,没写在纸面上。 既然没写在纸面上,就会有魔修心存侥幸心理。这是必不可免的。 -- 离开阎魔岛的百宝阁。 徐行扫了一眼马脸管事给他的名录后,就将其扔到了自己纳物袋的底层,懒得再看了。 他前程似锦,哪会修炼弊端这么大的阴损功法。「先回南炎洲。」 「丹鼎派的身份,也不能轻易放弃了。」 徐行脚下生云,化作一抹遁光,朝跨州传送阵所在的岛屿方向疾驰。-- --副本世界。地火域。西皇神府,瑶池。 「在主世界得到的几门魔功,《游龙戏凤功》是采阴补阳的功法,暂且不提..... 「《天阴邪功》修炼极阴魔头,需寻找特殊的灵材,才能修行成功,暂且不提...... 「《参灵功》是种灵参的功法,对提升修为暂时没帮助,那么只剩下《血影金身功》是暂时可以着手修炼的功法了。」 洞府精舍内,徐行看着书案上,刚刚刻录完好的几部魔功,面露沉吟之色。 他抽出血色玉简,贴在眉心,开始揣摩这《血影金身功》的奥义。这是一门道丹级别的辅修魔功,到了元婴境,亦有不小的用途。「分化血影....」 看了三天三夜的功法后,徐行默念一声口诀,只见他的半边身子开始渐渐萎缩,宛如玉质的肤色生出褶皱,有若老人的鸡皮。 一个血色的影子随着时间的流逝,从他体内脱离,立在他的身边。 而与此同时,他面板上的九曜仙命【外道金身】的字样,模糊了起来。「以【道果】重新固化九曜仙命外道金身】。」 徐行当即意念一动,用道果】重新固化仙命。丹田内,法力迅速消耗。 不到须臾的时间。 他的外道金身】再次屹立在了【道果】一栏中,而损失的精血,也重新诞生。 「继续.....」「分裂血影。」 徐行压抑着内心的激动,继续看着血影魔功的所述,开始榨出身上精血,以精血练出隶属于他的血影分身。 一尊尊血影,很快被他分裂出来,达到了三尊之多。 「普通修士,分裂出一尊血影,便会元气大伤,至少得修养数十年,才能恢复生气,而我不同,只要法力不枯竭,就能一直分裂血影.....」 徐行从中,隐隐看出了一条晋升之路。 虽然这条道路,有点像是武当派的梯云纵,左脚踩右脚,从而螺旋上天... 但事实上他真正借助的,还是青铜古镜的【道果】之力,一证永证。十几日一晃而过。 徐行看了眼围在自己身边的五尊血影分身,点了点头,停止了继续分裂血影的行为。 每一尊血影,都是他的无意识分身,受神识掌控。 以他的强大神识,控制普通修士的五尊血影,乃至九尊血影,都绰绰有余。 但他分裂而出的血影,却和他自身的实力相关。除非他将此功修到第九重【血影金身】的境界 。 否则,每多分裂出一尊血影,他对其余血影的控制力,就下降一个等次。 「养出血丹。」 徐行深吸一口气,用利刃划破手腕,放出自身精血,开始豢养这五尊血影分身。 「掠夺他人精血,此法太过残暴,我不取也。」「吸收我的精血,就足够了。」 他嘴角露出笑容。一个半月后。 随着徐行的放血,第一个血影渐渐有了凝实之相。 「这.....说是金身,恐怕都会有信了。魔道功法?硬生生被我练成了正道功法?」 徐行看了一眼第一尊血影的模样,有点无语。这尊血影浑身金光灿灿,像是佛殿里的金像。 仅是这卖相,任谁看了,都会认为他修的是正道的什么神通大法,而不是掉价的血影魔功。 「尝试一下这血丹。」 徐行走到血一面前,探出右手,从血一的小腹处,挖出了一枚金灿灿的丹丸。 这丹丸拳头大小,带着浓郁的馥香,像是一颗稀世丹药。吞下血丹。 徐行顿时感觉四肢百骸涌出了暖洋洋的痒意,而他的修为,亦开始松动,隐隐有突破之兆。 他当即开始闭关。准备突破。「道丹七转了?」 几日后,盘坐在玉塌上的徐行,眸中精光一闪,看向丹田里转动的道丹,惊喜不已。 主世界的「本我」因为受限于修炼时间不长,所以修为仍是道丹四转。 而「他我」在锦帝世界修炼了四五百年之久,即使无辅修的丹药,以及乌妙的精纯阴元相助,却也精进到了道丹六转。 「虽道丹六转的修为早就快到了突破的时日,但血丹的助力,还是不容小觑...... 「大概吞服一百多枚血丹,就能将'本我」修为,推到道丹九转。」「而'他我,则需八九十枚血丹。」 徐行估算道。 越到修炼后期,所需的能量越多。而血丹也不是万能的,会有抗药性。血影的血丹,大致就相当于用魔道功法所炼制的一种异类丹药。 「一个月左右,能催生出一枚血丹,那么也就意味着十年左右的时间,我就有可能到达道丹巅峰....」 徐行转念一想,顿时心惊不已。 但他很快就摇了摇头。 频发消耗精血,虽不消耗他的本源,对他身体产生不了伤害,但.....他需要恢复法力的丹药。 丹药供应不上! 一枚道丹级别的丹药,少说也数万灵贝,而他所服用的丹药,更是上品。 「找西王母要些灵药,先将他我之躯的修为推到道丹巅峰,乃至元婴.....」 徐行挥袖,打开了洞府的断龙石,走了出去。 他是西皇神府的道子,所以几乎没费什么功夫,就来到了瑶池金殿,亲见西王母。 「姚当?」 「西皇神府的道子?」 就在徐行刚来殿内入座不久,一个嚣张的轻佻之音便从殿外传来。 紧随声音出现的,是一衣衫华贵,头戴九阳巾,身穿登云履的俊朗年轻男子。 其身后尾随着几名老者,各个气息强大,仅是往前一看,就有极强的压迫感扑面而来。 「此人是?」 徐行闻言,眉宇一皱,目光看向西王母,好奇道。 他在西皇神府一向深居简出,可是从来没得罪过什么人。 「紫琅圣子,紫琅神府的下一任继承者,也是道子你的敌人。」 「因孟瑶之故,他来瑶池已经两年,想要找你比试。但都被我 拦下了。」西王母气质空灵,眼帘微微一抬,打量了一眼紫琅圣子,然后对徐行传音道。 「原来是这样。」徐行面露释然。 他窥探过瑶池圣女孟瑶的命运一角,知道孟瑶未来有可能被紫琅圣子所废,所以曾提点了孟瑶几句,让其小心紫琅圣子。 当然他的话,应不至于泄露到紫琅圣子耳中。紫琅圣子来瑶池,应只是为了挑衅他这个情敌。 「紫琅圣子,不知你我有何恩怨?不能一笑泯恩仇?」徐行嘴角含笑,迎面朝紫琅圣子走去,与之交谈。伸手不打笑脸人。 何况对付还是一神府的道子。 紫琅圣子语气微微一滞,与徐行互相施礼,开始了交谈,不肯落于下风。 「圣子既然意欲和姚某比试,这也简单,你我以咒法比拼如何?」徐行略谈几句后,话题一转,言道。 「咒法?」 紫琅圣子闻言一惊,他不知徐行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但他也不肯落下风,「好,就以咒法比试,不管输赢,都不得再找别人麻烦。」 他是鬼仙出身的元修,如今已到了命宫境,修为在同辈中,属于一流。而徐行的境界,他感应其气息,发觉也不过是命泉境界,心里自有把握。 此外,比试也是他最开始提的,既然徐行提出比试内容,他自然也不能轻易退却。 「这是姚某的一缕头发。」 「紫琅圣子,你的呢?」 徐行取下发髻的一缕头发,以法力托送,递给了紫琅圣子。「这是在下的头巾。」 紫琅圣子取下九阳巾,扔给了徐行,不甘示弱。二人请西王母作为裁判。 然后在殿内分座。 「怎么可能?」 紫琅圣子施展恶咒了一会,以法眼看向徐行,见其气运虽有氤氲紫气,乃是成仙之资,但不至于让他连咒都咒不动。 成仙之资的修士多了。 不止徐行这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