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神]在提瓦特当不死魔女》 第1章 第1章 第一次复活的时候，陆岚花了整整半个月的时间。 被魔兽咬碎的身体一片一片，数不清的肉块堆叠在一起，不断的蠕动着。 若是有不小心路过的普通人，见到她现在这副模样，大约会吓得连做几个月的噩梦吧。 就算是陆岚本人自己，第一次复活的时候，也被自己的丑态和血腥的味道冲击得睁眼整整72个小时。 笑死，根本睡不着觉。 复活的感觉很痛，被咬的时候也很痛。不过长时间处于疼痛当中，再痛也会麻木，再加上次数多了，陆岚对生死的感知边界，似乎越发的迟钝。 就像现在这样。 “噗嗤——” 不断复活的身体，根本没有继承到任何坚韧，一如刚穿越时那般脆弱不堪。白皙的脖颈一折便断，她曾无数次从悬崖往下掉到地面上时，听到自己的脖颈发出清脆的咔嚓声。 纤细得如同孩童一般的手腕不堪负重，连柴火都抬不起来。 一不小心，在捡树枝的时候脚滑，又倒霉的被一旁倒插的树枝贯穿了身体。花了点时间复活之后，陆岚毫不在意地擦掉嘴角流出来的血，面无表情地捡起那一截整死她的树枝。 上面的血似乎有点多了……感觉带回去也烧不起来。 算了，晒干了似乎也能用用。 捡完柴之后，陆岚在回小窝的路上又遇到了拦路的魔物。那闪烁着奇异寒冷气息的“花”飞快地奔到她面前，大叶片一挥，陆岚当场跪了。 比起死，其实陆岚更怕冷，她最怕就是遇到这种自带寒冷属性的魔物了，倒不如遇到一些烈焰灼灼的种类，至少飞扑过来的时候能瞬间把她烧死，而不是等待身体机能下降，被冻死。 只不过，今天似乎和往常不太一样。 好像停滞的时钟，开始缓慢地转动起来。 在陆岚快被冻死的时候，她听见了一道元气十足的声音。 “空！那边有个人诶！还有一只骗骗花！” 紧接着，利刃划破空气，嗡鸣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在陆岚身边为非作歹的骗骗花被轻易的解决，快冻成冰的她落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 “糟了，她不会被冻死了吧？！”女孩担忧的声音响起，吵闹却不令人生厌，“啊啊啊怎么办啊？！” “你还清醒着吗？”清澈的男音自头顶响起，陆岚后知后觉地发现，救她的人是位少年。 不过陆岚感觉得不太清楚了，脑子冷得几乎转动不起来。 ……不妙，这样下去的话，倒不如直接死掉好了。 陆岚挣扎着睁开了些许眼缝，在迷蒙的视线之中，恍惚地捕捉到一抹灿烂的金色。 “抱歉……”她虚弱地向对方道歉，也来不及表示感谢，只希望这位好心人不要在她死后把她埋了，不然从土里钻出来很花费功夫的。 “请不要把我埋进土里……” 虚弱地说完这话之后，陆岚头一歪，死在少年的怀里。 冻死复活，比之前花费的时间更多。 陆岚并不是第一次被冻死，但是这还是她第一次，在冻死之后，感受到久违的温暖。 暖洋洋的篝火响起清脆的啪啪声，夜晚的风轻柔地拂过陆岚的脸颊，吹起她翘起的头发，带来些微的痒意。 这懒洋洋的温暖错觉让陆岚没在第一时间想起之前发生的事，她恍惚地睁开眼，看到篝火旁背对着她坐着的身影，以及旁边那位飞在半空中的……小精灵？！ 陆岚被吓得清醒过来，被魔物无数次袭击的恐惧几乎刻在身体里。她坐起来，往后退了好几步，发出的声音惊动了那边的金发少年。 少年转过头，看到陆岚警惕的表情，并没有露出被冒犯的神色，面容柔和地搭话。 “你醒了，饿了吗？” “……” 陆岚没有说话，而是抿着唇紧紧的盯着他，他旁边那位会飞的小精灵似乎想开口说些什么，旁边的少年眼疾手快地拿食物堵住了她的嘴。 空气中弥漫着食物的香气，美味的气息仿若隔世，陆岚虚弱的胃部不争气地发出咕噜声。 金发少年露出温和的笑容，他扬了扬手里的烤肉，轻声地问道。 “要吃吗？” 天大地大，食物至上。陆岚想了想，反正就算对方下毒了，她也不会被毒死，便点了点头。 于是，她得知了救自己的人的名字和来历。 救陆岚的人，自我介绍叫“旅行者空”，而旁边飞着的小精灵，则是他的同伴派蒙。 陆岚不是第一次在荒郊野岭遇到人类了，刚穿越的时候，她也是遇到过人类的。 可能是因为运气问题吧，陆岚遇到过的人，都不是什么厉害的人。 有发现陆岚身体秘密想把她卖了的；也有一开始对陆岚好，发现她非常吸引魔物之后把她抛弃了的；也有好心的想要带陆岚出困境，却差点被她害死的…… 他们大多都是普通人，像是面前这位……能几刀就把那大叶子魔物干掉的人，还是头一位。 陆岚小心翼翼地捧着对方给她烤的肉，小口小口地吃着，眼睛还时不时瞟两眼对方。 唔……好好吃！是久违的正常的、美味的食物！ 陆岚有点感动，穿越这么久，她那稀烂的厨艺依旧稀烂，在没有锅碗瓢盆的野外，吃到一口热乎乎的食物都是一件难事，更别说做得这么好吃了。 于是，她不再思考这个肉里到底有没有下毒，对方是不是有所图谋，当下之急，当然是先填饱她那可怜的肚子。 不过……陆岚似乎高估了自己那常年没有吃过正常食物的胃。 在她吃完没过多久，胃部似乎消化不了这些东西，也可能是不知不觉吃太多了，她一边拿着烤肉，偏过头在旁边开始狂吐不止。 “你没事吧……！！”小精灵派蒙震惊地看着她，飞过来帮陆岚拍拍背部，“别吃啦！东西再好吃也不能吃这么多啊！” 怎么会有人因为吃太多吐了之后还想继续吃的啊？！ “空，空！让她先喝点水吧！” 接着，一人一小精灵慌张地围着陆岚打转，一个人拿走她手上的烤肉，一个人给陆岚喂水，总算让她那奇异的呕吐行为停了下来。 而陆岚像是被狠狠折磨过一番一样，眼角带泪，满脸通红，脆弱得像马上就会被折下来摧残的花。 她努力地睁大眼睛，不让生理泪水掉下来。 那一副模样，可怜兮兮，像被水淋湿的可怜小狗。 “那个，我还能再吃吗？” 听到陆岚的话后，担忧着的空和派蒙纷纷露出了无语的表情。 派蒙毫不留情地吐槽。 “都吐成这样了，不准吃！！！” 好吧，不能吃就不能吃，陆岚只能悻悻地看着派蒙和空把剩下的食物解决掉。看着小小一只小精灵把剩下的食物包圆，不由露出羡慕的表情。 啊，她好能吃啊，真羡慕啊。 吃完之后，陆岚和他们之间还有一场必要的交流。 比方说，陆岚的名字，还有来历，以及她身体的情况。 老实说，陆岚并不在意被人发现自己死而复生的秘密，知道她秘密的人其实有很多，不少普通人都见过她死而复生后的模样。 而陆岚在这片区域里，算是“怪谈”中的一员，或者说，在普通人眼里，她根本不是人类，而是徘徊在这片地方，“不会消散”的幽灵。 “我们接到了委托任务，说是明蕴镇附近有一位用死状吓人的幽灵，”派蒙在旅行者空的默认下，轻快地交代了他们过来这边的缘由，“虽然说这边没什么商人走，但是会吓人的幽灵，还是要解决的。” 委托人说是自己曾在这边被“幽灵”骗过感情，“幽灵”假扮成普通人骗他的好心，还在他面前表演了一番“死而复生”。被吓到的委托人先生回到家后愤愤不平，遂在冒险者协会下了这么一份委托。 和幽灵相关的委托就像笑话一样，根本不会有正常人过来冒险。 于是它和陈年旧委托堆积在一块，最后被缺摩拉的旅行者看到，一并接了下来。 没想到，旅行者和派蒙两人刚踏进明蕴镇的边缘，就遇到了委托人口中的“幽灵”。 听完来龙去脉之后，陆岚的表情没有明显的变化，她不生气，也没有笑，只是认真地和派蒙解释。 “可是……我不是幽灵啊。” “……重点不是这个啊！” 陆岚是个笨蛋，派蒙迅速地意识到这一点，她记得可清楚了，这位“幽灵”小姐当时是在空的怀里咽气的，死之前还认真地拜托他们，不要把自己埋了。 那时候，派蒙就觉得陆岚很奇怪，就在派蒙和空想着要不要把她烧了的时候，“幽灵”小姐那冻僵的躯体，突然活了过来。 被冻成青紫色的皮肤，仿若回光返照一般恢复原有的色彩，苍白的脸突然有了血色。呼吸声从无到有，最后变成了“睡着”的状态。 老实说，派蒙被陆岚吓了一跳，还以为真的是鬼。 空也愣了好一会儿，最后还是守在陆岚身边，等着她醒来。 “谢谢你们，你们人真好。”陆岚感动得眼泪汪汪，可怜兮兮的模样，像极了一只无家可归的小狗。 陆岚最近出来活动的时间变多了，所以无法避免的，看到了更多的人。 她对时间的概念早就被冲淡了，也不知道自己在这里活了多少个年岁。 “那个……我会等人走了之后再出来活动……保证不会吓到他们！” “好哦……不对不对！重点才不是这个！”派蒙的思维差点被陆岚带跑了，她连忙把话题拉回来，“你怎么会住在这里啊？还有你的身体……” 陆岚沉思，她那许久不思考的小脑袋瓜子转啊转，最后还是懒得编谎话。 “那个……你们知道穿越者吗？” 第2章 第2章 陆岚是个穿越者，她来到这个世界，时间并不算短。在最开始的时候，她就在明蕴镇苏醒。 因为太过柔弱，所以死得很快。 复活的时候，其实陆岚还是有一些迷糊的意识的。她清楚的知道自己身体传来的疼痛，肢体拼接痊愈时的痒，还有魔物们闻到血腥味时兴奋的呼吸声。 “也就是说，你和空一样，是来自提瓦特以外的世界？”派蒙听完陆岚那简短的自我介绍之后，有些开心地飞了两圈，“那，那你们会不会来自同一个世界呀？” 陆岚一怔。 什么？说个实话也能遇到老乡吗？ 她仔细的观察了一番坐在篝火对面的金发少年。 不得不说，旅行者空长得很好看。他有着一头像金子般璀璨的金发，麻花辫笔直地垂下，在他坐下时，那一抹金还偷偷地从他裸|露的腰间往下滑。 他那双眼睛，也是漂亮的金色。 在陆岚穿越前的世界里，根本不存在这种颜色的眼睛，就算有，也只是美瞳带来的效果罢了。 于是她往前倾，认真地看着空那双眼睛。 少年没有动，他对陆岚的靠近似乎并不意外，也没有逃离的意思，大大方方地任由她打量着。 “你的眼睛真好看啊。”陆岚感叹着，她觉得自己应该用美丽的形容词来称赞这双眼睛，然而陆岚很久没正常说过话了，表达能力似乎不太跟得上思绪，只能干巴巴的夸赞。 听到陆岚的夸奖，空笑了笑，漂亮的金眸弯了起来。 “谢谢，你的眼睛也很漂亮。” 陆岚对此很满意，之前的呕吐给她带来的影响已经消失了。于是她面不改色地坐回自己的位置，拨开散乱的黑发。 那些又长又卷的头发曾数次带给陆岚麻烦，她也曾经想过把它们都剪掉，可惜的是，等她死而复生之后，这些头发又会恢复原本的长度。 “我来自的世界很普通哦，和空应该不一样，”陆岚得出了结论，“那里的人没有这么漂亮的金色眼睛。” 派蒙懵懂地点点头，她有点失望，还以为能从同为穿越者的陆岚身上，得到一些有用的信息。 在这之后，几人交流了一下目前的情报，陆岚知道了空目前正在旅行，他的目的是找到自己的妹妹，所以现在周游列国，希望能从各个国家的神明那，得到妹妹的相关信息。 陆岚被吓到了，捧在手上，装着热水的小碗差点打翻。 “什么？”她吃惊地瞪圆了眼睛，“这个世界居然有神？！” 陆岚很震惊。 她来到了一个有神的国度，这让她的世界观再次迎来了冲击。 本来穿越到现在，过了不知道多久，她也只知道这里的魔物会用奇怪的属性攻击。陆岚从普通人那打探了一些消息，但是每一次，都对他们哀嚎时的话语选择了无视。 什么“阎王爷保佑！”“仙人救命啊！”“帝君救救我！”这类的话语…… 这很正常！毕竟在陆岚的世界，遇事不决先求神拜佛的人多的事，没能马上反应过来也很正常吧？ 派蒙看到陆岚的震惊，颇为怜爱地拍了拍她的脑袋。 嗯，果然是个傻的。 “你还真的是什么都不知道啊，”派蒙说这话的时候，语气有点得意，“没办法，那就让我来给你解释吧！” 派蒙说，这片大陆叫做提瓦特，而陆岚现在活动的地方叫明蕴镇，明蕴镇属于“璃月”的统治范围，由岩神所掌控。 璃月与蒙德、须弥接壤，主城是一座港口城市，里面居住着许许多多普通的人类。 虽然是神所统治的国家，但是目前掌权者几乎都是人类。 陆岚听得一愣一愣的，很快从震惊的情绪里脱离。实际上，这个世界有没有神对她来说并没有什么区别，陆岚不信神，只是下意识地感慨罢了。 异世界，果然很多陆岚以前从未见过的东西。 如果是以前的陆岚，她可能会很开心，对所有的事情都充满了好奇心，不过陆岚现在不太一样，她对危险的东西敬而远之。 当然了，空除外。 陆岚很信任他。 空并不是第一个救她的人，但是他却是唯一一位，救了陆岚之后，知道她会复活，也不会惊恐地大喊“怪物”的人。 更何况，他身上带着的秘密不比她少，陆岚和他之间最大的区别，就是她很弱，他很强。 夜晚，空把陆岚赶去帐篷里睡觉。这位少年似乎点满了野外生存技巧，他不像陆岚这般狼狈，哪怕是在野外过夜，整个人都干净无比。 派蒙和陆岚一起睡，她似乎有点担心，说要看着陆岚睡着才安心。 白天陆岚死掉然后复活的事情，果然给这位小精灵带来了无法磨灭的阴影。 “没事的啦，”陆岚转手就把派蒙抱在怀里，安慰般地薅了薅派蒙的头发和小身板，“我就算突然死掉，也不会吐你满身血的。” “不要说得这么恐怖啦！！！” 被陆岚这么一打岔，紧张的气氛消失了，派蒙嘟嘟囔囔地抓住她的一缕头发，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 陆岚有点睡不着，但是被派蒙抓住，也不敢动，只能睁着眼睛看着帐篷顶。 这么安静并且温暖的夜晚，真是让人眷念。 陆岚觉得现在这种气氛，应该感动得流泪才对。毕竟正常人都应该会哭的，可是她的眼泪早就在最开始穿越的时候流干了。 痛苦的哀嚎，柔弱的哭叫，在最崩溃的时候，陆岚还会一边哭着，一边在地上爬着，到处去捡自己散落的肢体，嘴里还会喊妈妈救命。 她想象了一下这个画面，总觉得它很滑稽，于是闭上了眼睛。 还是睡觉吧。 陆岚是被阳光和草地的味道闹醒的。 醒来的时候，派蒙已经不在她的怀里了，外面传来了旅行者和小精灵小声说话的声音。 陆岚爬起来，乖巧地叠好盖在身上的薄被，随便地抓了一下头发，这才爬出帐篷。 一出到外面，她就被阳光晃花了眼睛。绚烂的太阳落入眼底，陆岚眯着眼睛，闻到了阳光和草的味道，以及空气中漂浮的美味鱼汤的鲜美。 “早上好呀，”小派蒙很快就发现了陆岚的身影，和她打招呼，“昨晚睡得好吗？” “嗯，托派蒙的福哦，”陆岚朝她露出笑容，有些快乐地说道，“派蒙的身上有很好闻的味道。” 站在一旁，拿着勺子的空若有所思。 “既然这样，那把派蒙煮了给你吃吧。” “喂！我可不是食物啊！” 陆岚许久没有这么快乐过了，笑容比之前加起来还多。她那傻乐的态度感染了两人，热热闹闹的气氛恍若隔世。 有多久没有感受到这么纯粹的快乐了呢，陆岚已经忘记了。 吃完早餐之后，派蒙问陆岚之后的打算。 陆岚并不是这个世界的人，空也不是，两人之间的区别在于，空有目标，而陆岚没有。 陆岚甚至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来到这个世界的。 “那要不要和我们一起旅行呢？” 派蒙在空的默认下，朝陆岚发出了邀请。 陆岚很心动，但是不得不拒绝。 这个世界，实在是太危险了。而陆岚很有自知之明，哪怕她不会死，却也很容易受伤。她觉得一个正常人，是没办法接受自己认识的人在身边死去活来的。 为了大家的友情着想，陆岚觉得维持在一定的度，说不定会让两个人更快乐。 更何况—— “我出不去哦，”陆岚用平静的语气，说出了不得了的话语，“我以前也试过从这里离开……不过，总是会绕回来呢。” 陆岚并不是没有自知之明的路痴，也曾无数次做过记号，但是她就是没办法从这片地方离开。 就好像“世界”不允许她离开一样。 “这，不可能吧？”派蒙欲言又止，“难道你是个路痴吗？！” ”才不是，我还是能分得清东南西北的……”陆岚小声嘀咕着。 派蒙不信邪，非得要试一下。陆岚也不怕麻烦，他们算她的救命恩人……嗯，没把她埋进土里也算是救命恩人了！所以随便折腾都没关系！ 而且，陆岚虽然最近也见过人类，却也没见过几个友好的。她其实很小心，一般不会在人类面前暴露自己能复活的秘密。 估计是哪次不小心死掉之后被人发现了吧…… 她有点记不清了。 旅行者空和派蒙似乎很擅长处理这种非自然现象的事情，带着陆岚，想走出明蕴镇的时候，老是一个不小心就把陆岚弄丢了。 “可恶，你是不是故意的呀！”派蒙跺跺脚，“怎么跟着跟着，你就不见了！” “我说了呀……我出不去……” “那你们，牵手，牵好了！不可以放开哦！”派蒙拉过陆岚和空的手，交叠在一起，“我就在后面看着。” 金发少年戴着黑色的手套，很轻薄，能从对方的掌心感受到人类的体温。许久没接触过人类的陆岚有些懵，她下意识地缩回手，有些害怕。 “对不起，”陆岚慌张地道歉，她根本不知道自己要说什么，“我的手……很冰……” 人类体温的热度几乎要把她烫熟了，暖得心都要化开。 空一愣，握紧陆岚的手。 少年露出如太阳般温暖的笑容。 “一点都不冰哦，”他温柔地说道，那双蜜糖一样漂亮的金眸弯了弯，“很温暖。” 第3章 第3章 这一次，陆岚被空牵着，还有派蒙在后面看着，总算看清她到底是怎么消失的。 走过某一段路的时候，陆岚的身型突然变得透明起来。 派蒙发出惊叫声，空下意识地握紧陆岚的手，却没办法阻止她的消失。 片刻后，陆岚已经不见了。 “她……难道她是……鬼？！”派蒙吓得往空的背后飞，小脑袋左看右看。 空回忆了一下握在掌心的温度，虽然他的体温要低一些，但是柔软度和感觉，的确是人类才有的触感。 “她是人类，”空说道，“我们回去吧，她应该还在里面。” 两人掉头回去，没走多久，就看到一脸迷茫地坐在树底下的陆岚。 黑发黑眸的少女手里捏着一根干枯的树枝，低头在地上无意义地画着圈。她似乎放空了脑袋，直到空和派蒙上前，也没能回神。 少年的身影遮挡住了前方的阳光，陆岚抬起头，看到去而复返的两人，抿着唇，小声地说话。 “我说了吧……我出不去的。” 她说话时，嘴唇是翘起来的，话语间还带了点笑意。 真好，她没有被丢下。 刚刚和空以及派蒙一起往前走的时候，陆岚就感觉到不对劲。有什么东西在阻拦着她离开，她费力地想抓紧空的手，对方却没有一丝回应。 等她一眨眼，她又回到了之前来过的地方。 找人是不现实的，她只是有点难过，好不容易遇到的，对她的“复活”不闻不问的人类，没想到才一会儿的功夫，就跟丢了。 这样一来，她想要找到人说话，或许还要再等上很久的时间。 然而，和陆岚想象的不一样，那位刚认识没多久的异界旅行者，还是转头回来找她。 真的不是在做梦吗？ “奇怪，你为什么会突然变透明啊……”派蒙想不出来，她嘟嘟囔囔，眉头紧皱，“或许和元素有关……旅行者，你打开元素视野看看？” 陌生的名词吸引了陆岚的注意力。 “元素视野……那是什么？” “什么，你连这个都不知道吗？”派蒙是真的惊讶了。 她开始给陆岚解释什么叫做元素力。 在提瓦特，总共有7种元素力，风、岩、雷、草、水、火、冰。分别由七个国家的神明所掌控，而人类想要拥有驱动元素的能力，则需要神明的认可，才能获得“神之眼”。 嗯……这不就是魔法的种类吗？ 陆岚觉得自己懂了。 虽然分类奇奇怪怪的，但是她现在终于知道，那些把她打死的魔物分别用的是什么元素了。 之前把她冻死的用的是“冰”，烧死她的是“火”，至于岩，应该是指那些坚硬难打的魔物吧！ 难怪，之前有人看到她复活的时候，哭喊着什么“阎王爷救命”……她还以为这里的传统这么奇怪，还信仰阎王呢，原来是这个“岩”啊…… 在陆岚思考的时候，空和派蒙也没闲着。没有神之眼，却能动用元素力的少年启动了元素视野，在一片灰暗的视线中，轻而易举地察觉到陆岚脖颈后面的印记。 “你脖子后面，有印记。” 陆岚背过身，让两人仔细观察她脖子后面的印记。 就算她会复活，她也不可能看得见自己脖子后面有什么的啦……附近又不会有镜子之类的东西！ 可恶，到底是什么时候弄上去的！ 陆岚一点印象都没有。 检查很快就结束了，但是空也说不出那是什么东西。只知道那是一道封印，牢牢的落在她的身上。 如果没猜错的话，就是这道封印，让陆岚一直待在明蕴镇中，出不去。 空一时半会儿找不到解决的办法，有点失落。 陆岚反过来安慰他。 “没关系的，”陆岚说道，“你们以后……可以经常来看我，出不去，也没关系的。” 没关系，她习惯了。 “怎么可能没关系嘛！”派蒙反应比陆岚大多了，她看起来很生气，“被困在这里，一直一直出不去，不能吃到好吃的食物……怎么可能没关系啊！” “只要你们记得我就好啦……” 不要忘记她，如果有空的时候，能过来看看她就好了。 这样，她也不会感觉到寂寞。 “也可以和我说一下，外面的故事。”陆岚小声地说道，“啊……不说也没关系，那……带一点好吃的也行……” 是不是太贪心了呢？陆岚想着，她没听到空的回答，不敢抬头去看。 “我会带你出去的，”许久，陆岚听到了金发少年的承诺，他的拇指按在陆岚脖颈的印记上，稍微用力地摩擦着，“派蒙，你在这里陪着她，我去附近找找线索。” 封印是可以被解除的，既然是和明蕴镇相关，防止陆岚外出，那么解谜的关键，必然就在明蕴镇内。 那位少年像风一样离开，留下的小精灵飘在陆岚的身边。 “放心好了！”派蒙拍了拍小胸脯，“旅行者答应的事情，一定会做到的！” “那……需要我帮忙吗？” “好啦，你在这里好好休息吧，派蒙会陪着你的哦。” 另一边，空开启元素视野，很快就在明蕴镇边缘找到了一块样式奇怪、压着纸符的石头。 那些石头上了年岁，外表全是风吹雨打刮过的痕迹。 ……那么，陆岚在明蕴镇，到底被关了多长的时间？ 之后发生的事情，就像在做梦一样。 如果是梦的话，那么这个梦，一定是陆岚穿越以来，做过的最美丽的梦。 旅行者娴熟而又快速的找到了封印陆岚的石头，那几个石头所在位置都在悬崖之上，极其刁钻。 陆岚就算意识到自己身上的异样，都没办法解除。 笑死，她根本爬不上去。 剩下的几个镇石，还是靠的陆岚脖颈上的印记找到的。只要距离镇石够近，陆岚脖颈后的印记就会亮起。而解除方式并不困难，旅行者曾数次解谜，和雪山上的谜题相比，陆岚的封印不值一提。 困扰她许久的封印解除的瞬间，陆岚听到了自己记忆深处，一些奇异的声音。 ‘既然如此……那么……记忆……’ ‘吞噬……梦……’ 声音断断续续，像疯魔的呢喃。 不过这些她都想不起来了，大概是什么不重要的事吧！ 而现在，陆岚面临的是旅行者空和派蒙的同行邀请。 陆岚有些懵。 不是解除封印之后就……各走各的吗，怎么突然间就开始邀请她了呢。 “你们真的……想和我一起旅行吗……？” 那么脆弱的她，比雨后的花还要容易死去。 走在路上会摔下悬崖，会被一些魔物的陷阱捕捉到。 或者是踩到不知道什么人放在那的捕兽夹，半天挣扎不开，血液的味道吸引了魔物，然后被魔物吃掉。 散乱的肢体花了好长一段时间才恢复，而凭空长出肢体，老实说，感觉很难受。 又痛，又痒。 陆岚虽然自己看不见，但是也能想象得到，那样的画面不适合让人类看到，太可怕了！ “没关系啦！”派蒙说道，“我和旅行者都会保护你的哦！” “那我……暂时跟着你们吧，”陆岚小声说道，澄澈的眼眸透露出几分小心翼翼，“如果你们嫌我麻烦的话……可以直接把我丢下的。” 她不会在意的，只是被抛下而已，她已经习惯了。 陆岚要先回小窝一趟，把她放在那里存着的“家产”带走。 有了空的存在，陆岚回“家”的路上十分安全。 就如派蒙所说，空很强，能够在除掉大部分的危险。一路上遇到的大叶片骗骗花，不管什么属性，在空手里都撑不住三回合。 而看到这么多魔物，派蒙和空都没有露出疲惫的表情，两人竭力地在陆岚面前展现自己，表演实在浮夸得过分。 “岚，快过来！帮忙一起收集骗骗花蜜啦！” 派蒙毫不犹豫地跑到魔物旁边，开始收集魔物掉落的东西。她熟练地掏出瓶子，飞快地装好花蜜。 这还是陆岚第一次看到死掉的魔物，她学着派蒙的样子收集花蜜，时不时戳了戳死掉的骗骗花。 派蒙看陆岚感兴趣，作为提瓦特的小向导，她认真地解释。 “骗骗花蜜里面含有少量的元素力，可以用来换摩拉哦。” 陆岚懵懵懂懂地点点头。 “对了，摩拉就是提瓦特的通用货币，这个你应该知道吧？” 这个陆岚还是知道的，毕竟她还是跟普通人打过交道的，自然也知道摩拉是什么东西。 说起来，陆岚之前还因为体质问题，差点被普通人骗去卖掉呢。 这也是她不想离开这片危险的地方的原因。 虽然经常被魔物追着打，老是脚一滑摔死，至少这里不会有人想着利用她的特质，把她卖掉。 陆岚可不想被人抓去研究复活的秘密。 想到这里，陆岚又有些胆怯。 空和派蒙是想让陆岚接触人类社会的，他们用一腔热情包裹着她，想要认真的保护她，可是她不想恩将仇报。 嗯……这是个难题呢！ 对陆岚的小脑袋瓜来说，这个事情着实为难，不过她暂时想不到解决办法，总之可以先走一步看一步吧。 说不定空和派蒙，会在这段路程就受不了，把她抛弃了呢？ 这在某种意义上来说，也算是皆大欢喜吧！ 陆岚的小窝不大，是建在一棵大树旁的。 大树旁边有一个天然的空洞，里面的地底被她挖空了一半，错落的树根挂满了她的“家产”，上面放着一些奇奇怪怪的石头，还有长得好看的树枝，以及一些晒干的草药。 食物只有可怜兮兮的一串干巴巴的树莓。 派蒙有些沉默。 “你平时就吃这些吗？” “嗯，对啊，”陆岚毫不在乎地解释，把一些石头和衣物收拾好，“因为我很弱嘛。” 笑死，她根本吃不上肉，毕竟陆岚连松鼠都抓不住，是个前所未有的菜鸡。 而且就算抓住了，陆岚也不会煮。 她就是个生活一级残废。 “我跟你说，空做饭可好吃了！”派蒙不再细想，反而开始用美食诱惑陆岚，“真的不和我们一起吗？” 陆岚回想起早上吃到的那一份美食，可耻的心动了。 可恶，怎么会有人这么会做饭的啦！ 第4章 第4章 离开住了许久的小窝时，陆岚还有点不舍。 她意识到自己不会再回来了，而人类的感情很容易让人念旧。但是陆岚回想了一下自己在这个小窝里的点点滴滴，突然就不感伤了。 要怎么说呢，毕竟陆岚孤身一人时的回忆并不美好，她试图留念一下，却发现那并不是什么值得记住的东西。 倒不如说，如果陆岚把它们都忘个干净，说不定还能做回刚穿越那会儿，意气风发的自己。 算了吧，刚穿越的时候，陆岚因鲁莽死掉的次数，可太多了。 不过，陆岚还是在空和派蒙的注视下，挪了一块石头堵在小窝的门口。 “说不定以后我还会回来这里住呢。”陆岚解释道。 派蒙露出了有些伤心的表情，她看起来比陆岚还要难过，安抚着拍了拍她的头。 “不会的，”小小的飞行小精灵向你保证，“我和空……不会丢下你不管的！” 空在一旁附和的点点头。 陆岚很感动，当天晚上炫了好几碗汤，成功把自己喝吐了。 “啊！你真是个笨蛋，气死我了！”派蒙气得在半空中跺脚，一副生气又拿陆岚没办法的样子，十分可爱，“我、我要给你起个难听的绰号！” “嗯，你起吧，我不拦你。”空在一旁应和道。 “那就叫你……‘贪吃鬼’！” 不过，这个绰号似乎对陆岚来说并没有什么用，派蒙用“贪吃鬼”来喊她，也只能得到一个慢吞吞的回应。 于是，觉得自己好像被逗了的派蒙，气鼓鼓地揪了揪陆岚的头发。 “我错了我错了，派蒙大人不要生气啦——” 陆岚柔柔弱弱地撒着娇，派蒙似乎很受用，大人有大量地原谅了她。 哎呀，派蒙真的很好哄啊，好可爱啊。 既然完成了委托，也找到了“幽灵”怪谈的源头，那么就该是回去璃月港交任务的时候了。 一想到自己要面对那么多普通人，陆岚就有点害怕。 长久不和人交流，陆岚都觉得自己不会说话了。 空和派蒙是意外，他们俩不会对陆岚咄咄逼人，也不会在她不想说的时候非要她解释清楚。 陆岚清清楚楚的记得，清醒之后，空和她说的那句话。 他问陆岚要不要吃饭。 陆岚感动坏了。 像这么好的人，居然被她这个运气差到极致的人遇到了，他还不嫌弃自己，甚至想要保护她，承诺不会抛弃她。 从明蕴镇到璃月港的路有些远，陆岚虽然不会死，但是会累，再加上她穿着的衣服和鞋子，都不适合长期旅途，因此才走了几个小时，陆岚磨破的脚就开始渗血了。 还是空敏锐地闻到了若有若无的血腥味，发现陆岚目前的状态，把她拦了下来。 “空……？” 陆岚被吓了一跳，金发少年二话不说，将她抱了起来。两人的距离靠得很近，只要一抬眼，就能看到对方严肃的表情。 他把陆岚抱起来之后，掐着她的腰，让陆岚坐在路边一块较高的石头上。 高度适中，刚好能看到陆岚那双浸满血液的草鞋。 草鞋是陆岚自己编的，她的手艺实在是太差劲了，所以草鞋十分粗糙。但是不穿不行，毕竟陆岚最开始穿越时的衣服，早就被魔物撕坏了。 陆岚复活的只有自己的躯体，衣服什么的，也不会跟着她一起恢复。 而这种复活带来的弊端，就是她之前锻炼过的身体，都会随着后续的死亡而烟消云散。 陆岚不是从未挣扎过，而是挣扎过后发现一切都是笑话，因此才决定躺平的。 只要不在乎，就不会痛。 只要习惯了，就不会哭。 不过现在，有人站在陆岚身旁，哪怕她比草还要脆弱。 派蒙看到陆岚的草鞋和磨破渗血的脚，发出了惊呼。 “你、你怎么受伤了也不说啊！”她生气得在半空中跺脚。 同样生气的，还有空。 “为什么不说？” 金发少年压抑着怒气，尽量用正常的表情看着陆岚。不过陆岚还是能从他的瞳眸里看到燃烧的火焰，映着她现在瑟缩的模样。 呜……他好像生气了。 虽然知道他在说什么，但陆岚不太理解他为什么生气。她小心地观察着空的表情，迟疑着开了口。 “因为……不痛的……” 陆岚的声音越来越小。 说不痛当然是骗人的，但是这点疼痛，在陆岚看来根本算不上什么，只是磨破脚而已，虽然血流得有点吓人，但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 那一瞬间，陆岚看见空和派蒙，露出了很难过的表情。 很生气，很难过。 陆岚下意识停下了话音，有些茫然——他们为什么要露出那种表情呢？ ……好奇怪啊。 这明明是她自己的错啊。 都是她太弱了才会这样，正常人是不会因为走上几个小时的路，脚就被磨破出血的，这全是她自己的体质太差的问题。和别人都没有关系，也没有因为这样就让别人迁就她的道理。 所以……为什么他们看起来更难过了？ 陆岚张了张口，却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金发少年沉默的给陆岚的脚上药，派蒙也不说话了。包扎完之后，没等她跳下来，空就伸出手，抱住了她的腰。 他把脸埋在了她的腹部。 “对不起，”他的声音闷闷的，透露着一股无措，“我一定……一定会照顾好你的。” 后来的路，是空背着陆岚走的。 不知道为什么，空对她好得有点出奇。他似乎把陆岚当成了自己的责任，心软得要命。 虽然很奇怪，但是陆岚决定不想太多，继续当一个快乐的傻子。 陆岚趴在他的背后，因为无聊，还开始玩起了他的辫子。 空的头发很长，不过打理得很好，摸起来很柔顺。 陆岚把沿路摘下来的花插|进他的头发里，派蒙是她的同伙，两人偷偷的给他的发辫放了许多朵小花。 空似乎察觉到了什么，但是对两人的行为不加制止，只是叹了一口。 “抓紧，不然要掉下去了。” 陆岚眨了眨眼睛，听话地收起手里的小花。 剩下的这几朵，一会儿休息的时候塞到派蒙的头发里吧。 因为背着一个陆岚，行程变久了。再加上提瓦特大陆的昼夜比正常的昼夜要短，于是几人找了个还算安全的地方露营。 路上遇到的魔物很多了，陆岚奇怪的身体特质老是吸引附近的魔物。元素魔物看到她就会发癫，不管不顾的冲过来攻击人。 好在这些魔物虽然多，却并不强，对空来说，处理起来很简单。 不过就算是打架，空也没把陆岚放下来，而是单手拿着剑，帅气地干掉魔物。 收集魔物掉落的东西是派蒙的活，她干得又熟练又利索，而且还自带一个四次元空间，能储存很多东西。 陆岚突发奇想地问她。 “那你能把我也装进去吗？” “不行的啦！” 陆岚叹气，有点失望。 要是能把她装着带走就好了，这样就不会麻烦到他们。 休息过后，第二天一早，陆岚在迷迷糊糊之中，被人抱了起来。 熟睡着的少女根本不受外界影响，不到点根本起不来。 空只好和派蒙一起把她捞起来，拿着派蒙递过来的毛巾，仔细地给她擦脸。 直到现在，空才有机会仔细地看陆岚的脸。 陆岚长得很好看，皮肤白皙，哪怕常年在野外生活，也没有任何粗糙的地方，顺滑得仿若常待闺中的大小姐。 头发是绸缎一样的黑发，有些微的卷，远远看着，像黑夜中的海浪。 眼睛黑得像黑曜石，仔细的看，仿佛藏了整个星空。 不过，陆岚的行为和她的外表形成巨大的反差，她生活习惯差，老喜欢熬夜，并且吃一些不健康的东西。 路上休息的时候，空还见到陆岚往嘴里塞毒果子，吓得他和派蒙连忙冲过去，抠着她的喉咙让她催吐。 因为陆岚，他的思绪暂时被她塞得满满当当，不再是一有空，就会发呆，想着自己相依为命的妹妹在哪里。 移情来得猝不及防，在知道她同为“穿越者”的那一刻，空就没办法放陆岚一个人。 她需要他。 她不能没有他。 空和派蒙联手给陆岚扎了个小辫子。 也不知道他们为什么会随身携带剪刀，一人一精灵在那商量着要给陆岚剪什么样的发型。没有经验的少年比划了一下，最后只帮她修了一下脸侧两旁的头发。 派蒙给陆岚扎了一个麻花辫，和空是同款。 但是陆岚总觉得空的辫子看起来更时髦，而自己像村姑。 怎么会这样，是因为黑发不好看吗？ 陆岚陷入了沉思。 不过他们都不是这么认为的，空和派蒙一致认为这个发型很好看，很适合她。 陆岚很开心，被打理好的长发终于不会乱飘到自己的脸上。 “谢谢空，还有派蒙！” 陆岚的伤好得很快，只是一晚上过去，脚底的水泡就消失了。不过空没让她继续走路，毕竟陆岚自己编织的草鞋还是太粗糙了，空和派蒙手里都没有合适她的鞋子。 为了赶路，陆岚依旧被空背着。 几个昼夜之后，他们终于看到了璃月港的影子，派蒙感动得都快哭出声来了。 “空，我要去万民堂吃饭！” “嗯，好。” “万民堂……？” “是一间很好吃的饭店哦！” 一说到吃的，派蒙就精神十足。她兴致勃勃地跟陆岚解释了万民堂的香菱大厨做饭超级好吃，好吃到能把舌头都吞下去。 陆岚被她说得口水都要流下来了。 空做饭已经很好吃了，而这位香菱大厨做的饭，似乎比空更好吃。 她不由地期待了起来。 “空，可以把我放下来了，”当着别人的面，被空一直背着，脸皮再厚，陆岚也是会不好意思的，“璃月港的路挺好走的……” 璃月港很繁华，微翘檐角如同起飞的鸟，层叠的瓦片如同巨龙的鳞片。红漆青石，就连路边石砌的雕像都尽显威严，繁华又不失秩序，干净又透露出生机勃勃。 宛若落在历史尘埃中的故土，每一砖，每一瓦，都诉说着熟稔。 不过，这种乡愁情绪，也只维持了一瞬间，陆岚很快打起精神，观察起这座繁荣的城市。 璃月港有穿着轻甲的士兵在把守，但是并不需要通关文牒之类的东西，只是盘查了一下他们身上有没有违禁物品带入之后，就放行了。 而跟在他们身后的，带着一些货物的商人，需要的东西比较多。 成功进入璃月港之后，空要先去冒险者协会交任务。 金发的旅行者习惯一口气接好几个委托，就连和陆岚相关的“幽灵”委托，他也提交上去。 不过，任务达成与否，冒险者协会在后续会派人查看。如果被发现弄虚作假，协会会有相关的惩罚。 收取好报酬，空侧过身，露出跟在他身后的陆岚，让她和冒险者协会的接待员凯瑟琳面对面。 “对了，”金发少年的声音有些轻，仔细一听，还能品出几分快乐，“麻烦你帮我登记一下，旅行者空多了一位伙伴。” “她是我的旅伴，陆岚。” 第5章 第5章 在冒险者协会登记之后，陆岚不在是住在明蕴镇的“幽灵”了。空的行为，就像是一种保证，一种证明。 “可恶，旅行者都没给派蒙登记过呢！”派蒙一路上嘟嘟嚷嚷，时不时跑过去揪两下空的辫子。 金发少年不为所动，甚至还有心情调侃。 “那下次再给派蒙登记吧，作为应急食品。” “好——不对，不是应急食品！” 从冒险者协会那登记完毕后，空带陆岚去买衣服。 他还没给妹妹以外的女孩子买过衣服，看着陆岚身上那些破旧的，甚至沾着干透血液的衣衫，他毫不犹豫地花了自己刚做完委托得到的钱。 陆岚被派蒙拉着进去一家古香古色的店铺，里面的老板娘笑眯眯地给她挑了好几件带有璃月特色的衣物。 璃月，一个让陆岚拥有无尽好感的地方。 无他，它实在是太像陆岚的故乡了，明明知道自己来到的是异世界，她却还是会面对那些相似的地方，露出怔然的表情。 就连现在穿着的衣服，也一样。 陆岚有点想家了。 不过惆怅往往只是一瞬间，陆岚早就不是之前的自己了。在无数次死亡和痛苦之中，她早就把那些没必要的情绪抛在脑后。 既然都这样了，那不如继续做一个快乐的小傻子吧！ 换好衣服之后，陆岚从换衣间走出来。换掉那身满是血迹和青草汁液的衣服，陆岚感觉到前所未有的清爽。搭配着之前空和派蒙扎好的麻花辫，她现在看起来，就如同门外那些漂亮的璃月小姑娘一样。 “陆岚长得真好看啊，”派蒙毫不吝啬地表达她的喜欢，“这件衣服很适合你哦！对吧，旅行者。” 空点了点头：“嗯，很好看。” “真的吗？”陆岚有些羞涩地挠了挠脸颊，“不会很奇怪吗？” 之前在明蕴镇的时候，遇到她的人不是把她当幽灵就是当怪物。注意到陆岚美貌的人只想着怎么样能把她卖掉赚钱，而大部分时候，这副美貌并没有什么用处。 陆岚还是会被抛下的。 在穿越之前，她就是一位长得很好看的女孩子，穿越之后，或许是异界放大了这份美貌，她的一颦一笑都能牵动人心。 派蒙被陆岚的笑容和美貌冲击，她斩钉截铁地说道：“不会哦！超级好看！” 穿上正常的衣服，让陆岚戴上了“正常人”的面具。她变得自信活泼多了，在有些熟悉的街道上，目不转睛地盯着那些路边的摊位。 “咦，璃月居然有风筝卖诶！还有陀螺……骰子……哇……” 一时间没拉住陆岚，她便从空的身边离开，来到了一位老婆婆的摊位上。 摊位上放着一大堆玩具，大部分都是陆岚认识的东西，只不过很多东西都是“龙”的形象，她有点好奇。 “婆婆，这些是……？” “这些都是岩王爷相关的玩具，很受小孩子们欢迎哦。”白发苍苍的老婆婆笑眯眯地拿起了一个刻画着龙样的陀螺，“小姑娘，要来一个吗？” 空和派蒙很快就来到陆岚身边，金发少年见她似乎很感兴趣，当场就想掏钱买下来。 这是什么冤大头的行为！陆岚大惊，然后制止了他。 其实陆岚只是对这个地方产生了些许归属感，所以想到处看看罢了。 毕竟这个地方，类似华夏古代，不管是建筑风格，还是对龙的崇拜，都像极了她印象里的“家”。 这两个结合在一起，让陆岚不得不多想。 哪怕从玩具摊离开，陆岚依旧是一副神不守舍的模样。 她恍惚着，产生了一个有些大不敬的联想。 会不会…… “空，你说……这里的神，还活着的对吧？” 得到肯定的答案后，陆岚停了下来。 挽着发的美人似乎整个人融入了璃月这座城市，宛若艺术品般瓷白的脸微抬，那双黑眸，像镶嵌着整个星空。 从星海而来的旅行者离她几步之遥，他微微垂下眼睫，金色的瞳眸映着少女的身形。 “空，我也想见见他。” 虽然说陆岚想见璃月的神，但是神明，不是她想见就能见的。恰巧，派蒙告诉她，之后璃月会举行一个叫做「请仙典仪」的活动，到时候能见到护佑璃月的「岩神」。 陆岚并不着急，当下应该要做的，是要去万民堂，填饱他们的肚子。 万民堂是一家餐馆，坐落于璃月的吃虎岩一带。陆岚跟着空和派蒙左拐右拐，成功把路给忘了。 很好，本来陆岚在明蕴镇时，就不太会认路，没想到来到璃月港之后，她依旧不太会认路。 不过问题不是很大，她决定这段时间都要跟着空和派蒙，有他俩在，她不会迷路的！ 万民堂的人不算很多，也可能是因为现在并不是饭点。不过陆岚和派蒙一样，已经饿得受不了了。 两人被万民堂的饭菜吸引，一坐下来，就迫不及待地讨论起一会儿要吃什么。 “来一份烤吃虎鱼，再来一份香嫩椒椒鸡……嘿嘿，蟹黄豆腐和扣三丝也想吃！”派蒙明显是这里的熟客，点起菜来毫不手软。 而陆岚是第一次来，不知道有什么好吃的，不过她相信派蒙的品位。 虽然派蒙喜欢吃史莱姆这一点让陆岚感觉到奇怪，不过问题不大，万民堂一看就是正常人吃饭的地方！ 不过可惜的是，陆岚没能见到那位传说中的香菱大厨，万民堂的卯师傅说香菱外出进行“料理修行”了，目前归期不定。 但是只要是在璃月港，陆岚总有机会能吃到大厨的手艺的！ 派蒙点了好几个菜，三人吃得一干二净。 当然，大部分食物都入了派蒙的肚子。 不管什么时候，陆岚都觉得很神奇。派蒙小小一只，吃到的东西到底装进哪里去了呢？ 她很好奇。 尤其是，在回下榻之地的路上时，陆岚还看着派蒙买了一堆零食。 对了，是空付的钱。 金发少年掏摩拉的姿势熟练得让人心疼，但是陆岚和派蒙一样，对街上的食物十分感兴趣。 吃着各种各样小吃的陆岚，突然间变得不好意思起来。 嗯……好像花得有点多了，毕竟陆岚现在和派蒙一样，靠空养呢。 她小心翼翼地看着面不改色付钱的空，再低头看了看手里捧着装小吃的碗。 “空，”陆岚喊出少年的名字，在他疑惑地转过头看她的时候，叉起一个鱼丸，塞进他的嘴里，“你也吃呀！” 分享一下，这样她看起来就不像是吃独食的了，完美！ 由于陆岚对璃月的岩神突然有了兴趣，当天晚上，提瓦特的小向导派蒙，认真地跟她介绍了「七星请仙典仪」相关知识。 璃月的神，是一个很讲究秩序的神，璃月这个国度，是契约的国度。而作为掌控着这片繁荣之地的神明，岩神每一年都会降临一次，在典仪上，为璃月的人民指引发展道路。 “对了，我们现在用的摩拉，是根据岩□□字[摩拉克斯]引申而来的哦！”派蒙补充道。 摩拉克斯，岩王爷，岩王帝君，龙。 这个组合像是往陆岚脑袋上打了一拳一样，她开始怀疑之前的想法是不是错的。 如此中西合璧，真的会是她的老乡吗？ 是的，没错，陆岚在看到璃月和龙的那一刻，她开始怀疑这位神，说不定是和她一样穿越过来的。 那么…… “岩神摩拉克斯……是不是还有别的名字？” “除了岩王爷和岩王帝君，应该没有别的名字吧？”派蒙也不太确定。 决定了，陆岚在心里默默地想道。送仙典仪上，如果有机会，她要当面问问岩神大人，他是不是有个名字，叫做龙傲天。 这怎么看都像是穿越过来开启基建大业的国人嘛！ 休息过后，第二天起来，三人收拾好，便向着玉京台出发。 昨天他们打听到，请仙典仪是在玉京台的最高处举行的，而今天正是举行典仪的日子。 不过，陆岚回想一下昨天的情况，多少有点害怕。 璃月人还挺热情的，陆岚的外表和土生土长的璃月人一样，而且还长得过分好看。 所以昨天打探请仙典仪的消息，陆岚还没打探到多少有用的信息，就被源源不断地搭讪打断了思路。 就连同行的空和派蒙，也受到了影响。 他俩不觉得陆岚是个麻烦，但是陆岚自己却羞愧得无地自容，想当场挖个坑把自己埋进去。 坏了，她悲哀的想，她似乎对空来说，还不如派蒙有用。 派蒙至少还能在紧急时刻充当应急食品呢。 “什么？不准把我当成应急食品！” 糟了！由于太过悲伤，陆岚不自觉地把这句话说话来了！ 派蒙生气地揪了揪陆岚的头发，把挽得好好的黑发扯得些许散乱。她求饶似的向她道歉，刚哄好派蒙，脸就被空捏住了。 金发的辫子少年眯起眼睛，表情危险。 “送（空）？”陆岚的脸被捏住，说话时嘴巴嘟了起来，声音也含含糊糊的。 即使是这样，黑发少女也很可爱，一双黑眸眨呀眨，透露出无辜者的清澈。 空看着陆岚，恍惚了一下，最后还是揉捏了一顿她的脸。 “你不是麻烦，”少年认真地说道，“不要把自己当成我的麻烦。” 其实陆岚有点奇怪，空对她的态度太好了，好到陆岚误以为他们以前是认识的。 不过陆岚有限的记忆中，确实没有空的存在。 倒不如说，陆岚的记忆早就被痛感冲淡了，无数次死亡让她的记忆封闭了一部分，只留下一些，她不想要，却丢不掉的东西。 可能人也会如此热情吧，陆岚自己也是一样的，对空抱着无与伦比的信任。 不管日后如何，至少在现在这一刻，哪怕他让她去死，陆岚可能也会毫不犹豫地听从。 当然啦，空才不会舍得这么对她，陆岚很清楚这一点。 他是个很好的人，像天上的太阳，永远散发着让人喜欢的积极向上的气息。 回过神来，三人已经在大街上挤着了。请仙典仪对璃月人来说，是一年一度的大事，前往玉京台的路上，挤满了人和摊贩。 不得不说，不管哪个世界，看热闹都是人类的本能，人多也很正常。 派蒙还好，陆岚和空两个人被挤成肉饼，好几次差点分开。最后空握住了陆岚的手，才把她从狼狈的人群中拉了出来。 而陆岚怀里塞着不知道谁送的花和小礼物，踉踉跄跄地往前倒，落在了金发少年的怀里。 她一头撞到了空的胸膛，两人吃痛地嘶了一声。 “唔……抱歉。”陆岚有些慌张地伸出手，怀里的小东西落在两人紧贴的躯体部位，甚至还落下了几个冰冷的摩拉。 ……也不知道是谁这么大方，给她送东西还顺便塞了点钱。 怕陆岚再次被人群冲走，空低声朝她道了声歉，将她整个人揽入怀中，戴着黑色手套的手掌，毫不犹豫地落在陆岚的肩膀上。 隔着衣物，却还是能感觉到少年掌心的热度。 “走吧。”少年柔和的声音在耳边响起，陆岚愣愣地点了点头，怀里的东西抱得越发的紧。 第6章 第6章 玉京台上的人很多，多到足以将一群人分散。 陆岚只不过是一个转身的功夫，揽着她肩膀的空，就被人群撞开，踉踉跄跄地被带到了前排。 这下可好了，虽然同样是在前排，但是陆岚和空隔着一大片人群，面对面相望着。 不过还好，目前不会有什么危险，大家还在同一个地方，只是没站在一起罢了。 请仙典仪的人特别的多，在玉京台上的尤为离谱。陆岚垫着脚尖，也只能看到前方的人影。 一位白发红瞳的美人站在人群包围的中央，身后跟着三位秘书。 那正是本次请仙典仪的负责人，「天权星」凝光。 年轻却不乏气势的「天权星」终于动了，她转过身，身上那枚属于岩属性的神之眼光芒微亮。 “吉时已到！” 在陆岚脑子乱转的时候，请仙典仪已然开幕。「天权星」凝光双手一动，身上缠绕着的岩星落在正中央的青铜器上，一道耀眼至极的金黄色光芒冲了出来，直上云霄。 如此壮观的场景，即便是在见识多广的现代，陆岚也没亲眼见过几次。 而在遥远的异世界，却是每一位来到璃月的人，都能看到的景象。 这是属于“神”的时代，陆岚终于意识到这一点。 金色的光芒如星星一般落入陆岚的眼底，她仰着头，和旁边所有人一样，等待着“岩神”的降临。 那一位岩神，到底会是什么样的呢？ 会不会像她猜的那样，是和她同属一位世界的穿越者？ 怀抱着期待，陆岚紧紧地注视着天空。 片刻后，蓝白的天空突然间凝聚出一片阴暗的漩涡，紧接着，从半空中传来悠长的龙吟。一道黑金交错的龙从天而降，如同一块沉重的岩石，笔直地砸碎用于祈祷许愿的青铜器。 在场的所有人，都发出了相似的惊呼声。 “帝君？！” “这是怎么回事？！” “这……” 想要请神的现场混乱不堪，「天权星」反应迅速，在察觉到不对的那一刻上前探查「岩神」的情况。 “帝君遇刺，封锁现场！” 玉京台上的千岩军反应迅速地占领了玉京台的每一个出入口，威严的□□锋利不已，就连系在枪头上的红缨也如血染般渗人。 惊慌失措的人们被卡在了玉京台上，连带着陆岚也动弹不得。但是她身高不行，无论怎么踮起脚尖，都没办法找到空和派蒙的位置。 来观看典仪的人并不少，甚至有别的国外来的金发外国人。陆岚看到一抹金色，还没来得及露出惊喜的表情，就发现对方不是自己要找的人。 ……可恶，怎么来到璃月，都能继承自己国家那种挤沙丁鱼的痛苦啊！这种社畜一样在地铁高峰期强行上车的记忆，倒是快从脑海里删除掉啊！ 陆岚觉得自己的身体，再挤下去就要被挤碎了。柔弱的身躯拼命地叫嚣着不适，仿佛下一秒，肋骨就能被挤断两条，连呼吸都不顺畅起来。 ……不对，她该不会真的被挤断了肋骨吧？ 因为对痛觉的忍耐度十分高，所以陆岚一时间不知道自己目前的身体状况。她压根不想在人群中被挤死后复活！这也太可怕了，于是花费了很大的力气，往旁边挤。 只不过，挤出来的方向不太对。 众所周知，玉京台是璃月港最高的地方，而这一片地方，自然是坐落在半山腰上的。因而在护栏的另一侧，便是危险的山崖。 陆岚成功的挤出人群，也成功地被迫翻越了护栏。在没有人察觉的时候，她从山崖跌落。 一只戴着黑色手套的手猛然伸出，速度飞快地拉住了陆岚的手。 双方过于用力，陆岚还听到了自己手腕传来的骨头的哀鸣。 ……似乎是骨折了。 “好、好危险！”飘浮在半空的派蒙，被吓出一身冷汗，“陆岚，你还好吗？” 陆岚一只手努力地扒拉山崖，被拉住的另一只手已经没有知觉了。她抬头往上看，拉着她的空脸上汗津津地，湿漉漉的额发贴在额头上，脸上还带着过度运动后的红晕，鼻尖还挂着一滴水珠。 身后的小辫子随着他弯腰的动作，在半空中飘荡着。 他深吸了几口气，努力平复自己过于急促的呼吸，然后腰部发力，把陆岚拉了起来。 “……抱歉，我来晚了。”空有些低落地说道，他握着陆岚软绵绵的手，难免有些自责。 明明刚夸下海口说要保护她，结果只是一会儿的功夫，就让她受伤了。 “要道歉的是我才对……”陆岚不安地抿抿唇，“我给你们添麻烦了……” “哎呀，你们两个不要再互相道歉啦！”派蒙着急的说道，“那边的千岩军要过来了！” 空不想被千岩军的人抓到，毕竟在场的所有外国人，都会被列入“过分靠近现场的嫌疑人”。但是带着陆岚，不太方便从另一边离开，于是，金发少年单手将陆岚抱了起来。 “冒犯了，”两人的距离靠得很近，呼吸交缠，就连发丝都碰到了一起，“抱紧我。” 陆岚的手刚环上空的脖子，他便行动起来，左耳的流苏耳坠轻飘飘地落在她莹白的手腕上。 身着黑褐色长裤，黑金色长靴的少年一脚踏上了石砌的栏杆，纵身一跃，从山崖上直直的跳了下去。 陆岚的脑袋一片空白。 心脏似乎要把这辈子的份瞬间跳完，鼓动的频率让陆岚觉得自己要死掉了。她听到耳畔刮过的风声，听到空平缓的呼吸声，以及他那轻得几乎消失在风中的笑声。 很快，在陆岚觉得要被吓死的那一瞬间，空在半空中，展开了他的风之翼，两人成功的在上山阶梯的平台降落。 陆岚：“……” 要不是时机不对，她现在就要握着拳头给空来两个大锤。 这个人根本没有提前说他能飞啊！ 不过，当下之急，是要甩开到处都是的千岩军。 落地的地方并不是很好，石阶上和石阶下都有巡逻的千岩军。背后的山崖不适合躲避追捕，而陆岚目前的身体状况，似乎也容不得他们犹豫。 在空想着要不要直接强闯出去的时候，一道陌生的男音从背后响起。 “少年，还有那位小姐，躲开点！” 以水凝聚而成的箭矢从陆岚的身边飞过，笔直地朝石阶下巡逻的千岩军飞去。 突然倒下的千岩军引起了其他人的骚动，那位从背后跑出来的橙发青年手里拿着元素凝聚而成的水刃，十分自来熟地朝他们说道：“跟我来！” 目前情况不明朗，突然出现的人不知是敌是友，但是似乎没有更好的选择。 空一直抱着陆岚没放下来，顺着青年离开的方向跟了过去。 对方似乎对千岩军目前的位置分布十分熟悉，三两下就带着他们离开了玉京台，来到了璃月港的某处小巷。 刚停下来，那位橙发的青年想开口自我介绍，但是在场的几个人，似乎没有空理会他。 “陆岚的手……！！”急速飞行的派蒙气都没喘匀，就发现陆岚那软绵绵坠下来的手腕。 白玉一样的手掌搭在空的掌心，折出奇异的角度。本人却是一脸平静，好像手腕骨折，对她来说并不是什么大事一样。 “没事的，”黑发黑眸的少女用力地摇了摇断掉的手，“不疼，很快会好的……” 她的伤好得很快，其实也不太需要复活才会恢复原来的状态。只要过一个晚上，骨折的地方就会开始慢慢长好，大概是提瓦特的两个昼夜，骨折的地方肯定会痊愈。 所以放着不管也没有关系，现在更要紧的，是这位突然冒出来的青年的身份。 陆岚不想耽误正事。 “这位小姐的手……是骨折了吗？”橙发青年有些惊讶，随后热情地邀请他们，去更安全的谈话地点，“跟我走吧，去更适合谈话的地方，我会找人处理这位小姐的伤势。” 作为嫌疑人的空，确实不好光明正大的带着陆岚求医，他只能接受橙发青年的邀请，一同前往对方所说的地点，「北国银行」。 橙发青年，代号「公子」，是至冬国的使团「愚人众」的执行官之一。而「北国银行」，也是至冬国所属的产业，里面的人全是愚人众。 听到对方的所属，空和派蒙两人的身体瞬间紧绷。他们在蒙德的时候，便和愚人众打过交道，这些人行事嚣张，并且怀抱着令人捉摸不透的目的。 总而言之，对空来说，愚人众，是敌人。 “诶，等等，我不是来找麻烦的，”青年苦笑着摆摆手，“我可没有现在就和你交手的意思。” 公子好说好歹，才让旅行者放下了些许警惕。 一行人来到北国银行，这附近一带全被愚人众的人包围着。 虽说并不安全，但是谈话的时候，至少不会有千岩军的人听见。 “这位小姐的伤势，还是早一点处理比较好哦，”橙发蓝眸的青年视线轻飘飘地从陆岚身上掠过，确定对方十分柔弱之后，不感兴趣地吩咐站在一旁的手下，“你，带她去处理一下伤势。” 没等陆岚跟着走，空握着她没受伤的手腕，冷冷地说道：“就在这里处理。” 旅行者的话让公子确定，这位柔弱到一拳下去就能毙命的少女，确实是旅行者的弱点。 在公子获得的情报中，根本没有这位美貌少女的存在。看来旅行者是在情报范围之外，发生了一些事情。 不过没关系，公子想要做的事情，和旅行者的弱点无关。 那样柔弱的存在，也没办法给他的计划带来什么危害。 公子温和一笑，同意了旅行者的要求，在手下为那位少女包扎的时候，他开始说出了他的目的。 第7章 第7章 公子是有备而来的，他似乎早就察觉到璃月会发生的大事，并且毫无掩饰。 就如同他带领几人躲过千岩军的盘查一样，此刻，他给旅行者带来了目前最需要的东西。 “「百无禁忌箓」，来，拿好。” 「百无禁忌箓」，是璃月特有的符箓，持有符箓的人可以求见「三眼五显仙人」，而不被伤害。如今旅行者因为在玉京台的表现，所以被纳入了嫌疑人的范围。 外面几乎已经把他定性成伤害帝君的罪魁祸首，千岩军到处寻找“金发的外国人”。 想要洗清嫌疑，那就必须在七星的人找到仙人们之前，把帝君遇刺的事情如实告知，以求庇护。 对空来说，目前这是个能打破僵局的好办法。唯一让他感到为难的，是「三眼五显仙人」所在之地。 ——绝云间。 璃月的绝云间，渺无人烟，山路崎岖，终年飘着云雾，是绝对危险的地方。 至少对陆岚现在的身体状况来说，不是什么适合的去处。 但是，把陆岚留在这里……让她和愚人众一块，空又有点担心。 “你是担心小姐的安危吗？”公子看出旅行者的犹豫，很快就找到了原因，他转过头，笑容爽朗，“你放心吧，我现在还没有和你为敌的打算，倒不如说，为了取得你的信任，我会好好照顾这位小姐的。” 橙发的青年直接得不像一个愚人众，派蒙没忍住“呜哇”出声。 “这也太直接了吧！” “哈哈哈，毕竟是我这边需要旅行者嘛，”公子轻快地说道，“咳，虽然我是‘坏人’这一方的角色，但是还是会信守承诺的哦？” “我跟着去也没关系的，”陆岚小声地说道，“我不会有什么事的……你知道的。” 就算陆岚爬山的时候摔死，她也会努力找到一个空看不到的地方去死。等她复活了，他们又可以一起旅行了。 所以没必要担心她，她总会没事的。 不过，空不是这么想的。他做不到把受伤的同伴一同带去危险的地方，更不会眼睁睁看着陆岚送死，只能退求其次，和公子达成共识。 “对不起，陆岚，”空离开之前，用那双鎏金一般漂亮的眼瞳看着陆岚，里面盛满了歉意，“你好好养伤，我很快会回来的。” “公子，不要欺负陆岚哦！”派蒙朝公子伸了伸小拳头，“陆岚，不能傻傻的听公子的话，遇到危险就把他丢出去当挡箭牌好了。” “好……我会努力把公子先生拎起来的！” “哈哈哈哈，按照小姐现在的情况，很有可能被我丢出去当挡箭牌哦。” “什么？你果然是个坏蛋吧！” “……公子先生，少说两句吧。还有陆岚，不要逗派蒙啊，她会当真的。” 送走空和派蒙之后，陆岚留在北国银行，公子没有当场把她丢下去做别的事，让陆岚有些吃惊。 北国银行里到处都是戴着面具的愚人众，就连替陆岚包扎的医师也是。他们的服装十分统一，几乎看不出除了公子以外的其他人的独特性。 像是量产的士兵一样，各自分工，全心全意的奉献自我。 空走了之后，陆岚也不敢放松警惕。这位愚人众的「公子」或许不想要她的命，却也不会友好到和她交心……大概还会趁机从她这里套出空的相关信息吧。 果不其然，公子没过多久，就开始暴露了自己的心思。 这一位愚人众说话直接，看起来似乎不是喜欢打攻心计的类型。那一双蓝色的眼眸，看着十分真诚。 “小姐，你和旅行者是怎么认识的？” 陆岚喝着茶，压根不想理他，不过被对方一直盯着，她都有些不自在了。 人类……真是麻烦。 她嘀嘀咕咕地想着，最后还是回答了公子的问题。 “做委托认识的。” 和之前在空与派蒙身边的不安不同，离开了两人的陆岚，依旧不安着，却有了些许的攻击性。 并不明显，就像是猫咪伸出了爪子一样，柔弱又警惕。 公子对这种弱者并不感兴趣，他只是对那位金发的旅行者有些好奇，再加上之后的计划……现在收集一些关于旅行者的信息，说不定是千载难逢的机会。 “虽然在之前听说过旅行者的故事，但是作为他的旅伴，你们肯定有不为人知的冒险故事吧？”公子进入主题，“我喜欢听故事，小姐，你能讲给我听嘛？” 故事，有个屁的故事。 陆岚和空的交集还不够多，虽然有在明蕴镇发生的事情，足够陆岚感谢这位可敬又可靠的旅伴，但是她对空的事情，知道的可能还没公子多。 她什么都讲不出来。 但是这根本不能让公子知道，于是陆岚朝橙发青年，露出温和的笑容。 “作为交换，麻烦公子先生，先把你知道的说给我听吧。” “哎呀，小姐，你可真难缠。”只需要一瞬间，公子便清楚的知道，旅行者的旅伴虽然弱，但是心眼似乎挺多的，他不太擅长和这样的人打交道。 不过算了，现在是他想要得到更多的信息。 “小姐喊我达达利亚就行了，「公子」先生听起来有够奇怪的。”达达利亚嘀咕着揉了揉自己的头发，“行吧……作为交换。” 他根本没意识到，陆岚和空认识才不久。 毕竟他们三人相处起来的氛围，可不像刚认识的朋友呢。 陆岚从达达利亚那边得到了之前没得到补充的信息。 旅途一路上，她和空以及派蒙当然不可能是简简单单地赶路而已，派蒙叽叽喳喳地，老喜欢跟她聊空在蒙德的事。 空其实话不是很多，他一般半天憋不出一句话来，大多数时候，都是派蒙和陆岚说相声一般的对话。 所以，陆岚早就知道了空在蒙德做过的事情。 从派蒙的口中说出来的故事，以及从达达利亚这边谈到的，在剧情上是一模一样的，但是角度不太一样。 这让陆岚感到新奇。 作为交换，陆岚把派蒙之前讲过的有趣委托，加了一层滤镜讲给达达利亚听。 只是讲故事而已，两人心知肚明。 交谈结束之后，双方都觉得不能在对方身上浪费时间，讲的都是一些没什么营养的东西。达达利亚还有别的事情要做，他答应了旅行者，会找到打破这个僵局的人，而现在，则是他开始努力的时候了。 他原本是想把陆岚一个人丢在北国银行的，千岩军胆子再大，也不会不顾至冬国的脸面，闯进银行里搜查。 这地方还是挺安全的。 只不过…… 青年用探究的眼神，仔细地观察了坐在椅子上，端着茶杯的少女。 黑发的长发，黑色的眼睛，还有那一套融入璃月本土的璃月服饰，若不是之前她曾和旅行者一同行动，达达利亚压根不会多看她一眼。 但是现在，他需要去接触璃月的人。 找个本地长相的人同行，应该会更简单一些吧？ 他以为邀请陆岚很难，没想到，他刚提出同行的请求，对方就答应了。 嗯？胆子挺大的嘛，还是有什么别的保命手段？ 达达利亚有些好奇，同行的时候，他仔细地观察了一番，也没能找到这位陆岚小姐的神之眼，不由地有些失望。 既然这位小姐只是普通人，那么再把视线投向她的话，未免太过浪费时间了。 达达利亚想着，从手下那边收集好璃月这边的暗线信息，十分准确地找到了能与璃月七星、或者说岩王帝君的事搭上关系的组织。 「往生堂」。 “我们要去「往生堂」找人，你们璃月人，竟然还有死后的生意啊？” “我不是璃月人。” “哈哈哈，抱歉，误会了。毕竟小姐你长得和璃月人没什么区别嘛。” 往生堂，顾名思义，是做死人生意的地方，也就是殡葬行业。往生堂的堂主名为“胡桃”，是一位性格跳脱的美少女。 陆岚和达达利亚一同抵达目的地时，堂主胡桃眼睛一亮，立即抛下旁边那位雍容华贵端着茶喝的人，蹦跳得走了过来。 “唷，是客人！” 胡桃戴着乾坤泰卦帽，帽子上还簪着一支梅花。她走到两人身边，只看了达达利亚一眼，注意力就全放在陆岚身上。 扎着双马尾的少女围着陆岚打转，嘴里“啧啧”称奇。 “哎呀，本堂主活了这么久，还是第一次看到你这样的体质……”她喃喃道，一边说，一边握住陆岚的手，“被「躯体」束缚着，一定很难受吧？” 那双宛若梅花一般的眼眸，流露出令人心惊的透彻，似乎能透过陆岚的身体，把她的一切看穿。 陆岚愣了一下，随后有些不适地抽回了手，她后退几步，背后站着的达达利亚伸出手，握住了她的肩膀。 “小姐？” 进退两难了。 前有热情过头，以至于看起来很诡异的胡桃，后有对胡桃的话语产生了些许好奇心的愚人众公子。陆岚极少处理过这种情况，她偏过头，避免与胡桃对视。 秘密，似乎被发现了。 胡桃也不在意陆岚的小动作，只是看着她的眼神，产生了些许变化。 往生堂的堂主，用其他人都觉得古怪的，过于温柔的声音，朝陆岚说出了一般人都不会说的话。 “没关系，你别害怕，我一定会找到机会，送你往生的！” 第8章 第8章 初初见面，便说出这样的话，往生堂的胡桃堂主确实与常人不同，原本只是从手下那得知部分信息的达达利亚，也不由地为这份直白感到震惊。 最受冲击的当然还是陆岚，被胡桃握着手动弹不得，与对方那双漂亮的梅花眼对视，陆岚脑袋有瞬间的宕机。 陆岚从明蕴镇出来之后，就发现自己对人类的情绪感知有些敏感。 就如此刻，她很明显的知道胡桃并没有恶意，甚至满满的真诚，似乎真的认为，让陆岚入土为安，是一件好事。 但是陆岚并不需要，至少目前不需要。 不行，这种类型的人类，她应付不来。 “诶——客人你别跑啊！”胡桃看陆岚似乎很想走，连忙挽留，“哎呀，往生堂最近有打折活动哦，购一送一，很划算吧！” “堂主……我们什么时候有这个活动了？”胡桃身后的仪倌诧异地拆台。 “因为这是我刚想出来的。” “谢谢……你是个好人，”陆岚温和地对胡桃的善意作出回应，然而话语之间，并没有留下商量的余地，“但是我真的不需要。” 失去一笔大「生意」，胡桃有点失望。她一再强调，陆岚什么时候想通了，可以随时到往生堂找她。 陆岚：“……好的。” 她发誓她再也不会来往生堂了。 或许是被陆岚拒绝，让胡桃有些受打击，她和愚人众的「公子」聊起生意时，总打不起精神。 “想要更了解璃月的传统吗……没想到你一个外国人，竟然还知道来往生堂找人。”胡桃意有所指地说道，“嘛，不过算了。” 往生堂知道的璃月传统，确实要比别的地方要多。况且还有名声在外，见识多广的「客卿」钟离，外国人慕名而来，也很正常。 只要给钱，万事好说，都是生意。而且钟离先生，也该接接单子，给往生堂创收咯。 往生堂的「客卿」，钟离。 钟离其人，是往生堂最具才华的「客卿」，他对璃月那些古老的传统颇有研究，若说想知道一些少有人知的传统，那么找他最合适不过。 夜色将近，往生堂也是时候活跃起来。今天在白天开门，还是因为愚人众的这位执行官，在之前派过人来往生堂说事。 胡桃把这件事交给钟离之后，便带着她那几位仪倌出门，说是要去准备无妄坡的葬仪。临走之前，还念念不舍地和陆岚道别。 “你什么时候改变主意都可以找我哦！” 往生堂的堂主离开后，内里变得安静起来。 「摆渡人」喜欢在往生堂门口站着，而那位「客卿」钟离身后跟着一位仪倌小妹，达达利亚二话不说，跑过去和钟离搭话。 钟离长得很好看，尤其是那双金色的眼瞳，和空的柔软明亮不同，钟离的眼睛，就像是被时间沉淀刻画过的岩石。 简单的说，这位钟离先生，优雅沉稳，作派仿若王公贵族，却奇异的平易近人，并且有一股属于“长辈”的气息。 “原来如此，小友想更深入的了解「璃月」的传统，需要钟某作为向导。” 钟离先生沉吟道，手中动作不停，给自己倒了一杯茶。 “嗯，是啊，璃月这边的传统习俗，都挺有意思的。”公子爽朗地说道，若是撇开他「愚人众」的身份，看着就像对璃月的传统十分好奇的外国人。 如此精准地找上往生堂，并且指名道姓需要钟离作为向导——说实话，即便陆岚不动脑子，都能猜出这件事情的背后，并不如公子说的那般简单。 这位外国的友人，似乎想在璃月做些什么大事。 然而陆岚没有出声提醒，那位沉着优雅的「客卿」先生，大约也是心中有数的。 雍容华贵的「客卿」先生，那双金色瞳眸的视线，忽而落在陆岚身上。 “陆岚小姐，若是对璃月也感兴趣，钟某亦可陪同。” “谢谢……？”突然被注意到的陆岚有些慌张，她小声地说道，“但是我没有摩拉诶。” “哈哈，那就一起好了，”公子爽朗地说道，“账单就交给我了。” ……好说，愚人众的这位「公子」，原来是个远胜于空的冤大头啊。 有了保证，陆岚只能点了点头。 处理完往生堂的事，达达利亚让陆岚先回北国银行，他还有一些事情要做。 至冬国而来的执行官，当然不仅仅只有一项任务，更多的事情，不方便让外人知晓。 走之时，达达利亚还大方地给了陆岚一袋摩拉，让她看中什么自己买。 陆岚大感震惊，她没想到冤大头还会给她发摩拉。 她要把摩拉攒起来，到时候给空当零花钱！ 两天后，达达利亚又一次跑到陆岚这边，把陆岚从睡梦中揪了起来。 虽然说，钟离先生让陆岚不要介意，三人一起游览璃月也是好事。但陆岚哪敢啊，她又不是笨蛋，公子找上往生堂，找上钟离，肯定不是单纯的想逛璃月。 于是她这两天在北国银行呆着当宅女，偶尔回去冒险者协会的接待员凯瑟琳那，接一些简单的跑腿工作。 获得的摩拉不多，但是聊胜于无，总算是把她那空荡荡的钱包塞满。 不过……一般时候，她都会睡到自然醒。 提瓦特大陆的日月交替时间，和陆岚原本的习惯有冲突。有时候大半夜都睡不着觉，白天才会有困意。 今日便是如此，她昨晚翻来覆去睡不着，而且白天吃的食物不知道是不是有问题，总觉得体内有一股火在灼烧着，让她难受得睡不着。 痛倒是不算痛……就是很碍事，让她提不起精神。 笑死，陆岚根本不想起床。之前她赖床不肯起身的时候，空会爬进帐篷里，亲自把她揪起来。 而在璃月，若是达达利亚这般入侵一名少女的闺房，不管这是不是北国银行的租地，只要大喊一声千岩军，他大概也会被压进牢里。 所以，陆岚是被愚人众的女性侍从喊起来的。 似乎是照顾这位看着柔弱的少女，愚人众的侍从轻柔又快速地替陆岚擦脸，还给她盘了个璃月目前流行的发型。 “陆岚小姐，「公子」大人在外面等您。” 达达利亚对陆岚很大方，倒是差人过来给陆岚做了好几身衣服。这种慷慨的冤大头行为，却是他不怀好意的证明。 之前骨折的手腕已经好全了，这种奇异的治愈能力，却没有人发出质疑。陆岚也假装不知，只要他们不说，那就当作什么事都没发生过吧。 达达利亚在外面等得有些不耐烦，他先去和钟离会合，让陆岚搞定之后，直接去万民堂找他和钟离。 ……这是笃定了女孩子打扮能打扮到中午啊。 然而，等陆岚到底万民堂时，却只看到了单独一个人坐在那里吃饭的钟离，不见达达利亚的身影。 “你来了，”钟离见到陆岚，并不奇怪，还亲自给她倒了一杯茶，“请坐。” “谢谢，钟离先生……公子呢？” “公子似有急事，先行离去。” 达达利亚不仅抛下了钟离，连带着放了陆岚的飞机。先不说他去做什么，但是他与钟离之间，是有着雇佣关系的。 由于他临时毁约，目前这层雇佣关系，落在了陆岚身上。 顺便一提，「北国银行」报销的契约还在，陆岚不需要心疼摩拉，反正账单寄给「北国银行」就对了。 也就是说，目前是薅公子羊毛的最佳时期。 可惜的是，陆岚并没有什么想要买的东西。 万民堂的香菱今日坐班，前段时间没能吃到香菱主厨食物的陆岚不由的期待起来。 “今天有新菜哦！钟离先生，要将套餐里的椒盐豆腐换成清泉林猪肉吗？”万民堂今日主厨是香菱，她似乎在做新菜，看到堂上坐着熟客，便兴致勃勃地端着菜出来，顺便问了一下钟离先生的想法。 “两种都要。”钟离先生一边喝茶，一边说道。 “好嘞！”香菱开心地说道，注意到钟离旁边的陆岚，眉眼弯了起来，“难得钟离先生带朋友过来吃饭，我可要大展身手咯！” “那便麻烦你了。”钟离先生矜持地点点头。 香菱做的菜果然好吃，食物香到陆岚能将舌头吞进去。 和上次来万民堂吃的卯师傅做的不一样，香菱的菜里，有一股充满活力的“新鲜感”。味道搭配合理，凸出食材的鲜美。 “好吃——！！” 吃到好吃的美食，自然是让人心情愉悦的。陆岚不知不觉吃得超过自己平时的饭量，停筷的时候，还有些念念不舍。 陆岚饭量实在小，剩余的食物都由钟离搞定。这位「客卿」食量不容小觑，他一脸平静地吃着饭菜，对陆岚的视线反应平平。 一般人被陆岚这么盯着，多少有些不好意思。就连空也会如此。 每次陆岚吃完饭，她吃不下了，就喜欢看别人进食，空每次被她看得不好意思，一开始还会不好意思的偏偏身体，杜绝来自陆岚的视线。 后来习惯后，会直接用手捏住陆岚的脸颊，让她别再盯着看。 安如磐石的钟离先生，在用过饭后，十分熟练地让万民堂的伙计记账在「北国银行」。 ……看来之前和公子游历璃月的时候，钟离先生做过不少记账「北国银行」的事。 钟离先生见识多广，和陆岚一起走在璃月街头，从吃虎岩一路往下走，就连路边的石狮雕像也能说得头头是道。 他对璃月的熟悉度高得惊人，眼里沉淀的是这座港城的历史。 陆岚不知不觉地沉浸其中，黑色的眼眸中映入这座城市的存在，逐渐地化作最朴素的思念。 她望着这座城市，看着那一砖一瓦，闻着街道传来的大街小巷混杂的味道，从未像此刻一般，沉重而又清晰地察觉到自己的不同。 并非是格格不入，璃月是一座包容的城市。 而是发现自己，再也没办法回到以前一样。 以前的陆岚是什么模样的呢？是什么样的性格，什么样的想法？ 她完全想不起来了。 好像来到了异世界后，获得了本不该属于自己的能力，“陆岚”这一存在，便被时间所侵蚀，成为现在的模样。 “璃月……真好啊。” “小友喜欢璃月，不妨在这定居，”钟离听到陆岚夸奖这座城市，嘴角微微上扬，心情愉悦地建议，“你这般体质，并不适合在野外奔波。” 刚刚璃月下了一场小雨，陆岚这个普通人的躯体，只是淋了一小会儿的雨，便开始打喷嚏。 直到现在，她还有一种鼻子痒痒的感觉，甚至有发烧的迹象。 钟离先生十分神秘，他似乎知道陆岚的来历，但是又没有明说，只是委婉的建议罢了。 确实，陆岚也是这么想的。 但是有人不嫌弃她麻烦，也不在乎她是不是过于柔弱，坚定地想带她好好看看这个世界。 她还是……更想和空一起去旅行。 “谢谢你的建议，钟离先生，”陆岚不好意思地摸摸鼻子，“但是我更想好好看看这个世界。” 第9章 第9章 这几天和钟离先生一起游历璃月名胜，陆岚开心的同时，她那奇怪的身体也出现了令人惊讶的不适。 先是起床的时候，咳嗽着大口吐血，再来是高烧不退，整个人昏昏沉沉。 愚人众的「公子」外出未归，剩余的人请了不同的医师过来，却没有人能说出个所以然。 不过，他们倒是十分统一，让愚人众的人替陆岚操办后事。 才接待了一周左右的贵客，目前却因为不知名缘由而陷入生死危机，饶是大胆如愚人众，也开始慌张起来。 “这可怎么办啊……陆岚小姐要是死在我们这里，那岂不是和旅行者为敌了吗？” “我们一直都是旅行者的敌人吧？” “这不一样啊！「公子」大人很明显不想现在就撕破脸皮……陆岚小姐的生死，很有可能会影响到执行官大人的计划。” “已经联系上「公子」大人了……！大人在赶回来的路上！” 吵杂的声音传不进陆岚的耳朵，黑发黑眸的少女脸上汗津津的，苍白的皮肤毫无血色。她承受着巨大的痛苦，嘴唇被咬得发红破损，呼吸之间满是血气。 照顾着她的愚人众，还得时不时看着她，在她的口鼻、甚至是耳朵，流出鲜血的时候，及时将它们擦掉。 没人敢在这个时候碰她。 这位小姐就像已经碎掉的花瓶，只需要轻轻一碰，镜花水月的表面便会泛起波纹。她纤细的身体蜷曲着，呼吸却很轻。 达达利亚回来的速度快得惊人，这位愚人众的执行官去别的地方收债了，身上还粘着那些欠债人的血。 不过，他带着的血腥气，却远没有陆岚身上的要浓厚。 “这是怎么回事？” 橙发蓝眸的青年皱着眉走了进来，被委托照顾的人现在变成这样，确实让他感到棘手。 真是糟糕透了，这样下去，不得不提前与旅行者为敌了。 计划也需要作出相应的改变…… 等等，那是什么？ 纤细的小姐蜷缩着躯体，汗湿的头发被愚人众的侍从撩起，露出的脆弱脖颈上，印着让达达利亚有些熟悉的印记。 而这印记的周围，散发着让人心烦意乱的气息。 他当即做出决定。 “你们在这看好她，我去找人帮忙。” 昏迷中的陆岚，却没有完全的陷入黑暗，她处在奇怪的状态中。思绪分成了两份，一份能听到外界谈话的声音，另一份，则是在意识里游荡。 意识的空间之中，只有一片幽深的黑暗。陆岚像一只蝴蝶一样，在这片黑暗之中，努力地发着光。 她在努力地听着，听着黑暗里传来的，如同重物坠落的声音。 “呼呼——” 梦里的蝴蝶是不会发出声音的，只是那小小的翅膀，顺着风一路往下飘，亮晶晶的磷粉轻飘飘地散在黑暗中，一点点的萤光忽闪忽闪。 在这一片黑暗中，她看到了正在坠落的人。 那个人，有着一头漂亮的金发，扎着的辫子尾部坠着漂亮得惊人的羽饰，他闭着那双金色的眼瞳，脸上是悲伤痛苦的表情。 陆岚在这一瞬间，意识到，她是在空的噩梦里。 穿越后，陆岚忘记了许多事。她很早很早之前就不会做梦了，链接他人的梦境还是第一次，似乎有谁在黑暗中呢喃着，告诉她，“梦”是她的能力，这是属于她的权能。 于是，她奋力地追上下坠的旅行者，小小的黑蝶化成了人，伸出了手，捧住他的脸颊。 她抱住了自己的太阳。 “……陆岚？”她的太阳睁开了眼睛，金色的瞳眸映照出蝴蝶此时的模样，吃惊地睁大眼睛。 陆岚朝他露出安抚的笑容。 “空，”黑色的蝴蝶冰冷的手将两人的身距拉近，额头相抵，“让我吃掉你的噩梦吧。” 现实中，刚替陆岚擦掉嘴角溢出的血的愚人众，一转身，就看到陆岚突然睁开了眼睛。 黑眸的少女那双眼眸失去了焦距，她才睁开，眼角就崩裂开来，被血色染得通红的眼球仿佛浸满了血，而下一秒，通红的鲜血，顺着眼角流了下来。 “陆岚小姐……！！” 躺着的少女费力地翻起身，她刚坐起，就往床铺吐了一大口血。 “咳、噗咳——” 越来越多的血流下来，没有人敢上前去碰到。陆岚此时却感觉良好，只是身体状况不太好，也说不出话。 喉咙里好像还有什么东西哽着，也没有力气吐出来。 人难受到了一定程度，就会没有感觉，而陆岚这辈子经历过的痛楚，已经超过正常人太多了，她的忍耐力很强，甚至还能坚持走下床。 陆岚知道自己快死了，但是她不想死在这里，不想死在愚人众的面前。 还不如之前答应胡桃堂主的买一送一呢……这个时候联系她，把自己放进棺材里，抬着走得了。 她赤着脚往门口的方向走去，只是十几步路的距离，却走得万分艰难。 “陆岚小姐……您现在应该休息……” 周围的愚人众还在劝她，想扶又不敢过来扶，生怕抓她一下，她就会裂开一样。 可不是么，现在陆岚这副样子，这个出血量，正常人早就走不动了。 只差一步，她就能走出去的时候，那位愚人众的执行官去而复返，看到她爬起来，身上还浸满了血，十分吃惊。 额……正常人伤成这样，还能爬起来的吗？ 达达利亚下意识抓住陆岚的手腕，结果陆岚刚好往下跌，好好的一只手，像脆弱的枯枝一般。 “咔啪——” 骨折的声音前所未有的清脆，被拉折了一只手的陆岚艰难地抬起头。 四目相对，那双黑眸中充满了谴责。 “……抱歉！” 达达利亚要被吓死了，怎么会有人脆弱成这样，他下意识地松开手。 陆岚直接跪坐在地上，起不来了。 她干脆不起来了，抓住达达利亚的衣摆，再次艰难地抬头。 “……带……带我……离……开……” 那几个字几乎是从嘶哑的喉咙里挤出来的，达达利亚没有听清，但是他身后，由他带过来的那位往生堂的「客卿」钟离，却是听得一清二楚。 雍容华贵的璃月人，绕开不明所以的达达利亚，他弯下腰，轻而易举地将陆岚抱了起来。 鲜血沾染上他那套华美的衣服，甚至连胸前领带上缝制的宝石上，也溅上陆岚的血。 那人看着陆岚此时的模样，隔着黑色的手套，手指轻轻地按在她后颈的印记上。 陆岚的睫毛上都沾着血，只是，她眼睛快失明了，目前也很难看清面前的人是什么表情。 “我带你离开。”钟离的话让陆岚安心起来，她略显疲惫地窝在钟离的怀里，放弃思考钟离的衣服需要多少钱，自己到时候要赔多少这件事。 先处理目前这个尴尬的情况吧……少一个人也好，至少不要让所有人都知道她能死而复生。 她还不想被当作异类，哪怕这些人是愚人众。 “等等，我也一起去！”达达利亚不放心，他没办法把陆岚全权交由钟离处理，毕竟他当初在旅行者面前，信誓旦旦地答应会照顾好她的。 结果，这才几天，这位小姐就变成这副惨状。 到时候别说计划了，发现这位小姐不见了，那位实力不容小觑的旅行者，很有可能会当场拔出剑来和他厮杀吧。 虽然他也不介意啦……但是为了女皇的计划，多少还是要收敛一些。 至少现在这个阶段，还不能点燃璃月的火。 但是这位小姐……真的太脆弱了点，真的是那位在蒙德打败了风魔龙的旅行者的旅伴吗？ 那样柔弱的存在，带着一起旅行，怎么看都是个累赘吧。 出乎意料的，钟离拒绝了达达利亚想要一同前往的请求。 这位好说话的「客卿」，一改之前的随和，十分强硬。他金色的眼眸扫了一眼怀中的陆岚，再看向愚人众的执行官时，带着一股不愿解释的不耐。 “让开。” 达达利亚冷笑起来：“钟离先生，陆岚小姐是我们愚人众的客人。” 两人似乎在争执，气氛一度焦灼，而陆岚在这个时候睁开眼睛。 用一个形容词来描述陆岚的身体状况，大概是“回光返照”。她的躯体已经放弃挣扎了，就连哽在喉咙的血块，也落回了胃部。 她抬起手，擦掉眼角上的血渍，黏糊糊的血液沾染她的手，把眼角的位置晕开一大片红。 苍白的脸印上血红的印记，显得这张漂亮的脸越发的诡魅。 “我就离开一会儿，”她像是一位天真的，不理解自己现在的状态的大小姐，信誓旦旦地向达达利亚保证，“明天……明天就会回来。” 说完，她朝达达利亚弯了弯眼眸。 达达利亚不知道自己那一刻到底在想什么，等回过神的时候，他已经点头应下，不再拦着钟离的去路。 而后，他坐在陆岚的房间，视线落在这个房间内，满地的血渍上，露出头疼的表情。 “糟糕……这下要怎么和旅行者交代呢。” 他一边苦恼着，一边回想那时陆岚的笑容。 明明身体伤成那样，却一直没说过，就连快死的时候，都没有喊过疼。 比湖面上的月光还要脆弱的小姐，仿佛折下就会死去的花，和至冬国完全不同，就像是第二天就会完全融化的初雪。 可那副模样。 “……真美丽啊。” 第10章 第10章 陆岚清楚的知道自己在做噩梦。 噩梦的场景异常的熟悉，是她不久前，在空的梦境中，吞噬掉的噩梦。 漆黑一片的梦境中，黑色的蝴蝶在往下坠，呼啸的风却带着之前未有的力道，如同利刃一般切割着她的身体。 耳边是风的嚎叫，还有如影随形的恶语低喃。 【不老不死……不就是怪物吗？】 【你的价值就只有这些了。】 【既然不会死，那就挡在我们面前当肉盾吧！】 【你这么弱，不可能有人带你走的。】 【留下吧……留下吧……腐烂在地底，陷入永生的死亡吧……】 头很痛，但是习惯了。 身体很轻，但是又很重，似乎在火炉里灼烧着，又似乎在寒冰之中冷冻。 陆岚清楚地知道自己在做梦。 噩梦的口感很差，就像在吃一条擦了呕吐物的抹布，恶心得胃部的腥味在翻涌。然而，比噩梦的味道更可怕的是，随之而来的剧烈头痛，让她分不清现实和虚幻。 她的一半思维在梦中，另一半思维，像捆上了枷锁，沉重而又艰难地在现实活着。 或许，那不算是“活着”。 朦胧的视线里，依旧能看到有些眼熟的衣物。毫无疑问，她依旧被钟离先生抱在怀里，这位神秘的「客卿」，此刻在带她极力地远离璃月港，将她带到渺无人烟之地。 不过，似乎有点远了。 其实没什么必要的，陆岚想要离开璃月，只是不想在那个地方沉眠罢了。 于是，她艰难地分出一丝思绪，抬起手，扯了扯钟离的衣领。 钟离低下头，金色的瞳眸带着一丝谨慎。 “抱歉……很痛吗？” 陆岚摇了摇头，说话时，舌头上还沾染鲜艳的红，吐出来的气息带着浓厚的血腥。她声音很轻，几乎轻得听不见。 “……在这里，杀了我吧，”她说道，血又从嘴角溢了出来，“我死了之后……千万不要把我埋在土里……” 这种情况下，陆岚还在思考着，之后一定要买一把武器，最好能利落的割喉。 到时候她直接给自己来一下，倒也不用这么痛苦。 反正她不会死的。 钟离停了下来，他单手抱着陆岚，另一只手抬起，覆在她的眼上。 陆岚什么也看不见。 “先生……？” “……对不起。”她听到了对方饱含歉意的声音，而后，思绪陷入了黑暗之中。 怀里的少女像睡着了一样，她安静地躺着，眉眼平静。 黑色的发丝沾染了血色，羽睫上还沾着因疼痛而溢出的水珠，它与眼角的血一同化开，沾染在眼角之上。 钟离抬起手，轻轻地擦拭着。 他这位老友，磨损远比他人厉害，只是短短的几百年之间，把过去的一切都忘得一干二净。 不记得他，不记得自己，连力量怎么用，都尽数忘却。 ……这样也好，只要不记得，就不会背负着沉重的过去，能快乐的前行了。 死亡之后，是不会做梦的。陆岚难得的睡了一次好觉，清醒之后，就连骨头都似乎松软了不少，仿佛失去了支撑。 身上的伤口早就痊愈了，不管是骨折，亦或者是昨晚灼烧时的内脏，都恢复了正常。 就连身上的血渍，也被清洗过。 ……嗯？等等，谁给她清理的？ 陆岚有些震惊地瞪大眼睛，她昨天穿着的璃月服饰不翼而飞，身上只穿着一件合适睡觉的中衣，就连扎起来的头发，也整整齐齐地放了下来。 “你醒啦，昨晚睡得好吗？” 在陆岚惊奇地寻找自己身上不对劲的地方时，趴在她床边，正在注视着她的胡桃，笑嘻嘻地开口。 这猝不及防的声音让陆岚吓了一跳。 “胡堂主……？！” “哎呀，见到我就这么震惊吗？”胡桃歪了歪头，帽子上的梅花枝也跟着晃了晃，“不过也是，我见到你断气时的样子，还以为你想开了。” 例如愿意放下对“生存”的执念，往生至另一个世界什么的…… 说实话，看见陆岚复活，胡桃有一些失望。 不过，她很快振作起来。 这次不行，下次一定行，总有一天，她胡桃总能送陆岚上路的！ 胡桃的话如同她这个人一样奇怪，不过却很符合她一贯的“正常”，反而让陆岚放下心来。 这位往生堂的第七十七代堂主，在最开始见面的时候变看穿了陆岚的本质。 “谢谢，胡堂主，”陆岚松了口气，大概猜出她死后，钟离的一些行迹，“我的衣服和身上的污渍……都是你帮忙的吧？” “对啊，”胡桃笑眯眯地说道，她脱掉鞋子，爬上了床，把陆岚挤了进去，“昨晚钟离抱着你找我的时候，我还以为他要我帮忙毁尸灭迹呢。” 陆岚无言，只能往旁边挪了挪。 胡桃毫不在意地钻进了被子里，摘下头顶的帽子放在床边的床头柜上。 两人贴得很近，陆岚还能闻到对方身上，如同雪一般的梅花香气。 香味极淡，却十分悠长。 “既然你醒了，那我的床便还给我，”胡桃毫不犹豫地赶客，还打了个哈欠，“呼呵——钟离在外面等你，你去找他吧。” “啊对了，那套是钟离给你买的衣服。” 胡桃闭眼速度快，根本不知道是不是睡着了。 昼夜颠倒的往生堂堂主，一向是白天睡觉晚上干活的，陆岚怕吵醒她，下床后，穿衣服和洗漱的时候动作都很轻。 钟离给她买的衣服，十分贴合她的身材，就是……包得有点紧实了。 陆岚看着镜子里的自己，黑色的外衫上绣着金色的纹路，如同岩石的刻印一般，盘旋在衣角之上。她沉默了一会儿，最后还是把这套衣服的手套穿上。 黑色的手套上坠着一颗小小金色十字星，仔细一看，上面还刻画了点点纹路。 这套衣服，一看就很贵啊！ 但是别无选择，陆岚只能穿着这套一看就很贵的衣服出门。她刚推开门，就看到了钟离的背影。 背对着她的青年在脑后束着长长的小辫，金色的神之眼垂在身后，在他转身只是，轻轻地扬起。 “你醒了，”金眸的青年此时不再掩饰，看见陆岚的瞬间，伸手替她整理头上的乱发，“身体有何处不妥？” 他的动作自然，仿佛曾做过千百次，让人找不到违和感。 “没有，”陆岚说道，她抬起头，认真地朝钟离道谢，“昨天晚上……谢谢你。” “……你我之间不必言谢。” “那不行，钟离先生帮我太多了，”陆岚没有细究钟离的态度，她反而还有点担心，昨天那个情况，她吓到了多少人啊，不知道钟离会不会留下心理阴影之类的，“先生，我请你吃饭吧！” 陆岚现在的性格跳脱，一旦熟悉起来，就会变得活泼起来。 “好。” 原本要吃饭，选万民堂是最合适的，不过这几天香菱不当值，平价又好吃的饭菜吃不到。 要宴请恩人，简单的路边摊是不行的，陆岚数了数兜里的摩拉，一路上脸色凝重。 决定了，她一会儿就告诉老板，账单寄给北国银行，想必公子一定不会为了这一顿饭菜和她计较的！ 陆岚带着钟离直奔琉璃亭，还奢侈地订了个包厢。琉璃亭和新月轩是璃月的两大菜系最负盛名的饭馆，平时去还要预约位置。 但是钟离本人就是通行证，他是这两间饭馆的常客，接待员见到他，便带着两人来到了特意空下的包间。 吃饱喝足之后，陆岚快乐地喝上了钟离给她倒的茶。填饱肚子，便是交谈的好时机。 “钟离先生，昨天晚上真的很抱歉。”陆岚直奔主题，对钟离道歉。 钟离一愣。 “为何道歉？” 陆岚有些羞赧地挠了挠脸颊。 她其实对人的情绪感知还算敏感，昨天求钟离杀掉自己的时候，她很明显地感觉得对方在难过。 可是她没办法，不想被活活痛死，更不想让体内束缚的那些东西，从身体里冒出来。 其实陆岚一直都知道，她身体像一具容器。 里面装着奇奇怪怪的东西，那些不知道有什么用处的污秽，每时每刻都在侵蚀她的身体。 走路会痛，说话会痛，痛多了，陆岚就免疫了。她可以将它当做不存在的东西，一直高高兴兴的活着。 而昨天晚上的惨状，让陆岚意识到自己身上的秘密。 她不记得，但是身体还记得。 作为容器，她需要在体内的污秽冲破身体之前，用死亡后的时间回溯，将它们束缚在体内。 周而复始。 可不知道为什么，知道自己要继续送死的时候，陆岚有一种“果然如此”的感觉，似乎早早地就接受过这种奇怪的结局。 “杀人……是不对的，”陆岚总不能说自己知道钟离难过，只能含含糊糊地说道，“我昨晚求着你杀了我，这很过分啊……” 黑发的少女躲避着钟离的视线，又偷偷地移了过去。 “……杀自己认识的人，总归会难过的。”她轻轻地说道，“所以，对不起，逼迫你做自己不想做的事。” “你不要难过……这都是我的错。” “不要向我道歉，”钟离叹了口气，“你没有对不起任何人。” “嗯……” “尽情去做你想做的事情吧，不用担心，若是有事，找我便是。” 得到钟离先生的承诺，陆岚的低落情绪一扫而空。她一直很好哄，从前是，现在亦然。 “那，先生之后可要好好陪我游历璃月哦！” 第11章 第11章 和钟离相处的时间虽说不久，但是陆岚也能敏锐地察觉到，这位先生对她与常人不同。 先生从未掩饰过自己的不凡，只是他不说，陆岚也不问，就像现在这样。 钟离先生似乎认识她。 陆岚在自己的记忆里一直翻找，也没找到和钟离先生相似的人影。时间过得太久了，她知道自己忘记了一些事情，却一直觉得不重要。 莫非……她是在不经意之间，曾经因为复活吓到过年轻的钟离先生吗？ 陆岚思考着。 钟离先生不是一般人，陆岚不觉得自己会因为“时间”而忘记这么特殊的人。 明明和空一样都是金瞳，可钟离先生的眼睛，像是经历过人间无数沧桑，见证过无数变迁，才在里面刻画出属于“人”的痕迹。 算了，就这样吧！ 陆岚不打算追究过去，她现在活得挺好的，不需要纠结。 想通之后，她拿着筷子继续品尝琉璃亭的美食。 琉璃亭的饭菜很好吃，茶也很好喝。吃饱喝足之后，陆岚要先回北国银行，昨晚她答应了达达利亚会回去，那就不会食言。 钟离没有阻拦陆岚，而是放任她离开，并且告诉她，下次遇到危险，可以到往生堂找他帮忙。 对此，陆岚有话要说。 “非常感谢，钟离先生。但是……要钱吗？我身上摩拉不是很多……” “……不用。” 陆岚越发开心了，她竟然能在从不带摩拉的钟离先生身上，得到了白嫖的承诺。再想想公子为了请钟离当向导，花了好几百万的摩拉，这不就证明她血赚么！ 当然，要是能换成真正的摩拉就好了。 陆岚回到北国银行的时候，所有人都被她吓了一跳。 昨天明明病了一天，看起来快死的人，第二天突然活蹦乱跳的回来了！ 年轻的愚人众们没人敢靠近她，窃窃私语。 “那真的是陆岚小姐吗？” “……不可能吧，她昨天都病重成那样了！” “该不会是……幽灵……之类的吧？” “或者是双胞胎之类的……？” 愚人众们的讨论越发奇怪，陆岚却假装自己什么都没听到，甚至还有心情往他们边上一站，装模作样地吓人。 “嗯……我是回来看你们的哦。”她意有所指地说道，露出阴阴沉沉的表情，“呜哇——” “噫——” 愚人众被吓得抱成一团，陆岚心情很好地找了个位置坐下，给自己倒了杯茶。 她喝茶的时候还在笑，一个不注意，茶水进入气管，呛得发出剧烈的咳嗽声。 “咳、咳咳——” 这、这就是自作孽，不可活吗？欺负了无辜的可怜愚人众的下场…… 陆岚咳得肺都快吐出来了，她脸涨得通红，好看的眉眼皱成一团，蜷缩着，看着十分可怜。 接着，一只修长的手从旁边伸出，动作利索又熟稔地拍了拍她的背，另一只手轻轻捏住陆岚的下巴，让她的头偏向一边。 “小姐，这样好受点了吗？” 黑发少女眨了眨眼睛，眼睫上挂着的泪摇摇欲坠。她平复下来，虽然喉管还是有些难受，但没有之前那么惊人。 于是陆岚点了点头。 达达利亚收回手，不经意间，戴着黑色手套的指尖轻轻地滑过陆岚的嘴唇，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痒。 陆岚下意识地咬住了他的指尖。 四目相对。 “……啊，抱歉，”陆岚讪讪地张开嘴，“条件反射，条件反射。” 达达利亚眨了眨眼睛，突然笑了。至冬国来的愚人众，在外貌上与璃月人有着很大的区别，笑起来的时候，就像一只大狗一样。 总之，就是非常的可爱。 “我收到消息，旅行者就快到璃月港了，”公子没有在小意外上纠结，开口直奔主题，“很高兴看到你还活蹦乱跳的样子，这样我也好交差了。” 什么，空居然要回来了！ 与对方分别，似乎是很久之前的事，明明才过几天，却发生了不少的事情。 陆岚高兴地弯了弯眼眸，她给达达利亚倒了一杯茶，示意他继续讲关于空的消息。 就像用不惯璃月的筷子一样，公子连璃月的茶水都喝不惯。他不明白，为什么会有人喜欢喝苦涩的水，一大杯冰水灌下去不香吗？ 不过……这是小姐倒的。 他有些纠结，最后还是捧着喝了几口。 就算是陆岚小姐倒的，它还是苦的啊！ 橙发青年的表情不懂掩饰，就像他当初从千岩军的包围中，把陆岚和空带出来一样，坦坦荡荡。 陆岚手指一勾，把达达利亚的茶杯勾了回来。 “喝不惯苦的茶就不要喝呀，”她撑着下巴，笑意盈盈，“璃月的茶，应该也有甜茶才对，没必要买这些苦涩口感的。” “哈哈哈，小姐你懂得真多。” “合理推断罢了。” 陆岚不想多说，她思绪放空了一会儿，不让自己去想关于家乡的事情。 只是回想起来，那一股控制不住的怀念，就要化作眼泪。 眼泪是懦弱的表现，除非是生理上控制不住的眼泪，不然她不会因为这种事情落泪的。 不可以哭哦。 “空大概什么时候能回到？” “按照之前的脚程，应该是今天晚上。” 达达利亚静静地看着坐在对面的黑发少女。 他今天特意推掉了讨债的剩余收尾任务，交给了属下，并且从早上，一直等到下午，就等着这位美丽的小姐回来。 实际上，像她昨天晚上那样的重伤情况，不应该等的。达达利亚并不是没有受伤过，也见过无数人受伤。 像陆岚那般吐血，血液中还带着血块的，身体中的内脏情况肯定很糟。 而且出血量太大了，可以说，她能坚持清醒，而不是陷入无知觉的昏迷，已经够让人惊诧的了。 可是临别之时，陆岚对着达达利亚眨眼睛，那漂亮的黑色瞳眸，如同至冬国夜晚的极星，闪闪发亮。 达达利亚推测的时间很准确，空和派蒙在月色朦胧之际，踏入了璃月港的范围。 他们刚悄悄避开夜晚当值的千岩军，行走在朱色大桥上。 而在桥的另一边，陆岚和达达利亚站在一起，遥遥地朝他挥手。 “空，派蒙——” 少女的音色有些许高昂，似乎在空走了之后，活泼了不少。她眉眼弯弯，笑意盈盈地伸出手。 金发少年加快了脚步，结果飞着的派蒙速度更快，小精灵一个弯道超车，直直地撞进陆岚的怀里。 “陆岚——我好想你啊！” “是谁家的小精灵这么爱黏人呢？”陆岚抱着她，开心地吸了两口，小家伙的身上有一股好闻的味道，“是我们家可爱的派蒙哒！” “嘿嘿，我给你带了礼物哦！”派蒙被陆岚夸得不好意思起来，连忙从自己的四次元口袋掏出一盘保存完好的食物，“这叫翡玉什锦袋，可好吃了！” 派蒙当着空的面，把他做好的食物拿出来借花献佛，他在一旁吐槽：“那是我做的吧？” “哼，这可是我特意给陆岚留下的，当然是我的啦！” 等他们打闹完，站在一边的达达利亚开口询问情况，得知一切进度良好，在绝云间与世隔绝的仙人们提前获得帝君陨落消息后，满意地点点头。 对待愚人众的执行官，空还是怀抱着几分警惕。 达达利亚不以为然，让空今晚好好休息，明天再带他去找能牵线的人物。 北国银行那边，早已给旅行者准备好休息的房间。陆岚一时睡不着，和派蒙两人，坐在空的房间聊天。 派蒙在给陆岚讲述这次行程的惊险。 绝云间的山很难爬，路上偶尔会遇到求仙的普通人。这些人缺乏对战魔物的能力，往往会发出一些突破天际的惨叫。 空是位好心人，他听到别人求救，就会冲过去救人，所以才额外耽误了这么多时间。 在拜访最后一位仙人时，还遇到了获得消息，前来围剿的千岩军。 普通人的实力比较一般，空打起来还算轻松，只是在山间的几天，一直惦记着远在璃月港的陆岚。 到了睡觉的时间点，派蒙早就累得受不了，她也不挑，倒在陆岚怀里睡得香甜。 空坐在陆岚的对面，一直扎着的麻花辫散了开来，头发上还带着丝丝湿气。 金发的少年手里拿着干净的毛巾，他刚想丢开这没用的东西，准备用风元素力将头发吹干时，陆岚开口了。 “空……要我帮忙擦头发吗？”她声音有些迟疑，又带了些跃跃欲试，“我还没给别人擦过头发呢。” 空顿了一下：“好。” 派蒙被陆岚放到了床上，小家伙睡着之后，除非是超大的声音，不然吵不醒。她推着空坐到一边，站在他身后，仔细地擦拭着那头微卷的金发。 空的头发柔软，色泽也很漂亮，像行走的黄金，也像天上的太阳。 陆岚的动作很轻，柔软的手指在发丝之间穿梭，带来微微的凉。 等她擦到刘海边缘时，空没忍住，抓住了她的手腕。 他没有带手套，细长的指尖触碰到手腕上的脉搏，能够明显地感受到它在活泼地跳动着。 空仰着头，金色的眼眸在灯火的衬托下，变成奇异的暗金色。 “身体还会痛吗？” “……什么？” “公子今天派过来的愚人众，和我说，你受伤了，”空抓着陆岚的手紧了紧，他今天一直抑制着自己的惊慌，看到活着的陆岚时，才放下心来，“发生什么事了吗？” 明明璃月港是个安全的地方，为什么只是走开一段时间，就能听到如此糟糕的消息呢？ 果然，不能放陆岚一个人才对。 下一次，下一次不管怎么样，都要把她带上才行。 “没发生什么事，”陆岚一愣，接着安抚地笑了笑，她伸出手指，戳了戳空皱起来的眉心，“只是我身体的老毛病罢了。” “你不要自责呀，又不是你的错……我不疼的，一点都不疼。” 第12章 第12章 老实说，派蒙的睡姿多少有点糟糕。 陆岚昨晚安抚完情绪不太稳定的空之后，抱着派蒙回自己的房间睡觉。她的脸被空捏得通红，今早起来，脸颊仿佛还残留着昨晚的热度。 她还没来得及思考，晚上就被派蒙翻来覆去的睡姿，整得半宿没睡好。 小派蒙个字小小，睡觉时小胳膊小腿乱放，陆岚本来就睡不太着，被她闹了一晚，勉强在快天亮的时候有了困意。 可偏偏今天还有正事要做。 空回来了，陆岚也开始继续她的赖床之旅。 派蒙在她的耳朵叽叽喳喳，陆岚全当没听见，一个翻身把小派蒙掀下床，拽着被子把整个人包住，连头发丝都包得稳稳实实。 “啊，陆岚你耍赖！”飞在半空中的小精灵努力地拉着被子，尝试着用两只小手把陆岚撤出来。 陆岚不为所动，甚至把被子往自己身下压了压。 她好困啊，让她睡觉吧。 昨天晚上空差点没把她训死……回到房间还被派蒙的睡姿折磨，太可怜了呜呜呜。 “太阳晒屁股啦——”派蒙还在吧啦吧啦，“啊——好气啊！我不理你了！” 派蒙拿陆岚没办法，决定出门去搬救兵，找能把她扯起来的人！ 她刚飞到门口，就看到空往这边走过来。 金发少年见到派蒙，一点也不意外。 “早上好，派蒙，她还在睡觉吗？” “早——对啊，陆岚还在睡觉，怎么喊都不起来，还用被子裹住头，气死我了！” 派蒙喋喋不休的告状，飞在空的身边。 “你快把她喊起来吧，今天还要去见公子找到的能破局的人呢。” 比起力气小的派蒙，空的力气大得多，掀开陆岚的被子也只是一瞬间的事情。 黑发少女睡得发丝凌乱，她趴着睡觉，手还在不老实地捞被子。 派蒙趁机将房间的窗户打开，亮眼的阳光照射进屋子里，晃得眼酸。 陆岚呜咽一声。 “……我好困……” 空面不改色，捏住陆岚的鼻子。 “别睡了，快起来。”空温和地说道，“等事情办完了再睡觉好不好？” 陆岚压根不上当，她“嗷呜”地张嘴，咬住空的手指。 空趁机掰开陆岚的嘴，手指压着她的舌头。 陆岚：“？？？” 她瞬间睁开了眼睛，金发少年若无其事地收回手，目光纯洁无辜。 “清醒了吗？” “……醒了。”陆岚不情不愿地爬起来。 睡眠不足的后果，是陆岚走着路都有点迷糊。她一路上努力打起精神，但是总控制不住自己。 如果是别人硬是要让她起床的话，她肯定会发脾气，但是如果是空，她又舍不得。 金发的旅伴是在担心她，昨天晚上，敏锐的旅行者把陆岚之前发生过的事情都套了出来，他很生气，也很无力。 大约还掺杂着几分不安。 万一陆岚又在他看不见的地方受伤，在他不知道的时候死去，那怎么办？ 当初明明说好要保护她的，却什么都做不到。 把她从那个，对她来说相对安全的明蕴镇带出来，答应了要保护好她。 就仿佛……把她抛弃了一样。 所以，要把她带着身边才行。 不过—— 同行的这位愚人众执行官，似乎过分的烦人了。 “小姐，我找到了你昨天说的甜口味的茶哦！你要试试看吗？” “啊……这个是璃月特有的发饰吧，小姐戴起来一定很好看。” “‘好吃不贵，中原杂碎’……说起来，小姐你之前不是想吃这个么，现在还想吃吗，要不要我给你买点尝尝？” 明明是三个人加一只应急食品的电影，空和派蒙却完全没有姓名。在最开始一同出门时，公子还给空说了一下接下来要做的事，讲完之后，他便抛下了临时同伴，开始找陆岚聊天。 公子和陆岚中间隔着一个空，可橙发青年不当一回事，视线直勾勾地落在陆岚身上。 这一回，就连迟钝的派蒙都觉得哪里不对劲，她悄悄地绕到了空的身边，小声地开口询问。 “旅行者，公子这是在干什么啊？” “不用管他，”空冷漠地说道，“大型萨摩耶摇尾巴现场罢了。” 陆岚一向不太会对付热情的人，公子越热情，她越无措，只能用求助的眼神看向空。 空等的就是这一刻，他刻意的咳嗽出声，把过分热情的公子拦下来。 虽然手忙脚乱的陆岚看起来也很可爱，不过要是捉弄过头了，小蝴蝶很有可能会生气地伸出猫猫拳呢。 “公子，我们接下来要见的是什么人？” 一说到工作上的事情，公子立即从大型萨摩耶的状态切换回来。 这位至冬国出生的执行官，显然和空在蒙德遇到的那位「女士」不同，要更加淳朴好懂。 从绝云间回来之后，空还需要再做一件事，就是去调查岩王帝君的仙体。 但是那具从天而降的「仙祖法蜕」，早就被「天权星」凝光藏匿起来，除了往生堂举办的「送仙典仪」之外，别无它法。 而钟离，就是打破旅行者被千岩军捕捉通缉僵局的那个人。 “接下来要见的，是来自往生堂的「客卿」钟离，”公子简单地介绍，“目前得到的消息是，七星将「送仙典仪」交由往生堂操办，钟离是这项活动的主要负责人。” ……原来如此。 陆岚现在总算明白了，公子前几天之所以把她带出去，提前让她认识钟离，都是为了即将发生的事情。 她是在“认识”钟离先生的线上，那一位重要的“锚点”，她的存在固定了旅行者和往生堂客卿的交集，而不单单只是雇佣关系。 毕竟愚人众是至冬国的外交使团，而且名声在各国都不算好。尤其是从蒙德那边传来的消息，让璃月的人，都对愚人众带有些许警惕。 旅行者和愚人众不一样，有着蒙德颁发的「荣誉骑士」称号的空，或许会更得钟离先生的信任。 但是还是不够，这座天秤上，还缺少一些「砝码」。 陆岚就是公子选中的「砝码」。 或许钟离先生那般通透的人，会不忍心让无辜的旅行者陷入“刺杀帝君”的风波中，但若要是有些许交情，会使成功率升高。 不管怎么说，陆岚都是旅行者的旅伴，两人虽说名气相差甚远，实力也无法相比，但确确实实，能帮上一些忙。 她事先认识了钟离，看在她的面子上，好好的拜托钟离先生，动之以情，晓之以理…… 没想到，公子看着像个只会打架的武夫，心眼倒还是长了的。 不愧是愚人众的执行官。 此刻，陆岚在误打误撞之中，找准了自己的定位。 没错，她就是旅行者的外置人脉！ 陆岚振作起来了，一双黑眸亮晶晶的。 “钟离先生很好说话哦，”陆岚少有地插|入了话题，“他是个很好的人。” “好人？在陆岚眼里压根就没有坏人吧？”派蒙嘀嘀咕咕。 陆岚觉得小派蒙对自己有些误解。 她朝派蒙招招手，等派蒙飞过来之后，小声地说道：“我还是知道谁是坏人的……愚人众，对吧？” “嗯……没错！”派蒙点了点头，小声地回答，“就算是公子，也不能完全相信哦！” 哪怕公子帮他们的忙，请他们吃饭，还给活动资金，让他们住好地方——派蒙还是觉得，愚人众不怀好意。 作为愚人众执行官的公子，肯定是怀抱着某种不可告人的目的，在帮忙的。 只不过，动脑子的事情不属于派蒙的工作，她一向没办法思考太多。 这次由公子组织的饭局在琉璃亭，琉璃亭开在绯云坡，几人很快便抵达目的地。 一说到吃的，派蒙便兴奋起来，知道陆岚曾经来这里吃过，非要让她介绍一番。 陆岚回忆了一下，老老实实地回答：“我觉得都很好吃哦。” 一天没见，钟离先生还是老样子，见到他们进来，也不热络，而是先招呼着陆岚坐下，给她倒了一杯茶。 区别对待十分明显，可他做这事十分自然，陆岚完全没感觉到有什么不妥。 尤其是在聊完正事，钟离邀请旅行者一起筹备「送仙典仪」后。 “尝尝这个，你应当喜欢。”钟离一改之前的审视，神色柔和，他用公筷给陆岚夹了一块豆腐。 坐在对面的公子十分敬佩，来到璃月这么多天，他一直用不好筷子。 璃月的餐具真是神奇，两条长长的木棍子十分难用，精通各种武器的公子，对这种精细工具相当头疼。 这一次用餐，他夹菜都困难，可偏偏唯一会帮忙的陆岚坐得有些远，他只能眼巴巴的看着。 钟离不愧是璃月人，筷子功夫了得，如此柔软的豆腐居然稳如泰山，夹起来后形状还不散。 派蒙埋头苦吃，什么都没注意到。 而注意到两人距离的空，也用公筷给陆岚夹了一块肉。 “吃多点肉，你太瘦了。” 旁边的派蒙刚好抬头。 “旅行者，你也帮我夹一下那边的肉吧，我夹不到。”短腿短手的派蒙如此说道。 空：“……” 他迟早有一天要把这个不长眼色的派蒙炖了。 第13章 第13章 饭局结束，公子为了练习筷子功夫留在琉璃亭，他试图让陆岚留下来陪他，但是失败了。 无所谓，反正达达利亚也没报太大的希望，他和几人挥手道别，继续头疼手里拿着的筷子。 唔……要练到什么地步，才能像钟离那样，干净利落地夹起一块柔软易碎的豆腐呢？ 而从琉璃亭离开的几人，终于进入了正题。 想要见到岩神的仙体，只能利用「送仙典仪」。 钟离并不在乎其他人的打算，他只是想好好地筹备这场仪式，而旅行者作为参与者，也需要一同挑选岩神的供奉之物。 说得好听，其实就是跑腿。 陆岚瞬间就悟了，空也懂了，只有派蒙兴致勃勃地思考，岩神要用的“最好”的东西，到底都是些什么。 她倒是想跟着一起看看，为那位岩神送别的仪式，到底要供奉些什么。 可惜的是，她之前在冒险者协会接到的部分跑腿任务还没做完。昨天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休假一天，今天若是再跟着空，恐怕她的摩拉就要打水漂了。 更何况，她之前在璃月的书店“万文集舍”那买了两本书，今天是取书的日子，她还得抽时间学习呢。 这可没办法，陆岚想要在冒险者协会接到出价高的工作，除了铲除魔物这种需要战斗力的任务以外，别的部分都需要一些证书。 什么“厨师证书”“法律证书”“人力资源管理证书”……这些杂七杂八的东西，咋一看，和现代并没有什么区别。 陆岚一下就傻眼了。 她想要攒点钱，多赚点摩拉，结果一看，璃月的冒险者协会里，她能接的任务就只有跑腿的。 给这个人送信，给那个人带话……有时候还会因为找不到路而拖延了完成任务的时间。 陆岚问过凯瑟琳，确定这些证书都是提瓦特大陆通用的，于是她决定包装一下自己。 不能就这样摆着，当一个美丽废物呢！ 好歹也要赚点钱才行。 于是她和空提出了分开行动的事。 “不要，”空听完后，坚定地拒绝，“我不想和你分开。” “为什么啊？”陆岚没说话，派蒙先满头问号，“我觉得陆岚去做她想做的事情，也挺好的呀。” 陆岚猛猛点头。 “可是……”万一陆岚在他看不到的地方，又受伤了怎么办？ “哎呀，旅行者，你这样不行的！”派蒙压根不知道陆岚前天死了又复活的事，完全站在陆岚这一边，觉得空的保护欲强得过头，“难得陆岚有想做的事情，你不应该支持她吗？” “确实如此，”钟离赞同，他颔首说道，“再亲密的旅伴，也该有各自的空间。” 空没再说话，他握住陆岚的手腕，黑色的手套紧紧地搭在那抹莹白上，不愿意松开。 金发的少年用他那双漂亮的，如同金子一般的瞳眸，可怜兮兮地盯着陆岚。 ……真的很像小狗。 陆岚在心里嘀咕。 可是小狗也不能这么粘人，陆岚有想做的事，她当然想当一个美丽小废物，什么都不思考，直接挂在空身上，让他带着走就好了。 但是这样不行。 就像去往绝云间之前一样，她因为一些意外，就能受伤。哪怕死了之后会恢复，也给空带来了阴影。 实际上，她的这位旅伴，比表面上看的更为敏感。 从星海而来的旅行者，因为意外而和血亲分离。和陆岚一样，他孤身一人面对这个世界，需要“勇气”和“目标”。 同为流落至此的异乡之人，空很难不对陆岚抱有同情。 心软的少年早就在带离陆岚的时候，把她当作自己的“责任”。 可是空从来不欠陆岚什么，反而是陆岚，对少年这份赤诚之心无以为报。 只能尽力做自己的事情。 “不会分开太久的，”陆岚反握住旅伴的手，指尖触碰到的手套，传来少年鲜活的体温，“我哪里都不去，就在璃月哦。” 各种好话和保证一起上，才让空松开手。陆岚朝他安抚地笑了笑，和钟离先生道别之后率先离开。 空有些魂不守舍地望着陆岚离去的背影，直到派蒙扯他辫子，把他扯得后脑勺发疼，才回过神来。 “真是的，空你今天怎么了？”小派蒙完全读不懂空气，只觉得空今天格外的黏人，黏人得有些奇怪，“回神啦！该开始工作了！” “嗯……好。” “旅者不必担心，璃月自有秩序，只是半日时间，陆岚小姐不会发生意外，”钟离安慰道，“不如早些筹备好所需之物，便能早些与她会合。” “你说得对，”空打起了精神，“那我们开始吧，钟离先生。” 跑腿的任务其实还挺简单的，就是比较耗费体力。 废柴一样的陆岚体能不好，所以接到那些任务的时候，总是会在心里计算最快捷的方式。 前几天接到的没完成的任务并不多，陆岚稍微看了两眼，在脑海中构建了最佳路线，便出发了。 没过多久，陆岚便去冒险者协会结束任务。 “核算完毕，这是属于你的报酬，”凯瑟琳把陆岚的摩拉整合完成，装进小袋子里，“请问今天还要接委托吗？” “暂时不了，”陆岚几乎走遍整个璃月港，此时累得不行，“我明天再来。” 兜里的摩拉数量不少，或许等空完成了跑腿任务之后，她可以请空和派蒙在璃月吃点好吃的。 万民堂也不错，价格也很亲民。 也不知道空那边如何了…… 陆岚一边想着，一边前往绯云坡，她要去万文集舍拿她前段时间订的书，用来作考证准备。 陆岚想要在璃月获得有用的证书，其实也没几个。 她会的东西实在是太少了，做饭不会，缝纫不会，就连穿越之前苦学的数学，也早就忘得一干二净。 笑死，她现在的数学能力大概只剩下初中水平，最多算个二次函数罢了。 所以她现在能利用的，目前来说，只剩下她这张脸了。 璃月不缺美人，但是像她这样标准的黑发黑眼的璃月样美人，却并不常见。 而这种相关的职业技能证书不难考，可在这之前，陆岚还是需要好好学习准备。 除了职业服装人偶证书之外，陆岚还准备去将语言翻译证书一起考了。 提瓦特大陆用的语言和她穿越之前的并不相同，也不知道是不是穿越带来的福利，陆岚自身能听懂大陆通用语。 有时经过大街小巷时，听到一些陌生的音调，也能毫无阻碍的听懂意思。 可惜的是，目前陆岚不清楚自己懂得多少门语言，需要先看书去理解一下，再去尝试考取这方面的证书。 和空以及钟离道别后，她先去万文集舍拿书。她想要的两本书都是技能类的书籍，价格不便宜，好在身上还有之前冤大头公子送的部分，付尾款绰绰有余。 “今天新进了一些书，客人不看看吗？”陆岚付完尾款，心情不错的老板笑眯眯地给她推荐。 陆岚摸了摸口袋的摩拉，有些好奇。 “嗯？我看看……咦，这本……” 陆岚的手，慢慢地挪向新书的另一边，她看到了一本封画风格十分二次元的书，背景还是星辰大海，有些吃惊地拿了起来。 “《沉秋拾剑录》这名字……唔，老板，我能翻翻看吗？” “这本书啊，在稻妻十分有名哦，”老板今天说得有些多了，“不过……璃月人却看不太习惯。” 陆岚觉得不是璃月人的问题。 这个封面加上书名，十分的怪异，她翻开看了两眼，又平静地放下。 “如何？”发问的并不是书店的老板，而是另一个不知道什么时候来的少年。 少年手里捧着一本新书，穿着做工精细的衣物。他留着一头不规则的蓝色短发，眼睛是漂亮的蜜糖色，带着微妙的期待，眼眸亮晶晶地盯着陆岚。 他靠得不近，但是期待的气息却扑面而来，本来想吐槽一番的陆岚顿时停住了。 “呃……”她看了看书，又看了看这位自来熟的少年，委婉地说道，“不是我喜欢的类型。” 确实，陆岚在穿越之前，看的小说没有一万也有几千，她可是一天能看完一百万字书籍的女人！ 这本《沉秋拾剑录》，看着像是武侠小说，实际上开头写的是星际，设定天马行空，直接把奔着武侠去的陆岚创了个半死。 开头留不住人的小说，后面再精彩，那也是后面的事。 “啊……这样啊。”少年有些失落。 “你是这本书的粉丝吗？”陆岚没忍住，主动搭话。 没办法，这位少年看起来是真的很失望，之前那双亮晶晶的蜜糖眼眸浸满了失落，让人忍不住心生怜爱。 他看起来和空差不多大，衣着华贵，估计是哪个富贵人家的小少爷吧。 “算、算是吧。”少年回过神来，不好意思地朝陆岚行了个武侠风格十足的抱拳礼，“在下行秋，敢问小姐芳名？” “我叫陆岚。” “方才某唐突了，”行秋彬彬有礼地向陆岚道歉，“陆小姐对书有何偏好？某虽不才，仍愿君略尽绵薄，替陆小姐寻书。” 陆岚其实只是无聊看看罢了，但是对方似乎很认真，她也不好意思拒绝。 “那、那就武侠类的吧。” 她说完，面前的行秋眼眸比之前更亮了。 第14章 第14章 和空分别之后，陆岚今天的收获如下。 得到了冒险者协会结算跑腿任务（附带些许小费）得到的10000摩拉，比预想中的还要多，看来是有人大方的给了高额小费。 从万文集舍那边拿到了之前订的书籍，共消耗6000摩拉。 逛书店的时候结识了来自飞云商会的武侠中二痴（划掉）行秋少爷，对方因着“同好”这一身份，给她送了好几本武侠类的小说。 得知陆岚是旅行者之后，还试图从她那得知一些关于冒险的故事。 陆岚哪有什么故事好说的，她只能将以前看过的武侠小说的内容整合了一下，简短地编了一点。 没想到这位少爷更开心了，把陆岚引为知己。 若不是他身上还有别的事要做，说不定今天晚上陆岚都不用睡了。 这位精神奕奕的小少爷，肯定会拉着她说个通宵的。 不过，认识多一位朋友，确实是好事。 到时候，陆岚可以充当旅行者的人脉中间人，把空介绍给行秋认识。 空一定有更多的故事能说吧。 提瓦特的星空来临的速度很快，等到陆岚回到北国银行时，天上的星辰满满，守着门口的愚人众月换了值班的人。 陆岚一进门，就看到空闲下来的达达利亚，在用筷子夹豆腐。 那双筷子，陆岚有印象。是达达利亚和钟离去游览璃月的时候“被迫”买下的，为了锻炼公子那惨不忍睹的筷子功夫。 之前三人一起吃饭，陆岚就听钟离说过好几次，让公子好好练一下如何使用筷子。 公子对璃月确实有点兴趣，但是不算特别大，所以好几天都没再动过这昂贵的筷子。 没想到，今天居然用上了……而且还是挑战的高难度，夹豆腐。 一见到陆岚回来，公子像是丢掉烫手山芋一样，把筷子放到一边。 “小姐，欢迎回来，不过你今天没和旅行者一起吗？” “嗯，我有别的事情要做，”陆岚说道，好奇地走过去，“你怎么突然想学用筷子夹豆腐了？” 达达利亚直白的说他被钟离的筷子功夫刺激到了。 用他的话来说，筷子功夫，实际上和武器很像。他为了锻炼自己，用了自己最不擅长的弓当武器，现在当然是为了战胜困难，挑战用筷子夹豆腐，也很正常。 “等我练成了，我还可以给小姐表演一下筷子夹雪！” “……夹雪就不用了吧。” “也是，璃月很少能见到雪吧，”达达利亚沉思起来，“既然如此，小姐要不要跟我回至冬国？我们那边的雪，可不比璃月的名胜差哦！” “以后会有机会的，”陆岚说道，“现在还是先继续你的筷子功夫吧。” “啊，这个好难啊。”公子嘟囔着，又拿起了筷子。 他拿筷子的姿势其实挺标准的，相对于别的外国人来说，用得还算不错。只是这种方式受力更多，往往需要更加精细的操作，才能把控得好。 陆岚一时好奇，站在一旁看他用筷子，只听“啪嗒”一声，在筷子上颤颤巍巍的豆腐因为受力过重而碎成了两块。 只是碎成两块，已经算好了。在公子的手下，还有碎得更严重的豆腐块。 她抱着书，叹了口气。 “我来吧，只示范一次。” 陆岚把书放到一旁，拿走公子手中昂贵的筷子。 这筷子要比平时用的光滑，受力确实不太好，不过也没关系。 黑发少女微微弯下腰，耳边的鬓发簌簌地往下落，她专注地看着前方碟子里白嫩的豆腐。 小姐的侧脸，有点过分好看了。 注意到达达利亚的视线，陆岚眉头微微蹙起。 “看我做什么，看筷子。” “……噢。”达达利亚脸色微红地看向桌中间的碗碟。 陆岚的速度很快，不仅快，她夹豆腐的方位也和他的不同，姿势也相当的好看。 “好了。” 达达利亚思考了一阵，在陆岚捧起书的时候，握住她的手腕。 “小姐，能不能再来一次？” “……不能，还有，放手。” 晚上，陆岚洗漱完后开始看书。 两本工具书写得简单易懂，陆岚看得很快，大致知道自己去考证时需要怎么做。 她刚放下书，就听到门外传来派蒙活泼的声音。 “陆岚，陆岚你睡了吗？”活泼可爱的小派蒙当即抛下空，速度飞快地飞到门口，“你看我给你带了烤吃虎鱼哦！” 陆岚给派蒙开门，盈盈灯光下，看到她脸上沾着的油渍，笑了出声。 “你这是背着我偷吃了？” “才、才没有！”派蒙嘴硬地说道，“我一路辛苦地飞回来，烤吃虎鱼还是热的呢！不信你试试看！” 嘴边的烤鱼还带着刚出炉的热气，陆岚轻轻地咬了一口鱼肉。 “好吃！” “嘿嘿嘿，好吃就好。” 虽然很好吃，不过晚上不适合吃太多东西，陆岚只吃了一块，剩下的都给了派蒙。 派蒙给陆岚带了吃的，而空，给陆岚带了一盒香膏。 陆岚捧着香膏，近距离闻到了空身上浓郁的香味，心情复杂。 这香膏绝对是空做的。 但是他们今天应该是跟钟离先生一起去筹备供奉之物才对吧，供奉……和香膏有关系吗？ “是钟离说的，要给岩神送上品的香膏，”说起这个，派蒙兴奋起来，“我和空都在猜，岩神说不定是香香的大姐姐呢！” “但是之前我见到的人，喊的都是岩王爷……？” “也是哦……”派蒙也一同沉思起来，“所以岩神也有可能不是大姐姐。” “我们不是要一起参加「送仙典仪」么，可以偷偷地看一下岩神的仙体。” 陆岚说出了大逆不道的话，旁边的空听了，无奈地扶额，而派蒙则是一脸茫然。 “是要看的呀，但是这和岩神的性别有什么关系吗？” “嗯！只要看岩神有没有——”陆岚差点说出教坏小孩子的话，空二话不说先捂住她的嘴。 金发少年无奈地捏了捏陆岚的脸。 “不要教派蒙一些奇怪的东西。” “咳，这哪里奇怪啦。”陆岚左顾右盼，笑死，这可是正常的生理知识呢，怎么可以说奇怪呢？ “总之，不行。” “好吧……” 陆岚夸张地叹了口气。 真是失望，她刚还觉得有些意思呢，不管是逗派蒙，还是看岩神的仙体确认性别。 说起来，神仙真的有性别吗？ 说不定是像观音菩萨那样呢…… 空和派蒙在陆岚的房间里坐了好一会儿，都没有离开的意思。夜色越发的深沉，陆岚打了好几个哈欠，那边的两位还精神抖擞地讨论着。 今天出去外面跑腿时，空在璃月附近开了七天神像，成功地和岩神像起了共鸣。 目前他能使用岩元素力，但是招式还没想出来。两人一路天南地北地聊着，从岩石聊到了流星。 说起流星…… “流星啊……说起来，陆岚最近穿的衣服，是不是也带流星？” “是昨天看见的那套吧，”空自然而然地接起话题，“裙子上有暗纹，黑色的手套上坠着的十字星那一套。” 话题移到自己身上，铺好被子的陆岚一下就不困了。 “哇，旅行者你记得好清楚啊，”派蒙感叹，“那你记得上次我们给陆岚买的衣服吗？” “你是指绿色那套，还是绣着琉璃百合那套？” “唔……带着发簪那一套！我记得上面还雕着花。” “是霓裳花那一套吧？” 陆岚用一言难尽的眼神看着空，她已经爬上床了。等空察觉到话题似乎有点不对，看过来时，她悄咪咪地扯起身上的被子，遮住眼睛以下的部分。 黑发少女眨着眼睛，黑曜石一般的瞳眸映着星空，姿态却像一只蜷缩着的小兔子。 刚才的对话让空看起来像个过分关注陆岚穿着的变态，他脸“唰”一下变得通红，连忙解释。 “我只是记忆力好而已……不是、不是特意去记的……” “嗯……我知道……”陆岚小声说道，声音闷在被子里。 “那个，我不是变态……” 少年磕磕绊绊地说，但是又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脸上的红一直蔓延到耳朵。 “……抱歉。” “旅行者，你怎么了？”派蒙依旧在状况之外，天真的小精灵无邪地问道，“你的脸突然好红啊，很热吗？” “……我没事，你让我冷静一下。” 现在的气氛已经不适合同在一室了，空和两人道别之后，狼狈地离开陆岚的房间。一头雾水的派蒙飘过来，对同伴的表现感到奇怪。 “空他到底怎么了？” 空气中还蔓延着香膏的气息，陆岚把脸埋进被子里，脸热得不行。 “大概是想睡觉了吧……”陆岚小声地说，她侧过头，露出半张红润的脸，“要一起睡觉吗，派蒙？” “好呀！”派蒙对陆岚的邀请十分高兴。她喜欢和陆岚一起睡，陆岚身上总带着一股甜甜的香气，派蒙睡一觉起来，精神会好很多。 派蒙睡下的速度快，只是这小家伙睡觉依旧不安生，甚至比上次还过分。 明明之前睡觉还挺老实的…… 又一次把自己的头发从派蒙的手里拽出来后，陆岚轻轻地推开小家伙，把手臂抽出来。 派蒙抱得还挺紧的。 陆岚从床上爬起来，她坐在床边，隐隐约约能听到外面的脚步声。 外面有人？ 想到这里是北国银行，也就是愚人众的居住之地，很有可能是外面值班的人。陆岚犹豫了一下，还是推开门走了出去。 刚推开门，就看到月色下站着的黑不溜秋的人影。 “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