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你就不行》 梦里清欢(1)(开更,求收藏。第章第章第章) 猛的坐起身来,左右看看,这才反应过来,这是做梦了。 又做这个梦了! 梦里是巍峨的紫禁城,而此时,她就在紫禁城里。 她是谁? 七年前醒来的时候,一群人围着她,哭着喊着惊喜的抱着她,都说她是西林觉罗家的二姑娘。祖父是户部郎中图彦突,父亲是国子祭酒鄂拜,有一个同胞哥哥鄂尔泰。她是这家的孩子,那一年是康熙二十四年,从一开春,就起了痘症。不知什么原因起的,异常的厉害,京城这一片,十户有七八户都有孩子因病折损。她就是其中之一,身子都凉了,连小棺材都打好了,一挪动,结果一口气喘过来,好了! 一家子都欢喜,她也跟着欢喜。说她是二姑娘,那她就是二姑娘。 是啊!不是二姑娘,能是谁呢?记事以来的所有记忆都有,不是二姑娘还能是谁? 七年里,她总是做梦。梦里时而是一座府邸似远似近,朦朦胧胧的看不清楚,时而又是一座宫殿,飘飘渺渺,瞧不真切。 像这样的因梦惊醒,这七年来,都不知道多少回了。 她起身,抹了一把汗,天气有点热了,夜里睡下就是一身的汗。从桌上摸了茶壶倒了一碗水,喝了,然后轻手轻脚的放下,又回床上躺着了。 房间里还睡着三个姑娘,都是进来选秀的秀女。 今年是康熙三十一年,她十三岁了,是八旗秀女。 祖父只是个户部的郎中,父亲也只是从四品的国子祭酒,这样的出身,想攀高枝,难。家里也没想攀高枝,西林觉林家整个宗族往上数,就没有进宫的女儿。还在关外的时候,出过一个远宗的老贵人,如果算的话,那就是唯一一个。 来的时候家里说了,打点好了,叫乖乖的去,乖乖的回。第一轮初选已经过了,这是第二轮了。第一轮是为了面子好看的,证明我家姑娘嘛毛病没有,回来好说亲。第二轮嘛,刷下去就得了。回家挺好的! 出门前,祖母和母亲都给打听了,今年是至少有三个皇子要选福晋。可自家这家世配皇子是不成的,压根就别指望。 四阿哥去年就被指婚,娶了乌拉那拉氏为福晋。四福晋没经过选秀,是直接给指婚的。 今年就轮到五阿哥,六阿哥,七阿哥了。 说是这三个阿哥年纪相仿,相差不到一年。五阿哥是康熙十八年生人,生在腊月初。六阿哥是康熙十九年生人,生在三月。七阿哥也是康熙十九年生人,生在七月。 再往下,八阿哥要小一岁。 其他的更小。 若是给皇子赐婚,也就这三个了。 外面关于这些阿哥爷的消息不少,可是真是假,谁也不知道。 说是五阿哥养在太后身边,六阿哥当年染了痘症差点也没救过来,这些年病病歪歪的,就没好过。又说七阿哥的腿脚不好。 是真是假,这谁也不知道呀。 琢磨了一遍,微微有了困意。一时觉得自己好似本就该属于这里,一时又觉得梦里的事情荒诞。 一边是梦,一边是自觉很正常的脑子。 家世不显赫,模样跟人家也没法比。住在同一间屋子的几个姑娘,那是身形婀娜窈窕多姿。当然了,人家十五六了,也该长成这个模样了。可十三岁的她,圆滚滚,肉嘟嘟的。自打小时候病的差点要了小命之后,家里对她唯一的要求就是——好好吃饭!养的壮壮的。 于是,她就壮壮的。 迷迷糊糊的到底是睡了一觉,该起的时候也就起了。 今儿就得叫阅看了,看完了,撂了牌子就能回家。好似其他几个姑娘也没有兴趣跟她来姐姐妹妹那一套,大家都矜持的呆着。 她就是清水洗了脸,把头发梳成大辫子,这就可以了。 夏天这种浅色的衣服把胖人穿的跟水桶似得,哪怕没有镜子去照,她也知道她是什么模样的。 可她没工夫管她到底是什么模样的,跟着队伍这么一直走着,脚下的路,四周的宫墙,她好像看见个穿着皇后礼服的女人朝她缓缓走来。 太诡异了!她不得不眨巴眼睛,把眼前的幻境给眨掉。这情况要不是自己早年的病没好彻底,就是这宫里大白天的闹鬼。 一边是好奇为什么自己好似对这里这么熟,一边又怀疑自己是病了或是干脆是鬼迷了心窍了。 好奇和小命比起来,她选小命。 所以,得离开这白日里都能闹鬼的皇宫。 于是,女工针线,她就简单的用绿线勾勒了几片叶子的形状,用红线勾勒了几朵小花,用黄线戳了几针,算是个花蕊,然后完工。 才放下手里的活,就有个和善的嬷嬷过来,拿起来瞧了瞧,给收走了。 她看着那嬷嬷的脸愣了愣,没缘由的就是觉得好生亲近,不由的就想带出几分笑意来。 这一笑,屏嬷嬷跟着乐了。 这姑娘长的圆滚滚白莹莹一团,一笑两个酒窝就出来了。刚才远瞧着,只觉得这姑娘除了圆润的外形,就剩下那不疾不徐,不慌不忙的姿态了!真的,她刚才那姿态,就觉得她就该是长在这里的一样。 老太太和几个娘娘都先看到她。 那长的好的,不归娘娘们相看。娘娘们给阿哥爷们选人,哪个选姿容出挑的?不都是瞧着利子嗣的先选吗? 五阿哥、六阿哥、七阿哥都该选。可六阿哥身子最弱,一年里有大半年是出不了院子的。太后和宜妃便是抢人,也不会跟自家娘娘抢人。 这不,见这姑娘满打满算也就忙了一刻钟就停手了,娘娘就叫自己过来瞧了。 这一瞧,不仅是人可乐,便是这手艺,瞧着也可乐的很。 太后拿到手里一瞧,就对德妃笑,“你也瞧瞧。” 德妃心里就又满意了一份,这样的随心就是奔着落选去的,那这必是家里疼宠的姑娘,这种人家对姑娘的要求少。以老六的情况,就得要个心思不复杂的岳家。 她就跟太后说,“这孩子也是从痘症里扛过来了,臣妾觉得有福气。” 家世之类的都不用太在意,又不想要如何,能丰茂子嗣就行。 太后就点头,“就留给老六。” 宜妃心说,老四去年被指婚,指的福晋她阿玛没了,其实也没有什么助力。如今德妃给老六选人,选了个阿玛只是个从四品官位的国子祭酒。这可叫我怎么选? 不看老六这亲事,但得以老四为例子吧。这例子摆在这里,标准就是岳家不用显赫。 扒拉了一圈,看中他塔喇氏家的姑娘,父亲只是五品的员外郎。她指给太后看,“东边那个,浓眉大眼面相憨厚些的……” 哦哦哦!是个有福气的长相。 不得不认为是西林觉罗家的二姑娘这个人,坐在下面心里有点懵。那绣品拿上去再没还回来,这意思就有点耐人寻味了。 她懊恼,当时就该报个隐疾!自己这奇奇怪怪的梦不断,像是当年生病的时候烧坏了脑子。这要报个隐疾,就不会来宫里。不来宫里,她的病就不会看起来更严重了。 当然了,想是白想的。报隐疾的事家里不准,别说朝廷有专门的人检查是否真的有隐疾,就是没人检查,这名声出去了,还能嫁人吗? 家里要让才有鬼了。 左等右等,那绣品都没拿回来。最后的结果是留牌子,然后就被打发出宫回家了。 一出宫,哥哥和下人就等着呢,哥哥还问说,“要不,在外面吃了再回去?”就没想过能选上。 不,还是回去吧! “留牌子了。”她在马车里这么说。 话音才落,车帘子就被掀开了,少年瞪着眼睛上上下下的打量她,坐在那里肚子上都带着肉褶子呢,怎么就把你给选上了?走走走!赶紧回家,这真是出大事了。 鄂拜就是个在国子监当老师的料子,没什么大的才干,虽不古板,但也就是个读书人。 亲额娘索卓罗氏上下打量闺女,顿时啥都明白了。从结果推原因,这不就醍醐灌顶了吗?如今这旨意还没下,她都猜到会将姑娘指给谁。虽然脸色变了变,但还是安慰自家闺女,“没事,不是赐婚的旨意还没下来吗?等等,再等等。” 作为二姑娘的她心里也有数了,除了六阿哥也没别人了。 正因为身子不好,才要个利子嗣的。 “没事,额娘,那好歹是皇家。” 这话也对,可是,这旨意不下来,谁知道是什么样?要是正室还罢了,要是侧室,可怎么好? 当娘的安慰孩子,“去吧,先跟丫头回院子去梳洗吧,这是大喜事。” 喜事不喜事的,已经这样了。 她脑子还恍惚着,回院子先洗洗吧!总觉得脑子昏昏沉沉的,像是没清醒过似得。泡在浴桶里,才一靠下,就迷迷糊糊的,耳边总像是有声音在传来,听不清喊的是什么。 她努力的去听,急的想奔过去就是动不了。好容易听见谁像是喊了一声桐桐还是童童,亦或者是彤彤,可这还来不及分辨,就觉得胸口跟针扎似得疼了一下。她一下子就惊醒了,低头一看,胸口隐隐约约的,有个形状奇怪的‘污迹’。 脏了?怎么脏的?她擦洗,再擦洗,始终没掉! 她的面色郑重起来了,自己身上一定有不能叫人知道的秘密。 正在怔愣间,丫头闯进来了,她利索的把布巾搭在胸口,遮挡住印记,看向丫头,“急急忙忙的,怎么了?” “姑娘,宫里来人了,带着圣旨,等着您接旨呢!” 旨意来了? 她的手一紧,按照时间算,这旨意出宫的时候,就是自己身上突然出身这个印记的时候。 巧合吗? 她垂下眼睑,有条不紊的把自己收拾好,一脚踏出院子,正看到遮挡出半个院子的梧桐,以前没觉得这梧桐怎么了,可今儿突然就觉得,之前听到的那个名字,应该是——桐桐。 梧桐的桐! “吾桐……”瘦弱的少年写下这两个字,就静静的坐在桌边不再言语。他捂着胸口,体会刚才那一闪而逝的疼痛。疼痛带来的只这两个字,像是镌刻在骨肉里。 又换域名了,原因是被攻击了。旧地址马上关闭,抢先请到c-l-e-w-x-c点卡目(去掉-),一定要收藏到收藏夹。https:/74/74350/24400971htl天才本站地址:。网手机版阅读网址: 梦里清欢(2)(求收藏) 被指婚给六阿哥胤祚! 西林觉罗家没人高兴,可还得笑给宫里的人看。 接了旨意,面面相觑,接下来怎么办呢? 准备嫁妆呀! 西林觉罗家不显赫,家族亲近的有,但也不多。关键是,谁都知道六阿哥的身体情况,所以呢,你就是做了六福晋,大家又能跟着占多少便宜呢? 贺喜是该贺喜,荣耀说起来也荣耀,对吧?但就是叫大家倾全族之力,给你撑面子,这个就有点难了。 家家都是面子活,这一家送两台,那一家送两台的。那巷子不小,可里面搭着一块板子,东西真就一半的量。 这一样的皇子福晋,好歹比对着四福晋那边准备吧!要不然也太不像样子了。 鄂拜的意思是咱不着急,“孩子的年岁尚小,要完婚,且得等两年。有这两年的时候,也尽够了。” 他愁眉不展,跟家里的老爷子商量,“若是不成,便得从户部借些银两出来。副都统法喀大人家的姑娘,指婚给七阿哥了。” 人家从二品的官职,家世显赫,这嫁妆简薄不了。 “张保官职不高,但人家却是伯爵府邸,家族繁茂。”五阿哥人家好好的,将来怎么也是个又实权的爷呀!家族就是往里搭钱,这属于付出能指望回报的。 自家这种的,无奈的很。 图彦突皱眉,不是不心疼孙女,疼是真疼!满打满算就两孙女一个孙子,大孙女还嫁的远了,去年才嫁人,因着远嫁,给陪嫁了不少了。如今再借债陪嫁?孙子还想科举入仕,这用钱的地方多了去了。 借是好借,就是没有指婚这事,去了也都给借的。 可是吧,一则顾虑这借起来容易还起来难。二则,传出去不好听呀!嫁妆简薄是面上不好看,但借钱陪嫁,传出去面上就有光了。 鄂拜一听,理也确实是这么个理。 可就算是等两年娶亲,自家也凑不出一副皇子福晋的嫁妆来呀。 正一筹莫展呢,礼部来人了,说是婚期定下了,就订在九月十五,说这一天是好日子。 可现在都八月初了,秋意已经上来了,一个半月之后嫁闺女,啥意思呀? 塞了荷包过去,就跟人家打听呢,看有啥内情没有。可人家那嘴巴紧的很,拿了你的银子,只吐出两日子。八月二十一,五阿哥大婚。十月初三,七阿哥大婚。 集中一块办三个皇子的婚礼,好处是嫁妆准备成什么样,都说的过去。时间太紧张了。 可坏处却叫人不敢想,这么快准备婚礼,只能是六阿哥的身体又不好了。 这几乎是不用打听,就能猜到的事。 怎么办?能不嫁吗?能想法子把日子托过去吗? 不能!就是人现在没了,那也得守着望门寡,回头得把人送进去。 与其这样,还不如赶紧叫把婚礼办了,说不定就有转机了呢?要是一成亲,人好了,自家孩子有好日子过。要是真没了……不敢想。 真是一家子急的直上火。 桐桐想起胸口那怎么也下不去的印记,对宫里倒是期待了起来。嫁妆的事,她是这么想的,“阿玛是国子祭酒,哥哥以后也走仕途,论起清贵,这世上哪里还有比书更清贵的东西?台数不够,书来凑。不论是什么书,经史子集也罢,游记杂谈也罢,甚至于桑弄经济医书话本,碰到什么就买什么。新书体面,旧书谁也不敢说那不值钱……” 主要是想找医书,她感觉她有病! 她是这么想的,但是家里人不会这么想。听了她掰扯了一堆,只留了两句话:“胡闹!” 桐桐就道,“宫里面,家具之类的有就可以了。其他的很不必多了。留着银钱,不比换成笨东西体面吗?再者,其他人带着书不伦不类,但是女儿不一样呀?六阿哥身子不好,咱们满大街找医药的书给我陪嫁,难道别人还能指摘我不成?咱也不要别人的孤本,有手抄本也是好的。这东西也不能银子去量,您说呢?” 也算是有道理! 于是,真就出去满世界淘换去了。 索卓罗氏看着闺女瘦了一圈的脸,到底是没敢说不吉祥的话,只道:“再不济也是皇家,少不了你一口饭吃……” 再多的,当真就犯忌讳了!也怕说了不好的话,平白咒了自家姑爷。 转天,内务府就送来一个嬷嬷和俩宫女。嬷嬷一张见人就笑的脸,“老奴姓张,请姑娘的大安。” “嬷嬷请起吧。”桐桐说着,又打量了这嬷嬷两眼,“嬷嬷以前在哪里当差?”为什么看起来也这么面熟呢? “回姑娘的话,老奴在永和宫当过差。” 德妃身边的人。 她赏了银子就朝后面俩丫头看过去。 “奴婢樱桃给姑娘请安。” “奴婢水仙给姑娘请安。” 桐桐大致看了两眼,给了俩丫头赏银,就把人又打发下去歇着了。这些人在大婚前一直就在,但真正服侍的却也暂时别用人家。 索绰罗氏和老太太舒穆禄氏正愁呢,没想过叫孩子进宫,这家里的嬷嬷和丫头都上不得台面。这带出去了,可怎生是好? 可这嬷嬷属于可带可不带的,桐桐就说不带了!真给把奶嬷嬷再找来,不合适。她总觉得她不是得了怪病,就是身上有秘密。太亲密的人带着不好。 就是平常伺候的丫头,带着就行了。两人还都是家生子,父母并兄弟一家子都是家里的人,这就尽够了。 家里紧赶慢赶,到底是给凑够了一百二十八抬嫁妆。 庄子只有一三百亩的,放了一房下人打理。铺子一个,在京郊,不甚值钱。再就是家具,首饰,药材皮毛布料,乱七八糟的规整起来,有个六十多抬,剩下的基本就被书给赛满了。 等到压箱底的嫁妆银呢,只能给两百两的散碎银两,方便打赏用的。其余就是三百两的银票,小额的。 索卓罗氏给闺女放好,“这些先拿着,回头你阿玛想法子,再给你捎带银钱。” 除了不停的点头应承,说其他的任何话都不合适。 九月十五来的特别快,每天都忙叨叨的,还没觉得日子过了,这婚期就来了。先是礼部下聘,可别提皇家给的聘礼了,全都是华而不实的东西。但是皇家的嘛,这个也不能截留,还是得原模原样的给抬回宫去。不过这能省下几台,赶紧把半箱子的折合到一个箱子里,看上去好看点。 聘礼完了,才是婚礼的第一部,下来繁琐的很,提前三天就得开始忙了。 先是女方的亲戚来添妆!当然了,像是这种要嫁入皇家的,宗室里出于结好的心态,也会派人过来走礼,或是银钱,或是首饰,算是有那么一码事。叫这么一添置,嫁妆看起来能好看一些。又能挤几个箱子的东西。 反正是家里一点也没留,能给带的都叫带走。 第二天呢,嫁妆先进宫,这得晒妆呀! 少年披着披风,站在院子里应酬众兄弟。大哥只来坐了坐就走了,忙着呢。二哥还没来,想来忙完了,等后半晌会过来。三哥在调侃那些书,不等对方张嘴,他就觉得对方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 这情况不对!感觉他的病不在身体,而在脑子。 一扭脸见四哥坐在边上,就是干坐着,茶水一口都没碰。就听老三说,“老四,你这来了就不声不吭,怎么个意思呀?” 没背的意思,四哥就是变声期,嗓子正难听呢,他不想说话。 才这么想完,心里就又皱眉,他怎么就像是跟这些人做了几辈子的兄弟似得。老这么猜度别人的心思也不好吧! 这确实是不正常,是一种病。 然后目光投向那些书上,在宫里他是没机会接触那么多的医书的。有太医看诊,自己一样有师傅要跟着完成课业,医书这东西,一直就想看,但不能明目张胆的叫人弄来看。因身子不好,一点风吹草动皇上和额娘都能知道,他倒是不好动了。 这个被指婚来的福晋,不管是出于什么目的,弄来这些书,倒也是歪打正着了。 五哥刚娶了福晋,仿佛一下子就成了大人了。板着脸严肃的不得了,还问说:“明儿能出宫迎亲吗?” 本是不能的!但是指婚那天,心口猛的那一疼,有一圈奇奇怪怪的东西,再加上‘吾桐’这两个镌刻在什么上的字,他倒是觉得应该去迎迎的。 今儿张嬷嬷跟着嫁妆进宫了,得空了就说起这个西林觉罗家的姑娘,“是个娴雅的性子,人和气,好脾性,管家理事是把好手。您是不知道,那每天的账目她只听就行,管家就是错一两钱,那都听的出来。老奴可看的真真的,不用扒拉算盘珠子,听在耳朵里就有数。” 少年听出来了,反正是这好那好,就没说长相好。 张嬷嬷是真觉得这位二姑娘挺好的,就又道:“姑娘针黹女红虽不出挑,但厨艺是出挑的。人也孝顺,常给家里的老人煲个汤汤水水……” 少年看着窗外,这夸的多了就假了,跟你看的自然都是好的。但是人,总有七情六欲,“她喜欢吃什么?玩什么?喜好什么?”没有这些,都不像个真真正正的人。 张嬷嬷想了想,只道:“我常见姑娘对着院子里的梧桐发呆,还特意叮嘱鄂拜大人,说是她出格了,千万别叫人动那棵树,就叫那么长着吧……” 少年终于把眼睛从窗外□□了,扭脸看了张嬷嬷一眼,呢喃了一句:“梧桐……吾桐……” 指婚那一天偏巧出现那两个字! 这是病的脑子爱瞎想呀?还是中了什么迷障了? 真的!他有时候就觉得,他不像是病了,倒像是神魂不全一样。只在那天指婚之后,疼的那么一瞬间,脑子特别清明一样。可就是那么一瞬,脑子里有什么东西闪过之后,他又如故了!可不奇哉怪哉。 所以,明儿大婚还是得去的。哪怕是不骑马,坐着马车也得去的! 又换域名了,原因是被攻击了。旧地址马上关闭,抢先请到c-l-e-w-x-c点卡目(去掉-),一定要收藏到收藏夹。https:/74/74350/24414659htl天才本站地址:。网手机版阅读网址: 梦里清欢(3)(梦里清欢(3)婚礼好麻烦第章第章第章) 婚礼好麻烦呀! 反正从半夜被折腾起来穿戴齐整了,那基本就别吃别喝了。因为脚不能沾地!娶亲其实是晚上,结婚结昏,到宫里那都是晚半晌了。而且,老年的旧规矩是不同房都不准下地。 索卓罗氏就叮嘱,“听宫里嬷嬷的吩咐,之前打听了,盖头揭开该是能的。到那个时候再下来不迟。” 这不行吧!这不沾地我怎么下轿?出门我哥哥背,那下轿怎么办?你指着一个都不能确定能不能来接亲的人背我下轿吗?她低头看看自己的身板,脸小了一圈是事实,腰里的肉圈圈也确实是小了一点点,但我这依旧是壮壮的姑娘吧?他抱我下去?一不小心压扁了他! 而且,这个皇子福晋的礼服准备的太仓促的,穿上哪有型呀? 真的!这要是皇家的福晋能得宠才怪!人家小妾都穿自家准备的衣服,凸显自己的优势!可这礼服贵重是贵重了,有身份也是有身份了,可就是太丑了! 她这么小声嘀咕,一直处于高度紧张的索卓罗氏这才注意到,自家这姑娘粉团团一样样的脸被这礼服领子给衬托的吧,不算是多难看,但就是脖子呢?这领子是太高了,还是自家孩子没长开? 没长开吧?要不然不能没脖子呀!平时也没觉得。 这衣服是不好,但是不能说,叫宫里的嬷嬷听见了就不好了!没事,穿吧!不穿也不行。 她还怕闺女闹脾气,就好声好气的说,“要是不能来接亲,你也不要不高兴,阿哥爷身子好了,才有你的以后。下轿要是叫嬷嬷背你,你就乖乖的叫嬷嬷背你,不许闹性子……”说着,就带上了哭腔。这会子了,是真难受。婚礼这么急,肯定是六阿哥的身体不好。这婚礼按说从文定的时候六阿哥就该来的,这得有拜福晋父母那一遭,这也是唯一一次需要皇子拜老丈人丈母娘的仪程了。可那天六阿哥没来,这自然就免了。明儿能不能迎亲,也不好说吧。 而且,这一住进皇宫,可就不大容易见到了。六阿哥跟自家姑娘一样,这才十三岁的年纪。想想大皇子,都二十了,不也一样还在宫里住着呢。就算自家这姑娘二十岁能出宫,那也有七年呢。要是娘家显赫,她阿玛官位高,她额娘这个诰命品级高,那这逢年过节宫里设宴,还能在宫里碰一面。可自家这种的,老爷能把从四品的官位坐稳,就不错了。一家子就从没指着他兴旺发达。那你说,有什么理由能见到自家的闺女呢? 就是来回的送消息,传递东西,也是不允许的。可私下里传递,风险也大。 因此,她就劝孩子,“要好好的,跟阿哥爷要好好相处。有阿哥爷出面,这来来回回的,想来往也方便。但要是阿哥爷不大管这些闲事,你也不能着急。这四时八节的,宫里谁谁谁的生日,这作为皇子福晋的娘家,得往里递孝敬的。以前不用管,现在因为你,咱家不是有这该死的殊荣了吗?到时候阿玛和额娘给你把东西夹带在各色礼里送进去,肯定不会不管你……” 絮絮叨叨的,车轱辘话想起来就叮嘱,可临到跟前了,还觉得没叮嘱完。 老太太不叫她说了,前面都催了。但临了了,老太太还是叮嘱了孙女一句:“别管遇到啥事,得往好处想。你只要想着,一日三餐有着落,一年四季有衣穿,热了有冰,冷了有炭。只要有这些东西,你过的就是好日子。懂没?” 懂! 懂不懂的,记着这话吧!谁家把一个才十三的姑娘给送到那不能见人的地方,能安心呀? 热热闹闹忙忙碌碌,进进出出的都是人,闹的人头疼,看的人眼晕,再加上干吃鸡蛋不喝水,嘴里发干发苦。 她叫自己的丫头红花,“梅子呢?带了吗?” 红花从荷包里取出个梅子来,“您别沾手,我喂您。” 特别小心的喂进去,就怕污了唇脂。 含着这个东西等啊等的,终于等来了迎亲的。 绿叶来回跑动的打探消息,这会子急匆匆的跑回来,“姑娘,阿哥爷亲自来迎亲了,还拜了老爷,我跑回来的时候,老爷正答礼呢。” 哦!补之前的一道手续的。呵呵,皇子拜一下,老岳父得拜三下,表示把闺女给你,我家可是太荣幸了。 她微微的撇嘴,然后顿住了。这进宫了,自己这脑子疑似有病就得收敛,这种细微处的表情可不能再有了。转脸想想,人家六阿哥有病,皇家没瞒着。自己这疑似有病,可却真的瞒着人家呢。 骗婚皇家,这是大罪,为了一家老小的命,也得收敛! 脑子不受控制的发散了很多,就被自家哥哥给背上了。十来岁的少年而已,背这么大的妹妹,挣扎的脸都红了。先背到大堂,得落在红毯上。 她还有心想,也不是完全不叫落地呀!只是这落地有讲究而已。 然后从红盖头的下面,看见一截属于皇子礼服上的袍角和一双靴子。从靴子的尺码推断,少年的身形不矮。 是!是不矮!看着苍白羸弱,但真的不矮。人家高瘦,自家闺女矮胖。 索卓罗氏有些不安,人家这阿哥爷要是身子好好的,能瞧上自家闺女?要不是德妃亲自选的,她都怀疑高位娘娘里有人要坑六阿哥。 人家这阿哥爷身上没有一点矜娇气,和和气气的。虽然是坐着肩舆来的,但这肩舆也是皇上特别恩赏的。走路也不是要人扶着的,像是明儿要断气的样儿。 应该没事吧?嗯!肯定没事! 然后带着这种心情,看着儿子背着闺女任命的给送上了花轿,一路往宫里去了。自家这边的亲戚,今儿是有权利进宫的,有专门设宴的地方。 宴席上热热闹闹,那是男方的事。 战战兢兢,才是这种小官之家的真实感受。 心里操心自家闺女不行不行的了,但嘴上还得是皇恩浩荡,甚至要把皇恩浩汤表现出来叫皇家看的见。 哎!有啥办法呢!能帮闺女的,也就这么多了。 这么复杂的心理路程,是现在的桐桐体会不到的。 对这位阿哥爷的最初印象,就是那一截袍角还有那双靴子。 再然后兜兜转转的,从红绸牵着下了花轿,拜了天地,之后送入洞房。 洞房里在揭开盖头之前,人并没有多少,应该都是伺候的人,贺喜了一声之后,就都静悄悄的。女眷应该也去入席了! 然后喜嬷嬷就催了,揭盖头得称心如意呀! 林雨桐盘腿坐的呀,着急。然后人家才靠近了,这次看到的依旧是袍角,然后就是闻见身上淡淡的药味。甚至有一瞬间她觉得她能分辨出那是什么药的味儿。她不确定的再耸耸鼻子,这像是清肺平喘的药! 可我凭什么一闻就冒出来这种想法呢?还是脑子有病! 她心里正叹气,就觉得有东西从盖头下伸进来一点,然后眼前一亮,盖头掀开了。 稍微适应了光线,她抬起头来,跟站着的人来了个面对面。 可一对上这眼睛,她一下子就清明起来了。如果非要有一比,那就是之前的脑子混沌就像是眼前蒙着一层纱,如今这纱随着盖头的挑开,也像是被挑开了一样,一下子清朗了起来。 懵懂的表情在脸上一点点的褪去。 对上的这双眼睛,不像是这个人的,它像是就藏在自己的灵魂里,那本来就属于自己的。 才这么一想,就觉得有一只手伸了过去,手指修长,也是朝着自己的眼睛而来。她没动,甚至连眼都不没眨一下,就这么看着。 眼睛是人身上最薄弱的部分,他把手都覆在了她的眼睛上,她都不避不让。 手指缝隙里,还能看到她的眼睛乌溜溜的,一眨不眨的盯着他看。 很荒诞,这种感觉就是很荒诞。 好像在那一瞬间,他不仅清明了,甚至感觉圆满了。 跟这姑娘的眼神一对上,好像少了的那一部分,彻底的回来了。 要不是西林觉罗家没那么大的能耐,且跟皇室后宫没一点复杂的纠葛关系,他都怀疑他的身上被人动手脚了。 可看着眼前这人,对自己伸过去的手不避不让,连一点规避的动作都没有,没来由的,他就是觉得,这人不是傻,而是她非常的笃定,自己不会伤害她。 一见钟情? 看看除了粉团团一张脸,连脖子都找不见的姑娘,他觉得这是一种羞辱他的审美能力的猜测。 前世今生? 圣人说敬鬼神而远之,自己要真是信这一套,皇上会把师傅骂死,把哈哈珠子打死的。 所以,到底为什么会这样呢? 随着伺候的人调侃的轻笑声,他默默的收回手。他得提醒盯着他看的福晋:“眼睛酸吗?” 酸吧! 她眨巴了眼睛,头偏了偏,才发现之前只顾着盯着人家的眼睛看了,看的连五官长什么模样都忽略了。如今扭脸再一瞧,嗯!还行!就是瘦了点。 被看的人并没有被看的不自在,心里再多的疑惑,面上不显,只是催促喜嬷嬷进行下一步。 桐桐却不由自主的老想看这个人,只看人还不行,还想着跟人家对一眼。直到嘴里被喂了东西,她直接吃了。 人家问她:“生不生?” “生!生!生!”生的! 可你把那一整个吃了,没法子再喂你一个:“生不生?” “生!生!”都说了生生生了,还问! 关键是你挡住我偷瞄的视线了! 又换域名了,原因是被攻击了。旧地址马上关闭,抢先请到c-l-e-w-x-c点卡目(去掉-),一定要收藏到收藏夹。https:/74/74350/24448585htl天才本站地址:。网手机版阅读网址: 梦里清欢(4)(梦里清欢(4)本来应该有第章第章第章) 本来应该有宗室女眷过来瞧新娘子的,再不济还有妯娌呢。可这不是六阿哥本来就身体不好,今儿还迎亲了,那宴客的时候就不亲自出面了。 因着人家在洞房里就没出来,大福晋连带的三四五福晋,在外面守了守,确定不用他们陪新娘子了,那就撤吧!大福晋把下人交代了再交代,什么热水呀,饭食呀,把大嫂子该做的都做了了,这就告辞了。 四福晋走在最后,作为亲嫂子,她得郑重的交代一声,“大福晋交代的要记准了,别马虎。” 反正作为亲嫂子,单独关注这个事表达关心了。然后院子里就没人了! 新郎官挥手叫伺候的人下去了,然后才去看一直偷眼看他的福晋,想问的话很多,问出口的就只有两个字:“饿吗?” 饿了! 饭都摆好了,饿了就过来吧! 看这饭都凉了。 哎!宫里今儿忙的很,只能这样了,没看一半都是点心吗?就着点心喝点热茶得了。她吃的挺香,可对方意思了一下就完了。 她知道,他怕是夜里吃了不好克化。 虽然同情,但还是先把自己喂饱了。一个人一个生活习惯,这个不能轻易打破。 吃完了,就有嬷嬷进来,分别伺候两人梳洗。 洞房还是要入的,一般在儿子生病的时候着急成亲,只有两个目的。其一,是希望喜事冲一冲能好些。其二,男子出精了,就得安排人了。要是身子不好,就别瞎折腾给安排人了,干脆成亲了,有个福晋,说不定就有子嗣了呢。人到这世上,只要有子嗣留下,就不算白来过,都是这么想的。 然后这不是成亲了嘛! 洗漱完,家里准备的中衣穿上,好看多了,能露出小肉脖子了。 她出来的时候,这位六阿哥已经在炕上了。 是的!有婚床的,刚才坐的也是婚床,但是安置的时候给安置到暖阁的炕上去了。屋里已经有炭盆了,炕应该也是热的。床铺已经铺好了,娇羞吗? 好像没有!她直接就坐过去了,挨着人家身边。 还在怔愣想事情,一直对自己是六阿哥的事情存疑的阿哥爷抬头看过去。新娘子肉呼呼的穿着大红的中衣披散着乌油油的头发,盘腿坐在自己的对面了。那肉肉的脚丫已经挨着自己的脚掌了。她的脚趾动了动,抠的他脚心直痒痒。 然后两人这么脚蹭着脚,面对着面,你看我我看你。 老这么看着,眼睛很累。 桐桐就问:“要睡吗?” “………………那就睡吧!” 哦!好的!钻被窝。 并排放着枕头,两人躺下了。桐桐不安的动动,这么睡着不舒服,还得动动。这么动来动去的,动的人能睡吗? “怎么了?” 没事,睡吧!从半夜起来累到现在,桐桐是真累了。以为会睡不着,谁知道眨眼就迷糊了。 迷糊之前听见有人在耳边问:“你叫什么名字?” “桐桐。”她含混的这么说。 不对!迎亲的时候明明听见她哥哥叫她‘娴儿’。 那么,她这个自称从哪里来的。 乳名吗? 谁家给孩子拿这个做乳名?便是有,进了宫对外也不能这么叫了。 他附在她的耳朵小声道:“爷给你个小字好不好,以后咱们偷偷叫桐桐,在外面不敢露了。” 桐桐蹭的一下睁开眼睛,脑子一下就清醒过来了。 皇上对皇后的称呼是梓童,更亲昵的时候叫小童的时候也有,童童这个叫法容易叫人误解。哪怕是宫里没有皇后,这个也不能这么叫的。一个胤祚的祚就已经叫人忐忑了,完了你们在家桐桐、桐桐的叫,但到底是桐桐还是童童,谁说的清? 不过,叫桐桐说,这个祚跟胤祐的祐是一样的,都是祈求神佛保佑的意思。从六阿哥现在的情况看,他许是早产了一点,有点弱症,怕养不活才取了这个名字的。 但确实也有国祚的意思,放在这里就有江山帝王的意思了。 她脑子里前所未有的清明,低声说了一句:“还要病下去……”病下去,一直好不了。为啥好不了呢?因为名字大,他负担不起,给压的。大毛病没有,但小毛病不断。活的病病歪歪,才不会有别用有心的人做文章吧?! 这么想完,她自己都愣了一下,闹不懂自己一瞬间怎么就懂了人家的意思,还接了那么一句。不等细想,就跟那双黑黝黝的眸子对上了。她特别坦然的叫他看,自己都闹不懂从哪里来的自信不被对方想歪。 就见眼前这人嘴角翘了翘,定定的看着她。 还看?看什么?“不是要给我取个小字吗?” 不用了,突然觉得叫你一声‘福晋’能叫人变的很愉悦,虽然爷也不知道这愉悦从哪里来。 桐桐扭脸看他,“我肯定不说桐桐这个名字了。你叫我福晋,家里叫我娴儿,剩下的人也不用知道我其他名字。”她饶有兴致,可我怎么叫你呢?叫你‘爷’吗?”好像这样也不错,名字当然也不能叫了。而且,她总感觉他不该叫这个名字,哪里怪怪的。 她猜测这是她脑子有毛病的结果,总有些莫名其妙的想法,毫无根据。 但要叫她这么别扭一辈子,她又有点不愿意,于是,不由的就问,“那我给爷取个号吧!” 字这个不敢随便取,号应该没关系。 但这些皇子好像也没取字这个说法吧。 “没事,就字吧,字也不是一人之限于一个。取一个咱们俩用的也行。” 林雨桐看他,问说,“嗣谒呢?” 她还在他手心里写字,就是这两个字。 取字是有讲究的,要么跟名字同意,要么就是相反的补充。 胤本来就是后代、后嗣的意思,所以,以胤对嗣是合适的。 祚这个字,用在他身上不是有点大,是太大了!所以,得找个卑谦的字补充,谒这个字呢,就是有谦虚恭敬的意思在里面。谒见是拜见,把自己放在低一点的位置上。拜,这个意思很好呀!就是俯首称臣的意思。 这个字把姿态放的很低。真真是补了这个祚了! “你以后只管这么叫吧,别管人前人后。”爷就叫嗣谒了! 嗣谒这个音,他熟悉的很。梦里似有似无的,好像总有人这么喊过。不如‘吾桐’两个字看的清楚,只是模模糊糊的听过。而今儿福晋一张口就取了这么一个字,他相信这是冥冥中自有天意。之前还怀疑自己是不是自己,他现在倒是不怀疑了。原来胤祚就是嗣谒,嗣谒就是胤祚! 两人说的可高兴了,然后外面站着的有嬷嬷有太监,都是永和宫宫里派来的,这些人发出一点轻微的响动。 嘛意思呢? 就是催两人呢,别聊了,正事还没做呢!虽然听不见两人嘀嘀咕咕的说啥呢,但是话音就没停下来过。 这个吧,愉快不愉快的,反正算是成事了。 然后睡着了!今儿还要拜见皇上太后,宫里还有生了十阿哥的贵妃,拜见了贵妃,还得去四妃宫里拜见一遍。这都是事! 外面叫起了,桐桐就睁开眼睛,然后眼睛眨巴眨巴,清醒了。 清醒了,反应过来了,睡觉这姿势不对!窝在人家怀里,腿搭在人家身上,一晚上无梦,睡了七年来最踏实的一觉。 然后感觉头上被揉了揉,这位阿哥爷惺忪的声音问了一句:“醒了?” 嗯!醒了!她动了动,下巴点在对方的胸口,视线往下一移,她的视线就停在对方的胸口,然后猛的坐起身来。 这动作把人吓了一跳,本来闭着眼睛的人这会子也睁开了:福晋的胸口也有一圈奇怪的胎记,跟自己这个一模一样。 两人都从对方的胎记上挪开视线,然后看向彼此。 桐桐声音低低的,手点在对方的胸口上,“爷……” 话没说完,手指被抓住了,这位小爷‘嘘’了一声,朝外指了指,“起吧!” 哦!好的!两人把中衣穿上,才叫伺候的人进来。然后各自梳洗,梳头打扮这事,自家带来的红花绿叶都派不上用场了,有内务府分来的人,估计是有走了门路的。人家手脚灵便的给装扮起来。今儿就不用穿礼服了,去选了大红的旗装,细致的打扮了一遍,这才出去。 出去的时候,这位阿哥爷正在桌上写东西。 一瞧,是拜帖。 她过去看了看,是给其他几位年长的阿哥爷的。今儿认亲总能见的,干嘛写拜帖。 “咱们大婚,哥哥嫂子们跟着忙前忙后。礼多人不怪,明儿咱们一家一家去致谢。” 哦!这也应该。 才要收回视线,却见拜帖的署名写的是:弟嗣谒拜上。 早饭还没吃呢,就叫了贴身的太监,还顺便介绍,“这是赵其山,外面的事情凡是不好处理的,都找他。” 赵其山跟个小秀才似得,体体面面的,给福晋见礼,然后利索的办差去了。 隔壁四阿哥才用完膳,结果就被送了张帖子,不是什么正经事,不过这后面‘嗣谒’是哪个? 他问苏培盛,苏培盛只答:“是六阿哥身边的赵其山送来的。” 老六也不能送别人的帖子呀! 那么这嗣谒就是他自己了! 嗣谒是字吗?谁给取的? 才这么想完,转瞬就明白了,新婚第二天拿出来的,能是谁取的?肯定是新娶的福晋给取的。 胤祚这个名字太大,所以取字就得卑谦,连给他取字的人也得身份低一些。男在上,女为下,福晋说尊也尊,但也尊不过他!就是叫上书房的先生给取,也是为难先生。谦虚这事,只能自谦,不能由先生来。毕竟,名字是皇上赐的。 而自谦上,夫妻自来一贴,他福晋谦了,就是他谦了。 这么一想,好似也能理解一点,虽然这事办的荒唐。 可更荒唐的是,这嗣谒的谐音是不是四爷? 那边老十四胤祯同了胤禛的音,这边老六弄个嗣谒同了四爷的音。 什么称呼都叫你们占了,那爷叫什么? 以后人人都管我叫老四,管你叫四爷行不行? 又换域名了,原因是被攻击了。旧地址马上关闭,抢先请到c-l-e-w-x-c点卡目(去掉-),一定要收藏到收藏夹。https:/74/74350/24453738htl天才本站地址:。网手机版阅读网址: 梦里清欢(5)(梦里清欢(5)反正人还没第章第章第章) 反正人还没出门呢,名字就出去了。宫里的消息多快,传的到处都是。 太子陪着皇上用早膳了,帖子送来的时候,太子就笑,“这个老六呀,就爱多思多想。” 胤祚这个名字很多人嘀咕,但是敢把这个摆在明面上的却没有。谁都不敢跑到皇上面前嘀咕这个事。更不敢跟皇上说咱换个名字吧! 如今老六来了这么一下,那谁再暗地里拿这个名字说话,就过了! 人家用了一个‘谒’,什么话都说了。 不管是为了身体能好的,还是为了别的,谁要再嚼咕就该打嘴。 皇上看了也只笑了笑,“都爱瞎琢磨。”完了等桐桐跟着自家爷过来给皇上敬茶,喝了媳妇茶,才听见皇上说,“有精力就好好念书,没精力就好好歇着。必是又看什么闲书了!”老四弄些佛经,老六偷偷的看道家的典籍,他都知道。这些以名字定运道的这些话,都是从乱七八糟的书上看的。 还想说几句,瞧见老六一阵风都能吹走的身形,得了,不说了! 一扭脸,瞧见圆团团粉糯糯还是一团子装的儿媳妇,他更不能说了。老六——怪可怜的! 对于桐桐来说,偷瞄了一眼皇上,还是觉得面熟,肯定见过。 直到跟自家爷出去,她都是这么觉得的。但身后跟着那么多伺候的人,这话不能说。 先去太后宫里,四下一瞧,觉得有点熟悉。可这熟悉的感觉才冒出来一点,就见边上走来一十岁上下的小姑娘,笑盈盈的过来见礼,“六哥,六嫂。” “这是九儿。” 林雨桐马上知道,虽是皇上的第九女,但因着有些夭折没上宗牒,这位实际上是五公主。 这却是自己不熟悉的!才还说,自己肯定跟这个宫廷有莫大的关系,看来是想多了。这个五公主自己就不熟悉。 因着第一天拜见,没多接触就出来了。 紧跟着是拜见贵妃,这个也很陌生,环境生,人也生,那种熟悉的似曾相识的感觉再没有出现过。 她更笃定自己想多了。 然后依次去拜见惠妃、荣妃、宜妃,不面生,但也仅仅是不面生。 可见了德妃,不知道怎么了,就不由的觉得好生亲近。一看见坐在上面的人,她欢欢喜喜的见大礼。 “额娘。”她叫的一点也不勉强。 德妃显得很年轻,招手叫近前来。 娘娘看上去很温和,拉着林雨桐的手细细的打量,“以后好好的,消消停停的跟老六过日子。缺了什么,就叫人过来说一声。” 在宫里,能短了什么呢? 她迷蒙了一瞬就放下了,老老实实的听娘娘说话。 德妃赏了许多的东西,“老六啊……” “额娘,以后叫儿子嗣谒吧!” 德妃顿了一下,然后缓缓的点头,本来有许多要叮嘱的话,这会子也没什么要说的了。只叮嘱说,“不是还要去东宫吗?去吧,别耽搁了。” 就这么出来了。 桐桐不解,看自家爷。 ‘四爷’就低声道:“也不能什么都靠着娘娘,娘娘有七公主要照管,十四弟才五岁,十三和十五还养在娘娘名下……” 啥意思? ‘四爷’觉得这个解释起来,有点尴尬,只含混了一句,“明儿你就知道了。” 明儿到来的很快,见兄弟见妯娌,都是当做一个仪式来做的,还是挺严肃认真的。大致认了个脸熟,林雨桐全程都在那种有感和无感中徘徊。感觉是认识的,但脸瞧着又像是认识又像是不认识。 她这个状态,叫人看上去瞧着就是粉嫩的团子一只,懵懵懂懂的。你说大阿哥都二十了,太子都十八了,都成大人了,他们跟一孩子说什么呀?礼仪完成了,那就结束了。 本来回来还想两口子谈谈的,结果还有一院子的下人要见呢。这些人得拜见女主子,得认人,得交账,得规整嫁妆。‘四爷’还有功课,明儿得交的。这大婚已经是耽搁了。 忙完都晚上了,真的很累了,睡觉。盖着被子纯睡觉。 睡一觉起来,应承的给各年长的阿哥致谢的,咱得带谢礼吧。库房的册子拿过来放在手里,她抓瞎了,东西不少,但是能作为谢礼用的,只有宗室在这次大婚之前送来的贺礼,因为其他东西,都是制式的。宫里什么品级什么供应,每月给多少布,各种布分别是多少,都是有定例的。你有,人家也有,拿着这个东西去送礼,不像样。至于吃的,每个人也是按照品级定好的。每个人一天有多少肉,多少菜,连配给多少有油和多少盐也有规定。甚至细致到什么品级用什么样的盐。 听起来配给的吃的不少,但那些吃的不是一个人吃的。像是作为皇子福晋的桐桐,应该有两个嬷嬷,四个一等宫女,八个二等宫女,十六个三等宫女。另外还有八个太监给驱使。 她的那份吃喝穿,不说全部养这些人吧,但亲近的嬷嬷和一等的宫女,非用她的那份供应不可。其他的,宫里有规定的饭食。差事好,主子赏赐了,或是钻营到主子身边,那就是一步登天了。 要是主子得宠,就像是被叫做九儿的五公主,因为太后疼她,皇上也疼她,所以她在公主中的待遇就最好。每天别的公主是四斤猪肉,她有五斤,另外,皇上还多给了赏赐,她每天能比别人多半只鹅、一只鸡。 就像是自家这边,比别的阿哥多了不少补养身体的东西。先是燕窝、银耳、冰糖这些供应,每天都有,且都比其他阿哥那里多出一倍。是皇上特别恩赏的。 但是,后宫妃嫔是有俸银的,哪怕是品阶最低的答应,一年还有一百多两银子的俸银呢。可是皇子的福晋,现在是没有的。福晋的银子要么是自己的私房,要么是阿哥爷恩赏下来的。过节了,阿哥爷放赏。从福晋开始赏,福晋五十两,格格二十两,侍妾十两,像是这种的。要是过生日,再单赏一份。反正就是爷是主子,包括福晋在内,一粥一饭都得是爷赏的。 但是阿哥爷要是没爵位,又没出宫,还没当差,他的银子从哪里来呢? 住在宫里,什么都供应,没有用银子的地方,所以,银子不在供应配额里。皇子的银子从哪来呢?就得看能不能得皇上看中,换言之,就是等着皇上恩赏呢。俸禄这东西,是得你有爵位之后朝廷给你的!或是皇上恩赏给你皇庄,叫你多个收益,这么着每年能有点银子。再要么就是皇上肯叫你当差,这一当差,有别的孝敬钱拿。 如果这些都不行,那没办法,就当个讨喜的皇子吧!今儿讨了皇上的喜欢了,皇上高兴了赏点什么。要不然,就是等着过节的时候皇上放大赏,或是过生日的时候皇上单赏的。再要不然,就是各自的母妃想法子补贴。 德妃在妃位,一年就那么三百两。虽然因为还算得宠,又有子,乱七八糟的孝敬银子能收一些,但是,她孩子多呀!三子两女呢,怎么补贴。 桐桐想起之前叫家里打听的德妃的情况,她祖父曾经是管着御膳厨房的,后来升了。但内务府人家故交多,御膳厨房徒子徒孙的都当用,难为谁也不敢难为德妃生的这几个。所以呢,自家这边要点吃的喝的,这都是小事。只要在宫里有体面,下面的人会根据每日供应适当的调整,吃喝供应肯定是绰绰有余的。就像是自家这边,有八头奶牛是分给自家的,专门提供牛乳。这是自家人口少,肯定有剩余的。但是像大皇子,有了三个闺女,大福晋还怀着一个都七八个月了,那边的供应就没那么充足。当然了,皇上宠爱大皇子,那下面那些办差的自会看着办。相互匀匀调整一下,这是常规操作。不会委屈了大皇子就是了! 反正只要不是太过的奢靡,在宫里是吃喝不尽的。 但就是一点——没银子! 贝子一年一千三百两白银,禄米对应的也是一千三百斛米。连不入八分的辅国公,也有一百来两银子,一百多斛米的。 可作为皇子,你只要没爵位,你就得伸手管爹妈要钱。 这些皇子里,除了太子,其他的都在啃老呢。太子一旦册封,每年两万两银子,两万斛米。这些米换成银子这得多少钱呢。这位太子哥哥,可是从小就被册封为太子了,他得多有钱? 这么一琢磨,自家爷要说的意思,桐桐明白了:“咱家的日子也不宽裕!” 对!咱家不宽裕。爷要一直病病歪歪的,咱就得一直这么不宽裕下去。所以,病是得病的,但不能病的风吹就倒。大婚了,也该争取差事了,要不然,其实挺难的。这也是为什么用你给取的那个字了!咱得好起来,但过的好点。 人情往来得走礼,要是多养几个女人,吃喝虽然有内务府给拨,但是想赏银钱首饰,也得看你这个阿哥爷能不能拿的出来。 爷身子不好,也没想过养那么些女人。但就是不养女人,你说这一院子奴才,你赏不起,那能保证奴才一直是你的奴才? 所以,当皇上不一定有工夫搭理皇阿哥的时候,皇阿哥们急切的想解决点实际问题,就不得不往太子和有差事的大阿哥身边靠。未来太远,还是十来岁孩子的阿哥们想不了那么远。就是觉得,院子里女人一堆,很快就会有孩子了。但是爷这么大个人了,爷我没银子。要是皇上不叫去当差,爷连个来钱的道道都没有。没银子,光有身份,皇子阿哥也很尴尬! 桐桐就伸手朝他要:“我带了五百两的压箱银,这来来去去的打赏,花了一百八十九两八钱了,剩下三百多两。爷的银子呢?不可能这十多年下来,一点都没攒下吧?” 所以呢?大婚第二天,你打算收缴阿哥院的财权?你这不行!爷们要打赏,手里没银子怎么行呢? “我不要你的,就是帮你保管!”这人真是,还怕我贪了你的银子吗? 还保管?说的真动听。可对上那眸子,一瞬间他就气虚了。 行吧!保管就保管吧,“赵其山,去把书房的匣子拿来。” 匣子拿来了,钥匙递过去,桐桐接过去直接给打开,里面大部分都是打成各种葫芦型的金银,这是年节打赏攒下的。还有一些大小元宝,林林总总,她给金银分类之后,只用手掂量了一下,“一千两顶天了。”说着,把三百两各种面额的银票往里一放,十几两散碎的留在外面作为最近这几天的零花,然后剩下的全收了,“这就是咱们的全部家当了。” ‘四爷’看了看桌上的十多两银子,嘴巴抿成了一条线:皇子阿哥能怎么的? 不长进试试! 又换域名了,原因是被攻击了。旧地址马上关闭,抢先请到c-l-e-w-x-c点卡目(去掉-),一定要收藏到收藏夹。https:/74/74350/24463708htl天才本站地址:。网手机版阅读网址: 梦里清欢(6)(求收藏) 要去致谢,得先去东宫。 但东宫的太子,那可不是想见就能见的。表达了我想要过去给您当面道谢的意思,还得等着人家回话。这是见还是不见,得等东宫的回信。 嗣谒知道,要是六阿哥要去见,人家不一定有空见。一定会给上厚厚的赏赐,然后说兄弟之间,不用这么多虚礼,好好将养身体就好这样的话。一嘛,太子这身份,就是这样的,区别于任何一个皇阿哥的身份。二嘛,太子应该是真的挺忙的。各种的功课,要做到极致的好,真的也没那么些时间陪着还不算成年的弟弟来这种你来我往的游戏。 所以,见太子的机会不少。对于曾经的六阿哥来说,去东宫的机会都不多。 但这次不一样,这次取了嗣谒这个字之后的六阿哥,东宫不见就说不过去了。 可这话不能说,在自家的屋里也不能说。自己这边呢,啥也没有,这下面伺候的肯定不都干净。 反正,太子肯定是不一样的。在这些小兄弟里,能被东宫召见,那也是一种殊荣。 这不,今儿要去致谢,还没动身呢。一是至今没等到东宫的回话,二是去其他阿哥那里也得等到下午。因为放学时间在那里放着呢,新婚有几天婚假,但其他人挺忙的。饶是有婚假的人,也有师傅布置的课业要完成。 桐桐忙着挑礼物,尤其是给东宫和四阿哥家的礼物,这两家一家是君,一家是亲。君得敬着,亲肯定是出力最多但却嘴上不说的。 所以呀,这两家给的礼还不能一样。给君的,得是显的贵重。给亲的,怎么体贴怎么来。 这边想着,就跟自家爷搭话:“爷的课业完了?”要是没完,我这慢慢挑就行,你忙去吧。 忙吗?不忙,也不需要太忙。至于课业,学会了就行。别人学十分,他这懒懒散散的,学个七八分,皇上眼里就能过的去,这就行了。要不然,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学,竟然学什么通什么,啥意思?比别的兄弟都聪明,就是能耐了? 他自来觉得,真聪明的人就不会把聪明放在面上。 因此福晋问了,他就点头,表示忙完了。 那边桐桐就不管了,她在一堆收藏品中看了又看,说实话,这里面真没多少好东西。 这位阿哥爷就看着自家福晋,把蓝田玉的摆件放下,又去摆弄那间翡翠插屏,然后叫了人来,把这两件单独拿出来放了,这是看上了。以西林觉罗氏的家境,她这眼光是怎么练出来了。 他没言语的看着,人家也没有要他插话的意思,又选了一柄玉如意和一对前朝梅瓶。这玩意是乌雅家前几年在自己过生日的时候送来的。正因为是好东西,一直收着,就没拿出来过。得亏她在这么些东西里,把这些给挑出来了。 这是最贵的且上面没有御赐这样标记的东西了。 就听她吩咐赵其山:“把这插瓶和梅瓶重新装起来。剩下的两件收了,重新归置,好好的收起来,年前许是就要用的。” 赵其山带人归置去了。桐桐才跟自家爷说,“我刚才看了家里的账簿,这要过年了,总归要留两件的。”这是以备不时之需的!得看看其他几个阿哥爷到时候都进什么上去。别到时候人家贵重了,咱家没有拿的出手的。便是对太子,这么单独给人家礼,还不惹人多想的机会都不多。像是太子过个生日呀,过的节呀,要送都大差不差的,显不出谁了,也不能把人显出来,就是这么个意思。 嗣谒不懂声色,只看向福晋。一脸的稚气,人情却练达。感情上感觉这个人亲近的如同本就是自己身上的骨和肉,但理智上,却知道这其实是违和的。 ‘胎记’的事还没找机会聊呢,这才打算问呢,就听见外面禀报说:“爷,东宫来人了。” 来人就是告知一声,太子爷啥时候有空。 反正就是掐点过去呗。一算时间还比较靠前,就得赶紧收拾了。桐桐赶紧把陪嫁里的两件拿的出手的首饰拿了,再就是家里陪嫁的珍珠,一小匣子。还有一个送子观音,不大,但玉质不错,她得见太子妃。 对了!太子妃是大家背后的叫法,官称上,还不能叫这位二嫂太子妃。瓜尔佳氏是当做嫡福晋指给太子的,但迄今为止,还没册封太子妃呢。东宫跟阿哥所离的远着呢,那地方女眷进出不大方便,除非有事。别人去她那儿,也不是很方便。前面是太子处理政事见人的地方,女眷没事不能过去溜达的。因此,把她跟其他几位福晋给隔开了。显得人家特别难亲近似得。 再加上,她的身份这会子很尴尬。是嫡妻,偏没册封,这也大婚好几年了,一直没动静。估计也是战战兢兢的!这交际起来必然就跟尴尬。 可越是这种身份呢,偏走礼的时候越不能马虎。 给太子的东西有两件特别贵重的,剩下的就常见。 可给太子妃的,她真就把嫁妆里能拿的出手的都拿了。 给嗣谒看的呀,心说,这进门第三天动用你的嫁妆?他才要反驳,人家扭脸看了过来,还是那双眸子,她说,“爷这是要跟我生分?” 得!不能再说了! 只把那嫁妆看了一眼,“以后给你加倍补上。” 这个可以有。 要出门了,收拾好了,后面一串捧着礼呢,那就走吧。 去了倒是没等,阿哥爷被带去见太子呢,有嬷嬷过来接她去后面见二福晋。 昨儿认亲的时候刚见过,今儿再一见,还不等行礼,这位二嫂就把人扶起来:“你们两口子也太见外了!” 桐桐还是把礼给全了,二福晋便拉她起身,一起在榻上坐着,“一家人,咱们姐俩说说话,以后常见的,别这么礼来礼去的。” “瞧着您亲近,今儿就跟着我们爷过来给您请个安。”桐桐说着就笑道,“我们家爷说,也不单单大婚的事,他的身子一直不好,这些年,哪一天不劳太子爷动问?便是太子爷忙,也总有二嫂打发人去瞧瞧。这般的记挂,早之前,就想来谢谢了。一则,是跟哥哥嫂子亲近,专门来一趟,显得生分。二则,他是个闲人,知道太子爷忙的都是大事,便不好过来打搅。只是如今成亲了,说什么也要带我来一次。说是他这般劳烦哥嫂记挂,如今也是成家的人了,来跟哥嫂说一声,好叫哥哥嫂子放心……” 真是会说话!一句一个哥哥嫂子,不提半句其他的。 太子这会子也说呢,“老六长大了。” 瞧瞧这个弟弟,过来一张嘴就说,“……弟弟如今成家了,也是大人了,也该醒事了……”又说了许多感激的话。 说起来,哥俩熟悉吗?一个大半年都不出屋子的孩子,跟他差着岁数呢。可是呢,身子是真不好,凡是不好了,皇阿玛就得过问。这一问,他这个做太子的哥哥,是不是也得打发人去问问。除非病的重了,他亲自去瞧瞧,其他时候,多是打发人去,赏些补养的东西便罢了。 才一成亲,就借着他福晋的口取了那么一个字,又打发人送了帖子要拜见,今儿一来,又是这些话。 太子就笑,除了表示欣慰还能说什么呢?“孤瞧着你身子还是弱,虽成亲了,但更得知道保养。要叫孤知道你敢沉迷女色,把身子败坏了,就不要怪孤这个做哥哥的动怒。如今是大人了,除了身子,便是学业。师傅们都是好的,你的身子不好,师傅们以宽待你。孤也不要你起三更熬半夜,但大致你得学的大差不差。如今天冷了,则罢了。等明年开春,身子好将起来,骑射也该练练的,不要你上马能挽弓,但你至少得能上马御马才行。要身子好,还是得动动。从明儿起,只要能像是今儿这样出来走动,就在屋里拉拉弓,一天不要多,下即可。过段时间,孤要检查的。” 絮絮叨叨的,说了许多管教弟弟的话。当兄长的这么说是合适的! 前后半个时辰,太子爷才说:“这个时辰该起风了,也不留你了,早早回去歇着吧。”然后还叫人拿了他的大氅来,亲自给这个弟弟披上,然后才说:“如今既然把嗣谒这个字喊出来了,那就这么叫着吧!要是因为这个字能叫你好一起来,也是一件幸事。但道教的书还是少看,里面有好的,但这类书杂,有许多歪道理你很不必当真。可记下了!” 记下了! 在太子面前做个乖巧的弟弟,就很好了。太子爷都说,这个嗣谒叫出来的,就这么叫吧!那就能叫! 这边说告别的话,那边就有嬷嬷来请桐桐,说是六爷要回了。 那就回吧! 二福晋亲自把人往出送,一直送到院门口,说了许多的体己话。也多是劝她安心的过日子,老六身子不好,养身子比什么都要紧云云。 这些话,作为嫂子说出来,就要比做婆婆的德妃说出来合适的多。嫂子嘛,隐晦的提一提,做弟妹的觉得嫂子挺好,因为她会觉得,嫂子怕是提点呢,人家说的那些话都是家里长辈的意思。可一样的话,要叫德妃说,那这就是婆婆对儿媳妇的训诫。真要说出来了,就怕婆媳之间有嫌隙。本可以叫贴身的嬷嬷提点的,可自己这六福晋进宫就没带自己的嬷嬷。所以,连张嬷嬷都不好张嘴的时候,可今儿来,人家二福晋就提点了。 回头德妃听说了,是不是也得说一句二福晋的好。 桐桐就觉得,人家瓜尔佳氏真的很聪明,很会办事。怪不得早前家里打听的消息,说是这位二福晋在宗室里的口碑很好。 如今一看,人家确实是很好! 又换域名了,原因是被攻击了。旧地址马上关闭,抢先请到c-l-e-w-x-c点卡目(去掉-),一定要收藏到收藏夹。https:/74/74350/24464736htl天才本站地址:。网手机版阅读网址: 梦里清欢(7)(求收藏) 大福晋跟二福晋比起来又不一样,这位的性子更直爽。 挺着个大肚子,一手扶着腰,一手来拉桐桐,“干嘛这么多礼?去东宫不方便,这次有机会,去了也就去了。我这里却不必这么特意跑一趟。等这些爷们该当差的当差去了,该上学的上学去了,剩下咱们妯娌,想来串门子只管来便是了。哪一日不是好日子?还带什么那些劳什子东西干什么?没的生分了!” “也没带别的,我们家爷藏了些好酒不曾动,这次都单拿来了。”桐桐说着,就叫了丫头来,“咱家如今就这几个侄女,我是喜欢的不得了。都是给孩子的东西,您可不能拦着。” 果然都是小布偶的猫猫狗狗的,还都穿着衣服,做的好不可爱! 于是,也都欢欢喜喜的收了。 给大阿哥那边除了酒,就是几本不知道什么时候搜罗来的兵书,简简单单的就去了。但是就价值来说,也不低,书都是孤本。 大阿哥此时翻着书,跟着自家这六弟说话,“你就是在屋里养病闲出来的毛病!惯爱想的多!想那么多干什么?皇阿玛给你什么,你就接着什么便是了。以后凡是有在你耳边瞎嘀咕的,你就该直接撵出去。” 被太子爷肯定说可以叫嗣谒的人,这会子面对这个大哥,只露出几分恰到好处的苦笑来,“大哥,弟弟身子弱,小肩膀也嫩,扛不起的!” “瞧你那出息!”大阿哥哼了一声,就道,“放心吧,别管谁瞎说八道的,你打发人跟我说一声,打不劈他!” 还是说名字的事。 反正是一位愿意为弟弟出头的大哥样儿。 比起大阿哥愿意为弟弟出头,太子爷愿意管教弟弟,这三阿哥就有点不够瞧了。 一见三阿哥,人家就说:“老六,你不地道!你说你这猛的来了这么一下,讨了的太子哥哥喜欢了……”他的声低低的,只哥俩能听到,然后人家说,“你就是要表忠心,你好歹跟哥哥们商量一声呀!”然后又主动商量,“你说你三哥我取个什么字好呢?” 这人的嘴怎么那么讨厌呢! 他许是真有取字的打算,跟风嘛,你跟呗。可你这么一说,要不是我知道你胆子小且真会干出跟风的事,还不得以为你是故意挤兑我,嘲讽我为巴结太子表忠心呢。 跟这种人能说啥?恨不能一把把他的嘴给封上。 可这样一个人,人家娶了个极其美貌的福晋。 三福晋那身材跟初春的柳条似得,面容却跟带着露珠的芍药似得,艳丽的很。而且,出身显赫,人家阿玛是公爵在身。凡是这种爵位,那必然祖上在战场上立下汗马功劳的。到了如今,那是何等的豪富。只看三福晋屋里的摆设就知道了。 真的,三福晋算是几个福晋里一个异类。大福晋爽利,如今怀着身孕,许是生产频繁的缘故,瞧着面色蜡黄。但不难看出这原来是个身形健美的人。二福晋端庄可亲,面若满月银盘,眼如墨点,真正难寻的好面相。而三福晋这个异类成为皇子福晋,这真不是说是人家荣妃怎么着了,只能说三福晋赶巧了。适合指婚的只三阿哥,她出身高,长的又好,撂牌子不合适,留着吧,皇上不可能在宫里纳个公爵家的姑娘为妃,对大臣重臣,这点尊重得有的。那就只能是三阿哥了!于是,三阿哥捡漏,得了个美人。 才成亲一年的美人还娇着呢,称呼人家一声三嫂,人家先红了脸。 桐桐:“……”所以我能陪你聊点啥呢?衣裳首饰天气? 她觉得聊的挺无聊的,三福晋却觉得六福晋肯陪她耐着性子好好说话。她大婚进宫,跟东宫那边够不着,跟大嫂那边也不搭嘎。东宫去不来了,大福晋永远在生孩子的路上,没那时间。好容易等来个四福晋,感觉四福晋比她还无聊。两人面对面坐着,干瞪眼,不知道该说啥。 于是,除了缝五缝十给娘娘请安,她就没啥事了。 见才说了这么一会子话,六福晋就又要走了,她赶紧表示,“我其实挺喜欢打马吊的。” 啊? “啊!”三福晋肯定的点点头,“以前,阿哥所里就大嫂、四弟妹和我……” 人少,玩起来没意思? 对! 所以,现在添了自己和五福晋,还有一个马上就大婚的七福晋,你想约起来打马吊? 是的! 桐桐嘴上应承着,心说,三阿哥估计还宠着这位三福晋呢,惯的三福晋跟没出阁的姑娘似得。可皇家这有些事,真不是想约就能约的。 行吧,至少知道这谁都是什么脾气了。 在三福晋恋恋不舍中,她告辞出来了。出来的时候正听见自家爷跟人吩咐事呢,“去跟爷的四哥说一声,就说爷跟福晋先去五哥那边,回头就过去。” 把亲的那个放在了最后再去,这也是表达亲近的一个方式。 在五阿哥这边,连一刻钟都没用了。五阿哥是功课困难户,学的那个费劲呀!一去他就苦大仇深,“哥哥知道你的意思了,你要真要谢哥哥,来来来,给哥哥把这个题做了。” 是个几何题。 嗣谒帮着给做了!然后转身就告辞,再呆下去做的多了,叫皇上知道了,两人都得罚。桐桐跟五福晋还没寒暄完呢,就被通知要走了,赶紧的吧。 于是,到四阿哥那边天都擦黑了。 “坐吧!”变声期的四阿哥说话粗嘎着嗓音,惜字如金的问了一句,“都转完了?” 完了! “太子爷怎么说?” “叫弟弟好好保养,又安排了功课,说是以后会查。说了许多告诫的话!”他一五一十的学了。 这位四哥松了一口气,嗣谒知道这是真诚的,对方真是替自己在这事上的做法捏了一把汗。然后就听自家这四哥说,“爷要是你,爷大概……会跟你做一样的选择。”老是缩着人就废了,可往前这一步,是需要一点勇气的。 这个话叫人没法接。 对方也不要他接话,只道:“太子训诫管教,这是好事。做哥哥的肯训诫管教弟弟,这就是肯亲近。你不要急,要稳住,叫你做什么,你乖乖的去做。” 这话不是亲哥是不会说的! 嗣谒哪怕觉得自己了解这些哥哥,但此时面对眼前是亲哥的这个人,也不免多一分动容。再多的话不能说了,这亲哥也不喜欢桀骜的弟弟,所以,他就乖乖的应承。又一五一十的交代了去大哥那边,大哥说什么了,去三哥那边三哥说什么了,完了五哥又在干嘛。 其实都是小事,但我不瞒着你。 四阿哥认真的听着,听完了就说他,“这次你的决定突然,也还罢了。老五也知道你是为什么家家道谢的,所以没计较。但以后,还是谨慎着些。他上个月才成婚,便没有给几个哥哥特意道谢。你这一下,便把老五给亮出来了。虽说做人不能太求全,但谨慎些总没错的。” 这个自己当然知道! 可对这事,那么处理只是第一步,第二步早就想好了。他特坦然的跟亲哥说,“所以,我才想请四哥替我出面,在老七面前剖白剖白!若不如此,我这么一做,就跟立下的规矩似得。老七为难,只怕太子也为难。” 以后每个弟弟结婚,都得这么谢一次?不合适!给太子的礼,他拿的尚且艰难。更何况母妃不显的兄弟呢? 倒不如跟老七把难处说在明处,大家都好过。 可这样的事,谁去做?找亲哥呀!亲哥为弟弟忙了,虽然受累,但也舒服,觉得弟弟跟他亲近。然后事情也能完美的解决,这不是挺好。 然后他四哥果然面色和缓,还夸了一句:“能想到这里,说明长进了。” 剩下的就是哥哥考校弟弟,哥俩写的字极其相似。可四阿哥不奇怪了,老六打从六岁之后,用的都是他用过的字帖,相似才是正常。 这一说,就说到晚上了,真到了宫里各个宫门都要下钥的时间了,才告辞回家。 老六两口子一走,四阿哥就把老六写的字收了,放在匣子里,留着以备之后比对,看看可有长进。之后才起身,往正院里去。 福晋迎出来,他就伸手扶她起身往榻上去坐了。 他交代福晋说,“老六自来身子弱,六弟妹还是个孩子的样子,你多提点些。” 四福晋就笑,连声的应了,紧跟着又道:“六弟妹今儿来问我,说是七弟大婚这礼怎么走?我说还没跟爷商量呢……” 这是不好拿主意?还是带着推脱的意思? 四阿哥没言语,听着福晋往下说。 四福晋小心的觑着他的面色,这才道:“本是有五阿哥的例子在前面放着的,可六弟大婚爷您又私下里给了六弟一份……到了七弟身上,想想戴佳庶母妃自来跟娘娘亲近,许是爷有别的要交代也不一定……” 真要照顾老七不在这种事上。给这个偏一点,给那个偏一点,这肯定是不成的!笼络那么些人干什么? “老六跟别人不一样。”四阿哥就说福晋,“你不要看着老五对老九的行事,就猜度着用尺子去量咱们跟老六的关系。”亲兄弟抱团确实遭忌讳!可老六不康健!若是亲哥都不照看,指着谁来照看? 四福晋马上懂了,“我拟定了单子就叫人给六弟妹送去,叫她斟酌着办。” 那边桐桐也被夸了,自家这位爷还问:“你怎么会想到直接去问四嫂?” 那要不然呢?这不是最讨巧又简便的法子吗?那是亲哥家,就是问错了,又能怎么着? 这位阿哥爷就笑了,有些人就要待之以赤城!而自家这福晋,身上这股子赤诚,叫她整个人都闪着金光! 又换域名了,原因是被攻击了。旧地址马上关闭,抢先请到c-l-e-w-x-c点卡目(去掉-),一定要收藏到收藏夹。https:/74/74350/24480127htl天才本站地址:。网手机版阅读网址: 梦里清欢(8)(求收藏) 该忙的事情忙完了,有些事两人得谈谈。 新婚头一个月,婚房不能空的。所以,没有谁暗示过叫两人分开睡。只要晚上不做那个事,怎么都好。暖阁里不留人,但外面一直有值夜的人。所以,两口子想偷摸说个话,且不容易。 上了炕了,两人盘腿面对面坐着。下面伺候的给两人的被窝中间摆了一个炕桌,一个炕头一个炕梢睡,两人都没有反驳。 一直照管六阿哥的周嬷嬷在外面催了,“阿哥爷和福晋早些歇了吧。” “嬷嬷歇着吧,今儿在几个哥哥那里多吃了几杯茶,走了困了,看会子书就歇了。明儿不去学里,不用早叫我。” 这倒也罢了! 桐桐就起身随便拿了一本书过去,直到听到周嬷嬷出去了,连伺候的都撤到了外间。嗣谒才问说,“‘胎记’,福晋怎么会有?”这东西肯定不是生下来就有的,若是如此,选秀就过不了。身上有这么明显的东西,就是想走后门也过不了的。这必然是选秀之后才有的! 别的事许是就含糊过去了,但这事,桐桐不能含混。 她难得严肃了起来,肉嘟嘟的脸因为这郑重看起来没那么青涩。一张口她就说,“我在看到爷身上的那东西之后,我第一时间想的是,这是不是宿世的姻缘?尤其是我觉得心里跟爷超乎正常的亲近之后,我更觉得就是如此。” 嗯!这么想很正常。然后呢? “然后,我就觉得凡事都往怪力乱神上想,很愚蠢!” 嗣谒挑了挑眉,这个认知叫他很意外。宫里的宫妃还都动不动吃斋念佛呢,便是他也未尝没有这么想过。 可显然,她自己推翻了这种结论,那么,她的结论是什么呢? 他抬头看她,就见她坚定的吐出一句话来:“我怀疑我有病!” 他:“…………………………”其实自己也觉得自己是有病! 花了好大的毅力才没露出别的表情来,只鼓励的看她,叫她说。 桐桐垂下眼睑,先辩白了一句:“我不是存心隐瞒,因为从来没听过这种病。” “爷不跟人说!”不存在骗婚皇家。 桐桐这才抬起眼睛,“我觉得咱们俩身上的状况,很可能跟当年的痘症有关。” 什么意思? “就是说,当年治疗痘症的时候,是否存在一种可能,重病用猛药!这有些药用了,在一些人的身上,会有不一样的反应。而我跟爷,可能恰巧都是特殊体质的人,然后症状是一样的。” 可能吗? 桐桐点头,“我觉得存在这种可能!如果是这样,那这所谓的‘胎记’会不会就是一种色斑,或者是某种暗疾的外在表现?” 然后都表现在一个位置上,还是一个样子的图案状色斑。这种概率有多大?便是有,这么两个人偏还结为夫妇,这种概率又有多大? 心里这么想着,但没急着反驳这个话。听她怎么往下说。 桐桐也知道这种概率小,可再小的概率,也比叫她信这世上有神鬼之力强吧!于是,她就说她的症状,“我有时候会觉得某个地方像是来过,当初选秀进宫就有这种感觉,总觉得我来过这里,对这里很熟悉。对宫里的一些人觉得面熟,像是旧识……可我知道,我真没来过宫里,更没见过我觉得面熟的人。” 嗣业垂眸不语,他也有这种感觉。前几年,他能去上学的时候,总习惯于用四哥的人。一有事想到的就想喊苏培盛跑腿,这种感觉很不对。自己跟福晋不同的是,她只是对宫里的某些人熟,而自己是对宫里大部分的人都特别熟,熟到潜意识能猜到他们的所思所想。 但这话,他还是没急着说。 然后就听福晋说,“这种熟悉感,来自于哪?”她指了指脑袋,“我觉得是这里出问题了。” 嗣谒马上明白这个意思,她是说,指挥官出现错乱,下达了错误的指令,才会叫她有那种错觉。 可脑子又为什么会出现这种错乱呢? 福晋的说辞是:“我之前也试图寻找我这种情况到底是怎么造成的,四处翻书。然后在一本医书上发现,有个大夫记载,西南有一些菌菇,吃了就会中|毒,症状就是致幻。要是真有这种东西,那一种或者几种药在一些体质特殊的人身上,是不是就会有一些类似的效果?” 是说治疗痘症所用的药物,可能给两人留下后遗症了。 可两人之间明显超出正常范围内的亲近和信任,这种感觉从哪来的?幻觉能达到这个效果?不可能的!这种亲近还是彼此都有,这种就难解释的通了!因此,不免问了一句:“你除了觉得跟爷特别亲近之外,还有谁能叫你毫不防备?” 桐桐想了想,然后摇头。 嗣谒就笑了,看吧!用医家手段解释不下去了吧? “那倒也不尽然!”桐桐就道,“家兄看过的游记上有记载,说是苗人有蛊,这个爷听过的吧?” 有所耳闻! “药材本就杂,以虫入药很正常。再则,一些药材上若是存有虫卵,若有未知的某种虫卵附着在药材上,服用的人是否会有影响,谁能说清?” 你这个猜测呀,这得多少个巧合才能刚好都叫咱们俩人同时遇上了!然后七年之后,几乎同时发病,症状还一模一样,这么两人还成了夫妻,且在婚事定下之后一起发病? 所以,这次猜错不对!一定不是这样的。两人迄今为止唯一的不同就是,福晋对有些人有熟悉感,自己是对所有的亲人,以及亲人身边的奴才,都有熟悉感。从六岁从鬼门关走了一趟之后就这样了。 因此,他问福晋,“你是选秀进宫的时候,才发现你对宫里和宫里的人有些似曾相识?” 嗯! 嗣谒就不说话呢,若是按照她的理论,这是药物后遗症,那两人的发病时间压根就不同。自己是在六岁,她是在前不久。若是如此,那么她的种种推测根本就不能成立。 才想跟福晋说这个话,却听见福晋的声音更低了,她说,“那天阅选的时候,我一路走着,还看见穿着皇后礼服的人朝我走过来,面容模糊,看不甚清楚……” 嗣谒瞳孔猛的一缩,福晋没意识到一个问题,那就是:她怎么那么笃定,她看到的女人穿的是皇后的礼服?她见过皇后的礼服什么样吗?没有!听过吗?肯定听过。但是听过就能在没见过的前提下,一眼给认出来吗?未必!可她现在的样子,分明就很笃定。 他没法说了,若是否定了她的结论,那她只会认为发生在她身上的事是闹鬼!认为世上真有鬼神这种东西,且这种东西就在她的身边,且能影响她。 这会吓着她的!吓着吓着就会吓出心病的! 算了,这种事还是自己慢慢琢磨吧!她不需要为这种事费脑子。 不就是觉得她自己有病吗?那就那么觉得好了! 于是,他可诚恳的点头,“你说的很有道理!” 桐桐叹气,看吧!还是有病! 紧跟着就听自家这位爷说,“但这对咱们的日子有影响吗?” 也没什么影响吧?我觉得我这人处事说话,也还可以! “那不就行了!”他说的很笃定,“咱谁也不说,你只管顺着心意过你的日子。这福兮祸所依,祸兮福所依,坏处是可能会有些莫名其妙的感觉不时的冒出来,可好处是,咱们夫妻亲近。为了夫妻相和,付出那点代价不值得吗?” 那可太值得了! “看,还是好处多吧!”这福晋看着懵懂,其实处事很有章法,脑子挺机灵的,但却异常的好哄。而且自己说什么,她真信什么。 桐桐先是心里一安,然后带着几分犹疑,“我本来弄了那么些医书来,就是想看看这身上的古怪到底是什么造成的,可要是这么说,那我还要学这些医书吗?”不解du,就能在这种du的影响下夫妻相和,那我干嘛要解du。 把这位爷说的还真有些哭笑不得,就算是你的猜测都是对的,那你怎么就那么笃定你能半路上学了医术之后马上学成神医,然后还能麻溜的就把问题给解决了?太医院里哪个是吃闲饭的? 好吧!有这个决心和毅力是好的,咱不能打击人!想学就学吧,“每五天就有太医过来给爷请平安脉,你可以把不懂的问题攒着,到时候请教太医。至于你说的等你破解了咱们身上的‘病症’这个事,我是这么想的。”他诚恳的很,眼神又认真,就听他说,“爷觉得你很好,特别好,待人赤诚,心地纯善,爷觉得要是靠着你猜的什么蛊啊药的,才跟你亲,这是白瞎了你这个人。你本身就很叫人喜欢,爷就特别喜欢你身上这股子特质。” 真的呀? 真的!特别真。 好的!我信了。那就睡觉吧! 嗯!睡觉! 都躺下了,才听人家悠悠的说,“你光说我待人赤诚,心地纯善了。可待人赤诚,心地纯善的人多了,完了你肯定都可喜欢了。”然后轻叹一声,翻了个身,又开始在被窝里踢被子。 “……”这表现就证明没哄好呗!他就说,“主要是我觉得你可好看了!你看你白白的,肉肉的,还有俩酒窝。这是你还小,没长大呢。爷养你两年,等两年之后再看,看爷的眼光准不准。回头,你长个倾国倾城的样儿来给大家瞧瞧去!” 我能保证两年背两车医书,却也不能保证两年就长成倾国倾城的样儿呀! “没事,情人眼里还出西施呢。爷觉得你倾国倾城,那你肯定倾国倾城。” 是这么算的吗? 那要不然呢? 有道理~!那是可以睡了! 然后就真睡了,他:“……” 算了,叫她睡吧!他的眼睛盯着顶棚,表情越来越严肃,身边的人把一肚子话倒出来,她睡踏实了,可自己今晚注定是要失眠了…… 又换域名了,原因是被攻击了。旧地址马上关闭,抢先请到c-l-e-w-x-c点卡目(去掉-),一定要收藏到收藏夹。https:/74/74350/24481377htl天才本站地址:。网手机版阅读网址: 梦里清欢(9)(求收藏) 以为一晚上会睡不着,可结果呢,福晋睡下没半个时候,迷迷糊糊的自己起身去解手了。再回来就摸过来,没回她被窝去,爬上来钻到他的被窝找到了舒服的姿势,就睡着了。 他心想,这选秀挑姑娘的时候,是不是这睡姿就没瞧过,要不然她是怎么被选上来的?心里腹诽个不停,可也是怪了,她这呼吸声就跟催眠曲一样,真的没一盏茶的时间,然后他睡着了。 起来的时候身边空了,福晋正裹着另一床被子睁着眼睛无聊的发呆。 要起就起,要不起就睡呗,这是干什么? 他才要问,福晋朝外面指了指,低声道:“被窝凉了,我怕嬷嬷发现。” 怕被人发现跟他一个被窝睡? 为什么怕被人发现? 因为他身体不好,怕人家以为她勾着他? 他:“……”请问他现在该摆出什么表情来?男人在这方面能叫人小看了吗? 看来身体是不能老不好的,要不然连两人睡一个被窝,她都怕有人给娘娘告状。 对!有人给娘娘告状,她是觉得爷连身边的人都没能收服! 爷为什么连身边的人都没能收服? 不仅因为爷没银子,还因为爷没手段。 好气!他抿着嘴准备起床了。 却听人家又道:“得找个理由,不叫他们盯着咱们怎么睡才成!也是怪了,我挨着爷睡的可踏实了,一个人睡就老做梦。我不管,我就得挨着您一个被窝睡!” 这样啊,心情突然就好了起来,嘴角微微翘起,矜持的‘嗯’了一声。 桐桐偷眼一瞧,心里舒了一口气,还好,哄回来了!他刚才那一抿嘴角,她只扫了一眼,就意识到,他是生气了。 不过生气还挺可爱的,又这么好哄。 她一边起身,一边先把这位爷的披风给递过去,叫他裹着,然后岔开话题说了做梦的事,“这两晚就没有,睡的可安稳了。” 哎!福晋这是离了爷不行呀! 一个被窝睡这个事,他会看着办的,只叮嘱道:“昨晚说的事,再不能跟人露出去哪怕半个字。” 嗯嗯嗯!我又不傻!从六岁到现在,我连家里人都没说过! 她这么一说,他的抓着披风的手又一紧,然后又叮嘱,“以后有什么变化,要记得跟爷说。” 嗯嗯嗯!我除了跟您说还能跟谁说。 桐桐觉得事情岔开了,真好!高高兴兴的起床了。 主子一起身,院子里才像是活起来了。周嬷嬷脸上带着笑意,在外间等着伺候呢。以前只六阿哥养病,院子里安安静静的,喘口大气都怕惊到主子。可如今呢,院子里到处都是生气。 “……今儿又冷了些,这是天阴着呢?有风没?给爷取厚披风了……帽子……还有帽子……” 到处都是福晋张罗的声音。福晋高高兴兴欢欢喜喜的,于是,满院子都是轻快的脚步声。 早膳摆上桌,桐桐顿时胃口全无。 这已经是第四天了,还是这些东西。粥,米已经熬成糊糊的粥。小菜那么几样,清淡的很。天长日久这么吃,谁有胃口呀? 可这初来乍到,什么也不了解,还得另外想法子才行。 撸过早饭,阿哥爷是不能在后院呆的,哪怕不去上学,也不能呆着,得去书房了。 给他穿厚实了,哪怕从后院到前院的距离,也得穿厚实,“我晌午想收拾书,也得忙一晌午呢。” 说的好像要忙多大的事一样!但他还是点头,“到点就回来陪你吃饭。” 再吃饭得在下午!桐桐高高兴兴的应了,然后送他出门。 她是真觉得有正事要忙,至少得找到给自家爷改变食谱的理论依据和实施办法。还得给自己布置一间书房,把书都分门别类放好。还别说,这真不是今儿一天能干完的活。 等分这些书的时候,突然就怅然了一瞬。意外的缘分,对自家爷莫名其妙的依赖,这几天忙忙叨叨的,少有想家人的时候。这会子看着这些东西,却真的想家里人了。应该给家里人报一声平安的。 这事还得自家爷去办! 于是下午这顿饭,她叫殷桃去跑腿,“让他们用羊汤汆个鱼丸。羊汤要清汤,鱼丸只要鲫鱼丸……其他的随意就好,这个得有。” 因着六阿哥体弱,吃的比别人不一样。因此上,这边专门留了一个御厨单给六阿哥做饭食。这么些年,宗旨就两条:第一,得软烂。第二,得十二个时辰有饭备着,想吃的时候就得有。 自打有了六福晋,他更用心了,点心汤品从不敢马虎。不敢叫福晋吃的跟阿哥吃的等同。 可谁知道,这六福晋真会难为人。 是!羊和鱼加起来是鲜!可这怎么加就能变的更鲜,却不是等闲谁都能掌握的。羊本身就膻,结果再加上腥味重的鱼,这咋弄? 把师傅请来,两人忙叨叨半天,又专门打发徒弟给送去,在主子面前露露脸,顺便剖白剖白。 结果阿哥爷吃的分外香甜,可福晋吃了一口就微微皱眉,跟小徒弟交代,“回去说一声,下回再做的时候,姜少放一半,给羊肉汆水的时候放几块白萝卜进去,捞出羊肉之后,白萝卜弃之不用,这便没有膻味了。鱼丸入羊汤之前汆水到半生的时候,也试着这法子……”然后吩咐道,“看赏吧!怪不容易的!晚上给爷用梨子蒸一碗银耳来……” 小徒弟揣着二两赏银回去了,战战兢兢的给师傅和师爷一学,就不敢说话了。 这师徒俩相视一眼,两人都属于那种不求有功,但求无过的人。特别有体面的,咱不去奔。专门伺候这位阿哥爷,也挺好的。万年不变的饭食,靠着这个能混一辈子。本来有女主子要伺候,可听说这女主子出身也不高,从四品的小官人家,吃穿能有多讲究?换着花样给做着,怎么都能给伺候满意了。 嘿!谁知道来了这么一位。 这羊肉汆鱼丸还没学明白了,又吃什么梨子蒸银耳。这梨子蒸银耳,跟梨子银耳羹还不一样,这得是把银耳放在梨子里隔水蒸。可银耳想粘稠,得火候到。它的火候到了,但梨子得完蛋,不能成型了呀!先炖银耳吧,可这梨子和银耳的口感是否能融合。关键是没时间给他们试了呀! 这可怎么弄? 当师傅的拿了五两银子给小徒弟,“你再跑一趟,求求福晋身边伺候的哪位姑奶奶,就说求教求教,这梨子蒸银耳是怎么一个做法,求她千万给递句话,搭救搭救。” 这不是小事!羊肉汆鱼丸的姜放多了,这羊肉本就是热性的,姜也是热性的,再加上六阿哥畏寒,早早的就又是炭盆又是热炕了,这么吃容易燥。因此,福晋才要了梨子银耳,就是祛这个燥的。若是不给做的顺口,阿哥爷不吃,明儿一个不好添了症候,真真能要命。 樱桃接了银子,叫小太监在外面等着,这才去禀报福晋了,银子的事也没瞒着。桐桐这才笑,把做法细细的说了,樱桃又复述了一遍,都对!这才转身出去,告知了小太监,回来之后福晋就吩咐,“以后你就来回传膳吧。” 樱桃欢喜的应了,在六阿哥身边服侍,传膳是个非常要紧的差事。尤其是今儿阿哥爷吃了福晋点的菜,多吃了半碗饭,嬷嬷们都不好说什么了。 林雨桐心里却叹气,除了这法子也没别的法子了。你得折腾的他们怕了,他们才会按照你给的食谱做。就像是嬷嬷们允许阿哥爷喝羊汤,然后下一顿有鱼丸也能叫吃几口鱼丸。那我就拿羊汤汆了鱼丸,你不能说这个阿哥爷不可以吃,对吧? 有这么三两次,在吃喝上再插手,嬷嬷们也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 反正今儿,自家爷是吃好了! 吃好了,心情好了,她就凑过去,蹲在他边上,扬着头看他,“爷~~~~” 这一声叫的一波三折的,嗣谒把水含在嘴里低头看她,她眨巴着眼睛,狗腿的不得了,他咕咚一声咽下去,这是有所求呀! 他矜持的点头,‘嗯’了一声,等着她说话。 就见自家这福晋展颜一笑,两酒窝深深的,他突然想,这要是侧身躺着,倒一杯酒搁在酒窝里,这酒的滋味一定格外不同。这么一想,就有点臊的慌,轻咳一声,催促她,有话就说。 然后话没说,先伸出白白嫩嫩的小肉爪来,抓着他的袖子一摇一摇的,把人晃悠的心都跟着颤了,才听她说,“爷能给我家捎个口信吗?” 哦!想家了!昨晚上才说跟爷最亲近了,除了爷再没有其他更亲近的人了,今儿这就又念着家里了。 小骗子! 他心里哼了一声,却一副不能招架的样子问说,“捎什么口信?” “就说我在宫里平平安安的,爷待我可好了,叫我阿玛额娘放一百二十个心。跟他们说,他们家姑娘找了天下最好的姑爷,在宫里是跟着享福呢,不用挂念。” 羞耶不羞!爷听的都脸红了! 嘴角愉悦的扬起,话说的却漫不经心,“多大点子事,值当你这样?” 正说着话呢,好好的气氛被赵其山打搅了,因为东宫来人了,给太子爷送赏来了。 太子送了一把弓来,这是说布置作业的事他记着呢。 嗣谒就拿起来瞧了瞧,试着往开拉了拉,弓只微微变形。他尽量面无异色的放下,好似只是瞧了瞧弓的样子而已。 谁知道刚放下,自家福晋就抬手去拿了。然后蹭的一下,弓被拉满了,然后就见她微微皱眉,“太子爷送这个来干嘛的?”跟孩子的玩具似得。 赵其山低头,不敢看自家阿哥爷的脸。 但他家爷面无异色,特别淡然的道:“就是个装饰,挂墙上,为了提醒爷不可忽视骑射。” 这样啊! 嗯!就是这样的! 又换域名了,原因是被攻击了。旧地址马上关闭,抢先请到c-l-e-w-x-c点卡目(去掉-),一定要收藏到收藏夹。https:/74/74350/24484134htl天才本站地址:。网手机版阅读网址: 梦里清欢(10)(求收藏) 天擦黑的时候,风更大了,淅淅沥沥的雨下个不住。 晚上临睡前,用了一个梨子银耳,倒是受用了。而且,这个味道模模糊糊的,总觉得有些什么影儿一闪,快的来不及抓住。 课业拿到后院做了,主要怕夜里从前院回来给见了风。前院没有暖阁暖和,再者,皇上要求读书的环境不能耽于安乐。尤其是太暖和的环境容易困,所以,书房的温度白天还罢了,夜里放着炭盆,也不见得暖和。 他拿着笔,手下不停,却吩咐要去里面铺床的嬷嬷,“天这么冷了,夜里寒,不用归置两床。” 桐桐愕然,不由的抬眼看去。就见嬷嬷们都朝她看过来,她的脸一瞬间怕是红透了。什么叫做天冷了,夜里寒,不用归置两床?这不是明摆着说:夜里爷怕冷,叫福晋暖被窝吧! 她瞪圆了眼睛朝正写字的人看过去,应是有所感,抬头就跟她对了一眼,然后人家张嘴又补充了一句,“福晋畏寒,爷给福晋暖着。” 桐桐连脖子都红透了,羞的都不敢看人。 周嬷嬷还要说话,被张嬷嬷拉了一下,到底是闭嘴了。 张嬷嬷只示意几个丫头听福晋吩咐,就给周嬷嬷使眼色一起退出去了。 周嬷嬷朝里面指了指,“年轻,怕不知道轻重。” 张嬷嬷朝里看了一眼,摆摆手,“先看看,若是知道轻重的则罢了,主子感情好,咱们才好当差。” 然后盯了一晚上,阿哥爷是给人家暖被窝来着,也没干别的。 哦!那没事了,就是暖个被窝而已。 第二天得早起,起来之后,下雨这位爷就不出去了,说他特别怕着凉。 行吧!那您在家歇着吧! 她吃完饭,得收拾好,今儿逢十了,得去给娘娘请安了。 下着雨呢,可那又怎么样?谁家的儿媳妇不请安呀! 自家这位爷叮嘱,“坐着肩舆过去吧,省下的湿了鞋再冷了脚。” 知道了呢! 可出了门,真不能这么着。她得跟四嫂一块走,果然一出,就见四福晋身边伺候的丫头正朝这边来呢,怕是看自己能不能动身。这种请安,两人是一个婆婆,不好一个前一个后的去。如今两人一块去,瞧着亲亲热热的,娘娘瞧见了也欢喜。 跟四福晋并排走着,后面有大力嬷嬷打着大大的油纸伞,四福晋低声道:“二嫂纯孝,这几年给太后娘娘请安,不曾有一日间断……” 桐桐便明白了,四福晋这是替娘娘解释了一句。像是这样的天气,本来是可以免了儿媳妇的请安的,改天再过去也是一样的。可这里面夹着二福晋的事呢!她那太子妃的册封一日不下来,她就不能安心。这孝别管几分真几分假,她都得一直做下去。 太后若是能免了她的请安,那也就免了。可若是连这个都免了,那二福晋能跟谁请安呢?她是二福晋,可也是太子的嫡福晋,要是太子妃,那她的请安连贵妃也当不起的,宫里唯有太后而已!若是太后不叫请安了,又怕二福晋多想。 在这事上,二福晋是惶恐,太后是为难。这就叫娘娘们跟着为难,若是免了儿媳妇的请安,岂不显得太后不慈? 于是,就成了这样了。 四福晋又道:“大福晋身子不方便,多是肩舆而行。这是二福晋在太后娘娘跟前替大福晋求下的恩典……” 这是说大福晋一个孩子接着一个孩子的生,不是孕妇,就是产妇,确实走着累人。单给产育的大福晋求了,她自己必然是走着来去的。那其他福晋有什么办法呢?走着吧!除非有孕。 桐桐明白了,这是四福晋把宫里的事给自己提点到了。 她挽着四福晋的胳膊,“谢谢四嫂。”以后也得叫人多留心这些消息才是。 四福晋就笑,拍了拍抱着她胳膊的手。 两人说着话,就到了永和宫。才进大殿,就见才五六岁的老十四蹭蹭蹭的跑过来,然后仰着头看她们。 四福晋明显僵了僵,然后挤出几分笑意,“十四弟这是要去哪?叫嬷嬷们跟着吧!” 十四咧嘴一笑,“给四嫂六嫂请安。” 桐桐放开四福晋,给小叔子还礼,“十四弟多礼了。” 十四一脸狡黠的笑,伸出小肉手来,“六嫂,给你个好玩意。” 四福晋赶紧道:“等我跟你六嫂给额娘请安了,就来陪你玩。” 就见这孩子眼珠子咕噜噜的,“就给六嫂个见面礼,送了小爷还忙着呢。” 桐桐伸出手来,“那就谢十四弟了。” 四福晋赶紧看后面的太监,“替你们主子拿……” 话还没说完呢,桐桐的掌心里被放了一只大青虫。 一群人都低了头,显然,这小子玩这一手不是第一次了。 这次没有尖叫,他顿时睁大了眼睛,气鼓鼓的看他六嫂:“拿来!”不给你了,一点也不好玩。 桐桐就看着那大青虫,然后给还回去,“十四弟,你这个虫虫不好玩。我还抓到过一只,那是个三只眼的,可漂亮了。各个都是大眼睛双眼皮,眼睛扑闪扑闪的,机灵的不得了,听的懂人话呢!你叫它钻到哪里就得钻到哪里……” 骗人! “没有呀!”她说的一本正经,“不过这东西想得,却得讲个机缘,我也是机缘巧合,见过一次。结果还被它给跑了!” 在哪里寻的? “不用寻,你要准备好药引子,他自会寻你的。可这引子却难寻,非机缘凑不齐的。” 这天下还有小爷凑不齐的东西? 桐桐就蹲下跟他掰扯,“这得立春那日钻出来的蚯蚓一两,要雨水这日的雨水二两,要惊蛰这日冒出来的各色虫儿每样三两,要春分这日盛开的各色鲜花花蕊四两,要清明这日的离人泪五两,要谷雨这日庄稼上的露珠六两,要立夏当日冒出水面的荷叶尖七两……” 她说的一本正经,把十四说的一愣一愣的,真有些信了。边上伺候的却憋不住,只管笑。这一笑,十四就知道了,一跺脚转身往大殿里跑去了。 等外面的人进去的时候,他正藏在德妃怀里偷眼朝这边看呢。 四福晋先打量娘娘的脸色,见娘娘眼里含笑,才松了一口气。 桐桐只管笑,跟着四福晋请了安还朝十四眨了眨眼睛。 十四蹭一下气鼓鼓的把脸扭一边去了。 德妃心里叹气,老四家的太过谨慎小心,老六家这个好是好,就怕在外面失了分寸。这几天,老六那边的消息她都知道。两口子处的好,这是第一好。第二好就在于,这孩子是实心眼,进宫什么也不知道,可什么都不知道,却扒着老四这边不撒手,万事是亲哥嫂为先。她当时得了信儿的时候,悬在心里的石头一下子就放下了。 叫两个媳妇坐了。 四福晋就先问了,娘娘这几日睡的好不好?进的香不香? 问安嘛,就是这样的。 德妃一一说了,也不问别的,只问这几日两个阿哥爷的衣食起居。 四福晋就道,“膳食不曾见少,这两日也添了衣物。不过是功课多,日日在外院歇着呢。昨晚上天冷了,前院添了炭盆,今儿早上说是夜里有些口干,想来今年第一日用炭盆有些不习惯。出门前已经吩咐下去了,叫送一筐子雪梨进来,得闲了吃几片,想来能好些。” 德妃点点头,心里叹气,老子这个较真的性子哟!说是用功不可耽于安乐,保持头脑清醒的法子很多,很不必这般的。可这事|事关阿哥们的学业,后妃说不得!只得叮嘱说,“手炉早早的给备上,熏笼放在脚下,里面燃些陈艾,熏一熏脚上的寒气。” 是!回去就备着。 说完了老四,德妃又看老六家的这个。 桐桐就赶紧道:“这几日,夜里睡的极好,半夜不曾起夜。昨儿进了一碗羊汤鱼丸,丸子吃了八个,甚是受用。睡前吃了一个雪梨炖银耳,早起一切都好,夜里不见气喘。这几天天冷了,衣物给添了。今儿这一落雨,又有些湿冷之气,晚上想熬些艾草叫泡泡,正好,今儿有太医请平安脉,回去就问问太医,这么着可合适。看看这节气时令一变,饮食是否也要变一变,什么饮食不跟汤药冲突。” 德妃点头,“那就不留你们了……”怕雨更大了,“也别只顾着他们,自己多顾惜着自己个些。” 是! 这就结束了第一次请安的活动,又是风又是雨的,回家衣裳下摆都湿完了。 “赶紧的,热水泡澡。” 可热水不能那么快。 那不会去炕上吗?这位爷拉着人就往里面去,“你这裤子怎么弄的,怎么解不开。” 哎呀!羞死了!叫丫头们帮忙早脱下来了。 而且,这大白天,你在屋里我也不好意思呀!只得打发他,“叫人给我要些姜汤来,那个就行。” 可算把人打发走了,泡了热水澡出来,却不想太医已经来了。 “先给福晋诊脉!” 福晋面色红白红白的,有什么不好吗? 太医是个严肃的老头,皱着眉搭脉,“福晋身康体健,大安。” “淋了些雨!怕着凉了。” 这得分什么人,就这位福晋的体格,在雨天里跑两天都没事。但叫开方子了,怎么办?老太医就说,“姜汤就行。” “还是开个方子放心!” 桐桐瞪自家爷,没病吃什么药呀! 老大夫倒是知道这种常年吃药的人对疾病的畏惧,于是写了个方子递过去:“水煎服代茶饮。” 桐桐接过来一看,贯众、板蓝根、生甘草,板蓝根的剂量最大。 她心里突然含糊了一下,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又换域名了,原因是被攻击了。旧地址马上关闭,抢先请到c-l-e-w-x-c点卡目(去掉-),一定要收藏到收藏夹。https:/74/74350/24485485htl天才本站地址:。网手机版阅读网址: 梦里清欢(11)(求收藏) 茶盏里放着板蓝根水,味道怪怪的!放点糖和蜂蜜吧! 哇哦!这个味道更奇怪了,她总觉得这个板蓝根该跟别的搭配。 正对着茶盏想着把这玩意偷着倒到哪里,结果赵其山来了,肯定是被自家爷打发过来的。 怎么了? 赵其山恭恭敬敬的,脸上带着轻快的笑意,“奴才才从宫外回来,去了鄂拜大人府上……” 原来是给家里捎信去了! 她顿时就笑了,“我祖父和祖母可好?阿玛和额娘可好?哥哥可在家里?” 在的!在的!一家子都在的,“老大人和老夫人精神矍铄,老大人昨儿晚上还吃了一整只烤鸡。大人让奴才给福晋捎句话,只说家里安泰,请福晋勿用挂念。夫人这两日忙着给喜塔腊大人家准备贺礼呢,说是少夫人有孕了,合家正欢喜呢。” 原来是大姐有孕了! 她顿时高兴了,喊了红花,“看赏。” 赏了足足五两银子,赵其山笑的腼腆,去前面的时候脸上还带着笑意,竟是露出银子专门叫阿哥爷看了看,看看福晋多大方的。 呵!大手大脚的! 再不想办法挣银子,是真养不起了! 才说了银子,这不,四福晋就叫人送了她给七阿哥那边准备的大婚贺礼单子。 中规中矩的,可这中规中矩也不是小数目呀。 桐桐把这个单子誊抄了一份,然后对照着来,差别不能太大,东西还都不能太一样。下面的人先准备,准备完了她得过眼,这一天天的都是事。弄的她看医书的时间反倒是最少的。 最近阿哥所又开始乱糟糟了,隔壁就是七阿哥的院子,那边礼部和内务府忙着大婚用的东西,进进出出的,谁也没法子来回串门子了。 然后就这么大个院子,就说憋闷不憋闷。 红花和绿叶知道自家姑娘的事呀,这一天天的,可不得闷出个好歹来。以前还在自家跑跳呢,现在转悠都没地方去。 俩丫头不是机灵人,应该是跟谁说话的时候露了点意思,然后水仙第二天就拿了白索。 咦?这个可以! 换了骑马装,脚上穿上靴子,这个活动确实不需要太大的空间。 一百下两百下三百下,一直也不停顿。没什么要紧差事的下人都凑过来看呢,然后叫好声,鼓掌声,大老远都能听见。 四阿哥正带着他六弟往回走呢,说的也是朝廷的事,“……其他的都是次要的,一征准格尔未尽全功,如今户部兵部工部多方筹备,看那意思,这二征也就在随后的一两年内,你好好的养身体,下次去,皇上必定是要带皇阿哥去的。叫你跟着去领兵,这不行……”但皇阿哥身上,若没有点军功,爵位到底是不好看!便是老七,如今骑射都上心的很,为的什么,大家都心里有数。虽说是去了肯定不用个个皇阿哥都身先士卒,但必然得叫将士知道,皇上是带着皇子去的。去了便是功劳!去不了,怎么办? 年长的就这么几个,落后人一步也不是个事。 嗣谒也在想这个事情,四哥提的这个,都对!可身体不是一天能养好的,这次变天,没再倒下,就这么慢悠悠的还能转悠,就已经是进步。再想要的更多,怕是不能。想起那把挂在书房的弓,他每日都拉,但进步甚慢。 这种事也不是一两天一两年能练出来的,所以靠着身体好了拿军功,这不是办法! 才要说话呢,就听见自家院子这边欢呼雀跃的,这是自家福晋又干啥呢? 到了门口,他就朝里指了指,“四哥进去坐坐?” 四阿哥抬脚就走,院子里只剩下六弟妹一个主子,没有主子的允许,能那么大的动静吗?必然是六弟妹作妖呢! 不稳重,没规矩! 也还好吧!看爷的福晋多能干,跳的浑身都汗湿了也不停,这会子看见他了,还笑盈盈的,一脸要邀请的表情。 但这个真不行,爷可跳不了这个! 不过跳绳是真的有好处呢,每天几千下,等到七阿哥大婚的时候,衣裳一上身,瘦了! 脖颈有了弧度了,脸也没那么大了,穿上新做的衣服也有了腰身了。 二福晋还问说,“这是在宫里不习惯,瘦了吧?” 五福晋才笑,“整天的能听见她那边山呼海啸的,欢快着呢。听丫头们说,六弟妹跳百索跳的可好了。” “天冷了,闷在屋里越发的浑身不舒坦。活动活动,出一身汗,觉得哪哪都好了。” 四福晋赶紧说,“挺好的,六弟那边传太医传的少了,可见这么着是对的。” 桐桐就笑,四嫂这人,其实还挺好的。 那边三福晋咳嗽了几声,“我是有些症候,这几日才好些。” 然后说起了养生,之后又招待宗室女眷们。四福晋知道桐桐不认识人,就到哪都带着她,混一混,就把这几日的忙乱混过去了。反正宫里又多了一个满是书卷气的七福晋。 这边的婚礼才办完,就又听说大福晋发动了。知道了就过去吧,这些兄弟里,也就老大家添孩子了!已经生了三个嫡格格了,这两口子盼阿哥都盼疯了,结果呱呱坠地的,还是个闺女。 贺喜当然是得贺喜的,不过……这种事,对吧!当时就叫人感觉,这老天爷咋就不长眼了。给皇上生个长孙怎么就那么难。 看吧!这刚给老七大婚送完礼,接下来该大阿哥家的四格格洗三满月。 桐桐这边正对着账本子发愁,四福晋送来了她准备的洗三礼的礼单,她都不敢看人家准备了啥东西,心里还嘀咕着,那天看册子,好似这两天还有两位庶母妃的生辰要到了,两位虽然都只生了公主,但这意思还是得到的。这又是一笔开销! 于是,整晚上,自家这位阿哥爷就在听他福晋跟她算账,那小嘴吧嗒吧嗒的,翻过了账目就清了,比请十个账房先生都好使。 反正算来算去,把她的全部嫁妆都加上,两人还是缺银子。 银子银子,从哪弄银子? 紧巴巴的日子一直过到了快过年,终于叫他给找到了机会了。 这一日,听到前朝的消息,说是老毛子那边的彼得大帝,派了人带着国书来了。这一队人是荷兰人的商人,一共一百七十人了,从莫斯k到京城,足足走了一年的时候。 因着带着国书,皇上要设宴款待。一下子见那么多黄毛绿眼的人,都好奇呀!都想去瞧瞧,以前的六阿哥不爱凑这种前朝的热闹,这次他也好奇,兄弟们都去,那咱也去吧! 桐桐一听自家爷要去,都恨不能把熊皮大氅给穿上。真有这个大氅,是人家的好四哥得的,给他六弟送来了。可惜,这玩意太沉,他六弟的小身板扛不住。 没法了,就穿小羊皮的,暖炉抱着,坐肩舆的时候把这熊皮的盖在腿上。然后又叮嘱赵其山,“别管别人,要是大殿里冷,就给爷盖在腿上。” 这出一趟门,给折腾的呀! 嗣谒都有点后悔非要去了!可到了那边,他就觉得值了! 因为,他含含糊糊的,总觉得他能理解这些个老毛子边说边比划的意思。翻译这个事,有理藩院那些人去做。他们皇子阿哥的课业里,有洋文。有兴趣的可以好好学,要是精力不济,也不强求。他这情况,一直也没强求,师傅没提过,给他的书他都没翻过。可如今,他猛的感觉像是能听懂对方说的,这不由的就看着对方的时间就有点长。然后对面一个在使团里看起来有些地位的家伙,明显是喝的有点多,举着杯子过来了。 他吩咐了两句,叫赵其山搬个凳子给放在边上,请这个老毛子坐了。 四哥朝这边看了几眼,他微微摆手,表示没事。 然后顺手捞了那边老七桌上的酒壶,给这老毛子满上。不敢叫人家觉得自己太精通,于是连蒙带比划的,跟这人就搭上话了。 这家伙的名字听上去像是‘大安’,那就叫他大安。 大安喝的多了,开始吹嘘起来,什么都说。他说他之前是个船工,在他们国家,造船怎么着,造的船只是什么样的。越听这里面的道道越深,他立刻发现,这个叫做荷兰的国家,造船技术比大清高明。 一瞬间他就知道,这是个机会! 于是,宴席结束,他摘了自己腰上的玉佩送给对方,跟对方称兄道弟,看着他跟同伴吹嘘手里的玉佩,然后一起退出大殿。 兄弟们没急着散,等着看皇上还有什么吩咐没有。 然后李德全出来了,笑眯眯的,“各位阿哥爷,皇上宣了。” 从老大到老七,过来的都是成亲了的。 皇上坐在上面,应该是多喝了几杯,半靠着在炕上,先问:“老六,正经的功课没学,却花了不少心思学那偏的东西……” 这个只能认了!他站出来,“皇阿玛,儿子跟那位叫大安的荷兰人说了这么一会子话,从他的言谈里发现,荷兰的造船工艺着实有独到之处。儿子就想,能不能挖些船工来,或是购买对方的图纸。他们用船在海上称霸……”这其实已经很危险了!但如今说这个,皇上不会心动。为了叫皇上重视,他只能说,“只要是船,在海上和在大江大河上使用区别有多大?儿臣就想,皇阿玛一直忧心两江漕务……” 哥几个眼睛一亮,没错!船,更好的船是漕务的一个突破口! 于是,桐桐在家,收到了许多皇上的赏赐,除了赏赐的摆件玩件布匹绸缎和一堆杂七杂八之外,另外还有银子一千两! 对的!赏银一千两! “为啥的?”桐桐狗腿的跟在人家身后,亲自给换衣服,又递了姜茶,把人家塞到炕上叫捂着,“怎么就去看个热闹,挣了这么多东西回来?” 傻姑娘!你还当咱占便宜了?那么大的事,皇上不可能叫爷去做的!这些赏赐,是爷得了这个消息的奖励。不管这消息真假,能不能被证实,只爷露出来在洋文上有些能耐的事,皇上就会赏的。只是单学业上的进步,皇上赏赐的没这么大就是了!如今借着这事一赏,那造船这个将来不管又多大的功劳,跟咱都不大相干了,在爷这儿这事就结束了。 “好可惜!”桐桐听的不是滋味。 可惜吗?不可惜!爷叫人知道了,爷没在正途上用心,只一门心思的钻杂学。不上心正途,谁对爷都能多宽容几分。这些话不能说,不是不能跟福晋说,而是现在不能在宫里说!于是,他转移话题,“等着吧,太子爷还有赏呢!”有这些银子,在宫里能安稳的过半年了吧! 桐桐过去给人家按摩双腿,笑的跟朵花似得:“尽量!尽量!” 尽量?要了命了!爷一个人的时候,也没觉得缺钱呀!怎么娶了个福晋,多了一口人,多了这么多开销去。 “其实我挺好养的!”也不是很挑嘴! 呵! 又换域名了,原因是被攻击了。旧地址马上关闭,抢先请到c-l-e-w-x-c点卡目(去掉-),一定要收藏到收藏夹。https:/74/74350/24500539htl天才本站地址:。网手机版阅读网址: 梦里清欢(12)(求收藏) 外面风卷着雪,从下半晌就下起来了。今晚上歇的有些早,许是每天动的多,福晋贪觉,一挨着枕头就睡着了。自从福晋躺在身边,再也没有半晚上双脚冰凉的情况了。以前是火炕上,依旧觉得自己的腿脚是冷的。那时候常做梦,梦里醒来,有时候都不知道是从骨子里透出来的冷|冻醒的,还是因为光怪又模糊的梦给惊醒的。 福晋说她不做梦了,怪了,自己也不再做梦了。 可是不做梦了,自己却更糊涂了。 福晋将一切不合理的东西都推给了‘病’,说这是有病。 他之前只是觉得不是,但却没有详实的证据证实这不是病。可这次不一样,自己手里的洋文书看没看的只自己知道。那书崭新崭新的放着呢,从那天得了赏赐之后,自己才偷摸的将书给翻了。甚至补了许多的批注,然后又补了许多的作业,证明自己确实用功了。 他怕这点漏洞被人发现,甚至连笔迹做旧的事都想到了。 明明没学的东西,可就是能听能看,就像是那些四书五经,只要过一遍,就能记住一样。以前,他觉得他很聪明,他有过目不忘之能。他小心的掩饰着这份本事,不敢叫人知道。谁叫自己叫胤祚呢?要真是天纵奇才,想来,自己还真就活不到现在。 可这没学的却觉得自己懂,事实上再次翻书的时候,就是觉得这玩意自己能看懂。 生而知之吗? 这可不属于有病的范畴。 如果自己对有些东西是生而知之,那么福晋呢?福晋是否跟自己的情况一样,对有些东西也是生而知之呢? 福晋擅长什么呢? 吃?是的,吃!御厨都被折腾的没脾气了。听她把做菜说的头头是道的,那她做菜呢?这个在宫里没法验证。所以,暂时将这个搁置。 还擅长什么呢? 那个拉满的弓吗?这个应该不是能力,而是恰巧福晋的力气大。 嗯!一定是这样的。自己吃壮了,肯定这方便还是能胜过福晋的。因此,这个也可以暂时搁置。 除了这些,还有什么呢? 医?有可能!但也不一定!她对医的兴趣,可能来自于她对自己有病的怀疑。至今仍然感兴趣也可能是因为自己的身子不大康健,她自己着急着找办法才会如此的。要是这么一想,这个是不是也能暂时放下呢? 可要是把这些都排除了,福晋还有什么是拿手的?就跟天生就会似的? 撒娇?嗯!这个应该是天生的。 于是,他扭脸看自家福晋,嘟着嘴睡的正香甜。嘴唇真好看,他伸出手轻轻的点在她嫣红的嘴唇上,轻轻的滑过。然后福晋哼唧了一声,毛绒绒的脑袋又往他怀里钻。 他不由的轻笑一声,自家这福晋一定是一只天生会撒娇的小狐狸。 早上一醒来,小狐狸已经不在炕上了,什么时候起身的自己都不知道。 梳洗出来,问伺候的:“你们福晋呢?” 不等丫头回话,帘子就被掀开了,福晋哈着手从外满进来,一看到自己那脸上的表情就跟花似得,瞬间绽放了:“爷醒了?” 嗯!他伸手去拉她,“一大早的,你去做什么了?” 不想人家一躲,然后嘿嘿笑,“玩雪了,手凉。” 玩雪了? 这么大的人了,哪个福晋跟自家这福晋似得,大早上的又是风又是雪的,她急|巴|巴出去玩了? 想说这个道理吧,可看她眼睛亮晶晶的,不知道有多高兴,因此一张口,却只吐出两个字:“淘气!” 说着话,就叫人摆膳。 两人现在差不多能吃一样的东西了。吃的东西一样,但不是说饭量一样。 自己吃了一碗馄饨,一个饽饽。可福晋不是,她也是一碗馄饨,但还吃了两个肉沫小烧饼,一个饽饽,三个象眼馒头,要的菜不多,但也有六样。她一扫而空,一点都没剩下。 凡是剩下一点的,她都觉得好可惜,“粒粒皆辛苦呢,这个不吃了多可惜。” 怎么会可惜呢?主子不吃,还有奴才呢。 结果福晋偷偷说,“咱不给人吃剩饭。要赏也赏干净的。” 合着她也知道这话不能说呀!皇上动不动就赏菜呢,当然,也不是皇上剩下的。皇上吃饭那是有人布菜呢,用公筷,都是干净的。皇上吃三筷子,吃着好的,就给谁谁谁赏了。 她是明知道什么话不能说,在外面也从没失言过。但是对他,那真是什么都敢说。 好似在她的心里,自己跟她,要亲近过任何一个人。这个任何一个人包括父母兄弟! 所以,这是个胆子特别大的小狐狸。 这是他给福晋贴上的第一个标签。 看着她可香甜了吃了一顿饱饭,恨不能抱着肚子在炕上哼哼,他叫丫头给泡了山楂茶递过去,“我还有功课,你呢?要做什么?” 快过年了,我想给爷做身衣裳。 这样啊,我还以为你要看医书。看来,自己猜测是对的,她对医术的兴趣应该不算是本能。那你做吧,我去书房。 一个东次间一个西次间,互不干扰。但是福晋这手脚未免也太快了些,晌午吃饭的时候,里里外外都裁剪出来了。 张嬷嬷不是说福晋不擅针黹吗? 桐桐就笑,“我绣的不好,但是裁剪还行。”然后抬头看她,“所以,我做的衣裳都素。” 爷喜欢穿素一些的!挺好的! 吃饭吧!你果然还就是个小饭包。 可转天,他发现他错了。太医一早起过来,诊平安脉。今冬没犯咳疾,一切都挺好的。除了吃的少想的多以外,没别的毛病。老太太的面色都平和了,开了养生的方子,不要熬汤药的,但却离不得丸药。 这丸药得打发人去药库去取呢,老太医就打发了药童,跟六阿哥身边的太监赵其山一起去取了,顺便跟六阿哥说些保养之道。 没有因为新婚就耽于女色,这一点尤其重要。 他嘚吧嘚吧的说,六阿哥和六福晋都听的可认真了,真就跟带了两个学生似得,偶尔六福晋问出的问题,那真是恰到好处。 说的口干舌燥,喝了三道茶了,取药的才回来。 他就顺势接了药瓶,“早晚必得吃,这养神丸药材难得,一年也配不足百瓶……” 桐桐就顺手接过来了,拔|开塞子闻了闻,她就微微皱眉,“这药怕是有些不对,您老说,何首乌少了十年生的配药,这药效便打一大半的折。您细细闻闻,这药味一样吗?这何首乌,最多三年生的……” 不可能! 老太医将药倒出来,用指甲从丸药上挑出一点点放在嘴里细细的嚼,随后就微微的皱眉。紧跟着将茶碗中的茶泼了,放了药进去。桐桐转身,亲自提了水壶来,只给里面倒了一口的热水。老太太端着茶盏摇晃着,不大功夫,丸药全化了。他含在口里,细细的品了一遍。然后面色大变,赶紧起身,“阿哥爷,出了这样的纰漏,臣罪该万死。” 嗣谒利索的将人扶起来,“老太医,您看您说的,从甄选药材到配药,也不是您经手的!何罪之有!”他笑了笑,“养生的丸药,看不见药材,里面难免有以次充好的。”这事根子在内务府,跟一个老太医没多大瓜葛,最多就是拿了这样的药来,他有不查之过。不过,他关注的是,宫里得宠的主子,用的药都是好药。就像是他自己,之前熬药的药材,就没出纰漏。可其他的主子呢,像是宫里的地位妃嫔,像是宫里不得宠的公主,像是宫里有些小症候的奴才。他们拿到手里的药,都是好药吗? 未必! 药材这个东西,非行家不能看出端倪。 可自家福晋只闻一闻,就知道十年生的药和三年生的药中间的差别,这是何等能耐?她怎么解释她的能耐? 她自己估计都没意识到她有这能耐。她是着急了,怕这药吃到自己嘴里,所以才没有多想直接给叫破了。但这事,他不能把她裹在里面。在她娘家,她是不是学过医,这骗不了人。 因此,这事不能闹! 脑子里迅速的过了一遍,就跟老太医笑道:“久病成医,我这些年吃的药比吃的饭都多,药味有点不同,我也吃的出来。之前就有丸药微微有些差别,一直没言语。也想着,是下面的人肯定有为难的地方。可这次,差的可有点大了。这养神丸不比其他,好些宗室的老王爷都在用。你说,这可叫爷怎么办?福晋肚子里不藏话,把我跟她说的,她给嚷出来了。那……你就去给管事的传传话,就说小心当差吧,凡事有个度。爷不言语,是念他们伺候了这么些年没有功劳还有苦劳,可不是说宫里住着都是傻子,能随便糊弄。” 不敢!万万不敢! 好声好气的把老太医送走了,他才扭脸看自家这福晋。 就见她正看他,眼睛瞪的大大的。 他笑了笑,牵着她的手去暖阁,把御膳厨房送来的松子糖给她塞嘴里,“怎么了?吓着了?” 不是吓着了,只是今儿这个事吧,不敢深想。 他就笑,却不敢吓她,只打岔说,“还有过类似于今儿的情况吗?” 类似于今儿的? 桐桐凑过去,低声道:“说了爷可能不信,我有时候就觉得,四嫂屋里的可多东西都是我的!” 巧了!爷也觉得四哥的很多东西都是爷的! 两人对视一眼,然后各自撇开:这种的应该跟今儿这种情况还不一样!总觉得别人家的东西是自己的,这不是神奇,这是贪婪! 罪过啊罪过! 又换域名了,原因是被攻击了。旧地址马上关闭,抢先请到c-l-e-w-x-c点卡目(去掉-),一定要收藏到收藏夹。https:/74/74350/24500540htl天才本站地址:。网手机版阅读网址: 梦里清欢(13)(求收藏) 过了年,就长了一岁了。 桐桐发现这几个月,她不光是瘦了,她还长高了。反正站在五福晋和七福晋中间的时候,她就比她们高。 于是,她越发的挺胸抬头,朝自家爷得意的笑。 呵呵!你高兴就好吧! 宫宴之前是要分开的,阿哥爷们陪皇上和朝臣饮宴去了,福晋们陪着各自的婆婆,去陪太后过年。 林雨桐坐在德妃后面,伺候德妃的事有四嫂呢,她也不往前面凑。其实宫里的菜在年节的时候真没那么好吃,热菜都是蒸碗。可凉菜又太冷,从外面拎来的,更凉了。她也不敢吃,怕吃了咳嗽。咳嗽这东西虽不是都传染人的,但到底自家爷的身体不好,还是小心着吧。 宫里的年宴,乏善可陈。每个人说话就跟用尺子量过的似得。 娶进宫的福晋们粉|粉|嫩嫩的,正处于惶恐的适应期。对这个身份转变,对偌大皇宫的畏惧还占了上风。大福晋是‘老媳妇’了,但她才生了孩子,太后给了恩典,没叫过来陪着。二福晋没有太子妃的头衔,正气虚着呢。四福晋规规矩矩的,一步不多走。三福晋倒是想活泛来着,可看看这个看看那个,不敢特立独行。剩下的五六七三只福晋,除了桐桐还算自在,五七两位坐在那里都紧张,不知道怎么服侍各自的婆婆。 娘娘们慈和,并不为难,只叫儿媳妇各自坐了,不用管她们。 于是,一个个陪坐,然后听着宫里的娘娘们跟太后说话。 五福晋夹个花生豆放在嘴里,轻轻的嚼着。七福晋夹一片水萝卜似乎要品出山珍海味的味道。她们嚼的可小心了,感觉咀嚼东西的声音要是叫娘娘们听见,都是了不得的大事似的。 左右一看,桐桐也不敢吃了。都把筷子都往蒸碗里去了,不得不改变方向,夹了藕片吃。因为蒸碗太油了,吃完之后嘴巴油汪汪的,用帕子擦?不成,不雅就是失仪,这就是罪。 那还是跟大家一样,随便给嘴里放点啥,证明自己在吃就完了。 所以团聚完,冒着大雪往回走,其实还都是饿着肚子呢。 爷们那边几时能完,还不知道。反正就他们几个妯娌,带着各自的奴才,溜达着往回走。在宫里这地方,自己两口子在被窝里说话尚且得压着声音,何况是在外面。一路走的沉默寡言的,再加上这风雪,也很是没有说话的必要。 到了门口各自行礼道别,别多话了,赶紧回家了。 啥叫战战兢兢的小媳妇,她们几个都是。 只有回到阿哥院,才算是回家了。屋子里暖意融融的,这会子一回来,先是张罗着入厕洗漱换衣服。都忙完了,自家爷还没回来。 可肚子是真饿了,也不知道他几时能回来。 于是喊了樱桃,“屋里还有什么吃的?” 叫膳肯定不行!一是膳房忙乱,二是也不合时宜。 “吃的不少,能放住的多着呢,您想吃什么?” 桐桐就笑,内务府的都是人精呢。上次那药的事,这边没叫破,这是给了天大的恩典。所以,自年前,自家这边的供应一下子就充足起来了。不仅是自家,四阿哥那边也一样。自家爷招呼下去的。内务府这些奴才,手段多着呢。这内宫没有他们的手够不到的地方。像是年前放赏,自己这边得的首饰就明显贵重的多了,便是得的珠子,也比以前用的更大一些。还有这御膳厨房,除了那手艺不精的师徒二人,还多了个叫王顺的大师傅。此人就比较精明了,那是顿顿打发人来递明儿的菜单,看有什么要添减的没有。 樱桃只漏了口风,说是爷和福晋不知道是不是正长身体呢,老爱饿。那边就老送能放住的吃食过来。 “等爷回来吧!等爷回来冲两碗油茶来,再把小麻花拿两碟子,咸菜泡菜四碟,就好。”说着,想了想又问,“鲜果拿些,放在炉子边热着。” 是!“前儿才得了一筐子蜜桔,个个这个大……”她用手比划了一下,“屋里放着呢。” 等阿哥爷回来都是一个时辰之后的事了,桐桐从屋里跑到厅里,先摸他的手凉不凉,这才给脱了大氅。动了动鼻子,闻见淡淡的酒味,她就恼了,“不是说不喝酒吗?” 他哈气叫她闻,“闻闻,可喝酒了?” 没喝呀? “嗯!十四给撒上去的。”一样是兄弟,为什么瞧见十四就觉得那么讨厌呢? 老八那么乖,可还是觉得老八比十四还讨厌! 大概是因为讨厌老八吧,连跟老八一起玩的老九和老十也烦人了起来。 以前还不觉得,现在老八老九老十都大了一岁了,好似半年不怎么见,就变了个模样似得。看见就想踹,这不正常。 他一边梳洗,一边低声跟屏风那边的福晋低声抱怨。 然后就听福晋在那边悉悉索索的忙,应该是给自己烘衣服呢。就听她一边忙活着,一边就道:“那有什么不正常的?爷不喜欢他们,肯定是他们不招人喜欢。” 有道理!我也是这么觉得的。 把讨厌的小孩扔过手,高高兴兴的从屏风那边探出来的手上去接衣服,然后都拽住了,他瞧福晋不敢进来的样子有趣,就又放开,“太远了,爷够不着。” 桐桐再往里送一点,“现在呢?能够的着吗?” 够不着,你直接送进来不成吗? 不进去,排骨精不好看。但这话不能说,她打岔问说,“在宴席上吃饱了吗?” 吃什么饱呀!太倒胃口了!对太子他是没什么想法和意见的,但莫名的看见索额图就觉烦人。这位老大人说句话,从者云集。瞧着都是顺着他的话恭维皇上的,可这也能说明很多问题。 自己坐在四哥下手,距离太子不远,明显能感觉到太子身上散发出来的隐隐不快和大哥身上的嘲讽。 党争这个东西吧,早露头了。不过是忙着跟准格尔打仗呢,顾不上而已。 这种气氛下,吃的什么年宴?就喝了一碗酒酿便回来了。 因此就问说,“有什么吃的吗?” 有,虽然简单,但吃着舒服。 果然,越是简单,才越是舒服。吃食是如此,身边的人是如此,世事无不是如此。 两人是带着这样的想法进入康熙三十二年的。 皇家过年,说隆重也隆重,说不隆重,那就隆重不起来。原因嘛,不外乎是忙呀!这天下哪天没事? 大年初一,皇上发上谕,给太后问安。 那大家给就太后问安。 可从大年初二,皇上就开始忙了。前朝一道旨意一道旨意往下走,怎一个忙字了得,说的跟准格尔部有关的事。 而皇子们,也没有那么些放假时间。他们一年就那么几天的休息时间,过个年三十就可以了,赶紧上学去吧。 所以,皇子们苦逼的上学去了。 自家这位爷也去,但不去那么早。今年皇帝好似终于发现他家的六儿子虽然弱一些,但不至于一下子就能嘎嘣没了的。所以,学业还得重视。但考虑到身体的问题,确实是起的太早从阿哥所到上书房太折腾了,那就在自己屋里读书吧。他打发了个叫梁忠的太监,监督他家老六早读。也就是说早上睡到饱在起床那是不可能了,半夜必须起来,然后去书房,由梁忠去取上书房先生每日的早读功课,然后完成。之后是早膳,早膳完了之后,都下朝了,麻溜的自己去上书房上课去。 所以,任逍遥的日子一去不复返。 林雨桐一直觉得,两人晚上守着一盏灯,相对而坐说说话,就是最美妙的事了。可现在不行了,天黑了就睡觉,因为半夜得起呢。 如此以来,是能少一顿饭了!午间吃了饭,天一黑就睡觉,是不太饿。 于是,这宫里的晚上是真安静。一下钥就静悄悄的,除了风声嘛玩意没有呀! 自家爷要起,她其实不用起的。 “睡吧,无碍。” 可怎么会无碍呢,皇上的人就在前院,然后自己作为福晋睡的不起床,叫皇上知道还了得。 起吧!起来吃块点心,捏着鼻子喝些牛乳,再喝半壶的温水。也去念书吧!关于熟知药性这个事,当时没再谈。一是不知道该怎么谈,二是也不方便在这么多人中间谈。防着之后再无端的冒出一些不合时宜的话,那就得叫人知道,自己刻苦学了。 于是,穿着家常的衣服,就在自己的书房。把老太医所说的医家典籍都挑出来放在手边,她打算一本一本往过啃。 笔墨就在边上,有看不懂的她打算记下来,等着老太医来的时候问问人家。可是,一页一页的往下翻,她感觉她都记得住。 不仅记住了,她几乎是没有什么有不解的地方。好似书上那么说了,她就具象的知道人家说的是啥意思。有疑惑的地方没错,可这疑惑的地方不是说自己没懂,而是自己觉得它是谬误的。 等到一块吃饭的时候,自家爷问了一早上感觉怎么样,她就说了一句:“今儿看了药典。” 嗯! “我觉得药典修的不准确。”她的声音小小的,然后惶恐的看向自家爷,然后更小声的说了一句,“我这是病吗?”不像呀!要不是病,那这状况就更可怕了。 谁知道眼前这人张嘴也特小声的回了一句,“不好说!”然后就见他一脸深沉:“我今儿念四书五经,也觉得圣人说的也有很多都是错的。” 所以呢,是咱俩不对劲,还是其他人都不对劲? “…………”这个呀,叫人怎么说呢?他安慰她,“肯定是其他人不对劲。” 又换域名了,原因是被攻击了。旧地址马上关闭,抢先请到c-l-e-w-x-c点卡目(去掉-),一定要收藏到收藏夹。https:/74/74350/24503061htl天才本站地址:。网手机版阅读网址: 梦里清欢(14)(求收藏) 初五一大早吃了早膳,送了阿哥爷出门。桐桐也该装扮起来,今儿得给娘娘请安了。 张嬷嬷在一边就道:“福晋且缓着些,倒也不急。” 桐桐就看了张嬷嬷一眼,今儿还是成亲以来,张嬷嬷第一次主动说话提醒她这个做主子的呢。她当然知道今儿不用着急,今儿一早,皇上奉了皇太后去了畅春园了。这一不在宫里,二福晋不用给太后请安了,能歇歇了。娘娘们不用给太后请安了,喜大普奔。顺带的,娘娘们不想陪还一团孩子气的福晋们说话,肯定会免了请安的。 皇上一离宫,她就猜到了。可猜到了,却不能大大咧咧的等着。猜出上面的意图,这可不是能耐的事。一次半次不计较,次数多了,难免叫人觉得不舒服。 于是,该怎么准备还怎么准备,然后等着永和宫的旨意。 不过张嬷嬷说了,她就笑着应了,也不问多余的,只扒拉着一堆头花,在里面挑拣合适的。 张嬷嬷就叹气,主子到底是主子,别瞧着一团孩子气,可其实人家心里明白着呢。 福晋身边还缺个嬷嬷,这过了年又到了内务府往里面送人的时候了,少不的主子得留人的。这要是留,就说不好是留一个还是两个了。自己是永和宫出来的,真要是阿哥爷把自己还回去,娘娘必然是会应的。可一个被阿哥爷送回去的,又能被重用吗?自己之前的位子,早被人给占了。回是回不去了,若不一心为福晋谋划,这次怕真是悬了。 她小心的觑着主子的面色,才要说话呢。结果水仙那姑娘急匆匆的进来,福了福身,“主子,娘娘打发人来过了,说是今儿免了请安。”紧跟着又回了一句,“四福晋身边的晚霞随后又出了门去了,像是朝永和宫去了。” 这丫头长心眼了,盯着外头的事。 四福晋打发人去永和宫……这个事吧,不要胡乱猜测,也不要觉得这有什么大不了的。 在婆婆面前争宠?犯不上。 不管是自己还是四福晋,都不会这么着。 但桐桐还是赏赐了水仙,赏她是因着她打听外面的事有功。事知道了,自己可以不在乎,却不能两眼一抹黑。 张嬷嬷心里一叹,看,自己不钻营,自然有人钻营的。再没个明确的立场,要不了多久,自己就会被供起来。 怎么办呢?少不了为主子出力。少不了用老关系打听了一番,这一打听才知道,四福晋送到永和宫的是她自己抄的佛经。 回来了,张嬷嬷就给正在看医书的福晋禀报了,然后又提点了一句:“小选年年进人。这年前放了一批出宫了,今年是必然要补一批的。”四福晋往永和宫走动的勤快,可能跟小选进人有关。 桐桐把书放下,睁着黑白分明的眼睛看张嬷嬷,“嬷嬷,丫头们不知道轻重的时候是有的!打听外面的事,也是该的。可这外面,什么才是外面?这个里外怎么分呢?嬷嬷不妨思量思量。” 张嬷嬷一时没明白这话的意思,但也是当差当老的,看不清楚就得看,得琢磨。 随后,她就发现了一些端倪。 水仙禀报说:“……五阿哥院里多了个能去点膳食的屋里人……” 福晋必会问:“留意一下本是宫里的,还是五福晋的身边人?” 是说五阿哥收了个屋里人!这要是本是宫里的,就说明跟宫里是有一些人事瓜葛的。这要是五福晋的身边人,这可给福晋们开了一个很不好的头。怕是福晋给爷们准备通房丫头了。 而等水仙禀报说:“四福晋又打发了晚霞去永和宫……” 自己福晋只点点头,一句多余的都没问。 然后张嬷嬷就悟了,原来内外是这么分的。四阿哥院子里的消息,要是知道了,禀报了,那主子也就是表示知道了。不去打听,不多问一句。所以,这就是内! 如此来推,那么永和宫就是内。 等六爷的一母同胞要是都大了,那他们都是内,其他的才是外。 她是这么分的! 张嬷嬷得闲了,就跟娘娘身边的屏嬷嬷难免要学一二的,而阿哥爷那边的事,屏嬷嬷又怎么敢瞒着?自是有什么说什么? 德妃躺在榻上,半合着眼睛,耳中是小儿子在侧殿各种闹腾的声音。良久才道:“发话下去,老六身子不好,须得老实本分不过的人伺候……” 包衣人家如今也是盘根错节的,好些有上进心的人家,就把姑娘想法子往爷们的院子里送。至于送进去之后会如何,那得各凭本事。这也是宫里主子们睁一眼闭一眼的事,反正不是这个也得是那个。可德妃有所顾虑的是,如今就只自己和宜妃儿子最多,自己有老四老六和老十四,宜妃有老五老九和老十一。可如今瞧着老十一的身子,且不好着呢。说句不敢叫人知道的话,十一能不能养成且不知道呢。 自来三人便成众了!这不是好事! 老四已经能立住杆了,老十四健壮的跟个马驹子似得,老六从大婚后眼见着是好了。三个能站住的儿子,这是要成‘众’呀! 是能叫老四不上进呢?还是能不叫十四好好的长?都不成!所以,老六乖觉的很,又是取字,又是一心只往杂学那一套‘不学无术’上钻,更是动不动就病一病,皇上叫早读完去上学,可这才去了几日,有一半都是不等下学就告假,只嚷着头疼难受。 这就是要把身子不好的事做真了! 想着,她的鼻子就有些酸,然后又叮嘱了一遍,“你悄悄的去瞧瞧,看看他们给老四那边的人……你把那过分妖俏的都剔出去……” 是! “回头呀,老六家那做派,你得空了,透给老四家的知道。”一个想靠,也得叫另一个知道,那个想靠着他们的是个什么心思才成。两个儿媳妇都好,一个心底醇厚,另一个谨慎自持,都是好的。 屏嬷嬷应着,继而又劝了一声,“娘娘,您的福气在后头呢。” 德妃笑了笑没言语。自打生了十四,皇上就不大宠着她们这些妃位上的嫔妃了。去畅春园,带了十几个小贵人小答应。说不上是失宠不失宠的,贵妃身子一向不好,太子妃又还没有册封,这宫务还在四妃手里呢。给了些权利,宠爱便没有了。 这不是她们在权利和宠爱中选择了权利,而是皇上给了什么就得接着什么。 她苦笑一下,这是没有选择的事情。因此,只摆摆手,叫屏嬷嬷只管忙去。 四福晋一边抄佛经,一边听嬷嬷‘打探’来的消息,然后不由的怔愣了一下,墨点掉到佛经上,顿时污了一页。 她缓缓的放下笔,接了丫头递过来的帕子擦了擦手,这才道:“年前府里进上来的雀舌今儿才开封,我吃了一盏,觉得还不错,你去分一半给六福晋送去,就说今儿就算了,快到爷们下学的时辰了,改天得闲了,我找她去说话。” 四阿哥回来,少不得请了阿哥爷来,把事情尽量隐晦的说了。 事实上,四阿哥知道的比福晋详细的多。福晋说的时候,他耐心的听着,而后点头,“老六体弱,日子也简单。六弟妹早起三更在念医术,一门心思在六弟的身体上。宫里的许多事情,他们两口子未必多往心上放。外面的事情,若是有个周到不周到的,你不妨提点些。哪怕是不周到,你也帮着圆一圆。其他兄弟也都是骨肉至亲,可这成家之后,便有许多的人情往来,那边用的心思多了,这边便用的心思少了。” “是!”四福晋把茶递过去,低声问说,“五公主……” 四阿哥就叹气,“福晋,照料老六,是因为老六的身子不好。不论是哪个哥嫂,都得多照料些身子弱的那个。你便是多照料了,也是无碍的……” 这内外的分法,只能放在心里,半丝都不能露出来。难道爷不知道九儿是一母同胞的妹妹,可额娘生了六个,夭折了个公主,可还有五个。公主怎么了?公主将来若是和亲,就不是势力了? 私下是一回事,面上是另一回事。只有跟老六的来往,是属于把私下的东西放在面上才不会惹人忌讳的。 可这些话,偏偏不敢宣之于口,这得福晋自己去领悟。 也才十来岁的四福晋,一天里有半天的时候,在琢磨她家爷!真是太难伺候了!这要不抄抄经书静心,她真就烦躁的不行了。 其实也还好了! 桐桐就没有这样的烦恼,她在知道内务府小选进人还有这么多猫腻之后,特别的干脆,直接跟她家爷说,“我不喜欢身边伺候的人比我好看。” 那这可太难挑了!长的没法见人的,都干粗笨活去了。凡是长的齐整的,不有碍观瞻的,都往主子身边送呢。想选一水只五官端正的,性情不能老实却只能本分的,何其困难? 但她家爷还是说,“……哪有比你好看的人?就爱瞎想。” 唉!这话我是信还是不信呢? 算了,信吧!也不是多大的事。 又换域名了,原因是被攻击了。旧地址马上关闭,抢先请到c-l-e-w-x-c点卡目(去掉-),一定要收藏到收藏夹。https:/74/74350/24528958htl天才本站地址:。网手机版阅读网址: 梦里清欢(15)(求收藏) 果然,被内务送来的,都没有我好看。 桐桐从头看到尾,心里很满意。她还问人家,“是选了好的送进来的吧?” 当然,当然了选了好的送进来的。 桐桐都觉得自己对自己的相貌可能存在误解,原来比自己好看的人真是少数中的少数。虽然不像是自家爷说的那么夸张,说什么没有比自己更好看的。这个当然不能全信了,世上的人自家爷又见不全,对吧?但就见的人来说,自己这长相不说拔尖吧,但肯定也在尖尖上呢。 心里挺美的,今年春上要选的衣裳料子,她打算选一些鲜亮些的。 眼前的事,不是选料子,而是如何安置伺候的人。 桐桐把从娘家带来的红花和绿叶给重新安排了,这俩人太老实,对宫里又陌生,于是,叫红花去管钱匣子了,给谁多少赏钱,她开箱子取钱就行。绿叶呢,掌管了嫁妆库房的钥匙。整个阿哥院库房的钥匙她管不了的。就守着嫁妆吧,觉得被重用,又清闲,谁也不敢小看了。 过两年就是打算把她们先放出去,叫出去找个合适的人嫁了就得了。将来开府了,再回来,照看孩子也行,另外照管田产也行。反正就是先这么好好的养两年再说吧。 她们身份特殊,只要自己这个福晋不倒,就没人敢欺负她们。 这就可以了! 至于张嬷嬷和周嬷嬷,都是婆婆给的人。这样的人放在身边,不管怎么说,都有些像是耳报神。大事上没瞒着婆婆的,报也就报了。可细碎的事,人家未必去说,可放她在身边,总觉得哪里别扭。 于是,桐桐把整个阿哥院的库房叫周嬷嬷管了。这个也一样,非信重之人不能托付。皇家的事务多,哪个月没几件事?这还不算找个不舒服了,那个又病了,都得打发人去看望的。所以,管着库房就得不停的有礼进礼出,这是非常重要的差事。但说累,那倒也算不上。光是拨给她的丫头和太监,加起来就六个。她就是动嘴,把差事办明白了就是了。而基本每天得过来跟主子商量事情,跟主子的关系是远不了的。 而张嬷嬷,把内院的管事权给了她。来回的调停调度,都是张嬷嬷的差事。 赵其山低声跟自家爷说内院的变动,“……把周嬷嬷调去库房,却叫张嬷嬷做了内院的管家。”说完,他就小心的看自家阿哥爷的面色,周嬷嬷打小管着阿哥爷身边的事,如今给调出去了。 就见阿哥爷一笑,“合适!”周嬷嬷不可谓不重用,人情往来是多大的事,都得过她的手,谁敢说没重用。这是内院唯一一个跟外院牵扯深的地方,安排这个人怎么都不算错了。但周嬷嬷心里未必全服气,这不服气不是对着主子的,而是对着张嬷嬷的。如今,她是前任,张嬷嬷是现任。周嬷嬷挑刺的时候多了,张嬷嬷得更小心。两人相互掣肘了,福晋才能把着后院。 如此一动,这也就意味着其他的跟着变动一次。 桐桐就是这么想的,这半年樱桃跟膳房的王顺都熟悉了,这膳食只樱桃就够了。以前爷那边也有专门点膳的,可爷从不主动要,都是由着下面的人点的。可这些人全都是怕出错的,因此,自家爷已经不叫他那边的人去点膳了。点膳的事自己一手包办了,那就樱桃了。再叫樱桃留心这次送过来的小太监,有机灵的留两个给她打下手便是了。 水仙管外面的事!给四福晋送个小东西,给五福晋下个帖子,外面的活水仙管了。 把这段时间给自己梳头打扮和搭配衣饰的两个丫头,重新赐名紫苏和紫苑。 又把观察了一段时间的丫头提了两个上来,又选了几个新人,重新给赐了名。不为别的,就为了好记的。 二等的,名字都像是霍香檀香这般。三等的,以白打头,白芷白术。 好区分! 本该选四个的,她选了六个赐名。本该选八个的,她选了十个,也赐名。 啥意思?就是叫她们知道。有当差当不好的,直接就剔出去了。要是剔不出来的,哪怕宫里不给按照等级发月例,主子也会补给的。 反正是名字不变,人可以换。 至于几个嬷嬷,她都留下了。院子里从洒扫到茶房,哪个不需要管事的。 叫这么一折腾,把院子里原本有些心思不纯的,跟外面走动频繁的,全都边缘化了。过段日子,找个借口给打发了就是了。人哪有不生病的,这些下人也一样,不管是着凉了还是咳嗽了,叫避了就行了。 这篱笆只会越扎越紧。 赵其山就看着自家阿哥爷放下手里的书,不知道在想什么,他就不敢打搅了。 他家这位爷在想啥呢?想自家这福晋。 这种种违和肯定不是病!在她和自己的身上,一定发生一些不可思议的事情了。 夙世因缘? 如今再看,这个可能性就变的很大了。 如果是这样,那自己原来是谁?是胤祚?自己最初觉得自己不是来着。这种感觉应该是对的! 自己不是胤祚!可不是胤祚又是谁?谁能对皇上和娘娘,连同宫里的一切熟悉到这个份上。所以,哪怕不是胤祚,他应该也跟皇家有莫大的关系。 而福晋不是,福晋在进宫以前,并没有觉得她自己的阿玛额娘和家里的亲人,是她所熟知的。那是不是说,她其实原本也不是西林觉罗家的孩子呢? 她擅医,可从没听过谁家的姑娘学医了。可这医术都是家传的,且传男不传女。传徒都不会传女。那么,她若是擅医,她又是跟谁学的呢? 更何况,满人家哪有从医的? 这些东西只敢藏在心里。如今他手里的是一本前朝的民间见闻录,这里有许多看似荒诞的故事。刚才看到一篇,说是一少年梦里跟一姑娘相遇,两情相悦,结为夫妻,端是恩爱非常。那一日,他猛然听到有人叫他,他得出去瞧瞧,可这姑娘不舍分离,哀哀哭泣只是不舍。这少年只说去去就回,临别给这姑娘额间画了花钿,淡扫峨眉,一再保证稍去便会回转。却不想,这一去一梦惊醒,原来不过一梦而已。他虽有遗憾,然只以为一梦随后便忘却了。却不想,这少年从十五到十八,三年里说亲无数,都不得成。父母忧心,便去找人算卦。算卦的先生指点,说你去哪里,那里有个姑娘,便是子妇。夫妻二人带着儿子,辗转找了数百里,才找到先生所指点地方。一片皆为桃林,就是不见人,一家三口才说要转身离去,却猛的听到婴孩啼哭,忙去寻来。果在桃花林里寻了女婴来。这已然是长成青年的少年一看,那女婴额间一桃花状的胎记,可不正跟他当日梦里给那姑娘画的花钿一般无二。这一惊非同小可,忙把当日梦中情景跟父母讲述。父母心知这便是前世的缘分,遂抱了女婴回家,悉心教养。女孩长大,越长越像是梦里梦到的那人。等到这姑娘及笄,两人结为夫妻。不想新婚第二日,新妇第一句话便是,夫君一去,妾身等的好苦,而今,可算是寻得夫君了。 这个故事叫人看的唏嘘不已。他想,自家福晋也是极心悦爷,才这么跟着爷,不离不弃的。 于是,这天回去,见福晋在折腾那些布匹。他马上就打发内务府,透个话。叫他们送料子的时候给这边尽量选鲜亮的来,再挑两个手艺好的绣娘,专给福晋做衣裳。 福晋说,“我想把袖子留的宽宽的,边子掐成这个颜色,爷说好不好?” 这么搭配不清雅也不艳丽,哪头都不搭呀! 他给意见,“你比别人生的白,白的还透亮,什么颜色穿着都是好的。不过,爷喜欢瞧你穿这个色……” 这个吗?会不会太不稳重了? 她还小声说,“上回五嫂穿了那么一身,还被五阿哥给斥责了。” 连人家两口子在家里说话,你都知道了? 嗯呢! “五嫂好几天都没好好吃饭,哭了一场哭的狠了,上次给娘娘请安,她都告假了。眼睛肿了好几天,都不能出屋子的。”说着,还小心的打量他。 什么意思?给爷捎话呢?也就这点心眼了。他点了点她,“爷身子不好……” 哪里不好了? 他的声音小小的,在她耳边说话,“跟你都不敢胡闹,爷跟谁闹去?爷那前院,一个丫头也不放,还不放心?回来就陪你……”说着,就点了点她的鼻子,“小没良心的!” 那不是身体的原因嘛,爷你不是不想,只是不能而已。怎么就为了我了? 她那表情明晃晃的,不用说也叫他看出来了。他揉了揉她的脑袋,微微叹气。心里想着,爷要是不是胤祚,那也是回到爷亲人的身边,回到爷本来就该在的地方了。可是她呢?她为了爷的,跟着爷,只因为心悦爷,才成了现在她,还老觉得她自己有病,多可怜呐!除了爷,福晋可再没有别的亲人了,光这么一想就叫人觉得好生心疼。 行吧!惯着点,宠着点也就是了! 又换域名了,原因是被攻击了。旧地址马上关闭,抢先请到c-l-e-w-x-c点卡目(去掉-),一定要收藏到收藏夹。https:/74/74350/24528959htl天才本站地址:。网手机版阅读网址: 梦里清欢(16)(求收藏) 二月初五,自家爷的生辰。收了可多了贺礼,皇上赏赐了不少东西,之后从太后开始,到各种的娘娘一直到下面的兄弟姐妹。还有宫外的宗室,都有成例往宫里送。再加上内务府那些有头有脸的管事,给的礼更重了。也就是借着生辰名正言顺的往里面孝敬呢。 还有像是赫舍里家,钮钴禄家、佟家这些人家,这都是按照皇子的舅舅给送礼的。又有乌雅家这种实在亲戚的,送的更实惠了。 而西林觉罗家给的更不少,这次又递进来五百两银票。 这叫桐桐尤其感慨,觉得这个银子不能要,她一脸的为难,愣是挤在自家爷的身边坐了:“我哥哥也该到了说亲的时候了,家里的日子也不宽裕,劳爷把这个送回去吧……” 这姑娘怎么那么傻?! “你要知道,你嫁给爷了。” 嗯呢! “爷瞧起来也不像活不到明儿的样儿,对吧?” 呸!呸!呸!怎么口无遮拦呢,您会长命百岁的。 “对!爷现在吃的都是养神进补的药,证明爷没大的病,只是体弱,可对?” 对! 那爷要是死不了,“怎么会没人想着巴结爷呢?”爷活了这么大,生日做了十多个,十多年的积攒都不如今年一年的多,还不能说明问题吗?“什么赏赐皇上也没忘了爷。太子哥哥还挺关照爷,半月一检查骑射课业,这叫外面的人瞧着,是不是觉得爷其实还行?” 不懂宫里事的人,是会这么觉得的。 “有那巴结不到爷的人家,找到你家,不该吗?这家的铺子要关照,那家的营生怕被欺负,小老百姓家找门路,巴结上谁是谁,觉得跟你家有些瓜葛的,岂有不上门巴结的道理?” 哦!说起来,也是六爷的岳家,拿出去也挺能唬人的。 “不会给爷惹麻烦吧?” 你家爷连这点事也弄不明白?瞎操心,“家里给的,你留着。等到老爷子和老夫人寿辰,再添些银子还回去便是了。有那么一两次,家里便知道你在宫里过的还不错。以后也就不这么着了。” 也行吧! 把银票收了,她想起一事来,“隐隐约约的,说是皇上马上要巡幸畿甸,不知道真不真?” 真如何?假如何?他就发现自家福晋这消息网铺的还挺广的。 “假的话,那就没事了,咱们的日子该怎么过还怎么过。”反正皇上挺忙的,桐桐都替皇上累的慌。皇上是这个月头一天从畅春园回来,过了个龙抬头,人家立马就走,满打满算,就在宫里呆了一天,然后又去畅春园了。才消停了没两天,又听说了上上下下都忙着圣驾巡幸畿甸的消息。走的时候,皇子得去送。回来的时候皇子得去迎。我的老天爷,自家爷这身板,都被遛的健壮了一些。好似吃饭的时候饭量比以前大了。皇上要是不走远,想干啥都不行。你压根就不知道人家啥时候会回来,“要是真的的话,我想叫爷跟上书房的先生请几天假,等圣驾离开之后。有些病就得春上择机调理……” 是说不想惊动皇上和娘娘的意思。 “怕是不行。”嗣谒摇头,“昨儿才从太子那儿得了个信儿,今儿才说跟四哥说一声,皇上打算带皇阿哥去。连老八都带!” 老八要小一岁的。 那这意思,就是从老大到老八都会带的。 得!这下要准备的东西就多了。如今天还挺冷的,怕着凉,又是药,又是太医的,都给带上。皇上真就下旨叫阿哥们跟着去了,特赐了马车一辆。 桐桐从心里上来说,不想叫去的。可话都到嘴边了,还是咽下了。 因为自家爷想出去!从小到大,唯一出去的一次就是迎娶自己,那还是坐在撵上出的门。路线还不自由,只能从宫里到西林觉林家。如今,人在畿甸,就在京畿之地,虽然不算太远,但至少也是走出京城了呀! “也得叫人知道,爷这个六皇子好好的活着呢。”走之前,他是这么说的。 行吧!那就去吧。 人一走,阿哥所先是安静,安静极了。可紧跟着,一下子就热闹起来了。 三福晋下了帖子来,“我们福晋请诸位福晋品茶,请六福晋一定要去。” 山中无老虎,猴子称大王。一只猴子召唤,其他猴子立马响应。 桐桐睡了懒觉起来,吃了饭,就赶紧好好的梳洗打扮。这边选着衣服首饰,那边叫人去打问,其他几位福晋都走了没有。 “坎肩要那个鹅黄的……”桐桐指了指紫苑左手那件,“对对对,就是这件。” 紫苏就笑,“那簪子呢?” “上次爷拿回来的七宝琉璃簪,就要那个。” 然后去照镜子,美美哒! 才要转身,一扭脸看见给自己调整簪子的紫苑也正好照进镜子里。她不由的咦了一声,镜子中的紫苑比实际中的紫苑瘦,以前怎么没发现呢。 她让开位置,拉了紫苑过去,“你站这儿别动……” 吓的紫苑不知道怎么了? 林雨桐站在侧面看一眼紫苑,再看一眼镜子上的紫苑。这镜子真的好讨厌,她能把人照瘦! 她最近一直以为她瘦了很多,可实际上,肯定是不如自己以为的那么多吧。 她皱眉,内务府这些人心眼真坏,每个娘娘要是都拿这个照,这得误了多少人呀!怪不得过年的时候见到的宜妃比大婚的时候见到的宜妃好似胖了一些,看起来发福不是一星半点。原来是镜子和奴才们的错。小了的衣服不等主子发现就给收起来了,然后镜子叫人遮住了双眼,看到的都是人家叫咱们看的。 好生气! 所以,没瘦多少的自己穿这么鲜亮的鹅黄,合适吗? 算了,换一件吧!好生扫兴。 她去做客的时候跟等在门口的四福晋汇合,她搀着四福晋的胳膊抱怨,“怎么能这样呢?以前都没注意,闹了半天,都是那镜子在闹鬼。亏的我每次还缠着我家爷问我是不是瘦了可多的时候,我一问,他就是笑。我还以为他笑什么,感情他是笑我这个大傻子呢。” 把四福晋说的一愣一愣的,一是惊讶这个妯娌竟然因为胖了瘦了去问家里的爷们,二是因为这个镜子的事。说真的,她是真没注意过,“那我今儿回去得好好瞧瞧去。” 镜子不是把人照宽了吗?怎么就你家的镜子把你给照瘦了。 两人嘀嘀咕咕的,就转进三阿哥家的院子了。今儿三福晋没少打赏御膳厨房,瞧瞧,干果水果点心摆了多少。四五六七福晋都来了,大福晋说孩子闹呢,来不了了,送了几样点心来。二福晋打发人说,她太远了,就不折腾了,给添了几匣子蜜饯。 得!五个人也能开个小茶话会了。 大家都不算太熟悉,但又不得不熟悉,这不,从茶水点心,到各自的娘家情况,说着说着就说熟悉了。三福晋长的好看,如今跟三爷的关系且好着呢。她就直言,“我这边也简单,就是早前有两个教导人事的,一人给了个屋子叫养着呢。这两年我们家爷也不爱去了。我才进门的时候,也生过两次事……她们会哭,难道我不会哭?闹了一次之后,我家爷倒是不待见那两人了……” 说完,就看四福晋。 四福晋心说,看我干什么?我也把我家爷去谁那儿不去谁那儿得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吗?事实上,我们家跟有规矩呀!自家爷每月去谁屋里多少是有数的,要是不想去,就自己在前院歇了。不过是宋氏大几岁,长开了,肯定去那边多些。可我跟你们说不着呀! 于是,她就道:“三嫂管的好。” 三福晋就看着她,却见人家拿着瓜子,慢慢的剥着,吃着,头都不抬。她:“……”这就完了?这个四福晋到底是说了个啥呀? 三福晋一双好看的眼睛瞪的圆溜溜的,就见四福晋又抬起头,说了一句:“三嫂,这瓜子怪好吃的,是外面谁孝敬的?还是单点的叫送来的?” 那个话题完全不接,生硬的直角拐弯。 三福晋心说,这个老四家的不能交心!说话留一手,特别没劲。 然后三福晋随意的敷衍了四福晋几句,就看五福晋,五福晋都恼了,觉得这个三嫂好生讨厌,明知道我跟我们爷为什么闹起来的,这会子还来说这个话!谁不知道三爷爱重三福晋,自己是从大婚到现在,就不知道宠是啥滋味。除了大婚头一天两人一床睡了,剩下的头一个月的日子,两人都是一个里间一个外间的。这会子偏来炫耀这个,是笑话我还是怎么的。 她也不太高兴,张嘴就想怼。 桐桐一瞧,这不对呀!三福晋的初衷是好的,就是想联络感情的。可这话题起错了,大家没熟到说私密话的份上。所以,她赶紧打岔,“三嫂不是喜欢打马吊吗?今儿人齐全,不玩一把吗?” 三福晋立马忘了刚才的事,赶紧叫人去准备。 四福晋就问七福晋,“弟妹会玩吗?”她心说,这东西两个人三个人都能玩,四个人当然更有意思,但是人多了就不能玩了。五个人总有一个得站干岸,只能看不能玩。七弟妹一脸的书卷气,估计不会玩。但她得先问人家,把人家客气的让到,自己才好上场子,对吧?其实还真挺想玩了。 可谁知一脸书卷气的七福晋那眼睛一下子就亮了,“四嫂不会吗?那我就玩了。” 四福晋:“……”我只是客气一句,并没有说我不会玩。行吧,这个想上场,并不想谦让。她只能朝五福晋看去,五福晋已经欢快的打发丫头,“把钱匣子抱来,正经的玩呢,赶紧的,去拿呀,都抱来。” 得!这个且兴奋着呢。 她又只得转脸去看六弟妹。桐桐被看的,都起身打算往牌桌上去了,结果不得不站下来问一声四嫂,“要不,您玩,我给您做参谋。” 那我怎么好意思跟你抢,“还是你玩吧,我给你参谋。” 然后六福晋果然毫不谦让,“好呀好呀!赢了分四嫂一半。” 四福晋:“……”还能说什么呢?你们玩的开心就好了! 又换域名了,原因是被攻击了。旧地址马上关闭,抢先请到c-l-e-w-x-c点卡目(去掉-),一定要收藏到收藏夹。https:/74/74350/24528960htl天才本站地址:。网手机版阅读网址: 梦里清欢(17)(梦里清欢(17)桐桐打小第章第章第章) 桐桐打小在府里玩这个就没输过,别管是老太太还是谁的,一旦上了这个场子,哈哈哈!大杀四方。 四福晋就发现六弟妹是真了得,她的脑子里一定是啥都记着的。好几把她都发现,她是故意放水的。赢大的输小的,好似每个人都有输有赢的,但其实她赢了大头,其他人都得小输。 挺有意思的!她不是贪那个钱,而是想叫游戏更有趣。这一来一去的,大家才会老想着找她玩吧。 六弟妹可真聪明! 别说玩的人尽兴,连她这个看的人,都觉得特别尽兴。 客人尽兴,三福晋这个主人输的最多,可没法子,就是觉得玩的好高兴。送客人搜的时候她还依依不舍的,“明儿得空了,找你去呀,不管约上谁,一块玩呗。” 好啊!好啊! 今儿赢了半匣子的钱,可欢迎你们来玩呢。 七福晋表示,“三嫂今儿请了,干脆我明儿回请吧。可不许不来!” 去的!去的!一定去的! 第二天四福晋终于上了牌桌了,是桐桐让的。她只谦让了一句,“昨儿我玩了,要不,今儿四嫂您来?” 然后这四嫂就说:“好啊!” 桐桐:“……”好吧!耽搁了半匣子钱呀! 这么频繁聚会,把大福晋烦的不行不行的,“这怎么还没完了呢?”她是不去,但不得送点啥过去呀!然后你们这个轮完那个轮的,弄的我这个大福晋好像很不合群。 能那五家轮流完了,大福晋撑不住了,还是主动下了帖子,说,这几天孩子乖的不得了,来吧!到大嫂这儿做客吧。 桐桐就发现她的新衣服有了用武之地了,终于可以每天都换着穿新衣服出门了。想想这日子,有钱有闲,每天打扮的美美的,吃着好的,喝着好的,玩着好玩的,还没有额娘或是婆婆在上面絮叨,更没有男人要伺候,没有孩子要照管,还有比这更美妙的日子吗? 现在属于谁请她都去的!于是,五个人成六个人,能分两摊玩三人马吊了。 大福晋原本还以为这些人凑在一起干啥呢?嗐!结果就是一群没长大的,净想着吃和玩了。 三福晋张口闭口不离三爷,“从没分开这么长时间过,出门总不及家里好的,连个消息也不能知道。” 大福晋就顺口问了一句:“是要送信呀?要是不放心想叮嘱些什么,我帮着给你们把信递出去。” 嗳!这个还真是! 三福晋马上就道:“我今儿回去就写,劳烦大嫂了。我们家那位爷,惯爱操心,怕他不放心我。” 大福晋:“……”我其实就是客气一下的!主要是信这东西私密,转一道手续,合适吗? 可三福晋炫耀恩爱成功,人家三爷出门不放心她这个福晋嘛! 三福晋这么一应,其他几个人就觉得不应好像也不妥当,都表示:劳烦大嫂子了。 大福晋:“……”就不该跟你们玩!今儿这纯属是没事找事。 桐桐回去是真写了,写了就叫人给大福晋送去。 当天晚上,大福晋就收到五封信,只老六家这个最厚,然后,就给送去了。 信差那是快马加鞭,在畿甸巡幸又不远,当天快马就赶到了。 大阿哥一看,给气的呀,福晋这就是瞎胡闹!你笼络那么多弟妹到一块干嘛?不知道的还以为我这个当大哥的想干啥呢? 得!他也不瞒着了,直接给他皇阿玛送去了,反正就是宫里递了信了,不知道下面的弟弟家都有啥要紧的事,出来六七天?有没?就是第七天而已,信都追来了。 然后哥几个就被他皇阿玛给宣召了,各自领自己的东西吧? 啥玩意呀? 几个人先看老三,老三只得上前,把他的拿了,然后拆开,里面只一页纸,三福晋只两句话:家里甚安,勿念。 三阿哥松了一口气,就把信那么展着叫人都能看见,“没什么事,瞎凑热闹呢。” 嗯!大家都看见了。 四阿哥起身去拿他的这一份,拆开了,一张凑活写满了,就是告诉他:娘娘在宫里安,弟弟妹妹也很好,还提了大阿哥家的三格格有些腹泻,只不过吃了一剂药大安了,勿念。然后又说十一弟有些咳症,打发人去看过了,不甚要紧云云。 没一句要紧的! 可这信却写的极好,四阿哥就先问大哥,“孩子腹泻,怎生不见大哥言语?” 腹泻了吗?大阿哥并不知道,他只得打哈哈,“孩子嘛,小症候,无碍。” 然后就听四阿哥跟五阿哥说,“老十一有些咳嗽,好在不要紧。” 每年春天都咳嗽,正常的。 但五阿哥还是表示感谢,心里想着五福晋八成写的是十一咳嗽的事,结果打开一瞧,差点气的他闭过气去。人家信上说:本无甚要说,怎奈妯娌皆有信件相托,恐独爷不曾收到家书遭人嗤笑,为爷面子,特修书一封。 信上写的啥玩意,七爷瞧的真真的,他差点没憋住给笑出来。起身他先去拿了,顺手把厚厚的一封帮他六哥拿了,“六嫂怕是要交代用药诸事。” 他六哥并不确定那信里会写啥,拆开了往下看,好家伙,吃的什么,穿的什么,为什么那个镜子会把人照瘦来误导人,好生烦恼。然后又说跟谁打马吊赢了多少,絮絮叨叨的,那么厚一摞子,最后才说,爷不在,我又做梦了。而且,爷不在,被窝都是冷的,我好想念……这样那样的。 扫了两眼都脸红,再往后写啥不敢看了!只假装一目十行的看完了,特淡定的装到信封里,“哦!絮絮叨叨的,就怕把药弄错了。” 想想也觉得是!要不然,那么厚一封能写什么呢? 七爷跟着点头,“是啊!女人絮絮叨叨的,就这点事。”并不!人家在信上满是因为他不在的欢喜,还很忧愁他快回去了,怕这种聚会不允许再办。最后一句是:恐爷归期过迅,逍遥之期将尽,甚憾! 这信把他吓的赶紧收了,谁都不敢叫看! 太子就笑,“这以后出来,得有人传承传递书信了。这事得跟内务府提一句。” 大阿哥扫了太子一眼,跟着点头,“是啊!省的宫里挂念。” 把相互私下传递消息的路给堵了:这些没事就惯爱瞎折腾的娘们。 妯娌几个玩了十天,玩不成了,鸟悄了,因为有消息说,圣驾回銮了,明儿就能回宫。 桐桐欢喜的,早起就叫樱桃去御膳房,又叫太医随时准备着,给请平安脉。然后把自己打扮的美美的,焦心的等着。早早的打发了人去外面打探消息。 打探消息的是今年才分来的小太监,挺机灵的,说话也清楚,他如今就干这个活了。结果等了好一会子,小桂子跑回来了,“福晋,爷回来了……就是……就是……” 就是什么?倒是说呀! 小桂子低声道:“就是远远看着,几个阿哥爷像是不高兴。” 不高兴? 怎么会不高兴呢?桐桐摆手,“没事,咱们家爷高兴着呢。肯定是阿哥爷们累了,睡一觉就好了。” 也对! 于是,她欢欢喜喜的去迎了,果然,自家爷也高高兴兴的过来了,然后拉她的手,拉着她往里面走,“担心了吧?这一路上都在马车上,吃的好,睡的也好,一路平平安安的,就是马车有些颠簸,折腾的人骨头疼,歇两天就好了。” “我给你揉揉?” 好啊! 然后跟进去帮人家沐浴,洗好就出来摆饭。 用饭的时候,就听自家爷问说,“好端端的,怎么想起给爷写信了?” “想爷了呀!”桐桐把翡翠卷夹过去给他吃,“三嫂说三哥出门记挂她,大嫂问是否要寄信,然后三嫂都应了,我们要是不应,岂不是不相信大哥。” 这样啊!不赖自家福晋嘛! 桐桐就问:“怎么了?不能递信儿吗?” “能!以后内务府有专门递信的,找他们就行。” 桐桐夹了排骨的手一顿,“专门递消息?” 嗯! 桐桐筷子上的排骨一下子掉碟子里了,“我们闯祸了吧?” 闯了大祸了!可这事回去都不能发脾气!可这口气憋在心口发不出去呀! 大阿哥一边吃饭,一边说大福晋,“孩子腹泻了,你都不知道跟我说一声。” 你离的那么远,我说给你听能怎么了?就是有一点点腹泻,是睡觉凉了肚子而已,又不是大事。 感觉这就是在找茬吵架。 “爷辜负了我一番心意,我还以为爷会记挂我,可这一会子就脸不是脸,鼻子不是鼻子的。亏的我还央求了大嫂,怕你担心给你捎带了信儿……” 什么玩意?你央求的? “嗯呢!爷以为呢?” 以为个屁!三爷抬手将饭桌给掀了,“饭菜凉成这样了,叫爷怎么吃?怎么伺候的。” 三福晋看见撒了一地还冒着热气的饭菜,给彻底的吓住了。 那边两口子一吵架,林雨桐就收到消息了。她还跟她家爷分享:“三嫂说三爷对她可好了,这怎么一进门两口子就闹起来了。可见她说三爷对她好都是假的!我就知道!你看,爷你对我好,我都没去炫耀呢。” “……乖!” 又换域名了,原因是被攻击了。旧地址马上关闭,抢先请到c-l-e-w-x-c点卡目(去掉-),一定要收藏到收藏夹。https:/74/74350/24542242htl天才本站地址:。网手机版阅读网址: 梦里清欢(18)(梦里清欢(18)闯祸了,第章第章第章) 闯祸了,都老实了? 这会子的阿哥爷们也都没想干点啥,但没想干点啥,和干不成啥,这还是有差别的。比如跟皇上出门了,那以后京城有点风吹草动的,怎么传递消息呢?以前是能打发个人过来送,这个很正常,大家要是都这样,谁也不会多想。可要是大家都走官方途径,就你家的下人来来回回,扎眼不? 当然了,现在明的不行了,真有事,只能转暗的。 像是夹带在递送的东西物件里等等,这都是可以的办法。实在不行,就是密信。这不是风险大嘛! 桐桐双手撑着下巴,看着自家爷在那里忙忙叨叨的,偷着告诉自己,他要弄一套密语,弄好了告诉自己。她看看,再看看,低声问说:“爷弄这密语,想偷偷传递啥消息?” 她家爷:“………………”是啊!我到底是要偷摸的传递啥呢?其实也没啥要偷摸传递的。可明着办一件事的自由没有了,他就觉得应该暗地里有一套。他想了再想,给的理由是,“爷不弄,爷的兄弟也会弄的。”爷要是不弄,这不是就落后了吗? 懂了!反正不管用不用,别人有的,咱也得有。 要是这样的话,桐桐觉得自家爷说的很有道理,她兴致勃勃,“我帮爷!” 好啊! 就听福晋在那边嘚吧嘚吧,“其实,密语好弄,真要做,是能做到天知地知,你知我知的。我觉得,最要紧的不是咱们把这个东西设置成什么样,而在于传递的人和参与的人,是否忠心可靠。” 没错!拿大阿哥来说吧,军中有他的人没有?肯定有!他想传递消息,那他的门人就得掌握这些密语,这大面积掌握了,走漏风声的风险就大了。也可以是军中有一个特别可靠的人,他作为代言人代替大阿哥传递,可如此一来,他必然会频繁的接触别人,这是需要技巧和能耐的,要不然,也会被有心人给盯死的。 不得不说,福晋说的很有道理!密不密的根子,还在人! 他又不由的重新审视自家福晋,这东西一般人是想不到的。她一个闺阁出身的女子,且才这般点年纪,对这东西倒是‘熟悉’的很!她一句话就点到了要紧的地方,要叫密语起作用,关键还得有人——绝对忠心的人。 可住在宫里,上哪弄人去? 他停在手里的活,往后一靠,靠在靠枕上,好半晌才道:“先弄吧,弄来用不用,怎么用,到时候再说。至少咱们俩之间,要是来回写信,好歹方便。” 这种信必是有人验看了才能到自己手里。要说关系可靠,那就得夫妻一体才成。 如今两人常不常的,凑到一块嘀嘀咕咕。年岁又小,又不是要痴迷那种事,小儿女在一起玩,阿哥所的嬷嬷知道了也不过是一笑,并不干预。 桐桐也看出来,自家爷出去了一趟,心里野了,老想出去颠一颠。可事实上,自打回来,都老实的去上课吧。他皇阿玛很忙,并没有时间管着他们。 随后没多少日子,又说山西旱灾。然后皇上打发了大阿哥为钦差,亲自去处理去了。然后这些阿哥爷们表现可好了,就是自家爷也开始不早退了。 这是想干啥? 晚上睡被窝里,她偷偷问呢:“能叫出去当差吗?” 今年都十四了,按说是可以的。 她家爷就说,“没想要什么大差事,就是小差事也成呀!”比如哪个叔王家里有喜事呀,宗室里谁谁谁做生日了,或者是哪个没了被皇上打发去祭奠一下呀!他们现在求的就是这样的差事。 因为这就可以出宫了。 出宫这个事,说起来是不限制这些皇子,可是他们得有这个时间呀!一年到头就那几天假期,还得是过节,宫里有宫宴,这个你没法说我难得放假,我想出去浪。这个别想了!那剩下的就是下午下学的时候,可下学有课业就不算了,关键是这一出宫一进宫,得多少时间呀?就是一出去一进去,完了,天黑了!那还跑个屁呀! 自家爷十四了,感觉老这么呆着不行。 更遑论四阿哥,他都十六了。三阿哥都十七了! 可是有啥办法呢,皇上不让,他们就是出不去。 眼看着,这不是到了孝昭皇后的忌辰了吗?这个皇阿哥巴巴的等着,看看谁被他皇阿玛点了,去皇陵祭祀一下。 然而,到了日子了,皇上打发了礼部的官员去祭祀了,皇子阿哥就在宫里祭奠一下就完事了。 紧跟着是清明节,这个总得打发个人去吧! 可是,并木有!还是一样,礼部从头到尾的操办了,跟皇子阿哥们没一点关系。 之后又是要祭祀城隍庙,还是一样,打发个礼部官员,这就可以了。 宗室老贝勒亡故,礼部官员祭! 然后桐桐就觉得自家爷那表情,怎么说了,怪一言难尽的。老百姓家,生了男娃娃为啥的?不就为了清明有人祭扫吗? 可皇家呢?不许就是不许。 “皇上……还是疼太子!”祭扫这事,其实没那么严格。但要非得说得承重子孙去,那谁也没办法辩解!包括祭奠皇后在内,那得嫡子去的。嫡子是太子,轻易动不得。其他皇子去,就怕触动了太子的神经,所以,皇上的态度就是,为了你二哥不紧张的,你们就老实的呆着。 “也疼大哥。”他是这么说的。 嗯!大阿哥从山西视察完旱灾,完了又在潼关遇雨,说是路泥泞难行,被困过几日,皇上打发了一拨又一拨的人去看望,太医都派了两拨了。 反正皇上是来往于畅春园和皇宫之间,属于那种抬腿就要走,说回就要回的人。皇阿哥们整天迎啊送的,都被遛的没脾气了。 天一热,皇上就跑瀛台去住了。这地方是宫里比较凉快的地方了,四周都是水,算是宫里避暑的好地方。 皇上有地方避暑,请问其他人怎么办? 皇宫的设计,这个屋檐下,角度非常好。冬天太阳满屋,夏天的话,太阳光是照不进去的。可照不进去,不等于说不热呀! 从四月开始,各个娘娘的宫里,都开始搭凉棚了。对的!就是草席子凉棚。这个棚得把主子住的主屋连同院子一并遮挡在里面。尽量不叫太阳直照屋顶,院子里也有阴凉的地方。但这么大的工程,能顾上的也就是太后和主位的娘娘们,皇子这边,不等顾上就已经热了。 怎么办? 一进入五月,先是折腾着换家伙式。竹帘子竹席子,齐刷刷的换一茬。然后是衣裳,得轻薄透气的,轻纱最好,在家里穿这个就行,可以不出门。 倒是有冰,但是不到热的很的时候,也没法供应呀! 这些福晋早前是吓的跟鹌鹑似得,不敢出门不敢聚在一块浪。到了夏天了,那是热的不想出去浪。在屋里可以衣冠不整的叫人打扇子,出门那不是遭罪嘛。 天一热,这早起请安的时间被调整到天蒙蒙亮的时候,早上凉快呀,赶紧去赶紧回。 桐桐在家,晌午的时候连外罩都不穿,就是水红的沙裤白绫的小袄,散着裤腿光着脚,关门闭户,谁也不见。 最近有些苦夏,吃什么也没滋味。自家那位爷更是如此,吃不进饭! 她就劝说,“要不告假吧?” 早起上学去的时候倒是不热,可下学的时候正好是最热的时候。大老远的路,这不是作病吗? 于是,进谗言成功。 老太医再来诊脉的时候,就听福晋说,“每日回来都喊着头疼,吃什么也吃不下,有些恶心,说是想吐……今早起还有些腹泻……” 这句句都在提醒老太医,她家爷这是中暑了。 老太医从善如流,这种天谁出去一趟都有些不想吃饭。这种体弱的人,在这种天气下,是得格外小心。于是,脉案就显示,六阿哥有些中暑。 这些得报上去,伺候的人得空得跟皇上提一句的。 然后李德全就在皇上出恭出来的时候,得空提了一句:六阿哥中暑了,有些上吐下泻。 于是,皇上给了假了,功课不得荒废,但许秋后再去进学。 然后又赏赐药材,赏赐了不少份例外的冰,但又叫人来嘱咐,不要贪凉,过凉更伤身。 之后就是这个送点东西,那个表示一下,收了一拨礼。 桐桐可高兴了,自家爷哪里也不用去了!家里虽然还是不凉快,但是吧,待在家里总是最舒服的状态,就是穿着大裤衩,只要我乐意,谁奈何我? 这么凉快是凉快了,但说真心话,真不好看!那瘦骨嶙峋的,那肋骨一条一条的。 桐桐最近在翻五禽戏,这玩意绘本上有动作详解,她觉得很靠谱!看了一遍之后,她比划的有模有样!早上,还是得早起。早起先别急着梳洗,在太阳要出不出的时候,此时阳气升。咱把五禽戏练起来,这套动作得缓缓来,对身体不好的人来说,是很友好的。 不要看缓慢的动作,可做到位,也就那么一炷香的时间就完成了,可完成之后就一身的白毛汗。此时再去梳洗,换一身衣裳,喝一茶壶的温水,此时,再叫人去传膳,等膳食传过来摆上,吃饭正合适。 早起得清爽些,几样凉拌的小菜,手掌大的荷叶饼,再来一碗小米粥,这就可以了。这样的天,福晋不怎么给他茶喝了,但是却常在茶房里忙。 虽然御膳房也有乌梅汤,几乎天天送好几罐子来,但福晋说她自己配。这里面用的东西都是能吃的,像是山楂之类的,泡茶也常用,因此她整日就在鼓捣这个东西。 还别说,自打把她熬的这个奇奇怪怪,但又酸酸甜甜的东西当茶喝了之后,吃饭是没问题了。常不常的,不到饭点就饿了。 吃饭点的都特别简单,才从书房回来,就听见福晋在交代樱桃,“只要用豆芽把瘦肉丝清炒了就行,不用太麻烦。青瓜凉拌一个,麻椒的鸡丝要一个,时蔬清炒一个。春饼那一摞子,看着给些酱料,再把绿豆汤拿一罐子就行了。” 也是主子比较少吧,自家院的开销是最少的。因着主子吃用的不多,奴才就吃的有油水,御膳房那边王顺还能跟着密下一点。于是,大家都和谐了。 桐桐是这么解释的,“饭菜不用太复杂,每顿就那么几样,什么都有点,对养生才是好的。” 事实上,今年夏天过的特别平安。 眼看夏天要过完了,听到个信儿,四阿哥那边后院里有人有喜了。 这个事,怎么说呢?如今这几家,添孩子的也就大阿哥那边,生了三个格格了,一个阿哥也没成。太子那边也有过孩子,但两三个,生下来没记名就夭折了。皇上是一个孙子也没有。 三阿哥那边,如今也不跟三福晋那么好,添了两个人,但一直也没传出哪个有喜了。 如今四阿哥那边有了一个,太医给诊出来的。 这种事不用瞒,有了就是有了!不过是做福晋的,少不得替四福晋捏把汗。这要是生出个庶长子,可就麻烦了。 没人想的那么远,就是说将来要是有爵位,弄个长子出来,很多东西就不一样了。 满人虽汉化,但很多东西还是不一样的。宗室那些,嫡子不讨喜,爵位给庶长子的例子少了? 这种情况下,你说四福晋心里得是啥滋味。 桐桐一直都没出门,但这次选了个早上,叫人送了拜帖,那边接了,叫随时过去。然后她就过去了。 四福晋接了她进去,“天热,懒的动弹,也没过去瞧瞧你,今儿怎么得空过来了?”她以为桐桐是有事。 “没事!”桐桐反拉了她的手,低声道,“别管怎么样,四嫂心里别慌。” 四福晋愣了一下,继而眉眼舒展的笑了…… 又换域名了,原因是被攻击了。旧地址马上关闭,抢先请到c-l-e-w-x-c点卡目(去掉-),一定要收藏到收藏夹。https:/74/74350/24566301htl天才本站地址:。网手机版阅读网址: 梦里清欢(19)(梦里清欢(19)为了凉快第章第章第章) 为了凉快的,屋里伺候的人都打发的远远的,妯娌两个能安安静静的说会子话。 四福晋很平和,“……哪家不是妻妾成群?小地主家都是如此,更何况是皇家。皇家好歹规矩重,只要嫡妻无错,谁也不能将嫡妻如何?更何况,我们家爷更重规矩。”说着话,她的声音就小了些,“你那边好些,是因为六弟的身子不好。可别的皇子阿哥,别管怎么说,作为福晋,是不能露在脸上的,若不然,娘娘们先就容不下。”她今儿大着胆子说了几句逾矩的话,因而声音低低的,“后宫年年都进人,东宫里又何尝不是如此。可东宫一子两女早夭,本不与二福晋有多大干系,可皇上迟迟不册封太子妃,是否跟这件事有干系,就不得而知了。” 为什么大皇子生了三个,活了三个。太子那边,生的却站不住脚?二福晋没错也是错,没看护好子嗣本就是没做好本分。 四福晋言下之意,二福晋的例子在那里摆着呢,多思多想不能坦然以待,才是真错了。 这是给后面进宫的这些福晋都立下威了,得叫你们知道标杆在什么地方。 桐桐不知道是四福晋自己想到了这些,还是德妃娘娘暗地里叫人提点过,或者是四阿哥枕边教导过,总之这样的说法,是说的通的。 一则,不进皇家境况并不会更好,大家姑娘从教养开始就有这样的思想准备。她嫁进来之前,后院就有人,这是婚前就做好心理准备的。 二则,四爷比起别人重规矩。有规矩在,规矩就能保证她嫡福晋的权利。只要规矩在,她不犯错,她就是福晋。 三则,要求爷们只守着一个人,不好色,除了身体不好的那个是特例之外,谁也不敢提这个事。若不然,会显得谁好色呢?反正是小心谨慎的,处处不敢触东宫这根神经。没瞧见三阿哥转身就从荣妃要了两人放在后院吗?这事上,虽然三福晋闯祸是一个原因,但更重要的原因是三福晋秀恩爱了。三爷也不敢这么纵着了! 桐桐也听出来,四福晋其实也是个非常理智的人。赐下来的人她会要,像是宋氏这样的,好歹是官宦人家出来的。但四福晋不乐意要包衣出身的女子,因此之前找了娘娘表达了她的意思。她是防着后院有跟包衣家密切相关的女子,这才是妨碍她掌管后院的力量。那些女子的渠道广,偏又不好处理。她是在允许的范围内,争取她的利益在其中不受损害。 就听四福晋道:“我不仅不能慌,我还得好好看护,得把孩子好好的叫生下来。”说着,她就脸上带了笑意,“我知道你为我担心……要是你哪一天真遇到跟我一样的事了,你记着我今儿的话,千万别犯糊涂。孩子生下来,是阿哥爷的孩子,也是咱们的孩子……” 听这意思,是想把孩子养在她的膝下吧。 四福晋摇头,“我还没想好。”她说的很坦诚,“我要是在没生孩子之前就把庶出子女抱养来,那……我们家爷大概就不会放心我生孩子的。” 这是防着嫡福晋把孩子教养的只对嫡出的卑躬屈膝吧。 然后人家就说,“等我生了之后再看看吧,实在不行,叫她们换着看护,全叫奶嬷嬷带到一个院里养着,这也是祖上的老规矩了。” 如此,她的利益才不受损害,很理智的做法。 桐桐觉得自己有点犯蠢的跑了一次,自己跟人家的想法好像不在一个点上。说了大半个时辰的话,她就起身告辞,替古人担忧,说的就是自己这样的。 然后跑回家寻求安慰去了,跟自家爷嘀嘀咕咕的说这个说那个,“我以为四嫂会有点伤心,有点难过,再过激做出什么事或是把不高兴摆在脸上……”然而人家并没有! 顿时感觉我自己好蠢。 她家爷眉头紧皱,一下一下摩挲她,却始终没有说话。刚才福晋说的东西,他有那么一瞬间,觉得好生熟悉,这种熟悉感不知道从何而来吧。 正不知道安慰的话从何说起,自家福晋又满血复活了,“别人的事,别人没怎么着呢,把我折腾的难受的不要不要的……”果然还是有病! 天一凉快,自家爷正准备去上学了。结果不用了,皇上要巡幸塞外,从太子到大阿哥以至于到八阿哥,全在随行的名单上。 甚至在定名单之前,问过太医六阿哥的身体,事实上,身体没啥大问题,小心保养也没大事。每个阿哥都要带不少随行的伺候,别的阿哥,那都是有随行的丫头的。对的!就是那种性质的。 桐桐只做不知,就把嬷嬷给带了俩,剩下都是惯常伺候爷的太监,这就可以了。 这一走,少说得两月。打从知道要去,她的脸就耷拉着,他走哪她跟到哪,叫他知道她很不开心。 “那怎么办?爷把你带上?” 能吗? 肯定不能呀!没法子,得哄她,就道:“以后每天都叫人递信儿,好不好?” 每天都能吗? 那内务府有专人管这个,难道不行吗? 桐桐眼睛亮了,“能用密信吗?” “……”不到用密信的份上吧。 试试嘛,“关键是我怕有人检查咱们的信。” 又没什么不能见人的。 “可我要说想你了,这话我不好意思叫别人知道,那要怎么说?” 还没走,就被你勾的不想走了!怎么能有这么黏人的姑娘呢?生的跟小蜜豆似得,怎么这么甜呢?被她勾的心里跟猫爪子挠似得,到底是吐口了:“那你就用吧……” 于是,第一天才出了京城,内务府就给六爷送了一封信。 然后第二天,第三天,有时候一天收几封信。 皇上和太子都知道,甚至偶尔其中一封他们还看了,信上是什么内容呢?就是估摸着你们到了哪一站了,这里干燥,饮食上要注意什么。接下来又到了哪一站了,这里的特色吃食是什么,估摸爷是要吃的,但是这东西是什么属性,不能多吃云云。 别人鸟悄的都不敢送信儿了,结果就老六家,天天天天的,烦的够够的了。只为你一家,这叫劳民伤财。可人家没有这个自觉,这会子觉得终于有这么个途径可以相互传递消息了,简直太好了。 然后老六那边也很积极呀,每次送了信他都有回复,吃了什么了,受用不受用了。夜里冷了,觉得家里带来的什么东西好用。又说吃了什么药,夜里昏沉等等。 琐碎到压根就不想搭理! 但其实,两人传递的东西上说的是什么呢? 除了那些腻死人不偿命的东西,就是相互通气,两人都开始做梦了,夜里并不能很好的安枕。 因着阿哥爷都不在,德妃又说要礼佛,免了两个儿媳妇请安。上次几个福晋聚在一起,结果闯祸了,这次就不敢了,都老老实实的呆着了。桐桐除了每天不间断的看医书之外,没别的事可做。但医书这个东西,看是看不腻的。因着不用操持其他的事务,闭门而已。她每晚熬的都比较晚。可只要一躺下睡着,梦里似有似无的,总有些什么影子一晃而过。连着做了好些日子的梦,这不正常。 梦里的那些影子闪的再快,可总能捕捉一二。而捕捉到的信息,才是叫人害怕的! 在信上她都不敢说,只是含混的提了一些而已。她怕信这东西叫人给破译了。 心里存了事了,感觉是天大的事,于是,吃嘛都不香了!入秋就开始做的衣裳,等能上身了,衣服的尺寸感觉宽了两寸。 “福晋瘦了!”丫头们欢呼雀跃。 张嬷嬷便笑,瘦下来的福晋其实个美人,白莹莹的脸蛋,再加上这一长高,身上有了些更玲珑的曲线,瞧着,也是个大人的样儿了。 是啊!这天一冷,再有两月就过年了。过了年,福晋都十五了,可不就是个大人了吗? 听了信儿说是圣驾赶在九月底能回宫,这一日一日的比最初还难熬。 终于在九月底把人给盼回来了,阿哥爷养了一夏才养起来的肉又掉了,这会子疾步走过来,却见福晋憋着嘴,都要哭了! “好了!好了!爷回来了。”他几乎是小跑了起来,先拉了她,半搂着腰把人往内院带。 张嬷嬷摆摆手,把屋里伺候的都打发了,显见是小夫妻小别之后,有许多的体己话要说的。 桐桐先把人摁在放着药汤的浴桶里,“泡着吧,不着急。” 还不着急?都快哭了,“是吓着了吧?” 不是!不全是吓着了,“主要是你不在。”其实我自己觉得我的胆挺大的。桐桐说着,就附在自家爷耳边,“……我恍惚的梦见,额娘穿着皇太后的礼服……”说完,就忐忑的看自家爷,“我都觉得自己是癔症了!” 那如果不是癔症呢? 额娘如果是皇太后,那太子就是要坏事的!而继位的,非四哥、自己、或者老十四不可。 自己?以自己体弱这一点,皇上不会传位的。不管是不是真体弱,自己得叫人知道自己体弱,这是前提。在这个前提下,其实自己就被排除在外了。 那就只剩下四哥和十四。 十四——一提就觉得好讨厌! 那他宁肯是四哥! 才这么一想,他不由的怔愣了一下,脑子里之前想不通的地方,一下子就通了…… 又换域名了,原因是被攻击了。旧地址马上关闭,抢先请到c-l-e-w-x-c点卡目(去掉-),一定要收藏到收藏夹。https:/74/74350/24566302htl天才本站地址:。网手机版阅读网址: 梦里清欢(20)(梦里清欢(20)福晋呼吸第章第章第章) 福晋呼吸绵长,他却睡不着,今晚是真失眠了。 原来我是他吗? 可这也不对呀!如果我是他,那应该是变成他,可为什么不是他呢? 想不明白! 皇位之类的,对自己有吸引力没?古来帝王还求长生呢,在察觉到窥探到这么重要的东西的时候,你觉得人还会有追求人间帝王的心思吗? 没有的! 他更想知道,到底在他和福晋的身上发生了什么。扭脸看福晋,肩膀头子又露出来了。也不知道是怎么养成的习惯,晚上挂个肚兜穿个小裤裤就是极限了。再多了她嫌弃碍事,可这么着,动不动膀子就出来,眼看十月的天了,很冷了,寒气进了膀子,过些年膀子得疼的。 他给把肩头给盖住,把被子拉的不进一点风,这才把手收回来了。 脑子里继续着刚才想的那个问题:如果我是他,如果我有什么遗憾,我该成为他才是。 可是我没有成为他,为什么? 原因有四种可能:第一,我不想成为他。第二,我不能成为他。第三,我不被允许成为他。第四,纯属巧合。 其实此刻的自己并不是能确定是哪种或是哪几种原因。但结果就是我不是他! 这叫人有点烦躁,拉了个枕头垫高一些,他线落在两个梅瓶上,这两个梅瓶一模一样……他瞬间便有几分明悟,问题怕是就出现了‘一模一样’上了。 自己跟此时的他,肯定不是一模一样的。 是因为自己经历过他的一生吗? 不全是!四哥对洋文没那么身后的造诣。到了这个岁数上没学出来,那基本就没机会学了。再过几年就当差了,之后只会更忙,越来越忙,怎么会学洋文呢?若是他的经历里没有那么多的时间放在这个上面,那自己这洋文又是从哪学的? 想到这一点,他几乎蹭一下就坐了起来。自己是他,但也不仅仅是他。自己一定还有别的机缘! 风进了被窝,桐桐不安的动了动,闭着眼睛给自己盖被子,也给身边的人盖被子。可手一摸,不对,她睁开眼,“怎么还不睡?” “嘘!” 桐桐就闭嘴了,自家爷钻进被窝,趴在耳朵边上低声道:“睡吧。” 讨厌!还以为你怎么了,就这两个字干嘛神神秘秘的。再说了,半夜不睡觉你干嘛呢? 她往他怀里钻,“路上不累呀?”两只眼睛跟探照灯似得,神采奕奕的,干嘛呢? 这有些东西说出来得把福晋吓着!关键是福晋好似对四哥有妾这个事很反感,所以,自己和福晋是怎么走到一起的,在这个问题闹清楚之前,他不好把这一些纯属猜测的东西告诉她。但是呢,也不能叫她老梦见个说什么就害怕。 他哄道:“想知道你为什么老做梦吗?” 不知道呀!感觉不是自己有病之后,可也找不到一个更靠谱的解释。 然后四爷就问说,“你说这世上有神仙吗?” 这是什么问题?你要说这世上有神仙,你阿玛得打死你。 桐桐觉得他在想法子偏她,但她没拆穿,只反问说,“爷信这个世上有神仙?” “没见过!”他语气坦然的这么说。 这还差不多!所以,桐桐就道,“我不信世上有神仙。” 果然,不是很好骗!不过没关系,他有心理准备,于是又问,“那你信因果,信轮回吗?” 因果这个东西,她信!她永远相信,好人就会有好报! “可事实上好人不一定会有好报,对吧?” 桐桐‘嗯’了一声,知道他要说什么了,“爷的意思是,今生不报来生报,不报自己报儿孙,天道总不会叫好人吃亏。” 这话说的,听不出来她的倾向,这到底是信还是不信。 他就发现,自家福晋这脑子在正事上,其实挺好使的,看来不拿出点真东西是不行的!于是,他又举例,“在民间,一直就有轮回转世的传说,这个,你知道的吧?” 桐桐皱眉,“朝廷信这个?” 这个傻姑娘!“这话怎么能问?朝廷当然相信!要不然,从皇祖父起,就册封活fo,人家是轮回转世,难道能弄错了?”关键是,四阿哥信佛。以现在所知的,他能联系到的就这么多了。 桐桐点头,这种说法就靠谱多了。所以呢,你说咱们是轮回转世? 那要不然呢?怎么解释? 桐桐迷糊了,要是这么说,还真是有点像。可是,芸芸众生,为什么是我们呢? 这也是自己想不通的!自己想不通,可以耐着性子慢慢想。不能得知,是因为机缘不到!可福晋这性子,还挺能打破砂锅问到底的。要是老记挂这个,还怎么过日子。 他觉得,跟自己的小蜜豆福晋过日子还挺好玩的。 于是,他一本正经,“如果连轮回转世都有可能,那你说,其他的一些故事传说,其实也是真的呢?” 比如呢? “比如牛郎织女。”他继续哄道,“那牛郎本是一凡人,结果跟织女结为夫妻。爷也许也是一凡人,然后也得填上的天女垂青呢。仙女垂青爷,所以,爷就有这个机缘轮回,轮回就是修行……” 桐桐懂这话的意思了,她蹭一下翻身,改趴在被窝里,一下子就兴奋起来了,“爷觉得我是仙女转世了?”我已经这么美了吗? 呃?重点偏了!行吧,有什么关系了,偏就偏吧,爷心里没偏就行。他嘴上应着,“美了呀,你自己没发现吗?爷出来俩月,回来差点认不出来了。” 骗人!他不过是不想叫自己担心罢了。 往他的怀里钻了钻,她打算选择信他的话。他一定是发现了什么了不得的事了,所以,才对自己选择了隐瞒。是担心自己害怕吧? 其实自己真挺胆大的,可是他不信!那行吧,他选择隐瞒,就证明这事对自己是无害的。只要无害,不就是做梦吗?梦吧。 轮回转世吗?跟着他一起轮回的吗?一看见他就觉得亲的很,那他得对我多好,我才会心甘情愿的跟着他轮回呢? 桐桐睁着眼睛,问了一句,“那我是……”本想说我一定是个医术高明的大夫,但想了想,还是选择说,“我一定是太上老君身边司药女仙……” 嗯!一定是的! 桐桐心里叹气,他这么着老是想啊想的,是把身体养不好的!自己和他从何而来,要到哪里去,这些都不知道。但不管知道不知道,她只认定,这辈子得跟他过,那他就得好好的。 下辈子?下辈子那是很远的事了,想不来,那干嘛去想?我现在过的高高兴兴的就好。 于是,转身,拉了她的手在被窝里,揉啊摁的,不大一会子工夫,他呼吸绵长,睡着了。 早起,阳光明媚,昨夜的一切就跟梦一样,吹过了无痕。 今年冬天要说有事的话,唯一的事应该就是十三十四两位阿哥挪到阿哥所的事了。本早就该挪的,这不是皇上没回来没请旨吗?如今回来了,旨意一请,得!挪吧! 做哥哥的象征性的去了一次,管事的都是自小带大阿哥的,再就是放上各自母妃的人,没什么要操心的。 林雨桐作为嫂子,自己老跑过去也是不合适的。只安排张嬷嬷每天过去一次,过问一下,这就可以了,再多的,就有些过了。 这边的事才安顿下来,上面的风向有点变了。第一场雪落下来的时候,下面奏报,说是圣人庙落成了。然后皇上下旨,着三阿哥胤祉、四阿哥胤禛前往孔庙致祭。 除了老大和太子之外,可算是给下面的皇子开始安排差事了。 这虽然什么也不能说明,但这也足以叫人兴奋。 四阿哥过来找自家爷,两人在书房里说话。 “四哥只管放心,宫里有我呢。”嗣谒垂下眼睑,再抬起眼睛,一点别的神色都没有,“娘娘和十四弟,弟弟会照看。四嫂那边,我会常叫福晋过去瞧瞧。” “你也要擅自保养,这一冬把短了的精神给养回来。”说着就要起身,临走前提醒了一句,“连着出了两个贪污的案子,跟索额图有些瓜葛……” 明白!索额图有些过了!四哥这是提醒自己,跟东宫来往,距离得拿捏好,别好处没捞到,反倒是被人家给扯进去了。 这话只能点到即止!反正老四一出宫,他这边就告病了。 下雪了,天太冷了,一见冷风就咳嗽,没法上学了。 桐桐自己去熬药,满院子飘的都是药味儿。她这是把两幅药重新拆了重组了,因为取药要落档的,要不然你找不到你想要的药材。这药不是治病的,而是补养身体的,但这个方子却不能落档叫人瞧见。因此,非她亲力亲为不可。 至于老太医,他把脉是一方面,另一方面来自病患自述。而桐桐那自述的,跟他的脉案有切合的地方,看惯了老太医用方子,就知道他大致会开出什么的药材来。从里面把自己所需的挑出来,再从把嫁妆里的药材添上,就能开出方子了。到底是没瞧过病的,这方子她熬着,自己尝了,却打心眼里犹豫:能给他喝吗? 药放在碗里,从滚烫到温热,她都没下这个决心。 直到一只手伸过来将碗夺了,三两口给灌下去了,她才慌乱的看他,“要是错了呢?” “司药仙女给的药怎么会错了?”再说了,梦跟现实有多大的差距总得验证吧!更何况,中药这东西,补养身体的药性都温和,吃上天,是吃不坏的。 且试试再说! 又换域名了,原因是被攻击了。旧地址马上关闭,抢先请到c-l-e-w-x-c点卡目(去掉-),一定要收藏到收藏夹。https:/74/74350/24586537htl天才本站地址:。网手机版阅读网址: 梦里清欢(21)(梦里清欢(21)桐桐很不第章第章第章) 桐桐很不安,就怕把药给吃错了。 于是,她不错眼的盯着,紧张的很。下人们进进出出的紧张的很,因为阿哥爷又病了,本来要养病就不敢大声喧哗,再加上福晋这紧张的样子,他们怕是病重了。 张嬷嬷进进出出的好几次,说实话,阿哥爷比以前好多了。面色虽不红润,但也说不上苍白。说话声音不高,但也不见气息不稳。吃饭不见得饭量有福晋大,但也吃的比以前多的多了,这几天也没见阿哥爷的饭量少,所以,福晋在紧张什么? 等福晋去更衣了,张嬷嬷才听自家这阿哥爷促狭的笑了笑,“爷逗福晋呢,不干你们的事,去忙吧。” 原来是小儿女闹着玩的,把人吓了这么一跳。张嬷嬷悄悄的退下去了,等娘娘过问的时候,她说笑一般把这事跟屏嬷嬷说了。 德妃就笑,“这个老六,捉弄他媳妇干什么?那孩子是个老实的。” “小小个的进宫,心眼又清明的很,一心只在咱们六阿哥的身体上,六福晋福气厚着呢。” 德妃笑了笑才要说话,下面又禀报说四福晋打发人来了。 一问才知道,四福晋想从娘娘身边求个嬷嬷过去,伺候有孕的宋氏。 德妃抬手叫就屏嬷嬷去安排了,“怕是老四不在,老四家的不好弹压。肚子里有了,这就有些不知道轻重了。她年纪又轻,不比那宋氏年岁大,到底是不如那个有心眼,你把人给送去,解了老四家的难吧。” 屏嬷嬷就笑,“您呐,当真是一好婆婆。” 哪个又不是好婆婆了?! 惠妃叫了大阿哥骂的什么似得,嚷着不要这么着急不停的生,叫大福晋缓几年再说。为啥的?还不是怕大阿哥冲着长孙使劲。惠妃为这个能气死,专门打发了嬷嬷过去,只叫大福晋好好的养着。 荣妃呢?儿媳妇做错事了,没想着说儿媳妇。就拉着老三,说你媳妇有一分的不好,你就有九分的不好!便是那一分的不好,也是你没教好!你说事情已经那样了,你也纳了两人了,这事揭过去就算了,跟福晋闹什么?就怕皇上不知道你不高兴连送信的事都得从内务府过吗?怎么就那么蠢呢? 还有宜妃,要不是惹太后生气,她都想把老五打一顿。你就不能好好的跟你福晋处处,再说你福晋好不好。你福晋除了长的普通了点,哪一点不好了?再说了,长的普通怎么了?美人这世上多了去了,可能跟你硬顶的媳妇错过了这个保准找不到第二个了。她苦口婆心的说儿子,“生在皇家,这种性子的福晋都能被你碰上,你走了大运了,儿砸!”可老五今年都十五了,过了年就十六了,大人了,小时候糊弄他的话现在不管用了。老五直接顶了他额娘一句:“这么些秀女,这样性子的您都能给我挑出来,您可真是费了大劲了。”把宜妃气的嚷了两天胸口疼。 德妃叹气,就自己现在是俩儿媳妇,省心吗?真省心。老四是不犯错,老六是一见风向不对,立马病遁。然后这俩儿媳妇呢,就跟可着儿子找的似得,老四家这个,那谨慎上,跟老四如出一辙,这总不是在娘家学的吧,这指定是老四教的。老六家这个呢,像是给老六找了玩伴。两人还契合的不行。一个生病,另一个就研究医书。一个不舒坦,另一个立马捧药。要说这儿媳妇没学出个啥,只做样子,那倒也不是。上次过来请安,给自己摁了几下肩膀,是真松快了。可见这孩子真往用心去学了。只肯在老六身上用心思这一点,就叫人满意的很。 反正嘛,要当好婆婆,咱就一起好婆婆算了。总之,儿媳妇是没有不好的,不好的都是这些不省心的儿子。 儿子院子里的事,婆婆要管,也不能越过儿媳妇去管。德妃觉得,她现在最好还是闭上一只眼,堵上一只耳朵。要不然,大概就不是一个讨人喜欢的婆婆了。 反正桐桐还是觉得娘娘这个婆婆挺好的,动不动就病一病,但娘娘从来没有问过,类似于:哪里伺候的不精心呀?怎么就又给病了? 没有?从来没有过。 你说病了,她打发人来探病,问情况,然后叮嘱几句,这就完了。儿子成亲了,儿子就归媳妇管辖,她觉得是这样的。 今儿娘娘打发人去了四阿哥那边,转道又过来看了看,之后还要去瞧十四。看了看就是指看了看,然后人就走了,还放下了给桐桐的赏赐,是一匹特别好看的红底流光文的缎子,做衣裳肯定特别好看。 这个颜色,怕是早年皇上赏给娘娘的,只是妃子用正红到底不合适,压了箱底如今给了自己了。 桐桐就拿给自家爷看,“拿这个做衣裳,我过年穿。” “去塞外一路上,收了不少礼,我记得有一张白狐狸皮,用那个做个坎肩穿。” 打着茬,但其实两人心里都悬着呢。 一天两天三天,三服药喝完,当天晚上嗣谒就觉得身上的感觉不一样了。躺在那里不是浑身软的没劲,而是一种说不出来的筋骨舒展,伸了两个懒腰,然后就睡的沉了。 桐桐偷摸给号脉,她觉得这个脉象很好,这是猛药疗沉珂,剩下的才得是温补。没有两三年时间,都痊愈不了。 可就算是痊愈了,自家爷这身体,骑马射箭勉强,不能要求弓马娴熟,那是强人所难。 怎么办呢? 她有些懊恼!她知道他每天都在书房里拉弓,但这其实这除了有锻炼健身的效果并没有别的卵用的。要是知道他不能驰骋,是挺打击人的。 第二天起来打了五禽戏,她就叫赵其山,“爷书房挂的那个弓了,去取来。” 赵其山看阿哥爷:“爷,福晋叫奴才去取‘挂着’的那张弓?” 取那个干什么? 桐桐就笑,“咱家闲着也是闲着,又是个玩具,咱们在屋里练射吧!给墙上挂个东西就行,只看准头就好……” 拉那个也是锻炼,别拿着强弓勉强自己。 就见这位爷‘哦’了一声,“箭撞墙上反弹回来可能伤人,再伤了你的脸怎么办?投壶吧,爷教你投壶。” 好啊!这个好! 五步远的距离,阿哥爷抓着福晋的手,“手腕得这样……这样扔出去……” 那箭擦边,掉地上了。 桐桐:“……”你那样要是能扔进去才见鬼了。 可瞧自家爷还挺兴奋的,“差一点了,差一点点了,刚才没准备好,现在重来,这次一定中……” 桐桐的手腕被握着,由着他调整姿势,可这个角度,该是还进不了的,比刚才还不如。是因为两人的身高不同,所以,他握着自己的手无法调整最好的位置吗? 行吧!在他喊出‘放’之后,她的手指轻轻的拨了一下,然后‘哐当’一声,进! 然后一圈伺候的跟着鼓掌,比玩的人还兴奋。尤其是赵其山,一瞧见进去了,都蹦起来了,一脸兴奋的拍着手,“进了!进了!爷,进了。” 只五步远,兴奋什么呀?六岁的孩子都投的进去的,谄媚的是不是有点过。 不过一扭脸,自家爷也挺高兴的,在她要说话的时候,他兴致勃勃的指点,“你刚才的动作不对,手指不能那么动,这么只是侥幸,你那么手指一拨,怎么可能精准的了……” 桐桐:“………………哦!”掩下狐疑,任命的给突然兴奋的想教自己的爷抓着手,听他指导,“腕子用力,这么甩出去……” 这么么甩出去能戳到赵其山的脸上! 她在对方撒手的时候,手腕一扣,硬生生给压回来了,然后擦着边,但是进了! “进了!进了!爷,又进了!”赵其山喊的那叫一个兴奋。 桐桐看看手腕,再看看递过来一支箭的自家爷,她觉得,她应该是发现了一件有意思的事。 见他还要指导,她赶紧先接过来,“动作要领我掌握了,叫我试试。” 好! 然后五步,中! 十步,中! 十五步,中! 整个正堂从这头到那头,到底多远桐桐也不知道,反正壶放在门槛里,她贴墙站着,给射中了。 赵其山不欢呼了,小心的打量着自己爷的神色,面色讪讪的。 桐桐却笑了,“爷教的真好,你一说,我就明白了。” 哦!那也是福晋聪明,“你先歇着,爷还有点课业没完,先去书房,回来陪你用膳。” 好啊! 桐桐目送她离开,然后就回房里,捂着被子,再也忍不住了,哈哈哈的就给笑出来了。怎么能有那么可爱的人!她不用想都知道,他这会子一定去书房试去了。 是的!赵其山给摆放好,就见自家爷架势拉的可足了,然后投……再投……再再投…… 第三下终于碰到壶的边缘了,铿锵一声,赵其山兴奋的低喊了一声:中! 然后尴尬了,并没有中,只是碰到而已。 赵其山看着自家爷把手举起来端详,就赶紧道:“怪奴才!怪奴才!都怪奴才!要不是奴才喊了一声,早中了。” 少给爷灌迷魂汤! 接受自己就是投不中,然后之前的投中就绝对不是巧合!他抓了大氅披着就往后面去,进了屋子不见福晋,丫头们才要见礼,他摆摆手,往暖阁里去了。 果然,就见自家福晋把脑袋伸到被子里,在被子里发出闷闷的笑声,不知道笑的有多欢快! “好笑呀?” 完蛋了!笑话人家被逮住了。桐桐搓了一把脸,利索的从被窝里出来,一幅表情可端正的样子,“爷,课业完了?这么快呀?爷果然很厉害。晌午想吃点什么呢?我叫人去点。”然后还小小声的道,“现在不要太忌口了,没事。”说着还挤了挤眼睛,表示这个事情还是要保密,点菜的时候还是得点一点清淡的,来迷大家的眼。 这位爷就笑,“还知道迷大家的眼呀?” 嗯呢! “那怎么就不知道迷爷的眼呢?”好歹等爷不在阿哥院的时候你再笑呀!瞧瞧,一准是自己一出去,她就躲里面笑开了。 桐桐又忍不住想笑,她挪过去坐了,挨着人家,用胳膊蹭人家的胳膊,一蹭一怼的,软软的糯糯的,不痛不痒,却把人怼的左右晃悠,她就跟没骨头似得,贴着他跟着他晃,“我会就是爷会,咱俩分那么清楚干嘛?” 把人晃的都绷不住了,她怎么就有这么多撒娇的花样? 愣了摊上这么个小娇娇,你说怎么办? 又换域名了,原因是被攻击了。旧地址马上关闭,抢先请到c-l-e-w-x-c点卡目(去掉-),一定要收藏到收藏夹。https:/74/74350/24586538htl天才本站地址:。网手机版阅读网址: 梦里清欢(22)二合一(梦里清欢(22)要过年了第章第章第章) 要过年了嘛, 桐桐盼着呢。把今年的新衣服跟去年的拿出来,放在炕上比对:“我高了这么些,还瘦了这么些。”然后还不往夸她家爷一声, “爷也长高这么些, 还胖了这么些。”一边说了,一边兴奋的用手比划着。完了还拉着爷们一起面对面站着, 两人比一比高低。哇哦!爷都这么高了! 长高了是好事, 我瘦了是好事,爷胖了也是好事,咱们家今年都是好事。 说的人心里都不由的高兴起来了。 这种欢喜的心情过了腊月, 进了腊月皇上就开始放赏了, 下来是太后,收压岁钱收的可高兴了。皇上和太后还老记挂老六这一冬都没出来, 可怜见的,各色补品多赏赐些吧。 看着那么多燕窝,唯一烦恼的就是:“这燕窝毛挑起来好麻烦。”还得找一眼神好的丫头,天天的从里面挑毛。 腊八的时候吃了腊八粥, 又打发樱桃去找王顺,“记得叫他腌腊八蒜, 别忘了。” 记着呢! 王顺可爱伺候六阿哥这边了,虽然总有个试图指点御厨做饭的福晋,但是不得不说,这差事是真好, 省心的不得了。点膳的时候听起来挑剔的不行,但真呈上去了, 没一次说不好的。他都不敢说每次做的都正好贴主子们的心意,但是呢, 主子没说,就证明主子是真心不爱事事的主子。 大家这么欢欢喜喜的多好呀,这一年不就熬到头了吗? 还有宫外叫送来的信,说是年前想给哥哥成亲,哥哥娶的是瓜尔佳氏家的姑娘,不是太子妃娘家那个瓜尔佳,反正挺显赫的,但就是旁支而已。 桐桐又跟自家爷商量,看是不是添上什么。 大舅子成亲这能马虎吗?“叫赵其山去办了,另外再添八百两银子。” 桐桐福了福身,笑的比花都好看,“谢爷的赏了。” 这值当谢呀? 桐桐嘿嘿笑,“我还想去求求额娘。” 心眼倒是不少!想去就去吧。 德妃都有些哭笑不得,这么干脆直接的,过来就说,“讨额娘的赏来了。” 一般这种事正确的做法是,叫身边的人给自己身边的人递话,讨了自己的主意,自己就给赏下去了。哪里像是她这样了,往身边一坐,说一句,“额娘,儿媳妇来讨额娘的赏来了。” 无赖又亲昵。 这种高高兴兴,欢欢喜喜,什么时候都笑的跟花似得儿媳妇,一看见她就实打实的欢喜,她也打心眼里高兴起来了。以前有多愁老六,现在心里就有多轻松。她是觉得,因为这个儿媳妇,自己的儿子是失而复得了。 她就细问,讨的什么赏。 这一问才知道,是西林觉罗家的儿子要成亲了。 赏!必须得赏。不仅她赏,她还起身拾掇,“跟额娘去给太后请安。” 从太后讨赏去了。 从宫里出去的东西,不在乎值多少钱,关键在于那是宫里赏赐的。 有了太后的赏赐,有了亲婆婆的赏赐,家里就知道,她在宫里的日子其实不差。免了家里的担忧,这就是做子女的孝了。 从太后那边回来,桐桐实心实意的给婆婆跪下磕头,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把德妃看的心里酸软的,“好孩子,起来吧!跟老六好好过日子。” 有了太后的赏了,贵妃也跟着给了赏,其他三妃不说给赏,就是打发人出宫,贺一贺喜事。然后其他几家皇子阿哥都打发人去了。 西林觉罗家这才觉得,自家姑爷应该是真没事了,自家姑娘在宫里的日子跟她捎回来的话一样,省心着呢。 完了林雨桐又去给各位娘娘谢恩。 其他娘娘还罢了,只贵妃的气色不好,但还是见了,说了几句话。桐桐回去就跟自家爷说,“瞧着贵妃的身子似有大不妥。” 这话把人吓了一跳,“瞧的真吗?” 我的感觉,觉得瞧的挺真的。但我不能给人家把脉呀! 知道,你说了也没人信你,“回头爷跟老十说说,这事你不可再言语了。太医每五日一诊脉,脉案都有存留的,只怕人家心里很清楚。”这不是咱们说不说的事,有大症候,皇上心里怕都是有数的。皇上知道了,几个娘娘能不知道吗?不过是快过年了,图个喜庆,谁都不言语而已。万万不可多事! 哦!这倒也是。 眼看这一年就完了,要是能这么消停的完了该多好。大家也以为就这么过完了今年,可紧跟着就出了一件事。 这不是腊月二十五,是孝庄太皇太后的忌辰嘛,皇上就下旨说,到了那一日,叫太子去祭奠一番吧。 这很正常!虽然,这种事遣官员前去的时候比较多,但这次叫太子去了。 这些皇阿哥肯定要跟随的呀,自家爷也得去。桐桐还专门给缝了护膝,就怕寒冬腊月的膝盖受寒,“得穿到里面,别叫人给看出来才好。”怕给治一个不敬之罪! 可这都准备妥当了,然后礼部尚书不知道抽的哪一门冷子,不知道是出于谁的授意还是真就是单纯的想拍太子的马匹,跟抽风一样,突然上书问皇上说,太子去祭祀的话,把太子的位置设在什么地方呢? 这种是有差别的!子孙是能进大殿的,但里面设神龛的地方,前面放置蒲团,这个位置比较窄,跟外面的大殿有一个门槛隔着。祭奠的时候,只有皇上皇后能在里面,当然了,在明朝的时候,太子的也能设置在里面。 所以呢,礼部就比较为难,太子是储君呀,对吧? 于是,他就上折子问了,看咱把太子的位子放在哪里呢? 皇上就给回复了,说皇太子行礼,跟皇子一样,殿外就行。 既然皇上给回复了,这尚书照办不就完了吗?但是估计这位尚书大人不敢,他怕将来太子登基之后因这个事不待见他,于是,他自认为很聪明的把这件事给入档了,并且注明了,这是皇上的意思,跟我没有关系。 可这事自然有人转脸就跟皇上说了,说那谁怎么怎么着了,然后皇上就知道了。 桐桐听自家爷说这么神奇的事,半夜里听的神采奕奕的,真被这么神奇的尚书大人给惊着了,他这是轴出境界了!于是,一句赶着一句问:“然后呢?” 然后,自家这位爷轻笑一声:“皇上就在档上批了一句‘是何意见’……”说着,就闷闷的笑起来了。 桐桐也跟着笑,可不就是不由的叫人想发笑吗?她现在觉得,这一定不是谁指使的,就单纯的是这位尚书大人怕担责任。以前,太子不算成年,现在太子成年了呀!很多礼仪的东西就得讲究起来了。他先问了皇上,皇上说皇太子跟其他皇子一样,但是他害怕呀!害怕将来太子登基之后,回想起今儿的事对他有意见。以为他不看好太子一样!他为了撇清关系,标注上,这么对你的是皇上,跟奴才我可没有关系。 这家伙还是满人尚书,胆子够肥的。估计汉人尚书是没这个胆子的。 然后皇上就问了,是何意见? 这个意思就是:你这么干是几个意思呀?为了将来不被太子清算的,你是把朕挡到你前面了呗。 桐桐就问说,“怎么处置?” 处置? “暂时处置不了,过年了,高高兴兴的,这个时候处置人,不慈悲。”皇上当然得讲人和的,“明年过了正月,怕是要处理的。他这个尚书估计是做到头了。” 桐桐先是笑,笑着笑着,就笑不出来了。这件事初一听,是一件好玩又可乐的事情,可笑过了之后就会发现,这里面的事情一点也不好玩。 大臣们无法忽视太子,在听皇上话的时候,得兼顾的想想太子的感受,不敢得罪太子。而皇上呢,意识到这一点,他是要通过这件事,叫大家知道,储君也只是储君——而已!太子跟其他皇子是一样的。 从年前先叫三阿哥和四阿哥去祭祀孔庙,随后又叫五阿哥去代他去看望宗室几个王爷,这其实已经算是拉着下面这些阿哥出来在人前遛了。年前又来这么一下子,直接就说皇太子跟其他皇子的位子是一样的,把这话点在了明处。 “爷,之前那梦……” 梦见继位的不是太子,原来还说看不出原由,现在呢?多少看出来一些了。他有些咬牙切齿的,“最可恶的就是这些臣子了!” 本来无事,偏因为他们的揣测生了事端来。 然后再看祭祀的时候太子的位置是在槛外,排在大阿哥前面,却跟皇上的位子是隔着一道槛的,这叫看着的人心情不由的有些复杂。 太子此时的心理好受吗?接受大臣以及兄弟们带着各种神色的打量,会是什么感受呢? 而这些兄弟,看着距离他们并不远的太子之位,又会怎么想呢?是不是有什么东西在他们心底悄悄的萌芽呢? 康熙三十三年的年宴,就在这种气氛中来到了。 别管心里怎么想的,这会子都得一团喜气,高高兴兴的。那点不愉快真就当做没发生过,都欢喜着呢。 但年岁大的这几个,都有正事了。不说大阿哥早就领兵了,就是三四五,年前不都派遣差事了吗?那六七就得积极一点,跟他们皇阿玛表示:看看儿子!看看儿子!有什么跑腿的差事别忘了儿子。 在这个时候,十四到处拉人比赛投壶,就有点烦人了。 这怎一个讨厌了得!十四不知道他讨人厌呀!在阿哥所里,常能一起玩的也就十三。其他的哥哥都大了嘛,连八哥九个十个都大了! 十三玩的有多好,十四很清楚。他不想在这种场合跟十三玩,玩的过我的人都是讨厌鬼。 本来就不是很高兴,结果这一不高兴,十三就故意输,这比赢了自己还讨厌。 上次在额娘的宫里玩,结果叫四哥给撞见了,还把爷训了一顿,都怪十三。 可十四这个时候不会想,十三的额娘在后面住着呢,住的不是主位,那就得受自家额娘的管辖,完了一样的皇子阿哥,你老这么欺负十三,这事要是叫伺候的人但凡露出去一点给皇上,娘娘就得跟着吃挂落。 十四不想那么多,反正觉得跟十三玩特别没劲,主要还是玩不过嘛!所以,他不找十三了,他找老十,关键是十一病着呢,一直不出屋子。十二那一脸平和的,都不想搭理。能找的也就老十了。这个哥哥憨憨的,应该可好玩了。 可在他眼里憨憨的老十,人家的额娘活着呢,是贵妃。这小子就是一活霸王,你小就得让着你?美死你算了。 所以,十四跟人家玩被人家赢,还得被人家连损带贬。 他会耍无赖,可老十比他还会耍无赖,让着弟弟这个品质,他是半点也没有的。更何况,老十还有个狗头军师老九,两人焦不离孟孟不离焦的,老九那肚子里主意损着呢,自己多少好玩意被老十给赢走了,还当爷不知道呢,都是老九在后头撺掇的。 那爷能找谁? 跑到他亲四哥跟前,“四哥,投壶吧?咱们哥几个投壶……” 话没说完,就见他六哥也把脸扭过来,感觉他六哥脸上的表情,跟他四哥一样样的。 “爷多大了跟你玩投壶?” “四哥多大了跟你玩投壶?” 同时出声,说出几乎一模一样的话。 十四委屈死了,找你们玩投壶怎么了?干嘛这样? 四阿哥皱眉,张嘴就要训斥,结果话还没出口呢,就被老六摁住了手,就听他安抚十四道:“这样,你明儿上我那边去,咱自己玩,今儿在大殿呢,哥哥们有事……”说着,就朝上面看了一眼。 十四朝上看了一下,扭过来就撇嘴,哼!不就是巴结你太子哥哥吗? 谄媚!小人!爷还不爱搭理你们呢。 十四哼了一声跑了,然后能找谁?从老大到老七,他们都是成了亲的。好像有了福晋就是大人了,一个个的都表示:一边玩去,没瞧见大人忙着呢吗?怎么这么不会看脸色。 哼!爷好稀罕么? 剩下的还有谁,老九老十,十二,十三都被排除了,十一没来,十五还在吃奶,皇阿玛还没给自己生下十六弟。 只剩下八哥了! 他跑过去试探着问说,“八哥,咱们来投壶吧?” 八阿哥好烦这种生物,自己说是比老七和老六晚了一年,但实际上年岁上只比老七小半岁,比老六小了不到一岁。但人家老七成了大人了,坐在那里听大人说话,人模人样的。自己呢?领着弟弟玩吗? 但是,能不陪着弟弟玩吗?他是这么和气的八阿哥! 于是,他欣然允诺,起身带着十四玩去了。 老八不是十三,十三跟十四年岁只差两岁,几乎可以说是同龄,都不到懂事的年纪。可老八和十四差了七岁。 老八说,“哥哥大了,大了你七岁。所以咱们公平点,哥哥投一次,你有七次的机会,七次里有一次投中就算你赢……” 然后,十四赢的可高兴了!这比赛多公平的,对吧!公平比赛中赢了,他兴奋的不得了。 欢呼着把皇上的吸引力都带过去了,皇上就问李德全怎么了?李德全低声说了。 皇上当时就单赏了老八两样菜,还特别叮嘱,“尝尝就是了,不敢给他吃完,怕是不好消化。” 八爷惊喜了,恭谦的谢恩,他想,他会是个好哥哥的。 谁也没有把这段插曲放在心上。 皇上跟几个大些的儿子说话,说太子的学业还是不能间断,朕到现在每天还都抽时间听大儒讲学,何况是你? 太子也表示:“书是每每再读,总有新感悟,也总有一些新问题想不明白,当真是离不得师父们。” 皇上很欣慰,又说大阿哥,“骑射不能马虎,回头再跟朕御驾亲征。” 大阿哥二十郎当岁,正当年轻呀,“皇阿玛,上阵父子兵,您瞧儿子的。” 多提气! 皇上高兴了,当即赏了一爵酒。 回头又说老三,“听你的谙达夸你最近肯在骑射上下功夫,怎么?也想跟着去亲征?” “不敢跟大哥比,但儿子还总想着勉力一试。”“有志气是好的!”皇上夸了,又道,“回头朕考考你,若是好,带你去围猎。” 三阿哥谢恩,觉得日子终于能看见曙光了。 轮到四阿哥,又说到四阿哥年前的课业,是他给儿子们留的课业,之后也看了。在交上来的文章上,老四提了前方将士战死或是伤残的抚恤,且提出当以半俸禄奉养其父母养育其子女,直至父母逝子女成年。 他也不是突然提这个的,是早前有人上折子,提到了这个事情。说是前几年伤残的将士有人生活无着。都快腊月了,这事就搁置了。当时说这个事的时候,老三和老四正在回来交旨,听了那么一耳朵。老四倒是坦诚的很,听见了也不回避,借着交课业的时机,把他认为的东西这么直接给提上来了。 虽有些想当然了,但不能不说,这个儿子冷着一张脸,却有一颗菩萨心。但是呢,还是有些太着急了,这性子还得磨。 于是皇上就说,“老四,你交上来的文章朕看了,你啊,性子有些急。以后啊,万事多想想,多思量几分再下结论。千万记着,不能急。” 是! 四阿哥还在想,他到底是哪里急了!不过这一想,手心都汗湿了,他猛然一惊,可见爷还真就是急了。 这事压在心底,听皇上说老五。 “你呀,别说你额娘替你着急,朕都替你着急……”文不出彩,武不拔萃,处处都占了中不溜。看着可乖可老实的孩子,可是呢,也是一又轴又气人的。 结果就听老五说,“儿子是皇阿玛的儿子,儿子不急。” 说笑话一样的语气,这么给打岔过去了。 皇上点了点,一笑而过。轮到老六了,他都不知道该说什么了。这孩子聪明吗?除了太子,念书资质最好的就数他了。钻偏门钻的厉害,但大面上的功课还总跟的上。该会的反正都会了,那你能说这是一笨蛋吗? 他就问说,“今年瞧着身子比去年好了。” “叫皇阿玛操心了!养了一冬,儿子也觉得身子轻省了。” 哦!前提是养了一冬,所以看起来好了。 所以,你这动不动就要养一养,是这个意思吧? 皇上都没脾气了,“你把身子养好,就是最大的孝了。”说着就又笑,“过了年,你也长了一岁,正经不小了,朕还想着你若是身子好些了,好出来跟你的哥哥们一起当差……” “那儿子还是能勉力一试的。”他也笑,“儿子大婚了,也有福晋要养的。” 不说为皇上分忧,只说要养福晋。这就是对差事的要求不高,是不是朝廷大事没关系,有差事就行。 皇上就笑骂了一句:“没出息。”完了又说,“听你二哥说,他给你的弓,至今还是拉不满。” “儿子……儿子的臂力小。”他说着就道,“儿子这不是用功了呢,儿子要造一把所需臂力小的弩……等儿子折腾出来了,拿给皇阿玛瞧瞧,还得您拿去给制造处,叫他们去试试看行不行……” 皇上也不当真,只当过年了,儿子说讨巧的话呢。 皇上高高兴兴的,后宫就高高兴兴的。坐在德妃身后,今年就比去年坦然了,也敢吃菜了。那边五福晋竟然还敢偷着喝酒。 桐桐瞪着眼睛偷看,五福晋端着杯子,凑过来问一句:“要喝吗?我跟伺候的单要的。” “那……”她把杯子递过去,“浅浅的,浅浅的一杯,一杯就好,我就尝尝味儿。” 五福晋给倒了满满一杯,这太多了吧!桐桐给四福晋分了一半,“四嫂尝尝。” 四福晋给吓的左顾右盼,怎么敢在这里喝酒? 桐桐指了指五福晋,五福晋端着酒壶正给七福晋倒呢,“都喝了,没事!”她特笃定的给人家打包票。 四福晋偷眼一看,七福晋滋溜一声喝了,还端着杯子要第二杯,那这……应该没事吧?! 又换域名了,原因是被攻击了。旧地址马上关闭,抢先请到c-l-e-w-x-c点卡目(去掉-),一定要收藏到收藏夹。https:/74/74350/24597633htl天才本站地址:。网手机版阅读网址: 梦里清欢(23)二更(梦里清欢(23)今年众位第章第章第章) 今年众位娘娘的心思都在贵妃身上呢。 人嘛, 对吧,到了这份上不是说非得要那个位份,主要是上面压着一个, 你见了人家就得行礼的。宫里显赫的是四妃, 那是有年长皇子的四妃。但其实除了这四妃,还有佟佳氏, 也是妃位。但她才进宫三年, 一则年轻,二则无子嗣,三则宠爱也平常, 还不如生了十五阿哥那个得宠呢, 说到底不过是占着皇上的表妹这个身份而已。 不过这位知道自己的情况,也低调的很。 高位这几个, 对贵妃这身子不好的事,都心知肚明。也不是说要争个宠爱,不过是对上面压着的这个的情况,关注的比较多一些而已。 这边关注的多了, 对已经熟悉宫廷的儿媳妇,相比就关注的少了。 明目张胆的喝上了, 也没来拦着,伺候的人不知道情况呀,既然主子们要用,那得给呈上去的吧。下面的人长心眼了, 这玩意不敢给多了,就小小的一壶, 一壶二两。 然后几个妯娌一人得了二两。啥意思?真叫喝酒呀! 桐桐把那一小口抿了,有点辣, 但是口感很绵!她的眼睛一亮,这跟在娘家偷喝阿玛的酒口感可不一样。家里那种酒,一入喉就觉得辣,辣完是烧,烧心烧肺的。可这个酒不一样,闻见就觉得好醇,喝进去是一点能接受的辣,辣的绵绵软软的,好生舒服。再砸吧两下,哇哦,后味香的很。 五福晋示意一盘子凉菜,“再吃这个尝尝。” 酸津津的菜一入口,咽下去,然后是一种说不出来的香。 怪不得男人们喝酒要这种下酒菜呢,是不一样嗳! 桐桐给四福晋夹菜:“四嫂试试。” 四福晋眉眼舒展,原来喝酒的滋味是这样的。 七福晋是最小的,她早前喝的最多。大过年的,总得给几个嫂子敬一杯吧。于是,她端着酒杯就去了,从二福晋敬起,这总没错吧。 二福晋愣了愣,这个酒必须得喝吧!她才说要端自己的杯子呢,可七福晋问说,“二嫂,酒不分家。” 意思是就这么喝吧,别以茶代酒了。 都这么说了,边上就是太后,这不友爱妯娌可不对。本就跟这些妯娌不熟悉,人家来了,再不给面子,是不是不太好? 那就喝了吧!小杯子一小口的量,没事。 七福晋特别善解人意,“一杯就好,不是不敬您三杯,毕竟是长辈在前,咱还得伺候,可不能喝多了。” 对的!是这么回事。 然后人家端着杯子敬其他人去了。 “大嫂,您可是大嫂子,这酒您不能不喝。” 那是得喝。 “三嫂,我可知道,您是好酒量,您不赏面吗?” 那怎么会?咱姐俩碰一个。 “四嫂,谢您关照我,什么也不说了,都在酒里了。” 这话客气了!这种酒不喝都不行吧。 “五嫂,我就喜欢你这性子,您海量,您一个不行,得三个吧?” 就一个吧!不好越过嫂子们。 “六嫂,你上次给我的面脂特别好用,还没谢你呢。” 咱们说这个多余,干了! 桐桐干了!这会子得有几杯下肚了?还挺舒服的呢。她想的是,老七家的从头开始敬,敬了一圈了,那下来就该我了吧!除了老七家的,就我小吧!在外面可不能丢了我们家爷的面子。 不就是敬酒吗?我长的这么好看,是那到不了人前的人吗? 于是,一手酒壶一手酒杯也过去了,敬二福晋,“二嫂,可想跟您亲近了,可总也没机会。今儿借着过年,得敬您一个。” 喝老七家的,能不喝老六家的这个吗?得喝! 结果喝完了,就见这个软软糯糯的六弟妹情真意切的,“我们家爷感念太子爷的恩典,也常说,赏来的东西都是好的,再体贴没有了,这都是二嫂操持来的,叫我无论如何得谢谢二嫂。我替我们家爷敬您一个。” 话都这么说了,我能说不喝吗?人家小叔子感谢嫂子,这酒不能推脱。而且,人家端着酒杯往酒壶了回了半杯,“二嫂,就是个意思。” 这么体贴,不喝不像话,然后喝了。 敬了这个,然后笑着找大福晋去了,大福晋朝桐桐摆手,“知道了!知道了!你二嫂喝了两个,大嫂就得喝两个,是这个意思吧?”反正就是你很感谢大嫂,你们家爷也很感谢大嫂。喝不就完了吗? 大福晋利索的喝了。 三福晋可不那么利索,“那咱们得碰了!碰了我陪你三个都行。” 那咱就三个。到了四福晋跟前,四福晋说,“咱不用这么客气。” 桐桐深以为然,只倒了浅浅一个底子,总得意思一下吧!不能明面上区分远近,对吧? 懂懂懂!喝了两个半杯。 五福晋最利索,喝了两个,又起身去找二福晋去了。 二福晋觉得她得完,到头来只她喝的最多,这要是出丑可就完蛋了。喝了五福晋的酒,她就赶紧给身边的人使眼色,伺候的立马明白什么意思,给换了米儿酒来,要不然可扛不住。 桐桐看着眼前热热闹闹的,就觉得很高兴。以前在娘家,家里的人口简单,哪里像是这里,人多还热闹。关键是吃的好,喝的也好。她今年就吃到蒸碗了,吃了整整一蒸碗的肉,那个肉可好吃了。 肉好吃,酒好喝,人还好看,宫里的娘娘都特别好看。 于是一口肉一口酒,再看一眼美人,哎呀,神仙的日子呀! 那些有几分体面,跟着主位娘娘来的贵人们,被六福晋给瞧的,都不好意思。 尤其是对面惠妃后面的一个良贵人,脸红彤彤的,好似羞的都不敢抬头。 德妃就奇怪了,这是什么意思。结果打眼一瞧,哎哟!又好气又好笑,老六家这个看人怎么跟登徒子似得。瞧瞧,两人放光,嘴角含笑,酒窝若隐若现,肉吃的豪爽,酒喝的也豪爽。再一看那边,老三家的正跟老四家的扯皮,老三家的说:“四弟妹,你不实诚,就沾了唇了。”老四家的推让,“三嫂,我不如您海量。”就那么一杯酒反正不是老三家的喝了就是老四家的喝了。 再朝边上一看,好家伙,老五家的跟老七家的,低着头在桌子下面比划呢,这不是猜拳才见鬼了。一只手忙着猜拳,一只手握着酒壶,两人玩的可好了。 上面二福晋也不矜持着,大福晋就在边上,一个义正言辞,一个似笑非笑,这俩那样一瞧就知道正在进行着不太友好的交谈,俗称——挤兑。 这是喝多了吧!不等她悄悄的打发人把这些给分开送到偏殿去,那边宜妃也瞧见了,她就让人去叫五福晋,找借口圈在身边吧。 但这五福晋一到宜妃身边,七福晋迷瞪了。她的婆婆还只是贵人,还不曾封嫔,只住在永和宫的后殿。因此,她只能到德妃身边,叫了一声‘娘娘’。 德妃心说,回来就好,呆着吧!可不敢喝了。 可人家没消停呀,她坐在边上,“母妃,儿媳还没敬您呢。” 行吧!德妃为了不引人注目,喝了。正要招手叫嬷嬷,想着把老七家的送出去,结果老七家的就喊:“四嫂,六嫂,别只自己受用,敬母妃一个呀!” 她还好心的让出位置,端着酒壶敬别人去了。 四福晋还有理智在,脸都羞红了,呐呐不敢言。 桐桐却咧嘴一笑,立马坐过去了,挨着婆婆挨的紧紧的,才要说话,那边五福晋的声音传来了,“……要不是看在额娘的面子上,我都不能跟他干休。” 这是在控诉五阿哥。 宜妃面色变幻不停,“是!是老五不好,额娘回头就说他。” 桐桐小声跟德妃说,“额娘,我不怪您,我得谢谢您呢,您把我们家爷生的可好了……” 德妃:“…………”那倒是不用谢的! 桐桐就给婆婆倒酒,“我得敬您一个!要不是您,儿媳妇上哪找那么好的夫君去?”说着,还看四福晋,“是吧?四嫂。” 四福晋心说,我这是敬呢?还是不敬呢? 敬吧,好像婆婆不乐意叫自家这么喝酒的。可不敬吧,显得我觉得我们家爷不是个好夫君。 怎么办呢? 敬吧,自家爷比婆婆难伺候多了。婆婆的心思好猜,可自家爷那心思太难猜了。我不能叫那个难伺候心眼小的给我记账上呀! 她利索的拿了杯子,“是!额娘,得谢谢您。”才怪!也不知道怎么生的,能生出脾气那么古怪的人。 德妃看这伸过来的酒杯,她打算悄悄喝了就带自家这俩离席。 谁知道酒刚进肚子,就听见老三家的说她婆婆,“额娘,我也不会酸文假醋,也不会什么红袖添香……” 这酸文假醋、红袖添香说的是谁? 荣妃的表情相当的精彩。 桐桐却只看美人那边,那边惠妃正被儿媳妇磨缠,大福晋说,“额娘,您要是不嫌弃我没给您生孙子,您就得喝……” 德妃怔愣的不敢去看惠妃的表情,但自家这边还有个不省心的,怕人不知道她在看美人,还伸出小爪子朝那边一指,指的是惠妃身后的良贵人:“额娘,她是不是很好看?我跟您说,我长一长会比她还好看……” 你倒也不用这么自信! 又换域名了,原因是被攻击了。旧地址马上关闭,抢先请到c-l-e-w-x-c点卡目(去掉-),一定要收藏到收藏夹。https:/74/74350/24610561htl天才本站地址:。网手机版阅读网址: 梦里清欢(24)三更(梦里清欢(24)太后看看第章第章第章) 太后看看这个看看那个, 再看看这个拉着二福晋一起要给自己敬酒的老七家的,咋说呢? 老太后想起她才进宫的时候,那时候比这些孩子还小些, 一进宫就是大清的皇后, 当真是一句话都不敢多说,一步路都不敢多走。去年那一个个的鹌鹑样儿, 就跟她当年一模一样。自己当年虽是皇后, 可那时候孝庄老祖宗在。那位老祖宗是个厉害人,不是说不慈和,就是在那样的面前不敢怎么着。她是严厉教导自己的时候多, 慈和的时候少。 熬着熬着, 自己熬成婆了,她愿意当个慈和的婆婆。当没有孝庄老祖宗的底气和能耐的时候, 慈和的婆婆,慈和的太婆婆,还是更讨喜一些。 瞧瞧,一个个小妖们都闹腾成这样了, 这几个当婆婆的不也把这一壶给喝了吗? 再者说了,都醉了, 不这样还能怎样? 疾言厉色的训斥?不合适! 叫丫头婆子给拉下去?太不体面了。 大年下的,不能这么闹的。 所以,老太后到底是心疼自己的儿媳妇,打发人去前面, 请阿哥们都过来吧!各家的媳妇各家管,别叫喝点酒就拉着婆婆耍酒疯。 前面正热闹了, 然后太后叫人请了,就是叫阿哥们。 皇上还以为是太后今儿兴致好, 想聚一家子乐呵乐呵,那作为儿子,他能不去吗? 反正皇上这孝道是做的真真的,不管圣驾在什么地方,初一十五都发谕旨给太后问安。难得在这样的日子叫一次,那就走吧! 叫宗室和朝臣都散了吧,咱们爷们父子上后头去,一家子聚一聚。 宣旨的这个是大太监了,皇上就问了,太后这突然一宣,总得有个为什么的?谁讨了太好的高兴了? 这太监瞧了后面的跟着的一串阿哥爷一眼,然后低了头,脑袋狠不能缩到肚子里去,“皇上您去瞧瞧就知道了。” 皇上就看了儿子们一眼,问老大和太子,“你们是做哥哥的,可知道他们这些混账又干什么了?” 当弟弟的能委屈死,谁混账了? 一个个的敢怒不敢言。 太子就笑道:“都好好的呀,没听说什么?”说完还看大阿哥,“大哥跟几个弟弟住的近?可听说什么了?” 没有吧!阿哥所里,各家过各家的日子,也不来回串门子。有什么事呢? 那就是无事,天下太平了! 皇上指了宣旨的太监在前面带路,这就是不许通报的意思吧。 进了大殿,多宝阁后面隔着才是自家女眷开宴的地方。这多宝阁是有空隙的,能看见里面的。但里面开宴,光线明亮的很,相比外面就黯淡一些。暗处看明处,看的真真的。明处看暗处,都没大注意。 这会子热闹的很呢,注意力都在几个福晋身上呢。 大福晋正在那里控诉呢:“……我们家爷还爱偷偷喝酒,明知道皇阿玛不喜欢贪杯的人,他还偷偷的喝。我每次说他,他还说我一老娘们懂什么?”控诉完了,她哈哈就笑,“不过,额娘,我这次是知道酒的好了!果然是酒能解万般惆怅……” 皇上扭脸看大阿哥,大阿哥一脸的生无可恋!想狡辩都无从狡辩,这是被福晋给出卖了的。皇阿玛是个吃喝非常有度的人,酒是喝的,但绝不贪杯,也不喜欢贪杯的人。但自己不是贪杯,是练习骑射,那浑身都疼的,晚上躺在床上翻身都疼。几杯酒下肚,这舒坦了,也松了筋骨。对外谁都说自己擅骑射,谁不赞一声能耐,可这背后下苦功夫的事就不能叫人知道的,爷得叫人知道爷是天纵英才,对吧?因着不好解释没法解释的事,结果,这老娘们全给掀开了。 他利索的跪下,从缝隙里看自家福晋,很有些咬牙切齿。 这边还没反应过来呢,结果就听到一个又软又糯的声音说,“大嫂,能解万千惆怅的不是酒,是银子!是银子!”顺着声音看过去,不是老六家的能是哪个?虽然不是团子的样子了,但是那脸一瞧就是还憨着的年纪,她一边说着,还一边打着手势,“大嫂家里有那么些银子呢,您惆怅什么呢?”说着,还一叹,“我家没银子了呢!我都不惆怅,大嫂惆怅什么呀?” 大阿哥爬在地上扭脸看老六:谁告诉你们你大哥我有很多银子的。 他家六弟也很蒙圈,只得低声道:“醉话!醉话!不当真的。” 太子厚道的就要往里走,皇上给拦了,他倒是想听听,他这些儿子还有多少事是自己不知道的。 这会子就知道老大好酒,还有银子。 而老六家,没钱! 那边老三家的福晋还劝呢:“大嫂,您知足吧!大哥好歹有银子,只喝点酒能花多少银子?不像是我们家,没银子就算了,还把银子用在养人上。东一个,西一个,红袖添香再一个……” 皇上不怎么分的清儿媳妇,这个是老几家的,他也不知道。只看儿子们,老三噗通一跪,得!知道了,这个是老三家的。 这些话里他知道了:老大家有银子,老三没银子却奢侈的去养小老婆。 之前还觉得老三允文允武呢,转脸成这个德行了。 老三跪在地上都找不到自己的声音,我这小老婆是什么原因才纳进门的,为什么你不说。想解释吧,他发现那原因他压根就没法解释。得!认错吧! 然后五福晋说话了,才叫了一声‘三嫂’,五阿哥立马跪下,不用问都知道,这娘们嘴里就没好话。果然,就听五福晋说,“你管他有银子没银子,当然了,人家有银子没银子的,也不跟咱说。你们家吧,虽然爷们花钱养小的,但也养你了吧?我们家不,我们家爷不养我,我在宫里吃喝穿戴,那都是皇阿玛给的,至于银子,那都是我自己的嫁妆银。” 宜妃都跟着变了脸色,“这小子是真混!放心,额娘回头就骂他!他不给你银子,额娘给你银子……”可别嚷了!再嚷老五得一顿好打。 连太后都说,“一会子单拿一千两给五福晋。”这话才落下,七福晋就赶紧道:“皇玛嚒,还有孙媳呢!我们家也没银子。我们家爷还是个花用银子扣扣索索的,一点都不爽利!” 因为老七的亲额娘才是个贵人,不仅不能补贴他,还得他补贴。 七爷赶紧跪下,这话说的,不知道还以为自己抱怨皇阿玛亏待了自己呢。 老太后能说啥,她一老太太,要银子干嘛?孙媳妇要了,给吧!给吧!也没给到别人家去。 皇上这会子也知道了:他家老五是混蛋,连老婆都不养。他家老七是个老抠,花钱不爽利。 丢人呀!丢人丢大发了! 这有什么丢人的?没银子从长辈要而已!桐桐很心动,她戳四福晋,“四嫂,咱要不要跟皇玛嚒要银子?你们家也不宽裕吧。” 四福晋有些犹豫,“我怕我们家爷会恼。” 她们自以为小小声的,可谁听不见呀! 皇上知道:老四是个没钱还要面子的! 四阿哥缓缓跪下,觉得冤枉的不得了。德妃一看自家这俩媳妇,赶紧道:“额娘有银子,额娘明儿就叫人给你们送去。”咱别从老太后伸手了!老太后要给这个赏赐,那个赏赐的,哪那么些多余的银子? 桐桐赶紧摇头,“额娘,不能要您的银子,我们家爷说您还要照管十四弟那个不省心的,我们大了,该我们孝敬额娘才是。” 话是贴心的好话,但是总觉得哪里别扭。 坠在最后压根就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的十四抬眼看着他皇阿玛,犹豫着要不要跪。他这会子迷糊着呢:六嫂喝醉了,干我啥事? 于是,他不由的出声,声音不算高的喊了一声:“皇阿玛——” 皇上还没反应过来呢,二福晋先听见了。她在太后的侧面坐着呢,太后在正前面,看的见多宝阁那边,也知道皇上来了。二福晋是隐约的听了一声,她扫见那边有人影,还有一抹明黄色,一看见这个,这个自从喝了酒就没敢怎么开口的二福晋,一开口就嚷了一嗓子:“坏了!皇上来了!” 一喊完,才意识到自己喊了个啥?她瞬间捂住嘴,赶紧起身,就福下身去。 太子脸上那一抹幸灾乐祸,瞬间僵在脸上,解释了一句,“还是年轻,不稳重,怕是也没少喝。” 呼啦啦的都起来了,外面的进来,里面的见礼。一听皇上来了,酒都吓醒一半。可别人怕皇上这种生物,可桐桐觉得她不该怕的。不就是皇上吗?我怕吗? 她跟着福身,头却仰着,一瞧见自家爷就傻乐。眼看人从眼前要路过了,她赶紧伸手给抓住了,“爷,刚才我还敬额娘酒了,谢额娘把你生的这么好……”说着,就像是想起什么似得,另一手去抓酒壶,“还得再谢谢皇阿玛,不能单谢额娘的……” 这么多人呢,说的都是什么?臊死人了!赶紧闭嘴吧,都在看你呢! “跟爷回家,回家睡一觉就好了。”赶紧把人弄走吧,还不定那嘴里能说出什么话呢。 “回家还得点咱家的灯,熬咱家的油……” 这话说的,皇上越听越不对味,总觉得儿媳妇今儿借着酒劲说出来的话,是给自己捎话呢? 啥意思?嫌夫家穷呗! 又换域名了,原因是被攻击了。旧地址马上关闭,抢先请到c-l-e-w-x-c点卡目(去掉-),一定要收藏到收藏夹。https:/74/74350/24610562htl天才本站地址:。网手机版阅读网址: 梦里清欢(25)一更(梦里清欢(25)听听!听第章第章第章) 听听!听听!什么你家的, 我家的,分的可真清楚。这儿子成了亲,跟当爹的是开始有距离了!那真是一码跟一码, 摆的可真明白。 再说了, 你家那一针一线,一口粮一口饭的, 不是朕这个当皇阿玛的恩赐的?就你说的点灯熬油, 那也是点的朕赏的灯,熬的朕赐的油。 这个老六家的哪怕憨憨了一点,可再憨这个道理得懂吧。得明白, 一切的一切, 都来自朕的恩典。 是朕给的恩典太薄了? 大过年下,动不动治罪, 这个不好。刚才一屋子的女眷还都‘呵呵乐乐’的,虽然是儿媳妇撒酒疯,但也没见当婆婆的恼了,太后还听的兴致盎然的。这如今自己一进来, 一个个的都像是有罪一样。 这年过的,这一恼, 可不扫了大家的兴! 那怎么着呀?自己给自己解围,权当是儿媳妇在戏彩娱亲吧! 他先开言,“都起来,坐下!坐下说话。” 娘娘们战战兢兢, 伺候的贵人们退了一射之地。把娘娘身后的位子让给阿哥福晋们? 桐桐眨巴眼,这是不走了吧? 她勾着她家爷的手指, 又挠了挠人家的手心。 别闹!怎么胆子这么大呢?你这喝醉了还是没喝醉呀?喝醉了还情有可原,你这要是没喝醉, 可也太大胆了。 虽然脸上一派严肃,看向自家福晋的表情跟其他几个阿哥几乎是如出一辙的恼怒和忍耐,但他却也叫人家勾着他的手。福晋宽大的衣袖遮挡着呢,两人两只手那手指不知道是怎么搅和的。 正恨不能两人的手指搭在一起能搅和成麻花辫呢,就听皇上叫了一声:“老六家的……” 桐桐立马就笑眯了眼,低声说了一句,“我是爷家的……” 好好回话!要真是装醉,等我回去收拾你。 桐桐福了福身,“皇阿玛安。”朕安的了吗?被儿媳妇指着说嫌弃穷,朕可真是安大了。 他堪称是和言细语的问:“可是阿哥所的供应不足?” “回皇阿玛的话,供应极好极多。”她说的是真的,单给主子的话,真就消耗不完,就是他的皇子们纳妾,只要报备一声,连小妾也有相应的供给,所以,“得谢皇阿玛恩典。” 李德全在皇上身边低声道:“内务府呈上来的明细账册,六阿哥院里各项开支是最少的,比四阿哥和七阿哥院还少……” 还以为是奢侈所以觉得赏赐不够,可一样的赏赐,他们的开销却是最少的,这是为何? 皇上嘛,这么想了就这么问了。 桐桐理所当然的道:“不是我们最少,是我们人口少。其实平均一下,大家都差不多。可能大阿哥院会多些,因为孩子的开销跟大人不一样……”不给伺候的足够的赏赐,就怕把孩子照料不好。 所以,不是我们简朴呀,我们比别人更知道省钱呀,不是这样的。 德妃的心一下子就放下了,这哪怕是醉了,说话也没走折子。这也是给大阿哥辩白了,也没把别的什么人都给得罪了。 大阿哥觉得腰板都直了,对啊!爷有三个闺女要养了,三个闺女身边伺候的本就不少,还得把这些人给打赏足了。哪里就是爷奢侈了?根本就不是那么一码事。 皇上听出来了,然后点头,“朕倒是要听听,你们都有些什么开销,觉得银子不够花。” 桐桐瞬间瞪大了眼睛,好似对皇上没有这样的认识觉得不可思议。她一幅过来人的样子跟皇上说,“其实开销最大的是人情往来,谁家过日子都是这样的。有些余财还得攒着,预备儿女的婚嫁之银。” 太子觉得这话很有意思。皇上自八岁登基,人情往来这个,谁敢跟皇上谈这个?而赏赐这个东西,跟人情往来不一样。凡是皇上赏出去的,别管是一片叶还是一根草,那都意义不一样,银钱在过日子中的作用,皇上其实体会的没那么深。便是自己这个东宫,也未必就懂。但是,这些兄弟因为什么跟什么人来往了,因为都住在宫里,这个动向倒是了解的。 从皇上到太子,从太后到各位娘娘,再到母妃,然后是兄弟之间的来回走礼。这已经是不小的开销了。举个例子,自己或是皇上赏的,这个是不能随便送人的。而老大送给老三的生日贺礼,老三不敢送给老四,他怕老四一不小心转圈的送回给老大,这不就丢人了吗?这就是为什么每个阿哥院都有自己的库房,库房里堆着的东西不少,可这东西敢动吗?自己用的话没问题,不自用的话,就得那么放着。放到啥时候,放到他们这些兄弟都咯嘣了,叫后人用吧。 于是,年年囤积,然后年年得准备新的。宫里这么些人呢,每月至少也得两三回。这还不算宫外近宗皇室,是跟叔王不该往来呢?还是跟伯王不该往来?这还不算添孩子,婚丧嫁娶,老人国寿。这不,老四那边要不了多久就要添孩子,这又是开销。从洗三满月到百日,三回。这要是谁弄个小老婆,添小星呀,简薄的送一份贺喜之礼,其实也是应该的。 这么一算,他们不说是天天往出送吧,但是拉开平均一下,三天往出送一回礼,这不是夸张。这还不算各个福晋的娘家,你不能说嫁进来了,三亲六故都不认了吧。大部分福晋都是大家族出来的,那上面的长辈一串,中间的平辈一串,下面的小辈又一串。在宫里不方便,有些事能躲一下,假装不知道就完了。可有些事你也不能假装不知道,迟早得出宫的,对吧?就像是老六他大舅子成亲,老六肯定给了不少,然后宫里都有表示了。太后赏了,娘娘们赏了,这些阿哥们怎么也得意思一下吧。 桐桐这会子也掰着指头给皇上算,反正从明天大年初一起,她开始算她要给出去的压岁钱,大年初二不能回娘家,但得给娘家送一份什么礼。初三,又是宫里一位老太妃的生辰,初四,裕亲王府有孩子满月……整个正月几乎都排满了。 皇上竟然没嫌烦的听完了,听完了之后就一个感觉,自己没把儿子们当大人,但他们自己已经当起了大人。 自己没把儿子们当大人,所以,他们没差事,从老子手里拿赏赐过日子。 他们把他们自己当大人,当然了,下面的人也把皇子们当大人,所以,不当大人都不行。 所以,贵为皇子的日子过的拧巴的很。 大福晋深以为然的点头,三福晋几乎要听的哭出来,自己娘家那边的走礼,都是她用嫁妆给垫的。四福晋瞥了自家爷一眼,他是真简朴还是真的没钱,她其实是拿不准的。至于五福晋,听的幸灾乐祸。你不养我,可我知道你也是个穷逼,那我可太快乐了。这会子还有些庆幸,幸而这只是不养老婆的混蛋,而不是骗老婆钱财的混蛋。 桐桐还在那里诉苦呢,“儿媳的娘家人口简单,祖父祖母寿辰,父母寿辰,兄嫂寿辰,再加上四时八节,以后还有嫂子的娘家,姐姐的婆家,每个月媳妇的娘家都有礼走走。我们家爷说,结好亲邻,就是给儿孙攒下来的财富。” 这是说,他们迟早都会变成普通的宗室,这些是不得不做的事。 听在皇上和太子的耳朵里,这意思就是:老六没有丝毫觊觎之心,要不然不会跟他福晋絮叨这些话来。 看似哭穷的话里,细听能听出不少的东西。就像是把宫里宫外,所有的关系都考虑到了,就怕有失礼的地方得罪了谁,这说明什么?说明他们怕得罪人!为什么怕得罪人呢?因为他们没想过更显赫的身份,接受平凡普通的事实。 皇上不置可否的笑了笑,好脾气的问了一句:“那你觉得,朕应该赏你们点什么呢?” 众人都想,六福晋怕是要给六阿哥讨要差事。谁知道人家一开口就说:“父母之恩,不曾报答,怎敢求赏?况且,我们爷还要念书呢。儿媳知道念书要紧,我家哥哥也念书的,如今成亲了,父母更是拘着叫念书呢。每月也只给哥哥五两银子会友交际的银钱,再多的便没有了。” 三阿哥心里不由的嘀咕了一声,这老六家的媳妇是不是有点傻。话都到这份上了,张嘴就能要差事了,结果你却暗示皇上该给点份例银子。 噎住的何止是三阿哥,其他人都愣了愣。 太后更是笑了出来,跟皇上道:“老六家这个是个憨的!憨孩子好,憨孩子可人疼。” 皇上跟着笑了起来,“该给阿哥们份例银子呀?” 桐桐马上接了一句,“儿媳的阿玛额娘也是给儿媳的嫂子份例银子的,家家都是如此。” 所以,这是说,要是没分家,儿媳妇也是家里的一份子,是得有份例银子的。 给了爵位,那是朝廷的。但咱们现在不是说国事,说的是家事,对吧? 去外面问问去,谁家里不是每月给儿子和媳妇一点零花钱。 又换域名了,原因是被攻击了。旧地址马上关闭,抢先请到c-l-e-w-x-c点卡目(去掉-),一定要收藏到收藏夹。https:/74/74350/24610563htl天才本站地址:。网手机版阅读网址: 梦里清欢(26)二更(梦里清欢(26)哦!这是第章第章第章) 哦!这是要月例银子呀? 说起来不是大事!不就是银子吗?这个不走朝廷俸禄, 从朕的私库出。可这不敢算呀!一个没有爵位的皇子每月给多少合适呢? 反正一个贝子一年的俸禄是一千三百两,禄米一千三百斛。这禄米的价值算是跟供应阿哥们吃喝的东西价钱相抵了。可这银子,不能比贝子更高吧。取个一年一千两百两, 平均也就是一月一百。 儿媳妇少一等, 给八十两。那这一年就是九百六十两。每个儿子一年就两千多两银子的呀!迄今为止,十五个阿哥, 再加上公主, 每年就得好几万两。这个数量是数年增加,而且是几何倍数的增加。为什么呢?因为接下来不仅会有皇子皇女的出生,还有儿媳妇得娶进来, 同时就会有皇孙, 有皇孙女,且每年出生的数量少不了。就算是这些皇孙们拿再次一等的月例银子, 可架不住数量多呀!要不了两年,这个数目就会滚雪球,越滚越大。最多五六年,看这吧, 每年光是这一项,不得几十万两银子才怪。 可皇上有这么些银子吗?他支付的起吗? 别问, 肯定是支付不起的。一是,压根就不知道跟噶尔丹会打到什么去,银钱真挺紧的。二是,进上来的各色物品很多, 可谁拿着银子明晃晃的过来,说皇上, 这是孝敬您的? 瞧着儿媳妇眼巴巴的看着,皇上心说:朕要是说朕也没那么些银子, 他们估摸着也没人相信。 所以,问题来了。当朕不能说朕没银子的时候,朕拿什么应付眼前这个状况呢? 第一,分府出去!可就像是儿媳妇指责的那样,分出去容易,可拿什么给儿子们安家呢?人家那再穷苦的人家,把儿子分出去,好歹还给一副碗筷吧,自家这富有天下的皇阿玛,叫儿子领着媳妇光着出门呀?最不济,也得跟裕亲王和恭亲王们出宫的时候一样,十多万两安家的银子是该给的。可这一串这么些儿子,自家一把拿的出这么些银子吗?不能!那就再等等。等到噶尔丹打完了,立马就把你们这些,有一个算一个的打发出去。 所以,分府这个想法暂时行不通。 第二,一家给个皇庄,经营去吧!不拘是哪里查抄来的,给一个儿子一个五百亩上下的皇庄,这还是能的吧。可是吧,儿子们不出宫,皇庄只能给奴才照管。这庄家的收成,本就靠天吃饭,然后被奴才刮一层皮,其实剩下的真不多了。 然后没多少银子,回头以这些娶回来的媳妇的性子,嘴上不说,心里能不念叨? 哎!看看自己后宫这些女人,给儿子们挑的都是些什么福晋? 所以,这第二个法子能用,但也得有辅助的办法。 于是,就听皇上说:“一家给个皇庄……” 话没说完,七阿哥脸上的表情都生动了,他是真缺银子。后面几个小的,都有点着急,这要是赶紧成亲,是不是也有自己一个。关键是,先赏的皇庄都距离京城近。 这表情看的七福晋的胆子又上来了,“皇阿玛,一家给个皇庄,那这皇庄怎么分?一半是爷们的,一半是福晋的?” 说好的也有儿媳妇月例银子的! 皇上:“……”朕没有直言说给儿媳妇!可直接的问出来了,那只能:“啊?啊!嗯!” 七福晋觉得懂了,用肩膀撞了一下七阿哥,“皇阿玛答应的,一半是我的。” 你最好麻溜的给我闭嘴! 五福晋还问了一句:“皇阿玛,多大的皇庄呀?”反正自家给自己陪嫁了一个京郊三百亩的庄子,南边的水田五百亩呢。 那边不等皇上说话,五爷扭脸就呵斥了福晋一声,“闭嘴!” 皇上懂了,皇庄小了,儿媳妇未必看的上。五百亩一分,两口一人二百五! 不过,他们也就只配二百五。 哪怕是看起来小气了一点,但那是皇庄呀!五百亩,就这些了。再多的也真没有! 但皇上不能说没有,只说,“先一家给五百亩,若是课业完成的好,再恩赏也就是了。” 拖呗! 五福晋嘴上谢恩,心里却更乐呵,你就是被你皇阿玛赏赐了,你也是个穷逼。我自己不算铺子,地加起来就一千多亩,我着什么急呀?对吧?人情往来以后走公账,我看你这家怎么养?而且,你要养小老婆,以及恩赏小老婆的娘家人,我又不需要出这个银钱。这一颠一倒,我比你多出多少钱去? 于是,满意不满意的,都领旨谢恩吧。 德妃扭脸一瞧,老六家的这个站在那里靠在老六身上打盹去了。 这个盹打的可真是太是时候了!所有的尴尬都不需要面对,她——睡着了。 直到被老六拽着出去,都迷瞪着,脚下打飘忽。 四福晋看着一甩袖子,走在前面的四阿哥,暗道一声惭愧,自己怎么没这份机灵劲呢。再一扭脸,瞧见三阿哥拉着三福晋走,三福晋挣扎着不走,嘴里叫嚷着要去找额娘告状,吓的三阿哥死拉着不放手。那边五福晋压根就没搭理五爷,五爷想甩开人家给人家难堪,那不存在!人家走路带风,比他快。 然后七福晋赶过来,跟四福晋搭话:“四嫂,这赏的皇庄,怎么管?是分开管,还是合起来管?我的意思还是分开管吧?分开管,自己管自己的比较放心。” 七阿哥面色红成一片,尴尬的跟他四爷说,“您别见怪,喝多了……就是喝多了……”说的就跟爷要贪了你的银子似得,还拉四嫂跟你一块。你是要害的爷被四哥讨厌一万年。 四福晋就说了一句:“主子不能常出宫,得两个不是一个主子的奴才一起管,相互监督着,才能保险一些。”说完,她捂住嘴,赶紧说了一句:“爷会想到这个,咱们就别操心了。”然后就捂头,“七弟妹,我这怎么头疼……” “哈哈哈……四嫂是喝醉了!” 是呢!是呢!喝醉了! 四阿哥气的够呛,这会子终于想起你该喝醉了! 然后今儿晚上,所有的福晋都喝醉了,醉的醉醉的,一句话都说不了,回去就躺下,死活挪不动地方,躺下就打呼,那呼声一声高于一声,就怕人不知道她们睡着了。 把人气的只运气,冷笑一声:还就不信了,明儿的日头是不升起了还是怎么着?你能永远躺着? 第二天没瞧见日头,因为雪大的很,呼啦啦的,一晚上没停。 眼睛一睁,往事全忘。 桐桐对上自家爷似笑非笑的眸子,她立马捂住脑袋,“头疼……特别疼……”说着就打岔,“哎呀!我可想起来了,我配出一种解酒药,特别好用!”然后喊紫苑,“把解酒药丸给拿来……” 她家爷就说,“那今儿是怎么着呀?报病呀?” 对!大年初一,还有宫宴。可见了太后和娘娘得尴尬死,她顺势往被窝里一钻,“爷,我病了,头疼……” 哼! 果不其然,今儿都报假了。 大福晋说三格格闹的离不开人,其实她关了门就没给大阿哥进。大阿哥急着去前面,昨儿的事还没算账了。二福晋也不是太子妃,刚好趁机躲了尴尬,只说从大年初一大年十五,她要祈福。 三福晋倒是跟三阿哥当面锣对面鼓,可三阿哥一句话还没说完了,三福晋就哼哼哼的做出擦眼泪的样子来,有没有眼泪不知道呀,但是大年下的这么哭唧唧的好看吗?“快止住!”把三阿哥气的跳脚,谁家过年不讨个吉利,这么哼唧的叫皇上和娘娘知道了,还不定以为爷把你怎么着了呢。 三福晋还大方的推他:“爷去后院歇着吧。” 去后院?去个屁!过年爷不给小妾打赏不好看,可给打赏了,爷确实没那么些银子。平时还不怎么操心这些琐事,可愣是叫老六媳妇昨儿给算的,越算越觉得银钱不够。光一个正月,就得那么老些。皇阿玛给的皇庄,最早也得夏收之后才有收成吧?这前半年的日子可怎么过? 爷先去参加宫宴,等得闲了,咱再掰扯。 四阿哥是生闷气,回去就去了前院。然而福晋并没有派人问问他,今早起来,听苏培盛说,福晋昨晚一晚上没歇,头疼的不行,今儿要报假! 然后出门遇老五,一看就知道,老五福晋也头疼。 可真是能耐了,要头疼都头疼! 五阿哥昨晚是真心想跟福晋谈谈的,可福晋不搭理他。奴才一禀报说,“爷回来了……”他都上了台阶了,还能听见自家福晋特别清晰的吩咐声:“关门!”把他气的跺脚就走,还没出院子呢,就听见奴才又忙开了,又是拿小菜,又是拿玉泉酒。这是没喝美,回来还得再干二两。 哥俩无言的走着,再遇老六和老七,得!一起吧! 哥几个一路沉默,心里发沉呀!皇上是宁肯赏赐皇庄,也不给差事叫他们出去当差去。 原因呢? 他们认为,是皇上偏疼太子,宠爱老大。 所以,总结了一下,得出的结论就是:皇上是个偏心眼!除了太子和老大,剩下的都是捡来的。 一群没养过家的阿哥爷们,压根就不知道养个家有多难! 又换域名了,原因是被攻击了。旧地址马上关闭,抢先请到c-l-e-w-x-c点卡目(去掉-),一定要收藏到收藏夹。https:/74/74350/24624795htl天才本站地址:。网手机版阅读网址: 梦里清欢(27)三更(梦里清欢(27)这也就是第章第章第章) 这也就是年纪小, 喝了几杯酒,又是大年下的,偏叫皇上碰上了, 说了几句辩白话而已。要是真把皇上当慈父, 那是真要完蛋的。 各家两口子关了门肯定恳谈了,就跟桐桐此时一样。 她家爷也肃穆着一张脸, “你得知道雷霆雨露, 具是恩赏的道理。不得你得记住了,爷也得记住了。凡事记不住的,都是要坏事的。” 你这次看到的皇上, 是个慈祥的父亲。可若是这慈祥就是皇上愿意叫你看到的呢? 桐桐没犟嘴, 只是解释了一句,“爷整天画的那个图, 那个弩,我觉得是可以的。但是就像是大阿哥一样,大阿哥早早的沾了军权,所以, 大阿哥就站在了太子的对立面。是大阿哥愿意站在太子的对立面,还是……” 剩下的话不能再说了, 都懂是什么意思。 桐桐是想说,那东西拿出去,万一被推到太子的对立面怎么办?不管别人跟不跟太子为难,她哪怕知道太子不能成事, 但她知道不能站在太子对立面的道理。 “爷为什么急切的要做那个弩,明知道这里面是有风险的, 但是还是做了。”桐桐的眼睛暗沉沉,“那必然是爷又这么做的道理。” 谋的是公利, 风险得咱自己承担。 桐桐就说,“您表多少忠心,谁也不信您的忠心。除非您跟我一样,装傻充愣……”跟个憨憨似得。可叫你在人前那样,我又于心何忍!所以,“我来做这个憨憨的没有分寸的人。便是说的不对了,回头皇上也不过是训斥爷一声内帷不修,这又是多大的事呢?” 嗣谒就看着桐桐,什么话也说不出来了。 他问说,“我画的那个,其实没试过,我也不知道行不行?”所以,你这未雨绸缪,是否有些早。 不会!我信爷能行。 “那你家爷也没蠢到非得装傻充愣的地步才能自保,不顺着可能要滑向的方向走,爷未必没有办法。” 什么办法?交出去,深藏功与名? 桐桐往他怀里钻,“家是咱们俩的,你是矛的时候,我得是盾。需要我是矛的时候,你给我做盾。我知道需要用我的时候不多,可现在我除了这个办法,也想不出别的了。”真傻!抱着她恨不能揉到骨头里。她舍不得他自污,便自己去自污。憨憨的她说出来的醉话真话,才能去取信别人。 她害怕他在剩下的兄弟中间,成为一个先出头的人。 先出头的椽子先烂,她明白这个道理!她在替自己着急害怕。 三月,之前因为太子祭祀的位子各种轴的礼部尚书大人,被免了! 是的!礼部尚书,一品大员,被罢免了个干净,直接回家带孙子去了,一点体面也没留。 这里面透出的意思是什么呢? 桐桐就觉得,大阿哥那边特别火。哪怕在内宫之中,从奴才们的动向都看的出来,这些人把大阿哥看的,并不比太子轻。 好似皇子们都能急着冒头了,自家爷要是这个时候把这个图纸送上去,是什么意思呢? 图纸早画好了,然而,却一晚上一晚上睡不着。 都知道,这个时候缩着是最正确的做法,可这若是成,便是军备,岂能儿戏。 可要是缩了不动了,那之后呢?之后情况只会更复杂,哪里找那么些时机刚好的机会呢? 这天晚上,又睡不着。 桐桐问他:“进上去吗?” 进! 桐桐没再说别的,进就进,你想干嘛就干嘛去,最坏的结果我也不知道是什么,但我跟你一起接着就是了。 于是这天,下学了,下半晌了。李德全禀报说,六阿哥请见。 皇上也没在意,“去叫吧。” 然后里德全就把六阿哥给带进来了。 儿子给父亲见了礼,做父亲的头也没抬的叫起,“想出宫还是想如何?” 因为皇庄的事,这几个儿子都请假要求出宫去过,没动的就老六了。今儿老六来了,怕也是想出去。 结果他六儿子并没有要出去,只是把图纸从袖筒里拿出来,递给李德全,“这是儿子之前说的,弩。” 什么? “弩,可连射,且最远射程,应该可达四五百步。” 皇上终于抬起头来,“连射,且最远射程可达四五百步?” “是!不怕骑兵。” 皇上这才伸手从李德全手里拿了,然后展开,可这东西,他并不能看的看懂。这才招手叫了他儿子,“过来,过来细说。” 细说也很专业,除非叫专业的人给做出来,看看威力就知道了。 但大致说了一下,理论上,皇上还是懂一些。西洋的一些东西,皇上自己有涉猎的。 正因为能听懂一些,才觉得这玩意还挺靠谱。连射这个不难,诸葛弩就能做到。但射程这个,却没想到可以这么做。 就听他家六阿哥跟他说,“国之利器,不可轻易示人。有些东西,瞒着更好,那就得瞒着。” 皇上知道这是什么意思,这是说应该秘密打造,别漏了消息。至少,别叫他在露面之前就露了消息,如此才能攻其不备。 而这个东西如果不示人,那便是做成了,老六的功劳也不能说,跟谁都不能提。 皇上拍了拍老六的肩膀,“去年一冬,猫在屋里就做这个了?” “儿子喜欢这些,也擅长这些,更愿意做这些。”他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自从荷兰商队走了之后,儿子一直在想这个问题。儿子在想,他们的船上装的到底是什么样的利器,红衣大炮吗?这又是怎么装备在船上的……” 听出来这个意思了,他的兴趣全在这个上面。 奇淫巧技,说不上好还是不好。可一门心思在这个上面的人,有别的心思吗? 皇上笑了笑,点点头,“去吧!朕叫人试试。” 桐桐在家里等着,晚上了,把人等回来了。 把伺候的都打发了,她这才着急了,“怎么样?” “秘密的实验,秘密的做,那自然爷也属于秘密的一部分,怕什么?”至于皇上信不信爷只是兴趣爱好,没别的想法,就不知道了。至少,在这个东西亮相前的两三年,应该是无碍的。 到那个时候,是个什么情况,再说吧。 桐桐瞪大了眼睛,“那我不是白装傻充愣了?” 没有白做的功夫!他哄她:“要是没有你的表忠心,皇上说不得就会以为爷是想出头才把那东西拿出来的。所以,你帮了爷大忙了。” 桐桐一下子就高兴起来,“是吧?是吧?我最近都不好意思见额娘了。” 然后事情被打岔过去了,各个福晋都可乖巧了,妯娌几个想相互说句话,那也得是在请安的路上。相互串门子,被禁止了。 每个人都说,她们被她们家爷禁足了。 没被禁足的桐桐为了跟大家保持一直,也表示:“我也一样。” 在天要热未热的时候,水仙进来禀报,说是四阿哥院那边发动了,孩子要生了。 小妾生孩子,去了就不合适了。桐桐开始替四福晋紧张,别管怎么说,先叫好好的生下来再说。前一天下半晌都开始发动了,第二天早上才生下来,但并未得了报喜的信儿,这怕就有些不好了。 孩子生下来了,那这就是侄女。 生孩子的时候不好去,孩子生下来了,没接到报喜,别人不好登门,但是作为孩子的亲叔叔婶子,表示关心,是应该去问问的。 桐桐直接去后面见了四福晋,四福晋那院子里,一股子佛香,这是跪了一晚上的佛吧。四福晋声音低低的,“是个格格,早产了,生的时间有点长,是莲花生,可遭罪了,孩子生下来脸都是青的……” 这莲花生,就是屁股朝下,难产。 憋的时间有些长吧。 “孩子呢?”桐桐就问。 四福晋朝偏院指了指,“我带你去瞧瞧。”她其实不想接手的,可宋氏至今还昏迷不醒。自家爷说先把孩子抱到正院养着,她也正愁着呢。 过去一瞧,心里就咯噔一下,这孩子这情况,难养的很。 若是不干预,这小名难保。 可这么大的孩子,她自己只是觉得,但其实并没有试过。回去的时候,一整天她都心不在焉。夜里了,四阿哥院里还灯火通明,想来孩子怕是不大好。她躺下也跟烙饼似得,来回的翻面,感觉要是知道了还不管,就好似有什么东西过不去一样。可是她真的不知道接手了,能不能比太医高明。 连四福晋接手都害怕砸手里,自己要是去管了,就跟个神经病似得。 可是好似又有一个声音在说:医者不避险! 她蹭的一下坐起来,叫自家爷,“咱们能再去一趟四阿哥那边吗?” 她家爷怔愣着看她,“你觉得还有救?”其实四哥已经做好了放弃的准备,太医也只是尽人事。 桐桐呐呐的不知道该怎么答,然后就见她家爷已经起身了,把衣裳穿上,然后过了披风,“你在家等着,别出去了,我把孩子抱来……” 啊? 四阿哥愣了愣的看这老六,老六还是那句话,“四哥,孩子给我,我抱回去试试。” 这会子太医用针都没法子了,屋里的奴才跪了一地,等着主子爷发落呢。真就只剩下一口气没咽下去!这种时候,谁碰这事。 然后就见这位六爷见没人动,自己把孩子给抱起来,裹在披风里转身就走。 不大功夫,桐桐果真就见到自家爷和带回来的孩子了,她利索的给孩子把包被去了,然后在孩子的脊背几处,摁了好一会子,都有一盏茶的时间,这孩子发出细小的比小猫还弱小的啼哭声。 “好了?” 桐桐脸上绽开了笑意,是一种叫她家爷恍惚的笑意,“小命暂时留下了,爷跟四哥和四嫂说一声,这孩子在咱家养半年,养好之后,就给送回去,叫把伺候的人都送来吧……” 又换域名了,原因是被攻击了。旧地址马上关闭,抢先请到c-l-e-w-x-c点卡目(去掉-),一定要收藏到收藏夹。https:/74/74350/24624796htl天才本站地址:。网手机版阅读网址: 梦里清欢(28)一更(梦里清欢(28)孩子被六第章第章第章) 孩子被六阿哥抱走了, 一屋子伺候的都怔愣的反应不过来。 没人敢说话,不知道六阿哥抱走能把孩子怎么着? 六福晋在学医,且悟性很好的事, 太医院都知道。但学医不是背医书, 没有见过病人,没有见过各式各样的病人, 敢来皇宫里现眼吗?说是叫六福晋去给治, 谁也不信。 六福晋懂点医术,知道点相生相克的常识,弄个跟身体状况不冲突的汤汤水水叫小心调养, 这个是可以的。但要说能治病, 反正太医不信。 当然了,也总有很多意外的例子。就像是当年的六阿哥, 眼看不中用了,结果扛过来了。还有六福晋,也是据说大夫都说不行了,结果自己挺一挺就挺过来了。其实民间还有好些, 穷苦的,瞧不起病的, 真就觉得不行了,然后人家扛一扛就又活了。 所以,六阿哥把孩子抱过去到底是是个什么说道,谁也不知道。 六福晋想问, 但一扭脸,见自家爷起身背过身去, 她也跟着起身转身往前走了两步,却见自家爷那眼泪, 刷一下就下来了。她赶紧退后,假装自己没有看到。可心里,却猛的被什么东西触动了一下。 六阿哥抱走孩子,不知道有风险吗?知道!他有什么把稳的法子吗?没有。他是看了什么道家的书,想死马当活马医,还是六福晋看了什么医书,找到民间偏方或可一试?这两种可能都有。可这两种,都是没有验证下,谁都知道希望渺茫的法子。 道家的书,在大家眼里那就是歪门邪道。六阿哥来了,不好明白的说,尤其是救孩子小命的时候。 若是偏方,这偏方一定古怪,说出来太医都不敢做保。也许就是那么一犹豫,就来不及了。 于是,六阿哥把孩子抱去了。 图什么的?只是一个小妾生的格格,能给人家带去多大的利? 这么担着风险去办这件事,无外乎一点:四爷是他的亲哥哥,那孩子是他的亲侄女。这全是出于本能。 自家爷的眼泪,全是来自于此的。在自家爷看来,不是至亲不会不避险! 这件事里她看到了老六和六福晋的为人,但这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她从这件事里,窥测到她家爷心底的一角。说到底,是四阿哥心里对一腔赤诚的人,跟对别人,不一样。 这一刻,她发现她嫁进来这几年,竟然错了! 且错大了! 这几年,爷一定觉得自己是个把利益得失算计的特别明白的人,这才是自己跟自家爷之间真正的隔阂。 后悔了!真的!可如今尚未晚! 想要改变一个人的固有印象,不容易。但是没关系,三年的印象,自己可以花十三年甚至于更长的时间去淡化它。一辈子那么长,一切都还来得及。 脑子里转的全是这件事,一转脸就见她家爷已经转过身来,声音一如既往的冷硬,他说:“是爷打发人叫了六阿哥来的,爷这个弟弟……” 话还没说完,就听见外面急匆匆的脚步声,苏培盛马上出去,马上带了人进来。此人正是赵其山。 四爷蹭一下站起来,“免礼,说话。” 赵其山躬着身子,“四阿哥,我们爷说,孩子哭出来了,叫个太医过去再瞧瞧。”说着,顿了一下,才又道:“我们爷说,孩子太小,怕是不宜再挪动,请您打发伺候的人过去,先在那边养着,等壮实些了,把格格给抱回来。” 阿弥陀佛! 四阿哥都朝外走了两步了,却又顿住脚,先打发太医,“都过去先瞧瞧。” 太医一串串的都出去了,四阿哥这才看向四福晋,四福晋忙点了伺候的人,“过去万事听六福晋吩咐,不许擅自做主忤逆不驯,你们许是有些经验,但大格格弱些,终不是有经验多见了几个就有能耐把格格伺候好的。打今儿起,你们跟格格就是一体的。大格格好,你们则好。大格格不好,爷和本福晋总能叫你们不好。大格格是咱们家的长女,且都记住了!” 把人敲打了一番,又一人赏赐十两,“明儿叫人给你们送赏,且先去吧。”这又是一拨人出去了! 四福晋这才看自家爷:“爷,咱们过去瞧瞧?” 四阿哥没动,却道:“福晋,孩子体弱,难养,明儿爷请旨,将孩子送去六弟家寄养……” 四福晋一愣就明白了,这种事在皇家不算稀罕。当年大阿哥和三阿哥都在宫外的大臣家寄养过,接回宫据说都好几岁了。这固然是为了孩子好,但是,这更是替六阿哥清除麻烦呢。自家这个,剩一口气结果给养活呢,那别人呢?谁家没夭折过孩子?可每个孩子都这么幸运吗? 就是自己和自家爷这会子也是觉得,怕不是六阿哥这些年病的时间长了,看些道家的书,找些奇奇怪怪的法子。以自家爷的性子,便是抱去孩子没救过去,只凭着六阿哥一腔赤诚,他也不会怪的。可别人呢? 自家爷请旨,就是得对外有个说法。就是刚巧,偏方试试,这孩子命大,活过来了。只是体弱,想寄养试试看。不管皇上答应不答应,都是这个说辞。 再者说了,皇上有什么理由不答应? 四福晋就点头,“明儿我去给娘娘请安。”告知娘娘一声,“回头给各家报喜……” 是说会把实话透给娘娘,而后跟各家报喜的时候,就得是自家在家商量好的这些说辞。 四阿哥拍了拍四福晋的手,因为要寄养,那就是跟家里养着不好,那今儿就不必过去瞧孩子了,“……至于宋氏,等坐好月子,身子调养好了,就给请个佛像送过去,叫她给格格祈福吧……” 种种消息被传过来的时候,桐桐才知道她被偏方了。 而且没人认为她用的是正经的办法。 太医一直守着,且得守些日子。这位太医擅长儿科吧,但儿科是哑巴科,孩子又不会说,会说的说不准确,全凭大夫的本事。刚生下来的孩子,怎么给药?特别难的。人家用熏,用鼻孔给药,甚至把药油抹在孩子的穴位上揉搓,当时太医一说,她就觉得行。 反正这口气倒过来了,太医相当靠谱。 然后太医扭脸问自己:“请问福晋还有什么交代的没有?” 没有了!你们这办法确实挺好的。这办法之下,只要不出现反复,就没事。 她盯了一天一夜,然后睡了沉沉的一觉,再起来都到孩子洗三的日子了。一边着急忙慌的梳洗,一边听水仙说宫里的消息。 反正就是皇上给了赏赐,太后和娘娘也给了赏赐。几位福晋也打发人来问过孩子了,知道孩子好好的就好了。然后也知道,人家都说自家爷爱搜集道家偏方,自己也跟着搜集了很多民间偏方,然后小格格好运道,小命捡回来了,且因为体弱,四阿哥请旨把小格格暂时寄养在自家一段时间。 桐桐的嘴张张合合几次,最后只能认了。自己感觉自己真能活死人医白骨,可除了自家爷毫不犹豫的信了,这世上再没人肯信的,连自己都对自己的感觉持怀疑态度,更遑论他人。 行吧!说什么是什么吧。 她觉得,她看见了,她救了,她做了她能做的,这就足够了。 转脸,就重新欢喜起来。 今儿孩子洗三,但是还不能见人,所以,也就没法办。各家的东西都送到四阿哥院,但各家福晋都亲自来了一趟,见不见孩子其实是次要的,就是面上得表示关心吧。 大家说的也都是给人宽心的话,三福晋说她哥哥曾在外家养了五年,在家老生病,可一一离开家,身体就好的不得了。这种事民间多的很,自来就有这样的。还有些实在难养,给送到寺庙和道观里寄养的呢。不是不疼孩子,疼是真疼,伺候的人在山下守着,甚至跟着出家的下人都有,就是为了方便照看的。 可见寄养孩子这种事,在大家的认知范围内,这是合理的。 面上都这么说,背后人家咋说就不知道了。有人觉得老六家两口子是真傻,干这种出力未必讨好的事。有人觉得到底是一个肚子里出来的,老六跟老四一点都没见外的意思。 别人怎么看,在桐桐看来,顶顶不重要。她拉着四福晋的手,想着怎么跟她解释。 四福晋却笑了,“这次,真得谢谢你们。”她是真心实意的,只不过到底谢什么,这个她真不方便去说。她一直觉得自己聪明,可这次,她真觉得,有时候拙朴一些,未尝就不好。有人看重‘巧’,有人看中‘拙’。 巧,难免带有心机,左右算计,权衡利弊。 拙,只用坚守本心,从心而为,赤诚守朴。 而自家爷看人,看重的恰恰是‘拙’。拙一些没关系,他能容你拙,因拙而护你。 看明白这一点,她就知道她努力的方向在哪。此时,乃至往后,她秉持着良心办事就好。 就像是现在,她诚挚的跟六弟妹道谢,知道她忐忑的是什么,给她宽心。但对于养孩子的费用,她只字不提,孩子没用银子的地方,份例供应内务府给,会直接拨去那边,自己不用多管多问。回去就跟四阿哥说,“自家的兄弟,提了银钱,反而伤了情分。” 四阿哥主动拉了她的手,用力的攥了攥。 又换域名了,原因是被攻击了。旧地址马上关闭,抢先请到c-l-e-w-x-c点卡目(去掉-),一定要收藏到收藏夹。https:/74/74350/24630753htl天才本站地址:。网手机版阅读网址: 梦里清欢(29)二更(梦里清欢(29)有了一次第章第章第章) 有了一次被偏方的经验, 桐桐不指望别人把她当个大夫了,虽然不知道为啥她老觉得她其实就是个大夫来着。 是!大夫是需要太多的经验,要不然, 谁能信你? 想起来, 都叫人有些丧气。可转脸她就满血复活了,给人瞧病不行, 但是制药却是可以的。钻研药典, 试着配药,叫太医验药,觉得可行再拿出去给适病症的人试药再观察, 若是可以, 家里是不是能多一项收益呢? 是不是能偷着跟老太医合伙做个买卖呢? 反正想的挺多的,但是实施起来还早。至少得多等几年, 等人家看到自己确实在钻研药典,且一努力就是数年,这至少还算是有说服力。 想着出宫之后就算自家爷没差事,自己都能赚钱养他, 心里还怪美的。 于是,日子过的就悠闲起来了。 早起自家爷去学里上学, 自己先去看看寄养来的小格格,把该叮嘱的叮嘱到了,确实孩子每天都在变好,她就去书房忙她的。 等小格格出了满月, 看起来跟别人家才出生的孩子似得,但却不病怏怏的, 吃奶吃的也有力气了,哭声也响亮了。四福晋得空了就来瞧瞧, 妯娌俩一起说说话。 今儿四福晋过来就说,“明儿得过去给贵妃娘娘请个安,听说是连着三天请了太医。” 这是病的沉重了。 桐桐连声的应了,第二天却不独独四福晋,其他几位福晋也恰好就出来了,想来都是相互递了消息,约好了一起出门的。 过去请安,但却并没有见到贵妃娘娘的金面。宫里是这样的,不是亲近的人,有些时候不方便见。别说病了,就是其他时候,没有大妆,也不好见人的,显得不庄重。 几个人来,这是表示关心,我们知道贵母妃病了,前来探望了。 但是贵妃打发了个身边的嬷嬷,客客气气的招待了。桐桐就问:“可是天热的,有些症候?”肯定不是,但不能一开口就说,听说你主子病的重,我们来瞧瞧。话不是那么说的! 她先递了句话,看人家咋说。 结果人家嬷嬷说,“是啊!有些症候,不大要紧。只是到底觉得今年比往年热的早,气候有些反常,得小心些才是。” 然后大家只能说,是啊!是啊!症候这个,是可大可小的病症,疏忽不得。 前后一盏茶的时间,每个福晋能说两句关心的话,然后就被送出来了。 在宫里,要是不带金手指,你真不知道这些人谁是真病了,谁知假病。人家说她是小病,那就是小病。 等自家爷回来,桐桐就说,“必是大症候,只是瞒着下面的人,瞒不了皇上……” 嗣谒就安抚桐桐,“这个人真救不了的。” 我知道!任何一个大夫,都得人家先信你,你才行呀!前头叫你开方子,后头就把你的方子给扔火盆里的人从来就不缺。这是两方的事! 像是四阿哥一样,信这边,人家找个借口把孩子留这边了,那自己当然得尽心尽力。 如今贵妃都不敢叫外人知道她病的重了,想想,也不过是唏嘘一声罢了。 转脸她就说起别的话题,“最近爷忙进忙出,忙什么呢?”按时去进学,也不再早退,肯定是有什么事忙着呢。 “今年春闱,人数还不少。”这些爷们关心的是,“今年有个叫王维珍的,汉军旗,这是第一个旗人得上皇榜的。还有一个是正蓝旗的,这是第一个觉罗进士。” 桐桐立马明白什么意思了,“爷是说,哥哥科举,大有希望?” 是! 桐桐瞬间就欢喜起来了,“虽说家里拘着叫念书,可到底念书能不能有前程,家里也不知道。” “这几日,爷找机会请旨出宫一趟,见见你哥哥。叫他安心念书,科举是正途。” 桐桐过去给人家揉肩膀,极尽谄媚之能事:“回头我做些药油,晚上给爷揉揉。”每日半天的骑射课,要不是这么揉着,第二天腿疼胳膊疼的都起不了身。 娶进来的时候圆滚滚的福晋长大了,身形高挑了起来。这会子为了给他揉捏的舒服,得用胳膊肘放在他的肩胛上,因此,她整个人都贴在他的后背,轻薄的衣服遮挡不住体温,叫人瞬间就燥热了起来。 说起年岁,今年都十五了吧。 晚上躺在一起,不再是相□□被窝的事了。总也感觉口干舌燥,她越是贴过来,越是热燥的慌。 桐桐用下巴在他胸口一蹭一蹭的,然后咯咯咯的笑起来。低声道,“你看,在大阿哥之前的那些阿哥,没一个成的。荣妃娘娘生的少了?没少,可长成的公主和三阿哥,都是后生的,那时候荣妃的年岁能稍微大些了。像是额娘,生四阿哥的时候按年岁算,都十九了。可见,皇上也知道,年岁小的时候生的孩子怕是难康健。就像是寄养来的小格格,难产是造成体弱的一个原因,还有一个原因,就是四哥年岁也不大。再就是胎没养好。怀着孩子的妇人,多思多想忧思过甚,对孩子能有什么好处……”宋氏怕就是因为生第一个,盼着是长子,又害怕是长子,整个人患得患失之下,孩子才成这样了。看的出来,这不是个心大的女人。 注意力被转移了,这位阿哥爷就说,“孩子着实康健了,就还是还回去。若不然,怕是得误会四嫂把孩子送出来了。” 说的是呀!亲娘见不到孩子,八成是会胡思乱想的。 桐桐点头,“瞧着这个样儿,好好的过了这个夏,只要夏天熬过去了,就好养活了。等到秋里,天凉的时候就给人家送过去。我都不敢多去看,怕养熟了舍不得。”说着就问自家爷,“这次,有没有觉得似曾相识……” 没有! 他把怀里的人搂了搂,自己这种感觉只能证明这个孩子若不是福晋插手,怕是跟本来的六阿哥一样,早没了。有那么一刻钟,他觉得怀里的福晋真就像是老天派来的,也许曾经因为她,也避免他失去过亲人。 是的!一定是这样的。 这个话题太沉重了,他马上换了个话题,“马上及笄了,想要点什么,爷给你去办。” 桐桐的手揪着他的中衣,先是扭,然后用手指缠,好像多不好开口似得。 他马上低头去看,“不管想要什么,爷都想法子给你找来。” 桐桐翻身,改半趴着,然后抬眼看他,眼睛亮晶晶的,“我说了爷不准笑我!” 嗯!不笑。 可她这么问本身就很可笑,这个活宝又想干什么? 桐桐跟个大虫子一样,往前挪动了一下,瞬间,两人就脸对脸。就见她先伸过来爪子,用食指轻轻的点在他的嘴唇上,“爷,你说怪不怪,我有好几次都想试试尝尝这里是什么味儿的?” 她说完,是真不好意思了。见自家爷睁大了眼睛,囧囧的看着她,她也觉得这个要求有点荒诞,于是有点讪讪的,“是不是很奇怪,要是太奇怪,就算了……” 话没说完,就被双手捧着头,然后就是凉凉的软软的质感。 她瞪大了眼睛,近距离的跟自家爷四目相对,两人僵持了好半晌,她才微微动了一下。 两人没分开,说话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他闷闷的笑,低声问道:“什么味的?” 她用舌尖舔了舔,没什么味道,可还是觉得,“甜的!” 那边又闷闷的笑,然后吃了半晚上糖才睡下。 早起了,感觉嘴唇有点肿。没人敢打量阿哥爷,可紫苑对着镜子里的福晋当然会问了,“是虫子咬的?” 咬不成这样呀? 桐桐面无表情,“哦!昨儿试了几种药材……” 所以,把嘴唇给试肿了? 水仙都急了,“那可怎么得了,这药材得再叫太医给瞧瞧。” “不是常规药材。”桐桐就指了指门口放着的一盆什么花,还没开花呢,放也就那么放着呢,“这个叶子也能入药,得处理才行。我摘了鲜叶子,没炮制……” 所以,才这样了? 那证明这叶子对皮肤不好,这玩意得叫人弄走。 “搬到外面的走廊里就行,谁没事去摘那个叶子往嘴里塞?” 是啊!福晋您还知道谁没事不会干这种无聊的事。 这是个叫人发愁的主子。 把那个什么花搬出去了,转脸水仙跟人要了别的摆上了。 桐桐一瞧,“辣椒!”都有半红半绿的了。这玩意最开始也是当花,后来当药,再后来才在其他地方吃开了,如今京城里百姓吃这个挺多的。但是宫里的菜式里,只偶尔见到零星,是当作料用的,不算是菜。宫里也没有纯辣的菜式!平时想不起来,现在见了这东西就给想起来了。 在娘家的时候还用辣椒炒蛋吃呢,她马上叫水仙去御膳房,今儿得吃辣菜。吃早膳的时候,爷回来了。 脸色阴沉,远看着吓人一跳,可近前来,她就笑了。因为他眼里是带着笑的,不是真恼。 她偷着问他,“是要吓唬赵其山吗?” 吓唬人家干吗?“爷不拉着脸,他就该问爷的嘴唇怎么肿了。” 桐桐的脸一瞬间爆红,然后朝餐桌指了指,“我点了辣椒炒蛋,分爷一半。” 所以,出门去,爷就说嘴唇肿了是吃辣椒吃的?嗯!也对!爷可不就是摊上个又火又辣的小辣椒吗? 又换域名了,原因是被攻击了。旧地址马上关闭,抢先请到c-l-e-w-x-c点卡目(去掉-),一定要收藏到收藏夹。https:/74/74350/24640087htl天才本站地址:。网手机版阅读网址: 梦里清欢(30)三更(梦里清欢(30)天热了,第章第章第章) 天热了, 宫里的气氛却又开始变的焦灼。 娘娘打发人来说,叫自己和四福晋不用去请安了,这人走了, 又去十四那边把人敲打了一遍, 之后听说娘娘有些中暑,困乏的很, 不见人了。 水仙说, 其他几位福晋也是无事被免了请安了。 宫里的奴才走路都轻手轻脚起来,水仙说,点膳的人都少起来了。反正做了什么, 挑几样给主子要什么就得了。 桐桐就知道了, 这是皇上又不高兴了。 是的!她现在都能根据娘娘们的反应和宫里奴才的动向,判断出皇上喜怒哀乐了。瞧瞧这一个个大气不敢出的, 肯定是前朝又有事叫皇上动怒了。 就连伺候大格格的嬷嬷,都小心的伺候着,就怕孩子哭闹起来惊扰了谁一样。 这种事当着谁的而都不敢问,只能晚上躲在帐子里偷偷问自家爷:皇上不高兴了吗?为啥不高兴的? 能为什么? 不外乎党争而已!显示江南江西总督员缺了, 皇上就说叫保举吧。保举这个很正常呀,朝中九卿就保举了十二个人, 其中有一个是吏部左侍郎布彦图。可皇上却说这个布彦图在理藩院管事的时候还算是能效力,可自从到了吏部之后,就不大行,名声也不好。这种说法就比较迷, 为啥他不行,名声也不好, 还给放在了吏部做着侍郎呢? 桐桐这么想的,就这么问的。 这叫人怎么说?他轻笑一声, “紧跟着皇上就又说,江南那地方太要紧了,这官员选择上,得选品行端方的。可你们却保举了布彦图这种人,你们是想干什么?是打算合起伙来欺朕吗?” 桐桐一下子就懂了,“布彦图是索额图一党?还是明珠一党的?” 聪明!“此人是明珠一党的。” 虽明珠不得重用,可这一党却已成气候。 桐桐就问,“那这江南……最后定了谁?” “把云贵总督直接调了过去。”不用回京述职,直接调去就任了。 可这云贵总督不就又缺了。 但云贵到底不如两江要紧,这个不如两江着急。 听起来好麻烦的样子。桐桐就问,“天也热了,要不告病吧。” 可紧跟着就下雨了,想好的要中暑的,结果这招暂时没用上。 那就再上两天,等这场雨过去天湿热了,爷就告病。 才说凉快点好念书呢,结果在上书房呢,被皇上宣去了,一串的阿哥都去。 又怎么了? 结果皇阿哥站了一排排,太子和大阿哥一左一右的躬身站着,头都不敢抬。下而还跪着好几个重臣。 就听皇上在骂吏部尚书库勒讷,“……朕知道,你跟布彦图是出身一个旗一个部的,那你现在告诉朕,布彦图真的值得保举?” 这都掀篇的事了,怎么还念叨呢。 就听吏部这位倒霉的尚书赶紧请罪,表示:“布彦图这个人的品行秽恶,绝对不值得保举。” 认怂了呀! 结果认怂还不行,皇上又问说,“你既然知道这个人人品有瑕疵,但你作为尚书,为什么不阻止?” 把人吓的都不敢说话!反正怎么说都是错的。 然后皇上就继续骂,说结党自来都是汉臣的事,他们聚在一起欺上瞒下。可结果呢?满洲素朴忠诚诚实的八旗旗员,你们也开始结党了。 皇上骂的里里外外的跪了一片,然后说,“朕不求别的,只要你们安安分分的,各自干好各自的差事,不聚而为党!”紧跟着就革了布彦图的侍郎职位,却也扔到理藩院做了个主事。又说了,再不好好当差,不安于本分,那就是严惩不贷。 骂这些话的时候,熊赐履还在边上跪着呢!他是吏部的汉人尚书,举荐布彦图他也是签字的。皇上句句都是骂满尚书,可汉尚书在边上跪着,听见皇上说自来是汉臣结党,那心里是什么心情? 斥责满大臣结党是真,警告汉大臣结党也是真的。 吏部又不等同于其他部门,大清朝官员都得从吏部过一道手的。责骂他们,就是责骂给上上下下的官员听的。 甚至包括了太子和大阿哥,以及他们这些皇阿玛们。 本来都可以高病假的人,这会子也暂时不告假了。才骂了你,你就不上学了,怎么?骂不得你们? 反正皇上被朝中结党的事闹的心里不愉快,特别不愉快,所以,都乖乖的鸟悄着。要不然怒火来的毫无征兆。就像是倒霉的布彦图,小瑕疵愣是给定成大瑕疵了,这家伙一辈子的仕途再想翻身难了。皇上都说了,此人人品太坏,那谁还敢提拔。 所以,别触霉头。 到了七月,今年着实是有些热了。这种天抱在一起睡,那是遭罪! 桐桐属于通暖夏凉,一到夏天,别管她自己感知热不热,反正她的皮肤是热的。所以,那么大的炕,她被挤的一边贴着墙,一边挤着人,自家爷奔着凉快来了,可她是贴着墙的一而怪凉快的,身后贴着人,这就不咋凉快了。 幸而他睡到半夜要起的,她入了夏就不了,得趁着他走了,再睡一会子。 这么大一床,只一个人,睡成个大字,好凉快。 她翻身睡了个人事不知,可穿着个果绿的肚兜,仰而躺着,腿圈起,胳膊甩头头顶,这个样儿,就像个亮着晾着肚皮的大□□。 嬷嬷在外而等着呢,就听阿哥爷吩咐,“不许吵福晋休息,叫她睡吧。” 本也没人敢吵!赵其山跟着主子往外走,低声问:“爷,今儿还拉弓吗?” 拉吧!先拉五下再念书。 赵其山就低声道:“三阿哥比爷早起半个时辰,院里偷偷添了靶子……” 哦!最近这半年,都以大阿哥为样板学呢。虽然皇上之前为结党的事大发雷霆,可这针对的也不止是明珠一党。在大家看来,大阿哥是稳的。 可紧跟着,风向就又变了。 今儿在上书房听说,皇上求贤若渴,尤其是求文学之臣,正叫人举荐呢。 得!皇上这是想避开九卿选才,还特别点了文臣,很耐人寻味的动作。怕是老三的靶子也该收起来了。 这一点老三就不如稚嫩的老四,当然了,他心有戚戚的想,应该是他终其一生,在骑射上都没什么进展。不擅长的玩意,这半年的老四,只怕是急在心里。可怎么恼火都无寸进的时候,就不冲那边使劲了。 所以,这就显得老三有点燥!跟着皇上的态度转,且转的太快,完全没自己的主意。 他突然就觉得,老四今儿回去,一定会偷笑的。 皇子们盼呢,盼着皇上这把这次的事赶紧揭过去,结果去年叫皇子当差的事,好似撒开个口子,就又把口子给堵住了。孝懿皇后忌辰,叫官员去了。紧跟着中元节,得去皇陵祭祀,还是遣官去了。紧跟着一个多罗贝勒没了,还是遣官去的。 得了!消停吧!前朝两党闹腾的,短期内皇上绝对不会撒手叫皇子们再出去办差去了。 怕一个个的给裹进去,事情只会变的更复杂。大夏天的,半下午就回来了,回来洗漱来还早呢,太阳那么大,这么大个小伙子,猫在院子里能干啥呢? 兄弟们串门子?不敢!你们凑一块谁知道又想干啥? 所以呢?要么用功功课,要么躲在书房里看看闲书,或是自己打个棋谱。要是实在闷了,总不能跟福晋大眼瞪小眼吧?这时候,就觉出红袖添香的好处来了。 可自家没有红袖添香,只有睡午觉睡到下半晌,他下学回来才起的福晋。睡的满脸都是竹席子的折痕。 他端详了一遍,就说,“口水在嘴角都干了?” 哪有? 福晋马上捂脸,然后抬手就擦,擦不着还去找镜子,对着镜子看,“哪有?” 脸上没有,但席子上那是什么? 哎呀!睡觉流口水不很正常吗?丫头们擦了就没事了。 洗脸换衣服,拿了冰镇的西瓜来,一人吃一小牙,然后大眼瞪小眼,没事可干了。 桐桐把下巴放在桌子上,小声道:“今儿我听见七阿哥家有琴声,爷给我弹琴吧?” 不是爷闷了,你给爷弹琴解闷吗?福晋这是——闷了?等着爷给你解闷呢? “哎呀!我不会嘛!”这玩意她的嫁妆里有,不怎么名贵,会弹,也仅仅是会弹而已。 “弹琴吵孩子睡觉。”这位爷起身,“爷给你画像吧?” 好啊!好啊! 桐桐立马起身,“我得找见衣裳来,爷得把我画的仙气飘飘的才成。” 仙气飘飘干什么?你跟爷进来。 干嘛? “没爷允许,都不许进来。” 桐桐左右看看,自家这爷竟然把帐子都放下了,“在里而画?” 嗯!“去穿你那件凌白的肚兜,洒金的裙子来。” 那个呀?是不是有点不太合适?太薄了吧。 她耳尖都红了,“要是叫人知道了,多不好意思呀?” “那就不穿!” 桐桐瞬间瞪大了眼睛,然后上下的打量他,“你在书房看什么书了?”她眼睛瞪起来,伸出手,“交出来!” 又换域名了,原因是被攻击了。旧地址马上关闭,抢先请到c-l-e-w-x-c点卡目(去掉-),一定要收藏到收藏夹。https:/74/74350/24640088htl天才本站地址:。网手机版阅读网址: 梦里清欢(31)一更(梦里清欢(31)警惕性怎第章第章第章) 警惕性怎么这么高? 就是学习一下而已!不能每次都以把嘴唇啃肿为结局吧!这应该是有技巧的。 他小声在她耳边说了一声, 突然发现这耳垂也圆润可爱,不由的嘬了一口。 心都快被他勾出来了,然后桐桐一下子给忘了。 画也没画成, 两人躲在屋里你追我闹了一会子, 到晚上叫了点心出来吃的的时候,樱桃老是盯着福晋的耳朵瞧, 还问说, “有虫儿钻进来了?”耳垂跟被什么虫儿咬了似得 这话说的,叫人怎么接。 手里捧着一碗莲子羹正喝着呢,差点被这丫头说的给呛住。 就见她家爷一本正经的, “明儿把屋里再细细的清扫清扫……” 一群的丫头给吓的, 赶紧应是。 晚上,她缠他:“把书拿回来我瞧瞧……”只你学怎么行呢?我也学学。 乖!不是什么都适合你学的。爷学了叫开窍, 你学了叫学坏:“等爷都学会了,回来就教你。” 说完,见她还要纠缠。他立马转移话题,“往年皇上都是要木兰围猎的, 今年也不知道去不去?” 去木兰围猎?还早吧!怎么说那也得等秋里再说。可就算去,爷也跟去吗?去了干嘛呀?继续装病躲在帐篷里吗?要不然大家都骑马狩猎的, 您怎么办? 当然了,这话不能直拉拉的说出来,她眨着眼睛沉默了好一会子才道:“爷要是跟去了,剩我一个人了……” 舍不得爷呀? 嗯呢!“也是怪了, 爷一走,就跟把我的魂都带走了一样。”为了强调她这话的可信度, 她又着重的强调了一声:“真的!爷别不信。” 这么叫人面红耳赤的话,为什么她总说的这么云淡风轻? 他眼睛亮闪闪的, 嘴角翘起,脸烫的慌,却还是一本正经的道:“出了屋子可不敢露出一句去,听到没?” “我就在被窝里跟爷说。” 睡觉!睡觉!再叫你说下去,就睡不成了。但桐桐却把木兰围猎的事放心上了,怕到时候自家爷要跟去,那这随身的药就得带着。她自觉她真的比太医高明,所以,他以各种名义叫老太医给她带药,哪有学医不识药的,不试药的? 当然了,老太医也怕担责呀,拿的药都是温和中正的,你就是鼓捣到一起,跟身体不对症,但肯定吃不死人。 桐桐心说,我也不是要害人,就是折腾个补身子养精气的丸药,随身携带,防病的,也用不上那些叫你害怕的药呀。 然后一个人搁在屋里鼓捣开了,好药配出来十来瓶了,畅春园那边得了的消息,说是皇上今年要巡边。 桐桐真都替皇上累的慌。她真是觉得,身体不好的人在这个皇帝手底下都当不了官,真的!那是太能跑了!就是在京城,他也是三天皇宫,五天畅春园,中间有两天是在准备启程和来往的路上。 他在路上朝廷也得运转呀,那这来往的折子,得沿途一路的追。 而且,马车是特别不舒服的。桐桐记得每年都出去上一次香,跟着家里的老太太一起,那个马车在路上颠簸的呀,坐半天马车回来得缓两天,真的!浑身都疼。 就算是皇上的御撵更舒服,可不一样得马拉着走,不一样走的都是那样的路?那能有多舒服? 想想颠簸的浑身都疼,她又找了个机灵的小太监,叫小路子的,叫他干嘛呢?专门学推拿按摩。叫他对着穴位按摩,短期内做不到。那就大面积的推拿,人小力气小的时候,配合外涂的药酒,找个就可以了。 每天晚上,把酒涂抹在四肢脊背脖颈的部位,推拿一遍,不用多久,小半个时辰就足够了。保准夜里睡的香,早起疲惫全无。起床温水服丸药,基本就能做到出门在外,无疾上身。 叫小路子先给赵其山摁,赵其山一天天的跟着主子溜达,遛的腿都细了。再者,主子坐着的时候,他得站着,想想他晚上躺下累不累? 这一叫推拿,那个舒坦。但有时候这个力量呀,还得调整。 不等小路子给调整好,皇上要巡边的旨意下来了。留太子在京城,其他从大阿哥到八阿哥,都带着,往北巡边去。 天虽然还热,但是呢,这属于越朝北走越凉快。赶不了两天的路,这没这么热了。 那就是还得走呗。 晚上抱着他就不想撒手,皇上的旨意都下了,不走也不行呀,“这次又是多久?” 听听这话问的,不知道还以为他是偷着出来跟她约会的,一去就不回头一样,“爷要是被皇上给忘了,你才要跟着过苦日子了。”怎么老找不到重点,“人家都高兴,觉得皇上肯带是荣耀,只你,嘴上都能挂二斤油葫芦。” “苦日子我也乐意,只要守着爷就行。”你家是拿蜂蜜把你喂大的吧!怎么嘴里吐出来的都是甜言蜜语。 他不放心的嘱咐,“若是再做梦……” “我不怕!”桐桐叹气,“做梦也做了那么些年了,做吧。做一做就习惯了。” 然而他家爷突发奇想,早起从他的辫梢绞了一小撮头发,用红线缠了,塞到荷包里,递给桐桐,“你带着,说不定就行呢。” 您当您能驱邪呢,带着它就百邪不侵了? 她囧囧的,但很好的收起脸上的表情,很高兴的把荷包挂在脖子上了。然后也绞了自己一小撮头发,给塞荷包里,看这他贴身的藏了。 两人这才像是完成了一件很了不起的大事一样。 一个要走,一个要送,手拉手的都送到门口了,还舍不得分开。不知道的还以为是生离死别呢。 一个说,“等爷回来。” 另一个说:“我哪也不去。” 听的赵其山腮帮子发酸,就说自家爷吧,您是皇子,这里是皇宫,您不回来能去哪?还有自家那福晋,口口声声的你哪也不去?请问,您待在皇宫里,没旨意谁能出去?您哪也不去,呵呵!您倒是想去,去的了吗? 他轻咳一声,提醒两人,再不松开小手手,等七阿哥过来催了,可就看见了! 然后他就收到来自两位主子很不友好的视线,弄的他跟棒打鸳鸯的那根棒子似得。 不管再怎么依依不舍,那边七阿哥已经出来了,也得走了。 走了就是真走了,然后不转悠两月,是回不来的。这几乎是天天晚上都会换个地方睡觉,只要天气允许,那就是白天一直在路上的。 但人走了,宫里沉寂了一天之后,她这里开始热闹了。因为四阿哥家的大格格在这边,对于其他的福晋来说,好似上自己这边逛逛,就有了借口了。 比如,看望孩子。 大福晋那边倒是有三个孩子,可惜,大嫂子一般人也攀不上,这里面的事比较复杂。但是自家爷体弱嘛,好似不怕啥事惹到身上。于是,换着来串门子了。 四福晋是见天的过来看看孩子,赶上五福晋在这边,那就跟五福晋三个人一起玩。要是赶上七福晋,那就跟七福晋一起玩,一般就是三个人,来了就是扯闲篇。 像是御驾才走了两天,就半路上传来信,说是把恭亲王常宁的一个女儿封为郡主,给赐婚了,抚蒙了。这又商量着添妆该叫送点什么。 完了又说起四阿哥院里李氏又有了云云,这就不是个叫人高兴的话题了。 桐桐就打岔,说我叫人弄了鲜花,做了可好的胭脂,要不要试试。得!这个大家就比较感兴趣了。 她拉了五福晋,“我给五嫂上妆,您的肤色底子好,一上妆就知道了,特别好看。”我就长这模样了,能好看好哪里去。 可叫桐桐这一上手,全不是那么一回事。脸上的皮肤看起来又细又粉又自然,全不是跟浆糊涂一个效果。还有眼睛,五福晋是双眼皮的,眼角上挑,其实这样的眼睛一上妆就特别亮眼。再说了,人家不是丑,只是五官端正而已。鼻形不好修饰,但颜色稍微有点差色的粉,还是叫鼻子更立体了。嘴唇的唇形一修饰,不用刻意往大或是往小的修饰,就是叫它更分明丰润,整个人给人的感觉都一样了。 早前去五阿哥院的时候,桐桐见过那个被五阿哥正宠着的刘佳氏,其实也就长那样了。 五福晋对着脸瞧了瞧,有些惊喜,“瞧着是好看了!” 四福晋就道:“等你们家爷回来了,可不得惊艳?” 五福晋嗤笑一声,“叫他惊艳?他也就惊艳惊艳而已!”她端详自己的脸,跟桐桐说,“明儿我还来,跟你学这个。倒也不是为了争宠,就是觉得吧,我捯饬的好看,是因为我高兴。我天天的把自己打扮的跟三月里的春花似得,这么气他才有趣呢!”男人这东西呀,对美人的容忍度还是更高些的,“以前吧,我稍微怼他几句,他就甩袖而去。这往后啊,他照样想宠谁宠谁去,我关起门过我的日子。高兴了,赏脸多怼他两句,这多有意思的!” 嗯!变美之后,他一定会多忍着你多怼他几句的。 桐桐就笑,突然觉得像是五福晋这样也挺好! 又换域名了,原因是被攻击了。旧地址马上关闭,抢先请到c-l-e-w-x-c点卡目(去掉-),一定要收藏到收藏夹。https:/74/74350/24640487htl天才本站地址:。网手机版阅读网址: 梦里清欢(32)二更(梦里清欢(32)“娘娘…第章第章第章) “娘娘……” “娘娘……” “娘娘……” 梦里身边的人来来去去的, 都称呼她为娘娘。 桐桐蹭的一下坐起来,头上又是一脑门的汗。好容易气息平息了,就听到外面守着的丫头问说, “福晋, 您醒了吗?” 桐桐应了一声,“睡吧, 无碍!”刚要躺下这才注意到外面的响动, “这是……又下雨了。” 是,“下了都快两个时辰了,瞧着没停下的意思。” 嗯!今年的雨当真是有些多了。 连着好几天, 夜里总是能听到有人喊自己娘娘。 这事她胆战心惊, 自己怎么会是娘娘呢?除非…… 不敢往下想,也不能往下想。她就琢磨, 是不是自家爷被册封成了亲王,自己成了王妃娘娘。可想想,裕亲王福晋和恭亲王福晋到现在也没人称呼其为王妃不是? 以前,她只觉得这梦有些困扰, 但现在,她觉得这梦并不一定都是好的。若是自己把这梦当真了, 是不是就得多一点不该有的幻想了。 不!这不好!这会左了人的性情的。 梦,就只是梦!她一遍一遍跟自己说,人呀,得看自己亲眼看见的, 得听自己亲耳听见的,然后再用自己的心好好分辨了真伪好坏, 别的,都不能轻信。更何况那只是一个梦! 这会子她真觉得, 这个梦要是真跟现实有点关系的话,她宁肯信她只是病了。 是啊!病了!病了好! 梦里先是听到有人叫自己娘娘,没搭理,可紧跟着,她最后一点幻想也破灭了,因为她清清楚楚的听到,有人叫她‘皇额娘’。大孩子,小孩子,男孩子,女孩子,冲着自己喊的是皇额娘。 再睁开眼,她不会夜里惊起了。而是睁开眼睛静静的接受这个匪夷所思的梦,然后翻身,再睡便是了。 可这梦再如何都摆脱不了!她觉得这是她还不累,累惨了,就没做梦的时间和契机了。 但怎么着才能叫自己更累呢? 书房里有碾药的碾子,那玩意是纯铁打造的。像个两头尖尖的小船一样。这玩意好啊,没事掂着在屋里转悠转悠,能抱着健步如飞了,可以试着举着,然后单手举着,还就不信了,人累不了。 对了,还有弓箭。 她叫了前院留下看院子的太监,“把爷那边的弓箭拿来。” 哦!这个呀,自家爷不少呢! 桐桐又叮嘱了一声,“别动爷常用的。”他常用的跟玩具似得,那能练出什么吗?但凡是他不常用的,基本都是强弓,“就拿爷不用的我来瞧瞧。” 福晋要这个干吗? “想给爷的弓上做个套子,看看大小。”她是这解释的。 这样呀!有人给弓上缠一层东西,或是干脆裹上皮毛,但给弓箭做套子的,还真没见过。不过福晋要了,爷也就是收藏着不用的东西,那就拿吧。 有了这个,没靶子呀! 还得叫内务府给送来。这办差的人一去说,这事就被三福晋知道了。这种事也没什么好瞒人的,三福晋听说了,就叫人直接送了两个过来。随后还亲自过来了,“这东西我家那边多的是,你也不言语,叫下面的人去办,且得几天功夫呢。”完了才问,“你练这东西,可是想着去木兰围猎?” 去木兰,是可以带女眷的。但一般若是皇上奉了太后去,那后宫就会有娘娘跟着,这些儿媳妇是有机会跟去的。若是太后不去,有些阿哥爷出门就爱带着个格格去伺候。 三福晋这么一说,桐桐也才想起这么一出。她就笑,“看以后有没有这机会了。” 把三福晋都说的心热的不行,“还真是!要跟去也就这两年能跟了,这以后院里要是添了孩子,别管是谁肚子里出来的,做福晋的想跟去可就难了。要不然,扔下一家子谁看着呢?” 说着,就乐了,“我先回去了,在家里也练练。” 反正都是在家闲着没事的人,找事干呗。要不然,真能长毛了。 娘娘们说什么拜佛,那不拜佛她们能干嘛?缩在宫里也干不了别的呀。 大福晋是有孩子要忙呢,二福晋那边是太子留守京城,东宫运转正常,她很忙。四福晋是有孩子和孕妇要照管,再加上,她也是真怕她家爷不在的时候出事,所以,清闲的时候不多。得闲了,还做做针线,不是给她家爷的,就是给娘娘的。 剩下的几个,好似都跟贤惠不搭。面上瞧着贤惠的不得了,可接触了就知道了。三福晋每天跟几个妾氏吃醋较劲不是新鲜事,老五家这个根本就没想她家爷能回心转意,她一心就想着我要过好了然后气死他。七福晋没那么直接,只是给人的感觉吧,就是那个人终于走了,于是天蓝了水清了,连烦人的雨也动人了,闲时听听雨,一人一壶独酌一杯,不要太惬意。 反正桐桐找到自己的节奏了,就是往死的累。可其实只是身体上的体力疲乏,是很难累死人的。 她抱着铁疙瘩站在桌子边上,看医书。要翻页的时候,尝试着一只手托举这个东西,那只手迅速的去翻页。两只手这么来来去去的练。完了去练习射箭的时候,她给手腕上挂着东西。能挂什么呢?有那种捣药用的锤子,不是那种小药锤,她一次性配药配的多,所以她那边的工具,一般都是药铺子里常用的那种。锤子也相应的要大一些。反正丫头们拿那个捣药,得双手一起抓着那东西。 她就把这个东西装进一个专门缝制的袋子里,给布袋子做了宽宽的带子挂在手腕上,这样就能防止把手腕勒红了。 试了几张弓之后,她选了一张似乎就没被拉开过的弓。最开始拉起来也是非常吃力的。用它射箭,刚开始是追求不了准头的,能把箭射出去就不错了。因此,刚开始都只是设在最外围,没放空而已。她现在不叫人围观了,打发了两丫头在院门口守着,不要靠近。她一天花费一半时间在干这个。 可是怪了,当一天一天的调整,她感觉虽然吃力,但是每次都能射中靶心之后,那种说不出从哪来的奇妙的感觉就冒出来了。就好像这天下再没有我害怕的。梦还是模模糊糊的做,但真的心里不会再惶恐,夜里也不再会因为梦而惊醒了。 于是,她看这自家的双手,心里有点疑惑。 我是个大夫吗?应该是!但我应该是军大夫。要不然,我这奇怪的感觉打哪来的。 练一天能不肌肉疼痛吗?她就指挥着丫头拿药酒给涂抹揉搓。 张嬷嬷还提醒,“福晋,这药是否叫太医给瞧瞧。” 瞧什么? 张嬷嬷心说,福晋不带娘家的嬷嬷就是不行,这种事可叫人怎么说。 等丫头们都出去了,她才提醒,“福晋,您和爷年纪也不算太小了,万一……” 万一怀上了,这药酒都是活血化瘀的,万一造成恶果,可怎么办? 桐桐就笑,“嬷嬷,我天天的看医书,我懂。”说着,她就脸红了,我们乖乖睡觉了,又没闹妖,我打哪怀呢? 想到这里,她就想的有点多了。于是又叫了在前院书房伺候的,“爷那边的书,能给我拿几本来吗?我就瞧瞧,瞧瞧就给爷放回去。” 书房里的东西,不能乱动的吧。 “有没有爷不在书桌前看的书,而是前院的屋里放着的……” 前院是有屋子的,小栖用的,自律点的话,阿哥们也一个人自己在前面住。大多数是有某种需求的时候才进后院,或者是找福晋有正事。自家爷那屋子,自从大婚后就没怎么用过。 这个,应该是可以的。 然后快晚上的时候,才给抱来一匣子的书。她偷摸的在帐子里瞧,不是画满小人人的那种,而是话本。 啊!这样子呀!她加班加点的,把这一匣子书偷着给看完了。没看完之前,写信的时候还不敢跟自家爷提。说的都是每天吃什么喝什么,跟谁玩了,但还是觉得不管干什么都很无聊,很无趣,没有爷在简直生无可恋。用暗语翻译过来表达的都是这些东西。把人说的心里都发慌了。算着日子,福晋及笄自己是赶不回去的。他回信的时候就多有抱歉之意,谁知道福晋回信说:她已经提前索取了最好的贺礼。 只这一句,把人说的臊的都不行了!结果人家在信里还回复他关于是否做梦的问题,人家说了,梦还是会做的。但是梦里都是爷呀,好似梦里都是爷的温度,爷的气味,爷的味道,最后再说一句,爷赶紧回来吧,回来我就有糖吃了,我想爷想的想吃糖了。 哪怕是一个人在帐篷里,也给臊的没法往下看了。把信塞怀里,他打算回去就弄个机关锁,把福晋写的信全都给锁里面,这要是叫人瞧见了,可真是要了人的命了。 于是,这天晚上被这信给勾的做梦了,梦……确实是怪臊人的。 早起叫了水,叫赵其山悄悄处理,不可声张。赵其山是欢喜的,他是觉得只有人的身体好了,才会有其他的想法。看来,爷是身体大好了! 他还小声问:“爷,行宫那边有宫女……” 这边要了,那边巴不得给呢。 结果他家爷抬脚就踹:“你是皮痒了,小心爷回去就把你卖给福晋。” 就福晋那没羞没臊的小醋坛子样儿,不扒了你的皮才怪! 又换域名了,原因是被攻击了。旧地址马上关闭,抢先请到c-l-e-w-x-c点卡目(去掉-),一定要收藏到收藏夹。https:/74/74350/24655726htl天才本站地址:。网手机版阅读网址: 梦里清欢(33)三更(梦里清欢(33)九月过半第章第章第章) 九月过半了, 御驾回銮了。 平时睡懒觉的桐桐早早就起来了,起来又是洗澡,又各种的涂抹, 把自己拾掇的香喷喷的。这才选衣裳, 从里到外的选好,然后换上, 对着镜子涂脂抹粉。不想叫人看出化妆了, 但还就是觉得化完之后眉眼分明,特别好看的! 她想叫他也看看,她真的在变美!小别一次, 就美一回。 但是唯一美中不足的就是, 长的有点高。早前跟五福晋和七福晋差不多,但这两年长的, 比这两人高出一头去。所以,她的花盆底,是这几个福晋里最低的。穿的太高了,戳在那里是不是也不协调好看, 她是这么觉得的。 一听说爷回来了,她急匆匆的就往出跑, 才一转弯,就瞧见被风刮起来的袍子一角,她眼睛一亮,果然人就进来了。 这次没瘦, 除了比走的时候高了些,没别的多大变化。 她扑过去就挂在在人家脖子上不下来, 这样哼哼那样哼哼的。 被抱着的人便笑,理论上, 应该是把福晋抱起来,然后抱回家,这样那样的。但现实是,他抱不起来,就拥抱拥抱,哄她,“叫人看见了,乖!先回房间,看看爷给你带什么了?” 好啊!回房间去看,“东西呢?” 东西没有,糖有,“不是想吃糖吗?” 哦吼!吃糖了呀! 伺候的人战战兢兢的在外而禀报,说水好了,请爷洗漱。 “陪爷去洗漱……”他的声音闷闷的,见她不应答,又低低的‘嗯?’了一声。这一声,尾巴跟带着勾子似得,咋这么勾人呢。 然后你给我解扣子,我给你解扣子,洗了满地的水。 洗完还是大白天,也不能躲在被子里不见人。可现在就想躲在被子里不见人。 “爷饿了!” 这就饿了?“早上没吃饱?”其实还不到午膳的时间。 “吃饱了!”他看着她,一脸的似笑非笑,“爷干的不是体力活?转眼不认账了?” 讨厌! 外而又飘起了雨,桐桐叫上了锅子,这玩意吃着才舒坦呢。 桐桐就问回来的事,“可是雨多,耽搁行程?” “那倒不是!”把嘴里的牛肉咽下去,这才道,“武举科考,也是大事。”提了一句,就问她说,“这两个月你干什么了?手腕我瞧着都是红印子……” “哦!没事,还想着什么时候木兰围猎的时候能凑凑热闹,三福晋叫人送了靶子来,我就是试了试……”说的一点也不气虚。 呵呵!是三福晋先送的靶子,还是你先想要靶子,人家才给你送靶子的? 一样!一样! 他抓了她的手腕,“你就是射箭,伤的也是手,手腕怎么会有这种痕迹?” 用力不当!真的。 信你才有鬼,“你是训练腕力和臂力了吧?” 你怎么知道?你在府里放着眼线监视我? 监视你干什么?真能想!你也不看你摁着爷的时候用了多大的劲儿,爷分不出来吗? 才这么想完,突然觉得不对,福晋这动作是不是太娴熟了些,而且配合的超级默契。他稍微一想就明白了,上下打量她:“你动爷的东西了?” 好心虚,“就是拿了爷收藏的弓箭。” 就弓箭? 嗯呢!要不然还有什么? 色厉内荏!行,你说是就是吧! 谁知道他不计较,她反倒是来劲了,理直气壮的叫嚷,“再说了,什么叫我动了爷的东西?连爷都是我的,您哪有什么东西?我的东西我自己动不得吗?” 哎呀!可真有道理呀! 两人说说笑笑,一顿饭吃了一个时辰。最后还怕吃的不踏实,重新叫下了而条在锅里,捞出来一人吃了两大碗,这才罢了。 才把桌子撤了,太医就来了,皇上派的,给每个阿哥都叫瞧瞧的。 反正对六阿哥的身体能这次没出岔子,老太医还是相当惊诧的。号脉之后,眼睛就一亮,这是个很平常的少年人的身体。 平常的意思就是,不出类拔萃,但也不算是弱了。想来,这调养之法,一定是有效的。他倒是坦然的问了,“敢问福晋可是得了什么调养之法?” 他以为是大内藏书里有什么典籍被六福晋给翻找出来了。 桐桐就把丸药给老太医看,“您瞧瞧,这药如何?” 老太医先是倒出来闻了闻,而后放在嘴里慢慢的嚼,“配伍不甚清楚,但药材臣知道了。可这药配伍高明是一方而,关键是这炼药的法门,好似有点不一样。药味浓郁……不是药材极好,就是跟别人的制药手法不同……” 桐桐瞳孔一缩,她用的药材都是老太医想法子弄进来的,就是很普通的药材。那么,真正有作用的,应该是自己的制药手法。可自己只是对着书记住了药效,制药却是自己全凭药性自己琢磨着自创的。自己以为的自创,只怕未必是自创吧。 她本来想拿这个药跟老太医合作呢,但是现在,合作不成了。因为自己那制药的手法好似没法教人,也无法解释来历。于是,只能说,“是药材好的缘故,都是补养身体的药材,年份长,颇为难寻。” 那就很为难了,这种药那就是可遇不可求了。如今的这些,那是用一点少一点,把老太医心疼的不行。桐桐这才拿了药酒,“您再看看这个。” 这个好! 桐桐这才说,“您觉得,我拿这方子,跟您合作怎么样?” 不管是骑射,还是苦力干活,这谁没有腰酸背痛的。这玩意用劣质的酒泡了药材就行,可以说是就是中等酒的价位。这东西就是耗费大,一个月一斤的量也足够了。谁家再穷苦,出不起一斤酒钱? 还别说,这玩意真能挣钱的。 老太医这种,人家是家传的医术。他做了太医,但家里的其他兄弟子侄乃至孙辈,那都是靠着行医为生的。分号开的到处都是,一处就是一房儿孙。自家要是卖这东西,当然是很便利了。 关键是,跟六阿哥绑在一起,自己好歹有靠了。自己年岁大了,将来自己的侄子当差,少不了还得有靠山。再则,宫里的事渐渐多起来了。 像是宫里的贵主子如今病的七荤八素,十阿哥差点把太医院给砸了,可那是要命的病,谁也没法子。要是能不接手那边的麻烦事,谁乐意去接手。 这个贵主子那边叫人胆战心惊就罢了,关键是宫里的平妃又病了。这位出自赫舍里家,是元后的妹妹,太子的姨妈,索额图大人这声势,谁敢得罪人家。赫舍里家一递话,太医院就麻爪。再加上东宫那边虽然没传出来,但确实是生了还没半个时辰就夭折的孩子,这桩桩件件都是要人命的差事。 这以后宫里越添孩子越多,这谁也不能保证不出纰漏呀。 想一想,之前宜妃还打发人叫问,十一阿哥那边的调理能用六阿哥这边的法子吗?想着叫自己过去负责十一阿哥。这可要人命了,这两阿哥的情况完全不一样。真要是叫自己过去了,万一出事,完了。 怎么办?其实跟六阿哥这边绑紧点才更好。 再加上这位六阿哥和六福晋都是妙人,就像是现在,六福晋就说,“爷这一趟回来,就说困乏的不行……” 明白,就是说没彻底的好嘛!困乏这个,谁跑一趟都困乏,不是欺君。反正就是想歇歇。 别人歇叫偷懒,六阿哥歇了,别人只以为是身体原因,不得不为。 如果这边老不好,自己就无法脱身。谁有本事谁给十一阿哥治去! 桐桐就听自家爷问起十一阿哥的事,“我听老八说,换了几次方子了,还不见好……也不知道福晋之前给您瞧的那个丸药,对老十一可有用处。不如你先拿一瓶回去问问,哪个太医负责的,叫他瞧瞧,若是可以用,先给用着吧……” 一则,那是兄弟,不能瞧着叫他把命丧了。 二则,只自己额娘三个阿哥,有些扎眼了。 “你先去验药,行不行的,先别急。爷回头去跟皇上禀报一声,究竟能不能用药,怎么用药,请皇上定夺。” 哎哟!那这是再好也没有了。 等人走了,桐桐才低声把制药手法不同的事说了。 却没想到自家爷道:“若是用好药叫太医院去配,难道没有药效?” 那倒不是!只是药效没那么好就是了。 “那能保持几成的药效?” “六七成!” “六七成,足够了。宫里不缺好药,叫他们去配便是了。”桐桐点点头,“但爷得跟皇上说清楚,这跟养神丸差不多,只养身体,虚弱的人养一养,养的身强自然就会病不沾身。可要是得了病,这东西不救命。” 这话多傻?太医院能不说清楚吗?再则了,皇阿玛涉猎极广,药性他懂的。 那就没问题了! 然后很快,皇上赏赐了献药的六福晋许多的东西,另外有两百两金子。同时,恩赏其父鄂拜为一等轻车都尉。 轻车都尉,是正三品的武勋爵位,没啥与之对应的差事,就是个爵位而已。其子承袭为二等轻车都尉,到了孙子便是三等。也就是说,三代都能有爵位。有了爵位,宫里再设宴,就有资格进宫了。 反正是她立功了,恩赏给了娘家,自家爷并没有因此得了爵位。 桐桐很有些不好意思,又忐忑的怕皇上的做法叫自家爷心里不得劲。 结果人家就笑:“现在就能见家里人了,可高兴?” 桐桐眼睛一亮:“爷给我求来的?” 傻姑娘!不求行吗?不求的话,皇上会把功劳记下,将来多恩赏咱家一个爵位给次子。但爷的儿子爵位如何,有爷呢!爷只知道,你不言语,不等于不惦记家里。你有心为爷,也有本事为爷弄了那药,爷要不给你求点什么,爷心里过不去! 爷就是想瞧着你高高兴兴的,万事顺心如意。你想要的,爷总得满足你! 又换域名了,原因是被攻击了。旧地址马上关闭,抢先请到c-l-e-w-x-c点卡目(去掉-),一定要收藏到收藏夹。https:/74/74350/24658578htl天才本站地址:。网手机版阅读网址: 梦里清欢(34)一更(梦里清欢(34)桐桐以为第章第章第章) 桐桐以为能很快见到父母, 可却不知道见面并不容易。 她是想着这给了爵位,怎么也得进宫谢恩吧。鄂拜确实是进宫谢恩了,他就是个在国子监教书的先生, 若不是满人的身份在国子监有特殊的含义, 就他这样的读书人,那也未必就进得去。进得去也未必能干的稳。反正就是在这种情况下, 他混个从四品在里面呆着呢。 这个爵位给的, 他是打心眼里感恩戴德。是不是真诚,皇上看不出来吗? 人家说的每句话都是真诚的,说了:皇上给的恩德, 草莽寒门里, 把他家的女儿选进来嫁入皇家,这本就是天大的恩典。谁知道嫁进皇家, 皇家对他女儿那是疼爱有加…… 巴拉巴拉的说了很多,意思就是,我们也疼女儿,但是疼女儿, 可女儿在我家也是没什么出息。可嫁进皇家做了媳妇,皇家宽和呀, 皇家疼儿媳妇……高帽子往皇上脑袋上扣。 你说这么一人,皇上也只是笑了笑,听了一堆感恩戴德的话,君臣都很高兴。鄂拜出宫的时候皇上还赏赐了不少的东西。 之后皇上就跟他六儿子说:“这个鄂拜呀, 憨直的很。” 这并不是贬义的词,憨直有憨直的好。不能委以重任, 但至少忠心可取。求的就是一太平。 而朝廷命妇的旨意,得从太后宫里出。但太后一向是能少一事是一事, 把谢恩给免了。只在宫外磕个头就算是有这么一码事。也不单是西林觉罗家是如此,任何一个朝廷命妇都是如此。 这大清国哪一天不提拔官员?哪一天不罢免官员?紧跟着的就是册封其母其妻诰命,这在谁家都是大事,可在皇家,这就是日常。有专门管着这个的官员,绝大部分其实太后都不大过耳的。 如今已经很打眼了,桐桐也就没有格外去求什么恩典。就想着,从冬至开始,宫里的宫宴就多了起来,肯定就能见到的。 结果不等到特殊的日子,很突然的,睡到半夜,突然听到院子里有了响动,紧跟着,外间悉悉索索,有人在低语。 桐桐就朝外喊:“进来说话。” 张嬷嬷急匆匆的进来,“爷,福晋,刚得了信儿,贵妃娘娘薨了。” 啊? 这怎么话说的,初一才去请过安的,还是没见到人,但人家那嬷嬷口口声声的都是大好了。一点消息都没露出来,结果这么突然的,说没就没了。 不能问,没时间了。赶紧的吧,贵妃的位份在那里放着呢。 贵妃这丧事,皇上辍朝三日。王公百官服丧都有日期,更何况这些皇子和福晋。 除了这礼部规定的丧仪之外,有些时候皇上会给别的恩旨,或是丧者的儿子或是其家族为其请恩旨,那这更复杂了。 反正是大冬天的,三更半夜,这就得去了。 两人穿戴好了,赶紧出门,刚到门口就碰见七阿哥夫妻,不及说话,急匆匆往前赶。到的时候只能听到老十压抑的饮泣之声。 也就是到了最后了,是老十这个亲儿子,知道他额娘要不行了。 十阿哥也十一二了。前几天还听说贵主子给赏了伺候的人,怕是已经长成了。在皇家,这就不算是个孩子了。 这个不是说你谁多劝慰几句的事,丧礼是有它的规矩的,谁站在什么位置,那都是有内务府专门派人指引的。 半晚上都在起起跪跪中度过,第二天这不是勋贵文武都得进宫祭奠,女眷自然在其中。 桐桐这才见到了亲额娘索绰罗氏。 葬礼上是两人隔的很远,都穿着丧服也找不见。不过是不用跪拜的时候,女眷在侧殿修整,能叫宫女把人引出来,找个地方说话罢了。 桐桐叫了红花去请的人,家里的家生子丫头,索绰罗氏见了就知道是真是假。 果不其然,一盏茶时间,人被带出来了。 饶是背着人见一面,这葬礼人,也无法相见欢呀!“额娘。”桐桐快走两步,赶紧去接。 索绰罗氏眼里带着几分愕然,自己嫁出来的闺女是什么模样的,她能不知道吗?可这才嫁人两年而已,跟换个人似得。高了,瘦了,养的白白嫩嫩的,脸上一副要哭的表情,但眼里的神采却骗不了人。 之前家里得这爵位的时候,虽然欢喜,可一家子的心是提着的。他们的笨想头就是,平平安安的,不求出头,但就无事。你说这好好的,这么多福晋,就你一个因为功劳恩赏了娘家,这个头出的合适吗? 这次进宫,她也是想着,是不是有机会跟闺女说句话,出头的事咱不干。 如今见着了,她突然觉得啥也不用说了。她过的高高兴兴的,眼里没有一丝阴霾,说什么呢?高兴就好。 于是先打量了闺女一眼,“就说呢,你哥哥长的也斯文俊秀的,你该不能那么差。如今瞧着,果然还是长开了有个人样了。” 额娘!说什么呢!桐桐嘟嘴,抱着额娘的胳膊,“祖父祖母好不好,上次阿玛进宫谢恩,我都没能见到。哥哥呢?跟嫂子相处的好不好?嫂子的性情如何?您有没有跟着生气……” 嗯!一说话就知道,变好看了也还是自家闺女,说话还是这个味儿。 “我们都好!”好不好的,也得给在宫里出不去的人说好!她抓紧时间道:“在宫里要乖一些,听娘娘们的话,听阿哥爷的话,好好的侍奉……” 好像除了说这些,也不敢说别的。宫里说话并不方便。 桐桐捏了捏额娘的手,“我都知道的,额娘。” 然后当额娘的赶紧塞了荷包过去,“先用吧!要是缺了就叫人捎话,额娘再想法子给你递进来。” 也没法推脱! 没法子,桐桐就接了。周围不时的有打量的视线,不能多说,“宫宴还得见,到时候再说。” 嗯! 桐桐又打发了水仙把人给送回去,这才罢了。 回来的时候五福晋怪羡慕的,“我家里来的是我大伯母……” 是!她家是伯爵府邸没错,但承爵的也不是她父亲,她父亲只五品小官,母亲没有资格进宫。 桐桐的嘴角动了动,怎么安慰都会显得是客套。 “没事,我看的开。” 行吧!刚想起来的安慰话被你一下给堵回来了。 丧礼是很累人,但是呢,一天的什么时辰得干什么,都有规定。有规定的结果就是,每天只要按时过去打卡,然后就可以退了,一天到晚守着,这也不现实。 可饶是只去打卡,这一天天的,早去,中午回,就吃口饭的工夫,又得去。把人溜得够够的。 然后很突然的,就有传言传到桐桐的耳朵里,说的是贵妃的娘家钮钴禄家。 水仙低声道:“说是法喀大人意图染指保富大人的夫人……” 啊? 水仙点头,“不知道谣言打哪起的。” 对于这种京城圈子里的豪门,桐桐当然有了解。这个法喀,是遏必隆的第三子。前头两哥哥早折了,他其实是实际意义上的长子。他额娘是侧福晋,那时候的侧福晋权利还是很大的,属于‘妻’,钮钴禄皇后是他一母同胞的亲姐姐,如今薨逝的这位贵妃,是他一母同胞的亲妹妹。 也就是说,这位法喀才是老十嫡嫡亲的舅舅。 而这位法喀还有一个身份,那就是太子的姨夫。没错,他娶的是元后赫舍里氏的亲妹妹。 水仙刚才说的保富,是遏必隆的第五子,是个庶子。娶的是一个满人状元家的闺女。如今的意思是说,法喀觊觎弟媳妇。 谁在这种时候放出这种流言?不管真假,贵妃刚没了,这就把刀对准贵妃的亲哥哥,想干嘛呀?关键是,以法喀娶了元后的妹妹来看,太子之位稳固的时候,他是哪一党的?必然是太子党的呀!这里面要是没有猫腻才见鬼了。 桐桐就说,“这事听听就算了,别多打听。”感觉□□。 这钮钴禄家很复杂,也很显赫。显赫到哪种程度呢,反正极其牛就是了。 家里出了一个钮钴禄皇后,出了个温僖贵妃,老三法喀娶了元后的妹妹,老四颜珠娶了佟佳氏皇后的妹妹。还有个老七,阿灵阿,他娶的是谁?娶的是德妃的庶妹!也就是说,阿灵阿是自家爷和四阿哥以及十四阿哥的姨夫。 这般联姻的结果就是,钮钴禄家的后代子孙,大部分跟皇家这些皇子阿哥都是沾着血亲的老表关系。 虽然皇家有时候认的不那么真,可血缘的纽带叫谁看,那都是天然的阵营呀! 桐桐突然想起来了,“阿灵阿算是嫡子吧?” 对!遏必隆娶了三房妻室,第三任继妻才是阿灵阿的生母。法喀的生母生了一个皇后一个贵妃,可依旧是侧室。 这里面有个爵位继承的问题! “哪里是只爵位的事。”自家爷回来气冲冲的,应该也是知道这事了,“阿灵阿跟揆叙相交莫逆……” 桐桐一脑门的官司:揆叙是谁? “纳兰揆叙。”知道是谁了吗? “明相家的?” 是的!明珠的次子。 桐桐明白了,“那流言是阿灵阿放出来的?” 除了他还能有谁? 懂了!自家爷的姨夫阿灵阿跟明珠的次子关系好,就意味着这位姨夫是大阿哥一党的。而今,大阿哥一党的这位姨夫,矛头对准的了太子的姨夫法喀。 这让自家爷以及四阿哥就会很尴尬,当然了,十四还小,他还并不知道什么是尴尬。 尴尬是一方面,关键是,很生气!我们哥仨都不值得你押注?这么迫不及待的掺和进来! 是有点难堪吧!估计德妃娘娘这会子也会觉得有点难堪。 桐桐就说:“这种事,只看皇上怎么看了?” 其实这种事是查无实据的事!而且,保富的夫人,都多大年纪了。以法喀的身份地位,什么人的女人没有?疯了去觊觎弟媳妇? 这种事,皇上懒的去分辨是非。如今只看哪一党的势大,若是太子一党势大,那法喀就得完蛋。反之,阿灵阿就得被处置。 可紧跟着,被处置的是法喀。 桐桐就发现他家爷睡不着了,她听他喃喃的说:“没想取而代之……” 是!他没想把太子取而代之,哪怕那种奇奇怪怪的梦,也没叫他生出这种心思来。可照这个势头发展,太子继位,确实希望渺茫。这不是你愿意扶持太子就能扶持的。这种时候,越是过度的扶持太子,太子完蛋的越快。“还得是做个纯臣……”得稳住才成啊! 又换域名了,原因是被攻击了。旧地址马上关闭,抢先请到c-l-e-w-x-c点卡目(去掉-),一定要收藏到收藏夹。https:/74/74350/24658579htl天才本站地址:。网手机版阅读网址: 梦里清欢(35)二更(梦里清欢(35)宫里没了第章第章第章) 宫里没了贵妃, 有什么影响吗? 有影响的应该也就是老十了!这有额娘和没额娘,当然是不一样了。但对于其他人来说,顶多就是他们这些皇子和福晋要为庶母守孝一年。 守孝一年的结果就是, 大部分阿哥是没事不去后院了, 人家住到前院的书房去了。 自家爷没去,毕竟身体还需要自己调理嘛! 这个可以赖过去, 但是饮食这个, 却当真没法子了。吃素吧!守孝嘛! 能习惯才见鬼,可不习惯也没法子,御膳房那些御厨还得要命呢。这个丧事, 一持续就是三个月。 这期间, 唯一叫自家爷有点反应的就是皇上设置了虎枪营,可一听说, 分隶上三旗的时候,他什么话也没说,但桐桐感觉到了他的疑惑,随即便释然了。 “是弩的事吗?” 嗯!以为是装备了虎枪营, 谁知道只隶属上三旗,那就不是!弩的事, 不知道到底如何了。皇上不说,他也不好再问了。 康熙三十四年的新年,就是在丧事中度过的。中间的宫宴都停了,所以, 桐桐见额娘的机会,也就没有了。 守孝嘛, 禁绝一切玩乐。在宫里又不比宫外,老实守孝别言语, 要不然,那就是一场政治灾难。 所以,都鸟悄的。 桐桐正好不想叫人想起献药的事,都猫着挺好,等能出来的时候,这事就被忘得差不多了。每天唯一不变的就是练箭术,寒暑晴雨不辍。 “爷,我想练。”她眨巴眼睛看他,“许是你不信,但我真觉得,我有了劲儿,好似心里就安稳了。” 爷不能叫你心里安稳? 不是那个意思,“那是一种不一样的安稳,好像真要是事来了,我就真的能是那根护着咱们的矛。”她的声音小小的,“好像我手里握着利器,我才是完整的我。你说怪不怪?”若这真是轮回,那我前世到底得是个啥样的人? 我一定有着绝世的身手,有着出神入化医术,我甚至有时候都觉得自己是话本上那些除恶扶善的侠客! 她家爷:“……”你都这么说了,我还怎么不叫你练。这不是觉得你辛苦吗? 可我不觉得我辛苦呀!我要一天不这么出身汗,我就觉得这一天一定有一件大事没干。 这样吗? 嗯! 感觉很明显吗? 那可不! “这倒是叫人……”意外了!如果自己是那个人,那桐桐是怎样的出身,才能又是懂医又是懂药,偏还身手不错。而这样的人又是怎么到自己身边的? 很多东西对不上呀,很不符合常理!不过没关系!凡是想不通的,那就不要想。疑神疑鬼要不得,福晋还是福晋,一切不通的地方都是我笨,我没找对方向。而不是福晋本身不通。 于是,很愉快的决定了,“那就练吧!”只要你高兴,怎么都行。 而重新练开的桐桐,特别好脾气的叫了赵其山,“帮我把那个靶子挪动挪动。” 赵其山笑眯眯的,殷勤的过去了,手才抓到靶子上,结果就听带着疾风的气流声,紧跟着是箭簇嗖的一下到了而前,然后咚的一声钝响,箭羽还在眼前颤颤巍巍的。量一下箭头没入箭靶的那个点距离自己抓着靶子的一双手的距离,半指长。 自己要用劲,身体倾斜,脸几乎跟手的位置在同一而上。 啥意思?也就是那箭距离自己的脑袋也就半指。 只要偏一点点,就那么一点点,今儿就得殒命了。 无意的?他怎么那么不信呢? 有意的?可我啥时候得罪福晋了? 他噗通一下先给跪下了,然后脑子转飞快,想啊想的,想我怎么惹着女主子了。 就听那个甜甜的声音说,“哎哟!瞧你,手脚多不利索,差点伤着了吧。没事,我新配的药还没试过呢,伤了我给你用药。” 吓尿了好吗? 他要说话,结结巴巴的却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实在不知道自己哪里得罪了福晋,或是做的不如福晋的意了。 就听福晋道:“你说我要不要跟爷把你要来,你这么个能干人,咱们家还真找不出第二个来。爷要是出门了,我自是放心的。可这家里,也得个能干人料理呀!” 请福晋明示,奴才愚钝,实不知哪里做的不合适了。 “没有!你哪里做的都很合适。”桐桐又在搭弓,好似正在选箭,吓的赵其山几乎趴在地上。桐桐就笑,“怎么现在胆子这么小了?才说你这么个能干人,出门帮爷办事极体而的。听说,这内宫里上上下下,都给你几分而子。就连行宫,想办事,也不过是你一句话的事……今儿这是怎么了,怎么就趴下了呢?你说我这要是不小心,手抖了,那万一要是把你的小命搭进去了,这是能说本福晋恶意杀人呢,还是说就是个事故?这搭弓这事,初学者,或是力不足者,被弓弦扯的先丢手的多了去了……这个院子不叫进人,怕的就是这个。这样的事故,我也不想出呢。” 话音才落,箭簇带着摩擦出的火星子落地,斜斜的插进他前而的砖缝里,把大青砖都给撬起来了。 赵其山终于明白了,谁能想到过去这么长时间了,福晋现在才发难。当时他说行宫里有宫女的时候,其实就他跟阿哥爷。他不信阿哥爷会无聊的说这种事,那只能是守在外而的哪个人把他给卖了。 谁呢? 是谁不重要了!重要的是,这件事把福晋惹着了。福晋早前没收拾自己,应该不是不想收拾,而是箭术没练到家吧! 从这里能看出来,自家这位福晋肯定是个能动手恐吓,就绝对不会跟你浪费唇舌瞎比比的人。细想想,福晋又能有什么办法收拾自己呢?自己是自小跟着阿哥爷的。敲打之类的,对自己这种,好似效果确实不大。 但是自己是真怕死!自己和福晋比起来,自家爷绝对会抛弃自己奔着福晋的。尤其是这半年,两人真就是两口子,这要星星不给月亮的。 所以,怂吧!要是不怂,下一次放箭会射在胳膊腿上,然后福晋给自己治好,但治好之后福晋一定会说自己旧伤未愈,打发自己去修养,另给自家爷找个机灵的伺候。 照福晋这么练下去,这个威慑就一直在。 “奴才错了,借奴才两胆子奴才都不敢了。”赵其山眼泪都下来了,“以后再出门,奴才一定看顾好爷,爷的身子要紧。” 是的!爷的身子要紧!可得记住找个话。 “凡是不考虑爷身体的人,本福晋就把他调来扶靶子,紧张能叫人清醒,对吧?” 对哒!对哒!打从明儿开始,您说羊能把狼吃了,奴才也绝对认为那是对哒。 “那就去吧!顺便告诉爷,就说本福晋已经罚过你了,请爷就不用再罚了。” 是!是!这就去,马上去! 吓的腿软的都站不起来,还是扶着靶子站起来,然后遛了。 一进书房,噗通就给他家爷跪了,眼泪唰的一下就下来了,“奴才错了,福晋罚过了,请爷责罚。” 他家爷皱眉,“你怎么得罪福晋了?” 赵其山这次真害怕了,“去年巡边,奴才多嘴,说什么行宫宫女的话……” 想起来了,是有这么一码事。看来福晋这憋在心里时间不短了,终于练好了,然后干的第一件事就是恐吓赵其山。她怎么能这么可爱?! 他利索的起身,路过的时候说赵其山,“罚俸半年,以观后效。若是再不着调,惹了福晋生气,爷就亲自把你送到福晋手里……” 不敢了!一切雌的,奴才都不往您身边送了。不是怕您罚俸,真的,奴才不缺那几个钱。奴才是真怕福晋手里那家伙式!那玩意能要命。 桐桐正练着呢,前一秒还兴高采烈,觉得有进步,可下一秒下而的人一说:“福晋,爷过来了。”她这边马上停下手,转过头来,就见自家爷背着手过来了。人一来,她的眼泪迅速聚集,然后滴答滴答,左边一滴右边一滴,左边的没落地,右边的又下来了。 把人给吓的赶紧过去,就抱她,“好了!好了!什么事也没有这怎么还委屈上了。” 赵其山是坏人,“要不是看在他是初犯的份上,我就用四箭射在他胳膊腿上,牢牢的把他把钉在墙上。” 说的好不吓人的人!可你不也就是吓吓人吗? 桐桐争辩:“那可不一定!他要真敢,我就真敢钉他!那种事……他是诱因!很多事其实都是本来没事,就因为一点点诱因,才出事的。” 要真出事了呢? “我就跟五嫂学!”五嫂牛气冲天,至今都没给五阿哥一个好脸。化妆美美的美人,男人竟然看不出那是化妆的。据说是好几个晚上,很晚才过去跟五福晋商量事情,然后都过了子时了,被五福晋给轰出来了。把五福晋给烦的,“他老半夜来,弄的我晚上都不好卸妆。皮肤保养特别费事。”真是个讨厌的人! 桐桐学着五福晋的语气,把人笑的不行。 “所以,这事在你心里是很严重的事?” 嗯呢! 那我就知道我家这醋坛子的禁区在哪了,他还笑,“我还以为我要是有那想法了,你会叫我过来给你扶靶子……” 桐桐的下巴放在他的肩窝上,喃喃的说了一句:“我舍不得吓你。” 这一句真是把人的心都说化了,自家这母老虎发威怎么都这么可爱! 又换域名了,原因是被攻击了。旧地址马上关闭,抢先请到c-l-e-w-x-c点卡目(去掉-),一定要收藏到收藏夹。https:/74/74350/24676560htl天才本站地址:。网手机版阅读网址: 梦里清欢(36)三更(梦里清欢(36)天热了,第章第章第章) 天热了, 晌午不睡一觉,就觉得精神短了。 桐桐才躺下,就见紫苑撩帘子朝里看, 她以目询问:有事吗? 紫苑伸出四个手指, 然后又做出抱着婴儿晃悠的动作,这是说四阿哥那边李氏生下孩子了。 她点头表示知道了, 但这个不用着急, 过一会子去瞧瞧也行。 一直等,等到自家爷确实睡的沉了,她才悄悄的起身, 在外面梳洗了, 带着人过去瞧瞧去。 她却不知道,她这一走, 大晌午的,睡着的那个人却陷入梦里。 梦里是金碧辉煌的大殿,是雕龙金大椅,这玩意就是百姓们嘴里说的那个金銮宝座。整个大殿里有六根盘龙柱, 还有六十六根红色的柱子,抬头上面有藻井, 藻井里盘着一条蟠龙,龙嘴里还叼着轩辕镜。 这就是如今的皇宫,他梦里觉得这是。 然后他穿着龙袍,缓缓的从文武大臣的中间过去, 上了御阶,坐在了龙椅上, 俯瞰着文武大臣,耳边都是万岁万岁万万岁的声音。 三呼万岁之下, 他瞬间就睁开眼,第一反应先去看福晋,结果身边没人。 因为她不在,所以又做梦了。 梦更清晰了,穿的是龙袍,也是大清的龙袍。可是那个大殿,宫里有吗? 强迫自己不被梦里干扰,起身先问伺候的人,“福晋呢?” 一问才知道,那边又添孩子了。 要是别的兄弟,他就不过去了。但那边不一样,他还是打算去看看,不知道想验证什么。 结果才一出门,就碰到福晋往回走。福晋一见他,就拉他拉的紧紧的,不由分说就把他往家里拽,一直拽到屋里,把人都打发了,她才小小声的说:“爷,那边李氏生的格格,我瞧了一眼,你说怪不怪,我怎么就觉得那是咱们的孩子呢?” 难道桐桐曾经成为过李氏? 他不敢把这些猜想叫她知道,怕她别扭。然后只云淡风轻的道:“看的眼热,也想要孩子了吧?” 今年都十六了!可今年要守孝呢,守完一年,都已经是十一月了。 “明年吧!”他说的信誓旦旦,“明年怀上,后年就能生了。” 我说的不是这个!我说的就是那个二格格,我抱着的时候跟抱着大格格的时候感觉完全不一样。这个事情,一定是有关联的。 “好的!我知道了!等四哥下学了,我就去瞧瞧。” 嗯!最好去瞧瞧。 可不等他去瞧,就不用他去了。因为四阿哥回去的时候,就跟四福晋商量着,“是不是把这个也送去老六那边住半年。” 反正从去年入冬前,把大格格接回来,那孩子壮壮的,一次不好的时候都没有。不爱哭不爱闹的,如今长的肥嘟嘟的,都能走了。整日里福晋带着,也不拘着叫宋氏瞧。反倒是宋氏不知道什么原因,不肯接近孩子。估计是觉得她难产害了孩子,有些不吉,避开了好叫孩子好好的长。 这会子他跟福晋商量事,大格格在炕上睡的呼呼的,福晋在边上给打扇子。 一说有事,福晋就指了指外面,然后把扇子给了嬷嬷,叫嬷嬷隔远些扇,才跟着出来了。 四福晋对这个提议,怎么说呢?“二格格没什么不好……” “爷就是觉得,大格格比大哥家的三个格格都省心。” 这倒是!自打送回来,真特别好养。有时候一变天,就怕孩子扛不住,但有时候大人中招了,这孩子还活蹦乱跳的。 四福晋就说:“许是六弟妹给孩子打的底子好,爷要是觉得行,那就放过去个月养着。不过这事爷得好好跟李氏说。” 然后四阿哥两口子,就把孩子送过来了。 四福晋还觉得不好意思,可桐桐是兴高采烈的从嬷嬷手里把孩子给接过来了,很奇怪的感觉,就是觉得抱在怀里给人的感觉是不一样的。她抱去叫自家爷瞧,“是不是生的特别好看!” 谁知道他家爷突然就说了一句:“叫莫雅琪吧。” 他自己说出口,自己都愣住了。 四阿哥只愣了一下,就点头,他现在求的不过也就是孩子康健长寿。 这名字取的正合适。 四福晋决定闭嘴了,她是看出来了,这老六家两口子是真的稀罕孩子。想说点感谢的话,可不等说出来,她就发现,六弟妹看过来的视线带着感激。好似送来孩子,不是添麻烦,而是给两人送来了珍宝。 她这会子觉得,大概六弟妹也着急怀不上孩子呢吧!民间不是有那个说法嘛,说是养着孩子,养着养着,就把孩子给引来了。当时抱走大格格的时候想的少,这会子看这两口子这么高兴,她在回去的路上就跟四阿哥说,“要是这中间,六弟妹有了,咱就把二格格接回来。要是六弟妹没有,那就等咱们再添孩子的时候,再接二格格。接走这个,换个小的继续送过去这么养着吧。只要把孩子养的壮壮的,在哪里养着是一样的。” 阿哥所就这点地方,养在自家那边的小院里,跟养在这边的小院里唯一的差别就是看孩子要多走几步路。这真不是大事! 这么一说,四阿哥就攥了福晋的手。六弟妹急着要孩子,那福晋呢?是不是也急着想自己生一个?六弟是身体不好,可自己身体好好的。福晋为什么没有呢?是去福晋那里太少了。 他就心说,等守孝完了。守孝完了该都跟福晋在一处的。 福晋虽然有些小心思,但这一年多,对大格格如何,他是看在眼里的。 人家怎么想他们这种奇怪的行为,桐桐不知道。反正等桐桐发现张嬷嬷看向她的眼神带着怜惜的时候,她后知后觉的发现,大家想歪了。 行吧!歪了挺好的。歪了我这样就不奇怪了。 孩子送来了,总感觉冥冥之中有牵绊的孩子,桐桐特别舍得花费精力。每天熬汤药,不是给孩子喝的,而是给孩子泡澡的。刚开始不适应的时候也哭,可一泡进去泡舒服了,她还不想出来,一拎出来就哼哼。孩子小,不能泡太长时间的。之后又是在穴位上滴了药油,轻轻的用手按摩。 这些嬷嬷就发现,真的!怪不得六福晋献药呢,人家太会摆弄孩子了。哪个孩子没有那种哭嚎不止的时候,有时候肚子岔气了,孩子哭的嗷嗷的。但是二格格真没有!孩子舒服了,就好带了。 出了满月把孩子抱过去给亲妈看了一眼,那边也没留,叫赶紧抱过去。生下来的就是个五斤半重的皱巴巴的丫头,才一个月,养的小脸跟个肉团子似得。那小腿一蹬,好大的力气。 在如今孩子养成并不是很容易的时候,这能把孩子养成这样,别管是本事,还是孩子寄养更有利于孩子成长,反正对孩子好就行。 娘娘叫人看了几次,屏嬷嬷回去就说,“六福晋是有些调养的法子,但老奴还是觉得,怕真是寄养的缘故。到底是亲叔叔,许是什么相合也不定。” 德妃点点头,心里舒坦的很。转脸又问起了十四,“有没有淘气?” 十四阿哥是想找八阿哥玩,但八阿哥没事就去找大阿哥了,那也是个大人了,哪有功夫带他。如今在阿哥所里也是招猫逗狗的,常不常的就跟就九阿哥和十阿哥闹起来了。 屏嬷嬷只笑,“做哥哥的总也是让着的。” 德妃叹气,这小子在学里没少气老四和老六,回了阿哥所,可不就见了亲哥就躲吗? 跟谁走的近,这个她不敢言语。反正十四还小,也就这样吧! 又问说,“老六告的假还没完?” 屏嬷嬷笑着点头,是啊!总得闹一闹中暑头疼的把戏,今年这是第一拨。 看似在家歇着的人,心真没歇下。看福晋对这孩子的样子,想着曾经是亲娘吧。 可若是亲娘,以福晋性子,那是个能做妾氏的性子? 难不成,她曾是宠妃? 嗯!瞧那撒娇痴缠那样,是有当宠妃的潜质的。可是吧,那性子刚硬上来,也不是个能做妾的性子。真要是做了妾,她别说有心争宠了,她能给自己憋屈死。到那时,那才真成了五福晋了,能给爷个好脸就不错了。 所以,还是不对! 拧巴!特别拧巴! 这个疑惑先压下来,转天太和殿重建完成了。皇阿玛宣召,都叫去瞧瞧。 对了!这个大殿曾经被雷击发生火灾,烧没了。在原址上重建了,不算运送材料所花费的时间,就只重建,就花费了两年。 建成啥样了呢?谁也没见过。 可他跟着一串兄弟随着皇阿玛一觉踏入大殿,他就怔愣住了。这就是梦里的大殿,梦里他就是从这里迈入大殿,穿过跪在两边的文武大臣,顺着九龙御阶,然后坐在那把龙椅上的。 此刻的他,好像能看见一个身穿皇后礼服的女人,也沿着这条路走了过来。她微微的抬起脸,看不见五官,但那种感觉,她就是福晋。 这天回来,桐桐就发现她家爷似乎有些心事,常不常的看这她发呆,“这是怎么了?” 他家爷面色奇怪,问说,“你想要过什么样的日子?”“有爷的日子!”她说的不加思索,偏又郑重认真。 他:“……”算了!当我什么也没问。 又换域名了,原因是被攻击了。旧地址马上关闭,抢先请到c-l-e-w-x-c点卡目(去掉-),一定要收藏到收藏夹。https:/74/74350/24676561htl天才本站地址:。网手机版阅读网址: 梦里清欢(37)一更(梦里清欢(37)天热之后第章第章第章) 天热之后, 皇上又说要巡河,太子还是驻留京师,这次带走的是大阿哥和三阿哥。 连老四都没排上号。 桐桐听自家爷说起这件事的时候, 嘀咕了一句:如今看着, 待他也没有不同。待谁?谁待谁没有不同? 她扭脸看他,却见他一幅神游天外的样子。行吧!他不说她就不问了!凡是他不告诉她的, 那一定是有不告诉她的理由, 她一点都不想追问。 皇上在外面大半个月,然后又回来了。回来间隔了一天,然后人家有去畅春园去了。 桐桐就觉得怪不得京城的百姓有优越感呢, 这皇上三天两头的进来了出去了, 溜溜达达的,御撵来回的窜, 光这见识,别人能有? 桐桐就看自家爷每天回来,写一写人名字,把这些人名字添在‘1’或是‘贰’的后面, 她寻思着,这应该是分辨谁是大阿哥一党, 谁是太子一党。这东西不敢叫别人瞧见,得她帮着给收在高处。 一瞧这次记得情况,桐桐就皱眉,“大阿哥这边很活跃?” 其实大阿哥连宫都不太能出去, 这些人分明就是以大阿哥的名义聚在一起的。只要皇上不带大阿哥出门,其实大阿哥的作息跟其他的阿哥没什么不同, 就是皇宫这么大点的地方。每次出宫都得请旨的,不是说你想出去就出去了。他能去见谁?他怎么去见人? 所以, 这说来说去,还是明珠一党的。 就听自家爷叹了一声,“最近又是征调粮食,又是掉换官员……亲征只怕不远了!”说着,就有些沉吟,“若要亲征,京师得稳。太子若留京师,就不能由着明珠一党这么下去。但动这些人,引起的动荡又大,人心惶惶。如今,反倒是安抚太子是首要的。” 这话话音真就是刚落下,结果就传来信儿,皇上给礼部下了旨意,叫礼部从速从快的筹备册立太子妃事宜。 这次桐桐懂了,册立太子妃,这就是表明,太子就是太子,坚实如故的太子。省的索额图一党跟着瞎蹦跶,妨碍大事。 她觉得她明白了,皇上现在是被人拉扯住了手脚。想干点什么事,得把碍事的挪开或是干脆找事绊住碍事的,是这个意思吧。 册立太子妃是大事呀,命妇得拜见的,她们这些妯娌,包括大福晋在内,都属于命妇。 这得穿着礼服,大夏天热吼吼的参加完整个议程。 桐桐的身体杠杠的,参加完一点事没有。可其他人,八成都中暑了。四福晋专门打发人过来要丸药,觉得自备的解暑药不如这边的好。 那桐桐就给每家都送了点,包括给东宫。 张嬷嬷回来就说,“太子妃这症候怕是有些重……” 没听说东宫请太医了呀! 才这么说完,桐桐就反应过来了,太子妃是不敢请太医。才册封完,就请太医,这容易叫人误解。她以为是这个缘故,也没多想,只道:“最近只怕来回的为册封礼忙了,天又热,事又多,偏这事谁也替代不了……”再加上悬心了这么久的事情,如今总算是尘埃落定了。心里一放松,一分的病症也平白变成了五分。没请太医,就不大要紧吧。 她却不知道太子妃之前端坐在上面,看着下面一个个俯身而拜,猛的就觉得一口恶心差点压不住。撑到结束,返身就吐了,秽物里夹在着血丝,这事哪里敢声张?传出去了,人家不得说自己是德不配位? 只当中暑了,吃了丸药就歇下了。心里七上八下,但迷迷糊糊的还是睡着了。再醒来,反倒是觉得气息比早前还顺畅,这事也就暂且放下再不提了。 反正年轻的累上两天,各种的不舒服。反倒是皇上,册封了太子妃后隔了一天,回来了。在宫里呆了一天,又带着太后往畅春园去了。随后宫里又添了十六阿哥,桐桐跟着忙忙叨叨的。太后出宫要送的,十六阿哥生了得送贺礼去的。圈在高墙里面,这事一件接着一件,不得消停。 紧跟着平阳又地震了!这一地震,都消停了。宫里开始新的一拨祈福活动,各自猫回去各自祈福去了。 简直太好了,终于消停了。 福晋们消停了,皇子们也悄悄的。后半年皇上的所有举动,都证明他要亲征。今儿打发人去科尔沁,跟科尔沁买多少战马。明儿打发人看看,今年的秋粮有多少。来回的调粮食调战马,各旗的都统来回的调换,折腾的人眼花缭乱。 秋草一黄,皇上又巡幸塞外。太子留京师,其他的皇阿哥,从大阿哥到十阿哥,都带走了。 以前只带到八阿哥,许是十阿哥没了额娘,当阿玛的得多操心,所以,把老九和老十今年也都给带出去了。 桐桐又一次送自家爷离开,“这次得多久?” “半个月二十天的,必回。”皇上就是安抚一下边塞,还有多少大事忙不完呢,不会滞留太久。这要走了,才忧心的看她,“若是再做梦……” “我能百发百中了,所以,我不怕!” “……”能百发百中,跟你做那种梦的害怕程度有什么关系。 桐桐强调,“爷别不信,我觉得只要我手里有刀,就谁也不怕……”这是真话! “……”行吧!我这种人是不能体会手里有刀就无所畏惧的感觉的。只得承诺她,“我叫人给你找趁手的刀去!” 好啊!好啊! 特别高兴的把人送走了,转身例行去看了看孩子。晚上睡下的时候特别有心理准备,因此一做梦,她的潜意识好像都在说:我就知道你会来。 可饶是有心里准备,这次她也给吓了一跳。 她在梦里,清晰的看见了身穿龙袍的身影,他跪在自己面前,喊了一声:“额娘。” 这一声,喊的她一下子就惊醒了。竟然梦到了自己的儿子做了皇帝! 还有比这更惊悚的吗? 龙袍就是大清的龙袍,自己有个穿着龙袍的儿子,那自己若是有来处,那也一定是做过大清的太后。可在成为太后之前,自己得是某位皇帝的皇后或是妃嫔。 这是在说,自家爷是最后的赢家! 这次她坐起身来了,这分明就是一再挑动,想叫自家有不臣之心呀! 是天授其权?别逗了!朱元璋吃不饱饭的时候做梦梦见大饼子的可能要比梦见做皇帝的可能性大的多。 所以,狗屁的天授其权,全是扯淡。若是这梦是帮自己的,那直接告诉自己究竟是谁,不比这故弄玄虚要好。因而,这种种撺掇,其心叵测。 是啊!人不为自己想,也得为子孙后代想。所以,自己那个当了皇帝的儿子就出现在了梦里。 只要坚信儿子能当皇帝,自己还能如此淡然吗? 怕是难! 抛开这些不想,但她明晰的能感觉到,这是有一种什么样的力量要操控自己和自家爷,这种感觉并不美好。 她在心里发狠:别叫我逮住你,逮住你我非把你宰了不可。 发狠了一遍,才躺下,又想起什么了,干脆起来,把平时悬挂在手腕上的药杵拿出来,直接攥手里就睡觉了。睡着了,感觉还是在做梦。梦里是美轮美奂的园林,这个喊自己娘娘,那个喊自己额娘,一会子又有人喊了一句‘嫡额娘’。人影来来去去,看不分明。 她把手里的药杵拿出来,抬手扬起,那药杵好似变成了狼牙棒,她不对着人砸,只喊着,“都给我让开……” 人猛地就不见了,只剩下巍峨的宫殿,她手里的狼牙棒狠狠的砸在大殿承重的柱子上,就见那大殿瞬间垮塌,唯有一片荒芜。 远在巡幸路上的嗣谒一瞬间就醒过来了,这一路上都很清醒。他觉得他能对抗这个梦了!梦才一来,他的潜意识似乎就醒了,在梦里,他强迫自己闭上眼睛,捂住耳朵,我不看不听,可这不看不听,却觉得有什么东西积压的心口异常的难过,憋的人几乎是喘不上气。 才要忍不住睁开眼睛,就听到耳中轰隆一声,像是什么东西砸在了大殿上,压制他的力量瞬间就泄了。 睁开眼,哪里还有大殿,就是一堆废墟。 这种变故却是第一次遇到。 也是怪了,自从大殿变成了废墟,剩下的一路上,他再没被梦困扰过。 他觉得是他的抗争取得了胜利,却不想,回去之后跟福晋躲在被窝里一说,福晋直接从枕头下摸出个药杵出来,“没有狼牙棒,只有药杵。我就是用这个砸了柱子,感觉这玩意一下子变成狼牙棒,就一下,什么也没有了。我也再没有做梦。” 药杵? 他伸手拿了这个冰凉的铁疙瘩掂量掂量,挺沉的,“还是放枕头下吧!”这玩意之前竟然被她拿在手里藏在被窝里。敢问,入冬的季节,被窝里塞个铁疙瘩是什么感觉? 桐桐应了,但怎么放这个东西不是重点。重点是,我们的来历真的有问题,而且有什么东西竟然意图干扰我们。 就听她家爷冷笑:“干扰我们,却却不能奈何我们,这说明什么呢?” 桐桐就笑,可得意了:“这说明咱们能耐大,主意正,咱们发自内心的决定都是正确的。不管将来做什么决定,那得是咱们愿意才行。任何企图干扰咱们的,都是不怀好意。” 这话说的!她家爷张开的嘴又合上,“……”最后只说了一句:“回头爷叫人给你找狼牙棒来!” 其实锤子也行! 又换域名了,原因是被攻击了。旧地址马上关闭,抢先请到c-l-e-w-x-c点卡目(去掉-),一定要收藏到收藏夹。https:/74/74350/24676562htl天才本站地址:。网手机版阅读网址: 梦里清欢(38)二更(梦里清欢(38)入了冬,第章第章第章) 入了冬, 给贵妃的孝也守完了。想抓紧生孩子的呢,也心说该抓紧了。 可抓紧什么呀?皇上来年要亲征,除了太子要留守京师之外, 老大到老八都有安排的。皇上已经透漏过意思了, 像是大阿哥,这次要委以重任的。像是八旗前锋、汉军火器营还有察哈尔四旗, 连同绿旗, 都得有人辖制的。这其实都占了军力的一半了,只给大阿哥管,显然不现实, 然后又把索额图拎出来, 叫他跟大阿哥一起,掌管这一部分。如此, 皇上放心,太子也放心。 但是其他旗,也得安排人的。 三阿哥率镶红旗,四阿哥率正红旗, 五阿哥率正黄旗,七阿哥率镶黄旗。 至于六阿哥, 军械营归他。 只剩下八阿哥,年岁也不大,他暂时没安排。既然没安排,那就是得随侍在皇上的左右。在皇上下达出征令之前, 这些皇阿哥不得去熟悉自己的差事呀?要不然,兵不识将, 将不识兵,肯定不行呀!虽然他们不负责指挥, 实际的任务跟监军差不多,但也不能说不认识下面的人。 所以,桐桐给带了许多御寒的东西,送自家爷去军械营去了。那个弩应该是军械营里比较核心的东西了。 这上阵父子兵,反正这些皇阿哥有一个算一个,且兴奋着呢。 生孩子?谁耐烦这会子去跟福晋生孩子?且等着吧。 祀与戎,向来都是大事。朝廷眼看就要用兵,这年过的就分外的匆忙。 康熙三十五年,正月里,皇上就祭天,告知天地神灵,列祖列宗,他要亲征了。随即前锋营就先期出发。二月,皇上正式启程,皇子们各守其位,随大军出征。 桐桐送自家爷,许多要叮嘱的话,但到底没说。以前出门,每天都有信来往,这次,她提前说了,“我就不写信了。” 打仗,不是儿女情长,那是要死人的。 这么一叮嘱,顿时就叫人觉得,福晋总的来说,还是个懂事的小娇娇。 “匕首和狼牙棒都是利器,不好带进宫来。等以后出宫了,在家里给你添置这些东西。”不过锤子这个却不难,在你练功的院里放着呢。 嗯! 送出征的人出发,得高高兴兴的,不要叫他有后顾之忧。因此,桐桐唯一一次没表现出粘人来,“我在家等爷回来。” 把人就这么给送走了。 饶是两口子在家老闹矛盾的五福晋和七福晋,也乖顺的很。再怎么爱玩闹,这种时候也绝对不是玩闹的时候。皇上一走,从后宫到阿哥所,静悄悄的。 她们在宫里是不能得了前朝的信儿的,娘娘也不叫打听。东宫和留守值班的大臣没有朝后宫通报消息的义务。不过,不管圣驾到哪,初一十五都会下谕旨给太后问安。一问安就知道了,至少没有坏消息。 天慢慢热起来了,四福晋带着李氏过来看了两次莫雅琪。桐桐就跟四福晋商量,可以把孩子抱回去了。 这个孩子感觉再亲近,可因着梦的印象,她不敢多做什么。这孩子的嫡母人挺好的,亲额娘也疼她,她阿玛也不像是不重视她,人家家里什么都有,留人家孩子干嘛呢?没这个道理呀! 四福晋知道,这是顾念李氏这个亲娘。也是,天热起来了,孩子能走路了,慢慢的就会学着认人。原本打算等六福晋生了,再接这个,或是自己再送个小的来,再接这个的。可这一打仗,谁也不知道谁打到什么时候去。李氏不来看看,心跟猫爪挠似得。可等过来的频繁了,到底不好。 她觉得挺不好意思的。但桐桐想的开,虽不舍还是给了,“孩子若有哪里不合适了,还给我抱来,小住几天便是了。” 李氏感恩戴德的,跟桐桐行了大礼。本想起身把人扶起来的,想想算了,孩子是人家的,亲娘要感谢,那自己受着就是了。 孩子一走,她得干点别的转移注意力。比如针灸! 这么长时间,一直没碰这玩意。但这次,她叫老太医给她带了。各种型号的针都给带来了,针一到手里,她的心都跟着颤动了一下。 这东西,就像是本来就该长在自己的手上似得,是自己身体的一部分。 那她到底是个什么人?一手拿着救人的针,一手握着杀人的刀。 这个时候她有个疑问,那便是:我是善是恶? 这天晚上,她又做梦里,梦里策马疆场,尸横遍野。她策马横刀越过尸山血海,一路前行。猛的,场景一变,身前是千军万马,身后是万丈悬崖。 我不愿杀人!她朝后退去,可悬崖下是繁华的城市,是人间的烟火。悬崖上的土都被马踩得掉落了下去,她迅速勒住马,策马而起:若只为我,我退!若我身后还有人需要守卫,那我便万死不退! 杀! 一刀挥下,什么东西都没有了!抬眼望去,一望无际都是荒草,野花盛开,鲜花铺锦。她转过身来,只见那霞光万丈。 她恍然间睁开眼睛,然后又翻身。这个梦好像是个好梦,这是提醒自己锻炼的还不够,距离万人敌还远着呢。 万人敌的猛将?这种人上哪找去。 她翻身睡踏实了,她家爷一晚上却没睡。前方歼灭了噶尔丹主力,却叫噶尔丹带着几十个人给逃了。哪怕是大胜,皇上心里也不欢喜。 这次亲征,是瞅准噶尔丹后方不稳,他的表侄暴动反他,若是这个时机对噶尔丹用兵,那对方将面临两面受敌。确实也所料不错,这边一开仗,噶尔丹的老巢就被他表侄占了。这家伙回不去了!必然是四下里逃窜。 皇上这么大动干戈,若是不把人逮回去,心里能痛快才怪。他从去年冬就自己做了一把强弩,比如今先锋营配备的又强了一层。最远射程六百步! 果然,被他料到了。皇上亲自带兵,一路追剿噶尔丹。 临行前,他亲手把这把强弩交给皇上,“六百步内,必达。” 不管能不能用到吧,反正他真是尽心了。这次先锋营的强弩冲的对方的骑兵毫无优势,这个时候大家才知道,朝廷有这样的东西。且这个东西是六皇子造的。 别人怎么想的他不知道,反正留在皇上身边就他和老八,老八对他殷勤多了。 长途奔袭,皇上的体力杠杠的。这次没有带自己,也没有带老八。 这一走,一日一日复一日,十多天了,老八急了,“六哥,皇上再不回来,咱们就得找大臣们请旨了!皇上的安危重于泰山,不可再深入涉险了。” 他没言语,他是真盼着噶尔丹能死在皇上的强|弩|之下,如此,皇上对军备的革新才会更重视一些。他盼的是这个! 哪怕噶尔丹没死在皇上手里,死在前锋营手里也行呀! 这般焦急的又等了三天,大捷的消息才传来。贼首噶尔丹死于皇上之手,皇上手握神兵利器,于八百步之外,射杀噶尔丹。 这带有吹牛的成分,简单的改良,真的只能保证六百步。 但是,有什么关系呢?目的达到了,大家说那是皇上的天威,那天威就天威吧。 赢了,胜了,能赶紧回去了? 回什么呀?蒙古诸部来贺,皇上得扬威呀!沿途官府百姓,夹道朝圣,皇上得露面。 这一战,彻底灭了噶尔丹,此功勋,可与平三藩,收台wan媲美,怎么宣扬也不过分。 这些皇子阿哥都沾上了军功,只可惜老五被流矢所伤,且伤在脸上,虽伤口愈合,但脸上肯定是要留疤的。可那么多人战死了,皇子的脸上留个疤,是大事吗? 皇上不能把这个当大事办!因此,伤了就伤了,治好就行了。 班师回朝的消息早就传回来了,可等到人的时候八月了。一走就是半年! 黑了,瘦了,头发都毛躁的不像样了。 见桐桐还有功夫嫌弃头发毛躁了,把他笑的不行,“这次之后,等闲再不会这么狼狈了。” 桐桐关心的是,“这次该封赏爵位了吧?” 给了爵位就能搬出去了呀! “嗯!府邸在修了,一下子出去这么多个皇子,光是搬迁征宅子就不是那么容易的。何况,这得预留出扩府用的地方来……不着急,慢慢等吧。” 那这不搬出去,是不是这爵位就暂时压着不给呀? 一场大胜,多少将士得奖了,能排的到儿子身上?再说了,不冷一冷怎么得了?从大阿哥开始,下面的阿哥可都跟每一旗的将士熟悉了,如今放出去,瞧着吧,热闹着呢。不如等一等,该调整的调整调整,再说吧。 把桐桐给懊恼的,“还得住呀?” “嘘!”这地方,能住的时候住着吧,出去了再想住回来,可不大容易。他哄她,“孩子还给人家了,爷正好要修养,咱自己生……” 不行!你这身体得再好好的调养半年才能要。 筋劳神疲,这种情况下,不适合叫女子受孕生子。 这话才落下半个月,四福晋过来了,偷偷的道:“我这个月没能换洗……” 嗯? 桐桐就抓她的手腕,四福晋低声道:“就贴身的嬷嬷知道,日子浅,怕是才上身。叫太医瞧,那也得两月之后才能断定吧?” 但是桐桐能断定,这就是有了,“这个孩子,该生在明年三月中旬……” 又换域名了,原因是被攻击了。旧地址马上关闭,抢先请到c-l-e-w-x-c点卡目(去掉-),一定要收藏到收藏夹。https:/74/74350/24700090htl天才本站地址:。网手机版阅读网址: 梦里清欢(39)三更(梦里清欢(39)这次之后第章第章第章) 这次之后, 对这些年长的阿哥,皇上好像催促的也没那么紧了。 至少上学的事情上,不如以前那么严格了。对于自家爷在家一修养就大半月的事, 皇上也不问。但似乎也知道, 这些儿子们的心收不回去了,因此, 遇到朝事, 皇上也叫人把这些皇子都喊去,一起听一听嘛。就是自家爷没在学里,也会打发人到阿哥所来叫, 人齐了, 说这个事那个事的,该怎么处置呀! 凡是用到商量这个两个字的, 那就是难办的事。三言两语的,说不出个什么来。 然后皇上就说:“那都回去想想吧,想好了,上个折子来, 朕瞧瞧。” 好似在考察他们一样,但自家爷回来压根就没往书房去, “就这点永远也无法做到完美解决的事,把一个个的都给支住了。” 都想着怎么能全而一点,怎么把折子写的出彩一点,哪里还有心思想别的。 说来说去, 不外是嫌弃一个个的都有点碍事了。 他懒的为这个费心思,还不如回家陪福晋呢。 福晋更关心以后住在什么地方, “爷知道把府邸选在哪儿吗?” 这个倒是知道,不过嘛, 谁住在哪儿,这得看皇上怎么安排。 桐桐就小声问:“咱们能跟四哥家挨着吗?” 怕是不行! “为什么?” 还问为什么?“把咱们连同老十四都挨在一起,然后再把老五老九老十一的放在一起,你觉得合适?” 难道还怕咱们留个暗门,躲着人串门子吗? 不过这一提醒,倒也真是正式。得打听打听府邸是个什么情况,图纸工部就有吧。 这一打问,就被皇上知道了。议事的时候就问了:“你打听那个做什么?” “儿子想叫他们一次就给修建到位了,省的回头还得折腾。子子孙孙都要住的地方……再则,儿子想引水进花园,想看看哪个府邸能引。” 多稀罕呀!只你想引水进花园吗? 这引水,多是西山下来的泉水,这玩意没圣旨别人不敢用的。他这一提,七嘴八舌的都开口了,一个个的好似都奔着富贵闲人去的。 结果这一问,皇上没见恼,还把图纸都拿来瞧了瞧,随即点了一个给大阿哥,“这个阔朗,给你了。” 大阿哥便笑:“多些皇阿玛恩典。”他指了指一片地方,“儿子得把这个地方叫他们给改了,空出来做跑马场。这里是马厩,您的好马说了赏儿子一匹的。” 皇上欣然允诺,又叫老三,“你近来是舞文弄墨的时候多,这个给你。这个景致不错,活水已经引进去了……” 三阿哥欢喜的很,“皇阿玛,您可算是赏到儿子心坎里了。儿子想把这里改建成藏书阁,拾掇好后,还请皇阿玛赏光去瞧瞧。” 这话说的,其他人心里齐齐骂了一句‘马屁精’,但是挡不住这会子皇上高兴呀。 紧跟着皇上又翻出一张图纸来,嗣谒是强压下心底的渴望才没说出不合适的话。那一瞬,他好似真的看见了这个王府,里而的一草一木似乎都在眼前。但皇上叫的是:“老四。”就听皇上道,“这府邸最中正,给你吧。” 这话听的人,不知道是说府邸呢,还是说老四呢。 随后又赐了老五一座,没有比谁更好,但也没有比谁更坏。 给自家了,皇上挑了又挑,然后挑个屋舍少而园林多的一个,“你这个,必然是人口最简单的,这样的……倒也罢了。” 府邸的一半都是园林,若是要改,工部也得给改。但就像是皇上说的,很不必。 他拿了图纸回去叫福晋看,“皇上说咱们家人口必然简单,那就是以后没人给塞人过来。这些事,皇上是不管的。咱们过的高兴就行,皇上甚少在这事上说话。额娘又疼你,别再一惊一乍的了。” 可不就是一惊一乍的嘛!去年大选过了的秀女,都上记名了。因为忙着,还都没指人呢。福晋们一个个的心都提着呢,就怕猛不丁的,指个人进来。 这都入冬了,不知道打哪来的小道消息,连水仙都知道了。说是大阿哥在宫外养了两个外室,传的有鼻子有眼的。 这种消息在宫里都传遍了,皇上能不知道? 啥意思呀?说大阿哥沉迷女色呗。 而这个时候,东宫又要给儿子上玉碟,东宫的弘皙两岁多了,按照一般的算法,虚岁算的话,已经三岁了。瞧着也健壮,如今能请皇上赐名,且能上宗谱了。就在同一天,东宫又有一侧室生了,是个男婴,健康非常。 太子,有了两个儿子。 其他的皇子有一个算一个,都没儿子。大阿哥有三个闺女,三阿哥连个闺女也没有。四阿哥两闺女,五阿哥啥也没有,自家啥也没有,倒是七阿哥家,侧室在上个月给添了个女儿。这个动作,再加上大阿哥在宫外养外室的传言,这是在指摘大阿哥的品行呀! 皇上不知道信没信这个传言,反正没说他家大儿子,紧跟着就招了惠妃侍寝,然后惠妃转天就大阿哥赐了两上记名的秀女。 感觉这是在说大福晋不贤惠一样!好像男人在外而找人,唯一的原因是在家里你没伺候好。 大福晋生气,叫人偷偷的过来拿理气丸了。关键是这事大阿哥还生气呢,他宁肯没有他皇阿玛的偏爱!您倒是问问我,问我到底是养了还是没养。只不过出征回来的路上,跟下属喝酒喝多了,然后睡着了,这些人找了他家的妹妹伺候!伺候只是在屋里端茶倒水,看看他这个醉汉要不要紧,不包括去床上。 这事第二天叫人赏了就行了,却不知道两人把妹子留家里养着了,口口声声是他的人。 然后这事就成了这样了,把福晋气的胸口涨的,把他也气的一口气憋在心里不上不下的。偏皇上都这么宠爱了,你还要辩解什么呀? 不就是养外室好色嘛,我认! 惠妃指人,像是在说对儿子的关心不够。紧跟着五福晋去找宜妃去了,也求着赐两人下去!省的人少,反而容易培养出感情来。人多了好呀,相互挤兑着闹一闹,总比脑子一抽,找真爱好呀! 完了!三福晋没胆子扛着,自己找荣妃去了,虽然委屈,但也受了。要不然怎么着呀,你们都比大阿哥洁身自好。 四福晋找德妃之前,先过来跟桐桐说,“你跟我不一样,我那边是真没法子……我这有了,推了我们爷去了李氏那里两次,结果李氏也像是孩子上身了。宋氏那里,我们爷也不去了……” 于是,被指了个武氏过去。 叫四福晋松了一口气的是,“只头一天晚上去了,其他的时候我们爷都在前院歇着呢。” 去了是给娘娘脸而,但这次的赐人叫这些爷们很不舒服。这是不得不妥协,也显得爷们没一个敢捋大阿哥的虎须。 反倒是自家这边,皇上说以后人口简单,德妃说老六身子不好,他媳妇可怜见的现在还给调养着呢。反正,不能耗损精气神。 这事上,桐桐觉得,这太子和大阿哥两边,被裹挟着相互诋毁的越来越没有下线了。她就偷偷说,“如今,是有人说大阿哥好色,偷养外室。那是不是过段时候,也有人在宫外散步关于太子的流言,什么骄奢淫逸,什么奢靡成风……” 这话还真被你说对了,“宫外确实有这样的传言。” 可是天地良心,太子在宫里,什么东西都是内务府按照规定给的。想吃点自己想吃的,都看合不合规矩,上哪去骄奢淫逸去。 桐桐就低声说,“明珠和索额图,杀了都不解恨。” 可这不是杀了就能完的事,要不然皇上早把这两人千刀万剐了! 这事,也叫所有的皇子福晋知道,什么是皇家。有时候不是你想怎么样,你家爷想怎么样,就能怎么样的。吃喝不愁,地位尊崇,那一定是有代价的。 在皇家这地方,心小的人活不长的。 越想越烦人,桐桐又把图纸翻出来,她自己拿笔,用眉笔几乎是徒手把原图按照一定的比例给放大了,“爷你来瞧瞧……我像给这里留个菜园消遣……” “这是你画的?”嗯呢!哪不对吗? 没有不对!正因为没有不对,这才不对。他发现自家福晋就是个宝藏,以为会武能杀人,医能救人就不错了,结果转脸发现,她在其他方而,只怕造诣也不浅。这作图并不容易,这么大这么细致的一幅图,按照比例放大,就是叫专人去做,也没这么利索。 可她呢?应该是抽空花的。反正他没见呢,这才几天,给放大了。还把要改动的地方留了空白出来。 人的精力是有限的,想把一种技能学精,都不是容易的事。更何况一个人能精通这么多?合理吗? 不合理! 那么,有个答案就呼之欲出了!他一定跟福晋走了很久很久,不知道过了几辈子才走到一起的! 如果走了那么久,久到忘却了来时的路,两人依旧没有分开。这说明什么?说明她一定是离不开爷,而爷一定也离不开她。 桐桐正等着人家给意见呢,结果不见声响了。一扭脸,却发现自家爷怔怔的看着自己,那眼神黏腻的她想吃糖…… 又换域名了,原因是被攻击了。旧地址马上关闭,抢先请到c-l-e-w-x-c点卡目(去掉-),一定要收藏到收藏夹。https:/74/74350/24700193htl天才本站地址:。网手机版阅读网址: 梦里清欢(40)一更(梦里清欢(40)因着今年第章第章第章) 因着今年平了噶尔丹的叛乱, 大胜的一年。因此,这一年的后半年,着实过的喜庆。 颁金节之后, 皇上又赐婚八阿哥, 把郭络罗氏赐婚过来了,年前得完婚。 福晋们还能偷摸的相互打问打问, 这个郭络罗氏是个什么情况, 可皇子阿哥才不管这姑娘长什么模样了,他们在意的是,皇上好似打算把八旗的旗务往回收。 那这收回来, 放谁手里呢? 除了这个皇子阿哥也没别人了呀。 况且, 这除了满八旗,还有汉八旗呢。 桐桐发现, 连自家爷也不能例外,之前不用功的事,现在用功了。她就说,“如今也不是以前了, 以前的八旗旗主那在旗里就跟土君主似得,入关之后旗主都被都统取代了……”干嘛还这么着急要这个。 她家爷就笑, “知道的还不少。”说着,他也笑了,“以后你就知道好处了,现在别急, 先瞧着便是了。” 行吧!你高兴就好。 反正八阿哥成亲,跟这点事比起来, 实在算不得什么大事。 哪怕谁也没太重视,但人家也得成亲呀!前前后后的, 这些嫂子不都得去瞧瞧吗?八阿哥团团作揖,温和有礼,“有劳嫂子们了,回头一定登门致谢。” 大福晋就摆摆手,“忙你的去吧,我在这里帮你看着呢。” 桐桐就觉得,大概除了自己和自家爷,大家都挺喜欢八阿哥的。三年前的小阿哥,还不能跟前面这七个比,从啥时候开始,人家哪怕没成亲,也跻身到这一伙子大阿哥中了。没人察觉好吗? 好似是给皇上试马了,新进宫来的马,得有人去试,十二三的八阿哥就去了。据说是骑射很是了得,跟大阿哥和三阿哥不相上下。 说是跟三阿哥不相上下,这个比较可信。但是跟大阿哥比,除非大阿哥没认真。想想也是,大哥哥带着小弟弟,随便的射几下就完了。真要是认真的非赢小弟弟,大阿哥成什么人了? 反正大家反应过来的时候,八阿哥已经跟上他们的脚步了。 而只比八阿哥小了一岁多的九阿哥和十阿哥,就跟俩憨憨似得。这会子的感觉就是,八哥好厉害,八哥跟上面那些哥哥都平起平坐了。这么厉害的八哥对他们这些兄弟可有耐心了,不跟上面那七个一样,牛气哄哄的,什么玩意。你们不愿意搭理爷,爷还不愿意搭理你们呢。爷有八哥,你们爱给谁当哥哥就当哥哥去,爷还不稀罕。 俩个铁憨憨为他们八哥的婚礼尽心竭力的,五福晋看见九阿哥那样,几次想说话,都忍着没言语。 婚礼完了,五福晋看在宜妃娘娘的面上,提醒那个一直不待见的五阿哥,“老九那样,不管管?” “嘘!”要死了,什么都敢说?五阿哥一把捂住五福晋的嘴,往里面带,“这些事以后只需看,不许言语……” 不言语就不言语,但你能起来吗? 起来?起不来了,喝多了。 然后终于留在正院了,五福晋早早起来得化妆,只五阿哥没起身,问说:“怎么不睡会?不累呀?”帮着招待女眷,应该挺累人的。 谁知道五福晋接了一句:“捣鼓了那么三几十下,累什么呀?” 五阿哥愣了一下,刚开始没明白什么意思,等反应过来了,脸彻底的黑了。 三几十下?污蔑! 再者说了,那种时候,你竟然数着多少下,这是什么混蛋福晋! 气的他直接起身,光脚下地,连被子一块甩地上,上脚踩了踩,然后冷哼一声,抬脚就走。 五福晋撇嘴,“男人啊,就是听不得真话。” 把五阿哥气的看见哪个小妾都觉得她们在曲意逢迎,明明不那么□□,偏还做出那副样子来敷衍爷,背后不定怎么想爷呢。 于是,人家住前院了,用功去了。养精蓄锐之后,咱们再说。 一进入腊月,桐桐就高兴。腊月里宫宴多了,能见到额娘了,可得来的消息却不好。 自家那个自己还没见过面的嫂子,病了,且病的很重,怕是不中用了。 “叫哪个太医给瞧的?”她想自己看病案,想了想又道,“回头我就叫张老太医去家里再给瞧瞧,这年纪轻轻的,怎么就好不了了?” 谁说不是呢!本来一直都瞒着呢,就是如今,她也不想在年前把这样的事说给女儿听,可是呢,到了如今了,也不是没法子,太医院的太医都快请遍了,因着有个皇子姑爷,太医院很给面子。 可别管怎么说,桐桐还是叫老太医再去一次瞧瞧。 结果转天老太医过来的时候就说了情况,“回天无力!”之前他就给看过,还是这句话。不过是福晋的娘家觉得别给出嫁的姑奶奶添堵,叫瞒着而已。 桐桐面色不由的凝重,什么病?怎么就回天无力了? “癌者上高下深,岩穴之状,颗颗累垂……”老太医说着,就问说,“福晋可读过这个记载?” “宋时的《卫济宝书》和南宋的《仁斋直指附遗方论》都有这样的记载。”桐桐心一沉,问说,“真到了最后了?无济于事了?” 是!若不是太医们出力,早不行了。拖到如今,真就毫无办法了。只是他没想到的是,福晋连整个偏门的书都能记得这么准确。 这边跟老太医还没问完呢,水仙急匆匆的进来,“宫外递话了,少夫人去了。” 一个没有见过面的嫂嫂,要说有什么感情,那是哄人的话。她不过是心疼哥哥,当年那个如骄阳一般的少年,如今成了丧妻的鳏夫了。 桐桐不得不跟德妃说一声,这要打发人出宫祭奠,得出宫的腰牌的。这边才把人打发了,自家爷也回来了,“我听说了,明儿出宫一趟,去见见舅兄。” 也只有如此了! 鄂尔泰跟这个皇子妹夫,还挺说的来的。关键是一接触吧,这个妹夫单方面觉得此人好生亲近,那种感觉吧,就像是个能倚重能信任之人。之前见过,但那时候就是碰面,连单独说话的机会也没有。而且,那时候的大舅子还是个孩子的样子。而此刻,经历了丧妻的男人,像个男人的样子了。 他突然就有了一种熟悉感。 很奇怪,福晋对家人没有这种感觉,但自己却对福晋的哥哥有种不同于面对亲人的亲近感。 因此,他判断,自己这个舅兄,怕也非池中之物。 是否真的亲近,鄂尔泰感觉的出来。在书房里,也愿意跟这个妹夫交交心,“再续弦的事倒是不急,等三年吧。” 妻孝只一年就行,鄂尔泰准备守三年再提婚事。 “这几年多花费点时间在功课上……” 桐桐一听,就觉得,“肯定是哥哥伤心了。” 不至于的!“听说是进门不到一个月,就有些症状……”啊?张老太医可说了,那是下漏不止,病在下身。如今说进门不到一个月就发病了,就是说两口子说是两口子,可关系远没那么亲密。彼此还没个基本的了解呢,一个就病了!那种病夫妻自然就无法在一个屋里住了。 “所以才说,舅兄是个厚道人。” 这种的情况,女方就不占理。在病发之前,一定还有一些症状的,但是女方隐瞒了。 行吧!就这样吧!守三年就守三年。 只是这个年,别人欢欣鼓舞,她到底是心里高兴不起来。 德妃问了桐桐详细的情况,就拍着她的手安慰说,“那是个没福气的,什么都好,偏生身子不争气……徒留下咱们跟着可惜了。” 可不是!家里人口简单,长辈慈爱,夫婿上进,还有贵亲肯提携帮衬,日子是一眼能看到的好日子,偏她没这个福气。 “过两年,再找个好的,你哥哥的福气在后头也未可知。” 林雨桐只能应承,回头呢,常不常的打发人回去,主要是怕额娘多想。这会子了,她肯定后悔的很,心说怎么找了这么个寿数短的,生生害的儿子还年轻就成了鳏夫。 这人一自责,这心里就容易落病。三不五时的出去递话,或是叫他们帮着看看庄子皇庄上的情况,找点事打岔过去,慢慢的就好了。 心里老是记挂这个事,自己身上如何倒是没注意。 大年初五,紫苑一早起就偷偷找张嬷嬷,“福晋的小日子挺准的,按日子算,前儿都换洗了。宫宴我还提心吊胆,怕在外面脏了衣裳,却不想,到今儿都没见动静。” 张嬷嬷心里一喜,赶紧就拉着她往里面去。 桐桐刚换了骑马装,又给手腕上挂药杵呢,结果张嬷嬷拉着紫苑急匆匆的进来了。 “怎么的了?”她扭脸看两人,“有事呀?” 一般外面的事都是水仙来禀报的。 张嬷嬷一看这又是要射箭去,就赶紧道:“福晋,这个月没换洗呢……” 桐桐愣了一下,然后自己给自己抓手腕摸脉,紧跟着她意外的挑眉,其实没想这么快怀上的,专门避开容易怀的日子,可结果还是怀上了。她慢慢的把挂着的药杵解下来,又招呼紫苑,“过来找轻便的衣裳,叫我把身上的换下来,以后不出去了。” 张嬷嬷脸上马上迸出惊喜,她觉得福晋懂医,八成是真的有了。她出去的时候找了小太监,“赶紧给爷报信去,别声张。” 爷被皇上宣去了,在御书房呢,这会子只能报信给赵其山。 赵其山先是一愣,继而眼圈都红了。福晋虽说厉害了点,但这有了子嗣,福晋就是最好的福晋。他是打六七岁就伺候阿哥爷,随时都有为阿哥爷守墓的准备,这么些年了,此时才觉得他这辈子有靠了…… 又换域名了,原因是被攻击了。旧地址马上关闭,抢先请到c-l-e-w-x-c点卡目(去掉-),一定要收藏到收藏夹。https:/74/74350/24700194htl天才本站地址:。网手机版阅读网址: 梦里清欢(41)二更(梦里清欢(41)此时的御第章第章第章) 此时的御书房里, 站着一排排皇子阿哥,像是裕亲王恭亲王,都赫然在座, 下面一水的都是朝中大臣, 像是索额图熊赐履马齐这些,一一在列。 都不知道皇上叫这么多人在一起是干嘛的。 皇上跟几个大臣说史书, 全都是闲聊嘛, 结果聊着聊着,就听皇上说,“朕观史书, 就发现明朝, 没有女后预政,也没有以臣凌君之事……但我朝这种事却多, 朕对亡国之朝,绝无讥讽之意,就是读到了,感慨一番, 回头想想,确实该好好的修修明史。” 可明史自打大清入关, 顺治朝就开始修明史了。如今修到什么程度大家不知道,但这事有专人负责,并没有停下来吧。大前年的时候,不是还把高士奇召回来, 在明史馆修书吗?这怎么又提修书的事。 所以,重点不是明史, 重点是明朝没有以臣凌君之事,而我朝却多。 这是干嘛呢?这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点索额图呢! 要不是顾虑着动了索额图, 就损了太子,皇上真恨不能把索额图千刀万剐。这都说出以臣凌君的话了,你要是还不收敛,那大概说了,索额图你得完蛋。如今皇上诸多忍耐,不过是那句话:投鼠忌器! 怕打了你这只耗子,伤了太子这个宝贝疙瘩。 说了好一会子话,这才散了。 赵其山等到自家阿哥爷出来,才赶紧过去,低声把事说了,他才想问:“……现在就回去还是……” 结果他家爷跟风一样从眼前刮过去了,几乎是跑着走了,那方向正是阿哥所的方向。 七阿哥还问:“六哥这么着急?怎么了?” 赵其山才要解释,结果就听三阿哥说:“尿急!” 好生讨厌的三阿哥!怪不得自家主子说三阿哥是个碎嘴子,那嘴要是不管,是有够讨厌的。 倒是四阿哥提醒:“赶紧去看着你家爷,别叫他那么跑……” 谢您了,可算是替奴才解围了。 然而赵其山并没有追上他家爷,他追到家的时候,他家爷已经进了后院了。 桐桐把衣服换了,出来叫人把屋里的一些器具给收了,又叫把熏香给停了,然后自家爷急匆匆进来了,一脑门的汗,气喘吁吁,进来把披风解开扔了,然后大踏步的过来,伸手搭在她的胳膊上轻飘飘的,说话都小心翼翼的,“有了?” 应该是! 桐桐抿嘴笑,“日子还浅,不足一个月。先不声张,等稳了,太医能把出来了,再给娘娘报喜。” 他的手就抚在她的肚子上,然后拉了她去坐,“这些叫丫头们去做,你不必劳神。歇着吧……”说着,想起什么了,“把弓箭那些东西都收起来……” 行!收起来就收起来,自己也没打算动。 她只看着他,他是兴奋的不知道该把那股子亢奋给发泄出来吧,东一榔头西一棒子,根本就不知道他在忙什么。 好半晌才又重新坐回来,“想吃什么?爷叫人给你找去。”还不到害口挑嘴的时候,但见他有力气没地方使,就道:“想吃酸辣鱼,今儿吃酸辣鱼吧。” 好!就酸辣鱼,“赵其山,你亲自去,跟厨下说,一定要最新鲜的……” 这种高兴,还没人可以分享。但两人也不用谁来分享,关起门高兴也就行了。倒是四阿哥打发了苏培盛来了一次,就是想问问是出了什么事,需要帮忙吗?纯属是关心一下。 赵其山隐晦的说了,然后苏培盛就懂了,这事现在还不能声张,却没瞒着自家这边。 他回去笑的一脸花的把事情说了,四阿哥当即就说好,以为活不下来的人,连子嗣都要有了,这可不是佛祖保佑吗? “从今儿起,吃七七四十九日的素。”他这么吩咐苏培盛。 苏培盛知道,这是主子要给六阿哥那边祈福。别管生男生女,有骨血就好。自家福晋怀上,自家爷都没这么郑重过。可见六阿哥那边能有个子嗣,是多叫人欣慰的事。 那边四十九日的素吃完,这边怀上差不多也两月了。叫太医郑重的给诊脉,然后确认:“是喜脉!贺喜六阿哥,贺喜六福晋。” 赏! 哪怕知道孩子稳稳的,确实是怀上了,可如今太医一说,一再表示福晋康健,孩子很稳当,人的心才彻底放下了。然后打发人,赶紧去报喜去。 德妃一听,眼泪唰的一下就下来了,用帕子捂住嘴,还不能出声。屏嬷嬷在边上劝:“这是高兴的事,您瞧您……” 高兴!高兴!就是高兴的很了,才止不住,“快!赏下去。再叫人,把章嬷嬷找进宫来,给老六家送去。免了老六家的请安,叫好好的养着。” 一声紧着一声的安排,那边太后和宜妃几个,都叫人送了赏!尤其是宜妃,拉着五福晋道:“额娘不催你,这生孩子早也罢晚也罢,缘分来了自然就能生。额娘就是……” “额娘,十一弟也会好的!等过两年身子康健了,给指个利子嗣的福晋,也会有这么一天的。” 是的!宜妃就是这么想的,人心里一下子就有了盼头不是? 皇上又召见了太医,细细的问了,知道稳当着呢,此时才算是确认自己这个六儿子算是养活了,虽然还是动不动今儿头疼,明儿那儿难受,可好歹是站住了。这以后轻省点,养着些,不求比别人更长寿,但求跟普通人一样,正常的寿数也是好的。 应该是病弱的印象太深刻了,这个有孕惊动的人不少。 大福晋是带着八福晋来的,八福晋是个八面玲珑的小姑娘,长袖善舞的。可这么近距离一接触,桐桐觉得很不舒服,超级不舒服,这是在任何一个妯娌身上都没有过的感觉。然后就在这天,她孕吐了。 正说话呢,不知道怎么的,好端端的,泛起了恶心,压都压不住。 “大嫂,对不住……” “这有什么对不住了,也该到害口的时候。”大福晋自己生过,知道这怀娃没道理讲的,“你歇着,回头我打发人从我娘家要些酸梅子,我额娘的梅子做的特别好,我生二格格的时候就是这般,恶心难受,但吃了那个就能压压。”她起身,说着话就要走,“歇着吧,不用管了。回头我叫人给你送来。” 有劳大嫂了。 下半晌的时候,大福晋就打发人送了酸梅来,罐子一打开,桐桐就伸手拿了往嘴里塞,“果然是舒服多了。” 这嬷嬷笑的越发真诚,回去就跟大福晋说,“奴婢才一打开,六福晋就伸手抓了往嘴里塞。边上伺候的也都只笑看着,并不曾拦着……” 是说对大阿哥这边没有丝毫的戒备之心。 这种没有利害关系,谁害谁干嘛?不过别人送的东西,总是要瞧瞧才放心的。如今下面的人都没管,六弟妹这么直拉拉的就这么做了,可见在家家常说话,并不曾叫奴才们避讳自家这边。 大福晋就叹气,“她是个好的!跟谁交好就是交好,没别的意思。” 嬷嬷就知道这是说谁了。常来找自家福晋的八福晋,到底是年轻,有些东西,脸上是藏不住的。她不敢接话,慢慢的退出去了。 桐桐没管人家怎么想,这个梅子确实是挺好的。三天用了一罐子,她还打发张嬷嬷跟大福晋去要了,随后又送来了十多罐子,只说用完了再去找她拿。 四福晋都八个多月了,先打发人来,随后说忙完了就过来。可不敢叫她跑!想说什么话,就是两人的嬷嬷来回传话呢,这一胎四福晋怀的也分外艰难,现在那双脚肿的都不像样了。 天气和暖了,听说四福晋那边发动了。 她去不了,嬷嬷不叫去。老讲究说了,孕妇不能见产妇!虽然不知道为什么的,可宫里都讲究这个,那这就真不能过去了。 今儿,她突然就心惶惶的,摸了摸脉,孩子稳当的很,那这就是没事。她回屋躺着去了,觉得这怕不是身体原因引起的。 她先打发章嬷嬷去,看能不能帮上忙,然后心说靠在炕上等消息吧,结果靠着靠着就睡着了。 这一睡着,忽的就开始做梦了! 梦里有孩子在喊额娘,一声一声的,喊的可真了!她自己警惕的很,心说这好端端的怎么又想干扰我。可梦里并不难受,是一种很满足很简单的快乐。她梦见她骑在一匹黑马上,前面坐着个六七岁的小男孩,然后她骑着马,风驰电掣的,孩子的笑声就在耳边,真真的。 她会心一笑,心说,这次怀的一定是个小子,自己这是做胎梦了。却不知道前院的书房里,她家爷也爬在桌子上,进入了梦里。在梦里,他看见一个女子带着个孩子骑马撒欢,但再怎么着急,也看不清这母子的脸。可他心里就是觉得,这个女子就是福晋,那个孩子就是他的儿子。 然后他听见男孩的声音喊:“额娘,阿玛回来了!” 紧跟着就瞧见那孩子的手指过来,眼看脸也要扭过来了,可猛地,他一下子就醒了…… 又换域名了,原因是被攻击了。旧地址马上关闭,抢先请到c-l-e-w-x-c点卡目(去掉-),一定要收藏到收藏夹。https:/74/74350/24716307htl天才本站地址:。网手机版阅读网址: 梦里清欢(42)三更(梦里清欢(42)迷蒙了一第章第章第章) 迷蒙了一瞬, 就马上清明了起来:“睡了多久?”赵其山小声道:“有半个时辰了。爷是没歇好,要不去榻上躺躺。” 不躺了!感觉一眨眼的工夫,可都半个时辰了。左右看看, 还是白日。他起身, 急匆匆的往后院去。院子里静悄悄的,所有奴才都轻手轻脚的, 他心里咯噔一下:“福晋呢?” “回爷的话, 歇着了。” 睡了?睡了多久了? “半个时辰!” 巧了,爷也睡了半个时辰了。他赶紧进屋里,却发现福晋睡的香甜, 嘴角带着愉悦的笑意, 这是做个了美梦吧。 他没打搅,只在一边守着, 就怕有个什么。 可福晋这一睡,竟是连到了晚上,中间没醒过来。 他皱眉,这不正常。 张嬷嬷却道:“妇人怀孕, 最是劳神贪睡,叫福晋睡吧……” 谁知这一觉一下子睡到夜里子时都过了, 猛然间,福晋睁开了眼睛,眼里迷蒙的很。他赶紧给喂水,拿帕子给擦了脸, “可是魇住了?” 这边桐桐还没说话呢,章嬷嬷回来了, 在外面嘀咕了几声,该是知道主子还没歇着, 于是一脸的喜气进来了:“贺喜阿哥福晋,四福晋生了,生了个六斤八两重的小阿哥……四阿哥有嫡子了!” 桐桐的眼泪唰一下就下来了,一点征兆都没有。她的眼泪是真的,眼里的迷茫也是真的。她怕是都不知道她为什么会哭出来吧。 章嬷嬷愣了愣,不知道这是什么意思。 “福晋是觉得四嫂不容易,替四嫂高兴的。”说着,就打发章嬷嬷去歇着。等屋里只剩下两口子了,他才低声问:“怎么了?哭什么呢?” “没想哭,可怎么就哭了呢。”桐桐用手接着掉下来的眼泪,然后迷茫的看向四阿哥院方向,“四嫂生了个阿哥……” 是!四嫂生了个阿哥。 桐桐一边掉泪,一边笑着说,“我梦见我带着个小小子骑马,那孩子喊我额娘,我觉得我肚子里这个是个小阿哥……” 跟自己梦到的重合了! 他伸手把桐桐捂到怀里,特别认真的点头,“是个胎梦!也是个好梦,这一胎一定是个儿子。” 这一次,因着这边有个孕妇,四阿哥那边没说把刚生的孩子带过来叫寄养着,这边呢,因为是孕妇,也不好去见产妇。桐桐只打发了嬷嬷三不五时的去瞧瞧。便是自家爷过去,没出月子的孩子,也不好抱出来叫看的。 便是洗三、满月,进去看的都是女眷,男客并不曾见。 桐桐把那天的梦努力的忘掉,知当那就是个胎梦,一个特别好的胎梦,其他的什么也没有。 她全副心思的放在肚子上,紧跟着也没时间给她胡思乱想了。 因为皇上开恩,准许阿哥们出府了。 同时,恩旨也下来了。册封大阿哥为直郡王,册封三阿哥为诚郡王。可从四阿哥到八阿哥,一水的贝勒。 喜事吗? 肯定是喜事!对自家来说,无所谓。但是对于四阿哥那边来说,四阿哥未必开心。 给大阿哥册封个直郡王,那是大哥,没有不服气的。可给老三一个郡王,紧挨着的老四,却只是个贝勒。 爷难道比不上老三? 爱生闷气的人这会子一定是在家里快把自己气死了,且得几天来消化这个事情。 然后贴心弟弟上线,未来的他去关心现在的他,给他开解说,“四哥,老三就单蹦,可咱们哥仨呢。” 皇阿玛给咱哥俩一人一贝勒,知足吧。 当然了,这是安慰人的话,但这话确实把人给安慰到了:哦!不是我不好,是有很多可观原因的。 然后听他家六弟又说,“三哥那性子,连嘴都管不住,给什么爵位他都能折腾没了。”所以,一时的长短,很不必计较。 性子是很别扭,但只要有人肯去哄,这又是个特别好哄的人,这不就被哄住了吗? 这会子又开始兴致勃勃,商量起搬家的事了。还很细致操心到了,孕妇搬家是否有忌讳这样的事。 搬家是个特别琐碎的事,反正得把人安排出去,得把府邸彻底的收拾好,主子进门一切都齐备了,这才能出宫去。 德妃不是很放心老六两口子现在就出去,好歹等孩子生了吧。 可这生了孩子,还会觉得孩子小不好挪动。既然说要搬,那就跟着大家一起搬吧。 显示直郡王,好家伙,听说是乔迁之喜惊动了半朝的人。 不管人家怎么煊赫吧,都切顾不上呢,咱自己这活不得抓紧吗? 桐桐一边清理库房的册子,叫人装箱,一边低声问自家爷:“四贝勒那边,几时搬?” 福晋一定是猜出一点什么了,就像是自己猜出自己是他一样,她一定也有了某种猜测。 他就笑,“怎么?舍不得呀?” 桐桐叹了一声,却再没说这个话题。 一家一家往出搬,等轮到自家的时候,都已经是七月底八月初了,天已经凉爽了,她这肚子,也有七个半月了。一早起来,两口子先去跟德妃告别,娘娘是叮嘱了一遍又一遍,而后自家爷去前面跟皇上请旨,得了离宫的旨意,这才回来接她,然后告别这个生活了四五年的地方。 坐在马车里,外面是喧哗的街道,来往的行人,各种的叫卖声,她一下子就欢喜起来了,什么是自由,出来了才是自由。 “想出去转转?” 想! “等生了,爷带你出来转。” 马车走的缓慢,却也稳稳当当的。能行个五六里路,然后停在一处很阔朗的府邸门前。 这便是六贝勒府了。 奴才在门口站了一片,迎主子进门。 “爷抱你下来。” 其实我可以自己下的,你抱我我反倒是怕你把我给摔了。边上的赵其山随时戒备着,要是万一摔了,好当人肉垫子。却不想福晋只双臂环着主子爷的脖子,借了一点点力,然后就轻飘飘的自己下来了。 一步一步,从大门走进府邸,前面还不甚出奇,可一到后院,不由的人眼前一亮,这里移栽的果木花卉,都是多年生的,移栽过来长了一年多,越发的浑然天成了。 别的不急着看,先去正院瞧瞧,里面的陈设就是阿哥所的,“爷没叫换,怕换了你反倒是不自在。”他带着她看家里的烟道,“等天冷了,就早早地叫烧起来,以后到了冬天不用只缩在暖阁里了,咱家哪里都是暖和的。” 这么好的地方,感觉太消磨意志了。 搬家是个累人的活计,搬回来了,吃饭,梳洗,得好好的睡一觉才行。 躺在被窝了,换个了地方还真有些睡不着。孩子在肚子里这边一拳,那边一脚的,活跃的很。两人静静的感受着这种胎动,不时的轻笑一声。 “明儿,我打发人把岳父岳母都接来,早叫人把院子收拾好了。叫老太太和岳母陪着你,你心里安稳些。” 桐桐的眼睛一下子就亮了,“接来吗?” 那要不然呢?以前还有个嫂子弟妹的住在边上,打发个嬷嬷传话,几步路就到了。便是不能见面闲聊解闷,但这来来去去的,热闹不是? 人家家里,又是小妾,又是孩子的,没有那闲工夫瞎想。你说咱家就咱俩,我这一上朝,或是宫里一宣召,你就在家一个人呆着。肯定闷呀!再加上,西林觉罗家小门小户的,也没什么显赫的人物在朝,还怕犯个忌讳什么的。 “本来还想着,叫几个体面奴才打发家里人来,陪你说说话。” 那还是算了!都是旗人人家的当家太太,来了也是小心翼翼的说话,怪没意思的。 “要不,给你找一班小戏子?” 可别!我压根听不懂那个。 “那你想要什么,爷给你弄来。” “我就要爷,有爷我就不闷。” 这个粘人的劲儿呀!成!爷哪也不去,就在家陪你,这总行吧。 第二天他真告假了,说是搬家累了,他想歇歇。 皇上只说知道了,然后就行了。 桐桐瞪大了眼睛,“真不去了?” 真的呀!不就是想爷陪着吗?爷哪也不去,就在家陪你。 至于这家的乔迁之喜,那家又要开宴,只送东西不去人。别人也没法见怪,他跟皇上都请假了,还怪什么呀! 于是,西林觉罗家的人被接来的时候,就瞧见自家的孩子从里到外都透着没心没肺的欢喜。长高了,曾经是瘦过,如今有孕了,瞧着丰腴起来。 “祖父祖母,阿玛……哥哥……”她挺着肚子,脚步也利索的很。“你可别这么走,老实呆着吧。”当额娘的看着这样的姑娘,打心眼里操心。她过去先扶了女儿,才去看自家婆婆,那眼里的意思是:您看,我没骗您吧!这孩子嫁进皇家,没养聪明,却只养傻了。 一瞧就傻乐傻乐的,乐呵啥呀? 就没见过这种把娘家一家子往府里接的,皇家自来也没这样的。能叫人递话,说是明儿能去见,这就不错了。哪能这么随心所欲? 于是,当额娘的小声叮嘱,“你可长点心吧。”怎么能老是这个样子呢? 谁知道人家嘿嘿就笑,“没事!我家爷对我好!” 然后一家子都去看这个皇子姑爷,就见这姑爷对着自家那傻姑娘,笑的宠溺又满足…… 又换域名了,原因是被攻击了。旧地址马上关闭,抢先请到c-l-e-w-x-c点卡目(去掉-),一定要收藏到收藏夹。https:/74/74350/24716309htl天才本站地址:。网手机版阅读网址: 梦里清欢(43)一更(梦里清欢(43)接了亲眷第章第章第章) 接了亲眷来了, 干嘛呢? 吃喝玩乐! 当闺女的想见阿玛,其实也想跟老爷子说说话,可是呢, 大男人们待在后宅, 特别不舒服。而去前面呢,老太太和索绰罗氏也不舒服。 想一大家子聚在一起说说话, 很难, 总也有人不自在。 没法子,男人去前面,桐桐带着祖母和额娘在后面。 索绰罗氏这才偷偷问:“贝勒爷身边可有伺候的人?” 啊? “啊!”问这个呀, “没有呀!”知道家里人担心自己身边有居心叵测的, 她就笑,“皇上说我们家将来人口简单, 赐宅子的时候找了屋舍少园子大的。娘娘也说,我们家爷身子不好,不给指人。” 只要上面不给,阿哥爷自己不找, 就没这事。 桐桐宽两人的心,“外面传皇家传的, 那都不对!皇家的人也是人呀,皇上宽仁,娘娘们都很和气,我跟妯娌们处的可好了。” 然后掰着手指说, 从有孕开始,太子妃给她送了什么, 大福晋还专门叫人回娘家给她要酸梅,三福晋把娘家进上来的九重布给送了好些单给孩子做尿布用, 四福晋生了孩子不能过来看,天天打发嬷嬷过来瞧,又说五福晋常过去陪她说话解闷,七福晋还从她的嫁妆里把好些孤本都抄了一份送来,一直说到八福晋,“其实也挺好的,挺会来事的……” 听的索绰罗氏感觉幻化了,她没更放心,反而觉得自家孩子的脑回路有问题。别说皇家了,就是自家,也不是这般和乐吧!自己做的都叫婆婆满意?自家那仙逝的儿媳妇差点没要了一家子的命?这还是人口简单的人家呢。 结果自家闺女嘴里的皇家却是那个样子的,和乐相亲大家庭!这是什么样的脑回路才会这么去想皇家的人。 桐桐一看自家额娘这表情,就明白了问题出在哪里呢?得!叫她们放心的话,她们显然不能放心,于是,只得补充一句,“额娘,您闺女又不傻!可话我不这么说,又能怎么说呢?” 也对!对皇家能说什么呢? 就听自家这孩子又道:“过的好不好,您也不用听我说什么,您只看我怎么过的,不就完了吗?话能是假的,但日子一日一日的,这总不能是假的?” 对嘛!这话才像是自家孩子说出的话。 于是避开叫这婆媳俩敬畏的皇家人不去讨论,只说点其他的,“姐姐这一嫁人,只年节往宫里递过东西,一封信都没见,如今到底如何,我也不得而知。才说安顿下来,好打发人给姐姐送节礼去的。” 自己这位姐夫姓喜塔腊呀,也是小小的旗人人家,跟西林觉罗家一样,没有什么高官显贵。家里的祖父父亲都在绿营中任文官,最高就做到郎中。反正是旗人子弟,进学了,考不出来,家里就给想法子谋缺,去了绿营。绿营是汉旗营,分汉官和满官,而满官不负责领兵,只做文官,对绿营有监督之责。 喜塔腊家就是这种性质的官员,绿营驻扎在哪儿,一般把家眷带到哪里。又不是驻边武将或是统领,需得把家眷留在京城的。反正,家里有爷们当差,也小有几分产业,就是跟西林觉罗家差不多的日子。 这样的日子,估计这几年光是给自家这边按年节送礼,就给人家造成了不小的负担。 这会子借着都在,问详细的情况叫记下,然后立马就吩咐周嬷嬷,“中秋的节礼抓紧收拾,尽快送去,赶在中秋节前许是能送到。”又把各种吉祥图样样式的金银锞子装了一匣子,“这是单给我外甥的。” 想补贴,但走礼是有规矩的。但给孩子的表礼,这个另算。 周嬷嬷立马就明白什么意思了,转脸又收拾了一匣子别人送的金银收拾拿给福晋瞧了,桐桐点头,“就这些吧,打发可靠的人给送去。” 完了又立马要了纸笔,给姐姐写了一封信,主要意思呢,就是这几年没见到,好生想念,把各种挂念写在信上,才说有什么烦难,不许见外之类的话。叫一并捎带去! “再打发个嬷嬷随车,长些心眼,瞧瞧我姐姐过的好不好……” 跟着夫家去那么远的地方,如今打发人去就是撑腰的。 又收拾了各色的丸药,上面都有标签,叫带着去了。 等人都出去了,索绰罗氏才说,“就这一次,以后可不敢放话放的多了,人呀,有时候就没有够的时候。这喜塔腊家的人,都是精明干练识时务的,但是呢,你姐夫的兄弟也多。这人一多,事就多了。” 明白,就怕枝枝蔓蔓牵扯的多了。 说着家事,吃了席面,想留她们住几日的,但索绰罗氏瞧闺女那样子,这胎养的很好,六贝勒又在家不去上朝,自己有什么理由留下呢? “不是额娘不陪你……”你这夫家到底不一样,“孩子,最要紧的是本分二字。额娘不是说你跟贝勒爷……”本分不本分,皇家这个说不得!“额娘是说咱们家。贝勒爷给体面,那是恩典。但咱们不能把这个当成理所当然。越是亲厚,咱越得守着本分,才能不给你们添乱。哪怕额娘明儿再来瞧你都行,但是住下,不行。” 老太太也是这么说的,“越是恩宠的过了,越是不能忘了本分。”她攥着孙女的手,“贝勒爷越是爱重你,你越得自重。皇上娘娘越是宽容,你越得孝顺本分,这才是长久之道。” 这就是留不住了! 不过横竖见面是很方便了,那就这样吧。早起接来,下半晌擦黑的时候又给送回去。 自家爷就说,“这般的家风,起家也不过是早晚的事。舅兄行事颇有章法,今年满洲生员科举在十月……” 桐桐算了一下,若是到十月的话,自家哥哥是能科举的。妻子去世,服的是丧。服丧跟守孝不一样,且服丧以现在而论,没那么严格。三个月到一年不等。大部分人家是新丧半年后会着手给鳏夫说亲,满一年娶亲刚好,也并不妨碍科举。 但不管怎么说,能见家人确实是欢喜的事,桐桐连着好几天都保持好心情。家里这么大,光是把家里逛完,两人就用了两天时间。还别说,只两个主子的府邸,这么大,确实是觉得很是空旷。所以,这夜里的门禁,就显得尤其要紧。 什么时辰下哪里的钥,必须严格规定。开府这一套班子怎么分能叫运转正常,还有内务府拨来的奴才怎么安置甄别,还别说,一件一件的都是事。 自己精力不济,只能指望自家爷来处理这些事了。 她又把厨房搬到院里,给下人做饭食的,另外放个院子就是了。主子用的就是个小厨房,把王顺从宫里要出来了,如今在小厨房伺候呢。 之所以搬过来,只有一个原因,那就是自己能下厨。她几次想下厨,都被拦了,“等把小阿哥生下来,主子做什么都行。” 得!这是什么也干不了了。 那干脆动动嘴皮子吧,确实要到中秋了,节礼真该准备了。至少给各府的得送去吧。结果送节礼的回来,带回来个不好的消息,“四贝勒府那边,李氏生的小阿哥昨儿折了……” 啊? 那孩子是搬出来之后生的,还没满月。 桐桐就多问了一句,“四福晋是不是有些慌……” 是!那边的老嬷嬷那意思,是李氏后悔,没求着四贝勒把孩子给寄养出去。四福晋心里就添了毛病,就怕大阿哥在家里养的不顺。 是!肯定会那么想!之前两个格格都养的好好的,结果四福晋生的时候赶上自己怀上了,不好意思送来。李氏生的时候,自己这边大月份了,又恰好,他们才搬出去,自家还在宫里准备搬家呢,想着不方便,就没折腾。结果就成了这样了。 谁都会想,要是寄养出去养一养就好了。四福晋也怕她生的那个有意外。才不到半岁的孩子,难养着呢。 桐桐扶着炕桌站起来,“嬷嬷,爷在前面呢,你去告诉爷一声……”要不要接了四贝勒那边的大阿哥来,看爷怎么说吧。 张嬷嬷去了不大工夫就回来了,禀报说:“福晋,爷说,他亲自去瞧瞧。若是不好,就把孩子抱回来……” 怕四贝勒和四福晋不好意思送过来,尤其是自己这么大月份的情况下,怕给自己添乱吧。桐桐一听说去接了,就急忙起身:“收拾厢房……”话没说完,她就立马打住了,“收拾西暖阁出来……” 这是要在屋里养吗? 张嬷嬷犹豫了一下,还是去了!她以为,这次要来的是阿哥,还是嫡出的大阿哥,怎么慎重都不为过。福晋要自己看着,怕有个闪失。 她想,那边不好意思送来,也是觉得交到人家手里的孩子分量不同吧。 分量是不同。 四福晋抱着儿子,眉头就没舒展过。四五个月的孩子她见过,就是自家大格格,当初那个样子,结果养到四五个月的时候也比自家大阿哥有肉。 她自己都怀疑,自己跟自家爷的命里是不是有些不宜子嗣。要不然这养个孩子,怎么就这么艰难呢? 正抱着孩子发愁呢,苏培盛就来了,低声道:“福晋,六贝勒来了。”说着,就看向怀里正睡着的大阿哥。 四福晋手紧了紧,舍不得,但她更怕孩子不好养,养不活。看了看怀里的孩子,还是交给奶嬷嬷:“抱去吧,去了一切听六福晋的……” 又换域名了,原因是被攻击了。旧地址马上关闭,抢先请到c-l-e-w-x-c点卡目(去掉-),一定要收藏到收藏夹。https:/74/74350/24722549htl天才本站地址:。网手机版阅读网址: 梦里清欢(44)二更(梦里清欢(44)奶嬷嬷就第章第章第章) 奶嬷嬷就跟了两个, 还有好些个伺候的,浩浩荡荡的在后面跟着。赵其山小心的打量着自家爷的脸色,感觉像是强忍着什么一样。两个府邸距离不算太远, 小半个时辰, 马车就进了府门。 “去看把人带着往正院来……” 是! 赵其山先去瞧带着大阿哥的奶嬷嬷们,一转眼, 就瞧见自家爷先走了, 走的不快,应该是在等着他们呢。他脚下越发利索了,却又不敢催带着孩子的妇人。 桐桐站在正院门口, 突然就觉得心跳的很快, 自家爷走的不紧不慢,她也站着没动。她看他, 他也看她,两人都没急着从奶嬷嬷手里要孩子,直接往屋里去。 进了屋子,等桐桐坐在榻上了, 才伸出手,“把孩子抱给我……” 好似之前不抱, 是因为怕大着肚子站在外面抱不稳一样。如今坐着了,且盘腿坐上去了,肯定摔不了孩子的。奶嬷嬷小心的把小阿哥递过去,桐桐稳稳的接了。 这孩子一抱在怀里, 她鼻子就一酸,眼泪差点没下来, 就像是有什么东西突然圆满了一样。手里这个孩子远不是珍宝所能形容的。就好似一下子就踏实了,就安稳了, 就觉得不管什么带来的不安,在这一刻都消融了。 然后一路都哼唧的孩子,这会子鼻子耸动的厉害,像是闻到了什么味道一样,一下子就睡安稳了。 奶嬷嬷心里纳罕,低声道:“也是怪了,大阿哥觉浅,常常夜里惊醒便大哭不止。”转脸睡的这么安详,还是头一次见。 桐桐点头,“去吧,我帮孩子瞧瞧,你们以后要住不短的时间,先下去安置吧。” 是! 等人都出去了,桐桐才指了指中间的小炕桌,“爷把这个拿开。” 炕桌拿开了,她小心的把孩子放在两人中间,搓热了手去搭孩子的手腕,微微皱眉,“孩子夜里睡不安稳……”她把孩子抱起来,轻轻的放在自家爷怀里,然后看他。 就见他浑身一僵,然后慢慢的放松下来。 桐桐面色复杂的看着这孩子,问自家爷:“什么感觉?” 踏实!安心。 很奇怪的感觉,一个小小的依靠在他们怀里的孩子,却叫人有了这样一种微妙的感觉。 桐桐就笑,“那这一定是个特别好的孩子!咱们把他养的壮壮的……” 好! “孩子夜里睡不踏实,咱们带着他睡吧。” 好! 睡前迷迷糊糊的吃了奶,桐桐就把奶嬷嬷打发了,“先跟我们睡,半夜不安稳我能瞧瞧到底是怎么了。” 奶嬷嬷一想也是,反正福晋交代了,一切听六福晋的,那就听六福晋的吧。 然后六福晋要自己带着睡,那就这么着。两个奶嬷嬷换班,也不敢真睡过去了,防着阿哥夜里要吃。 张嬷嬷把奶嬷嬷留在屋里,私下叮嘱夜里值夜的丫头多看顾点,这才放心一些。她也着实是说不出别的劝谏的话来。 夜里怎么了吗?夜里没怎么。 就是中间奶嬷嬷进来给孩子换了两次尿布,再没别的,孩子睡的可安稳了。换尿布那么扒拉,都没见醒来。给人的感觉就是这孩子累坏了,终于能睡的安稳的觉了。 早起桐桐又给摸脉,没事,孩子就是睡着了。 她也不叫奶嬷嬷抱起来喂奶,只叫把牛乳热了端来,温热了就用小勺子给喂,奶喂到嘴边,她把孩子抱在怀里轻轻摇晃一下,“咱们大阿哥该吃饭了,张张嘴,吃饭饭喽……” 孩子小嘴吧嗒吧嗒的,大半碗奶就这么吃没了。 许是吃饱了,继续又去睡去,睡的沉的很。 桐桐怕奶嬷嬷多想,就道:“今儿给你们放一日假,把你们的孩子也抱进来吧!另外选人给伺候着。你们的孩子也都有半岁了吧,府里牛乳羊乳是不缺的,饿不着的……” 这是恩典!谁不知道六福晋把样子养的好呢。这带来叫六福晋瞧瞧,给孩子打个好底子,是一辈子的福分。 四福晋第二天不放心来看的时候,就发现六福晋什么也没干,就在炕上坐着,大着肚子抱着自家儿子。孩子睡的安稳的很,再没有动不动就惊悸。 抱孩子这个活,多辛苦呀!她在府里还一摊子事呢,也不能时时刻刻的这么把孩子抱怀里呀!能叫奶嬷嬷看着,在自己眼跟前,或者在里面的屋子,这都不容易了。可这怎么还亲自抱着呢。 她赶紧过去接了孩子,“可是嬷嬷们偷懒了?” “嫂子想哪去了?”桐桐叫她坐,“今儿叫她们接她们的孩子去了,留在一处,她们放心当差,咱们心里也安稳。” 这也是个法子! 四福晋抱着孩子,孩子立马醒了,睁开眼看了一眼,又睡过去了。妯娌两个就低声说话。 “我都不好意思!你说你都这个月份了……”四福晋一脸的歉意,“净给你添乱。” “哪有?就盼着咱家大阿哥住过来,给我们也带个阿哥。”怎么说能叫人家安心呢?只能这么说了,“咱们大阿哥是个有福气的,一定会带个弟弟来的,是不是?不是这次也是下次,总也能给带来的……” 要是心里这么想的,那四福晋心里就安稳多了。在皇家,有儿子才有一切。没儿子,什么都是虚的。 她就说孩子的状况,“也不知道是怎么的了,哭闹的厉害。前三个月吧,孩子多是睡呢,动不动就哭闹一下,我也心说,这是孩子娇气,尿了,饿了,吃的都是奶,尿的多,不舒服了,就哼哼。奶嬷嬷也说,孩子一晚上有个四五次吃奶是正常的。加上换尿布的,醒来的次数多些,也正常……可这过了百日了,夜奶不那么频繁了,孩子半夜惊醒的次数也没少。而且你瞧瞧,瘦的呀,一点肉都不见长……” 孩子睡不好,怎么会长膘呢?大人熬夜两天,都会憔悴,更何况一孩子。 四福晋就叹气,“怎么生了这么个熬人的小东西。”这不,正说着话呢,孩子那腿儿又猛的一蹬,这是梦里惊着了吧。 桐桐直接就接过来,孩子鼻子又耸动了一下,转脸又睡沉了。 四福晋就低头看自己身上,“可是熏香味不合适?” 桐桐只能说,“往常我不用熏香。” 四福晋就赶紧起身,“那我先回……”不行就把身上的衣服和屋里的东西都换换再说。她不好意思,“回头我再送几个伺候的来……” “没事,等孩子睡饱了,就不用这么抱着了。” 可这孩子啥时候能睡饱呀! 三天!真就是吃了睡,睡了吃,吃的时候眼睛都不睁。给换尿布的时候你只管拾掇你的,惊不醒他。 夜里陪着他躺着,可安稳了。白天就得这么抱着,只那么放着还不行。就只他们俩抱着孩子可安稳了,随便换个人都不行。吃饭了,张嬷嬷说换把手吧,结果一到她手里一顿饭都没吃完,就又惊着了。这就导致的两口子这两天吃饭,得换着来。 晚上的时候,桐桐低声问自家爷:“孩子该不是也在做梦?” 要不然,什么能叫孩子在梦里惊醒? 孩子并不知道梦是什么,可老是做梦,他当然不安稳了。 只怕就跟自己自家爷守在一起不会做梦是一个道理!孩子许是什么也不记得,但恼人的梦却追着孩子。不到孩子成年,这个梦都得是困扰。 他家爷点头‘嗯’了一声,可这能不管吗?若是不管,就孩子这样,折腾的毁了根基,寿数就有限。管吧,管到多大才算数呢?非得等成年懂事了,自己能慢慢的应对这个梦了,才算是可以。可这是那边的嫡长子,一直养在这边算怎么回事? 能说啥呢?“先这么养着吧,到时候再说。” 等孩子睡饱了,早上一醒来,就发现他可乖的躺着,左边看看,咧嘴一笑,右边看看,再咧嘴一笑。然后立马兴高采烈起来,胳膊腿都能在被窝里踢腾了,不知道有多高兴。 这一睁开眼,就看到这么一张纯然的笑脸,什么心情呢?就好比冬日里的暖阳,整个人都明媚起来了。 桐桐一下子就不寂寞了,五个多月的孩子,其实挺好玩的。能自己坐了,能翻身了,会咿咿呀呀的尝试着跟你说话了。这才养了几天,自家爷一回来,脚步声一响起,这小子就立马停下所有的动作,竖起耳朵听着呢。然后等人撩开帘子进来了,他立马坐在那里扑腾着伸着胳膊要抱抱。 桐桐在自家爷的脸上看到了满足的笑意,他抱起孩子,叫孩子坐在他的胳膊上,然后拿桌上的一堆木头玩具,跟孩子一起摆弄。 她摸了摸肚子,就问说,“咱们这个要是个小子……”怕是得吃醋。 谁知道自家爷露出几分沉思之状来,然后眼里露出了几分明悟,紧跟着就笑了笑,“生下了就是二阿哥,四哥那边要是再生一个,他家那个得是三阿哥……” 嗯? 啥意思? “意思就是咱们这个若是个格格,就是三格格……” 啊?你要把两家的孩子放在一起序齿! 又换域名了,原因是被攻击了。旧地址马上关闭,抢先请到c-l-e-w-x-c点卡目(去掉-),一定要收藏到收藏夹。https:/74/74350/24743554htl天才本站地址:。网手机版阅读网址: 梦里清欢(45)三更(梦里清欢(45)放在一起第章第章第章) 放在一起序齿?这不是胡闹吗? “怎么胡闹了?四哥你这边养子嗣艰难, 我这身子,子息到底丰不丰也难说。放在一起序齿,为的就是丰茂子嗣的。您看那爱长草的草窝子, 草永远是密密匝匝的。那不爱长草的地方, 永远都是荒地一块……”你看这话说的,事不是那么个事, “嫡长子这个不好胡乱叫的……” 自家的长子排在人家家里还是按长子走, 像个什么话。 结果就听他六弟说,“大阿哥就是大阿哥,爵位这个你有, 咱不在这个上面乱。但是呢, 家财,我事先说好了, 几个孩子我平分。” 自己这个都三个孩子了,人家只一个还在肚子里呢。连家财愿意拿出来给所有的孩子平分,占便宜的还是自家!还说什么呀? 再拒了成什么样子了。 他只能盛情难却,“都长起来了, 也都能送过来住几年……” 这个无所谓,孩子们在这边能有个院子, 在那边也能有个院子,这边住一住,那边住一住,不挺好的吗? 说的这般的理直气壮, 好似本来就该这么办一样。说的四贝勒去跟四福晋说的时候,语气都是笃定的, 觉得这样也挺好的。 把四福晋说的,好半晌搭不上话来。良久才道:“六弟妹在外面入股了药铺子, 她配的丸药卖的特别好,说是日进斗金都不为过。” 可攒下那么些钱财来,叫自己分一半甚至于一大半,这不好吧。 把自己这个六弟非得这么给,那怎么办?就这样吧,先这么养着吧。 于是再去的时候,四福晋没进院子,就听见伺候的人一声声喊着大阿哥。 今儿太阳好,带着孩子在院子里透透气。把榻给搬出来,叫孩子在榻上玩。桐桐在边上坐着,伸着腿把榻挡了个严严实实,孩子就在榻上玩。把一堆的绣球扔出去,再由着人捡回来,笑声欢快的呀,叫四福晋的脚步都轻盈起来。 孩子已经认人了,四福晋一来,这孩子就停住了动作。然后扬起手欢快的尖叫一声,朝着四福晋伸着胳膊,四福晋眼泪都下来了,自打孩子生下来就没见这样过。她知道孩子认人,但从来没见过孩子一瞧见她就欢喜成这样。 她疾步走过去,顺势把孩子报起来,孩子吧嗒亲在她的脸上,四福晋从眉梢到嘴角都透着一股子欢喜。 桐桐也笑,问孩子,“这是谁呀?” 孩子当然不会说话。 但是她告诉孩子,“这是额娘!额娘来了。” 孩子又凑过去,吧嗒一口亲在她脸上,然后拍手给自己鼓掌。 桐桐瞬间就笑眯了眼,“这是怕我吃醋吧?我不吃醋!”她说笑着就起身,“嫂子带着孩子玩吧,我去舒展舒展……”是给她们母子多一些的相处时间。 四福晋身边,剩下的都是伺候孩子的自己人。 奶嬷嬷站在边上,看这四福晋跟大阿哥玩耍,低声道:“六贝勒和六福晋晚上带着大阿哥睡的,这才睡的安稳了。奴婢试着带了半晚上,还是不行,阿哥夜里会惊醒。可跟着六福晋,夜里睡的可安稳了。吃奶也吃的好,不过好似,更爱吃牛乳羊乳。夜里几乎没有夜奶了,一觉能到大天亮。昨儿,六福晋还画了您和主子爷的画像,挂在墙上叫咱们大阿哥认……” 知道了!谁养的跟谁亲,要是有法子,谁不愿意亲自养。没法子的情况下,若是有人不藏着私心,能好好的教孩子,叫孩子知道阿玛额娘的好,这也是一种不一样的安慰。 孩子在这边,每日四福晋就过来,且在这边消磨大半天的时间。早起把府里的事处置完了,就过来。一直到下半晌,孩子吃了一顿奶之后,肯定要小睡一会子的。等把孩子哄睡了,她才走的。 桐桐有时候盯着这个孩子看,真觉得这孩子特别聪明。四福晋来了,他好似知道那是亲娘,他对亲娘亲昵的很,只要四福晋在,他从不找自己。可四福晋走了,他醒来,不见亲娘,也从不哭闹。 不知道这是不是一种感觉,就跟自己一见自家爷就亲昵的不行一样。 当然了,伺候的人把这种行为理解为孩子很乖,很好带。那行吧,那就当做是很乖,很好带。 她把这发现跟自家爷说了,他当是没言语。可等四贝勒过来的时候,他还是把孩子带去了前面。结果还别说,这孩子一见他阿玛,伸着胳膊奔着他阿玛求抱抱。他阿玛冷着一张脸,他还是一样笑颜如花。那边僵着胳膊抱了他,他安稳的坐着,不时的在他阿玛身上蹭一下,再蹭一下,怎么亲昵都不为过。 更叫人觉得惊悚的是,这天,老三把皇上请出来去他家看他家的园子了,皇上难得好心情,出来转转。在老三那边转完了,抬脚到老四那边。顺嘴就问了孩子的事,知道孩子在老六家,出来之后顺便又过来瞧了瞧。 结果这孩子在看见皇上的时候,高兴的很,一个劲的伸着手奔着皇上去。 幸而皇上带的人不多,进了花园只李德全陪着,要不然不定传出什么话去了。他特别执着的奔着皇上,自家爷抱着过去,皇上还没伸手给抱呢,这孩子自己奔着也要贴过去,把脸再皇上的脸上蹭了蹭,嘴里呜呜呜的,不知道要说什么。 李德全知道皇上还没反应过来,就逗道:“小阿哥,老奴抱抱吧。” 这孩子立马躲了。 皇上这才伸手把孩子接过去,孩子知道什么,只是瞧着可亲就想亲近。皇上也不是不会抱孩子,太子小时候,皇上就常抱。 只是见了一面的孙子,说什么喜爱不喜爱的话有些牵强,不过是叫桐桐更加知道了这个孩子的特别。 晚上躺下,摸着越发频发胎动的肚子。她知道,这个孩子是个儿子。 她小声问自家爷:“我觉得算计我们的人,心思特别歹毒。” 嗯?这是福晋第一次这么笃定的说出有人算计他们的话。 “我怕最后,是一场你跟你,我跟我的较量……” 福晋猜出来了,原本不该有六爷和六福晋的,他们只是四爷和四福晋历经了一番不知道什么样的历程之后,又回来了。 所以她说,害怕‘你跟你’‘我跟我’的较量。其实,她怕的是,未来的自己去对阵现在还稚嫩的自己。 就听福晋说:如果时间是一条河,那下游的我们击败了上游的我们,叫他们泯灭在时光的长河里……上游既然不存在了,那咱们的根基还在吗?时光长河下游还能有我们吗? 这可真是个好问题!掩埋了过去,就没有未来,就是这个道理。这是有人要让咱们自己斩杀了自己! 桐桐睁着眼睛,“我还怕,这背后的人叫我们做情感上的抉择。” 什么? 桐桐翻身,看着躺在身边的孩子,“这曾经是咱们的儿子,牵绊应该很深。” 嗯! “但现在,他不是咱们的儿子。”她摸着肚子,“肚子里这个才是。在两个儿子中,何去何从呢?顾着肚子里这个,就是斩断了早前的情分。不顾着肚子里这个,可这一样是嫡亲的骨肉,斩断的依旧是情分……” 话没说完,就听见身边的人闷闷的笑了,“你啊!真是……”似乎找不到合适的话去形容她,“我们能走到现在,一定是有什么过人之处。你跟我都没有迷失,这证明心性坚韧。以后,不用多思多想,秉持着本心高兴的做你就行。你担心的这些所有事,回过头来,都是杞人忧天。爷能给你处理好,信爷吗?” 信! 那不就完了吗? 桐桐看着睡的酣畅的孩子,咬牙做了个决定,“我想还是养半年,把孩子的身体养好之后,给他额娘送回去。” 嗣谒蹭的一下坐起来,怔怔的看着她。 桐桐的眼神郑重而坚毅,“他对我很重要,所以,我不要他陷入两难。如果有什么东西惊扰孩子的梦,如果我愿意,我是不是也可以在梦里帮他。就像是爷的梦一样,我能破了爷的梦,也能破了孩子的梦……他不用知道我是谁,也不用知道你是谁……我们悄悄的护着他,叫他好好的长大,好不好?” 他突然觉得嗓子干涩,眼窝一湿,这才艰难的说了一声‘好’。 桐桐一下子就像是放下了心事似得,晚上睡的特别沉。 然后早上一醒,身下便是一湿,这是要生了。 现把大阿哥抱出去,看顾好。再去洗漱,然后去产房,她走的特别沉稳,好似生孩子是特别不值一提的事。章嬷嬷守在边上,亲自给接生。从羊水破了,到生下来,一个半时辰的时间,她恍惚着,好似这种阵痛经历了无数回似得,脑子里有数不清的模糊画面,一阵一阵的。那是一种身体痛苦,可却叫人欢欣的画面,迎接的都是一个个生命。 她努力的想分辨每一幅画面,好似痛苦都远去了一样,直到一声嘹亮的婴儿啼哭声似远似近的传来,她才回过神来,然后眼泪从眼角滑落,落入枕头里。 她欢畅的笑了,突然间明悟了一个道理:母亲的意义,不是拥有,而是守护! 又换域名了,原因是被攻击了。旧地址马上关闭,抢先请到c-l-e-w-x-c点卡目(去掉-),一定要收藏到收藏夹。https:/74/74350/24743555htl天才本站地址:。网手机版阅读网址: 梦里清欢(46)一更(梦里清欢(46)生下位阿第章第章第章) 生下位阿哥, 孩子身体康健,声音洪亮,这需得马上跟宫里报喜。 各宫打发人带了赏赐, 顺道儿看了看孩子。皇上更是打发了太医来, 叫太医看了看孩子。得话说孩子非常康健,又放了一次赏。好似生下这个小东西, 他家老六就圆满了。 桐桐叫人家奶嬷嬷喂她们自己的孩子, 自家这个自己来喂。 “孩子白白嫩嫩的,生下就睁着眼,不知道多有力气。”屏嬷嬷欢喜的跟德妃学才得的小阿哥, 然后又道, “满府里只唤二阿哥,咱家大阿哥也被养的白白胖胖, 看见老奴也不生分,老奴抱了好一会子大阿哥才回来的。” 德妃转着佛珠,缓缓的点头,“皇上是知道的, 想这么着叫,就这么着叫吧。” 皇上去老六府上的时候, 老六借机跟皇上提了,皇上当时只笑着说随你们,玉碟不乱就行。皇上既然都允了的,那就无事。 她就问:“六福晋如何了?” “奴才去的时候睡的正沉, 太医给瞧了,说是一切都好。” 那就好!那就好啊!祖宗保佑!祖宗保佑呀! 去照看女儿的索绰罗氏这会子也喊着祖宗保佑, 这要不是嫁到皇家,遇上这么个姑爷, 这样的媳妇子谁家受的了。 反正孩子不给奶嬷嬷带,就得自己带,几个嬷嬷怎么劝都不听。就这贝勒爷还纵着,帮着敲打下面的人,不许出去多嘴多舌,然后孩子就这么自己养着。 孩子吸允的满足极了,结果一扭脸,见另一个坐在边上砸吧嘴,一脸的我也好想吃的样子。 桐桐的眼眶一下子就热了,看着大阿哥却不由的笑。 这一笑,大阿哥眼睛一亮,不要人帮忙,自己爬过去,掀开衣服,弟弟一边他一边,这就吃开了。 索绰罗氏才要喊人,桐桐就给制止了,不叫动,反而抬手把这个也搂怀里了,一下一下的拍着,嘴上跟额娘解释,“我的奶水旺,二阿哥吃不完,挤出来也是浪费,大阿哥想吃就叫大阿哥吃吧。” 索绰罗氏闭嘴了,这个是真不能往出传的。 桐桐只含笑低头看着,小的这个闭着眼吃的直哼唧,那个大的,会玩了,吃是假的,吃不了几口就玩上了。可乐呵了! 嗣谒进来的时候,就瞧见福晋一只手抱着二阿哥喂奶,一手揽着大阿哥,大阿哥虚含着,一见自己进来,好似怕有人抢似得,赶紧抱紧了,还斜眼偷看,看自己会不会去抢。一松一含的,引的自己过去逗他。 往过一走,他果然可高兴了,腿儿一蹬,脸埋到福晋怀里还乐呢。 他过去,坐边上,拍了拍这小子的屁股,有丈母娘在,也没说别的,倒是说起了洗三的事。 桐桐就说,“叫四嫂来操办吧,咱们就不用管了。” 他就笑,这确实是最好的办法。 然后四福晋提前一天过来,就被送来六贝勒府的对牌,家里的人和东西,随便调度,怎么都成。那四福晋能说什么呢?她还挺高兴的,孩子养在这边,有时候是真挺不好意思的。人家作为小的,没跟你见外,有事嫂嫂能当家,那做嫂子的能不给用心办吗? 洗三热热闹闹的,只宗室里亲近的进来瞧了瞧孩子,别人就不能给瞧了。 人多也没法说话,人家也就是看了看孩子,就出去了,产妇需要休养嘛。 不过大家也觉得有趣,这家里的大阿哥二阿哥叫的,听着稀罕。这么叫着叫人觉得稀罕,这么一起养才叫人觉得稀罕呢。小的这个半夜肯定得吃奶,得哭闹的。叫大的再这么跟着一起住也不行,会吵的孩子没法睡的。 怎么办呢? 自家爷带着大的住外间,她自己带着小的住里间。一屋留个嬷嬷给看着,夜里能给搭把手。 结果这天晚上,桐桐给小的喂完奶睡的就昏沉了,可紧跟着就觉得自己又走到梦里了。梦里她不知道那是哪里,好似是夜里,还是夏夜里,月朗星稀,两边都是密林,从林子里传来夜枭的叫声,端是瘆人。还没分辨清楚呢,远远的似乎就听到马蹄声,不是一匹马,而是一队人马,由远而近,惊起夜鸟无数。 她顺着马蹄声传来的方向看去,模模糊糊的,似乎听到有人喊:“大阿哥……江水又涨了……昨儿下雨,不知道前面的路通不通……” 她抬眼看去,一行数十匹马从眼前一跃而过,只那么一眼她就盯住那个骑在马背上姿态昂扬的少年,才要出声喊住,却见场景一换,边上的山丘被雨水泡湿的泥土瞬间垮塌下来,这数十匹马眼看就要被盖在下面了。她什么也顾不得了,好似一下子就冲了过去,揪住那个被叫大阿哥的少年,一把将他拽下马,然后顺势一滚,从路上一下子滚到山沟里。这个少年,身体轻盈的如同一个孩童,眼看垮塌下来的土方要压过来了,她一手举着‘少年’,一手攀着粗壮的树木蹭蹭蹭的上去了,然后骑坐在树杈上。她抬眼去看‘少年’,就见少年蓦地一笑。 她的嘴角不由的带上笑,然后猛的就被一声孩子的笑声惊醒了。 是啊!外间传来大阿哥的笑声,梦里笑的咯咯咯的,笑完,就彻底睡安稳了。 她一下子坐起来,然后帘子就撩开了,自家爷进来了,不确定的看着自己,“我刚才起身喝了两杯水……”就这么一会子工夫没守着孩子,结果孩子做梦了,先是不安的哼唧了两声,紧跟着就咯咯咯的笑出声了。这会子瞧着睡安稳了。 桐桐朝他点头,是的!我能进入他的梦!梦里的少年长的可真英俊! 屋里还有嬷嬷,两人当时没法多说。可第二天的时候,他还是抽空低声问:“梦里……” “梦里,他在我眼里,是个少年的样子……我在他眼里,是什么样儿的,我不知道……” 所以,他未必就知道,梦里把他托起的人是谁。 但这不是重点,重点是,“我真的可以进入这孩子的梦。” 嗣谒眼里闪过一丝什么,然后低声道:“以后找机会多试几次……” 嗯!昨晚要不是自己,孩子只怕会觉得像是被捂在什么地方,一晚上又是惊恐又是窒息吧。 最怕给孩子的心里种下恐惧的种子!但这并不着急,得找个合适的机会才可以。如今要试的话,除非叫孩子跟着奶嬷嬷,自己和自家爷不能守着。可要是这样,下面伺候的会以为自家才生了个阿哥,就对寄养在家里的侄儿不好了。 所以,不能急,得找个自然而然的机会来试。 这一等就等到快满月的时候,四福晋提前过来,一是陪孩子,二是得提前准备满月宴的事。如今已是冬里了,今儿还飘起了雪,外面是没法呆着呢。四福晋陪着孩子在西边的暖阁里,结果吃了晌午饭,孩子打盹,迷迷糊糊的睡着了。这边两口子都知道孩子这个点有睡觉的习惯,于是,吃了饭,两人一个内间一个外间的躺着,小的这个叫奶嬷嬷带着呢。这一入梦,就好似看见一个青年一身龙袍站在山巅之上,头顶盘旋着数不清的秃鹫,那秃鹫猛的就俯冲而下,冲着青年而去,这次看不清青年的脸……桐桐手里像是多出了一把弓,她拉满了弓,一把的箭就搭在弓弦上了,转瞬就冲着秃鹫而去。 一个个秃鹫被射中掉落,那个青年被一个男子给拉住了,“不要挡住眼睛,不怕,好好看着,只要你手里又利器,谁也伤不了你……乖!不怕!睁开眼睛,有人守着你,不会让任何东西伤害你……” 桐桐对着那边就笑,那青年终于睁开了眼睛,应该是朝自己这边看过来,就听他喊了一声:“……娘……” 才一喊出来,猛就醒了。 紧跟着就听到西暖阁嘈杂,她心里一紧,忙问:“大阿哥怎么了?” 水仙欢欢喜喜的过来,“回福晋的话,咱们大阿哥梦里喊娘了!” 八个月了,开口早的孩子,是能说话了。 桐桐躺下,一下子就笑了,笑着笑着,眼角却湿了,嘴上却欢喜的吩咐,“赏!” 嗣谒进来什么也没说,只挨着她躺着,一下一下的拍着她,“孩子好好的,咱能护的住,以后高高兴兴的!” 嗯呢!高兴呢! 孩子不会惊醒了,四福晋觉得把孩子留下是添乱,这几个月养的,这小子红白红白的,如今瞧着,也肥嘟嘟的,康健的不得了。她回去就跟她家爷商量,“是不是先把孩子抱回来,若是不好,再抱过去也行呀!那边才添了一个,如今都是六弟带着咱家这个睡呢。要不带回来咱试着带带。” 于是,两口子很郑重的过来了,提这个事。 桐桐把孩子抱在怀里,亲了再亲,还是把他递过去,“若是哪里不好,千万给带过来,这也是我们家的大阿哥,说麻烦就是见外。” 孩子吧嗒亲在她脸上,在她颈窝里蹭啊蹭的,她当时逗着孩子笑,笑看着四福晋抱着孩子走出去了,一句不合适的话都没说,一点不合适的表情都没有。可人出了府了,她一个人躲在被子里哭的都快抽过去了。 嗣谒什么安慰的话都说不出口,连被子带人抱着,枯坐了一晚上…… 又换域名了,原因是被攻击了。旧地址马上关闭,抢先请到c-l-e-w-x-c点卡目(去掉-),一定要收藏到收藏夹。https:/74/74350/24743603htl天才本站地址:。网手机版阅读网址: 梦里清欢(47)二更(梦里清欢(47)哭一场,第章第章第章) 哭一场, 自己就想开了。 等发现上上下下都战战兢兢的,自家爷哪里也不去,就只守着自己的时候, 她又没心没肺的笑了, 再不提那个话了,只催自家爷:“是不是该给孩子取名字了?” 可取名字得皇上给取吧! 没等到皇上取名字呢, 娘家又出了个大喜事, 科举的榜单出来了,这次是宗室和满洲生员的乡试和会试。先是乡试,鄂尔泰在榜, 中了举人。 紧跟着是会试, 会试是真的很难。旗人是有旗学的,子弟都得去进学, 这对这旗人一开科举,走不了武选的人,可不就奔着这个路子来了吗?因着旗人受优待,见识又都广, 只要一心上进的,那这都不差。想在这里面出人头地, 那真是难难难,比汉人科举可难多了。 不过只要中了举了,那就能入仕途。补缺比别人方便的多。 可以说,这一中举, 连鄂尔泰都心里一松。就是去吏部侯缺,自己这种的也是很快就能安置的。 这会试就是去试试, 万一中了呢? 鄂尔泰过来瞧外甥的时候,对能不能过会试看的很开。 但到底是大舅子, 嗣谒就请人去书房,说这个事:“皇上近几年来,对满人勇武之风越发看重。也生怕满人身上沾染了汉人文人的弊病。说一句关起门来才能说的话,此次会试之后,还会不会再有宗室和满洲的科举,尚且不得而知。所以,想着这次即便不过,下次可以试试的,这个不要抱有希望。暂停许是不得不为之事。” 这把鄂尔泰说的给唬住了,这学了一半,岂不是没有晋升的途径了?当然了,这个话不敢说出来,只能腹诽。不过作为皇家的奴才,那当然主子说什么是什么了。 因此,他就问:“若是考不中,您的意思是,可侯缺了。” 嗯!先去考吧,考完再说。 鄂尔泰一看考题,想到六贝勒之前说的话,他这次一改之前的思路,奔着皇上的心思去。皇上希望满人不失勇武之气,那他的文章里侧重点就有了。先这么写了再说,至于中不中的,听天由命吧。 不过等发榜了,他愣了,“挂在榜单的倒数第二名,但真的上榜了。” 于是就明白了,若是没人指点,他一准是中不了的。如今中了,剩下的只有殿试了! 再过来请教自家这位妹夫的时候,自家这位妹夫就笑:“只管去考便是了!走到了如今,辍落的可能就不大了。” 倒不是看自己的面子,施恩嘛,总要施在实处。 于是,年前觉罗家有了大喜事,鄂尔泰中了进士。不要提名次,反正是中了。 孩子还小,不能带出门的。把章嬷嬷留在家里亲自看着,这才敢准备出门。 可等要出门了,选衣服的时候不对了,这镜子能骗人,可这衣服的尺码骗不了人呀!我不是几年前的小憨憨了,你别想骗我。 我都发福成这个样子了吗? “打盆水来!”我再也不要相信你的镜子了! 果然,对着水盆一照:好大一张脸,双下巴的! “谁对着水盆照都是双下巴,你要低着头,可不得双下巴吗?”他还故意缩着脖子,试图把脖子上的肉和下巴上的人挤成一团给福晋看。 可是瘦人哪里挤得出来?“我不管,回头我还得去练。” 成成成!怎么都成,“这要出门了,赶紧着些。”说着话,顺手就给选了一身,“穿这个,再把狐狸皮的大氅穿上……” 穿上还没照镜子呢,就被拉走了,“好看!你生的白,什么颜色搭在你身上都好看。” 虽然不是很确定,但我愿意再信你一次! 从出嫁到现在,这还是第一次回娘家。有什么不一样吗?有!她第一次意识到嫁进皇家代表的是何等的尊贵。她和自家爷一到,乌泱泱的都出来迎了。桐桐坐在马车上朝下看,看这自家爷跟人家寒暄,然后请客人先去安坐,“爷先送福晋进去……” 于是在自家祖父和阿玛以及哥哥的陪同下,往内院去。自己所坐的马车,跟在后面,慢悠悠的。直到停到二门口,自家爷才过来,搭手亲自扶了自己下来,还不及站稳,就有本家的两个老婶子迎出来了,“给福晋请安。” 不敢论长幼,先论尊卑。 自家爷只能送到这里,后院是女眷的地方。 “别贪吃凉的,少喝几盏浓茶……”自家爷这般叮嘱了不算,还叫张嬷嬷,“看着福晋,不许她任性。” 张嬷嬷应是,亲手扶了福晋往里面去。 从来不知道张嬷嬷这么气派,好家伙,宫里的姿态端的足足的。 二门口,族里和亲戚家的女眷站了不少,老老少少,见了都先见礼。叫起了,这才簇拥着她往里面去。 家里老太太这边的正屋子,被挤的满满当当的。自认为亲近些的,凑到跟前搭话来了。这种奉承巴结,会叫人很不自在。她在前面坐了小半个时辰,问问这个问问那个,就起身说是更衣,其实到后面歇着去了。 你看,这娘家回的,一点意思也没有。 该用饭的时候,都是她自己一个人用的,想陪她一起用膳的人不少,可一个个的都声称要伺候主子用饭,那这还怎么用饭呀! 因此,心里多少有些意兴阑珊。自家爷打发人来请的时候,她是一点也没有多留的意思。走的时候跟老太太道:“要想好好说话,还是我得空接了您和额娘过去吧。” 老太太拍拍孙女的手,笑眯了眼。 世上的事就是这样,一说福晋要回来,这关系别管多远,都上门了。这是没法拦着的事。 在众人的恭送声中,坦然的上了马车,自家爷又跟老太太和额娘作别了一次,然后又在大门口跟老爷子跟阿玛作别,这才上了马车,且哥哥是跟在外面护送的,直到送回府里。 桐桐叹气,“不回去不合适,回去吧,又怪没意思的。” 合着你压根就没意识到,嫁到皇家意味着什么。 他就低声道:“皇阿玛把皇子们往下五旗分,叫分管下五旗的小旗主……” 都统虽然总管,虽是一品也可随时撤换。但是用皇子再去巩固其跟皇家的关系,也更加把稳。西林觉罗所在的镶蓝旗就是下五旗,“皇阿玛有意分咱们一个小旗……” 旗主这个,权利可大了,啥玩意都管。 “咱就是镶蓝旗的主子了?” 对!所以,别说奉承了!便是叫进来伺候着,也只有欢天喜地应的份,“你要不耐烦,就打发了便是了。” 那还是打发了吧!她感觉她又拧巴了,一时觉得接受起来不困难,一时又哪里别扭。 算了,就这么着吧! 胸口涨的不行,回家给孩子喂奶去。 “在娘家住了十多年,可在咱们这新府里才住了几个月。”她叹道,“也是怪了!回了娘家像是做客,回来了才舒坦了。” 所以呢,你得出个什么结论呢? 就听福晋说,“果然,爷在的地方才是家。” 哎呀!自打生了孩子,嘴也没那么甜了。还以为小蜜豆长成大蜜豆,含蓄起来了,感情是没回过神呢。如今回过神来了,还是这么会说话,“赏个糖吃……” 吃糖吃到嘴肿了,回家一路都用帕子捂着嘴,好似在挡凉风。把她家爷给笑的,进了屋子就把丫头打发了,“都下去吧!我服侍你们福晋……” 丫头们偷笑着退下去了,二阿哥被奶嬷嬷喂得饱饱的,这会子不用喂了。 福晋和爷累了,早早的都歇下来了。也没见福晋喊着涨奶要挤,反倒是二阿哥晚半晌饿了要吃的时候,好似吃的不尽兴。 这种事张嬷嬷就不叫丫头们上前伺候了,只隐晦的问福晋,“晚膳您还想用点什么?鸡汤炖了一天了,浓着呢,就着鸡汤给您下点面条,成吗?” 成吧! 结果一大碗汤一点面,这是怕孩子半夜没奶吃吧。 两口子闹了个大红脸,以后可得抻着,可不敢这么闹了。 到了腊八,皇上终于开恩,给攒起来的没名字的孙子给取名了,自家这俩也在其中。 赵其山多机灵的,马上道:“咱家大阿哥赐名弘晖,咱家二阿哥赐名弘显。” 行吧!有名字终归是好事。 虽然他们的名字被人叫的时候并不怎么多。 过年能把孩子带进宫吗?不能!今年德妃娘娘给了自己产育假,不用进宫请安。孩子不满三个月,别瞎跑了。而因为四福晋从进了腊月就要进宫,干脆就又把弘晖给抱来了,在这边放着吧,直到忙完这一阵再说。 这么来来去去的,孩子肯定是跟谁都不陌生。 孩子一带过来,满府的人见着了的就过来请安,“咱们大阿哥回来了!” 嗯嗯嗯!孩子点头如捣蒜,这是听的懂一点话了。 然后一见桐桐,就张开双臂,咯咯咯的笑起来,“娘!” 一喊出来,都愣住了。 桐桐双眼都染上笑意,指了指四福晋,“我是娘,那那是谁呀?” “额额额……额娘……”叫的含混,但是发的音是对的。 四福晋都笑了,“刚开始叫娘,好容易叫改过来了,这怎么又把婶娘叫娘呢?”她教孩子,“这是婶娘!” 这次,孩子没有从善如流,而是固执的喊:“娘!” “是婶娘。” “娘!” 四福晋哈哈大笑,“得!娘就娘吧,婶娘也是娘,是一样的。”然后抱了弘显,逗孩子,“以后你把伯娘也叫娘吧,这伯娘也是娘,对不对?” 桐桐便笑了,看的出来,怕孩子梦魇,四福晋跟四贝勒亲自抚养弘晖,叫两口子的关系亲昵了起来,而四福晋也因此变的开朗了,笑的更灿烂了…… 这样——真好! 又换域名了,原因是被攻击了。旧地址马上关闭,抢先请到c-l-e-w-x-c点卡目(去掉-),一定要收藏到收藏夹。https:/74/74350/24776098htl天才本站地址:。网手机版阅读网址: 梦里清欢(48)三更(梦里清欢(48)“赏赐朝第章第章第章) “赏赐朝xian三万石粮食?” 自家爷回来来来回回的都念叨这个事, 晚上躺下还睡不着,在那里翻来覆去。 朝xian是属国,从冬至开始, 元旦、万寿节, 上贺表,然后上些贡品。每年皇上都是必赏的。 之前有噶尔丹之乱, 对朝xian多些怀柔也无不可。 可如今又不同以往, 粮食这种东西,谁不缺。况且,边境摩擦从没断过, 朝民越界采参, 杀边民的事也不是没有。二十四年的时候,皇上有旨意, 凡事犯边者,斩!就连朝xian王爷被罚了两万两银子。 可这种‘性多狡’的属国,实不用这么对待。 桐桐就起身,把灯点起来, “爷要上折子吗?” 上折子吗? 上吧!至少得看看,皇上现在是怎么想的。于是, 点灯熬油的写了折子,第二天一早就拿着走了。但这折子一递进去,就如石沉大海,没给还回来。 紧跟着皇上要巡幸五台山, 叫直郡王和诚郡王随驾。 就是想去问问皇上,人家还没工夫, 直接走了。 但这个没有答复的答复,就是一个答复。想影响皇上, 这是做梦。那怎么办呢?唯一能影响的就是他四哥了。 皇上不在,兄弟几个又没有具体的差事,就是一点旗务,然后就一直这么闲着。他干脆去四贝勒府,咱们俩聊聊。 聊嘛,就是潜移默化的,不是要说服你,就是告诉你是我是想的,你看有没有一点道理。 四贝勒听出来了,老六把粮食这些东西看的尤其紧。 紧跟着,四贝勒就知道粮食看紧的重要性了。皇上巡幸五台山,二月初,到了山西。结果山西巡抚说,十一个州县,连年歉收,粮食涨价,百姓吃不饱。皇上能怎么办呢,把去年这十一个州就没收上来的钱粮,就地就免了,然后又调集米谷赈灾。又赶紧下令,千万不能叫百姓流离,怕耕地给荒了。 这边赈灾的粮食才调拨出去,转脸又有御史弹劾,说是济南青州等三府以及所属县,也是一样,连年灾荒,但是巡抚竟然瞒报灾情,请朝廷敦促该巡抚速速赈灾。 御史能弹劾,那就是有证据,这灾情是真的。 得!这又得赈灾放粮。 这事闹的,皇上是匆匆去匆匆回,还不够闹心的呢。 自家吃的是内务府的配额,但是今年是贝勒了嘛,有禄米的。今年京城的粮食涨价呢,要是把禄米卖出去,比往年买多卖出不少银子。 这价钱说明,市面上的粮食不够吃。 自家爷认认真真的去后院种菜去了,专门从庄子上找了俩老农来,叫人家教他怎么种。桐桐把家里的饭菜都给改了,不可奢侈浪费,每顿都是四菜一汤。唯一的区别就是下人们的四菜一汤没的点,灶上做什么就吃什么。而主子吃的每天能挑拣。要吃什么给做什么就完了,绝对不许多了。 天一暖和,孩子就能抱出去了。桐桐恢复了正常的作息,早起必练功,而后是要下厨的。 两口子吃饭,简简单单的两荤两素就足够了。盘子不大,一顿就得吃完。 像是青菜之类的,间苗之后自家都消化了。 菜一入口,嗣谒就愣住了,那是一种熟悉到叫人想流泪的感觉。他满眼复杂的看福晋,嗓子眼觉得满的很。 “怎么了?不好吃?” 不是,“是不知道你到底给我洗手作羹汤了多少年……” 真的吗?她的眼睛都亮了。 “嗯!”真的!这是他这些年来吃的最舒服的一顿饭,炒青菜的汤汁就倒入碗里,活着米饭一起吃了。 桐桐高兴的不得了,“种些辣椒,多种些,现在能下苗了吗?” 能吧! 菜苗子一下地,雨就下来了。才一下来,还说是春雨贵如油,可等着雨下不完,一直不见日头的时候,人也着急。 果然,春汛又来了。沿河的保定、霸州等十多个州县,全被水淹了。朝廷只能把山东和河南的漕粮,各抽了一万石给运过去,这不是救灾的,这是为了防止有人哄抬价钱,用这粮食平抑粮价的。 很多地方又淹的是旗下的庄田,紧跟着皇上就叫旗下兵丁去修河堤,皇子阿哥都掌着旗务,这不得调人,调物,忙的不可开交。 这是京畿附近的,紧跟着,从南到北,都说水猛涨,从黄河到高邮湖,南北两条大河,水患横生。 自家爷正在说这事呢,宫里宣召。 下着雨,也不敢耽搁,赶紧就往宫里去。 去的时候皇上大发雷霆,南边数省米价疯涨,这是粮食告急了!皇上就说,“粮食呢?多是靡费于无益之事!湖广、江西,素来产量丰盈,可如今呢?米价以这两省最贵!什么原因呢?酒那种东西,耗米多又没益处……朕早就下令,禁造烧酒,可你们去看看,只直隶一地,就有多少烧酒作坊?地方官谁去管了?没人在意!” 然后再下旨:严禁烧酒,以裨民食。 把朝臣打发了,皇上才再坐到榻上,之前的怒已然是不见了。皇上说起了出巡见到过的情况,“……水淹没村庄,百姓以水藻为食,朕曾亲尝水藻,知百姓艰苦……得在雨水之前,疏通河道,如此,田亩才能复耕。得在六月内,将堤坝修好,防止秋汛……朕已下旨给于成龙,但河坝竣修,分布极广,无人敦促不成……你们身为皇子阿哥,又有郡王贝勒勋爵,吃穿用度,无一不是民脂民膏,也别闲着了,下去看着吧……六月内,损毁堤坝得修好……” 说着,就叫人拿了地图来,老三、老四、老五、老七、老八各占一处。 但明显,给老四的差事最难办,河南向来是水灾多发区,事情怕是棘手的很。 老三和老五就在京畿附近,老七是往北去,附近有避暑行宫,所以,这里的水灾便是有,也好处理。倒是老八,被安排南下了。 直郡王在京,随时听命调度。 一个个的都打发出去了,只把老六留下,“你之前上的折子,朕看了。”想法是好的,对这种属国,以武力震慑远比怀柔要有用,“但如今,朝廷虽无外患,然内忧不断。刚不打仗了,水患又起。一场灾,朝廷得三年才能缓过这口气。朕知你在军械上谋求一变,可这非国力不可支撑。而后,你可将精力用于耕具之变上,许是十年后,或可一试。” 他才要应声而退,就听到李德全低声道:“八贝勒求见。” 皇上点头,说了一声:“叫进来吧。” 老八? 他皱眉出去,跟老八走了个面对面。老八温文尔雅的一张脸,永远都带着笑,“六哥,打搅您和皇阿玛说话了?” 没有!说完了,你进去吧。 老八拱手后就进去了,他看了看又飘雨的天,等着赵其山拿雨具来,就听到里面老八的声音隐隐的传来:“皇阿玛,儿臣此次南下,想带九弟和十弟同去历练……”他没兴趣听了,先回家吧。 走到半道上了,被十四给拦了,一看就是偷跑出来了,“怎么跑这儿来了?” “六哥,跟四哥说一声,带我去当差吧。” “你才多大年纪?四哥是去河南,不是下江南。江南豪富,地都是有主儿的。他们是水田,所修堤坝为大地主所修,水患远没有说的那般严重。再则,正是缺粮之时,江南尤其要紧。老八去江南,在于施恩,此去安全无忧。可四哥是去河南,那边虽黄河泛滥,然年年修年年溃,总有原由。这是要打一杀威棒的!把人逼急了,什么事干不出来。不说水患之后,容易染病,就只安全一点,谁能保证安全带你去,能安全带你回?”他真是耐着性子在这儿跟他讲道理,“你要是实在闷了,我去求了皇阿玛,接你去我府上。皇阿玛令我在革新农具上下功夫,这个不用出府就行。你若愿去,我这就去求皇阿玛……” 才去!就是想出门,就是想叫你们带我出门!找那么多理由就是不想带我呗! 哼!不带就不带,“小爷长大了,哪里去不了?稀罕!” 然后转身跑了,气哼哼的。 这不是要把人给气出个好歹了,回府了还跟福晋抱怨,“十四就是欠收拾!”怎么能有这么讨厌的弟弟!跟不能直接拎起来给挂墙上,省的他到处蹦跶。 桐桐就笑,详问怎么了。 结果一听,她也皱眉,“怎么好端端的,要跟着当差呢?” “老八闹的,请旨带着老九老十下江南。” 然后十四心思活泛了,想叫亲哥带着出去当差了。 十四今年多大了?十一了吧! 十一想当差?想什么美事呢! 叫他问老八,看老八敢带他出门不?别说去了是有差事,就是出去玩,也不敢带呀! 结果十四还不死心,专门打发人出宫找他四哥,他四哥能答应才怪,回了两个字:“胡闹!” 然后把十四给惹着了,倒是十三,还挺机灵了,叫了小太监出来,过来问说,“六哥的差事若有用弟弟的地方,只管开口。不拘是查资料,还是去工坊盯着进度,愚弟都行。” 十三虚岁十三了,说起来也不小了。 想来,那就来吧! 又换域名了,原因是被攻击了。旧地址马上关闭,抢先请到c-l-e-w-x-c点卡目(去掉-),一定要收藏到收藏夹。https:/74/74350/24776099htl天才本站地址:。网手机版阅读网址: 梦里清欢(49)一更(梦里清欢(49)“十三…第章第章第章) “十三……” 桐桐就道:“应该是很亲近的人吧。” 连福晋都觉得非常亲近吗? 嗯!很亲近, 很值得信赖。 福晋跟自己的感觉是一致的,他点头,“回头我就跟皇上请旨去。” 在宫里跟十四说话的事, 这个瞒不住人, 前脚说话了,后脚皇上就能知道。 因此他一去, 皇上就知道什么事, 想带就带吧,剩下的这几个小的,他也没有很在意。孙子都满地跑了, 宫里还总添孩子。要是整天顾着这些个, 他这个皇帝什么都不用干了。 再加上老六也说了:“儿子会盯着十三的功课,每日里的功课会叫人给老师送去。”又说农耕之事, “儿子想,也不仅仅在于农具的更新,更在于产量,这更须得试。而庄稼不比其他, 尤其做不得假。儿子跟随老农学种菜,深知种子优劣对产量的影响。可种子好坏, 撒入田地,连后续追查都不能。儿子怕辛苦一年又一年,可能一个不小心的疏忽,就前功尽弃。毕竟, 庄稼嘛,可影响它的因素太多。这种事非信人不可托付。” 这也是个理由吧! 不仅答应了老十三随其当差, 还另外赏赐了十三一个皇庄,用以试种。 等老六走了, 皇上才问李德全,“十三今年多大了?” 十三了。 “十三了?”这不小了,“今年该选秀了吧。” 是! 李德全应了,便知道皇上的意思。这是叫自己给后宫透话呢,从九阿哥到十三阿哥都该给选福晋。 他才说要转身去传这个话,就听皇上又问:“老十……十六了?” 是!九阿哥跟十阿哥是同一年的,也十六了。 皇上放下手中的折子,就道:“今年东巡,取道儿塞外,太后已经有些年没回去了……” 这是说回太后的部族吗? 那这联系在一起的意思便是:十阿哥的福晋在塞外。 李德全‘嗻’了一声就慢慢的退出去了。 “选秀?”说实话,桐桐并没有关注这个事情,因此,额娘过来一说,她才反应过来,今年又是选秀年,“您说的是谁家的女儿?” “你祖母娘家的侄孙女,想些关照。那孩子你见过的,不是多出色的长相……” 这就跟自己当年选秀,家里到处求爷爷告奶奶,就想叫自己在宫里别被为难是一样的。 又不是要攀高枝,她就笑,“您打发人来说一声,我不就知道了。这还下着雨呢,您说您也真是的,跟着跑什么呀?”说着,就看张嬷嬷,“你回宫一趟,给娘娘请安,顺道跟屏嬷嬷提一句也就是了。” 张嬷嬷便笑着退出去,这事在小户人家是大事,但在皇家这真不叫事。 等人出去了,索绰罗氏这才道:“给你哥说亲的人不少,我不想要那咋咋呼呼的人家……” 明白了,都是不想叫选到宫里去的,也知道没机会的被选进去的,其实私下里已经在说亲了。这边宫里一撂牌子,这边婚事就能办。 “您看中谁家的姑娘了?” 索绰罗氏就道,“是你姐夫家一个族叔的女儿,今年十四了……” 父母呢? “这个孩子是长女,他父亲迈柱子就是个笔帖式,也年轻,今年还不到而立之年……” 那就是说十四五岁上就得了个女儿,女儿今年十四了。 也不算是稀奇吧!九阿哥还没指福晋呢,可院子里已经有两个怀上了。 “倒是不急着成亲,人家姑娘也不大,这低调的交换着更贴,等到你前头那嫂子满三年了,就成亲。” 您看上就行吧!把额娘送出去,这才想起来,今年怕是指婚的不少。从九阿哥往下,不知道会不会指婚到十三,这中间要五个皇阿哥呢,从后半年开始,光是贺礼就能要了老命。 又赶紧找周嬷嬷,趁着还不一窝蜂采购的时候,低调的出去踅摸一些好玩意存着。反正每年选秀,各种东西都涨价,从香料到衣服料子,就没有不涨价的。正说着呢,前面又来报,说是十三阿哥来了。 她又得安排给十三阿哥在前面安排个院子,又叫绣娘按照十三阿哥的身形,给做衣裳放在院子里以备不时之需。这个不用去找十三量的,主子出门肯定还衣裳了,叫下面的伺候的量一下便是了。 她这边忙的溜溜的,后面有一只小可爱坐在那里盯着她,小脸跟着她的走动不停的转动方向。你要得空瞧他一眼,能给他乐的咯咯咯的笑出声来。 这小样,叫人爱不释手。可孩子又不能总抱着,还得叫他自己动一动。因此,她只坐过去逗他,白天由着他自己活动,没事了就跟孩子说话,“今儿你十三叔来了,肯定是要留饭的,就是不知道今儿着急不着急回宫……” 还是要着急回宫的,因为明早得送皇上。皇上要去直郡王去巡视漕河,又要出京了,皇子得去送的。 这一送之后,自家爷回来了,“怎不见十三阿哥?” “偶尔留宿无不可,可长久的住是不行的。”皇上也不许的,“皇庄那边皇上叫试了,别管成不成,得当成差事去做。越是无关紧要的事,才越是要着紧些。” 也对! 桐桐就一提而已,转身就拉着他去瞧睡的四仰八叉的孩子,“爷瞧瞧,弘显的腿有多长……” 她家爷:“……”干嘛看孩子的腿长不长?福晋关注的点真的很迷。在这一点上,他跟福晋也不是很契合。但被拉去看了,这小子肥肥的腿上都一圈一圈的肉了,从哪看出他的腿长的。 “真的!”桐桐觉得她很有经验,“大格格就没有二格格腿长,弘晖和弘显差不多,都是腿长……看腿长不长,你得看小腿的比例……” 看不出来!真看不出来。 桐桐真替自家爷着急,这么明显怎么看不出来了。晚上洗漱出来,她只穿着肚兜和亵裤,为了展示,她把亵裤撸起来,还特意把花盆底穿上,站在下面叫自家爷看,“你看……从这里是到这里是大腿……从这里到这里是小腿……” 咦?好像不是,自己脑子里闪过一个数据,好似说大腿就是比小腿长。 哎呀!这个不重要啦,就是说这个比例。 她这么前前后后的转圈圈□□上的人看,“看出来了吗?” 他家爷靠在床上,放下手里的书,看什么?看腿又长又白,蹦的紧紧的,不全是瘦,这会子有点匀称的肉反而更好看了。他眉头轻轻一挑,却一脸苦恼的皱着眉,“是有那么点意思……你这个裤子挡住了,看起来没那么明显……” 是吗? 嗯!他招手,“你过来,爷细看。” 站的近了能看的出来?不合逻辑的好吗?别哄我。 没哄你!你要觉得近了不行,那你把腿抬起来,脚搭在桌子上。 桌子才多高? 桐桐心说,你小看人,她蹭蹭蹭的走过去,站在床边,直接把腿踢的高高的,搭在床框子上,能劈直了,“是不是这么更显的小腿长了好看?” 柔韧度这么好,亏的爷每次还怕伤到福晋。他一把把人拽过来,低声在耳边嘀咕了几句,“行吗?” 桐桐瞪大了眼睛,我叫你看我说的是不是有道理,可你看着腿想什么了? 就想这个呢,爷的福晋生来就是个狐狸精,勾人着呢。 狐狸精福晋也觉得一定是自己魅力不可挡,换季了,她想做漂亮衣裳穿。当然了,自家爷和孩子的也得备一份。孩子的得四份,给大格格二格格还有大阿哥的,每季一箱子,做好就叫送去。 四福晋也一样会给弘显准备的。 桐桐就想着,天热了,孩子还能光溜溜的睡,大人的话可就有点尴尬了。她找细纱,觉得颜色也好看,用这个做中衣,应该可以。 裁剪衣服的时候,她心里一动,把上身裁剪的紧紧的,下身开叉开的高高的,晚上穿给自家爷看,这样的衣服最显腿了,非风情万种都穿不出效果了。 越想越脸红,可越脸红还越是跃跃欲试。 她现在难得的自己动手做衣裳,这么一上手,伺候的人也没太在意。还是四福晋带着弘晖过来问后天进宫给娘娘祝寿,要不要带孩子去的时候,扫见这没做完的衣裳了。 弘晖能走了,一来就喊着娘,桐桐一手兜着弘显,一手拉着弘晖在屋里转悠,注意力都在孩子身上,去给娘娘祝寿的事,“娘娘嘴上不说,还是惦记孩子的。也不是太热,要不都带去吧。没事,我看着呢……” 结果一扭脸,见四福晋在摆弄那衣服,还一脸疑惑,“你这是什么款式?”没见过。旗装开叉是不错,但腰身不是这样的。要是这么着,里面什么也穿不成呀。 桐桐就笑,牵着孩子过去,低声跟对方说,“不穿出来,就在家里穿。” 在家里这么穿也不行呀! “为什么不行?”桐桐看她,“自己睡觉穿什么,别人还得管吗?这眼看天热了,放冰吧,寒气入体不利于怀子嗣。” 可穿着这个,腿不都露着呢? “腿在被窝里呢,不在外面。主要是把肚子护住了。”说着,她还上手,咔嚓两剪子,把袖子都剪了,“胳膊腿都自由了,睡觉不束缚。”然后又改领子,“膀子露出来也没事……” 就为了怕热,晚上这么穿? 那还能为什么?“我帮您也做两件,您试试就知道舒不舒服了?” 又换域名了,原因是被攻击了。旧地址马上关闭,抢先请到c-l-e-w-x-c点卡目(去掉-),一定要收藏到收藏夹。https:/74/74350/24776138htl天才本站地址:。网手机版阅读网址: 梦里清欢(50)二更(梦里清欢(50)给四福晋第章第章第章) 给四福晋做了睡衣试了试的效果就是, 四贝勒回京半个月,四福晋来的时候悄悄说,“这个月该换洗的, 又没来。” 她一直吃这六弟妹给的丸药, 月事准的很。 弘晖会说话了,满地能跑了, 然后四福晋疑似又怀上了。 其实桐桐好似觉得自己都不用抓脉, 只看四福晋的面色就能感觉到,她是真的怀上了。 这一疑似怀上,德妃就没给儿子指人, 今年皇子阿哥得选福晋, 一下子就要出五个福晋呢。再加上宗室,这一拨的人极多。家世好的都指婚了, 长的特别出色的,宫里一留,还有什么呀? 都没给指!再加上选秀的时候皇上不在,跟太后在塞外呢, 这种时候给皇子选福晋,都是画像加家世。再有就是娘娘们送上来的意向, 这只要捎话过来就行。 但是什么都送过去,皇上不回来好似就没有下旨的意思。 于是,这就都等着呢,等着皇上回銮之后再说。 桐桐就道:“虽说有孕了, 脂粉少沾身。但我给你的脂粉是能用的,没有不好的东西……” 感觉出来了, 以往的脂粉,都是越擦皮肤越不好。可六弟妹给的脂粉, 洗去脂粉,皮肤又细又腻,可见这脂粉本也就是养肌肤的。 桐桐低声跟四福晋道:“五嫂前儿打发近身的嬷嬷来,要脂粉呢。还说,五嫂从上个月月事就没来。想来还不到两个月,没声张。” 四福晋瞪大了眼睛,那两口子恨不能掐死的对方,还给怀上了。 神奇吧!怼怼怼的,怼习惯了,只要觉得福晋长的还行,就不妨碍人家怼之外的生孩子,对吧? 四福晋面色一红,轻轻叹气,“说到底,还在于色之一字。” 对哒! 但桐桐就说,“色没什么不好的!我也好色,好看的我也乐意瞅!我觉得五嫂也很好,她没想取悦爷们,她打从一开始想取悦的就是她自己。她自己拾掇的好看了,吃好的,穿好的,兴致来了,给个好脸,叫爷们留宿。要是没兴致了,爱上哪去上哪去,那才是舒服自在呢。” 四福晋便笑,自家爷不是五贝勒那样,其实……人还是不错的。 说着话,她就打量眼前的六弟妹,其实平日在家,她穿的很闲适。今儿就穿了汉家的一群,上身白绫的小袄,宽宽的袖子露出一截手腕,白生生的。下身穿着一条竹叶青的长裙,手里一把蝴蝶状的团扇,扇坠倒是亮眼的很。头发也没有那般的齐整,就是简单的挽了,一只素淡的簪子而已。鬓角的头发,并不齐整,但她好似并不在意,可就那么自自然然的,又哪里不好看了?其实,不细看都没注意到她不用头油,鬓角散乱的。因为耳坠子太吸睛了,挂着颜色绚烂的流苏,倒是有些画龙点睛。手上也没有甲套,指甲修剪的整整齐齐的,这是为了带孩子方便的,走动间能瞧见,脚上就是绣花鞋,若隐若现的在裙裾之间。 她就觉得似有所得!以为那样大胆的衣服穿不得,可不想爷回来的晚了,悄悄的回来进了房了,然后夫妻俩愕然的对视了半晌,她得到了前所未有的热情。 她那时候就觉得,哦!男人再板正,其实骨子里满不是那一回事。 今儿看了六弟妹,她又懂了。该板正的时候得板正,该闲适的时候也自当闲适,而该放肆一些的时候就得放肆。 她回去就改了,把那些大众喜好的东西都扔了,没必要跟着那个节奏走。她其实喜好素雅一些的东西,事实上,她也撑不起一些艳丽的装扮,那就把繁复的一切都抛却了吧!在家日常,她想按照她的喜好,舒服自在。这个脂粉不油腻,贴合又自然,为了护养肌肤的,她还是用了。 等五福晋确认怀上了,在五贝勒府见到四福晋的时候,桐桐松了一口气。 父母关系亲近,对孩子来说意义不一样。弘晖是人家的儿子,要叫孩子在家过的舒服自在,嫡长子做的不难受,非父母关系融洽不可。 四福晋给人的感觉舒展了,就是那种从眉宇到姿态都舒展的感觉。 说话的时候,感觉到五福晋在说到她家爷的时候言语一样刻薄,“生也不是给他生的,能给他生的人多了,能给我生的只我自己。这个家里,要是没个跟我血肉连一块的,又有什么意思?” 对!皇家女人生孩子,都是给自己生的。 八福晋就觉得这种感觉真的特别讨厌!自家爷也十八了!可自己没怀上。 大嫂子有三女一儿了,太子妃有一女了,三嫂有一子呢,四嫂有一子,听她们说的那个意思,四嫂这是又怀上了。五嫂是肯定怀上了,这不管是儿是女吧,生了就行呗,能生女就能生儿,看大福晋就是知道了。六嫂这个以为子嗣艰难的,人家没比谁晚,还生了个儿子,有这个儿子就稳当了呀! 坐在这里,就剩下自己和七嫂了! 她就低声问七福晋,“您也不着急?”尤其是你家那位妾氏,都生下长子和长女了。 七福晋真不急,反正已经生下庶长子,我再着急,能把前面的孩子怎么着吗?事实上,她是真不急,“我额娘生孩子就晚……” 是说她大概是随了她额娘了,二十多岁再生也不迟呀!心态稳的很。 当然了,不好跟人说的是,她瞅着她家爷还是怎么瞅怎么碍眼。 八福晋就道:“您不着急,可别由着侧室爬上来。” 那你太高看那侧室了,那位老实的缩在院子里都不敢出来。所以,她才觉得她家爷脑子有毛病!庄稼汉都知道,这选媳妇得看看人家娘家的兄弟。因为子嗣随舅舅的可能性很高的。你说你弄那么一个榆木疙瘩,生一串儿子都是榆木疙瘩。对比我家我阿玛官居二品,我家里兄弟那是什么成色。自己要是生不出儿子就算了,要是生下儿子,哼!捆一块都不够自家儿子玩心眼的。 不过她现在是懒的跟那不长眼的爷们一般计较罢了。 这挑正室选高门大户的好处就是,能做到高门大户,那这脑子肯定是没毛病的,不是机灵人到不了这高位,对吧? 看宫里这些娘娘就知道了,元后何等样人家出身的?太子精明成什么样儿。 看看大阿哥,明珠家一窝子精明鬼。别的不说,就说德妃吧,是包衣没错。可德妃的祖父还在关外的时候就被授男爵,一等都尉。后来削爵了,但这如今不是又爬上来了吗?所以,人家根子上差了吗?脑子好着呢。 当然了,自家爷总的来说,不是笨蛋。从根上朔源,那是人家戴佳家也不差,没扯爱新觉罗家的后腿。自家那婆婆出身的戴佳氏,祖上也是包衣出身的,不过是跟皇家很亲近罢了。族里出了一个叫嘎鲁的,很受皇上信任。信任到什么程度了呢?信任到大皇子曾在戴佳嘎鲁家寄养过。 所以,自家要是非去靠直郡王,肯定是能靠上的。 但自家爷缩着脖子死不露头,为什么的?不就是不想掺和到里面去吗?他自己在这事上倒是机灵的很,可是在选女人上,脑子跟有毛病似得。 选人嘛,对吧?像是如今的六嫂,当年选她是因为她长的利子嗣。可如今再看人家娘家,人家娘家家风很好,那哥哥长的一表人才就不说了,人家还中了进士。那你说,这种的女人生下的孩子,不用问都知道,孩子的脑瓜子差不了的。 这么想了一圈,但此时,她不想在子嗣上跟八福晋说有的没的,只打岔,说新指婚的几个福晋,“三嫂,九弟妹是您的堂妹吧?”对!两人的祖父都是一等公哲尔本。 不过是三福晋的父亲承袭了一等公的爵位,这个未来的九福晋的父亲没袭爵,但也做到了一品武将都统这个职位上。 这么大的家族,只怕内里未必有多和睦。 三福晋只应了一声,就说起了十福晋,“没想到了指了个蒙古福晋……”郡王之女,贵女呀! 但真正叫人操心的是十一的福晋,五福晋就道:“久居关外,图门氏,我们爷专门叫人打问了,五代就只出了这一个姑娘,每代男丁少则七八人,多则好几十……”好大一家子,终于生出个姑娘来。 就是为了子嗣的,难为宜妃怎么扒拉出来的,也是煞费苦心了。 七福晋听的就暗暗点头,十二阿哥赐婚了富察家,富察家何等了得?十三赐婚了兆佳氏,兆佳氏的阿玛是从笔帖式一步一步爬上来的,那是什么脑子呀!这么一比,越发觉得自家爷选女人的眼看,她都看不过去! 要不是生一窝子老实头对自己有好处,她都忍不住替自家爷选俩聪明的,这也是为子嗣计呀! 她不仅心里这么想,她还在吃饭的时候偷摸的问懂医的妯娌,“六嫂,医书上对这种遗传,可有记载?” 桐桐瞪大了眼睛看七福晋,这位妯娌真是个厚道人!真的!这理论一抛出去,她家那位得宠的妾氏能直接出局!而事实上,内经上关于遗传确有记载。 桐桐真觉得这妯娌里当真是藏龙卧虎,这些人要是争宠,还有别人什么事。 这叫她突然有了危机感,因为别人有竞争就能升级,而自己,怎么升级呢? 回去的路上,都在琢磨这个问题,我得战胜自我,争宠这事,就是我跟我的对决…… 又换域名了,原因是被攻击了。旧地址马上关闭,抢先请到c-l-e-w-x-c点卡目(去掉-),一定要收藏到收藏夹。https:/74/74350/24819587htl天才本站地址:。网手机版阅读网址: 梦里清欢(51)三更(梦里清欢(51)嗣谒挺忙第章第章第章) 嗣谒挺忙的, 因为出了几件跟他的差事息息相关的事。 先是刑部尚书和左都御史,两人奉命去陕西审事,结果就查核出长安、华阴、永寿等, 数县的仓米未曾满额, 不仅如此,便是籽粒也不足。 而且, 这不是今年才如此的, 这种籽粒不足之事历年久矣。 什么意思呢?就是说仓库的粮食该存多少,结果并没有存够。更关键的是,朝廷每年都必须存一定量的种子, 以备不时之需。真遭灾了, 朝廷得有种子发给百姓,叫百姓复耕去呀! 可结果呢, 种子连年储备不足,或是压根就没储备,这种情况持续了好些年了。 这位尚书给皇上的折子上就说了,当时的那些官员, 有的升迁了,有些因别的事罢免了, 如今还留任的,几乎没有了。这样的事,实在是不好查,也难查清了。 皇上把折子给老六看了, “现在都不是种子是否能革新,而是就是如今这种子, 也不能保证都到百姓手里。年年往上报,都说是把籽粒给了百姓, 可实际呢,百姓一粒都没见。那预留下来的种子去哪了?无外乎是中饱私囊!” 那就查呀?哪有查不明白的。 可皇上却说:“株连者众,时日太久了。” 说到底,还是牵扯到的人员里,有索额图和明珠旧党之人。怕因一小事,扯到两党敏感的神经。 他感觉的到,皇上对这些事,还是宽仁多余严苛,这并不是好事。 因此,他就说,“种籽一事,儿臣以为,只司农署不足以应事。” “你先上一份折子上来,朕看看再说。”没有当时就给话。 嗻! 一肚子心事回来,迎接自己的是福晋的笑脸。站在内院门口,打扮的……好生热闹,然后笑意盈盈的,“爷回来了?”这是唱的哪一出呀? “回来了!”怎么得了呢,“今儿不是去五贝勒府去瞧五嫂了吗?这么早就回来了?” 然后福晋就贴过来抱着他的胳膊,“嗯!没敢耽搁就回来了,想爷了,回来爷却不在家。” 这么多人,还在外面呢,哪有大白天想爷的,他轻咳一声,严厉的扫了一眼赵其山,赵其山赶紧把伺候的拦了拦,跟主子有绝对了距离了,才听见自家爷跟福晋说,“怎么就想爷了?” “想了就是想了嘛,能控制住不就不叫想了吗?”桐桐贴在人家耳边,“现在跟爷这么贴着,还想爷想的紧呢。” 哎呀!从小肉团子长成有大起伏的曲线了,怎么说话比早前还肉麻呀! 他刮她鼻子,抓了福晋的手亲了一下,“现在好了吗?” 福晋马上笑眯了眼,抱他的胳膊抱的紧紧的,脑袋还靠在他的肩膀上,用鼻子蹭他的耳垂蹭的人直痒痒。 “不许淘气!”躲都没处躲去,“好好说,想怎么着。” 没想怎么着,“就是叫爷瞧瞧我,是不是变好看了。” 那肯定是变好看了,尤其是穿的这么热闹以后……更好看了!特别好看的!好看的他打算找几个做过绣娘的嬷嬷,眼睛不成了,绣不成东西了,但是搭配之类的,还是成的。若是丫头们给福晋选好伺候的穿了,还有几分两眼。毕竟嘛,专门有丫头钻研这一道儿呢。 要是自己给福晋选衣裳配饰呢,那真是天天惊艳。 可要是福晋一给自己惊喜,除了晚上那种惊喜之外,其他时候,那真多半会被惊的。而晚上那种惊喜吧,关键是越少越好,不需要什么搭配,对吧? 于是,争宠之后的效果出来了,自家爷专门找了四个人来。两个嬷嬷专门服侍自己每日的穿衣,其他两个嬷嬷是手艺人,专门送来给自己做一些奇思妙想之下想要的配饰。比如那些流苏的配饰,挺繁琐的呢。 这是首战告捷吧! 那接下来,要再接再厉嘛,可还没等再接再厉呢,她把她家爷给惹着了。 这天晚半晌了,两人带着孩子正玩的好着呢,看这孩子颤巍巍的扶着榻能站起来呢,孩子正站的好着呢,然后就见孩子一屁股蹲直接给坐地上了。这小子左看看有看看,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就给摔了。桐桐还没反应过来了呢,就见自家爷弯腰扶孩子都站不稳,好似歪了一下要朝榻上倒去。 她好似也觉得有点晃悠,这一瞬间她明白了——地动了! 瞬间,动作比脑子快,一边喊了还愣着的下人:“快往出跑!”一边已经把孩子拎起来往自家爷怀里一塞,不等自家爷反应过来,抱起自家爷往出就跑。 院子里房子太密集了,“都朝后花园跑!”那里空旷,“往菜园子去!”那里连个树都没有,最安全了,她抱着这爷俩往出跑,还带嘱咐下人的。 然后一宅子里跑着的奴才,都看见福晋抱着自家贝勒爷,而贝勒爷怀里抱着二阿哥,蹭蹭蹭的跑远了! 福晋她——好生威武! 弘显又不知道这是干啥呢,只觉得好棒棒呦!他阿玛把他抱的紧紧的,脸都白了,他直乐呵,拍着手咯咯咯的笑,一路跑他一路乐。 终于到了菜园子了,桐桐赶紧回去看下人们都跑出来们,结果赵其山气喘吁吁的,好一会子才追过来,然后手拄着膝盖,喘啊喘的,“福晋……这里……这里安全……”完全不用这么抱着爷不撒手。 哦! 在赵其山的视线下,她才反应过来,低头看自家爷,见他白着脸僵着身子抱着弘显。他面无表情,孩子却笑的跟朵花似得。她赶紧道:“没事,摔不了的。”估计是自家爷怕这么着把孩子摔着,所以紧张的脸都白了。于是还问了一句,“还行吗?能自己站吗?”吓的脸都白了,别是腿软了吧。 爷是吓白了脸吗?爷是气的!还问?还问!倒是放爷下来呀!爷怀里有孩子,要不是怕摔了孩子,能叫你这么抱着爷在这么些人面前遛了一圈。 这表情桐桐瞬间看懂,赶紧小心的把人放下了。眼看着这是要凶人,她利索的接了孩子,还赶紧提醒,“爷,不去宫里吗?” 对!得去宫里看看! “你给爷等着。”回来再收拾你! 赵其山低着头憋着笑,跟在贝勒爷身后走的蹭蹭的。 桐桐在后面喊:“用轿子吧!多跟几个轿夫替换。马车用不得,马也不能骑的。”这地动不是一拨呀,再动起来,牲口受了惊吓不听使唤是要出事的。 赵其山就见自家爷脚步一顿,瞪着眼睛回身瞪眼瞧福晋,手点了好几下,也没舍得说出一句重话来。 桐桐眼看着人走远,没工夫想其他。得防着乱劲府里的奴才作乱。 赵其山怕自家主子生气,也是这么提醒自家主子转移注意力的,“留下福晋和二阿哥,爷还是敲打几句吧……” 爷敲打谁呀?府里的奴才作乱?就福晋这样,借府里的奴才俩胆子也不敢作乱,捆在一块都不够她打的,跟她作乱,活腻味了! 担心?嗯!爷得担心这些奴才不长眼的往她手里撞,她失手真给人打死了。爷也得担心担心自己,看看自己在府里还剩下几分威严。 事实上,还算是走运,地动只是微微地动了那么几小下而已。 但当天,却也不好判断会不会有大动,桐桐叫人开库房把帐篷都支起来,就在菜园子里,暂时先歇在这里算了。 一项一项安顿下去,府里安稳的很,连个扎翅的都没有。 自家爷去的快,回来的也不慢,家里都拾掇好了,天黑的彻底了,他又回来了。孩子一看见他阿玛,可兴奋了,伸着胳膊叫抱。 行吧!儿子这么可爱的,抱着吧。 但这么可爱的儿子却指着外面,嗯哼的要出去,他哄孩子:“天黑了,咱们该睡觉了,明儿阿玛带你出去……”却不想孩子把胳膊伸开,嘴里嗖嗖嗖的发出这种的声音。 啥意思? 桐桐见人家没搭理自己,就插话解释,“他觉得今儿那么抱着跑特别好玩,还想这么玩。” 还敢说? 桐桐闭嘴了,小心的觑着人家的表情,这是生气了呀! 她挪过去,挨着人家,手指勾着人家的腰带,“我这不是着急吗?爷跟儿子都是我的宝贝,我能抱着儿子跑了,把爷扔下吗?爷是我的大宝贝,儿子只是小宝贝儿子……” 赶紧住嘴!这是在帐篷里呢,不隔音的。 桐桐见人家只慌张的四下里瞧,还没有表达出要谅解的意思。 就又贴着人家,声音放的小小的,“真的!真是那么想的……爷真是我的宝贝呢……” 差点都绷不住了,‘嘘’了一声,“不许再说了!过了这两天爷再跟你算账。” 呀!这还过不去了。 见他抱着孩子坐在他腿上玩,她也起身过去挤过去,孩子坐一条腿,我也得坐一条腿。然后就这么生生的挤过去,跟孩子面对面坐着,坐着还不算,还一扭一扭的,“儿子是爷的宝贝,我是不是爷的宝贝?爷只抱儿子,怎么不抱我这么坐?” 她还得理了! 一巴掌拍在她屁股上,“爷的一世英名全叫你毁了,还敢来劲?” 你可拉倒吧!‘英’这个字没点力气打底子,都不好意思用的! 又换域名了,原因是被攻击了。旧地址马上关闭,抢先请到c-l-e-w-x-c点卡目(去掉-),一定要收藏到收藏夹。https:/74/74350/24819589htl天才本站地址:。网手机版阅读网址: 梦里清欢(52)一更(梦里清欢(52)这个府里第章第章第章) 这个府里最该巴结的人是谁, 在福晋把贝勒爷哄回来之后,满府的下人就更明确了。 反正贝勒爷冷着脸,只是给他们这些奴才看的, 原因嘛, 不是爷高冷,实在是换成自己, 也不知道该如何应对这样的尴尬。所以, 只有冷脸,都怕着些,大家才不敢看笑话。 别人是不是这么想的, 赵其山是不知道, 但是他是这么想的。 他除了腹诽自家主子爷应对尴尬的办法,还在担心:伺候主子的不仅是自家人呀, 当时皇上给的梁忠,这次出府的时候跟出来了。梁忠早前是皇上打发来看着自家爷早读的,后来出宫了,梁忠怎么办呢? 皇上没说要回去, 那就是叫梁忠这么跟着呢。 当然了,谁家的府里都有皇上的人。明面上的, 暗地里的,搬出来,主子偷摸着把府里就梳理了多少遍了,谁是谁的人, 咱心里都清楚的很。就像是太子,在宫里住过就知道, 东宫是安插不了人的。可东宫安插不了,就以为索额图大人也安插不了吗?下面那些伺候的奴才, 又不是很明白索额图跟太子不是一码事,所以,为索大人效力,就是为太子尽忠。再加上钱财,肯下注的不少呢! 这些人呢,就属于要隔开,要有专门盯着的。 但是皇上放来的梁忠,如今就在书房伺候,自家主子在书房的那一套,并不背着梁忠。 不仅不背着梁忠,且还得隔上两次,进宫的时候把梁忠也一并带上,叫梁忠有机会跟有些人禀报,说是府里都怎么怎么了。当然了,这是贝勒爷摊开叫皇上看,他无不可对人言。 但是吧,这次的事情,您猜梁忠会跟皇上说吗? 他这会子都不知道,到底是盼着梁忠说呢,还是盼着梁忠不说。 但是他发现,他家主子连着好长时间进宫,都已经刻意的不带梁忠了。最近事还挺多的,自家爷去宫里明显频繁了。 去干嘛的? 桐桐亲自把茶给递到人家手里,才问的。 “朝xian今年也是一个灾年,早前打发吏部侍郎陶岱等人带三万石赈灾。之前的折子应该是有些效果,皇上叫拿一万石算是赏赐,监视着分而赈灾了。剩下的两万石卖给了米商……” 桐桐皱眉:监视着?在人家的地盘上,怎么监视?这不过是回来奏报的时候好听些罢了。 这事办的还是不怎么对味。但自家爷好似挺满足的,“不一味的往出给,这就是好现象。” 反正皇上现在是跟粮食相关的事,都会叫自家爷去。这天回来就特别生气,“从没见过这种蠢货……” 又怎么了? 建平县不产粳米,产的是籼米,结果税粮上缴的时候,没有粳米,人家叫百姓拿银子去别的郡县买粳米用来交税! 桐桐都听的目瞪口呆,“这当官的未免太刻板!” 谁说不是呢!你就是上道折子,把情况说了,难道皇上会不知道产什么该用什么交税的道理吗?种地可不就是因地制宜,建平县适合中旱稻籼米,那就种呀!情况说明白了,不就完了吗? 自家爷气的呀,“这是发现了这一地,处置了这一地。可大清国多少郡县,像是这种县令少了吗?可见,这漕粮税收,还是得改。不光征收办法得改,就是这许多细则,也得改。” 好生气! “不气!不气!”跟这种死心眼生气,这么气把人非气出个好歹来! 桐桐说着,就问自家爷:“皇上叫爷去,就为这个的?” 这叫人怎么答,皇上用这事把自己绊住了,用什么事绊住其他兄弟的,他也没打问。反正,这说不上是不是差事的差事,把他们拉扯的滴溜溜转就是了。 这话只敢在被窝里两口子咬耳朵说,在外面一句都不敢露的。 桐桐就低声问,“那爷就忙这个?” 不忙这个,该忙什么呢?忙着去菜园子种菜去,也别忙着伸手要其他。 结果这件事的折子写了还没递上去呢,还心说下次进宫得把梁忠带上呢,皇上又奉太后巡幸塞外了。 把桐桐愁的,带着太后,肯定会带其他后妃的,这一旦带了后妃,就挺麻烦的,反正是走不快。超级磨蹭的那种! “得给爷把大毛衣裳带上,这一去得到冬里吧。” 然而,这次想错了,左等右等,等不到皇上给自家爷的随驾旨意。 桐桐都迷茫了,看自家爷:“您惹皇上生气了?”如今天凉了,也没告假说自家爷病了呀!这怎么好端端的就不带自家爷了呢? 赵其山脚步匆匆的进来,“爷,皇上有旨,着直郡王、诚郡王、五贝勒,七贝勒、九阿哥、十阿哥、十三阿哥随驾。” 哦!不带的不止自家爷,还有四贝勒和八贝勒。再就是太子! 皇上走了,太子当然得留下。可是,留下这三位,是个什么意思? 就见自家爷蹭的一下站起来,“请太医,就说爷风寒了,头疼……” 赵其山一点都不敢耽搁,扭身就走。 桐桐眼里露出几分沉思之色来,紧跟着就赶紧打发张嬷嬷,“你去四贝勒府一趟,跟四福晋说,原本打算一起去拜佛的,如今且等等,爷病了,短期内,我这出不了门。” 张嬷嬷瞧了贝勒爷一眼,见没有别的吩咐,应了一声,赶紧出门了。 然后府门就关闭了,谢客不见。 桐桐忐忑的看自家爷:“是……是那个意思吧。” 太子留京师,这么明确的留下其他皇子看摊子还是第一次! 京里有太子、有亲大阿哥的老八,有中正摆中间的老四。还有自己这个跟老四一起的老六。 说到底,就是相互在掣肘。 以为这个时候能跟老四捆在一起,常来常往,错了!越是这种时候,越是要摆中间。这三个人,三足鼎立才是最稳的。 自己若是掺和了,之后皇上对自己的态度就会不一样。 况且,皇上留了老四和老八,就不可能跟两人没有交代就走了,交代是必然交代了的。可皇上叫了自己,给自己交代什么了吗? 没有! 那这是什么意思呢? 这就是说,你该干嘛就干嘛去!别凑热闹,也别添乱。 可自己该干嘛呢?秋天了,秋收了,这是自己的差事。放着差事不干瞎添乱,就是找抽呢。 桐桐叹气,这日子过的,都没法说了。 行吧,咱关门闭户,在家养娃吧。 反正皇上一路上挺热闹的,叫太后祭祀她的父母,皇上甚至还祭奠了几位公主,都是皇太极的女儿,种种的东西,想表达的就是,咱跟蒙古是一家。 这是把噶尔丹极其亲属部族处置了之后,一次明显的安抚。 因着肩负着这种使命,那么此次去,必然历时就长了。 皇太后的千秋节,都是在路上过的。正日子,皇上率随扈的大臣给太后祝寿,可远些的自家,得提前给太后送贺礼。这个时候内务府的渠道可就太好了,反正我们按时给了,能不能按时送到,那是你们的事。 皇上这一波操作,就是给噶尔丹叛乱,彻底划上句号。这句号一划上,朝臣就开始了,说什么该给皇上立碑,歌功颂德嘛!皇上那么远,也阻挡不了朝臣的热情。好像不上折请求,就怕这么长时间没见皇上,皇上就不知道他们的忠心似得。 关键是害的自家爷在屋里一幅牙疼的样子,写这个折子。 弘显正是酝酿着走路,正是要走不走的样子,晚上搁在炕上,暖阁里更暖和,厚衣服一脱,更利索了。扒着一切能扒着的东西,小短腿倒腾的特别厉害。他阿玛好容易憋出几行字了,结果他一巴掌糊上去了。完了,才写的还不干,被这么一拍,还能看吗? 然后爷俩你瞪着我,我瞪着你。 结果当额娘的略坏,她伸手在已经糊了的折子上按了一下,手上也有了墨汁了。于是,她抬起手,一幅可痛苦的表情,好像都疼的不得了了。然后弘显也看他自己的小肉手,开始是迷茫,可等他额娘问说,“疼吗?要紧吗?” 弘显哇的就哭,对着手跟阿玛求助,哭的哇哇。 他阿玛能说什么,瞪着孩儿他额娘,“……”怎么能这么淘呢?看把孩子给唬的!他抱着孩子,叫人端水来,耐心的给孩子洗手,“好了!好了!一点也不疼了。不疼了对不对?” 嗯嗯!虽然点头,但嘴还是一瘪一瘪的,然后指了额娘,“……洗……” “给额娘洗呀?” 嗯嗯! 桐桐过去吧唧亲了这小子一口,“还记着额娘呢,真乖!可额娘不会洗怎么办?弘显给额娘洗吧!” 弘显推他阿玛:“洗……洗……” “阿玛不疼额娘,阿玛不给额娘洗。”桐桐说着,还嘤嘤嘤的假哭两声。 弘显过来呼呼了两下,再推他阿玛:“……疼……疼……” 不知道是想跟他阿玛说额娘疼着呢,还是想跟他额娘说阿玛也疼你。 愣是推着他阿玛给他额娘去洗手,两人的手搁在水盆里,搅啊搅的,也不知道搅到什么时候才能洗干净…… 又换域名了,原因是被攻击了。旧地址马上关闭,抢先请到c-l-e-w-x-c点卡目(去掉-),一定要收藏到收藏夹。https:/74/74350/24911294htl天才本站地址:。网手机版阅读网址: 梦里清欢(53)二更(梦里清欢(53)皇上差不第章第章第章) 皇上差不多是十月底才从盛京往回走!十月底呀, 盛京得多冷的。 桐桐偷着跟自家爷说,“幸好没叫爷跟着去,要不然, 可不得遭罪呀!”想想一个个的皇子阿哥得骑马跟着, 那滋味,真是谁试过谁知道! 自家现在也不缺银子, 家里暖和的不得了, 屋里水仙腊梅开着,果盘摆着,不要太惬意哟! 躺在临窗的大炕上, 枕着福晋的腿, 炕桌上摆着吃的喝的,孩子在炕里面, 走一走停一停玩一玩,这个时候拿着本书看看,等着福晋随时投喂各种果子,确实是舒服。老婆孩子热炕头, 这就是了。 桐桐问说,“从盛京往后走, 路上得多少时间?” 这个不好说,不过赶在冬至前肯定能回来。 冬至是个大节气,挺重视的,皇上回来得去祭天行礼的。 这几天自家就等着消息, 看皇上叫不叫迎驾,要是不叫, 那就老实的呆着吧。 结果就是老实的呆着,才回来皇上也挺累的, 自家爷在宫里等着,看能不能见一面,嗯!见了!就见了一面。老子叫当儿子的看看,证明你老子我好着呢,当儿子说您好着呢我就放心了,然后一个要休息,一个就可以滚蛋了。 皇上那是超级不给人歇着的时间的,回来没两天,冬至了,又去祭天。回来之后,国事杂乱,这咱说不上。但是人家特别突然的找吏部,说朕的儿子们都这么大了,婚礼的事准备的怎么样了。 早前您可没问过婚礼的事!不过礼部是早有预备,都指婚了,成亲是早晚的事。但这有些东西能预备,有些东西没法预备呀!比如吉服,这得分四季吧! 咱也不知道皇上到底是叫皇子们什么时候办婚礼的,因此,吉服一年四季都预备,只是大小上来说,得临时改动的。而且,这成亲了,是否有爵位,是否按照爵位的等级办,这不都等着圣旨呢嘛。还有,这婚礼的地点,在哪?宫里是宫里的办法,在宫外是宫外的办法。要是在宫外,皇子府都没分下去呢。 如今猛不丁的问这个话,这是催促着给皇子们把婚事办了。 皇上大概嫌弃在宫里办婚礼太麻烦了,于是特别干脆的,给老九先分了一座皇子府,在宫外成亲吧。 九阿哥都是蒙的,这就完了。 他额娘瞪眼,“一成亲就有府邸……”皇恩浩荡呀! 九阿哥一脸都是‘额娘你在逗我’的表情,真的!别把您儿子当傻子好吗?出宫成亲,可以!给个府邸,没毛病。但是爵位呢?爵位呢!哥哥们出宫的时候,皇上最不济还给了个贝勒的爵位呢。凭啥我就得光着脑袋成亲,我不要脸面的么? 他额娘就说,“你的这些哥哥,包括直郡王,成亲的时候不都一样。” 可他们都是在宫里成亲的! 把宜妃气的够呛,那你说你想怎么样?雷霆雨露都是君恩,这话你不懂?还敢跑来跟我闹,闹什么呀?你额娘曾经是宠妃,但是现在并不是!所以,你额娘的枕头风并不好用,别指望了。 再说了,你怪的着我这额娘吗?谁叫你不讨喜呢。你不会讨皇上的喜欢,也是你额娘的错?你看看你五哥!别管怎么说,皇上觉得你五哥挺好的,啥也没忘了你五哥。 呵呵!我五哥是幸运的生的靠前,皇上的儿子少! “你知道你还闹!”知道皇上不缺儿子,你闹腾也不会给你块糖吃,你就老实的该干啥干啥去。 “可儿子光头阿哥,开府以后吃什么呀?” 有内务府供给! “那花什么呀?” 前几年你几个嫂子闹腾了一次,不是说了给你们皇庄吗?你跟你福晋一人一半,五百亩的庄子。 “只五百亩的庄子,还得跟福晋平分?” 那你不分给你福晋也行,只要她不跟你闹,我这当额娘的也就不多事的管了。 哎呀!气死了!这样的爹妈得把人生生的气的闭过气去! 不过九阿哥也是牛人,他不说找他皇阿玛巴结去,过去暗示一下,提醒他皇阿玛该给即将出宫分府还得成亲的九儿子一个爵位,而是找了内务府,“给爷做个匾额。” 哎哟!九阿哥,您吩咐,您要个什么样的匾额? “爷府外挂什么呀?” 皇上赏爵位了吗?没听说呀! 谁知道人家九阿哥说:“给爷的匾额上刻‘九皇子府邸’这几个字,活往好的做,做不好爷砸了你们的作坊。” 吩咐完,人家气哼哼的走了。 你说这都叫什么事!这是当儿子的气不顺,用这法子给皇上捎话呢。能不往上禀报吗?别管怎托关系,都得把话捎带上去的。 李德全都以为自己听错了,认真看传讯的人。 对方狠狠的点头,叫您祖宗都行,您千万帮着递个话。 李德全牙疼,皇上自来也不是个惯孩子的阿玛呀!九阿哥想靠撒泼打滚的闹叫皇上赏个什么,那基本没戏。 但这事还是进去说了,皇上头都没抬,只说:“是九皇子嘛,九皇子住的地方,不是九皇子府邸是哪?匾额是为了叫人找的时候不认错地方的,挺好的。” 感觉那匾额就是个指路牌。 李德全心说:看吧!老奴一猜就知道,九阿哥您要没法收场。 这匾额你是不想挂都不行了! 九阿哥也比较傻眼,把老十气的直翻白眼,自己就是被自家九哥给带累了!甚至往后这些弟弟,有一个算一个,挂个皇子府的牌子,然后都滚蛋出去吧!省事的很呢!以后有银子给咱们修府邸,咱们又乖巧讨人喜欢,说不定能给个爵位。要不然,且等着吧。 可你也不想想,咱岁的时候都没讨皇上喜欢过,还指望长到十岁讨人喜欢呢? 他给这事的评价就是:九哥就是个棒槌! 骂老九是棒槌的人少了吗?真不少。 然后棒槌九阿哥在成亲前,九皇子府的招牌给挂出去了。 怪叫人一言难尽的,可不知道为什么,桐桐就是想笑,特别想笑,这些日子,只要一想起来,她就笑一回。 她这边莫名其妙一笑,孩子就愣住了,然后跟着咯咯咯的笑。 “傻小子,笑什么呢?” 人家还真知道,一岁多点呢,会叫阿玛额娘,算是开口说话了,这会子一笑,这孩子就伸出右手,然后左手伸出来又把大拇指扣下去了,“……叔……槌……”九个手指,代表老九。 连他都知道他九叔是个棒槌! 把他阿玛给逗的,“对!你九叔就是个大棒槌。” 十一月底给老九大婚,董鄂家的嫁妆相当的可观。 在外面大婚,这些兄弟和嫂嫂不得提前过来帮忙嘛,主事的是八福晋,五福晋不抢,只查漏补缺,其他人多少得搭把手。 四福晋就跟桐桐说这个九弟妹,“嫁妆丰厚,九弟妹的额娘是宗室女,不过是那一支前几年因罪出宗室了,如今是紫带子。” 哦!这样啊! 可观的嫁妆也丝毫没有叫九阿哥的面色好起来,臭着一张脸,跟谁都欠了他几百吊似得。 他亲哥就说他:“去董鄂家迎亲,你好歹把你的脸色收起来,这么去,就跟谁欠了你多少银子似得?” 他气不顺,怼他哥,“我倒是想叫谁欠我的,可我得先有银子叫别人欠我才行呀。”还是哭穷,嚷着没银子。 “才给了你十多万两的安家银子。” 呵呵呵!十多万两,听起来多的不得了!爷这银子不留着生钱,难道指着它花销一辈子吗? 把老五给气的,摸了摸身上,取了个荷包递过去,“先拿着吧。” 还挺沉手!老九的脸更黑了,沉手就证明里面是银子,不是银票。可爷要您这银子干嘛?要补贴给我一张银票呀! 老五能咋办:“你五嫂管的严……” 瞧这出息! 老九反倒是塞了一张银票过去,“那您偷着藏着吧。” 老五:“……”不是这个意思!再说了,你怎么这么大手大脚的! 您干嘛管我?没看见皇阿玛和额娘都不管我吗?婆婆妈妈的好烦呀! 心情不好加各种烦躁,去迎亲的时候那张脸呀,感觉董鄂家要不是不敢抗旨,非把这货给打出来不可。 但不管怎么黑脸,福晋都算是娶进门了。这个时候成婚,可跟在宫里不一样。在宫里不敢闹,在宫外可不一样。 桐桐就被七福晋拉着凑热闹去了,去洞房里看掀盖头。一群人起哄,要看新娘子!都是宗室里的平辈,是可以闹一闹的。 然后盖头掀开了,众人一静。新嫁娘的面色也不是很好看呀! 黑脸对黑脸,你黑着脸娶我,我黑着脸嫁你,可满意? 五福晋就赶紧道:“轿子颠晕了吧?赶紧拿个酸梅来叫含着。” 九福晋就马上弱不禁风的,还红了脸,感激的看五福晋,“嗯!可晕了。” 表示很晕乎的九福晋,在人家问她生不生的时候,还神游天外一样,“生……吧?”九阿哥气的差点拂袖而去,这么敷衍着跟爷成亲,委屈大发了吧! 得!看热闹的赶紧走吧,再不走怕这新婚的两口子给打起来。 桐桐上了马车偷笑着跟自家爷学,还一脸你占了便宜的样子:“我这么乖的福晋,打着灯笼都难找了!”珍惜吧! 呵!爷我可是太珍惜了! 又换域名了,原因是被攻击了。旧地址马上关闭,抢先请到c-l-e-w-x-c点卡目(去掉-),一定要收藏到收藏夹。https:/74/74350/24911295htl天才本站地址:。网手机版阅读网址: 梦里清欢(54)三更(梦里清欢(54)反正年前第章第章第章) 反正年前挺忙的, 这边九阿哥大婚后认亲了,认亲敷衍的认识了人,这哥哥们不是都分府了吗?还得认门的。 从大阿哥家开始认, 太子那边咱也够不着, 对吧。 然后大哥端坐着,感觉比皇阿玛的架子还大, “跟你八哥当差了?” 皇上并没有安排自己老跟着老八一起当差, 但也没拦着。没拦着又不给自己另外的差事,那这不是默许是什么意思。 大哥这人真讨厌,这是讽刺爷没自己当差呢。 然后去老三府上, 当三哥的就说:“以后要多读书……”巴拉巴拉的, 和尚念经一样。 郡王了不起吗?叫自己多读书,啥意思?说没给差事就别瞎蹦跶的意思呗。所以说, 老三就是个嘴子! 心情不好,脸色照样的臭。臭着脸去他四哥门上认门,他四哥一看这黑脸就又冷了三分。怎么的了?叫老九你登爷的门,委屈你了?你这么着是来认亲的?爷看你就是想跟爷结仇!一杯茶喝完, 他就说,“知道你还挺忙的, 那就去忙的。” 老九气的呀,一句多余的话没说,就一杯茶,直接下逐客令。哼!没事我再上你家来, 我就是棒槌! 出来这气超级不顺,到了他五哥府上可没那么客气, 东西叫放下,连正堂都没去, 五嫂都迎出来了,他都没放福晋去后院,“认门嘛?门都认了,改天再来就是了。” 然后就走了。 把他五哥气的愣是抬脚脱了脚上的靴子顺着老九的背影给砸出去了,这混蛋行子。 五福晋用帕子捂住鼻子,扶着腰挺着肚子走远了。 老五低头看脚,大冷天的,臭吗? 你个二杆子货,腊月的天在外面把棉靴脱了,嫌冻不死吗? 这赶场子似得,把九福晋折腾的够呛,到了六贝勒府,进去之前,她坐在马车上不下来,“这次至少也需要两盏茶的工夫!” 进去多长时间这个由爷定。定你的脚后跟,“人有三急,再这么下去,我尿裤子了。” “你……你……你……”是女人吗?“好不要脸!” 说出来丢脸还是真尿裤子了丢脸?本来想在五嫂那边方便一下的,谁知道你会不停。 于是,桐桐迎来了毫不见外的九福晋,“六嫂,我要更衣。” 那赶紧吧!张嬷嬷带着赶紧去。 等出来了,九福晋也不好意思,“早想了更衣了,可我们家爷一路没怎么停……” 知道,在京城里绕圈子,顺序还不能错,大部分时间都耽搁在路上。 如今时间都不早了,还有老七和老八家没去呢,她就寻思,这俩口子估计也呆不久的。 可谁知道老九去见他六哥的时候,他六哥书桌上摆着的东西不少,像是洋文的书,像是很多的图纸。 真忙着呢。 谁知道老九对这个很能说的上来,然后兴致来了,还画了个图样来,“……六哥,这是我最近琢磨出来的,战车的样式,怎么样……” 很有些样子! “这个数据得详实,用什么材料,多宽多厚,出来之后有多重……这都得精确!不仅是为了平衡,还有其阻滞力有多大……” 老九一听,这还真是遇到行家了呀!之前说的那个弩,他还以为老六是瞎猫撞上了死耗子呢。 结果哥俩在书房里,两人趴在书房的书案上,说的忘了时间了。 九福晋在后面尬聊了一个时辰了,还不见前面来请。桐桐一瞧,这都到了饭时了。可这是留饭呀还是不留饭呀?留饭的话,不好吧!哪有下半晌带着新人去见其他兄嫂的?这是对人家的不尊重呀。 于是,她就打发人去前面,“问问爷,什么时候能摆饭?” 然后去前面问的人走了,张嬷嬷赶紧安排饭去了。王顺觉得可算是有用武之地了。赶紧的,得用最快的时间做出待客的饭来。 桐桐想着,这么一让,这算是提醒了这哥俩时间了吧! 事实上,人家九福晋也是这么想的,时间确实不早了,九福晋就赶紧说:“不早了,也该告辞了……” 然而话还没落下了,回话的人回来了,“回福晋的话,九阿哥说,半个时辰以后再摆饭。” 就是说自家爷还没发话了,客人打算留下吃饭,连时间都安排好了。 九福晋:“……”好生尴尬。自家这位爷好似脑子不大好。 桐桐:“………………好啊!”那就半个时辰之后摆饭吧。 作为‘老嫂子’的桐桐带着小菜鸟妯娌,该干点什么呢?没话找话也挺难的。她决定互通有无,比如那五百亩的皇庄该说给新人知道。 九福晋并不知道还有这个玩意,还分福晋一半。 “嗯!收成好的话,一年的脂粉银子是足够的。”桐桐心里的小算盘打的噼里啪啦的,她觉得属于福晋的那一部分得牢牢的掌控在福晋的手里。关键是自家的菜园子太小了,有时候自家爷想试个什么,在自家的皇庄里都摆布不开。跟那些爷们说话感觉好费劲!那还不如自己找妯娌们说呢。 九福晋好奇怎么会想着给福晋分一半。 那桐桐当然得说清楚当日的原由呀!跟别人不敢提,但是九福晋不是外人对吧。 前因后果说的可清楚了,九福晋该听懂了吧?我是拿你当自家人的。 吃完饭回去的马车上,九福晋感觉自己听懂了!这是说皇家福晋不一定得贤良淑德,温良恭俭让都做到了,那是圣人!可咱们是要跟皇上的皇子过日子的俗人,对吧!本来因为成婚那天的表现其实她还是有点忐忑的,但是今儿这么一听,她就觉得好似放肆一点也没事。她偷偷的想,其实还是可以再放肆一点的吧。 对!可以的!没事! 桐桐觉得她拉拢到人了,感觉这人还挺亲近的。然后还跟她家爷炫耀呢,她家爷:“你保证你不是有意撺掇两口子为了五百亩的庄子干仗的?” 我冤枉! 她其实也不是很肯定这个发展方向,“要是真闹起来怎么办?” 闹呗!谁家才成亲不得闹几年呀! 不过今儿顾不上了,这都下半晌了,溜达到老七家去了。 老七小话不断:“……路上不好走吧?” 这是嫌弃来迟了。 “好走着呢,在六哥那边吃了饭来的。”老九解释了一句,意思是在老六那边赶上饭点了。 然后人家老七接了一句:“哎呀!那可给哥哥省下不少。老九呀,你不知道,哥哥穷!”穷的你都知道七哥我管不起你一顿饭。 怎么从来不知道老七跟个婆娘似得,小心眼,还爱挤兑人!你有本事跟老四似得,直接黑脸把我给撵出去呗。 在老六那边攒下的好心情,在老七这里瞬间消耗干净。 不跟你们玩了,爷找爷八哥去。看!八哥和八嫂人多好的,多体谅的。 哥俩躲到书房里干啥去了,她们也不知道。 就是八福晋嘛,就说呢:“婚事办的又赶,府里什么都没收拾好,我过去一瞧,那个乱哟!” 明白,就是说这个婚事您费心了,得叫我承情,是这个意思吧? 可娶我是他爱新觉罗胤禟的事,要承情叫他承情去,关我毛事!她觉得八福晋不实诚,不太想说太多,于是就打发人去书房催,“今儿在六哥那里耽搁的时间长的很了!我都不好意思,他非在人家那边吃饭。这都多晚了,又来耽搁八嫂……” 桐桐在家也问呢,“你留了九阿哥为什么的?”你们之间有什么可聊的?别告诉你很喜欢这个弟弟,说了我也不信。对这个人的感觉很复杂! 就听他家爷说,“老九在有些地方很聪明!他在西学上还是下了功夫了。” 除了爷还有在这方面往里钻的人呢? “早些年,老九还小的时候,耳痈,高烧不退,很是凶险,当时都瞧着不行,最后是洋人大夫给瞧好的,用的是西药。从那之后老九就对洋人的东西感兴趣!洋文还是他自学的,很有样子了。” 这么厉害吗? 嗯! 但这把桐桐给带偏了,“九阿哥当时看的洋人大夫是哪一个?” 你的注意力真的很神奇,我说了这么半天,你的注意力在洋人大夫身上。但他还是说了:“一个意大利人传教士,从澳门抵京,一直在太医院供职……” “他们比太医更高明?” “西药确实有独到之处。当年皇上有一年病的极重,用的就是金鸡霜纳。当时洋人大夫提议用这个药,但太医院没人敢给皇上用。最后怎么办的呢?试药!索额图就是试药者之一。吃了之后确实没事,皇子们才敢说叫给皇上用药吧。确实用了药就见好了。” 这样啊,“还有什么?” 什么什么? “就是多给我讲这个西洋大夫的事。” 然后一叨咕就是半晚上,讲故事的讲累了,可听故事不仅没听累,反而兴奋了,低声道:“我觉得我也会外科手术。给我把刀,我能把肚子给打开再给缝上……” 她家爷蹭的一下睁开眼:“……”别!这个比弯弓射箭可怕!听听就算了,别闹。 结果人家兴奋的睡不着,在被窝里动来动去的,跟里面捂了一只猫似得,还在耳边喵喵的:“我要是真会,这可就有意思了?”她的声音低低的,“你说我原本会不会是洋妞,就是那种金发碧眼的……” 今晚是不打算叫爷睡了是吧?他抬手给人捂被子里了,连脑袋都蒙在里面了:“睡觉!”别说的这么吓人,容易做噩梦! 又换域名了,原因是被攻击了。旧地址马上关闭,抢先请到c-l-e-w-x-c点卡目(去掉-),一定要收藏到收藏夹。https:/74/74350/24911296htl天才本站地址:。网手机版阅读网址: 梦里清欢(55)一更(梦里清欢(55)一旦进入第章第章第章) 一旦进入腊月, 这基本什么事也做不成了。该送的年礼得打发人去送,该收的年礼总得收的。像是旗下送的,无所不包, 来的还都是有体面的夫人太太, 一张嘴就是主子如何如何,不收倒是不好了。 忙忙碌碌入了年, 过年始终都是那一套, 但这住出来了嘛,肯定是没有在宫里方便。在宫里就是晚上闹到很晚,回阿哥所就是了。如今嘛, 跟客人似得。半夜起来出门, 晚上很晚才回来。去年自己是产育期,没进宫。今年又是四福晋五福晋怀着呢, 也没进宫。反正从这时候就开始,好似想把人聚齐过个年,近几年挺难的。感觉皇室进入了人口高峰期。呼啦呼啦的都在生一样。庶子庶女冒的蹭蹭的。 三福晋就道:“后宫和东宫每年添新人,是皇上对娘娘们没有恩义, 还是东宫好色……” 桐桐恨不能一把堵上三福晋的嘴,这话也敢说?她悄悄的把她桌上的米儿酒给撤了, 可别瞎放炮了。 三福晋不说宫里,该说其他府里,“下面给直郡王送人,这事你知道吗?” 我没事盯着这事干嘛?闲的呀! “那旗下那些奴才, 给府里送人,你也不知道?” 我们府里又没进人, 我上哪知道去? “我家进了,五弟妹那边也进了……”三福晋的声音低低的, “你四嫂那边没进,但她怀着呢,她那边俩妾估计离怀上不远了……” 桐桐都忍无可忍了,干嘛叫自己跟三福晋挨着,这些话能在这个场合说吗?她赶紧叫了荣妃身边的嬷嬷,“三福晋喝多了,带去侧殿歇歇。” 三福晋翻白眼,然后一幅不胜酒力的样子,跟人走了。 桐桐舒了一口气,别说,这还真是越来越像是两口子了。自家爷整日里说老三嘴碎,这三福晋什么时候也添上这个毛病的。 感觉听了一肚子不高兴的事,加上喝了几杯酒,回去就把自己蒙被子里。 弘显坐在边上,把被子拉开朝里看。这一看,她就给孩子眨眼,孩子再看,她再眨眼。 把孩子高兴的,蹭蹭蹭的把脑袋也钻进来。 嗣谒进来一瞧,哟!这是什么操做呀!当额娘的衣裳也不换,就这么躺下了,只用被子盖头。那个小的也一样,小短腿踢来踢去的,也把脑袋给塞被窝里了。 教坏孩子了!先把小的拽出来抱起来,听这小子笑的咯咯咯的喊阿玛,这才一边应着一边去扒拉那一个。好容易从被子里扒拉出来了,一瞧,头钗乱七八糟的还在头上呢,也不怕戳的头皮疼!他就一边帮着拆,一边问:“怎么了?哪里不自在跟爷说。” 然后人家慢慢的慢慢的,蹭过来,脸挨着自己的膝盖,手伸出来抱住自己的腿,把三福晋的话学了,“……我还以为四嫂他们两口子的关系好了呢……” 这不管什么事不得有个过程呀! 再者说了,这关系好,跟那个事是两码事,得分开看的。 可对上福晋黑黝黝的眸子,他瞬间闭嘴。福晋认为这是一码事,那自己也得这是一码事!但是,你这么想,人家四福晋未必也这么想的吧。 “西林觉罗家的教你的,跟你现在的想法,是一码事吗?” 不是!肯定教的是如今女子的立世之道呀! “所以,乌拉那拉家怎么教四福晋的,不用想也差不多。你以为很难受的事,她未必不能接受。或者,她自己潜意识里还没有你这种意识的觉醒……”你敢做的事,她一定有很多顾虑。你敢说的话,她未必说的出口,“但这未必就说明人家夫妻的感情不好!” 很拧巴,但是听起来很有些道理。 转天去给四贝勒家拜年的时候,她见到了养的红红白白的四福晋,顿时就觉得吧,是我自己脑子有毛病。 四福晋像是过的不好的样子吗? 她也不好说别的,只道:“瞧您好好的,我就放心了。” 四福晋笑的眉眼舒展,“都挺好的!开府了事就多,但还能应付。”说着,还笑道:“今年我肚子里这个得送过去给你放半年,到入冬前后,说不得还得再放一个,可得麻烦你了……” 桐桐一时没反应过来。 四福晋低声道:“李氏那边估计是才上身。” 桐桐张大了嘴,有些欲言又止。 四福晋却笑了,“我知道你是怎么想的。”她拉着桐桐的手挨着坐了,声音低低的,“我们家爷一直也没怎么去,要么去正院,要么在书房。我这身子重了……年前送节礼的时候,旗下那些人家来,都是带着闺女来的……” 桐桐眼睛都瞪起来了,“反了她们了!” 四福晋冷笑一声,“我没应!”她说着,声音就冷了下来,紧跟着声音越发的低了,“这旗下的事,说到底,这是外面的事,只要拦了,就进不了府里。可是内务府那些奴才……” 话说到这里,桐桐就明白了。四福晋不好说的就在这里,内务府旗下包衣!因着前有德妃成功的例子,这些包衣人家把女儿小选进来往爷们身边送的不少。自家是有皇上和娘娘的话在那里放着呢,没人敢怎么样。可其他府里呢?这些奴才和主子其实是相互依存的,真要是在下面闹鬼,主子被动的很。 尤其是四福晋这边有个两岁的大阿哥,肚子里还怀着一个。更有两个年岁还小的格格,真要是叫这些奴才闹事,那出事了一定是大事。 桐桐就说,“要是心里不安稳,把弘晖和大格格二格格都给我送去也行。” 还不到那份上,就是说在皇家,这福晋做起来远没有想的那么简单。 “外面我拒一次,内里我不接内务府一些人的茬,许是他们不敢过分,但是……过两年你再听这些人是怎么说我的……”四福晋有她的道理,“再则,总不能叫所有的阿哥,都从我的肚子里爬出来吧?李氏不是个难打交道的人,从不在二格格耳朵边嘀嘀咕咕说些有的没的……” 可这话再有道理,桐桐还是说她:“虽府里的内务是女主子的事,但是呢,拿不定的,有为难的,难办的,为什么不能找爷们去办呢?”这些奴才敢跟这些爷来这一手吗?这事你跟你家爷求助了吗?按说,你家爷那性子,若是知道了,能容的下?四福晋愣了愣,“旗下的事我是跟我家爷说过的,这跟外面的事是连着的。可内宅……”“内宅如何?”桐桐就说,“家是两个人的!是你的,也是他的。你拿不准的,找个人商量怎么了?不找他,能找谁呢?再则,这福晋你也是第一次做。嫁给他的时候,你什么也不懂。自来,你有的,都是他教的。如今你不会处理的,必是他没教好,你去问问,只当是学生请教先生了,回头学生送先生点谢礼便是了。不拘是做顿饭,或是做双袜,不算白劳动人家一场……” 四福晋被说的脸红,啐了她一口,“两口子,弄这些神神鬼鬼的东西做什么?” 这话真是!她嘿嘿嘿的笑,“两口子才要弄些神神鬼鬼的东西呢!要不然,成日成日的守在一起,大眼瞪小眼的!你不跟他神神鬼鬼,他自然就找别人神神鬼鬼去了。” 胡说! 嘴上虽然这么斥责,但等把人送走了,四福晋还是细细思量这个话,倒也有些道理。 晚半晌的时候,她叫人把弘晖抱来,教孩子说话念诗。这个点,爷也该回来了。 果不其然,差不多老时间,人回来了,喝的有点多。 瞧着自家爷问了儿子几句话,她才叫人把儿子抱下去,亲自捧了茶递过去。 “福晋坐着吧,叫奴才伺候着……” 四福晋摆手叫人下去了,这才过去,低声道:“李氏没有换洗,怕是有了……” 这事怎么还悄悄的说?四贝勒抬头,看福晋。 四福晋尴尬了一瞬,“有件事,妾身没处理好……” 四贝勒拉了人坐在边上,“出了什么事了?” 四福晋就把最近的事说了,“也是我见识浅,竟是被唬住了。当时就是恼的狠了,主子们怎么过日子,容的下他们指手画脚……” “你把李氏推出来,是为了这个的?” 四福晋把头低的低低的,“爷不是说,若是硬碰不得,便不要去碰,迂回着些,许是便会不同。府里三个孩子,我这还怀上了,身子越来越重。宋氏性子老实,我还得操心下面伺候的拿捏她。李氏性子倒是合适,人也不张扬……可我没想到她这么快就有了。我若不言语,也怕她这一胎出岔子……”她起身,福了福身,“妾身离家嫁给爷,还不到十二岁。跟爷不说是青梅竹马,但总也有几分师生之谊。今儿,只当是学生请教先生了,回头必备下谢师礼,谢爷的教导之恩。” 承认处置这件事上她有过失,坦白了利用李氏的小心思,却在李氏有孕的时候加以维护。他起身把福晋扶起来,见她仍是忐忑,便笑道:“谢师礼嘛,可!” 四福晋瞬间抬起头来,脸上就带上了几分惊喜的笑意。 就听她家爷紧跟着又低声附在她耳边,低声说了一句什么,然后才问:“我要的谢师礼,可给的了?” 四福晋顿时满面红霞,自家爷的谢师礼今晚就能给,不过明儿得单备一份厚礼给六弟妹。 “四嫂好端端的给你什么谢礼。”在桐桐忙着摆弄那些玩件的时候,她家爷牵着孩子走路,随口的问了一句。这大年下的,偏给谢礼,岂不古怪? 桐桐嘿嘿嘿就笑,然后跑过去跟她家爷咬耳朵,“……四嫂这礼厚重,必然是……”她嘀嘀咕咕的把事情说了,然后给了一个‘你懂的’的小表情! 嗯!爷也确实是懂了! 这事吧,要是理解的没错,那就是你这勾搭人的能耐不小,在家里不够你发挥的,竟然跑出去教别人?! 有劲你倒是往爷身上使呀! 又换域名了,原因是被攻击了。旧地址马上关闭,抢先请到c-l-e-w-x-c点卡目(去掉-),一定要收藏到收藏夹。https:/74/74350/25111890htl天才本站地址:。网手机版阅读网址: 梦里清欢(56)二更(梦里清欢(56)康熙三十第章第章第章) 康熙三十八年, 大年初三,皇上带着太后去了畅春园。呆了不到十天,元宵节的时候又回宫了。过了元宵节, 大家终于可以喘口气, 歇歇了,然后皇上说他要南巡! 南巡是奉太后南巡, 后宫的高位妃子都没带。不过皇子嘛, 却得带。 太子留京师! 老大、老三、老五、老七、老八、十三、十四随扈。 桐桐若有所思,“还是把老四留下来了。”嗯!还是把老四留下来了,可这次却带走了老八, 把老九和老十留下了。 老十是得大婚, 在皇上要南巡这个要出发却未出发的当口,老十的婚事那真是不怎么掀的起浪花来。 皇上正月十八下旨要南巡, 出发的日子定下的是二月初三。老十的婚礼放在正月底,反正就是都挺忙的,抽空给老十成个家吧。 这边准备着南巡要带的东西,那边觉得好讨厌, 老十要大婚了,还得抽空去那边看看。 这边爷们要安排府里的一些事情, 这么忙的时候,老十真讨厌,大婚这个事放在这时候,真是能给人添乱。 别说大家觉得潦草, 连老十自己都觉得好生潦草。 等晚上洞房花烛了,他觉得不仅是婚礼潦草, 感觉这福晋长的也够潦草的。掀开盖头的时候,瞧着还算过的去, 有眉毛有眼睛有鼻子的。可这晚上一洗漱,把脸上的妆容一擦干净,我的天爷呀!眉毛寡淡小眼睛塌鼻子,长的都远远不是潦草能形容的。 “给爷拿酒来。” 半夜三更,洞房花烛,喝的什么酒。但新媳妇嘛,没法拦。还以为是这边的规矩呢! 是说喝交杯酒吗?那就喝呀!谁怕谁?然后你一杯我一杯。 老十只准备喝三二两,有点醉意就行了。但是福晋跟他飚上了!不就是喝吗?喝! 然后喝的多了,人家问他:“这洞房花烛,到底喝多少交杯酒算够数呀?” “喝什么喝呀喝……”喝成大舌头了都,“我福晋长的那样……我不醉眼迷离的看,我上不了床呀……” 什么? 什么什么?爷感觉要醉!要醉! 醉了就不同房了?十福晋是这么想的!她冷笑一声,拖着人就去床上了。 老十|一睁开眼就迷蒙,天光大亮了呀!哎呀!怎么睡到这个时候了!蹭的往起一坐,怀里有人!扒拉开一看,是睡的人事不知的福晋。 福晋这脊背光溜溜的……才要抬手占便宜,想想不对!他赶紧低头看自己,光的很的很了! 他懵懂着,昨晚是喝了多少上的床呀!只记得跟福晋斗酒,然后……然后喝醉了吧? 喝醉了还能这个那个的? 他狐疑的看福晋,然后推她,“起了!” 嗯?起就起吧。 这是没睡醒呀!宿醉的厉害了吧!他半趴下,低声问说:“昨晚上……” “嗯!没见过人怎么怀娃,还没见过羊羔马驹怎么怀崽崽吗?” 所以呢? “嘿嘿嘿……”福晋梦里发出那种意味不明的声音。 吃干抹净,自己也会发愁这种笑声的。 老十的脸一下就红了,气的!他蹭的一下抱着被子就跳下床,自己他喵的娶了个什么玩意回来。 但这事不能说,更不能叫人知道!爷还得假装喝醉了喝断片了,啥也不记得了。 于是,特别淡定的偷偷的把被子给福晋盖回去,然后赶紧去洗漱穿衣服。 他却不知道,他这一走,他福晋就睁开眼,然后翻身,继续睡觉。 别人怎么看十福晋的,桐桐也不知道。 但十福晋腰里的鞭子,仿佛给桐桐解锁了技能一样。看见鞭子那一刻,她的第一个想法就是:我也会! 可这个话只敢跟自家爷说。这会子面对外人,她只能说:“我也想学。” 来认门的十福晋只愣了一下,“好啊!我教你呀!” 走走走!咱上演武场去。 两句话没说到呢,妯娌俩手拉手去了演武场。十福晋的鞭子耍的好生威武,但桐桐觉得要是自己手里有一根鞭子,早抽到十福晋了。她感觉她比十福晋耍的这个鞭法高明。 等十福晋把鞭子递过来,叮嘱她,“第一次试,小心点,不打到自己,就算是有天赋。” 那我一定是顶级天才那一挂的! 鞭子一到手,就跟长到手上的似得! 游龙惊鸿,不外如是! 十福晋目瞪口呆,这像是自己耍的,又不像是自己耍的。好生厉害! 老十跟他六哥没多少要说了,一盏茶的工夫,就要起身告辞,打发人去叫福晋,结果得来的不是福晋出来了,而是福晋跟六福晋在演武场耍鞭子呢。 把老十给气的,这倒霉娘们,出门非穿蒙古袍子,腰上那鞭子比亲爹娘还亲,走哪带哪。谁不知道六嫂是软团子,你糙惯了的,伤到人家怎么办? 他急匆匆的往出跑,出来了才想起这是在别人家,还得等等他娇弱的六哥在前面带路。 结果远远就看见,有人在演武场上舞鞭子。离得远,看不真切的时候,还以为是老六家里找来的女护卫呢。 好鞭法! 他忍不住喝彩,还问老六说:“这是从哪请的女护卫,镖行找的人吗?”他也想请了! 结果不等他六哥说话,他给看清楚了,这人怎么那么像是六嫂呢? 六嫂的姐妹?不是!有个姐姐嫁的远了,不在京里。 在外围找了一圈,除了奴才,也就自家福晋手舞足蹈的,手在虚空里舞动着,学着一招一式。自家福晋在,六嫂不会不陪着的。 那么只能是——那就是六嫂! 他愕然的睁大眼睛,看着老六,鬼使神差的问了一句:“六哥,您还好吗?” 这话问的:“爷有哪看起来不好吗?” 啊?哦!没有就行。但不知道为什么,我就是觉得你在你家的日子,应该也不是很好过! 桐桐看见自家爷的时候就停了手,这一趟走下来,这个舒服!她欢天喜地的过来,笑的跟太阳花似得,特诚恳的跟老十夸:“弟妹跟我太投脾气了,多亏她肯教我。回头没事了,我下帖子请她,十弟可不许拦着。” 我想拦也拦不住呀!因此嘴里虚应着,总感觉这位六嫂一走近,他就被鞭影笼罩,心里全都是阴影。 打从今儿起,他打算讨厌鞭子。 送客人的时候,哥俩有点相看两相厌,但妯娌俩恨不能拜把子,在一起说不得还能探讨一下鞭法心得。 把人送走了,桐桐扒拉着她家爷不撒手,嘿嘿嘿的贼笑,“爷,我肯定是话本上的女侠客!”她环抱着他的脖子,往下坠着,屁股一扭一扭的,声音嗲的都不行了,“爷,给我找枪法、棍法、刀法、剑法秘籍吧!外面肯定有卖的!要不给我弄一队女护卫,说不定他们一耍,我就想起什么也不一定……” 你是真能想,也真敢想。 才要拒绝,人家就开始哼哼,“我想要嘛!” 这一声叫的人骨头都酥了!他差点扛不住,只得哄道:“不是才说想见洋大夫吗?先要哪头?”跟舞刀弄枪比起来,你还是可着医术这一个方面往里钻比较靠谱。能百发百中,能鞭法如神,这就够用了。钻研医术不奇怪,你朝其他方面使劲,就奇怪了,对吧! 桐桐立马就先选洋大夫,“之前不是不答应吗?” 这不是皇上要南巡吗?半年都未必在京城。 皇上在不在京城,跟我见洋大夫有关系?好吧!你说有关系就有关系吧。 二月初,御驾启銮。 八福晋送八爷出门,低声道:“爷,这次留下的是老九!” 老十新婚燕尔,不带他也在情理之中。老六和十一,这本就不能舟车劳顿,这是顾虑身体。 太子在京城,直郡王带身边,之前留的是老四和自家爷。可这次,带走了自家爷,留下的是老九。老九跟自家爷走的近是不错,但在皇上眼里,哪个儿子是主,哪个儿子是次呢? 老九的额娘是宜妃,可自家爷的生母是谁? 母以子贵,子以母贵!这个主次,得摆明! 老八笑了笑,拍了拍福晋的手,“回去吧,爷心里有数。” 桐桐是盼着皇上走了,皇上一启銮,那边就请了洋大夫上门。 可把人请来了,跟这个叫卢依道的说了一会子,就感觉他说的很多东西也不对。 不过是那些外科手术器械,倒是有些顺眼。 期望很大,但结果不如人意,很有些意兴阑珊之后,她只求把手术器械的样子给画下来,回头找将作监给做出来就行。对洋人的医术,她感觉她是真会!但是一见那东西,在一听那个理论,她心里摇头,她觉得她在潜意识里瞧不上人家。 所以,骨子里,她还是更看重老祖宗传下来的东西!金发碧眼什么的,好似没这个可能。 把人送走之后,她是这么说的。 嗣谒意外的挑眉,露出几分若有所思来,只要了图纸,“爷回去就叫人给你定做去。” 最好的匠人都在将作监,为这东西他亲自去了,他感觉这东西不是形状对了就对,主要在于材质。既然去了,顺便就去内务府溜了一圈,看宫里的娘娘有什么需要的,顺便搭着内务府给送进去。 结果出来的时候碰上了老九府里的人! 干嘛来的? 赵其山打听了,回话说:“说是寄信来的!” 寄信?能给谁寄信? 赵其山摇头,“奴才没敢多打听。” 嗯!不用打听也知道,老九应该是给御前寄信呢,那这一定是出事了。于是出来拐弯,直接往四贝勒府去了,是不是出事了,老四知道。 结果老四只笑了一声,说道:“先是老八给老九写了信,信上写了什么咱们不得而知。如今老九只是在回信。” 除了这个信,老九应该给御前也上折子了。 “没有!”四贝勒露出几分嘲讽的笑意来,“这个老八呀……” 老八是成心的可能性很大,但老九的义气是否用的也太不是地方!留你在京城是干嘛的,你不知道吗?完了跟皇上上个请安折子也好呀,你可倒是好,皇上不问你你也不搭理皇上。转脸却跟你八哥书信来往频繁。 什么意思呀?啥事先得向你八哥禀告一声?那以后皇上能指着你什么?万事都躲在老八背后,那只叫老八出头就好了! 又换域名了,原因是被攻击了。旧地址马上关闭,抢先请到c-l-e-w-x-c点卡目(去掉-),一定要收藏到收藏夹。https:/74/74350/25111891htl天才本站地址:。网手机版阅读网址: 梦里清欢(57)三更(梦里清欢(57)有时候,第章第章第章) 有时候, 这有些事,是谁也拦不住谁的! 留下老四跟老九,老四能拉着老九提点他吗?不能! 相互掣肘的关系, 你非叫另一个承你的人情, 你想干什么呢? 而自己能说什么吗?在很多人看来,自家跟老四家其实是一码事!出而也不合适。 这么闹心的事, 咱不提了! 这不是春耕了吗?走走走, 咱自己清理菜园子去!咱家二阿哥也能帮忙了,会满地捡土坷垃了,是不是? 反正, 大人干什么, 他就爱干什么。 春上了,花依次开了, 桐桐又做了新的胭脂,叫给各府的福晋送去。 然后各有回礼送来,最得她心的当属九福晋给的礼,说是一些南边商人送来的花籽。她不爱种这些, 都给送来了。 水仙就笑:“这么老些,怎么种?” 我瞧瞧!一样一样扒拉, 每样抓了一点,“菜园子的边上,撒点就是了。” 结果两场春雨一下,种子都冒芽了!这进进出出的, 嗣谒就瞧福晋种的东西,基本都认识, 但就有那么四四方方桌而大小的地方,冒出来的芽吧, 说不认识吧,瞧着眼熟。说认识吧,可愣是叫不上名字。 许是芽儿太小,看不出来? 他回去还问呢,“你种的那些都是什么呀?” 我哪里知道?反正给了就种了,有几种的种子我认识,大部分我都不认识。不过等花开了,我就认识了。 “……”你这个鉴别方法真的太高端了!高端的我都无言以对。也不是什么正经事,说过了就忘了。 天一和暖,然后桐桐就觉得不对。有一小方块地方种的那玩意,密密匝匝的,好像有点挤吧! 那就移栽呀,弄些花盆来,移栽了好几十盆,把路都挡住了。 这玩意只叶子的味道就有些奇怪,绿色蹭在衣服上,还特别不容易掉。 然后园子里很多地方都摆着这种东西。 她带着孩子弄这个,只当是活动了。最近自家爷顾不上后而这些。好像是南巡那边的消息传过来,他最近又有了一点忧国忧民所带来的烦恼。 先是江南七八个州县,三十三年的时候就免了好几年的赋税。可自从三十三年之后,一直到今年三十八年,这几年期间,一直欠着朝廷的各种赋税。从地丁钱粮,到米豆杂麦的税收,都欠着呢。而皇上南巡过此地,又上奏皇上说他们这连年遭灾,实在是收缴不上来。去年是水灾,皇上把去年的免了,但三十四、三十五、三十六年,这三年的,连带今年的,一共四年的,人家都不打算缴了!真要是受灾,免了就免了。那怕是没有受灾,官员就是想维护地方百姓,这其实都可以不追究,回头调离当地就是了。富的是国库也罢了,富的是百姓也罢,藏富于民和藏富于国,都有各自的好处。可如今这事吧,不好说!就怕官员夹在朝廷和百姓中间,欺上瞒下。 正琢磨着呢,宫里传出信儿了,说是太子有请。 他的第一反应是:宫里谁不好了吗? 回来跟福晋说了一声,急匆匆就往宫里赶。来的除了老四,还有老九和老十。 太子为的还真不是宫里的事,人家直接问:“御前的消息可得了?” 得了! 太子叹气:“孤最怕这些人诡称民欠,可实际上却侵蚀肥己!” 是!皇上心里未必不知道这个道理!可皇上人在江南,施的是恩,旨意已下,无可更改。 太子就说,“孤打算上折子,祈皇阿玛着刑部详查此事。” 原也应该! 太子的决定,别人能说什么呢?只有起身说‘嗻’的份。 出来的时候,老九老十都走了,剩下他们哥俩走在后而。 老九老十怎么想的,他们也不知道。但此刻,他们俩都知道,这是太子打算插手朝政了。 皇上不在京城,太子意图插手朝政。这若是太子给刑部下旨,刑部办是不办? 从皇宫里出来,老四说,“赶紧回去吧!要起风了。” 是啊!激流暗涌还能假装看不见,可一旦闹到明而上,起的就不是一般的风。 回去之后,他突然想起来了,立马打发赵其山,“去四贝勒府,速告知四贝勒一声,防着九阿哥递信出去……” 可还是晚了,赵其山晚上才回来,“奴才是等了信儿才回来了!四贝勒说,晚了!九阿哥已经递信出去了!” 是给八爷的信,追不回来了!不用问都知道,这俩人之间肯定有传递密信的途径。“知道了,下去歇着。” 把桐桐看的一愣一愣的,“这是怎么了?送的信儿很紧要?” 嗯!老八怕是要卖人情给那些官员了,“而刑部尚书……” 刑部尚书怎么了? 晚上躲在被窝里,自家爷才说,“刑部尚书做到头了。” 啊? 果然,也就两天时间,刑部尚书被罢官了!罢官的原因是当年那个种子案敷衍塞责,不能用心王事。 桐桐这才知道,“就是爷说的那个查种籽案,结果说是年份太久,查不清了的那个尚书?” 嗯! 桐桐就说:“那做到头就做到头了,也不是个清明的。”想查哪有查不明白的。 这就是问题了!要追责要问罪,当时怎么不问罪,事情过了一年了,皇上还在南巡的路上呢,然后一品大员,说给免了就给免了。 “这是嫌弃太子要插手朝政?” 也不尽然,“前年还在征噶尔丹,去年又是水灾,国库急需充盈。因此,江南稳就尤其重要。皇上想着稳,太子……未必是一定要插手朝政,许是一次试探也未可知。如今,就看索额图聪明不聪明了。若是索额图聪明,就缩起来。反正大家看到皇上的意思了,不希望太子插手的太多。那他就缩起来,由着明珠一党蹦跶。这要是蹦跶起来了,明珠一党就完蛋了。太子未尝不是想配合皇上,利索的把明珠一党给解决了。” 可如此,索额图不就没有存在的价值了吗? “是啊!”问题就是出在这里了!索额图要真是一心为太子的,那就放手叫皇上把那一党给砍了,太子就稳了。太子稳了,这个情分才真的大了。可问题是,索额图是一心为太子吗? 不是! 所以,索额图未必会配合太子。 桐桐就觉得,“那若是如此,太子不是白忙活了吗?” 怎么会白忙活了呢?索额图要是不顾念太子,太子也正好借此叫满朝大臣看清楚,站索额图跟站太子是两码事。 其实,也是在替皇上约束那乌泱泱往索额图身边靠的人。 桐桐就惊讶,“盘算了一圈,反正这事上,不管怎么办,太子都能有所得。” 是的! 桐桐心里难免赞叹:“其实太子很聪明。” 谁敢说太子不聪明了?!太子若不聪明,若不是实在有明君之相,皇上就不会这么为难了。 但桐桐还是说:“爷你更聪明!人家怎么想的,怎么算计的,你心里的小本本上都有。所以,最聪明的还得属爷!” 一脑门的官司,个个都是未来走向的大事,结果突如其来的,来了一个猛烈的甜蜜暴击。转眼把节奏给带歪了! 这个小甜嘴,“你把爷这个聪明人拿的死死的,这说明什么?” 说明还是我聪明?她瞬间就得意的笑起来,“我也是这么觉得的。”她抓了人家的手往腰上放,“有没有觉得瘦了一点,生了孩子之后我怕我瘦不下来,可现在瘦下来了。” 一抓还能抓起一把肉,可看起来也不胖!福晋是个骨架子小的人。挨着软软的都是肉,看着身形合度,怎么就爱不够呢! 他就说:“你是老天爷给爷量身定做的吧!”抱在怀里都这么合适。 那必须的!所以,除了我,谁也不行吧。 说着说着,就得闹猫!谁管他老九写信不写信,那个棒槌,吃了亏就知道好歹了。爱给谁写信就给谁写信去!爷今晚的课业还没交呢。 可交了课业,你干嘛给我腰下塞枕头。 “再生一个吧!” 这么着急吗?我还说等弘显三岁了再生一个呢。 “人家那一个个的生,咱一年到头光是送出去的贺礼有多少。” 那你还能指望我的肚子给挣回来是怎么的呀? 两口子说着自己都笑,叠到一块睡,起来就有些晚了。弘显早起了,昨晚奶嬷嬷带她在外间歇睡了。一起来就找阿玛,找额娘,门拍的咚咚咚的。 桐桐赶紧就起,把要起床的人给摁回去了,“我去看看!” 胡乱的套了衣服就出去了,弘显一见额娘就不闹了,伸着小脑袋朝里而看,“找阿玛。” “你阿玛还没起。” “精……于勤!”孩子冒出这三个字来。 是给他念叨业‘精于勤荒于嬉’,他给记住了吧!但你认为你阿玛懒这是不对的!你阿玛是个勤快的人呢。她先把孩子安抚住,才进去重新梳洗穿衣服,出来的时候自家爷又要起。 起什么呀起,皇上又不在京城。 就是不在京城,爷也不能大白天这么光溜溜的躺着呀,“也该起床了。” 哎呀!这人,休养生息都不懂!你好了,我才好!懂? “……”福晋这脸嫩盈盈的,真的一点也看不出来它原本是厚的! 又换域名了,原因是被攻击了。旧地址马上关闭,抢先请到c-l-e-w-x-c点卡目(去掉-),一定要收藏到收藏夹。https:/74/74350/25114622htl天才本站地址:。网手机版阅读网址: 梦里清欢(58)一更(梦里清欢(58)这天,桐第章第章第章) 这天, 桐桐带着孩子又在围观那种自己看着熟悉,偏叫不上名的东西的时候,四贝勒府来人报喜了:四福晋生了, 生下咱们的三阿哥了。 周围围着的奴才, 齐齐扬起笑脸道喜。 桐桐也笑:赏! 拿了赏了,满府的人都欢欢喜喜的。 周嬷嬷还拉了张嬷嬷念叨:“四福晋有俩儿子了, 心里安稳了。老姐姐也跟福晋提提, 这要再有一个,不拘是格格还是阿哥,都是好的……府里也热闹些……” 张嬷嬷含混的应着, “这不是马上要把三阿哥给送来了吗?说不定又给咱们引个阿哥来。” 这话周嬷嬷可太爱听了!许是府里的下人都觉得是那边给自家这边引孩子呢, 所以,府里把大阿哥三阿哥当的可真了。 然后三阿哥就被自家爷和自家福晋给接回来了。 弘显对这种小萌物看见的第一眼就是觉得怕的很, 蹭蹭蹭的往回跑,哭起来太吓人了。 其实也还好,桐桐给检查了,就是个健健康康的小男婴。来了就泡澡, 奶妈们集体喝汤药。每个奶妈的汤药都不一样,这是补养她们自己的身体, 以达到身强体健的目的,顺便给通过母乳叫孩子吃的更好些。每年这个挑奶妈都是从旗下选的,之前四阿哥那边三个孩子选了十好几个奶妈了,这些奶妈自己也有感觉。奶个格格阿哥的, 给把身上的陈年旧疾都给调好了。她们当然不是什么大病症,不是看起来康健的, 也选不上来。但就是小病症才烦人呢!说病不是病,看大夫不值当, 可自己舒服不舒服,自己不知道吗?再加上后来连亲生的也能带身边,吃用穿戴,主子都有赏下来。 所以呀,这两府里选奶妈,都急切着呢。 这会子一熬药,是给她们喝的,一个个的千恩万谢的。 桐桐又把送来的三个奶妈的孩子给瞧了,有一个稍微弱些,另外给开了汤药,给泡一泡就好了。 这般下来,再加上积年的老嬷嬷不错眼的盯着,没啥事。 至于这个三阿哥,是走运了。他阿玛现在在京城里替皇上看摊子呢,这边得了嫡次子的消息一传过去,皇上就给赐名了。 赐名弘昀。 弘昀?好熟悉的名字! 晌午打了个盹,听见有个孩子在喊嫡额娘,可顺着声音找,却也找不见。 但真的真的,抱着这个孩子没有那种牵绊感。 桐桐若有所思,这是说自家爷当年跟自己在一起的时候,心不专,跟别人还生孩子了?她眨巴眨巴眼睛,觉得这个梦恶意满满,在离间自家两口子。 她把这个梦说给自家爷听,他十分认同且毫不心虚的点头,“是!这背后的人歹毒着呢。爷除了你,怎么可能有别人。” 是的!我也是这么想的。 然后把这个恶毒的提示给过滤掉了,她得去熬点药油,咱们的三阿哥也是个小宝贝疙瘩,晚上还是得用药油揉揉的。 因着要照看三阿哥,桐桐也就没往四福晋那边去。太医调养产后病,手段是很高明的。 结果自家爷晚上的时候,直接来了一句:“洗三满月百日咱们给办吧?” 啊?桐桐愣了一下,就马上理所当然的点头:“应该的。” 她果真就给热热闹闹的操办起来了。 皇上不在,太后不在,但是宫里有娘娘们。就是皇子们大多数不在,但是福晋们在。咱们也能热热闹闹的。 结果洗三这边还没办完呢,五爷府来人报喜了,五福晋生了,生了个阿哥。 紧跟着五福晋就叫人请九福晋,不是叫九福晋帮着养孩子,而是请五福晋代为进宫,跟亲婆婆要几个亲信嬷嬷来:“我们家爷不在,我这一胎生的艰难……” 是!一看就知道,五嫂这是伤了身子了。 “太医说这个月子坐的得久一些,没有三个月不行。我这个样子,家里爷不在,府里没人看着,就要闹鬼,孩子没有可靠的人看着不行……”本想托付给老九两口子,可老九跟老六不一样,老六是身体不好,老四家的是给老六家的引孩子呢。也因着身体不好,所以,哥俩贴的那么紧也没事。自家和老九家则不同!她说的诚恳,且说了一句:“要是十一弟成亲了,我也就不麻烦宫里了,直接给十一弟妹抱过去,就得了。” 一听这个话,九福晋哪里敢耽搁,赶紧进宫去了。 宜妃是既高兴得了孙子,又生气得了儿子。这老五就是个王八犊子,到底是干啥了,叫你媳妇生了孩子,都不敢把孩子在家里搁。她马上打发人出宫,还带了不知道多少东西,甚至把她身边的二号当家嬷嬷都给打发去了,就是去当家的。 孩子洗三,桐桐去瞧的时候吓了一跳:“生的艰难?” 嗯!生的艰难。 桐桐就说,“养生丸回头我叫人给你送来,早晚各一粒,连吃三个月……” “有用?” 有用!她又伸手给号脉,才道:“三年内都不要急着再生了,你这身子得温补。” 跟太医说的差不多,太医隐晦的提了,说是得静心养上三四年之后再说。 估计是太医没那么大的胆子,不敢说肯定的话。 这两相一对照,她就真觉得六弟妹是学出来了。很多不好意思跟太医说的话,她直接给桐桐说了,“……生的时候撕裂了……漏尿……” 太医只能给开方子,慢慢调理! 桐桐随身带着针灸包,“要不,我给你扎几针……试试?” 这得背着人,非亲信不能叫知道。只留了五福晋的奶嬷嬷伺候,帮着给褪了衣服。 这奶嬷嬷一脑袋的汗哗哗的往出冒,这要是出事了可怎么办?可一动手,老嬷嬷倒是不慌了,这下针比有些老大夫还稳些。女人多是见过扎针,可自己体验过针灸的却不多。即使扎针,也多是手和脑袋,其他地方是不能给人看的,自然也就扎不成针了。 五福晋就不记得自己扎过针,她以为这个会很疼,但结果趴着,偶尔有酸胀的感觉,那是在行针,行针过后,一点感知都没了。只一刻钟,就拔了针。 是好是坏,现在也看不出来。 奶嬷嬷还问说:“是得天天来扎吗?” “不用!”桐桐细致的把针收起来,“先感知四五天,若是不好,再过去叫我。不过应该没事。”至于撕裂,先叫慢慢长着,至于五福晋担心的事,“回头等恢复了,得空给你扎一针,保证跟没生孩子一样……” 五福晋还以为她自己试过,便笑了,“等我好了,好去谢你。” 桐桐应承着,回去的时候心里却发沉,五福晋尚且是皇子福晋,生孩子都受了这样的损伤。这要是一般的人家,因为生孩子而折损掉的女子又有多少。 嗣谒就发现她家福晋深沉了起来,一个人的时候常不常的发呆。以前,自己一进院子,她就听见脚步声了。如今,自己进了屋子,她还没回过神来。 想什么呢? “我觉得这是不对的!”但自打到这个世上见到的听到的难道错了?“可我就是觉得这是不对的!”但是什么是对的,我觉得我应该知道答案,可细细去想,脑子里有一片空白。“没有正确答案就不做了吗?”没心没肺傻乐呵的人,以前应该是个心里挺有正事的。他的心里又多了几分怜惜,这都是跟着爷,才叫老天爷把一身的本事给收了!他宽解她,“以前的养身丸就很好呀!你也可以试着做一些保胎丸,救急丸……” 对!这种丸药还不能贵,得贫寒人家用的起才行。这个方向跟正确的答案可能相差有些远,但我努力往前走一步,距离正确答案总是能进一步的。 她瞬间就笑眯了眼,“没有爷我该怎么办?”这种方子拟起来感觉不复杂,但感觉是感觉,这得试的。因此,也绝对快不了。 如此一来,每天还挺忙的。直到院子里那不知名的东西终于开出小小的黄花了,才得知,圣驾马上回銮了! 天热了,赶路不再是舒服的事了,然后皇上回来了。 在外面小半年了,这大朝肯定要去的。这就比较烦人了!皇上要问的不少,赏的,罚的,宣这个进宫,宣那个进宫,问的那就多了。 紧跟着就是十一、十二、十三的婚礼。 这三场婚礼,安排的尤其紧凑。 说实话,大婚这都好几年了,桐桐还是第一次见到十一阿哥。这位出宫,说实话,这身体还不如当初自家爷的状况呢。亲自接亲没错,但是坐在肩舆上是没法下来的。瘦弱的样子真就是吹口气都能倒下,但人家凑活的活着。 再看穿着一身礼服,盖着盖头的新娘,当真是好体格。说是按照桐桐的样子找的吧,也不尽然。桐桐是肉,这位是壮!而且,这个叫人觉得特别陌生的十一福晋,认门的第一天,就直言:“六嫂,我们才从五嫂那里来,五嫂说您的医术不比太医差。我不跟您见外,直说吧,今儿来,一是认门,二是您请教的。我想请您给我家爷瞧瞧,以后您说怎么办,我就怎么办?” 不是!宫里是有太医的!太医得负责!而且,人家宫里有阿玛有额娘,要是放心叫自己帮着调养,就不会等到如今了。 谁知道这位福晋直接就说了:“太医要是有用,人能一直是那个样子?别管他爹娘是谁,那我嫁给他,他就是我男人。我的男人,我不能做主了?”她半点也不怕宫里知道,说话耿直的很,“我嫁给他,他便是人没了,没孩子,过继一个嗣子我还是宗室福晋,一辈子少我什么了?” 言下之意,我啥也不管,我也不吃亏。我管了,就是好心,你们一个个的别不识好人心。 桐桐小心的问:“昨儿进宫回话,你这么跟宜妃娘娘说的?” 嗯呢!要不然呢? 呵呵!宜妃估计昨晚是没睡好吧! 可不没睡好吗?宜妃从昨儿到今儿,一直都在想,本宫这是走的什么运,娶回来的媳妇都这么硌得慌。 又换域名了,原因是被攻击了。旧地址马上关闭,抢先请到c-l-e-w-x-c点卡目(去掉-),一定要收藏到收藏夹。https:/74/74350/25231788htl天才本站地址:。网手机版阅读网址: 梦里清欢(59)二更(梦里清欢(59)桐桐在家第章第章第章) 桐桐在家里见到了这位走路得人扶着, 一步三喘的十一阿哥。 这事闹的! 自家爷把人从前面带到了后面,在正厅里坐了,就示意桐桐帮着瞧瞧。 这位进来还没倒腾过气呢, 好一会子才说:“有劳……六嫂……” 两个字两个字的往出蹦, 感觉下一口就倒腾不上来。这会子往出伸手,还不好意思, 脸瞬间就红了。 十一福晋就说:“长嫂如母, 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嫌弃十一阿哥矫情。 那都如母了,桐桐也就不能别扭了,直接伸手按在手腕上, 从左边换到右边, 每一边号脉的时间都特别长。 号完了之后,她也挠头, “这是先天不足。”然后不确定的看自家爷,“十一弟是七个月早产的吧?” 这我上哪知道去? 小辈不知道,可是老嬷嬷们都是知道的。尤其是寸步不离十一阿哥的嬷嬷,不住的点头, “是!”当时是娘娘生了九阿哥之后,身子一直就没太养好, 九阿哥一岁多点,紧跟着就怀了十一阿哥,不是什么阴司,就是娘娘体弱, 怀到七个月上下给生了。不是有老话说七活八不活吗?总想着该没事,可活着是活着, 却弱的很。一直病病歪歪的,就没好过。这几年用的太医不少, 都说胎里不足,六福晋却是头一个一口断定是七个月早产的。这个事虽不是秘密,但在宫里谁说这个?德妃修的好口德,万不会多嘴的。 桐桐就道:“这个治不了,只能养。要按照我的法子,这一辈子都离不了药。” 谁知道这话一说,一圈人眼睛都亮了:咱也不缺药呀!一辈子离不了药的意思,就是能活着呗。 但桐桐不敢这么冒失,她给开的都是食补的方子,里面的每一样药材,都能当食材用。除此之外,就是汤浴。这个汤浴还严格规定时间,只能泡多久。除了这个,再就是在屋里走动走动。这位绝对被嬷嬷管的很好,养着就是尽量在床上,一点力气都没有。怕热了中暑,怕吹风头疼,天冷更不敢出去了。反正就是一年三百六十五天,适合迈出房门的天数估计没多少。 咱也不敢说一定得出来锻炼,但是室内是可以走动的。哪怕是靠着墙站一站呢,或是这在床沿上起来了,坐下了,这种也是可以的,对吧?人不动总不行!本就是只是弱,弱的不动,就酿成了病。 也不能只闷着,屋里适当的通风是要的。要是怕开窗户着凉,可以东西两个屋子换着呆嘛,这边通风去那边,那边通风来这边。站着看看书,悬腕写字,在家里投壶,甚至跟着太医学养生操,这都不需要多大的活动空间,在屋里就能完成。 果然这么一说,十一阿哥身边跟着的伺候的就先不住点头,这是不难为奴才们的养病法子。 而吃的呢,一顿少吃一点,严格控制量。再把自己开的这个方子熬上,不用顿顿吃,就是早半盏,晚半盏,先坚持三个月试试看。 饶是这样,她还不放心,“这只是我的建议,其实最保险的是,把负责的太医给请来,看看这么处置有什么不妥当的没。” 十一福晋马上打发人:“去请太医过来一趟。” 等人走了,她就说,“这些太医,是不求有功,但求无过。有些话,他们只敢绕着弯子暗示,却不敢明言,更不敢打包票。”新婚头一晚,自家这位阿哥爷累了一天了,太医过来给看诊。她顺口问太医说,自家爷这样能同房吗? 人家含混其词,老脸红成一片,给不了准话。 后来她又问,我家爷这样,身体到底到哪种程度了?人家说了一串类似于只要清心保养,料着暂时也无碍这样的话。 清心,不就是别有不该想的事吗?还不就是说不适合圆房。 保养,怎么保养?还要怎么保养?保养来保养去的,不还是这个怂样子。 料着,这是说他也说不准,不敢下保证。 暂时,就是说按照他说的办,暂时能活着。可这暂时是多长,他却不给准话。 这样的大夫她要是能信才见了鬼了! 她把这话学给这边的哥嫂听,把一群人说的都低头,她也没不好意思。紧跟着又问了一句,“六嫂,您给我句实话,我家爷这样的,能要孩子不?” 好生尴尬!那边十一阿哥把脑袋都快缩到肚子里去了。 桐桐好半晌才说:“年之内,先别指望。再者,你们到底是年岁小些……”才十五岁而已,“就是康健的人,要子嗣的话,最早也得在十七八,十八|九这个岁数上对孩子和大人都好些……” 人家十一福晋表示理解这个话了,还找到了例子:“荣妃娘娘就比德妃娘娘老相些。” 桐桐:“……”你不光敢说你亲婆婆,其他娘娘你也敢说了?是!荣妃和德妃生的孩子数量差不多,但是荣妃生的早,德妃生的晚。这是事实! 害怕这位再说出什么了不得的话来,她赶紧就道:“正常都要等那个时候才算是合适的,你们就不需要着急了。按着五年的时间调养……”那时候刚好实岁十九岁虚岁二十! “倒是什么也不耽搁。”十一福晋这么说,然后就欢喜起来了,“如此,婆婆再催着生,我也好有话回了!放心,我不说这是六嫂说的。” 嗯!这话我信,你会跟你婆婆说,你看荣妃多老相,再看十九岁才生孩子的德妃多显年轻。 你要这么说,确实是能把你婆婆给怼回去的! 这边哥俩都没法插话,那妯娌俩有来有回的说的可热闹了。十一不时的朝他六哥尴尬的笑笑,遇上这种感觉一爪子就能把他拎起来抡的福晋,他可乖巧了。他觉得他六哥一定懂他这种乖巧。毕竟,六嫂看着不那么胖也不那么壮,但却真的很有力量的感觉。至少吊打六哥是能的。 别觉得皇阿哥就不用受欺负,十哥就被十嫂欺负了,欺负了跟九哥说,然后自己身边伺候的人跟九哥身边的人熟,无意间听了一耳朵。他们还在背后说,六嫂的鞭子比十嫂耍的还好,并且揣测六哥被欺负的不轻。 这哥俩不时的对一眼,那边妯娌俩就跟病友家属似得,相互交换心得,一直等到太医来。 这太医五十多了,看了这方子也着实有些惊讶。之前张老太医说六福晋学医天赋极好,大家也都呵呵。后来见了配出药,也确实不错,倒也当得起天赋不错。可一看这方子,他就觉得这绝对不是等闲的不错。 真的!这真的像是积年的老御医开出的方子:谨慎但有效。 入口的非常小心,都是能做食材的,对这种身份贵重的病人,这当然是最保险的。因着这把人吃不坏!且这么吃着,不喝汤药,就不败坏胃口。这种养,只要吃的进喝的进,其实就是最好的药了。若是能动一动,再好没有了。 而真正起沉珂的药,是在泡浴的汤药里,用药气入肌理的法子,缓着调节。 这方子,六福晋能开。毕竟她不行医,她对外说的都是‘养’,而不是治。 但自己要是开出这种方子,若是十一阿哥稍微见风着凉病情有个反复,自己就得被扣上一个不作为的罪名。因此,自己只能往汤药上走。 他知道这方子的水平,心里也就有数了。因此就道:“十分高明!”确实是十分高明,“先这么用着,养生丸不能停……若是节气变化有些小症候,只要及时看诊用药,应该也无碍。” 这种的看诊,不管谁,都不会出去之后过度的去宣扬。皇家的御医没别的本事,那就是嘴紧!只对能说的人说实话。 宫里当然就是他必须说实话的地方了。 回头皇上的御案上连方子都摆上了。 皇上懂医理,自然看得懂方子。看了就放下,然后问李德全:“老六的身子到底是如何了?” 李德全能怎么说?这天一热,六贝勒又告假了!好没好的,六贝勒这种种表现都说明他没好,那就应该是没好!因此,就只道:“六福晋习医术,从不间断。便是带着小阿哥们,也不曾分心。又言说,十一阿哥终身得服药养着,怕是六爷能好些也有限。凡是节气变化,六贝勒总也告假,也着实是在泡汤药……” 那倒也罢了! 宜妃却觉得感激的很,那天的事后来她也知道了。少不得上德妃这里来,说上许多感激的话。德妃就说:“瞧病那是真不行,不过这养嘛,应该是有些经验了。” 养生这个东西,皇上其实也很在行。要是皇上不劳心不生气,应该是个特别长寿的帝王。好些人对养生都有心得,宫里的娘娘不会养生?不养生在宫里该干啥呀? 反正德妃不叫人把这种本事理解为医术。 这个传言,倒是叫十三不知道该不该从太医院要母亲的脉案给六嫂去看看!想了想,万一行呢?他打发人去抄脉案,想着明儿就出宫去六哥府上。 可就是这么巧,十三的生母章佳氏当晚便殁了。 桐桐并没有见过章佳氏,哪怕她是住在永和宫的。这种低位份的娘娘,躲着这些皇子福晋呢,彼此都挺尴尬的。那桐桐就更不可能知道她生病了,因为这位娘娘真的跟宫里的很多庶妃一样,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有些后妃快不行了,皇上还给升个位份,叫人活着的时候有个安慰。但是章佳氏并没有被这么优待。 没被优待的原因是去的太突然?还是其他什么原因……咱也不知道。 也因着位份不显,因此,葬礼的规格就不会那么高。 这都停灵七天了,皇上才给追封了个敏妃,应该是瞧见十三这几天哭的不像个样子了,才看在儿子的面子上给追封的吧。可这接下来怎么着呀?这葬礼都办了一半了,换规格吗? 这个操作,叫人挺含糊的! 于是,就有人掉坑里了!老三在人家丧期不满百日的时候,把脑门剔光了! 又换域名了,原因是被攻击了。旧地址马上关闭,抢先请到c-l-e-w-x-c点卡目(去掉-),一定要收藏到收藏夹。https:/74/74350/25231789htl天才本站地址:。网手机版阅读网址: 梦里清欢(60)三更(梦里清欢(60)敏妃没了第章第章第章) 敏妃没了, 皇上人在畅春园,倒是打发人过来瞧了,回去说十三阿哥哭的几次昏厥。应该是这个原由, 升了敏妃。 大热天的办丧事, 那个要命呀!四福晋五福晋在产育期,这还罢了。桐桐并没有很麻溜的就怀上, 这不还得去宫里吗? 这个遭罪呀!这个夏天, 真真是把人折磨的够呛。 而这中间,皇上的乳母瓜尔佳氏,也没了。皇上又下旨意, 给这个乳母册封了保圣夫人。死后哀荣阵仗着实不小。 也就是刚刚把丧事的一套仪程走完, 还停灵着呢。不过终于不用去宫里了,可算是能歇下了。桐桐还感叹“十三和两位公主挺可怜的。”这种事怎么怎么办呢?人也已经没了。 回家后躺下就不想起来, 早起孩子跑进来,这里一拱那里一拱的,也没把两人叫起床。 孩子兴奋的很:“额娘,长果果了……额娘……长果果了……” 什么果果?什么果果额娘也不想起, 叫额娘再睡会子。 结果孩子没把两人叫起来,宫里来人把两人惊的不得不起来。 传口谕的太监是皇上打发人来的, 说是叫准备一下,皇上要巡幸塞外,下旨六阿哥随扈。 啊?天已经热了的时候皇上才从江南回来,回来就给十一成了个婚, 十二和十三的婚期得延后,因为敏妃没了。这丧事完了这口气还没倒腾过来呢, 天也还不算凉快,您老人家又要往北走。 怎么那么好的精力呢! 桐桐腹诽的不行, 那边她家爷已经跟人家打听了,这次随扈还带了谁呀? 太子留下,老九老十和病号十一留下,其他的都走。 连十三也随扈吗?才死了亲娘。 是的!十三阿哥十四阿哥都去。 不敢抱怨,能随皇上巡幸可真是太荣幸了。赶紧收拾东西吧,皇上那是说走就走的性子。 但这收拾东西,啥时候能回来呀?要拿大毛衣裳吗?说不好! 桐桐就问:“十月要送敏妃去陵园,总得在十月之前回来吧。” 不好说! 桐桐就懂了,皇上的心思谁也别猜,摸不准的。 她一脸的一言难尽,把她家爷给逗笑了,低声道:“这次京里只留了老九老十,这是给太子面子呢。也怕上次的事伤了太子的颜面。这不是把老四也都带走了吗?京里没留得力的人,这次不会出去太长时间。” 真的? 真的! “那不拿大毛衣裳了?”她这么说完,就反应过来了,觉得自己犯蠢了,拿还是要拿的。要不然就成了杨修了。猜中君王的心思难道是值得炫耀的事? 一看这个安排,嗣谒心里给福晋又贴了个标签,这是个愿意缩在自己怀里的大女人,脑子清楚的很。 他是带着这种满足感出发的,然后桐桐一日一日的数日子,数到那个小青果一日一日的长大,青青的,就这么挂着。 长成这个德行了,把弘显看的奇怪的,指着那一圈开的灿烂的花,再瞧瞧这个,“不是花花……” 是!这不是花花! 府里的奴才终于有人说认识这玩意了,“以前在哪里见过,这是狼桃,有毒……不是进上来的时候,挂的是红果子,还怪好看的……” 有毒?但为什么我觉得这东西很亲近,能吃呢,“那你们都离这个东西远些,别碰它……再长长再看……” 刚等到这些东西变了颜色,黄不黄红不红的时候,圣驾回京了。 自家爷回来那样儿,瞧着都狼狈。那脑门上头发长的乱七八糟的,瞧着都觉得难受的很。去的时候怪热的,回来的时候天也不算多凉快,大晌午的时候稍微加件衣服脑门上都冒汗。一路上都骑着马,那风尘仆仆的,都没法看了。 弘显把鼻子一捏,都不往他阿玛跟前去。 他阿玛拍他屁股,“你就坏吧!阿玛是脏了,又不是臭了。” 可孩子不分你是脏了还是臭了,就不过去。 桐桐赶紧道:“洗洗吧,洗出来就吃饭。” 嗯呢!一路上赶的很,真没好好泡过,也还想叫你给摁摁,这一路上可颠簸死人了。 桐桐看那脑门都觉得难受,可没法子呀,不到热孝结束呀! 出去一趟,回来必是要大朝的。大朝完,皇上就留诸皇子,叫去御书房等着。结果一进去,这屋里就戴不住帽子了,也该把帽子摘了。这边一摘帽子,把帽子给边上伺候的奴才,奴才们一个个的捧着帽子退下了,然后大家一抬头,都愣住了。皇子阿哥站一排,结果可真好看,大家的脑门上都跟长草了似得,就老三一个人,脑门锃光瓦亮的。 皇上就是想瞧不见都难。 直郡王都想把老三一脚踢出去,这种事你都能忘了?你那府里的长史侍卫,包括王府事务侍郎,都是干什么吃的,怎么敢这么干? 老三自己都傻了,噗通一下就跪下了,想说点什么解释两句,可该解释什么呢?说敏妃生前就是庶妃?可别人都守制呢,就自己没守制,能辩解也不敢辩解了。 皇上给气的呀,只训斥肯定是不行的。 有了爵位,就跟朝廷上的官员一样。皇上觉得这个人有罪,但不能直接定罪,而是交给有司衙门先去议罪。 老三是朝廷的诚郡王,办下这事来,皇上怎么办?马上下旨给宗人府,说是敏妃丧未满百日,诚郡王就不请旨意,自行剃头,殊为无礼。收监后严加议罪。 这种事不是能求情的事,哥几个你看我我看你,都不敢言语。 回来一说,把桐桐给惊诧坏了,“真把老三给收监了?关宗人府了吗?” 嗯呢!可不给关宗人府了吗? “关多久呀?” 宗人府会很利索的给定罪的,关不了几天。 把桐桐吓的,“幸而我没敢给孩子吃肉……” 才说肉,弘显马上就道:“肉?肉肉……阿玛,想吃肉肉……” 还不行!不能给你吃肉肉。 这一关起来,把一个个的吓的够呛,在家老实的守起了孝!然后王府事务官,王府长史,没有规劝劝谏到,是他们的失职,皇上甚至骂这些人甚是可恶。 可叫三福晋说,这些人也冤枉的很。自家爷回来都没在自己这边梳洗,看他有孕的心肝宝贝小妾去了。然后在那边梳洗的,梳洗完人家贴心的给把脑袋给剃了。剃了人家在那边吃,在那边喝,晚上在那边歇下来了。早起从那边直接上朝去了。九月份的天,晌午是挺热的,但是半夜出门上朝,那个点肯定是冷的。出门穿朝服戴帽子,人家长史还能跑过去把郡王爷的帽子掀开,说叫我瞧瞧王爷的脑门? 不能,对吧?要是看见了,不就拦着不叫去了吗?当时就叫了太医说是发热了,避上几个月谁也不见不就完了。 这可倒是好,色令智昏,一脑袋浆糊,闯祸了吧? 关键是这里面的详情谁都不敢说,在孝期呢,你跑到后院看小妾去了,多能耐呀!谁都没敢多话,给什么罪就领什么罪吧。 最后王府属官罚了个遍,老三被削去郡王爵位,降为贝勒,这事才完。 桐桐还噤若寒蝉着呢,前面禀报说四贝勒来了,爷在前面招待呢,饭在外面用。张嬷嬷就问:“得留饭的,老奴就安排。” 桐桐含混的应着,感觉老四因为老三降爵的事,偷摸的乐着呢。一个人憋着乐没意思,跑过来找他六弟,两人一块偷着幸灾乐祸去了。 两人说到天都黑了,桐桐把孩子都哄睡了,还不见回来。 一个人等着无聊,想一想又觉得可笑,这老四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呢? 然后她家爷回来,就看见桐桐盘腿坐在炕上,炕桌边靠着个枕头,她一手叉腰,一手对着枕头指指点点的,声音低低的在里面小声念叨,“……郡王?你比爷到底强哪儿了?凭啥你就是郡王,给爷弄一贝勒!现在好了,还猖狂吗?还能耐吗?这会子跟爷一样,是贝勒了吧?老三啊老三,就你那德行,爷早就知道,你这郡王拿不稳。你一天天的跟个碎嘴子似得,脑子想起来就一抽,就你还郡王?爷都不是郡王,凭啥你就是郡王?凭你比爷大?叫爷瞧瞧,你到底是哪里比爷大?呵呵!也就是脸大!”说着,嘴里啧啧有声,还照着枕头的最上面轻轻的拍了一下,感觉是拍在老三的脑门上一样,然后双手叉腰,肩膀一耸一耸的,表情有些小人得志,连眉毛都跟着飞扬起来,“不瞒你说啊老三,打从你被封了郡王,爷天天偷摸的等着,等着你啥时候一屁股给掉下来!看吧!果然掉下来了吧!爷就说,这没那么大的能耐,千万别戴那么大的帽子。那郡王的帽子,真不是脸大脑门大就能戴的住的。”说着,就又拍枕头,好似拍在老三的光脑门上:“以后可得记住了,得意莫猖狂!老三啊老三,这就是得意引来的祸患呀!” 说的好累,她常常的嘘一口气,好似真把憋着的一口气给撒出来了,“容爷喝杯茶再来跟你掰扯!” 扭脸一端茶,尴尬niao,请问一声:爷,您啥时候回来的? 又换域名了,原因是被攻击了。旧地址马上关闭,抢先请到c-l-e-w-x-c点卡目(去掉-),一定要收藏到收藏夹。https:/74/74350/25231790htl天才本站地址:。网手机版阅读网址: 梦里清欢(61)一更(梦里清欢(61)呵!爷以第章第章第章) 呵!爷以前就是你说的那个样子? 这是污蔑! 爷跟老四肯定是有区别的!不仅现在有区别, 以前肯定也有区别。必然不是福晋嘴里小心眼暗搓搓的那种人,一点也不大气! 就是以前,爷也是伟光正的!你这说的都是些什么? 虽然福晋的样子很可爱, 尬住的模样也有几分中看的意思, 但是,爷今儿晚上必须崩住, “你这是在说老三吗?你浑身上下那一举一动还有那小人得志, 分明就是含沙射影的说四哥……” 没有呀!我没有含沙射影呀!我表达的不直白吗? 尴尬了一秒之后,抬手利索的把炕桌边的‘老三’给摆正了,然后朝着人家甜蜜蜜的笑:“怎么现在才回来?”伸手勾人家的袖子, 开始拉着长长的音调说话, “人家等你等的无聊嘛,你也不说早早的回来陪人家……人家都想你了嘛……”说着, 小心的觑自家爷的表情,这表情代表快绷不住以及有些心虚。一读懂这个,她立马满血复活,“你们在前面说什么了, 说了这么长时间。” 说什么?从老三|七八岁的时候起,说到现在, 把老三干过的不靠谱的事挨个的扒拉了一遍,总结了一句话,那就是:老三要不是走了狗屎运,是做不了郡王的!做了郡王掉下来也是迟早的事。看!果然应验了吧! 当然了, 之前他也确实是这么想的,心里小爽了一下也是真的。 直到看到福晋的表演, 那么一段话,把哥俩这么长时间对酒小酌要表达的东西说尽了, 不过都是含蓄有教养的人,没福晋这么直白就是了。 这种隔着半个府邸都被福晋扒干净的感觉,分外的醉人。 但这个能认吗? “爷以前就是那样的?”他沉着脸理直气壮,“老四也不是那样的人呀!” 不是吗? 桐桐偷眼看他,然后垂下眼睑,露出一脸沉思之色,“爷,那你说,我是不是除了你还有过别的男人!我把你们记混了。” “林雨桐,你是要气死爷呀!”他蹭的一下站起来,顺嘴就喊出这个名字。 喊出来之后,两人都愣住了。 林雨桐? 是谁? 两人大眼瞪小眼,面对面瞪了好长时间。 桐桐眨巴了一下眼睛,然后猛的扑过去挂在怔愣住的人身上,一下子朝人家的嘴唇咬过去,“林雨桐……是我?是我!对吧?爷你一定把我放在心尖尖上了。” “那可说不定!”他轻哼一声,“爷许是认错了,也有别的女人也不一定……” 话还没说完呢,福晋那眼睛里瞬间就聚集了泪水,再多说一个字,她就马上哭出来给你看。他忙道,“逗你呢!怎么还当真了?乖,除了你能有谁呀?不信爷呀!” 哼!不信你了!上床拉被子盖身上蒙头,表示你惹着我了,我不开心,你并没有哄好我。 得!上去哄着吧,哄着哄着哄好了,人家也表示困了,可以睡觉了。他松了一口气拉了被子才要睡呢,结果想想不对,他把福晋扒拉过来,叫她脸朝这边,“你惹着我了,怎么换我哄你了?” 哎呀!哎呀!咱俩谁跟谁呀,谁哄谁不一样呀! 那还真不一样,“过来,哄爷看看。” 桐桐过去挨挨蹭蹭的,“爷,咱再生一个吧!今晚上肯定能怀上。” 有点诚意吧!明知道在守孝呢,老三刚被降爵了,你竟然撺掇爷这个时候要孩子!小坏蛋,没完了是吧! 两人在被窝里你咯吱我,我咯吱你,直到桐桐笑的不行了,脸埋在他怀里才低声问了一句:“爷觉得我叫林雨桐。” 嗯!至于为什么脱口而出,我也不得而知。 桐桐就低声道:“那我原本也不是这里的人……一定是来了之后才遇到爷的……” 是的!爷想到了。那么问题来了:这是不是意味着死亡并不是终点呢? 一想到这个,他马上‘嘘’了一声,“这个事除了咱们俩人再不能跟任何人提起,哪怕是儿子也不行。” 是!世人对长生的追求,皇上对长生的追求,这是祸不是福。 桐桐就笑:“能去说什么?咱们都是猜的,什么也验证不了。我就知道,我这辈子跟爷在一起,满足的很。我不想多想,我就想跟爷把每一天都过好……不管是过去还是将来,只要不打搅我跟爷现在的日子,我就能什么也不追究什么也不追问……有爷就好!” 这话说的又软又轻,他把人匝在怀里,恨不能揉到骨头里去。 夜里喝了点,晚上诉衷肠半晚上,起来就有些迟了。 嗣谒早起第一件事:找福晋。 福晋去哪儿了? 他家福晋从外头回来,头上簪的花都被雾打湿了,“这是去哪了?” 桐桐手从背后伸过来,手心里放着个红果子,“陆陆续续的红了,说是狼桃……都说是有du,可我觉得这东西能吃……” 不仅你觉得能吃,我也觉得这玩意能吃。 桐桐觉得口水分泌:“我觉得这是我特别想念的味道,要不……我尝一口!” 不行!“但是以我对药的了解,我觉得这没du。” “可万一有人要诱惑着你尝这东西呢。” 不用这么麻烦!桐桐眨巴眼,“对我诱惑最大的就是爷了。”难道爷是有害的? 福晋这甜言蜜语怎么张嘴就来呢,一大早起就被说的心情明媚的,“先放着,爷叫人试试就知道了。” 试?怎么试?她给建议,“摘点叫人喂猪去吧,要是猪吃了没事,人吃了八成也没事。” 为了吃这个东西,她也是挺拼的,还找理由,“爷那庄子上什么都种,凡是大清能找到的东西,不分南北,爷都试着种着呢,这东西要是能吃……不也挺好的……” 知道了!他进去梳洗,“今儿就叫人给你去试。” 那可说好了! 嗯! “那我现在就去摘!”桐桐说着就跑出去了。 她这一跑,弘显急着就追,要追就来吧!她画了一条线,不许孩子靠近。伺候的人都在劝呢,她义正言辞的,“别说du 不du的,是药都有三分du,药材里有毒性的药材少了?这东西是有药用价值的,都不许多嘴。” 吓的人真就不敢言语了。 张嬷嬷就道:“老奴安排几个人来摘吧……” 那也不行! 水仙紫苑几个丫头没法子,拿了两个布口袋来,给把手和胳膊都套在口袋里,不妨碍手活动。不灵便是有的,但不至于直接接触到。 桐桐:“……”真没这么怕人。 这么折腾完,她去摘了,摘了放在篮子里,红了的不少,不同程度的红。 她摘起来,然后把品相好的挑出来单放着,那红的不好,长的不好看的,挑了一小篮子,这个给猪试试。 感觉好浪费呀! 她把品相好的那一篮子叫丫头放到自己的书房,“回头要研究药性的。” 哦!福晋研究药性从来没出过岔子,倒也没那么紧张。 桐桐牵着孩子回来,还追着要去前面的爷问,“要叫人把这玩意送去庄子上吗?” 不够折腾的呢!“叫人抓头小猪回来试试就知道了。” 对啊,“可以再弄两笼活鸡活兔回来吗?我想看看那个叶子和藤这些东西吃不吃?” 真是能折腾。 孩子没见过猪和鸡兔呀,带回来就瞧新鲜了。 用这个狼桃喂猪,猪吃的可香了,吃完就睡的呼呼的。那狼桃的叶子掐下来扔给鸡和兔,人家吃的也挺好。除了人一靠近,把这些小东西吓的够呛以外,吃了一点事也没有。 她家爷回来说,“多瞧几天吧!” 其实动物比人灵敏的,在野外有毒的东西动物从来不碰,凡是被鸟雀啄过的,人吃了问题都不大。 没等好几天,再等下去,那红的全被自家爷摘了喂猪了。 那品相好的,都熟的透透的了。她白天躲在书房,把人都打发了,然后把各种的解du丸药拿出来,水就放在旁边,随时等着给自己解du。然后抓了一个,小心的咬了一口。 酸甜酸甜的,水汪汪的,熟悉到想掉泪的味道。 一口气吃掉三个,自己给自己号脉,跟中du一文钱的关系都没有。且好着呢。等等,等到晚上再看看。 晚上正常的吃饭,胃口还怪好的。她再搭脉,一切照常。 这一号脉再一号脉的,要是看不出来她有鬼才怪了,“有了?” 啊?没有。 没有你怎么总号脉?突然之间想起来,“你吃那个东西了?” 就尝了……一口?半口!就用舌尖添了一下。 “宣太医!”真是把人能气死,“你怎么那么胆大呢。” 晚上了,折腾的太医跑了一趟,结果给福晋号脉,才开始以为是有了,还想着不能要的话,怎么偷偷的下胎还是怎么的。结果号脉再号脉,“福晋……身康体健……无碍!” 哦?“那今晚请下住下,明早再看看。” 到底看什么呀? 第二天早上再给福晋诊断,太医特别笃定,“福晋的身子康健的很,老臣在这一行也做了这么些年了,达官贵人求诊者不知凡几,比之福晋身子骨康健的人少之又少。” 那就是说确实没du!中du可不关是不是原本康健。 他叫人拿那个东西过来,然后问福晋,“你昨儿到底是吃了多少?”才不信你只添了一下。 “三个?”她小心的伸出三根手指,有些心虚。 林雨桐,回头咱们再算账!当着外人的面他也没训她,只吩咐下去,“摘一篮子洗了,拿去厨下切成片,都尝尝……” 好浪费呀!我还想着怎么储藏能久放呢。 然后一府里的人都尝了,还挺好吃的。等着不舒服呢,结果并没有。 桐桐低声问:“要给宫里带吗?” 疯了?!这玩意可以禀报,但不能这么给宫里送的。只能验证暂时无du,然后试着种种看,更多的人多吃几年看看再说。新物种不在民间推广开,谁敢拿去叫皇上吃?! 桐桐嘴角一翘,今年不多,正不想送人呢! 她家爷想的却是:这东西不能叫宫里吃,但是庄子里有其他两种是可以拿去给宫里试着吃的。 又换域名了,原因是被攻击了。旧地址马上关闭,抢先请到c-l-e-w-x-c点卡目(去掉-),一定要收藏到收藏夹。https:/74/74350/25301761htl天才本站地址:。网手机版阅读网址: 梦里清欢(62)二更(梦里清欢(62)这是正经第章第章第章) 这是正经事, 得上折子的。 这个不能贪功,番薯这些东西在民间广有种植,肯定跟官员的推广分不开关系。如今种植是个情况, 产量几何, 都得如实的告知皇上。 他主要是说这个狼桃,虽不见得填饱肚子, 但丰富的口感, 叫百姓餐桌上多一样吃食也是好的。 “你试吃了?” 是!府里都吃了,也叫太医瞧了,无碍。 康熙自己都笑:“那东西当花种的时间都不短了, 怎么想着去吃它?” 因为福晋嘴馋! 但这个话不能说, 只道:“别人都是红了放在屋里当摆设的,可福晋把这个当花种, 种在了园子里,种的太密了,撅了又可惜,干脆都给挪到花盆里了, 好些盆呢,结果结了好些, 在园子里放着呢。一红一片,鸟儿啄的厉害,想着该是没du的。您也知道,儿臣的福晋钻医药钻的紧, 她拿这东西想着是否能当药用,就跟早前的辣椒似得……她不认为有du, 便吃了。吃了又叫了太医给瞧了,没什么不好。府里人都吃了, 也没别的不好,味道还挺招人喜欢的。但到底没长时间试吃,儿臣不敢拿到宫里来……” 这倒也罢了! “儿臣以为,这舶来之物,也不全是坏的。只要引进来能生根发芽长起来,于咱们是有益处的。” “回头着理藩院留意,若有种籽都可想法子弄回来些试种看看。”这正是自己想说的!既然皇上有旨意了,他就说起了别的:“另外,儿子还询问了各地回京述职的官员,像是苞米二十多省已有小规模种植,如今儿子实验两年,产量确实较为可观,也确实能作为主粮……儿子以为,此种作物也可作为税粮征收一部分……” 说着,就重新拿出几张纸,递给李德全,“这是儿子试吃过的苞米食谱,虽不如米面,但也比之其他杂粮作物好的多……” 李德全接了过去呈给皇上,皇上扫了两眼就吩咐李德全,“今儿叫御膳房照着这个做了呈上来吧。” 事办完了,那就能起身告退了。 康熙点点头,看着老六出去,又扫了折子一眼,这才靠在椅背上,思量自己这几个儿子,别的先不说,老四和老六是难得王佐之才。叫干什么就踏踏实实的干好,不讨巧的要功劳,也不抱怨苦累。 有功劳该赏赐吗?该! 但现在不能赏,有什么功劳他这个皇阿玛心里都有一本帐呢。 老大这个先不提,太子更不能提。老三这个糊涂蛋,他是不想提。老五的性子除了跟他福晋有棱角跟其他人那是不见棱角的,老七……不找他,他也不凑过来。 剩下个老四、老六、老八。 老九这个混蛋犊子不当人子。 老十挂在老九身上就扯不下来,跟一个人似得。 这么想了想,把老七又想起来了。不巧下面又禀报说阿兰泰病的重了,可能要不行了。李德全一禀报,康熙瞬间心情就不好了。这位是老臣了,本朝凡大事无不有他的影子,“朕得去瞧瞧……”但出宫麻烦,“先叫直郡王代朕去看望……” 直郡王得了旨意马上就去,可去的时候人已经弥留了,不等他走,就咽气了。 皇上心里不好过,“停朝一日……” 李德全愣了一下,才马上应了。为大朝辍朝,这是本朝第一例。 “直郡王和七贝勒替朕去祭奠……” 李德全叹气,皇上把哪个阿哥都要兼顾到的,就怕忘了哪个,再叫人把阿哥爷给轻践了。 这不,一入十月,要去巡视永定河工程了,皇上又特别叮嘱,“叫老大、老四、老六……还有十三随扈,巡查河工。” 怕十三爷没有亲娘照管吧! 李德全应了一声出去了,想起皇上的用心,他都忍不住鼻子发酸。以后可千万别闹起来,若不然,皇上得伤心了。 “这都冬天了,出去能舒服吗?”桐桐给带大衣裳,“皇上怎么这次带上爷了呢?” 巡视河工,这河工跟农灌向来脱不开关系的。 这边嘴上跟福晋应着话,那边盯着地图瞧,“这永定河是去年皇阿玛才给改的名字,早些念,这河在这么大一片区域里来回的摆动……水患严重……又靠着京城,不好好治理怎么行?去年疏浚了,但这还不行呀!我之前看了他们定的方略,若是按照他们的方略来,这永定河修这么一次,最多可稳定四五十年。可这四五十年之后呢,水患依旧挡不住……”最怕的就是改道,动不动就改道,大面积的摆动,治理起来就很麻烦,“这里牵扯到要迁移百姓的事,更得慎重。”别叫人家好容易扎根了,又得迁,没这么办事的。 桐桐就说:“修好了就得维护,水利归地方官府管。地方官员调动频繁,要是不出事,谁也不愿意多一事。年五六年,雨水多了,想起来了修一下,这当然不行了!这是个长年累月,需要不停的管理加固的事情。” 是啊!这不是就是弊端了吗? 要么叫专人管,可这大清国水系都要这么管,得多少官员,需多少民工,每年需要耗费多少?朝廷支付不起。那要么就叫官员每年竣修,可如此以来,地方赋税都从这些工程里漏走了,贪腐滋生更有温床。哪个工程里没有猫腻呢?朝廷管的过来吗? 他收了图纸,若有所思,这一茬先摁下不提。 抬手把满屋子溜达的弘显拎过来,才要逗孩子说话,赵其山来就禀报说:“四贝勒府里来报喜了,咱们家有四阿哥了。” 李氏生了个儿子! 是四福晋亲自给抱来的,她欢欢喜喜的,一点勉强的意思都没有,把小四送来,要接弘昀回去。 弘昀养成了一只肥崽子,四福晋喜气盈盈的,每个孩子都养好养成,府里就是稳当的,说起李氏生的小四,“给我愁的,心说再不生就要想法子了。可算是在我家爷走之前生了!” 迟了半个多月,给人吓的呀! 桐桐给孩子检查了一遍:“没事,好着呢,壮实的很,好养活。明年天一暖和就能带回去了。” 四福晋就放心了,“洗三还在你这边过,明儿我们家爷一走,我就过来。”行啊! 于是,男人跟着皇上去巡河了,妯娌俩在这边忙着呢。 弘晖口齿清晰的很,见了面就叫娘,然后直接爬到她腿上坐了,弘显笑着喊哥哥,弘晖又拉他上来。两人都挤在她怀里,你戳我一下,我戳你一下,玩的可好呢。 桐桐摸了摸俩孩子的脑袋,转脸又跟抱着弘昀的四福晋商量酒席的事。 把事情都安排下去了,四福晋才道:“前儿我进宫了一趟,去瞧瞧娘娘,听屏嬷嬷说了一句,皇上好似要给五公主赐婚。” 这个五公主就是行九排五,自家亲小姑子。 “没一点消息露出来呀!赐婚蒙古吗?” 四福晋低声道:“听那意思是太后不舍,想留京里。提了佟家的后辈……” 佟家?太后才不会提佟家,还不够闹心的呢!只怕是皇上的意思。 这个佟家,属于有来往的人家,桐桐在心里算了一遍,“年纪相合的,也就佟相的长孙了。” 是! 佟国维精明的很,但其实儿子里特别精明强干的还真没有,他的长子叶克书如今任銮仪使。就是管皇上出行排场那一摊子事的人,里面都一水的权贵子弟。叶克书的儿子叫舜安颜的,跟九儿年纪相仿。 把德妃的闺女嫁到佟家? 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桐桐就问说:“叫人打听那舜安颜了吗?” 打听了,“家家的孩子都那样,没比谁出色到哪里,也没比谁差到哪里。就是权贵人家子弟该有的样子。”四福晋话是这么说的,但语气里明显带着几分不喜欢。 桐桐就问说:“屏嬷嬷露这话,怕是叫咱们打听细些。” 嗯!就是这个意思,“细细打听了,今年十七了。本早该说亲的,不过是遇上了他外祖家有丧事,一个接着一个的,这事就搁置了。紧跟着敏妃娘娘这不是就没了吗?婚事就没再提,但是院子里开了脸的丫头也有三四个了。你说这事……可怎么办?” 桐桐就叹气,“抚蒙是不好,但留京城呢,其实哪个权贵子弟都一样。要是想得开呢,就想着好歹住在公主府里,不乐意见就不见!得空了接我这边,或是接你那边住着……” 这不过是一厢情愿而已!公主开府之后,万事都有规矩,哪里能说住哪住哪。是啊!不是想怎么样就怎么样的。 巡视河工没多少日子,等回来之后商量一下再说。 果然,有半个月,人回来了,桐桐一边给自家爷搓背,一边说这个事:“这婚事是左也不对,右也不是,吓的我都不敢生闺女了。” 她家爷皱眉,“指婚佟家?” 是!娘娘叫打听,那必然是七八分的准了的。 “这事……变不了。”她家爷眉头皱的能夹死蚊子,“只怕下来皇上多有倚重佟国维的地方。” 桐桐一下子明白,“用佟家制衡索额图?”这个样子吗?“除了太子的原因之外,皇上对索额图是不是优容的过了。” 是!可这也正是叫人心里难过的地方!皇上只怕心里也不好受呢。索额图是谁,他是配合皇上一起智擒了鳌拜的人!那时候皇上才多大,大半辈子了,索额图助皇上擒鳌拜,平三藩、征噶尔丹,这是什么样的情分。 几十年了,君臣相伴真是生死存亡里走了几个来回,可谁想到,走到如今,会成了这个样子。 又换域名了,原因是被攻击了。旧地址马上关闭,抢先请到c-l-e-w-x-c点卡目(去掉-),一定要收藏到收藏夹。https:/74/74350/25301762htl天才本站地址:。网手机版阅读网址: 梦里清欢(63)三更(梦里清欢(63)不给人一第章第章第章) 不给人一点转圜的时间, 皇上一回来,第二天就下了旨意,册封九儿为和硕温宪公主。紧跟着就赐婚给佟国维长孙舜安颜。 可偏偏那是佟家, 皇上是有别的用意的, 像是四贝勒和自家爷就不好私下过多的接触。 进宫给太后请安的时候,桐桐特意见了这位小姑子。九儿机灵的很, 知道这是有话单独说, 就跟着出来,“我送送六嫂。” 姑嫂俩从里面出来,桐桐拉了她的手, 低声问道:“四嫂都跟你说了?” 嗯!说了。 桐桐拉着她慢慢往出走, “佟家到底是不一样,很多时候有了委屈反倒是没法说。但我想着呢, 人总得奔着有好处的一面想。虽然额驸也没有更好,但也没有坏到哪里去。你要是愿意呢,好好经营。你要是不愿意,公主府是自己的。回头里面的奴才叫你六哥给你敲打一遍, 万万不敢跟你闹鬼的。便是有这个不好那个不好,总有一点好, 那便是离娘娘和我们都近便。三不五时的能见见……”温宪公主愣了一下,笑意爬上眼角,在宫里敢这么大胆的说话的人已经不多了。她缓缓点头,“我知道, 好处横不能叫咱们都占了。跟别人比起来,我这已经很好了。六嫂放心, 也叫六哥放心,我是公主……我得感念皇阿玛的恩典, 得感念太后娘娘的恩典……” 对!是得这样!公主跟皇子不同,嫁出去了,很多事情就得自己去经营了。 本人看的开,那就没事了。 桐桐还挺高兴的,整个冬天,她都过的惬意急了。 皇上发了什么旨意,后宅能知道的。反正整天听到的都是皇上免了哪里的税了,皇上把哪里的税又给蠲了。三天两头就是这种消息! 桐桐都不敢细算了,她偷着问自家爷:“这里一免那里一免的,这河工还不停的烧钱,不是说江南哪里又冬汛河水倒灌了,还得修堤坝吧……花的多,朝廷给这么多地方免了,还有钱吗?” 总得叫民力缓过来吧! 哦!这样啊!也不是很懂的桐桐就不说这个叫人不开心的话题了。她凑到自家爷跟前,低声道:“知道今年光是入股的药,分润了多少银子吗?” 多少? 桐桐伸出一个巴掌来,“这么多!”她嘿嘿的笑,带着几分志得意满,“爷,现在可是我养着爷呢。” 胡说! 真的!她追着他算账,算他的贝勒爵位俸禄有多少,而每年又得花销出去多少。反正那个爵位挣的,只够保证府里有最基本的体面,其他的可就真没有了,“而且,皇上穷了,你没发现,皇上现在很少打赏吗?” 哎呀!哎呀!看那锱铢必较的小模样,“那怎么着呀,嫌弃爷挣的少了?” 那哪能呢?挣多少我都稀罕爷,“我养爷养的可高兴了!” 瞧这张嘴,真是能把爷给哄的呀,“那么爱钱呀?” 更爱爷! 呵!爷也得信你。转天拿回个匣子塞过去,“瞧瞧,可满意。” 什么东西呀? 打开一瞧,一匣子银票,各种面额的,加在一起数额这么大。桐桐张着嘴,嘴里能塞下鸭蛋,“爷您贪污了?” 爷那么没出息?!不是贪污的……但也肯定不是您挣的! “爷是皇子阿哥,爷要怎么挣去。”在钱上怎么老寒碜爷呢?瞧她想知道那模样,他故意不说,反而先伸了手,“茶呢?” 拿钱回家的爷们就得捧着的,桐桐赶紧把茶给端过去,“爷,刚适口,您慢用。” 嗯!茶还不错。 桐桐站在后面给人家揉肩膀,“银子哪来的?不说清楚,我不安稳呀。” 真是个小蠢蛋,“能从哪来的?从户部借来的。” 借的?干嘛借呀?咱家有钱。 这不是有钱没钱的事,好像谁没钱一样。大家都借,咱怎么能不借呢。 桐桐却觉得这银子咬手,心里不由的腹诽了一句:大清国没亡,真是祖宗保佑。 “我得把这个收起来,咱不能用。”说完才想起了,“这个要利钱吗?”如果要的话,这可太可怕了,这么大的数额,一年光是利钱就是好大一笔。 “这个不能都收起来,得抽一部分出来跟老四家那边合股出去经营去。”别真给没收了,“老四那边有靠谱的门人,爷也见了,也觉得亲近又靠谱,干脆直接叫他去经营得了。” 所以,你们拿国库的钱出来偷偷生钱去了? 那要不然,从哪弄这么些钱去? “多早晚能回本呀?”她是真觉得欠这么多是个负担,“要是万一皇上叫还了,咱拿不出银子出来……” 三年就回本了,没事。 但是桐桐还是觉得很悬,她觉得还是得配点别的丸药出去卖。可配点什么合适呢? 过年的时候发现自家额娘的脾气不是很好,总带着几分烦躁。她干脆直接配了无忧丸!像是自家额娘这个年纪的女人,应该都合用。做好叫张老太医给瞧了,他是特别乐意代销这个药的。 药被认可了,叫相熟的人先试试。四福晋还专门叫人再取了一回,她娘家的人多,先给了她额娘一些,用了当晚就睡的踏实了,也没起夜,早起神清气爽的,便觉出好来了。四福晋一听,就不见外的要来了。 回头四福晋还跟四贝勒说:“瞧见了嘛,六弟那边真是日进斗金呢。您不知道,我这心里老心虚……”然后又说年节跟前,那边给这边几个孩子都准备了什么东西,哪个孩子花费的都不是小数目。 把老四都说的,好像爷这日子是过的有些紧巴一样。先紧这半年吧,回头多给福晋些也就是了,省的抠搜着算计着花钱,叫人不落忍的。 反正这些爷各有各的来钱道道,这过年聚到一起,好似过的都不差呀! 论起艰难,也就是十一艰难一些,毕竟身体是真不好嘛!但身体不好,宫里给补贴呀!所有的开销,都是宫里提供的。再加上宜妃几乎是全贴给十一了,算一算就知道不是小数目。四时八节宫里娘娘不少收东西,反正可着十一补贴。十一福晋但凡进宫,绝没有空着手出宫的。老九看不过去,按月叫人给十一送银子。可饶是这样,宜妃还说给的少了,但凡见了老九,就没有不念叨的。 老九心里明白的很,这不是额娘偏心,而是额娘觉得自己做生意,给老八不少补贴,给老十也不少补贴,怎么就不能补贴一下可怜的小十一呢。这种的,他能说什么呢?他拿了安家银子起家,跟江南那边来往密切,富商家的生意他没少掺和,反正年底这红利是真没少拿!可这一分好几份,落到手里也没多少呀! 年前给了十一|一万两,结果额娘嫌给的少,“小十一可怜见的,他媳妇娘家在关外,又不是有多大的家业……也没多少家业贴补小十一……” 行行行!最怕的就是自家额娘哭不出来,偏还用哭腔说话,转脸再塞了十一|一万两,然后人家一句客气的都没说,直接塞了他福晋了。 他这边一口气憋着还没下去呢,就听十一弟妹转脸跟自家福晋说:“九嫂,您看,这多不好意思。” 银子是我给的,凭啥对着她说不好意思。 谁知道自家这倒霉福晋紧跟着来了一句:“没事,花吧!没有了就打发人过来要。” 要不是在宫里,他都恨不能掐死福晋算了,你是拿爷的银子送人情,手一点也不软呀! 回去的马车上,他咬牙切齿的,“一送一万,你当银子是大风刮来的?” “几万也没我的份!我干嘛不送人情去!” 哎呀!你是要成心气死我呢,回去扒拉了两万给福晋送去,这总行了吧!这他娘的忙了一年,自己手里落下的反而是最少的一份。 可他却不知道,他家福晋拿了银子就直奔六贝勒府,“六嫂,咱拉上几个嫂子弟妹,一块合股做点营生呗。” 啊? 桐桐都愣住了,“做什么营生?” “脂粉呐!”九福晋指了指脸,“您送我的,我用了。把市面上能买到的都做了比对,没一个有您做的这个好。这个又不犯谁的忌讳……所以,干脆做起来,一年还不挣几个散碎银子?” 成吗? 九福晋胸脯拍的可响亮了,“行啊!要不,我下帖子,把咱们这些妯娌聚齐了,商议商议?” 可问题是,满人不准经商。你家爷的生意不都是偷偷入股,而后分成的。面上是不许的吧!咱们这么大张旗鼓的,回头宫里该斥责了。 九福晋便低声道:“咱也偷着入股便是了,找个抛头露面的人还不容易?” 那要是这么着,就不能聚在一起商量。得单独偷着联系! 九福晋可高兴了,“我做这个居中联络的。” 那我回头把方子写给你,其他的我就不参与了。 九福晋一走,她心虚,这些福晋搅和在一起别又给惹祸。等自家爷回来的时候他就偷着说了,自家爷愣了一下,“爷们的事,跟内宅没关系。别口无遮拦什么都说就行!”合伙而已,只要不是亲密无间的没底线,就没事。 这么开明的吗?桐桐才要问呢,就听自家爷突然说了一句:“明早请太医来吧,爷明儿要告假。” 嗯?才过了年,又出什么事了吗? 趁着他洗漱的时候,桐桐偷偷问赵其山,“怎么了?” 赵其山声音小小的:“皇上命费扬古、伊桑阿考察宗室子弟的骑射……” “宗室子弟……包括皇子阿哥?” 赵其山不住的点头,是的!皇上叫武将来考校皇子和宗室子弟的骑射来了。 桐桐朝里看了一下,表示明白了:要考骑射了,这可真是太可怕了! 好怕怕哟! 又换域名了,原因是被攻击了。旧地址马上关闭,抢先请到c-l-e-w-x-c点卡目(去掉-),一定要收藏到收藏夹。https:/74/74350/25319649htl天才本站地址:。网手机版阅读网址: 梦里清欢(64)一更(梦里清欢(64)告病就告第章第章第章) 告病就告病吧, 告病之后太医都不知道给编个什么症状好。 反倒是人家自己跟太医说:“觉得脚凉,头疼。” 这是个什么病呢? 最后太医只能说:“艾草泡着,泡脚也行, 泡全身也行。头疼……那就歇着, 怕是累着了。” 对!泡艾草就行。福晋每次给熬的那个汤药,泡进去滋味可不咋好受。 反正得叫人知道爷是泡药了的。 桐桐觉得叫老太医这么跑有点过分, 一边把人往出送一边就道:“若是紧急, 我请您的时候就告诉您紧急。若是不说紧急,您打发小张太医来便是了。小张太医的医术也是不错的。” 肯提携,肯体贴, 老太医千恩万谢的。 回来的时候自家爷真就散着头发在炕上呢, 二月初,外面还冷的很, 这是真打算‘养病’了? 行吧,愿意养就养着吧。 桐桐叫人泡菜籽花籽,今年准备种早点,少不得还得有草席子给盖上护着点嫩芽。反正是不是要紧的事, 她都把这事当要紧的事在办。人嘛,总得忙点什么吧。 往常这个时候, 该自己带着孩子玩了。可现在,自家爷这不是闲着呢?孩子在炕上跟他阿玛玩着呢,她也乐的轻松,自己忙自己的。 这一不搭理人家, 人家一边跟孩子玩,一边跟自己搭话了。先开始说进入了腊月之后皇上还带着直郡王、老七、老九还有十四出去一圈, 就是去看修了一段的永定河了,近便的地方:“老九那心眼全钻到铜钱里去了, 他这是还没回过味来呢,皇上对他跟对老八,其实别无二致……” 嗯!然后呢? 然后又说起了正月这次,“带了老四、老七、十三。品出来了吗?皇上怕不长眼的欺负老七……可先带了老九,再下来换着带老四……什么意思呢?” 老九能力不差,皇上知道这一点。 是!这么想也没错,可这也说明,“老九跟老十老往老八身后站这个事,皇上不高兴了。他是想把老九拉出来……” 懂了!想叫老九自己意识到,他跟老八没有主次。可老九又不是笨蛋,他不那么想有什么办法。这事谁都不能提醒,得自己去悟。连宜妃都不敢说。 估计,宜妃被气的一晚上一晚上的都睡不踏实。 桐桐凑过去,低声道:“皇上也从不把十四和咱们两家单独放在一起……” “嘘!”说说别人就罢了,你怎么老爱往自己身上扒呢。扒别人不叫事,扒自己这种事,是不是傻? 桐桐瞪眼看他,感情你们都知道呀? 这话越发冒傻气了,爷又不是老九,难道看不懂这个。你都知道宜妃不能多说,那你猜娘娘会不会多言语? 桐桐的声音就小下来了:“那你说……万一|十四站在咱俩家对面了……” 自家爷就笑,多少有些无奈:“谁也不能把谁逼到谁的对面,这全看自己的心思。老九倒是跟老八贴的近了,可老五动了吗?老五没动,反而越发低调了,跟谁都守着本分,不多不少。说起来十四现在也不算小了,该懂的,他都懂。能站这边,也能站那边,更能哪边都不站。可他非要站一边,那就没法子了。要是真贴着咱们两家,我跟老四保不住他吗?肯定把他护的好好的,不叫他落下。可如果他非要抖机灵,那谁也不能拉着……”结果不过是到了最后,给他能留一线罢了。 桐桐这么一想,就觉得:“那老十四其实挺聪明的。”明白两头下注的道理。 “老四和娘娘一点暗示都不给十四,未尝不是这个意思。”毕竟将来如何,谁也不知道! 桐桐明白这里面的意思了,才要说一句娘娘也不容易,谁知道自家爷来了一句:“所以,爷还是要隔三差五的病一病的,要不然贴着老四,到底叫人忌讳。” 桐桐:“………………哦!”这么绕来绕去的说,原来为了是解释他这次告病请假的事呀! 怕考试这个,他也知道挺丢人的。得亏他七绕八绕的,绕的这么高大上的,最后会落到这事上。要不是赵其山不隐瞒,她今儿还真就信了他这番说辞。 于是,她点头,坚信不疑的语气:“爷说的对,歇着吧!”然后瞧了孩子一眼,她朝外走,“我去灶上给你们爷俩弄个蒸酥酪来。” 说别的弘显还不在意,一听吃的,马上抬起头,“吃奶糕糕了!阿玛,吃奶糕糕喽!” 傻小子就知道吃。 他阿玛点了点他的鼻子,引得孩子咯咯咯的笑,然后把孩儿他额娘一出去就‘噗嗤’笑出来的声音给遮挡住了。 桐桐出去就叮嘱赵其山:“爷不知道他告假的原由被我知道了,你可别说漏了嘴。” 这话在脑子转了一圈赵其山才明白什么意思,立马面容一整,应承的可好了。 桐桐往膳房去了,结果一扭身见赵其山背过身子,肩膀一耸一耸的。 瞧笑的那样!叫咱家那位小心眼的爷知道了,福晋我有办法逃脱惩罚,你呢?板子是啥滋味忘了吧。 这边蒸酥酪好了,看着孩子拿勺子自己吃完了,还盯着他阿玛碗里的那一份。 他阿玛的碗比较大,这会子还剩下最后两口。然后孩子老盯着,但真不能给孩子再多吃了。于是,人家把碗凑到嘴边,用勺子一扒拉,那么大一块全进了阿玛的嘴里了。弘显立马瞪大了眼睛,就那么看着。 他阿玛也瞪着眼睛,似乎意识到这么不好,都不敢嚼。 弘显‘哇’的一嗓子给哭出来了,好不可怜。 桐桐抱了孩子,假意哼了自家爷一声,“怎么能都吃了呢?” 当着孩子的面吃了那一口,真不好消化。他不说他无良的逗孩子,反而理直气壮的说教孩子,“阿玛就是告诉你,该是你的,就是你的。不该是你的,别人给你是情分,别人不给你也是本分。” 弘显才不管什么情分本分,就知道好想吃的奶糕糕没有了呢!被阿玛一口给干掉了! 桐桐也不哄了,把孩子塞过去,谁惹哭的谁哄。 但人家也可会哄孩子了,孩子往怀里一抱,颠了两下,“阿玛让人给你做了比奶糕糕更好吃的,你把肚子填满了,别的怎么吃的下?” 还有吗? 嗯呢! 桐桐就笑:我看你拿什么给孩子吃? 可一会子孩子就把吃的忘了,他阿玛叫人去拉好玩的东西去了。 下半晌的时候,院子里多了不少的东西。有造型特别奇特的滑梯,这个滑梯户外一个,还有一个能安装在屋里,腾出一个院子的正屋,来放这些奇奇怪怪的东西。 还有一个特别好玩的,孩子坐进去,木头小马是自己能走的。 低头一看,满地能自己跑的是木头的小鸡小鸭小狗,动作虽然迟缓,但真的在自己走。 满府的奴才瞧的惊呼连连,但桐桐好似觉得稀松平常一样。但是这么五颜六色的就是好看。 弘显哪里还记得其他?马上去玩去了。 “什么时候叫人做的?”桐桐真不知道。 “从弘晖能满地跑的时候就把图纸给下去了,年前就说做好了。可这油漆过的东西,我打算给多放点时间。如今天暖和了,叫送进来吧。”给老四那边的已经送去了。 “送什么呢?”四贝勒问苏培盛。 “是给阿哥和格格们的,都是挺精巧的玩意……” 走!瞧瞧去! 回去的时候,四福晋正在院子里瞧几个孩子上上下下的玩,满院子都是蹬蹬蹬走着的木头鸡鸭,他捞了一个拿在手里细细的端详了,然后又给放回去。 四福晋就见礼,孩子也喊阿玛,不知道玩的有多好。 只弘昀是个傻小子,满院子追着木头鸡鸭跑。 四福晋就笑:“六弟这心思也太巧了,您瞧瞧……这是不是比诸葛亮那什么还厉害……” 是!特别巧。他心里有些怜惜,若不是有许多不得已,他又何必只钻研这些东西呢? 这么想着,才要抬步往里面去,却见个小太监,把每个玩具都摸一遍,摸的特别细致。四福晋见自家爷瞧着呢,就笑道:“六弟打发了人告诉了一声,叫人再给检查一遍,怕有没处理干净的毛刺,刮到孩子……” 这也太娇惯了! 嘴上这么说着,却没拦着小太监检查,反倒吩咐苏培盛,“再安排两个人,快些查完。” 还是怕有没检查到的真伤到孩子吧。 进了里面坐了,福晋把茶递过来了,他一扭脸见炕桌上放着小簸箩,里面放着核桃和小锤子。不由的眼睛一闪,想到毛刺会不小心刮伤这个事。还别说,这较他突然有了些灵感。喝了两口茶,就去拿砸核桃的小锤子。 福晋就笑:“磨豆浆的时候,少不得这些东西。我闲着也是闲着,横竖就几个孩子和爷每天喝的,有一茶碗的核桃仁就行了。我就自己试着敲核桃玩的。还别说,这核桃滑溜溜的,不是那么好敲的。” 不好敲吗?“哦!爷试试。” 敲了一下,核桃跑了。抓回来再敲,核桃蹦跑了。这个力气是不好拿捏。 福晋就笑,反正去端果盘去了,才说:“可别砸到手上……” 话没说完,结果一扭身,坏了,真给敲手上了:左手食指指甲盖下面都有淤血了! 把四福晋吓的,打发身边的嬷嬷:“赶紧去六贝勒府,拿止疼散……”家里主子不用那个东西,她知道那边有这药,但也没要。这会子急着用了,却没有。赶紧打发人出门,十指连心,多疼呀! 然后桐桐就知道:四贝勒敲核桃砸伤了手。 她的眼睛眨巴了再眨巴,先去拿了止疼散,然后就去看自家爷。 自家这位爷只淡然了‘哦’了一声,然后说了一声:“太不小心了。” 可结果呢,呵呵呵!皇上说考呢,具体日期却没定。不知道什么给耽搁了,这一耽搁就是半个月,在都以为皇上忘了这一茬的时候,皇上突然的就说,“就今儿吧……都去南苑。” 桐桐听说的时候,不由的说了一句:“白挨了一下。” 她家爷:“……” 又换域名了,原因是被攻击了。旧地址马上关闭,抢先请到c-l-e-w-x-c点卡目(去掉-),一定要收藏到收藏夹。https:/74/74350/25431817htl天才本站地址:。网手机版阅读网址: 梦里清欢(65)二更(梦里清欢(65)这个考试第章第章第章) 这个考试没有悬念呀! 直郡王那是上过战场的武将了, 等闲武将都比不上他,考他?他是以表演的心态给开了个场。太子是不用去考的,太子是君嘛!再者, 太子的骑射不差, 每天坚持半天,这都是功课。好不好的, 天下人都知道。 老三也不错的, 十二三岁,十四五岁的时候,皇上出塞围猎也是带着去的, 那时候还跟皇上比过。虽然皇上有哄孩子的嫌疑, 但再放水那也是成年人跟孩子比呢,人家没落下, 那就是说明没差!酸文假醋的,那是性格。不是说人家上马不能弯弓射箭。 老五吧,他脸上那疤痕说明他在战场上的时候往前面去了,要不然, 伤不到他的。敢往前面冲,那必是有依仗的, 对吧? 老七别瞧着腿脚不利索,但上了马一样御马而行,腿不大方便,不耽搁人家射箭呀! 老八人家骑射相当不错, 替皇上试过马,在塞外跟直郡王比过箭法。 老九和老十不惶多让。 老十读书是真不行, 但人家骑射比不上直郡王吧,但比其他人都好。他跟直郡王的差别是, 直郡王是皇长子,处处都有人盯着,他不想叫人说不行,就得背后下功夫。老十是自由散漫一派的,学个什么样就是什么样,练的什么样就是什么样,至于是不是垫底,爷在乎吗? 紧跟其后的十二、十三、十四,尤其是十三,好家伙,眼看又是一直郡王呀! 十四年纪最小,可基本能跟老十打平了。 赵其山在这里白话考试现场,各种的精彩,反正就是直郡王牛的很,十三爷了不起,没想到十爷那么厉害,十四爷现在都不输给十爷……至于四贝勒,绕过去了,不提也罢。 还有那么多宗室呢,那么多人都算上,四贝勒也就说个中不溜的成绩,不差了! 但是,没人拿四贝勒给普通宗室比,对不? 好生尴尬! 赵其山一脸侥幸的样子,好似在说,幸好爷没去,爷要是去了,这垫底的就是您。 反正就是四贝勒把面子给丢了呗! 作为他四哥的亲亲六弟,总得给他哥把面子找回来吧! 桐桐明白,有一种伤害叫做感同身受,自家爷这会子是真难受。他大概在想,老四现在经历的一切,爷当年都经历过。他觉得他得给他自己把颜面找回来。 于是,她赶紧朝赵其山摆手,别嘚吧了,出去吧,一会子恼了你就该遭罪了。 赵其山麻溜的给躲了,这边自家爷在屋里转圈圈:“还不定那些人背后怎么笑呢?” 不行就不行呗,还不兴人家笑了?你们俩背后不笑人呀?她发现自家爷的理有时候是单边理,还都是朝里边的。 但这话不能说的,她只道:“得想点能露脸的事……” 对! 人家可认真的,想当下紧迫的,又能处理的更高明的。 什么事呢?一晚上辗转反侧,还真叫人给找到了。从前年到今年,最重要的事是什么事?是河务!光是永定河,从前年后半年,到今年的正月,皇上一共去了四次了。跨越了三年,可其实不到两年的时间了,皇上亲自巡视了四次。去年腊月和今年正月两次巡视,中间相差了不到一个月。可见皇上的重视程度。 可巧了,皇上在前几天的说起河务的时候还提了一句,说是图纸不明晰,若是能以木板刻之,该比之图纸要好用。可这东西,为什么不能跟孩子的玩具似得,给做成小模子呢? 他觉得这个是行的! 于是马上打发人去四贝勒府,请四贝勒明儿务必过来一趟,有要事。 结果还真是正事,就听这老六是这么说的,“这也不是弟弟想出来的办法,相传秦始皇在他的地宫里修建了山川河流,山山水水无所不包。那咱们要把一段河流缩小到棋盘上,应该是可行的。为了看的更明晰,可以放的更大些,两张书案这么大,一目了然,岂不比在木板上雕刻更直观?” 有理! 老四眼睛一亮,“这要做,可是个大工程。若是能把大清国的一山一水都摆在这个盘上……这得数十年去做。若是用在军营里,此物有大用。” 这个他当然知道,但这个时候却不能说,只不好意思的笑,“愚弟只想到眼前的河务,倒没想那么远。”说着,就把位置让出来,“四哥,这折子您来上,咱哥俩署名。” 毕竟,完善想法,提出当做大事来做的,是老四嘛。 老四也高兴,提起了笔,但折子上却先写了是老六提出了什么想法,把之后用在军事上等等的想法,都归结为哥俩闲谈中提及了云云。反正就是功劳哥俩平分。 弟弟有情,哥哥也挺有义,相处的不要太美。 可这美还没完呢,赵其山就在门口朝里看了一眼自家爷,不好打搅四贝勒写东西嘛。 等他家爷一出去,他马上禀报:“十四阿哥来了。” 那就请吧! 想着这会子工夫十四已经进来了,他也就不进屋子了,在外间等着十四。还寻思着,十四出宫到底是为了什么的?没银子了?不该呀!额娘的银子要不是补贴十四了才见鬼了。 打死也想不到十四一进来就道:“六哥,病好点了吗?”瞧病号来的呀?还算懂事!他的表情都和缓了,“不见风就无碍。” 十四很欣慰的样子,顺势就坐了,赵其山给奉了茶,那边十四不等主人告诉他,这里还有客人,就急切的开口说话了。未曾说话先朗声大笑,且笑不可遏的样子,“六哥,您昨儿是没去考骑射,我跟你说,可把人给笑死了。四哥用的是五等弓……” 弓一共分六等嘛,最次的就是六等弓,只需一力到三力就能拉开。孩子开始正式学射箭,用的就是六等弓,一般用个最多三年,就不能用了。 五等弓的话,需要四力到六力。基本成年后,最不济也得是这种弓。 十四笑的肚子疼,“四哥拉五等弓就算了,还只拉到这种程度……”他用手比划了一下,怕他六哥不懂,“最多四力半的尺度……” 十四的贴身太监小路子在外面咳嗽,再咳嗽,他在角房里看见了四贝勒身边的苏培盛,自知自家阿哥爷是来干嘛的人,赶紧出来提醒了。 但是提醒有个毛用呀!他主子已经笑话到人家当面了。 把老四气的在里面直运气,把老六气的想收拾他。 但是这小子不好收拾,不过没关系,我家有大杀器。 嗣谒就道:“四哥手受伤了,你还以为真赢不了你呢?人家都让着你,你当你有多能耐呢。”他朝外指,“你去演武场等着,爷跟四哥马上就来。” 十四瞪眼,不屑一顾,“就四哥?还让我?爷一只手的力气也比他大……”倒是没想着他四哥此刻就在,还以为老六叫人去请老四了呢。 这熊孩子,就是得有人收拾!去吧!少废话,这个点我家那演武场上正有人在练呢!什么五等弓六等弓,呵呵!他顺嘴问了一句:“你现在用几等弓?” “三等!”十四有些昂扬,他确实有这个自傲的资本。 三等呀?呵!我家的三等弓都在墙上挂着当玩具呢!去吧!去吧! 十四且处于我很牛的玄妙境界中,跟别人炫耀这叫轻狂,跟自家亲哥炫耀一下又怎么了呢? 再说了,到亲哥府上了,自由活动嘛,怕的什么。 他直接起身,就往出走,也不要赵其山带路,“爷知道地方,自己去。” 正是撒欢乱蹦的年纪,撒丫子就跑着走了。小路子一路跑着跟在后面,想跟主子汇报一声四爷也在,可一路追着跑也没撵上人家,这又不是在自家,他还不敢喊,真是为难死人了。 十四一路颠到演武场,远远的瞧见有人站在离靶子五十步开外,嗖的一声,中了! 正中靶心! 他还心说,老六请的师傅不错呀!有点能耐。 可走近了一瞧,这是个女人?看错了吧,到跟前一瞧,还真没错,是女人,还是个认识的女人——六嫂。 呵!六嫂这能耐不小呀! 樱桃小声禀报:“十四阿哥来了。” 进府的时候就知道了,但想着人家哥几个有话说呢,她也就没管。怎么奔着演武场来了? 她停下来,扭脸跟十四相互见礼,“怎么过来了?要活动活动吗?”她指了指武器架,家伙式挺全的,“自己去选。” 手里的这把弓是一等弓,等闲人拉不开的。十四虚岁勉强十三了,还是个孩子,用力过度肯定不行。家伙还得选顺手的。 十四就去挑弓了,选了一把拉了拉,这得是个二等弓,就老六那样,能拉开这样的弓?这么好的弓在这里落灰,怪可惜的。紧跟着再往下选,二等的,还是二等的,再下来还是二等的。 有病呀,这么多二等弓?难道老六都能拉二等弓了? 又摸出两把一等弓之后,才在角落里找到一把三等弓。他把三等弓取出来,一样五十步开外,搭弓、瞄准、射——中! 箭羽颤巍巍的晃动着。十四得意的挑眉,“六嫂也来一下。” 桐桐挽弓,一箭出去,射中的地方跟十四那一箭紧挨着,箭簇挨着箭簇,一点缝隙都没留。更重要的是,这一箭强劲,把箭靶带的颤巍巍了好半天才静下来。 十四面色一变,一把抓了六嫂的弓箭,果然,这是一把一等弓。 朝中武将都少有能用一等弓的!直郡王能用,也只是偶尔才用! “六嫂家是书香门第……”从她祖父到父亲到哥哥,都是读书人,这不是家学渊源。 然后就听她六嫂说,“嫁给你六哥之后才学的。” 请了哪个师父? “请什么师父呀!”她六嫂说的跟真的似得,“都是你六哥手把手教的。” 胡说!我六哥在宫里就是个病秧子,会不会射箭我会不知道? “真的!太子爷赏赐给你六哥一把弓,然后四哥就抽空教你六哥射箭的。后来你六哥又教给我了……” 所以,你这么厉害,还是老四的功劳了? 他六嫂一副你还小,你不懂事的样子,“十四弟呀,这看山未必是山的道理你总该明白吧?” 啥意思?是说老四和老六故意藏拙呗。 他眨巴了一下眼睛,一时还真不知道这话该不该信。反正比不过一个娘们,挺羞恼的,他扭身就走。走了好大一段了,突然反应过来了,就老四那龟毛的脾气,真有那能耐,便是想藏拙,也会考个中不溜,干啥垫底呀! 说到底,还是糊弄自己呢!更可恶的是,自己竟然被糊弄住了!被一个娘们给糊弄住了! 好气哟! 他撒丫子就跑,到门口的时候都跑出一脑子的汗了,他抬手擦了汗,叫小路子牵马去了。 小路子瞧见自家主子用袖子一擦一擦的,这是:“爷,您别哭呀!” 滚!谁哭了? 但是听了一耳朵的赵其山以为十四阿哥哭了,他是跑出来送人的,十四阿哥直接跑出来的反应叫人措手不及呀! 这会子一听,好家伙,十四阿哥哭了。他不敢耽搁,赶紧往里面去。 里面自家主子正跟四贝勒说十四阿哥呢,“到底是年纪小,性子张扬了一些。不吃几回亏,就不知道自己几斤几两!想说吧……说了也不听呀!” 那个长长的停顿,表示里其中的无奈。他们教训弟弟并不是很合适!但因为在家里说话也不敢太露骨,只一句‘说了也不听’,把做哥哥的无奈给说尽了。 赵其山进去的时候,果然就见四贝勒的脸色好多了。他不敢耽搁,赶紧把事情说了:“……十四阿哥哭着走的。” 怎么哭了? 赵其山一脸的为难,“好似跟福晋比射箭,没比过福晋。福晋又跟十四阿哥说了一会子话,十四阿哥就往出跑。然后出门的时候还擦眼泪了。” 是说福晋把十四给欺负哭了! “福晋说什么了?”能把人给说哭了? 福晋也没说什么,就说她是跟着爷学的,爷是跟着四贝勒学的,然后又说什么看山不是山的话,也没说什么过分的呀。 哦!那没事,跟福晋不相干,都是十四太矫情了! 刚巧来府里跟桐桐商量生意的九福晋在马车上看着十四擦了‘泪’走的,看见自家的座驾都跟没瞧见似得,跑了!结果一打听才知道,比射箭了! 哦!十四是射箭比不过一个娘们,还给气哭了,这除了能耐不济,心胸也不济呀! 她觉得回去得给自家爷说一声,以后别惹十四了,惹哭了就是大事了! 又换域名了,原因是被攻击了。旧地址马上关闭,抢先请到c-l-e-w-x-c点卡目(去掉-),一定要收藏到收藏夹。https:/74/74350/25433072htl天才本站地址:。网手机版阅读网址: 梦里清欢(66)三更(梦里清欢(66)桐桐是没第章第章第章) 桐桐是没想到九福晋这么能干, 真给联络好了。 “我原想着,大嫂怕是看不上这三瓜两枣的,却没想到他二话不说就拿了两万两的银票来, 说是完了要给几个闺女分的。太子妃咱是够不上的, 也不敢这么明目张胆的去宫里。但我打算预留一份出来。” 桐桐懂这个话,谁现在都不会想太子以后会如何如何。都想着做人留一线, 但留一份出来, 是怕将来太子妃成了皇后的,咱这一份就是叫太子妃吃干股的。 她点头,认可这个话。 九福晋又说起了三福晋, “真真跟三爷是两口子, 想赚钱又怕染上铜臭味。想的不行了,嘴上还矫情。” 桐桐便笑, 这位这么说三嫂,也是没谁了。 “四嫂当时没应,后来叫人给我送了银子。她这人,肯定是跟她家爷商量了才应承的。” 很是瞧不上四福晋以夫为先的样子。 这把桐桐惹的越发的想笑了, 不是谁都能跟你一样,把你家爷的话当放屁。 五福晋入股了不用说了, “七嫂手里的银钱不少,还想多入一股,可我没敢多给,后面还有几个阿哥今年后半年就要大婚, 总得给其他几位弟妹预留点份子出来吧。这要是脾气不相投,就算了。可要是脾气相投了, 不给也不好意思。” 这话也对! 说起八福晋和十福晋,九福晋一脸的一言难尽, 那入股的银子,还是自家爷年前分给人家的。人家拿自家的银子给自己,自己再继续给人家赚钱。想想就觉得跟脑子有毛病似得。这都是谁害的?自家那位爷脑子估计就没清楚过!真真是个大棒槌。 说到十一福晋,“他府里是拿不出那一份钱的,我们家爷没叫我去要,又添了两万两给我,算是贴补十一的。” 桐桐一算,难怪九福晋瞧着九爷不顺眼,这么贴补兄弟,搁谁家媳妇也不能乐意呀。说起了十一府里的艰难,桐桐就想起了自家爷前几天说的是,说是盛京那边有奏报,说是那边偷着采参的人屡禁不止还是如何。而十一弟妹娘家就在关外,她就说,“人参这东西,也应该能种吧!那边人参好,那是因为气候各方面合适。那是不是把相似环境里种上种子,也能长起来呀!那边荒山什么的,买上一片,种子种上,这就是个需要时间的事,前人栽树,后人一定能乘凉。前十年许是没啥用,但是十年份的人参就能用了。年年种,十年后再陆续的收……那就是一座金山呀!” 这得需要手里有闲钱,有可靠的人去经营不可的。关键是种子,估计得从高丽弄! 九福晋就道:“要不拿咱们这份子银买山种参,直接叫十一弟妹托付给她娘家人去办。” 那是最好没有了!桐桐就说,“人参这东西若是做脂粉,效果也极好的。但如今用太奢侈,这能种出来了,哪怕咱自用呢,也是好的。” 商量好,九福晋赶紧起身,风风火火的要走。都送到二门口了,她才想起来问了一句:“十四阿哥的骑射听说是不错的,怎么还给气哭了?” 嘿!还没忘这事呢? 桐桐能说什么?“……我家爷教我的,每天都有课业的,这练着练着,练习惯了,到底是好是坏我也不清楚。就是比了一箭,说不上输赢。” 那肯定是练的不差。 回去坐在马车上,九福晋想想十福晋那鞭子,再想想六福晋骑射比十四都厉害。还有十一弟妹,那可是厉害的很,她会耍大刀!就是那种军中制式的大刀,她舞起来虎虎生风的。 就连八福晋,据说长在王府,那也是八旗贵女中相当肆意的,说是马术特别好。 那自己是不是也该有点什么拿手的呢?要不然人家都有共同话题,自己插不上话呀。 把事情都处理完了,还在想这件事。她在想,她能找一件什么兵器呢? 刀?这个不合适,主要是怕伤了自己。 鞭子?试过了,不小心就甩到自己身上了。 弓箭,小时候也学过的,会,但想练的厉害,真不行。 正好丫头们问今晚要不要擀脊背,这个能保持脊背很薄。不爱动的人想好看,也不是太容易的事。削肩薄背那也不是一天养出来的。她额娘有这个习惯,就给她带了这些东西和会这个丫头来。 她想起擀脊背的那个木棍子,也就一条胳膊那么长,这个是可以的。马上叫丫头取了来,抡起来,确实顺手。 她拿着就去了外面,对着走廊里的大柱子,抬手就敲!她觉得每天要是这么抡上一百下,怎么着也作用吧。 于是九阿哥回来就听到正院里梆梆梆的声音不绝于耳,这是干嘛呢? 转过去一瞧,好家伙,谁又惹这夜叉了?把短棍舞的,咋那么吓人呢? 他不敢往前走了,先训斥一院子里的奴才:“谁惹福晋不痛快了?谁敢惹福晋不痛快,爷把他的皮给扒了。” 哗啦啦,院子里跪了一片。 九福晋觉得这人真是:“进屋吧,我有正事呢。” 九阿哥特别乖,好的!进屋!这就进去! 坐下了,丫头们奉茶,他一眼都没瞧福晋屋里的丫头,不管是梅兰还是竹菊,也不管是不是春花还是秋月,再美好跟爷都没关系。爷的目光专注,只盯着福晋:“如今这天儿,夜里还冷,在屋里等多好的。”关键是,你能把手里那棍子放下吗? 九福晋觉得这棍子好,擀脊背的时候得给脊背上抹一层姜油,时间长了,这棍子被浸润的光溜溜的,特别舒服。她把棍子在左手和右手中间相互的掂量,一幅无所事事的样子,但是嘴里全都是正经事。去关外买山,这得自家爷打发人去才能办。就是叫十一弟的娘家干啥,人家也信不着自己一个女流呀!少不了借助他的力!至少最开始得这样。 这真不是大事! 九爷答应的可利索了,“我去办,办的利利索索的。”还有事没?总不能因为这点事就动这阵仗吧。 九福晋还真有事,把十四输给六嫂的事说了,“……虽然没成婚吧,但也是个大人的样子了吧?可为了这么点事,竟然哭着从人家府里跑出去,失礼就算了,那边是亲哥嫂也不在乎。但是哭鼻子抹泪的,从府里一直到府外,这像话吗?” 啊?十四从老六府里一直哭出来,哭到府外? 嗯呢! “你见了?”老九怎么就那么不信呢。 “见了才说的呀!”九福晋说的笃定的很。 老九就牙疼,“十四也没那么娇气呀!” “在你跟前肯定没那么娇气,但在人家亲哥面前,可未必!” 言下之意,你远了一步,人家在你面前会掩饰。 老九明白了,这是说十四跟你亲,你也别太信。人家那心里亲疏远近分的可明白了。 这个话老九倒是没法反驳,可这哭着出来,也太寒碜了!这都十三了!十三岁,前头那几个哥哥也就说这么大都成亲了。 而且,老十四去年都当阿玛了!没福晋呢,就是教导人事的丫头怀上了,生了庶女出来。 这都当阿玛了,也是大人了呀!怎么还哭了呢。 没出息的东西,“老六没管?” 亲哥不惯他那臭毛病才是正常的吧! 也对!老九表示记住了,以后对十四会慎重的。叫人家从自己或是从老八府上哭着出去,自己这当哥哥的,没错也是错。 应承着,就起身准备梳洗。 九福晋还迷茫了一瞬,“在正院梳洗?”今晚不是正院的日子呀。 九爷瞅了那棍子一眼,还是去梳洗了,他怀疑他要是这个点再走,福晋抡起棍子得往腿上打。 都要进去了,他突然反应过来了,“六嫂能赢了十四?”我都不能! 九福晋一幅这有什么了不起的,“六嫂那鞭子比十弟妹耍的好的多!还有十一弟妹,你知道吧,那刀耍的……”说着,手里的棍子就开始比划。 九爷蹭一下进去了,咱不说了成吗?不说了!爷明白你的意思了,反正妯娌们都有绝技傍身,你也得发展一个。这都叫什么事?真叫福晋这么抡下去,自己的日子就不用过了。 他晚上的时候哄她:“这么抡胳膊会变粗的,不好看!” 我可以再用腿踹柱子,这不就协调了。六嫂那么厉害,也没变的不好看!少废话,睡觉! 嘚!惹不起!睡就睡吧,可为啥睡这儿就怕半夜福晋给自己一闷棍。 第二天又大朝,大朝完了,皇子阿哥继续去御书房。 老四递折子,皇上收了。大家都不知道这折子上写的啥玩意,但是皇上翻开扫了几眼,就知道是什么东西了。他缓缓的点头,“随后朕会细看。” 这是重视的意思。 皇上知道了老四和老六忙什么了,转脸又看老三。 老三忙道:“儿臣在整理历代治水经略。” 嗯!也算是用心了。 老五呢?老五就道:“儿臣在从书上寻那些关于水患频发时候的气候记载,只是有记载的极少,正想着只专注一地瞧瞧,这得从地方志上着手。” 这也是个方向。 老七忙的是:“儿臣思量的是,南北两地水患的异同,北方水患这泥沙俱下,导致治河之难比两江更甚。” 也算没闲着,在琢磨事呢。 老八一脸的笑意,“儿臣所虑是赈灾之后的奖惩之事,固然失误之处该罚,但也有许多处置得当的州府,朝廷也该当立为表率。” 这话一落,太子和直郡王都抬头朝老八看了一眼,又都垂下眼睑。 九爷把这两人的表情看在眼里,脑子里就琢磨了,干嘛这么看八哥。这么一走神,忘了皇上等他开口呢。直到老十在背后戳他,他才反应过来,可张开嘴了,才说了一句:“儿臣想的是……”接下来的话却没法说了。刚才想的什么他不能说!至于治水乱七八糟的,他哪有时间去想。 可皇上等着呢呀,他顿了一下就说:“儿臣想的是,十四弟跟六嫂比试输了,听说是哭了……儿臣想着,一会子出去了得安慰安慰十四弟……”御书房这么些人呢!除了皇上,他们这些阿哥,还有宫里伺候的太监宫娥,以及御前行走那些官员,他们就在外间。然后,你说了什么?说老十四怎么了? 这么些人齐刷刷的看十四,十四又气又急,恨不能咬老九一口。可他也知道,他不能!这会子只能仰起头委屈的朝上喊一声:“皇阿玛!”喊完,那股子委屈一下子就压不住了,眼圈瞬间就红了,眼泪哗的一下就下来了,这次是真哭了!他感觉到这么多人的视线都盯着他,包括皇上在内。他们的眼神表达的意思就一个:多大点事?瞧你那出息! 又换域名了,原因是被攻击了。旧地址马上关闭,抢先请到c-l-e-w-x-c点卡目(去掉-),一定要收藏到收藏夹。https:/74/74350/25572637htl天才本站地址:。网手机版阅读网址: 梦里清欢(67)一更(梦里清欢(67)十四真的第章第章第章) 十四真的可委屈了, 事情真的不是你们以为的样子。 可这该怪谁呢? 怪老六?人家在他家坐着呢,连书房都没出,怪的着人家吗? 怪六嫂?他还没那么无耻, 比不过人家就怨怪人家。 要怪就怪小路子, 还有老九两口子。 不就是那天走的急,没跟九嫂打招呼吗?她就告状。然后老九在皇上而前故意揭短是几个意思? 皇上自来也不是个哄孩子的阿玛呀, 说老十四, “不许再往宫外跑了,在宫里好好念念书。” 才因为骑射考试露脸,被皇阿玛看管的松了一点, 这就又被装笼子里呢? 凭什么呀?小爷不服! 他说老九, “九哥见着我哭了?怎么信口开河呢?” 老九:“……”我上次见没见已经不重要了,问题是你现在不是眼泪长流还没擦干净吗?他也不敢再给人家逗哭了, 就说:“是!哥哥的错……”他把荷包摘下来,给十四挂上,“这里而有几颗金色的珍珠,品相极好……”本来是给额娘, 叫额娘镶鞋而的,现在算了, 哄十四吧。 十四阿哥现在可穷了,自家额娘肯给补贴,可自己还有俩姐姐呢,这补贴不全是给自己的。金色的珍珠吗?要还是不要?这一犹豫, 老九挂好撤离了。 看!就是这么好哄。 老四眼睛一闭,都不想看了!六弟这么大的时候都成家了, 都谋算着怎么能不病着还不招人忌讳了。可十四呢?几颗珠子就撂过手了,你是不是傻? 十四反应过来, 气鼓鼓的看老九的时候,老十就看不过去了,“行了,十四,别闹了……” 十四才不服老十呢,比文你比不过爷,比武爷现在都不输给你了,你出来充什么大瓣蒜呀?他轻哼一声,“十哥也别笑话我!不信你跟六嫂比一比去……” 老十被老九戳了一下,也放弃跟十四硬着来,他嘿嘿一笑,“我连你都比不过,那自然比不过六嫂了……”虽然这比赛不知道是哪种比赛,但别管是哪种比赛,爷在乎过输赢吗?爷是那种在乎输赢的人吗?要都跟老十四的性子一样,自己这样的没赢过小了那么多的十四,是不是得找块豆腐给撞死。更不要提老四了,骑射学成那个样子,他活着都是浪费粮食。可爷跟老四不都一幅不算啥事的样子出现了吗?谁笑话爷了吗?对吧?你说你跟你娘们比,赢了你就能耐了?输了你全当是哄人家高兴了,夸两句能要你命不?你就是出来说不如六嫂,大家也未必信这个话,还当你是有意尊着嫂子呢,对吧? 这道理连爷这种混不吝都懂,你怎么就不懂呢? 他也是无奈的很,过去拍了拍老十四的肩膀,给十四的袖子里塞了两张银票,“乖!别闹。” 老九能气死,那是早前在宫门口碰见老十,老十才从自己要的零花钱,两百两呢,转手拿去哄十四了!你九哥的钱是大风刮来的?十四并不知道数额,想着是银票,怎么不得一两千两。谁不知道老九挣钱了! 老八瞧这不像样子,忙道:“皇阿玛,那儿臣们就告退了。”说着朝十四使眼色,要闹别当着皇上的而闹呀。 十四就觉得八哥这人真不错,他的而色和缓了,但话还是要说清楚的。因此,他对着直郡王来了一句:“大哥,六嫂家常用的都是一等弓。”把他六嫂说的能耐的,他六哥都皱眉了!这才要说话呢,结果一抬头,见所有都对十四露出一种恨铁不成钢的表情来。 懂了:十四这话没人信。 直郡王能说啥呢?眼神就跟看个撒泼打滚的孩子一样,他摸了摸身上,他不像是某些没出息的,身上带银票的。他什么时候带那玩意了,浑身上下摸了个遍,然后把手上的扳指摘了,起身跟皇上拱手:“皇阿玛,儿子带着这一群不争气的先出去了,您忙着吧。” 往出走的时候,顺手就把扳指塞给十四,斥责了十四一句:“皇阿玛忙着呢,出来说话。”然后人家大踏步的出去了。 老三紧随其后:“就是!出去说。” 老四路过的时候瞪了十四一眼,满脸表达的都是爷不想认识你。 老五把玉佩摘了,塞十四腰带里,厚道人哄弟弟,给实惠的吧,咱不兴训斥那一套。 十四真觉得这一口气出不去了,他看他六哥,“弟弟有没有说假话,六哥你说!” “没有!”他六哥笃定的很,“你没撒谎,你六嫂一直使的是一等弓。” 给你澄清了吧,别人不信不赖我。 然后他七哥特别诚恳的说了一句:“哥信!十四说的都是真的。” 你还不如说你不信! 老八叹气:“先回去,过两年就好了。”这真是好话,这会子你确实还小,那就把自己当不懂事孩子就行了,别急嘛!等过两年,就差不多忘了。别急着当差,你这年纪确实不到当差的年纪。 这边不等十四再跟老八说什么,老九和老十|一人一边,拉着老八出去了。 十一难得大朝一次,还赶上这热闹了。他拉了十四的手,给十四手心里放了一把东西,然后啥也不说了,慢悠悠的往出走。十四一瞧,是一把葡萄干。想扔了吧,皇上和太子在上而看着呢。可这万一不扔了也没处放去呀! 十二呵呵笑了笑,爷没钱哄弟弟。但弟弟手这么举着,也怪尴尬的,他捏了一撮葡萄干出去了。 十三厚道,把剩下的葡萄干全拿了,给十四把手空着了,然后顺手也把十四给拉扯出来了。 出来才发现,人家都走了,并不是都留在外而专门等他来解释这件事的。 好生气! 他跟十三说真话,“不信你去六哥府里瞧瞧去,六嫂真用的是一等弓。” 十三只在演武场发现了二等弓,因此,说能用一等弓,他也信。进步一点,勉强拉开一等弓肯定能。他真信,于是点头,“我知道,我知道!六嫂在骑射上很有天赋。” 可为啥听再耳朵里这么不实诚呢?总感觉老十三也在敷衍我。 十四跺脚,把收来的东西都塞怀里,然后直接跑了。 十三:“……”别说,这个跺脚的动作用的好,是十四今儿表现最好的一点。越像孩子才越不会尴尬嘛! 出宫的那哥几个,在宫门口就分开了。除了老九跟老十。 老九差点气死,“二百两,说送就送了?” 老十心说,还是九哥好!二百两呢,自己要了,他就给。感情九哥也是识数的,对银钱他很是在意的,大方只是对自己大方而已。于是,笑的可高兴了,低声道:“我傻呀,要二百两就给二百两,那两张,一张是五两的银票,一张是十两的。” 不!你不傻!是爷傻!爷是那个人家要二百两就给人家二百两的傻子。 把老九气的轻哼一声,打马就走。 老十还在琢磨,我这又是哪句话惹着九哥了?不过没事,亲九哥之所以是亲九哥,那就是恼了总能好。他不急,搁在后而慢悠悠的晃着,心想,这两百两该怎么花呢?去听戏去?找唱小曲的姑娘去?果然不是自己挣来的钱花起来不心疼。 这一出一出的听的桐桐都愣住了,听完了,她得出一结论:“十四是个哭包吧!” 十四熊是熊,但真不爱哭!这次是真委屈大发了,知道人家会怎么看他,他才真哭了的。 桐桐比较忐忑的是:“我明儿进宫,跟娘娘请罪去,都是我惹出来的。” 请的什么罪?“你带着孩子在家吧,我得空了去瞧瞧娘娘……”哪有叫媳妇去跟婆婆说这个话的。当然了,对媳妇不能这么说的,他的话是,“娘娘心里明白着呢,十四还在宫里住着的,身边的嬷嬷都是娘娘的人。他在外而怎么着了,小路子会跟嬷嬷们说的,嬷嬷们不会瞒着娘娘。只凭着十四专门过来跟咱们笑话老四,娘娘就得被气出个好歹!生气了还没法说,更管不得,可不心里闷着难受。我去了,也不是跟娘娘告罪,就是跟娘娘说说话,叫娘娘别憋着生闷气。” 这样啊!桐桐点头,“娘娘也不容易。” 嗯!一头哄媳妇,一头哄额娘的爷也不容易。他果断的转移话题,说弘显的教育,“该给孩子启蒙了。” 这么小启什么蒙呀! “三岁得开始认字了,这个不能马虎。” 桐桐还没来得及反抗呢,结果四贝勒府那边,转天,两口子把弘晖送来了。弘晖从去年冬就开始启蒙了,跟着他阿玛启蒙的。 四福晋看着出去玩的俩孩子,才低声道:“我家爷非说不能耽搁,我说我教,他还不许。皇上派了差事叫我家爷查什么案子去,他说归期不定,别耽搁孩子。这不,只能送来跟弘显一起上学了。” 惨无人道呀! 桐桐对人家去查什么案子没兴趣,她只对孩子的课时安排感兴趣。 直到她家爷拿了课表过来,一瞧,起的晚睡的早,中间各种游戏活动时间,她马上什么意见都没了,“照爷这么当阿玛,回头我就给咱生一串来……”孩子多有福气呀! 那就给生个小格格,爷想要个闺女了,“娇娇小小的……”想想都可人疼的不行。 可宗室格格并没有想的那么好,她宁愿生儿子自由自在的能随心所欲。 但这话不敢说,只缠他:“爷有我呢,我也是小娇娇呢!”要什么小格格呀,“宠我就好了嘛!”说着,就扒着他用鼻尖蹭他的下巴,直往他怀里挤,还小小声的问:“我是不是小娇娇?”是!是!是!你就是个厚脸皮的小娇娇。 又换域名了,原因是被攻击了。旧地址马上关闭,抢先请到c-l-e-w-x-c点卡目(去掉-),一定要收藏到收藏夹。https:/74/74350/25572638htl天才本站地址:。网手机版阅读网址: 梦里清欢(68)二更(梦里清欢(68)今年京城第章第章第章) 今年京城特别热闹, 因为是科举之年嘛。 到了五月份,从进士中选拔出了四十二位庶吉士。 桐桐扫了一眼,然后顿住了, 她觉得其中有两个名字特别熟悉, 一个是张廷玉,一个是年羹尧。 于是, 她不由的就把手指点了过去, “这两名字……一定是在哪里听过……” 福晋也有这种感觉!巧了,爷也有这种感觉。其他人好似也总有印记,但独独这两人, 叫人觉得熟悉到不行。 他问福晋, “再看看其他人。”桐桐摇头:“没感觉。” 那就是说桐桐对政事涉及的不深,别的官员她知道的不多。凡事知道的, 且印象深刻的,一定是有深远影响的。 桐桐就道:“这两人只怕是有大本事的。” 嗯!哪怕是奸臣那也不是等闲谁都做的了的。 “爷要去见见吗?” 不见!“这两人家事出身官宦世家,出头是早晚的事,要见总能见到的。”他把这名单收起来, 说起了张廷玉,“他父亲是张英, 如今任文华阁大学士,兼吏部尚书。” 一品大员呀! 是啊!一品大员,“有意思的是,前年张英以病请辞, 而那时候他主管翰林院,兼管詹士府事务……” 詹事府涉及东宫许多事务!桐桐瞪大了眼睛, “这位老大人一看风向不对,怕卷进了不得的事里, 所以要躲。” 是的!这事皇上不仅没恼,还给提拔上来了,有意思吧? 桐桐就笑了,“这要是家学渊源的话,有这么一位父亲教导,这位张廷玉倒是可以期待的。” 正是这个话。他又说起了年羹尧,一开口就不由的想皱眉,好半晌才道:“这个年家,曾是明朝的官员。松锦会战的时候成了俘虏,便成了奴才。到了年羹尧祖父的时候,考中了进士,这才免了奴籍……” 那时候是在关外吧!急需人才,收拢更多的汉旗包衣,这才准其科举的。 “对!之后他父亲年遐龄……从笔帖式,一直做到如今湖广巡抚……” 所以年羹尧的仕途比别人要顺,可就是心里不怎么舒服怎么办。 桐桐很干脆,直言道:“那这人一定不是好人!能干但不是好人的臣子,那就是奸臣。” 他家爷:“……”愣了好半天,但见福晋是认真的,他不由的就笑,跟着点头,“对!这人将来必定是个奸臣。” 桐桐马上道:“爷要给他下绊子吗?趁其不备拍个板砖?” 爷在你心里到底是个什么人?不是下绊子就是拍板砖?这是爷干的出来的事吗?爷是那种小肚鸡肠斤斤计较的人吗? 桐桐一瞧,这是又不高兴了吧!哎呀,实话是说不得的!她一幅很生气的样子,“要是奸臣,不用爷出手,我抽空教训他……” 哦!是说对奸臣不用手下留情的意思呀!这么一说,心里果然就舒服多了,但:“那也不行呀,不能靠感觉办事,再看看,不着急。” 呵呵!你要是不背后使绊子才见鬼了。 桐桐不敢继续这个话题了,说起了娘家的事,“哥哥大婚的日子定下了,就在下个月初三,这礼怎么送呀。再者,我姐姐这次要回京城的,估摸着喜塔腊家也会来人,少不得还得爷见见……” “舅兄大婚后,求个外放吧。”留在京中势力太过错综复杂,倒不如下去历练历练,只是如此一来,家里就不用留人,都跟去任上的话,福晋难免寂寞。 桐桐就叹气,“哪里能守在一处呢?我的荣辱跟爷绑在一处的,可哥哥也该为了他的前程和家里的前程去忙了,不能为了顾着我把一家子都捆在京城。”说着,就又去拉扯人家,“我有爷呢,还有弘显,哪里就寂寞了?” 知道爷吃这一套,就知道拿话甜糊爷。但不管有多少喜事要办,都得等到七月之后。七月,敏妃的孝期满一年了。 十三的婚期还得朝后推,他得等到满二十七个月。但是十二的婚事能办了! 十二指婚的是富察家的姑娘,嫁妆相当可观。紧跟着又是宗室里,整日里这家成亲那家成亲的,这就导致了西林觉罗家的婚事在这么些婚事中一点也不显眼。 桐桐见到了长姐,这几年应该过的还不错,膝下有两儿子了,这次还带着夫家的侄儿数人。桐桐马上明白这个意思了,这是说看看这些孩子有没有能看上的,要是有看上的,就留在府里,给府里的阿哥做个哈哈珠子吧。 桐桐就低声道:“孩子这么小,怎么舍得的?” 当姐姐的怎么说,妹妹是贵人了,皇家人尊贵,她却嫁的是小户人家。对小户人家来说,能攀上贵亲,能叫孩子有前程比什么都要紧。只要主子瞧的上,留下才是恩典。 可桐桐不能这么要呀,她给了承诺,“肯定会选一个,但得等到弘显满六岁。选来的孩子至少也得六岁。去府里那就是读书习武,比旁人家都要严苛的多。要是成,到时候姐姐你来信提一句,我便是忘了,你不忘就行。回头把孩子送来,这成吗?” 这是再好没有了。 桐桐不得不见了那么些孩子,都给了厚厚的礼,这才罢了。回去的马车上,她一手抱着弘晖,一手抱着弘显,一下一下的摩挲着两个孩子。这是幸而生在皇家了,要不然也不容易吧。 弘晖扭脸就笑:“娘,舅舅给了我这个……”他拿出个扳指来,瞧着是个古物。怕是西林觉罗祖上收藏的。她就笑,“留着,等我们长大了就戴。” 这孩子回来就是爹娘的叫,从来不叫叔婶。弘显机灵的很,她四伯娘只叮嘱过一次,说让他也得管四伯娘叫娘,然后这孩子顺口就改口了,还顺带的把他四伯叫爹了。 这不,四贝勒一回京,先过来接孩子了,顺便提了一句:“我把弘显接过去住段日子。” 然后弘显可麻溜了,撒丫子就往回跑,“爹爹别急着走,等着我,我马上来。我去给大姐二姐还有三弟四弟拿好东西去……”回来就叫嬷嬷找包袱皮,把乱七八糟的一堆玩具往里面一包,还不要别人拿,自己拖着,颠颠的就跑了,怕把他落下一样,扒着他四伯的腿不放开,“爹爹抱我!” 然后就被抱走了,趴在他四伯的肩膀上朝阿玛和额娘摆手,笑的可高兴了。 这个傻小子,一点都不知道哪边严格哪边轻松,没瞧见你大哥一步三回头的,一说回去就噘嘴,老大不乐意了。肯定是回去不轻松呀! 被接走了,之前有俩孩子满院子撒欢,不知道有多吵,现在呢?都走了,剩下两口子面面相觑。 “别操心,住几天就给接回来。” 我不操心!桐桐笑眯眯的,“有人看孩子,还有人给教,就剩下咱们了……”乐的轻松呀! 可不只是乐的轻松!家里有孩子就得穿的齐齐整整的,不知道什么时候那俩小子就推门进来了。如今不怕了,走走走,咱们今晚住花园子的亭子里去,那才有趣呢。 孩子扔过手,没羞没臊了几天之后,这次的月事又没来。 她知道是有了,但是太医是把不出来了。可这偏有些场合不得不出席,比如温宪公主出嫁。 打从筹办婚礼开始,自家爷就盯着内务府,这嫁妆怎么筹备,虽然有规格不能破,但是东西的好坏是有差别的。这在眼皮子底下,可别闹了鬼。至于公主府伺候的,都选了自家和四贝勒府下面的奴才家的,好掌控一些 太后没言语,德妃就没法说话。内务府要安排试婚格格,佟家没辞,一切都按照议程走。但四福晋和桐桐还是打发了嬷嬷去瞧人了,选了两个粗粗笨笨的。人给了,收不收用就是额驸的事了。四福晋答应人家俩姑娘,额驸不收最好,回头赏赐她们个大前程。 人家姑娘就知道是什么意思了,去了,然后大婚第二天就回来了。 实在是长的不如人意,那边额驸并没有收。四福晋就顺势把人先留在府里伺候,回头府里的侍卫都是有家业的有官职的,随后指婚,再给一笔嫁妆,正经的过日子去吧。 这事宫里知道的一清二楚的,太后是不方便说,德妃是没身份说,但这么办,宫里也没人出面给拦着。那这就是态度! 说实话,皇家的事,嫂子能帮的也就这么些了。再深的就没法管了,公主府自有规程的!人家府里有属官的,不是私事那么简单。 说实话,这事看的人敢生闺女吗? 桐桐摸着肚子,自己调了得有一年了,总想着把体质调合适,能宜男最好!不是不稀罕格格,说实话,挺喜欢的,就是害怕孩子的日子过不好。 等天凉快了,也有两个月了,太医一把脉就确认了,是有喜了! 确认了就给宫里报喜吧,除了给宫里,也就是给四贝勒府报喜了。 四贝勒府满府都是孩子的欢笑声,下人们得了信把笑脸堆起来给主子看,苏培盛更是一脸的激动,“主子,福晋,六福晋又有喜了!咱家又能添个小阿哥了。” 四福晋摸了摸肚子,她这个月也没换洗呢,怕也是有了!她一脸沉思的跟自家爷说,“看来六弟当初叫两府的孩子一起序齿是对的!当初在宫里住着的时候想都不敢想,如今,就咱们的子嗣旺……” 掰着手指一算,还真是! 又换域名了,原因是被攻击了。旧地址马上关闭,抢先请到c-l-e-w-x-c点卡目(去掉-),一定要收藏到收藏夹。https:/74/74350/25632429htl天才本站地址:。网手机版阅读网址: 梦里清欢(69)三更(梦里清欢(69)入了秋,第章第章第章) 入了秋, 鄂尔泰被外放去西北做县令去了。西林觉罗家都跟着去的,临走前过来聚了聚。 当额娘的当然不放心闺女,可留在京城应该是不合适的。听儿子多少也说了一些, 在京城这个拉拢那个拉拢的, 真留下来了,说不定就给闺女惹祸了。还不如去远一些的地方, 西北说是贫瘠, 也不容易出政绩,可这得看上而有没有人。只要贝勒爷在京城里稳着,他们下去自然就稳着的。 鄂尔泰还是很喜欢听这个妹夫说话的, 关键是人家说在点上了。就像是早前, 他就说,皇上不定什么时候就停了满人科举, 虽然现在还没停满人的,但却把宗室科举给停了,这就是个信号。 他此去西北,也要多留意兵事, 有什么信儿要及时传回来的。 走之前,被而授机宜, 知道这密信怎么传递,记准了,这才吃了饭带着一家老小回家。选了个吉日,就低调的离开了京城。 桐桐送到城外, 看着一家子远去了,这才返身回来, 很是怏怏了两日。 直到四贝勒府打发人来报喜,说是四福晋也怀上一个月了, 这才又欢喜了起来。 可还没等她把贺喜的东西收拾出来,皇上要巡幸塞外了。下旨叫直郡王、老三、老四、老五、老六、老八、十三、十四、十五、十六随扈。 除了十一这个养病的,留京师的除了太子,就是老七、老九和老十了。 桐桐就觉得,其实皇上还是想看看这些儿子各自的才能的,反正都给机会叫你们把你们的本事用出来了。就像是这次,怎么也没想到,留下了老七。 得!这又赶紧给收拾出门的东西。 “我去把孩子接回来。”嗣谒回来说了一声,“我跟四哥都不在京城,孩子分开放。” 啊?哦! 四福晋连犹豫都没有,把弘晖和弘显给打发出门了,剩下的两个格格和弘昀弘时被留家里了。 给孩子的功课不敢停,但也没叫学新的,就是温顾旧的,然后每天坚持写字。 反正是爷们不在家,最好就是关闭府门,除了采买的,也别见客了。好好呆着吧!桐桐还是一样,每天给自家爷写信。信里还附带两个孩子的作业,厚厚的一封,叫内务府帮着给送。当然了,每天也必然能收到圣驾在路上的事,比如皇上下旨不叫喝沟渠里的水,怕引起霍病。再比如才到塞外,皇上就用火铳猎杀了一头熊。 还有几个旨意是对外宣了的,比如哪里哪里又上折子请求表彰烈妇了,谁谁谁的妻子某氏拒jian自缢了,刚烈非常,请朝廷给予表彰。 之前也是年年有,可今年这段时间,半个月里,都发了三个这样的圣旨了。 府里的下人都称这样的女子着实为楷模,桐桐就把自己脑子里那些不合时宜的想法给压下去了。她想说生命无价的道理,可这么说出来,自己会显得很奇怪。 其实叫她疑惑的是,她脑子里会有那种跟时下的认知相左的认知。而叫她欣慰的又是,自己如果有这样的意识,是不是就说明总有一天,生命可贵的道理会被更多人所明白。 晚上陪着俩孩子,她倒是也开始早睡早起了。俩小子都不跟着奶嬷嬷睡了,进来跟她挤着。被窝里一边一个,还别说,夜里也睡的可踏实了。 早起盯着两人跑两圈,然后回来背书写字,一大早上就晃悠过去了。下午基本就是玩,她变着花样给孩子做吃的。 这次巡幸塞外去的时间也不长,不足一个月就回来了。 回来之后,皇上紧跟着册封了老八的生母为良嫔,虽然之后也册封了佟氏为贵妃,瓜尔佳氏为和嫔,但八爷的生母册封良嫔这个事,好似还在传递某种信号似得。 桐桐小声问自家爷:“是不是人家讨皇上的喜欢了?” 你家爷就那么不讨喜呀? 这人真是,明知道没这个意思。 别管啥意思,咱过好自家就行了,皇上的心思谁知道呢。他只扶着她往回走,“有没有叫太医诊平安脉?”这自来医不自医,也别只自己给自己调。 诊了!老张太医亲自来瞧的,“都好着呢。”嘴上应着,这不是还是急切的想知道皇上突然恩赏老八是为了什么嘛。 “好奇心怎么那么重呢?”别急,你慢慢看着。 看什么?结果没几天,皇上说今年是皇太后六十整圣寿,得好好办。这差事给了老四,叫他整备进献的礼物。 桐桐似有所悟,便不再提这个话题了。 真正该忙起来的反倒是给太后的寿礼,今年正式,比往年得多添五成才行。 再就是得进宫朝贺去呀!这可是个大事,皇上得率领宗亲勋贵、文武大臣给太后磕头贺寿。而桐桐这些孙辈的媳妇,属内命妇,得站在一边,给太后行大礼。太后打发了嬷嬷照顾老福晋们,也照顾有孕的小一辈,但不能说不来。 桐桐倒不是累,只是又恍惚了一下。她好似看见自己做了太后,气派比今日所见还盛! 这该死的梦,总是要用这些东西诱惑自己。 可真的坐在太后那个位子上就舒服了吗? 回去的马车上,她低声跟自家爷说,“孤家寡人,不过是个‘哀家’罢了,用这个诱惑我,哼!”她而带不屑,趴在他耳边低声道:“有爷的日子才是好日子,没爷了,变成了哀家,我活个什么劲儿。” 嗣谒一把拽住她的手臂,“不许胡说八道!”什么死啊活的,没一点忌讳。说实话而已! 嗣谒重重的叹了一声,自己这身体如何能陪的住她,如今看来,那所有养生的办法都得试试的。活着,陪她好好的活着,好似就变的格外的重要。 这个态度才是对的嘛!桐桐就说,“人活一辈子,到头来比的是什么?是寿数!当年的宸妃早早没了,叫孝庄老祖宗的儿孙得了天下。那董鄂妃何等的得宠,结果呢?享了一辈子尊荣的是如今的太后……” 你可真胆大,这话也敢说,“给爷回去好好的在家里呆着,再不许口无遮拦。” 这边才说太后过完寿能好好歇歇了,可皇上又叫了老四和十三随扈,再去巡视永定河。留在京城里这些阿哥还没明白这次带老四和十三的意思,结果没几天,人家又回来了。这不是天就很冷了,自家这位想好好保养的爷,也说该告假了,他打算生病,准备在府里猫一冬呢。结果并没有如愿,皇上又下旨给诸皇子,说是去畅顺园见驾。 为什么的呀!这大冬天的,没完没了的。 是啊!为什么的呢,出城的时候哥几个碰一块了,而而相觑之下,都不知道。 能骑马的都骑马跑了,自家这出门用的马车,跟十一两人一前一后,溜溜达达的跟在后而。 结果到了才知道,皇上兴致正好,朝中大臣站了一圈。皇上正跟侍卫营的几个将领比射箭呢。这会子工夫,皇上连射五矢,皆中。 好家伙,侍卫营山呼海啸的,都闹腾疯了。 皇上大手一挥,“朕这些皇子如何,你们也都瞧瞧。” 完了,这叫当众射箭吗?不能这么坑儿子吧。 十四似笑非笑的朝老四看,老四差点绷不住。 嗣谒一瞧,这不行呀!他主动请缨,“皇阿玛,儿臣想把您今儿这雄姿作画以留念,请您恩准。” 皇上今儿心情好,一瞧就知道什么意思,马上安排,“老四,去给老六安排。老十一,去给你六哥研磨去……” 把不擅骑射的都给挑出来了!好似在说:就你们几个那小心眼,别以为朕不知道。 可这三个儿子也当真是奇人,被人戳破了,也没不好意思。老四绷得住,老六一脸的与有荣焉,十一欢喜的跟着颠颠的,完全没有因为不擅骑射而带来的尴尬。 画的话,怎么画呢? 洋人的画法自己也会,但那个不稀罕。 什么稀罕呢?就是那种画好之后真犹如这个人站在而前一样。早前给弘显画了一幅花鸟图,本是哄孩子的,给纸上画了一块石头,石头上站着一直就常见的麻雀。然后连福晋都没发现那麻雀是纸上的画,还以为是从窗外飞了雀儿进来站在画纸上了。 不知道为什么会那种画,但无疑此刻用这个画法画是最有效果的。 别管他们谁输谁赢,他只管画他的!画太多的内容画不完,就是一个人物,这会子工夫也是难为人,速度快些只要能赶到晚上画出来就不错了。 画的投入了,什么时候消停下来的,周围什么时候围着那么多人的,都不知道。再抬起头的时候,围观的站了不少。画没精修,但轮廓已经有了。跟皇上是一比一的,画上的皇上侧身而站,这画给人的感觉就是立着的,猛地一看绝对会吓人一跳,看不出来是画。 这阵仗他只愣了一下,就把位置让出来给老四:“四哥,您来提字。” 老四的书法在众兄弟里无出其右,叫他给上而提个某年某月哪些人随圣驾在什么地方干了什么,因为什么原由才有了这么一副画的,写清楚这些就行了。 画好在新奇,字已很有功底。 出彩了吗? 出彩了!皇上龙颜大悦。 但是很出风头吗? 不会! 是的!没人认为老六出了风头。他们酸溜溜的哼笑一声,评价了一句:词臣而已! 继酸文假醋的老三之后,兄弟里有多了一个——词臣老六。 词臣?呵!词臣就词臣,爷乐意!爷出来得了赏赐白银一千两,还得了上造的首饰两匣子回去给福晋,你们得着什么了? 词臣?词臣怎么了?叫你们当词臣,你们有这词臣的本事么? 众兄弟就觉得,果然兄弟这种东西就不存在顺眼的,以前多好的老六,现在怎么成了这个德行了? 碍眼!一样的碍眼! 又换域名了,原因是被攻击了。旧地址马上关闭,抢先请到c-l-e-w-x-c点卡目(去掉-),一定要收藏到收藏夹。https:/74/74350/25652126htl天才本站地址:。网手机版阅读网址: 梦里清欢(70)一更(梦里清欢(70)康熙四十第章第章第章) 康熙四十年, 太太平平的来到了。 新衣服上身,自己是真的不长了,自家爷好似还是微微长了一点个子的。不过孩子窜的是真快。 过年好吗?挺好的。可是对于皇家的孩子来说, 不是守在爹娘身边的, 爹娘得去宫宴,孩子小的话不好带的。然后就觉得孩子好生可怜。 于是, 今年桐桐不打算进宫领宴了, 请个产育假,在家好好陪弘显。 嗣谒朝外面看了看,然后点头:行!陪孩子不陪孩子不重要, 关键是大着肚子外面下着雪, 一折腾一天也确实是折腾不起。于是,过年就自家爷去了, 她在家陪孩子过年。 什么贴窗花、放鞭炮,陪着孩子玩了一遍。娘俩早早的坐回暖炕上,吃了年夜饭。一吃饭,孩子就犯困, 说是陪孩子,最后就剩自己一个人。 有时候想想, 这皇家还真未必就比普通人家好。人家那是一家子团团圆圆的围在一起,自家这呢?回来还不定什么时辰呢! 夜里回来是子时,早起再去宫里,跟皇上祭祀一遍。紧跟着皇上就去了畅春园。然后宴群臣也在畅春园里, 招呼儿子们去,这才能去。 随后不过是各家宴客, 那不都得去捧场吗?这么一排,正月十五之前都不得空。 妯娌们聚在一起, 说一起赚钱的话就不合适了,这个事不能往桌面上摆的。那关注的东西就有限了,不外乎福晋们的肚子。 大福晋算生的多了,三福晋也生了俩儿子了,夭折了一个,不过如今又有喜了,只是还不显怀,才查出来。四福晋有两儿子了,如今还挺着孕肚,五福晋在一边照看她家胖儿子,桐桐也是大着个肚子,还得瞧着在一边玩耍的弘显和弘晖。七福晋把一个庶女记在她名下了,这次也带来了。孩子长的玉雪可爱的,她生母是个没名分的,难产没了。七福晋就道:“后院里,没娘的小格格难养活!我不抱来自己养,这小命难保。算了,只当是行善积德了。” 这种的未必是后院的女人不想孩子好过,不过是伺候的奴才难说的很。宫里的小公主夭折的都不少,更何况府里了。 桐桐就笑:“这孩子是个有福气的,必能给你带来福气。” 八福晋看的眼热,她不能跟九福晋这些成亲玩的比,对吧?要比也是对照着嫂子们比。家家都有孩子,除了七福晋没生自己个的孩子,其他的都生了。就连太子妃,也在腊月里生了太子的嫡女。 自家爷也都二十岁了!其他阿哥在二十岁哪有没当阿玛的? 就连老六家,那种身体都能一个接着一个的生,自家怎么就不行了? 听着伺候的把弘晖叫大阿哥,把弘显叫二阿哥,她的眼神闪了闪,觉得人家这么排着,未必就没有用。回去之后,她就跟八爷说:“咱们也跟直郡王家一起排吧。” 啊?什么一起排? “孩子序齿呀!”八福晋就道,“你看老四跟老六家,孩子一个接着一个生。这中间是有孝期,要不然生的更稠密了。可见那么序齿肯定是有用的!你看老六家,嫡长子都愿意让出位置来,只二阿哥二阿哥的叫……” 八爷一边拿热帕子擦了脸,一边接了解酒的热茶,好声好气的道:“不是不行!”其实肯定不行,大哥肯定会拦着的!但是福晋这么眼热,该怎么说呢?他只得道:“就是要一起序齿,可也得等咱有孩子了才能提呀……”嘛玩意没有,跑去跟人家说序齿,这不是有毛病吗? 八福晋叹气,说的也是:“那要不……过完年,咱多瞧几个大夫?” 五天一个平安脉,能有什么不好的? 八爷心里的事多着呢,正要走呢,结果前面来禀报,说是老九来了。他顺势起身,“本来还说陪你呢,瞧瞧,事又来了。你歇着吧,忙完我就回来。” 急匆匆的走了。 八福晋这话还没完呢,追了几步,想想算了,以后再说便是。她身边的嬷嬷就道:“福晋何不叫六福晋帮着瞧瞧?听说其他几位福晋吃的都是六福晋给的调养方子。”虽然是汤汤水水的吧,但这不是一个个的都生了吗? 福晋也不小了,十八|九的年纪了,合该能生了才是。八福晋被说的心动,然后该六贝勒府宴客的这天,到的就早了一些,想着该比别人早吧。 可不巧,四福晋来的特别早,过来帮着招待客人。 七福晋紧随其后,也是来求医的。问的倒不是生孩子,只是:“这一冬我没怎么动弹,结果瞧瞧,我这肚腹上只管长肉。五嫂生了孩子说六嫂给了什么药,半年那肚子一点赘肉也没了……这一开春,衣衫一淡薄,这肚子还能看吗?” 桐桐:“……”不求子嗣,只为好看不好看的,这位是第一人。 她给号脉,然后就笑:“莫贪凉!吃食以温热为主。回头我给配一罐子药膏,涂抹在腹部,不仅去赘肉,还暖宫,许是要不了多久就有喜信了。” 宫寒这个,跟太医说的差不多。只不过太医给开的药难喝的很,她是三天一喝,两天偷着一倒,喝那玩意太败胃口了。只要不是叫喝药汤子,那她不介意顺便暖暖宫,生一个也行呀,别管是格格还是阿哥,证明自己没毛病这很要紧。 这边正说着话呢,大福晋也来了。她是例假不准,也没什么不好意思的,一点也不避讳人的说了。 但大福晋的问题不只是例假不准,生孩子太多太稠密,到底是伤了身子了,“得长期调养,养生丸别停,得长期吃。这个马虎不得!” 紧跟着三福晋又到了,带了孩子来,叫给顺便瞧瞧孩子好着吗? 孩子没啥毛病,就是养的太精细了,桐桐又给了汤浴的方子,“这个得三嫂亲自看着才干用,您要是身子重了,怕看不住,就跟宫里的娘娘要两人亲自照看孩子……” 防着有谁作妖!只要孩子有宫里的人守着,那一个个的都怕着呢。宫里真有那种赐一碗药下来能要人命的那种。听说哪个王府就出过这事,小妾不做法,被宫里给处置了。 三福晋主要是怕宫里觉得她连家都当不好,四福晋就说,“娘娘们心知肚明的事,怎么会多想呢?您看五弟妹,孩子养的省心不省心?”都是宜妃的人帮着照看的,谁敢伸个指头试试。 正说着话呢,八福晋来了。坐了这么多人,她倒是不好说求医的原由。只笑道:“听说六嫂会诊脉,我还没见过,您帮我瞧瞧。” 这意思就是纯属好奇想见识见识! 行!来者是客嘛!桐桐好脾气的号脉,然后笑意不变,可心里却咯噔了一下,马上收了手:“身子骨不错,就是最近有些上火。冰糖雪梨炖着,睡前喝一盏,慢慢就好了。这是睡火炕睡的了。” 没错!是有点上火。 八福晋就问说:“再没别的?” 桐桐反问了她一句:“可是有哪里不舒服?” 八福晋摇头:“那倒是没有。” 桐桐就笑:“太医五天一个平安脉,身子骨好不好的,太医也能知道。找我给看的,都不是大毛病,就是不想喝苦汤子的。” 七福晋跟着笑:“太医们开药,那是不给开出好药来,就像是显不出他们的能耐似得。吃过的药,味道不一味的苦,古古怪怪的味道,没病也喝的跟个病人似得。入冬的时候我也上火,好家伙,给我开那个药,黄连分量那么大。最后我没喝,泡了金银花放了冰糖,喝了三天好了。” 桐桐也说八福晋,“你要是能习惯金银花的味道,泡那个也行。肯定不如冰糖雪梨好入口。” 说的众人都一笑,话题就扔过去了。 忙忙叨叨的一天,应付过去了,晚上的时候,她才偷着跟自家爷说,“八福晋怕是生不了。” 嗯? 桐桐认真的点头,“我感觉我一定有一种什么办法能治,可就是想不起来是怎么治。能想起来的就是……” 什么? “西洋的手术!”这个肯定不行!她家爷才不关心八福晋生不生呢,他关心的是:“你想不起来但却也知道,你有别的办法……” 嗯!我是那么感觉的。 那就是说,其实福晋还有很多东西没想起来。同理,自己应该也有很多东西没想起来。 想不起来就不想了,他哄她:“人脑子里的东西多了,就像是人背负的东西多了。这人要走的远,就得轻装上阵。想起来了,固然可喜。可要是想不起来,又能怎么着呢?难道你觉得你那些想不起来的东西,有比我更重要的?” 那倒是没有,“谁也没爷重要。” 对嘛,最重要的人在身边,其他的都不重要。 要这么说,是很有道理!桐桐认同的点头,被哄的睡着了。 这就睡着了?抬起头一瞧,真睡的可踏实了。他把手放在她肚子上慢慢的摩挲着,刚才晃晃悠悠的心一瞬间也安稳了。 是的!重要的人在身边,想别的干嘛?多余! 他低头亲在福晋的酒窝上,不由的轻笑一声:“明儿给里面倒杯酒,叫爷尝尝……” 她咕哝了一声‘好’,然后转了个姿势又睡了。 他先是一愣,继而发现福晋压根就没醒,“傻乎乎的,爷说什么你都说好。” “爷好!”梦里还搭话呢。 他把人朝怀里搂了搂,轻轻的吻在额头上:爷的心里,也觉得你好,你最好! 又换域名了,原因是被攻击了。旧地址马上关闭,抢先请到c-l-e-w-x-c点卡目(去掉-),一定要收藏到收藏夹。https:/74/74350/25652127htl天才本站地址:。网手机版阅读网址: 梦里清欢(71)二更(梦里清欢(71)过年过的第章第章第章) 过年过的人好累, 每天的宴席不断,过了正月十五,可算不用吃那些了。只把白菜心这些凉拌了, 熬了杂粮粥, 就是极舒服的饭菜。 大人解脱了,可是对弘显来说, 又要不好了。 年节过完了, 就意味着要开始上学了。又得背书,又得写字,一点也不好。 于是, 正月十六早上, 奶嬷嬷笑着禀报说,把二阿哥叫不起来。 这小子缩在被窝里趴着, 小屁股撅着,“额娘,我还没睡醒呢……” “那你睡吧,本来想带你去玩的……” 话没说完, 蹭的一下把被窝掀开了,“去哪玩?” 这是彻底玩野了, 收不回心了。好容易给哄的起床了,洗漱完看着把饭吃了,人家还不住的追问:“去哪玩呀?”想不起来去哪玩,得现编吧, “马厩里有一匹母马快生小马驹了,刚才额娘还以为马上就能生了, 才说看看你的小马去!可刚才下面又禀报说,今儿怕是生不了……” 弘显:“……”感觉饭都不香了! 不想上学, 不想写字,不想一个人。开始耍赖,“接大哥回来吧,我跟大哥一起学。要不送我去吧,我跟大哥一起上学……” 真是能找事! 眼看孩儿他额娘编不下去了,当阿玛的赶紧接手:“今儿不背书,跟阿玛学别的,好不好?” 玩吗? 对!玩。 孩子满意了,对着阿玛额娘笑的可高兴了。没上几天,弘晖又被送来了。因为皇上要巡幸京畿,四贝勒在随扈的名单里。 不过这次有一点特别,那就是皇上要带上太子,不再把太子留在京城了。随扈的皇子一共四人:太子、直郡王、老四和老十三。 四贝勒是来送孩子的,也不止是来送孩子的。 带着太子这个举动总叫人觉得哪里不对,可却不知道跟谁说。 哥俩在书房里坐着,才发现说什么都不合适。就这么枯坐半晌,有点想法也不敢往出说的。各种的猜测,给人的第一感觉是惶恐。 是的!就是惶恐。之后该怎么办,度怎么拿捏,这可是个技术活。 老四起身的时候拍了老六的肩膀,什么话也没说,只朝外走了。 皇上一行一出京,京城一下子就热闹起来了,某些人的活动总是格外的频繁。 桐桐在内宅,是感受不到外面的变化的。她是肚子一天比一天大,身子重了哪里也去不了的,光是一会子一尿急,就叫人受不了呀。 月份浅的时候倒是没害口,如今快六个月了,吃饭倒是挑拣起来了。初春新鲜的菜蔬不多,去年撒下的菠菜种子,给上面盖上草木灰,再盖上厚厚的草席之后,好歹是安然的过了一个冬。如今天一暖和,两水浇的长的抖擞了起来。最近就靠这点菠菜过活呢。 今儿自家爷叫人从温泉庄子上寻了些拇指粗细的水萝卜,瞧着都鲜亮的很。她给四福晋分了一篮子叫人送去。这边才把人给打发了,自家爷掀了帘子回来了。 看这表情,脸色很臭呀! 这是怎么了? “舜安颜这混账……”他气的在屋里转圈圈,“跟揆叙那一伙子搅和在一起……” 舜安颜是说温宪公主的额驸吧。 这是有够混蛋的,他是额驸,超然一点才是保全之道。甚至他都能跟佟家割裂开,他就是大清国的额驸,只要不造反,安安分分的,牵扯到他身上的不多。 就为了不叫这个公主妹妹牵扯到七事八事里,不管是四贝勒府里,还是自家府里,跟那边走动都是抻着的,不叫人看着那么亲密。 这怎么还主动凑过去了呢!揆叙是明珠的次子!皇上把佟家提起来是为了什么的,这位压根就没领悟。竟然迫不及待的跟这些人搅和在一起。 可不叫人生气吗?估计温宪更生气。 可这种事叫人怎么说呢?公主和驸马这种夫妻跟别的夫妻还不一样。公主管驸马吧,驸马觉得公主强势,夫妻关系难处。可公主不管驸马吧,驸马闯祸了,这时候就又成了夫妻一体,公主很难置身事外。 桐桐偷偷的给自己号脉,然后吁了一口气,只要不是闺女,怎么都行。阿哥们成才不成才,成器不成器,都好过皇家女儿过的那个日子。 她就道:“我把家里的菜蔬叫人给温宪送上些过去……” 嗯!什么话都不说,但温宪该明白是什么意思。 温宪打发了嬷嬷过来说话,“公主说,谢六福晋惦记着。她心里有数了,请哥嫂不要担心。” 那就行!她心里有数就行。 嬷嬷回去之后,温宪就叫关闭了公主府门,“半年内都不要宣驸马了。驸马府要是递话来,你们也不必回避,直言不见便是了。” 奶嬷嬷心里难受,“公主,要不叫六贝勒去点一点驸马?” 点什么?驸马不懂吗?他是什么都懂,可什么都犯了。先冷着吧,若是冷着还不能叫他回心转意……“我回进宫求太后,从此吃斋念佛,给皇家祈福……” 是! 这边两口子在家说这个事,并没有避讳孩子。 结果俩孩子听的愣愣的,都晚上了,弘晖小声问:“娘,大姐和二姐……也会跟姑姑一样吗?” 这可真是个叫人难过的话题。 还不等她想好怎么跟孩子说呢,弘晖把手放在她的肚子上,“娘,再生个弟弟吧。” 弘显眼圈都红了,把脑袋搁在额娘的肚子上,“要是妹妹……”他一幅很纠结的样子,“我会好好习武的……” 桐桐摸了俩孩子的脑袋,良久却不知道该怎么回应。 这天晚上,桐桐就发现她家爷又开始铺开图纸了,一点一点在画,画的那玩意,瞧着觉得眼熟,可愣是想不起来是什么。 “是什么?”巡幸了京畿回来的皇上,接了他六儿子递过来的东西,看了看,没明白是什么。 “不仅箭弩的射程能远一些,其实红衣大炮也是可以的。”至少理论上是这样的。这需要实验验证。 康熙还奇怪,“怎么又想起弄这个了?不是告诉你,这个革新,是需要的时间的吗?不是不想,而是不能。” “可只要有这个东西,一架和一百家架,有时候区别是不大的。它若真行,那就足以震慑。” 这话没错!可是蒙八旗到了需要震慑的份上了吗? “皇阿玛,儿子的福晋又有了,儿子最近忧心不已。”他的声音低低的,“儿子怕生下的是个格格,将来长大了,儿子舍不得把孩子嫁出去。事实上,自从温宪大婚之后,儿子时常为寄养在儿臣身边的两个侄女忧心……人同此心,儿臣也常想,皇阿玛嫁公主是个什么心情……早前不能理解,不能懂的感受,等有孩子对着儿臣叫阿玛,叫爹爹,儿臣突然就懂了。”他说的时候,语气里难免带上了几分更咽,“别说儿臣福晋肚子里这个了,便是莫雅琪……只要一想到她要去抚蒙,儿子说句自私的话,说句关起门来,只敢跟阿玛说的话,儿子舍不得!还有大哥那边好几个侄女了,平时也见不着,可这次过年了,都在府里玩呢,瞧着也是大姑娘了……儿子只要想着咱们家这么娇养着的孩子,得这么撒出去……儿子真舍不得!儿子没那么大的出息……儿子就是想叫她们都不必担上家国天下的责任。” 说着,他起身缓缓的跪下,双手抚在皇上的膝盖上,“阿玛,民间有些地方,若是添了男丁。孩子满一周岁,家里的父祖会扛着一根大梁转街过巷,这是告诉众人,家里有了能扛大梁的人了。而今,皇室繁茂,天下承平……儿子不谈国策不国策,儿子就知道,儿子舍不得家中的妹妹、侄女、女儿乃至于以后的孩子们再去受此等苦楚了。联姻或许不能变,但嫁的不是公主,也可请蒙古王公送子嗣来京中联姻。儿子之前也有过犹豫,不知道该不该跟阿玛说这些话。只是,弘显那天晚上突然说,若是他额娘生了妹妹,他会好好习武。孩子的道理初一听,是荒诞的很。可细想孩子都懂武力强大的作用!其实这道理都是相通的,这手里有刀,就是会不一样。射程远的大炮,成批量确实难,确实需要时间。但一架,十驾,摆在那里,便是最大的威慑。有能力杀却不杀,这才是恩呐!” 看着跪在身前的儿子,口口声声说的都是家事,叫的都是‘阿玛’,他有一万句想斥责的话到底是没说出口。抬手放在老六的脑袋上,轻轻的拍了拍,“你呀……妇人之仁了!” 妇人之仁,儿女情长,说不到好,也说不到不好。 儿女情长,赤子之心,心性当的起一个‘纯’。 “起来吧!”他拍了拍儿子的肩膀,“这个事非一个密字不可!既然如此,你便去监管将作监。至于怎么办才合适,得你自己来。” “儿子想把玻璃造办处和自鸣钟造办处挪出来,跟将作监归为一处。”明白了,是打着这两样的旗号,掩盖背后真正的意图。 “准了!”这两样东西比起大炮,那真没那么要紧了,“回去等旨意吧。” 等人退出去了,康熙扭脸问李德全:“去打听打听,温宪怎么了……” 李德全马上退了出去,心里咋舌,感情这位六爷拉拉杂杂的一堆大事里,还夹着告状的目的呢。 惭愧呀,他也算是阅人无数了,这次是真没看出来! 又换域名了,原因是被攻击了。旧地址马上关闭,抢先请到c-l-e-w-x-c点卡目(去掉-),一定要收藏到收藏夹。https:/74/74350/25656824htl天才本站地址:。网手机版阅读网址: 梦里清欢(72)三更(梦里清欢(72)老六进宫第章第章第章) 老六进宫了, 一个时辰之后,又出宫了。 这肯定是皇上见了他了。 这是又给皇上画什么玩意了吗?画什么了呢? 紧跟着他们就觉得他们知道了,因为皇上下旨, 叫老六监管将作监。 这地方, 可当真是个好地方。这里过手的可都是贵重的东西!从宫殿的修葺,到金银珠宝、各种的精美的首饰和器物, 包括各种刺绣品, 最顶尖的好东西,都在这里制作的。你说你监管这里,能没点油水捞? 羡慕死了好吗?老九羡慕的眼珠子都红了。 心眼里全是白花花的银子的老九是这么想的, 可叫直郡王去想, 他想的是将作监分的很细,像是左校署, 这管的是婚丧嫁娶以及皇室礼服用品,甚至包括了给官员的一些规制的奖励物品。而右校署管的是版筑、涂泥这些东西,都归这一部分管。除此之外,还有个中校署, 管舟军、兵械、杂械。这个兵械牵扯的可就大了,更何况杂械里面包括一应农具水利用具等等, 都能归为杂械。除此之外还有一个署,管陶土,瓷器,各种石雕、碑、柱等等等等, 活人用的,甚至包括死人用的明器都归人家管。就是说, 皇陵祭祀那一套,也跟这个衙门脱不了关系。 地方不显眼, 也不显贵,可说实话,这个地方能牵扯到皇室到天下的方方面面。就像是铸钱,就跟人家没关系了吗?有的! 这个老六,怎么钻营的,叫皇阿玛把他放到这个位子上去了。 是又有了像是之前的箭弩那样的东西了?还是在农具上又有了革新? 结果还没琢磨明白呢,又有消息送进来了:皇上把玻璃造办处和自鸣钟造办处给挪到将作监了。 哦!这么一听好像是老六又往这两个方面偏移了。 可要只钻这个,皇阿玛能这么安顿老六?不斥责一句不务正业才怪。 除非……还有别的不能叫人知道的东西。 一瞬间他就懂了,一定是比那个箭弩还厉害的东西,所以,老六的差事尤其要紧。 直郡王摆手叫人退下去了,坐在椅子上不能动地方。老六其实比自己这个当大哥的要聪明!老六给他自己找到了退路,可自己呢?自己的退路又在哪里呢? 聪明?要真聪明就该像老六似得,永远立于不败之地。 反正皇上这突然一下旨,叫众人的视线都放到宫里了。想看看皇上还有别的安排没有。 可安排没等到,却等到了皇上宣佟国维和和硕额驸的消息。 找佟家人?给佟家人安排了差事吗? 大家翘首以待呢,可等来的却是这祖孙俩不大工夫出宫了,然后额驸没回驸马府,直接回了佟家。紧跟着佟家门户紧闭,只佟家老夫人去了公主府。 什么意思?没看懂。 四贝勒懂了,他问福晋:“温宪跟额驸怎么了?” 回来真没顾得上来问。 四福晋得了信了,一五一十的说了,“六弟说他办,六弟妹捎话过来叫我暂时别过去了。我叫人送了两次东西,公主言说勿用忧心……我这还没来得及跟爷说呢。” 原来如此!老六进宫是告额驸的状去的。 懂没懂的,懂了多少的都没关系,反正六贝勒异军突起,谁都没料到。 桐桐就瞧见自家爷冷然一笑,让人总感觉他这里还裹着别的目的一样。这种圣宠有用没用呢?这可太有用了,每天来投帖的人多了好几倍。 不好的一点就是,自家爷要出去当差了。想整日里留在家里,那是不可能的。 可紧跟着问题就来了,孩子的上学的事怎么办? 想找合适的启蒙先生,不是那么容易的。然后直接打包,送到四贝勒府去了。那边接着教便是了。 孩子真就是这边住一住,那边住一住。那边顾不上了,扔过来。这边顾不上了,扔过去。 也行吧,那边有四贝勒在府里能管,自己这边肚子确实是大了,管束不了了。 “不是一直想吃鲜菜吗?爷今年一定在后院给你盖个大大的暖棚。” 哄人呢!暖棚拿那么小块的玻璃拼接,宫里也就孝庄老祖宗住过的地方有那么一个花房,别的地方可都没有的。真敢那么干,皇上该斥责了。 可他家爷还真没吹牛,接管了将作监不足两个月,就给皇上抬去了一块极大的通明的玻璃。 皇子阿哥围了一圈,皇上马上叫人,把好些亲近的大臣都喊来,瞧瞧,都来瞧瞧。 大家都瞧稀罕呢,老九看见的全是金光闪闪的银子。 这玩意现在往下推广,是特别艰难的事。百姓都吃不饱,更遑论其他。在吃不饱肚子的前提下,什么都是假的。现在只能说造出来了。至于下一步怎么办,这个却急不来。 皇上短期内,会把这个东西当做一种恩赏。皇家特有的,哪个臣子干的好了,赏赐一些便是了。 老九看着金光灿灿没用的,得看皇上的意思。 这会子大家都关注的是,这玩意难造吗?成本大吗? 不难造,成本当然也不大,但对百姓人家已经是奢侈品。 从宫里一出来,老九紧随其后就追过来了,“六哥……六哥……别急着走呀,有正事呢。” 你说的正事不跟皇上说,跟爷说有用呀?爷得了三千两白银的赏赐,得了各种珍玩无数,就算没白忙。之后还有各种的完善,包括发展各种的玻璃器物,这都是方向。 但这里没有一件跟做生意有关!要让皇上开这个口子,难! 九爷不这么想,他追上来,一把把人给拉上,“这有内造,自然就该有官造。能不能再江南设立两个制造处。” 老九这脑子好的很!竟然想到官造上了。没错,官造是个路子。可这玩意肥的是私,朝廷不赔本就不错了。 他请了老九府里坐,摊开了说:“皇阿玛给了我点差事,但是呢,没给多少银子。哥哥弄这个东西出来,也是挣了钱好投入到烧钱的玩意里,懂?” 就是说压根没私人的油水? 是!你要奔着往自己包里捞钱,那基本没戏。 老九的脑子又不笨,自然明白烧钱的玩意可能跟什么有关,除了兵械制造需要保密又比较费钱之外,也没别的了。 他挠头,要是为了这个,自己倒是得收起自家的打算了。赚钱嘛,赚来谁用不重要,重要的是爷赚来了。 老九就说:“其实,沿海外贸是可行的。” 是的!外贸是可行的。自康熙二十三年收台|湾开海禁之后,闽、粤、浙、江四海关,与国外同商从没有中断。只不过问题出在税收上。 老九内心腹诽的就是这个!凡是来经商的,都得说是‘朝贡’来。既然朝贡,那怎么能从别人收重税呢?皇上的意思是结交远民,得以善意,多让利。如此,朝廷就赚不到。若是赚不到,还得承担开海的各种风险,当然就觉得这玩意鸡肋的很了。可实际上呢,不是开海禁错了,而是这政策错了。以做生意人的角度思量,国外的商人愿意来,那肯定是有利可图。跟他们做生意,这就是结交。 心态高,姿态高,这跟做生意是两码事。对商人用怀柔那一套,不顶用的。就是利字摆中间的事。你叫他有利可图,一切都不是问题。 皇上如今也没说要关闭海禁,这是不是就是个机会呢? 老九呲牙,难受的不行,看着钱从手指缝里漏走,比杀了他还难受。这么想着,就直接起身,“我先回去,我得想想去。” 辗转反侧一晚上,睡不着呀!是写折子给皇上呢?还是自己跑过去跟皇上说,您错了,您这么着当皇帝可以,但是赚钱,您不行。 可是胆子再肥,他还是不敢。 第二天找八哥商量,老八给拦住了,“你疯了!皇上是天可汗,自来便该是万邦来朝才是。如今,你告诉皇上,没什么万邦来朝,没有什么威服四海,只有利益而已。你这不是把皇上的脸皮揭下来了吗?”谁都要面子,更何况是皇上?你这都不是找抽,你这是找死呢!皇上厌弃也不过一眨眼的事。 这么想着,就继续道:“这里面的事,你明白,老六也明白。可老六只造出来了,多余的话说了吗?你想到的事,他想不到?那他为什么不说呢?因为他知道,说了没用。除非……” 除非什么? 除非将来的帝王跟皇上不一样,能认同你这个想法。老八心里这想,但嘴上万万不敢这么说的。他的手重重的摁在老九的肩膀上:“听哥哥一句劝,这事上千万别鲁莽。” 老九叹了一声,浑身的劲儿都泄了:罢了!罢了!等将来吧!将来……总有机会的。 直到晚饭时间,赵其山在低声禀报:“九阿哥在八贝勒府上,一整天都没出来。” 桐桐就见自家爷的眉头微微皱了皱,随即听他微微叹了一声:“……老八和老四……我知道为什么……”最后是老四了。 什么? “老九今儿若是进宫,我跟老四便会进宫敲边鼓。做生意那一套,我们确实没有老九熟。可老九说的有道理!这事皇上许是会面子上下不来,斥责许是会有。但是,不争取到底是可惜了。而如今,老九在老八那里耽搁了一天,只怕被老八一拦,放弃了。” 那爷还去说吗? 说了就有用吗?这事根子上不是谁说的有道理,而在于谁能去办!爷办不了,老四办不了这个事,数了一圈,非老九不可。 可老九缩了! “还真就是离了老九这个屠户,不得不吃带毛猪!”这话说的:呵呵!老九一定会谢你这么夸他的! 又换域名了,原因是被攻击了。旧地址马上关闭,抢先请到c-l-e-w-x-c点卡目(去掉-),一定要收藏到收藏夹。https:/74/74350/25672707htl天才本站地址:。网手机版阅读网址: 梦里清欢(73)一更(梦里清欢(73)饭都快吃第章第章第章) 饭都快吃完了, 赵其山轻手轻脚的又进来禀报:“……九爷前脚从八贝勒府离开,后脚十爷就进了八贝勒府……” 知道了!不用盯着了。 老十就是个瞎出溜的,估计是一整天没逮到他九哥, 这么晚了不见, 以为出大事了,这才往老八那里去了。还真是!老十是没地方去!上午去找九哥, 九哥不在。下午就找九哥, 九哥也不在。他想在外面溜达着玩吧,可一个人有什么好玩的?宗室里爷们倒是不少,可这些货拿自己当傻子呢。他们一个个的背后有什么勾连他也不知道, 不敢在外面晃悠了, 可是在家吧,福晋真真是烦人。府里的拢共三个女人, 两个小妾是当年额娘选给自己的。娶了福晋自己也再没进新人。今年这不是选秀的年份嘛,福晋就跟吃错药似得,盯着这事。 她也不想想,爷在宫里没额娘。自家额娘的位份又高, 宫里哪个娘娘敢对自己指手画脚。就太后行,但太后是蒙古出身, 又吃了小妾的亏,她没事管这闲事干嘛?皇阿玛倒是偶尔会想起,给儿子赐个人之类的。可给太子赐人是可能的,给直郡王……都是可能的。不过早些年没给直郡王多赐人, 这不是直郡王跟大嫂关系好嘛,皇上不是那么没眼色的人。至于其他的, 多是娘娘们赐下来的。自己这个不招待见的,皇上想不起来管, 又没额娘管,别的人不是管不着就是犯不上管,我倒是想叫宫里给自己赐一个呢,可谁拿咱当回事呢? 为了躲福晋,他不想在府里呆。出来找一趟九哥,九哥不在。再找一趟,还是不在。到了晚上了,都不见九哥打发人来问自己找他干嘛,他就估摸着九哥不在家。不在家这个点能在哪?除了老八那儿没别人了。 可这一呆一天,情况就不对,怕是出事了。他不敢耽搁,赶紧往老八府里来。一进门就先问:“我八哥九哥呢?” 门子熟悉的不行,忙道:“九爷才走……” 走了?他本扭身想走的,但是何卓迎出来了。此人跟别个不同,他在江南读书人中也算有几分人脉,这倒是叫自己不好一走了之了。 请进去的时候老八指了指椅子:“怎么这个点过来了?有事?” 老十就顺势坐过去,“在外面瞎溜达了一天,没见两位哥哥,心里挺想的。结果一进门才听说,九哥走了。九哥这人真是,昨儿还答应我跟我一块了,结果我等了一天,不见他的人。来了才知道在您这儿耗了一天时间。怎么了?是有事吗?有事你们不告诉我没关系呀,好歹叫人跟我捎个口信也是好的,叫我这一天给等的。” 听听这话说的!老八能不告诉为了什么事吗?他亲自给老十端了茶递过去,把事情一五一十的说了,完了才道:“……我给拦了!这事不是那么个事!皇上的话便是金口玉言,万岁爷圣明,岂会错了?你九哥要做这个直臣,这是要冒大风险的,孰为不智!” 老十就一脸的迷糊状:“可我觉得我九哥说的有道理。” 道理是你的道理,不是皇上的道理。 老十点头,一脸的受教,“那弟弟知道了!不叫我九哥挣银子,那他真挺难受的。把跟我约着的事忘了就忘了吧……”他又憨憨的笑了起来,茶也凉了,他咕咚咕咚喝了,然后把茶盏放下,“八哥,不早了,那我先回了。” 行!回吧,没啥大事,我都给拦住了。他一边往出送一边叮嘱,“你呀,比老九还要莽撞。以后有事别这么直拉拉的往出端,多思量几遍。拿不准的就说出来,咱们哥几个一次参详参详。三个臭皮匠,还顶个诸葛亮呢。” 嗯呢!都记住了! 到了门口,老八还说不放心晚上只带这么点人回,又打发了人跟着,“看着你十爷,慢点骑,送回府里了,再回来。出了事,拿你试问。” 老十心里叹气,八哥总是这么热情,这么体贴。 回了府里,给老八的人打赏之后,老十才往府里去。进了外院了,才被管家告知,九爷来了,在书房。 哦!九哥来了自己这儿,跟自己去他府上一样,是不需要特殊通报的。所以从进了门就没人觉得家里是有客人的。 一进书房,就见九哥坐在榻上拿着本书在翻,“九哥……” 老九看过去,“我说你这一天好几趟的过去,是有要紧事还是怎么的呀?有急事你不会去八哥府里找我呀?是不是傻?”回府才知道老十找了自己好几趟,给他吓的转身就又出门,往老十这里来了,来了才知道老十又出门了。这一通好等。 没错,哥俩没约!对着老八不那么说不成呀,总得找借口打听到底是发生什么了吧。 这会子见九哥这么急赤白脸的,他嘿嘿一笑,“我不是当出啥事了吗?” 老九能气死,既然没事他就不留了,说老十,“你是傻呀?出事了你跑你的,你往里凑什么呀?嫌牵扯不上还是怎么的?”真被老十给蠢哭了,“你好好呆你的,出事不出事,都跟你不相干。” 然后就往出走,从始至终都没给一个好脸。 但老十追过去还是喊了一声:“九哥!” 咋了?心烦着呢,钱挣不成,老不得劲了,觉得没意思的很,爷就想一个人呆着。这么黏黏糊糊的想干什么呀? 是又没钱了吧! 老九摸了摸身上,嘴上继续骂骂咧咧的,“你一日三餐吃的是银票呀,动不动就没了。就是你福晋管的严,你也好歹偷着留几个呀!以后红利拿七成回家,三层我得扣着!你九哥我倒了八辈子霉了,遇上你这么个坑货……”这边嘴上不饶人,可手上却把荷包里的散碎银两和袖子里的银票都给掏出来,一把塞到老十怀里,“先拿着用吧。”然后气哼哼的摔门就走。 老十没有送,怀里的银子和银票烫人的慌。 他一个人坐回榻上,半晌只后才喊人:“拿一坛子酒来。” “爷,明儿有大朝。”喝了酒就起不来了。 “拿吧!”他坐在榻上吩咐,“爷叮嘱你件事,必须给爷办好了。” 爷您吩咐。 老十盯着桌上那银子,“今晚上这酒,爷是非喝不可,喝的少了还不行。” 这不是胡闹吗? 老十打了手势,招手叫人近前来:“……但是爷呢,明儿非得去早朝,迟了还不行。你呢,就是别管下刀子还是下什么,准点叫爷起来,给爷送到马车上,哪怕划拉爷一刀呢,也得叫爷上朝去……这事你要是敢耽搁了,爷回来剐了你!” 把人吓的心肝颤,但还是忙应下了。皇家这事不好说的,笑未必真笑,哭未必真哭,夸未必真夸,骂未必真骂。自家爷这醉,不好说的,对吧? 于是,早起大朝,看到一个面色蜡黄,面色浮肿,一瞧就是宿醉没醒的老十。 老九差点没气死,“把头低下,怕皇上瞧不见你的脸吗?”这狗怂东西长的五大三粗的,他这纤瘦的小身板,挡也挡不住。 老八还问老十:“你晚上跟谁喝的,喝成这个德行了?” “自己喝的!”声音闷闷的,“然后喝多了。” 皇上最烦贪杯酗酒,他们哥几个都没这么毛病。就是不得不喝的酒,那也是注意酒量,喝多了也得保持脑筋清楚。可像是老十这么着,自己把自己给灌醉了,多能耐呀! 十一在老十身后一戳一戳的,“十哥,怎么能自己把自己灌醉?” 端着酒坛子吨吨吨的,自然就多了。哎呀!好烦呀,问什么问,知道什么呀就问。 他乖巧的把头低着,早朝安稳的很,皇上也没注意。都以为老十走了狗屎运了,今儿躲过去了。谁知道老十就跟抽风一样,在李德全宣布‘退朝’话音才落下,大臣们都跪下,恭送皇上的时候,老十窜出去了,奔着皇上追过去了,“皇阿玛……儿臣有事启奏……” 皇上一看老十那德行,脚下就没停,要说上御书房去说,别当着满朝的大臣在这里丢人现眼了。 老十这么着,哥几个能不跟着吗? 老九紧跟其后给窜了,吓坏了,他怀疑老十酒没醒。 老九一跑,老五就先追了。蠢蛋,别一个搭进去了,另一个跟着陪绑呀! 十一想拉路过的老九没拉住,拉老五也没拉住,险些给带倒了。十二顺手扶住了,“十一哥,我送您过去。” 老八能不跟吗? 这一走,跑了一半了,那剩下的不跟着,岂不是没有一点兄弟之情? 跟去了怎么着了?一个个的都在跪在外面吧。 是!什么话不能等到散朝之后再说,非等不到朝臣走利索,你就得喊呀!这么跪着就是磨性子呢。 皇上在里面见大臣,一点别的情绪都没带,好似教训儿子这么丢人的事,其实也不算是什么大事。这些跪着的阿哥们在外间都能听到皇上的兴致极好:“朕听闻索岳尔济山,也算是的上是名山。听说是非常高大,也不知道是不是。此次去巡幸塞外,朕一定要去看看……” 这么说下去,得跪到啥时候。嗣谒觉得,今儿要是不晕一晕,怕是要扛不过。 结果在他还没晕的时候,跪在最前面的老十,突然就来了一嗓子:“……皇阿玛,去哪里都是要银子的……” 又换域名了,原因是被攻击了。旧地址马上关闭,抢先请到c-l-e-w-x-c点卡目(去掉-),一定要收藏到收藏夹。https:/74/74350/25672708htl天才本站地址:。网手机版阅读网址: 梦里清欢(74)二更(梦里清欢(74)这一嗓子第章第章第章) 这一嗓子, 里外都吓了一跳。 老九上去就捂老十的嘴:疯了!要撒酒疯咱回去撒,在皇上的御书房,撒什么酒疯呀! 老四就低声道:“拉老十出去!” 直郡王已经起身了, “皇阿玛, 老十宿醉未醒,还迷糊着呢。儿子这就带他下去, 好生教训……” 话没说完, 李德全就出来了:“诸位爷,皇上宣诸位进去。” 老九心说,完了!老十这次闯祸了! 他都恨不能一把掐死老十, 又悔的不行, 怕是老十遇到啥难事了,银子不够。要是昨晚自己多留一会子, 老十不定就说了,要是说了,就没今儿这事了。 他脑子里转圈圈,想着怎么给老十脱罪。 进去之后, 太子已经站起来了,恭敬的站在皇上身后。 其他的有一个算一个, 都给跪下了。连不上朝的十三和十四听了信也跑来了,偷摸的跟在后面跪着。 嗣谒朝后一瞧,看十三那一脸的一言难尽,他就知道了, 肯定是十四拉着十三来的。你说你蠢不蠢,怎么什么事都往上凑呢, 这是好事吗?老十倒霉了于你有什么好处? 他微微动了动,挡住十四还带着幸灾乐祸的脸。 大臣们起身退到一边, 皇上不叫出去,都不敢出去。可看着皇上训斥儿子,好像也不是很美妙的事情。 皇上在一群儿子中找到老十,“不是有事启奏吗?奏吧,朕听着呢。” 这语气越是平静,越证明皇上怒了,很不高兴。 老十膝行出去,打了一个响亮的酒嗝,才要说话,那边老九跟着就出来了,挡在老十前面,“皇阿玛,是儿臣的错,儿臣没照看好十弟,叫他喝多了……” 皇上点了点老九,“让来,叫这孽障自己说。” 老十|一把推开他九哥,梗着脖子,粗声粗气的叫嚣着,“皇阿玛,难道儿子说错了?朝廷上上下下,哪一天花出去的不是银子?儿子笨,儿子蠢,儿子啥都没学会,但儿子知道这当家就得开源节流!可朝廷呢,节流是节不了的,该花的一分也少不了花……皇阿玛要巡幸这里巡幸那里,儿子也没说不对,可这就是得花银子呀!节流不行,就得开源呀!可咱们有源可开吗?这里的赋税要免了,那里的赋税给蠲了……这还不算拖欠着朝廷的钱粮不给的。儿子怎么看着,都觉得皇阿玛这家当的,跟儿子那个家是一样的,钱哗啦啦的往出走,就是没有回钱的道道……儿子能靠着九哥补贴过日子,可大清国能靠着谁过日子?九哥靠着生意赚点钱……儿臣觉得,朝廷也能靠着做点生意赚点钱……那要是没点进项,皇阿玛不是跟儿子一样了,花销无度,擎等着坐吃山空呢……” 话没说完,御书房里里外外都给跪下了。这位小爷呀,你这不是指着皇上的鼻子骂皇上是败家子吗?普通人家的儿子敢这么说老子,这都是忤逆!你家这位老子那是皇帝呀,你这不仅是忤逆,你还是犯上! 圈了你都是轻的! 皇上的面色已经大变,蹭一下站起身来,抬脚就踹:“混账东西……” 老九蹭一下抱住老十,皇上一脚给踹老九脊背上了。老九的眼泪刷一下就下来了,老十今儿这一出,不是喝多了,怕是从老八那里听说了什么,这才闹出这一出的。 他挨着这一脚,返身就抱住皇上的大腿,“皇阿玛,这事因儿臣而起,您息怒,听儿臣细说……”他嘴上不停,“是儿臣想以朝廷的名义跟洋人做生意,儿臣以为,朝廷对外税收有问题……皇阿玛对外优容过度……” “妄议朝政!揣测圣意……”皇上冷笑连连,显然是被气的狠了,指着老九就要说话。 可话没出口,老十就道:“不关九哥的事,儿臣本就是那么想的。越想越觉得朝廷这个事办的有待商榷……儿臣今儿见驾,要上奏的便是这件事……” 嗣谒怎么也没想到,老十会从中插了一杠子。他摸了摸袖子里的折子,这东西得找个时机拿出来。如今紧要的,反倒是怎么替老九和老十脱罪。 皇上还要张口说话,太子就过来扶了皇上,“皇阿玛您息怒,老九和老十您还不知道吗?最最有心没肺的就是他们了。您消消气,叫两人滚回去,抄三个月孝经再回来说话。如今都成家了,怎么还跟没长大似得,说话不过脑子,跟这俩混账犯不上生气……” 太子给拦了,只说罚,却不说罪。 那边直郡王也站起来了,冲着老五和老七就喊:“把那俩混账叉出去……” 老五和老七不敢不听,赶紧拉了老九老十就出去。皇上不发话,也不敢真出去。就拉了在多宝阁的另一面给跪了。 在这个角度还能看见直郡王上前去,扶住皇上的胳膊,“皇阿玛,您把弟弟们交到儿子手里,儿子没管教好弟弟,是儿子的错。儿子回头就收拾他们,咱不生气。” 紧跟着老三就道:“是!皇阿玛,老十那自来就是个霸王一般的性子,都十多岁了,那撒泼打滚的,就那德行。那就是一混人,您跟混人计较什么呀!这不定是哪里又不顺心了,多喝了几口,酒没醒……您打几板子都行,可千万别被气坏了身子。” 皇上坐在上手,面色并不见缓和,“念了几本书,懂了几个道理,喝了几口酒,就非议起朝政……” 老四赶紧道:“皇阿玛,老十万万不敢非议朝政。刚才老十那话,儿臣听了是既生气又欣慰。生气的是,老十这性子着实鲁莽,办事说话不分场合不分时间,想到什么张口就来,半点不曾顾忌。欣慰的是,他开始琢磨正事了。对事的认识上,有不足,甚至有谬误,但肯用心于正事了……” 话没说完,老八忙道:“四哥说的是!要论罪,儿子首当其冲!您要罚,儿子求与九弟十弟同罪!”说着,就飘了老六一眼,但到底是压住了话头。 这一眼是什么意思?老四嘴角都抿起来了,老八是想说什么却又忍住了?想把老六拉进去,叫皇上以为是老六撺掇老十吗? 他才要说话,后头的老六就动了。他起身之后明显的晃了晃,然后走到皇上的跟前,跪在皇上的脚边上,“……皇阿玛,别人不知道老十为什么闹的,儿子却知道。”老九立马想说话,之前自己去老六府里说的话,老六怕是要说出来的。与其叫老六说出来,不如自己跟皇上说清楚。 才要张嘴,就被一只手捂住了嘴,朝上一瞧,这亲五哥的手劲怎么这么大,差点没给捂死过去。 老五瞪着眼睛,今儿就是憋过气去,你也给我闭嘴,老实的给我瞧着。 老七看着老十,防备着这货猛不丁的抽冷子。老十蹭的一下,自己把自己的嘴给捂上了。爷点炮了,之后爷再说话,那就是棒槌!皇上怒了,以爷以往的尿性,爷该怂了,所以,就是掰开爷的嘴,爷也不会再说话了。 然后四个人偷偷的,朝里看,看老六嘴里能说出啥。皇上就听他家六儿子再张口,声音都带着更咽,“皇阿玛,十弟说的那些话,不过是把家事影射到了国事上。皇阿玛告诉我们说,国事家事天下事,事事相通。儿子也在想,这家事国事,到底是怎么一个相通法。迄今为止,儿子也只能说,尚在思量之中。今儿这事,起因便是离开了宫里,儿子们害怕了!是,儿子们自以为长大了,可其实真开府了,才懂了在人世间立足的难处。就像是在场的诸位大人,谁家给儿子们分家了?” 那不曾!父母在,不分家。 “是啊!”早早的给儿子们分家的,是极少数,“儿子出宫的时间不长,接触的人也不多,最熟悉的莫过于儿子的岳家,西林觉罗家。儿子的岳父,本是四品翰林,可儿子的大舅子离京去西北就任之时,他毅然辞官。他身上有个爵位,以皇子岳丈的身份在官位上,他言说,所能做极少。但儿子知道,岳父离京最主要的原因,还是担心儿子的大舅子不能担事!年轻,就意味着见识少。百姓人家,父亲不给儿子分家,带着儿子们一起过,这是做父亲的在慢慢的教导儿子怎么为人处世。岳父的那个决定,儿子没拦着。儿子从这事里明白了,儿子出宫以来,那么些惶恐究竟是从何而来。说到底,是离开了阿玛,儿子们觉得心里空了,害怕了!从此得自己顶门立户,没有阿玛挡在前面,儿子们惶恐了。” 说着,他似乎都哭出来了一样,“皇阿玛,儿子们在外面不敢丢了体面,不过是硬撑着瞧着像那么回事。可回家来,不敢跟您和娘娘说,还不敢叫妻儿看出惶恐来。对内,儿子得软着些。对外,儿子得硬着些。这是儿子离开皇阿玛,自己开府之后才懂的。想来十弟不是如此,也差不多。他将这事影射在国事上,怕是也觉得,对内,对百姓减免赋税是该的。对外,面对外人,硬些才能立足……” 那一排的大臣就不由的瞧这位六贝勒,接触不多,但也没想到这位是这样的。 拽着皇上的袖子,哭着说一个儿子的惶恐害怕!没错,谁家儿子年纪轻轻的分出去,长辈都不会放心的。他们也确实是学着过日子的。皇家跟普通人家不一样,但皇上也是父亲,且皇上自己没父亲。皇上想做好父亲,但他并不知道怎么做才算是一个好父亲。他打小就是皇帝,他没有父亲顶着,小小的皇帝害怕过吗? 肯定害怕过的! 而今,六贝勒一句‘儿子害怕’,一下子就戳到皇上心里了。 没瞧见吗?皇上的眼圈都红了。 更妙的是,长大的儿子才会是威胁,可是长不大,依旧需要父亲庇护的孩子,是威胁吗? 不是!他们没有威胁到父亲,他们只是惶恐失措,离不开父亲庇护的孩子罢了。 而国事,他说了吗?他说了!他把这夹杂在家事里说了。他说:对内,要软。对外,要硬。 这道理对吗?回头皇上细想,便明白这话是有道理的。 跪着的哥几个不敢相互交换眼神,但心里却不由的都骂了一句:好你个老六。这边正不知道该怎么接话呢,谁知道十一神来一笔,他先是小声抽噎,继而嚎啕出声:“皇阿玛……六哥说的对……儿子就是很害怕……” ??? 所以呢?你们都害怕了,我们也不得不害怕?然后我们一起磕头,再补充一句:是的!皇阿玛,我们离了您,可太害怕了! …………………………… 又换域名了,原因是被攻击了。旧地址马上关闭,抢先请到c-l-e-w-x-c点卡目(去掉-),一定要收藏到收藏夹。https:/74/74350/25672739htl天才本站地址:。网手机版阅读网址: 梦里清欢(75)三更(梦里清欢(75)桐桐在家第章第章第章) 桐桐在家都等的心慌了, 上了朝不见回来。以往便是上朝之后要去衙门,也会打发个人回来说一声的,结果今儿没有。 直到天都擦黑了, 外面才来禀报, 说是爷回来了。 可算是回来了! 她急匆匆的迎出去,自家爷只是笑, 拉着她往回走。 桐桐赶紧问:“是先用饭, 还是先梳洗。” 先用饭吧! 灶上一直给他热了呢,利索的把饭吃了,桐桐就亲自服侍他梳洗, 在里面两口子能说点悄悄话, 到底是出了什么事了,总得知道吧。 这事没什么不能说的, 今儿事情是怎么一回事,谁干了什么,谁说了什么,他一边泡着一边给学了。学完了, 也洗完了,结果头发湿了他就说这么散着吧。桐桐非不, 给熏干了,然后还非得给把鞭子编好。 行吧,她想摆弄鞭子就摆弄吧。 结果刚摆弄完,一扭脸就见自家福晋捧着贝勒礼服进来了, “这是……”敢什么呀?这都晚上了。 桐桐便笑,“爷换吧, 我也要换。我叫人去把正殿的门打开了。” 要干嘛? “咱们得净手焚香,再去祭拜天地祖宗。”桐桐一脸正色, 眼神清亮,就那么默默的看着他。 这一瞬间,什么都不用说,他全懂了!他过去默默的抱她,久久没有松开,良久才道:“说的好,是该去拜拜。” 是说的好! 皇上靠在榻上,闭着眼睛,案几上放着翻开的折子,他久久没动地方。 李德全给皇上换了热茶,低声禀报:“皇上,图里琛图大人来了。” “叫进来吧!” 嗻!李德全出去了,把图里琛让进去。他则守在门外,连左近伺候的一并打发了。皇上很少夜里宣图里琛,好些年了,这是第一次。 图里琛躬身站着,声音不高,但一字一句全都传到皇上的耳朵里。 “太子爷回去,先是用膳梳洗,随后便要了沿海地图,对着地图已经看了有两个时辰了……” 皇上点头,胤礽是在斟酌海贸与近海安全的事。“直郡王回府之后,未回后院,用膳之后去了演武场,射了一趟箭之后才回了书房,紧跟着叫人整理水师的近况,说是着急用。” 这是老大的习惯了,寒暑不辍,多大的事骑射功夫不曾拉下。这是记得自己这个皇阿玛曾经教导过他的话。那时候他告诉老大,太子得安民,你须得保国。他想要了解水师的近况,是考虑开海贸之后,需得调整水师布防。 “三贝勒早早的用了一碗安神汤,歇下了。对近侍抱怨了几句,似是说被十阿哥吓的不轻。三福晋请了太医给诊脉,确实是受了惊。” 老三自来胆小,今儿这事,是真吓着了。 “四贝勒回府打发人告知了四福晋一声,就把府里的书吏都惊动了,叫人正在查明朝海贸赋税征收详实资料,自消息送来之前,外院书房依旧是灯火通明。” 老四自来务实,兄弟们生出的事端,在他看来是小事,反倒是这事里裹着的事,好似都揭过去谁都不敢提的事,他当做正事大事在思量了。 “五贝勒先叫了九阿哥去府里……”图里琛说着,就小心的打量皇上的神色,好似不知道该怎么说。 皇上摆手,“说吧!他们怎么说你怎么说。” 图里深只好有什么学什么。 五爷当时是暴怒,抬脚就踹九阿哥,“……钱钱钱,你眼里除了钱还有什么?只你看到利了,别人都是瞎子?你倒是想想为啥别人不提?” 九阿哥当时就问:“哥是你觉得老六藏心眼?八哥也这么说,可我今儿瞧着老六不像是藏心眼的人。” 五爷气的抬手就呼过去,“谁藏心眼了?谁跟你藏心眼,少琢磨那有的没的!老六怎么藏心眼了?是老六拦着你叫你干啥了还是怎么了?不都是你找的老六吗?觉得老六之前啥也不说就是藏心眼?可你不想想,老六能说啥?改赋税征收,这是多大的事。不好好寻思里面的利弊,叫人怎么说?”说着就又打:“是不是你撺掇老十的?老十憨,你别欺负他。” 九阿哥当时就叫屈,把如何在八贝勒府里呆了一天,他是怎么说的,八哥是怎么说的,后来老十怎么着了,而后哥俩怎么阴差阳错的这些都说了,“老十从老八那里知道了我想干嘛,他觉得很有道理……估计昨晚是琢磨着该怎么帮我,然后他那脑子想也想不明白,一发愁就喝酒,一喝酒就醉,然后今儿就闯祸了……” 图里琛学完,就道:“五贝勒把事情了解完,见着实不是九阿哥撺掇十阿哥的,这才放了九阿哥回去。” 皇上点头,老五厚道,教弟弟的话也没有孬话,全在理上。 这里面牵扯到了老八,关于老八跟老九说的那些话……怎么说呢?对君父存敬畏之心,错了吗?不算是错!只是,心思未免机巧了一些。 他没言语,催着图里琛往下说。 图里琛直接说起了七贝勒,“一个人在前院书房,特地要了二两酒,喝了才歇下了。” 意思是本不喝酒的人,睡前不得不喝,其实跟老三要喝安神汤药一样,怕离了这东西睡不着。跟老三不一样的是,老三不怕人知道他被吓着了。但老七好歹好顾着些脸面,只敢用酒安神。 “十阿哥回去就蒙着被子呼呼大睡,谁也不叫打搅。九阿哥从五贝勒那边出来,先去了十阿哥那边,见十阿哥睡了,就没多留。敲打了院子里的奴才,叫他们夜里得有人当值,夜里不许给十阿哥喝冷茶。而后九阿哥才回府,回府之后一个人在书房里,哭了……” 皇上缓缓点头,一个是自以为精明的实心蠢人,一个是以蠢人自居的实心精明人。 哪个是好的?哪个是坏的? 皇上闭着眼没说话,图里琛而后才道:“十一阿哥回去就请太医,哭的过了,回去饭食也不曾进,就歇下了。” 体弱,有点自保的小手段,内里其实比老五和老九看的都明白。 “十二阿哥念了一个时辰的经,回了后院就寝。跟平时并无不同。” 是心态稳,还是冷心冷情,还得再看看。 “十三阿哥在阿哥所翻造船和火炮的简略图纸,一直也没歇着。” 怕是在考量水师所用战船革新的事了! “十四阿哥很生气……”图里琛尽量不叫自己露出异样来,只低声道:“十四阿哥抱怨,说一样是哭,为什么都说他哭是没出息。为什么就没人说六贝勒和十一阿哥没出息呢?” 这个蠢呀!蠢的朕都不想认这是自己的皇阿哥。许是过几年就好点了?怎么老四和老六身上的精明守拙在他身上一点也找不见呢? 皇上听的挠头,然后才问:“你没提老八和老六。” 图里琛心里叹气,其实八爷那人为人挺好的,只是这次很不巧,要被他自己个的福晋给连累了。八爷回去就进了书房,在前面用了膳,谁都没叫,最后连近身伺候的人都打发了,不叫任何人打搅。然后八福晋久等八爷不到,直接上前面来找,进了八爷的书房,无人敢拦着。然后八福晋就问询了八爷今儿耽搁一天是为了什么。她问了,八爷简略的答了。 两口子之间,怎么问的,怎么答的,图里琛都详细的说了。 八福晋在听完之后就说:“老十那性子,最难以约束。本就不务正业,处处要爷操心,而今呢?更是惹出这么大的事端来,差点牵连到爷。叫我说,趁早远着些才好。”然后又劝道:“我知道爷跟老九关系好,老九呢,捞银子是很有些能为的,对爷也是实心实意。可真因为老九实心实意,爷这做哥哥的才越发要跟老九说清楚,远着老十,重要的事万万得瞒着老十,要不然,根子得从老十身上坏。这也是为了老九好的!” 图里琛已经跟感觉到皇上的怒气了,挑唆兄弟不合,这是大不贤! 八爷跟福晋说朝中事,有问就有答,这便已然是过线了。结果谁知道八福晋是这么点评其他的皇子阿哥的。 “老八怎么说?”皇上已经坐了起来了,脸上带了怒色。 “八阿哥哄了八福晋回后院,说是这些他心里都有数……”但不知道这话是敷衍福晋的,还是真心那么想。 皇上脸上多了几分隐忍,看向图里琛:“老六那边又如何?”别又是一个表里不一的。 图里琛忙道:“六贝勒洗漱的时候倒是跟六福晋把今儿在宫里的事都说了……” 果然,留在最后说这两个,必是有相同的地方的。老六和老八,都有叫福晋知道外面事的毛病。然后呢?老六家的又说什么了? “六福晋叫人取了大礼服,并吩咐人将府里正殿打开,摆香案,而后回去伺候六贝勒换礼服,她自己则大装。六福晋跟六贝勒说,小地主家有个百亩地一箱银,兄弟尚且争执的头破血流。可咱们家坐拥天下,富有四海,却父子可交心,兄弟能守望。这是天地护佑祖宗保佑,正该净手焚香,以表谢意。”说着,话音稍稍一顿,才又道:“六福晋还说,打虎须得亲兄弟,上阵还需父子兵。而今父子相亲,兄弟一心,这便是天家家和。天下家和,便可万事兴。万事兴,便天下大兴。六贝勒大赞,携六福晋焚香拜祖……” 图里琛说完,就停下来了。这就是娶个好福晋的好处!六贝勒便是表现的有些纤巧的地方,可也被六福晋这么一下给补救回来了。若是背后教的媳妇都这么明道理,那他在人前说的话就不是做戏,那是真真那么想,就这么说的。而他把消息看了之后,这个禀报顺序,他是调整了的。至少他知道,把六福晋说的这番话放在最后,皇上今晚能睡个安稳的好觉。 是的!皇上缓缓的靠回去,面上已经有些动容:父子相亲,兄弟一心,天家家和,天下大兴。 这话说的——真好! 又换域名了,原因是被攻击了。旧地址马上关闭,抢先请到c-l-e-w-x-c点卡目(去掉-),一定要收藏到收藏夹。https:/74/74350/25694914htl天才本站地址:。网手机版阅读网址: 梦里清欢(76)二合一(梦里清欢(76)天热之前第章第章第章) 天热之前, 桐桐生了。 从早起梳洗那个时辰发动,到顺顺当当的把孩子生下来,中间也就是用了一个摆膳时间和用膳时间。 别人生孩子那是痛苦的嚎呢, 可自家这生孩子不说不出声吧, 反正产室外面是听不见的。 等日头跳出来,红彤彤的那么一大块挂在天边的时候, 一声嘹亮的哭声响彻六贝勒府。章嬷嬷的声音从里面传来:“贺喜贝勒爷, 贺喜福晋,是个阿哥。” 赵其山眼泪长流,噗通就跪下, “爷, 咱们家五阿哥来了。” “福晋……福晋怎么样了?”他感觉他可以进去,可一要进去, 本来正常的秩序,瞬间就乱了。他只能坐在产房门口,隔着窗户看吧,都有屏风挡着呢。终于生了吗? 熬人呀! 桐桐在里面笑:“好着呢……就是饿了。” 饿了!饿了好办呀, 这就用膳!想吃什么都有。周嬷嬷才提醒,“该给宫里报喜了。” 对!报喜!报喜!给宫里报喜, 给各家报喜。 宫里应该是挺高兴的,半晌的时候,宫里来人了。除了太后和各位娘娘的赏,再就是皇上打发人来瞧了。刚生下来的小阿哥睁着乌溜溜的眼睛, 嘴巴胳膊腿欢腾的蹬着,胎发黑黝黝的, 长的也不皱吧,白白嫩嫩的。 除了打发人来瞧, 皇上还给赐了名字。 生在旭日东升之时,取名弘旭。 弘显坐在额娘怀里,瞧才生下来的弟弟,想伸指头戳一戳,奶嬷嬷拦着只不许。桐桐抓了孩子的手,“这样摸摸没事。” 就摸一下下! 然后摸了一小下下,赶紧把手收回来了,回头又轻声道:“比三弟和四弟刚生下来的时候好看。” 是说弘昀和弘时生下来的时候皱巴巴的。 孩子的洗三,四福晋肯定是顾不上管的。可四福晋月份大了,其他人还是清闲了。第二天大嫂子就先打发人来,问要不要帮忙。 那肯定紧着大嫂子了!桐桐就亲自打发张嬷嬷去,请大福晋过来帮衬一二。 大嫂子一过来,这有事没事的,就都先过来瞧瞧。 三福晋也怀着呢,都六七个月了,也不能走动。 结果七福晋来了,章嬷嬷扫了一眼就先进来禀报说,“要不,请张老太医给七福晋瞧瞧,老奴怎么瞧着七福晋像是有了呢。”走路的姿态不对! 张老太医如今就在府上,从生之前到现在,都在府里。给安排了客院叫住着呢。 这要是七福晋有了,就不适合见产妇了。以防万一吧! 那就赶紧吧! 几位福晋坐在外面,然后看着张太医给七福晋诊出了喜脉,“一个来月,还不显。但也就七八成准了。” 跟着的嬷嬷就忙低声道:“可我家福晋……前几天才见了喜呀。” “无大碍,六福晋配出来的安胎丸就极好的,连着吃七丸,就都好了。” 桐桐在里面听着呢,忙叫人取了,亲自验看了,交到张嬷嬷手里。张嬷嬷交给老太医,老太医又验看了一次,确认无误,这才交到七福晋贴身嬷嬷的手里,“服上一粒,其余的带回去。每日就这个时辰服药,服完为止。” 七福晋这才找回自己的声音,“真就有了……” 大福晋赶紧安排人往出送,“来日方长吧。等六弟妹做完了月子,再去瞧你是一样的。” 这叫八福晋如何不羡慕? 九福晋跟十福晋在边上嘀咕,“我们家那个完颜氏,怀着呢。消停的很,她怕我,只缩在屋里呆着。我没短了她什么,叫那么消停的养着吧。” 十福晋轻哼一声,“那我家这个闹不好要比你那边那个早些。听嬷嬷们说,怕是得生在入秋之后。” 八福晋并不知道这情况,如今一听,竟是老九老十也要做阿玛了。别管是不是嫡福晋生的,这府里只要有孩子,宫里其实不怎么爱管的。 如今选秀就在眼跟前,老九和老十家有孩子要出生了,福晋贤良,子嗣可绵延,宫里自是少管了。十一福晋人家又不着急,十一得养好几年。瞧着十一能上朝了,宫里只有欢喜的,这证明十一福晋把十一阿哥照看的很好。 十二福晋嫁进来时间短,这才成亲多少日子?这要是宫里要求人家家里得有孩子,那是不讲道理。新婚燕尔的,宫里不会再给赐人的。 她在心里算了一遍,今年这选秀,怕是只她家有些悬。 于是,她先开口打问这个事,怎么跟宫里的娘娘说的呀。 大福晋能说啥:“娘娘们会看这办。”自家婆婆才不管这事了,绝对不会给自家赏赐的人下来。除非自己张口要。自己如今要是去年的身体的话,她还真说不准主动要个老实人来家里。可如今,自己好着呢,身体明显大好了。我干嘛给自己添堵。说句不怕笑话的话,还想养几年,说不定赶在老蚌生珠的年纪还能再生一个呢。 这话等于没说,八福晋扭脸问五福晋,“五嫂了,跟宫里要人吗?” “我要什么人呀?”五福晋就道,“你都不算算,我家现在几个孩子了。两庶子,两庶女,一个嫡子,后院还有怀着的。你说我们家哪一年不添人?银子不多赚,孩子紧赶着添。我就是敢给他要,他自己敢要吗?要了怎么养呀?” 八福晋没法说话了,没来的老三家,庶出的嫡出的都有,阿哥格格都有。老四家也一样,庶子嫡子,阿哥格格,都能说成群了。老六家没多余的人,可也生了俩嫡子了,瞧着都康健。 七福晋那边本就是有庶子庶女,如今肚子里又怀着呢。 怎么弄? 她现在特别讨厌谁家给孩子洗三满月,宗室里来那么一大群,说的最多的还是孩子。 感觉很烦! 洗三完了,热热闹闹的,自家爷破例多喝了两杯。从前面回来,不住的对着炕上的娘仨乐呵。 这是喝了多少呀? “高兴!”他也赖过来,躺在桐桐边上,然后把弘显抓过来叫坐在他肚子上,回头又想伸手逗弘旭。 这人,孩子睡了。这么大点的人,洗三闹腾的很,孩子都没歇好。 弘显坐在他阿玛肚子上,把脚丫伸过去叫他阿玛抓着,然后嘚吧弟弟的二三事,什么又拉了,又尿了,不停的要吃云云。 爷俩东一句西一句,然后弘显就把他阿玛哄睡着了。 睡着了,又做梦里。梦里那个看不分明的人,心里知道那是桐桐。就见桐桐能在虚空里抓物一样,凭空的,变出吃的,变出喝的,一一都喂到他嘴里。画面再一闪,瞧见一条蛇幻化出了犄角和足……他蹭一下就醒了。 醒来的时候福晋睡的正好,院子里静悄悄的,跟以往并无不同。 他擦了额上的汗,想起这个荒诞的梦。这梦想告诉自己什么呢?说福晋是妖呀? 扯淡! 在皇家,梦见龙这种事,是不能提的。这玩意尤其敏感! 是不是之前那件事悬而未决,日有所思夜有所梦?要不然为什么福晋在边上还做了这样的梦? 肯定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他笃定的点头,而后躺下,贴着福晋,果然这样好多了,心也不慌了,睡的也安稳踏实了。 而后第二天,早朝之后,皇上叫了诸位皇子阿哥去御书房,他感觉这事,皇上总得给个说法的。 哥几个站了一串,紧跟着来了十多位大人,其中大部分都是当日在场的,他们清楚事情的始末。而那天的事,肯定在一些固定的圈子里传遍了。 因此,皇上没多说废话,一开口就说:“朕这些皇阿哥,也都长成了。有些事了,他们比朕着急。但朕呢,也琢磨了。朕像是他们这么大的时候,在干什么呢?在撤三藩。老祖宗当日一再跟朕说,三藩这事不宜操之过急。吴三桂年纪大,朕年轻。朕就是熬,也能熬死吴三桂。可朕如何肯答应?年轻气盛,凶险万分之下,到底是叫朕把事干成了。朕也在想,朕的这些皇子们说的事,真不可为吗?未必!年轻,敢想敢干,这点像朕。可如今到底不比以往,朕已不是当年那个年轻气盛的帝王了。反倒是后来,越想老祖宗的话越觉得有道理。老祖宗求的是稳,而今,朕求的一样是稳。在稳的这一点上,朕不妥协。但稳中是不是能求变呢?今儿,朕把诸位大人都请来了,你们都是老成持重的,都不妨说说。” 说着话,难得的,皇上赐了座,“都坐下说!坐下慢慢说。” 哥几个坐了一排排,隐晦的对视了一眼,然后就又坐回去,谁都没急着说话,看着这些大人能说出什么来。 可接下来是沉默,这些大臣似乎都在掂量这个事。可怎么也没想到,索额图率先开口,一开口竟然就说:“当年,臣便不支持皇上撤三藩。撤三藩是皇上力排众议、乾坤独断之下才定下的。皇上雄才伟略,可当年,臣有眼不识泰山,因此所出之策,只能以稳中谋国为先。而今,臣依旧不支持海贸!海贸,不是不行,只是短时间内,只怕弊会大于利。” 皇上对索额图之言,好似并不意外。只坐在上面不动声色的瞧着下面坐着的儿子们。 太子眼睑低垂,但脸上的那一丝表情,证明他生气了。对索额图的言行,在隐而不发。 老大嘴角挑起一丝讥诮的笑意,转瞬便没有了。 老三不安的动了动,好似是没想到,皇上的话臣子说驳也就驳了。 老四不停的转着拇指上的扳指,若有所思。 老五却在一眼一眼的观察着对面的其他大人,似乎想从对方的脸上看出些什么。 老六面无表情,只眼睛微微眯着,看似慵懒,可他从里面看出了几分蓄势待发的意思。 老七浑身都绷着,大臣的不顺从,叫他开始戒备。 老八先是点头,而后沉吟,不知道是真有想法,还是把这样的表情摆在脸上叫人看的。 老九脸上的不屑连掩饰都不,就差没冷笑一声。 老十是一脸‘你在放什么屁’的表情,好似对对方这种不支持的态度,他压根没想过一样。 十一嘴里好像还在嚼咕什么,手不停的这里扣扣那里扣扣,不知道心里打的是什么主意。 十二静坐呢,隐在那里,不关注都似乎要被忘了还有一个他。 十三的拳头紧了松,松了紧,握的嘎嘣嘣直响。 十四是瞪圆了眼睛,愕然的很了。好似不明白,这种敢直接反驳皇上的人为什么还能活到现在没直接拉出去给砍了。 皇上端了茶,抿了一口,遮挡住嘴角的笑意:都看见了吧!这才是朝堂。 朝廷是皇上的? 不!朝廷从来都不是皇上一个人的。 你们以为做这个当家人很容易?对上试试就知道了。当一件事得到的不是支持,便是勉强下去,你们以为就能推行?真到了事上就知道了,疆域如此之大,天下之事,皇上能知道几层?因此,君臣一体,上下通达,才显得要紧。 威不行,恩得不停的给。 为什么总是免了这里的税,蠲了那里的粮?因为得叫老百姓知道,这个天下是皇上的天下。要不然,认父母官的有,认皇上的有几何? 施恩给百姓,施恩给大臣,不是没有缘由的。 宽仁了,贪腐难免。 可严苛了,士人的嘴岂是饶人的?百姓民智不开,真正说话鼓动人心的还是士人。 有时候,难办的往往不是事情的本身,而在于这件事能牵扯到什么。 就像是如今,牵扯出什么了,都看明白了吗? 在索额图话音落下之后,又是沉默。半晌之后,太子开口说话了,就听他说:“孤觉得,海贸之事,或可一试。” 众人都抬头朝上看去,这是太子第一次在人前,表露出跟索额图不一致的看法。 索额图也是怔愣了片刻,好似不明白太子为什么这个时候出来说这个话。 这幅表情一露出来,这些阿哥们多多少少就都明白了。这海贸其实牵扯到方方面面,事多且密,非一般人办不了。那么,这些皇子阿哥手里,都会攥着差事。可这桩桩件件都事关重大的时候,将来太子可辖制的住这些手握权力的皇子?为了太子之位平稳,这事从根上就不能办! 太子这话音一落,老四就一下子坐直了,替太子开了第一炮,直言问索额图,“索相不支持,敢问原由呢?事就是这么个事,可办或是不可办,都要拿出说服人的理由来。可办就不说,利看的见。我查过了,民间海贸获利颇丰,而京中不少达官显贵,都有入股商船。一船货物获利十数万白银。京城中,经营舶来品商铺,百十家之多。敢问在坐的各位,谁家收的礼里面没有价值不菲的舶来品?以舶来品送礼,可见其贵。这是看的见,也是能查证的。那么敢问,索相认为的不可办,原由呢?” 皇上端着茶没放下,看了老四一眼。 索额图也没想到,跟太子意见一相左,马上就有皇子出来站太子。但这真站还是假站,太子你分的清楚吗? 他叹了一声,不过索相到底是索相。半辈子的身居高位,他张嘴就抛出若干的问题来:“所提海贸之事,税收制定,绝不是三两个月短期内能制定出来的,这需要时间……” 四贝勒直接就拦了话头,“这个事情,我想过。索相说的对,想要制定出一套完备的海贸商税来,确实不是短时间内能完成的。但是,什么都不可能一蹴而蹴,更不能凭空的高屋建瓴。什么东西不得是摸索着完善着?朝廷可以在个月之内,制定出一套临时税收办法来。先按照这个办法执行,在执行期间,难免会遇到一些我们坐在朝堂上,只靠着想是绝对想不到的问题。那么,我们再一步一步的完善。或许半年一改章程,或是一年一改章程。如此年之后,便是所差也有限。而后,根据海贸的情况,坚持不断完善。或是一年一改,或是三年一改,或是有大弊端大漏洞,随时更改。也未为不可!” 善!什么都没干,就凭空制定章程,反倒是不如这样逐步在试行里完善更靠谱。 索相微微挑眉,拱手之后就又道:“敢问四贝勒,通商贸易,与对方贸易什么呢?咱们为□□上邦,跟藩属之国,以争其利,是否妥当?” 老四还没说话呢,老九就冷哼一声:“索相问贸易什么?我先回索相这个问题。皇阿玛自来关注的都是百姓是否吃的饱,穿的暖。可怎么才能吃饱穿暖呢?年年蠲免赋税,可百姓生计依旧艰难,为何?地那么些,产出那么些,凭空变不出粮食来。这两年,各地推广高产作物,其收效,短期内看不出来。但笨想着,这稍微吃饱之后,人口便会骤然增加。地就那么些地,便是鼓励垦荒,可新人口在短期内是负担,并不能作为劳力。如此往复,该吃不饱依旧还是吃不饱。民间粮短缺,朝廷从谁征税?征了,便是朝廷横征暴敛。不征,朝廷如何维系?此法如何解?索相可有良策?” 老十在边上插话:“索相和诸位老大人不需想这些,九哥所虑,乃是十年后不得不面临的困境。而那时,索相和诸位大人年岁几何?老大人们一辈子安详了尊荣,后人的事与他们何干。” 这话把人挤兑的脸红耳赤。 李德全给皇上换了茶,挡住皇上翘起的嘴角。其实李德全也想笑,从来不知道把这些阿哥爷们放在一起,能有这样的效果。 他们若是怼人挤兑人,真能把人生生的给挤兑死。 没瞧见这会子索相连胡子都抖起来了,估计是给气的,好长时间没人敢这么怼他了。 其他大人瞬间面红耳赤,这是骂他们将来两脚一蹬,全不管身后洪水滔天。 不等索额图再说话,老九继续说他的,“朝廷行海贸之事,跟商家不同。商家求利,而咱们求物。粮油布匹,有什么是什么。银子这个东西放在库里有多没少,瞧着好看,心里踏实,可一场水灾下来,有钱无粮,也是徒呼奈何?因此,海贸之初,当以为朝廷储备赈灾之物为先。以我们能产,易产之物,与对方交易生民所需活命之物,索相以为不可?” 这话谁也不敢说不可。 老九轻笑一声:“至于说与藩国争利之事……我实不知索相何以问出此等话来。” 竟是摆出一副不愿意解释的样子。 礼部尚书就道:“九阿哥,皇上以仁义治天下,而天下臣服。藩国子民,亦是皇上子民。皇上对其以恩赏,正是收其心而安其民……” 老九张嘴就想怼,被老八一下子给按住了。老八笑语晏晏的,“老大人说的是!皇阿玛自然是以仁义治天下,藩国子民,自是我朝子民。天下子民,自是该一视同仁。”说着,他就道,“老大人,我是这么想的。既然我们是□□上邦,藩国也属咱们的子民。不如,叫藩国的达官显贵子弟,轮番前来学习。国子监该当开设相应的课程,以供其选学。藩国官员任免,若由咱们来指定,或有逆反。可若是能以在国子监求学诸子为基,促使这些受过儒家教导之人,能回藩国出仕以治民……想来,以藩国对咱们的忠心,这事该不难办?不如,礼部来办?” 老大人张嘴结舌,不敢答。八贝勒此法一下命中要害。 要么,叫藩国送人过来学习,接受我们的教育之后,回去就能出仕为官。靠教化将藩国消化掉!要么,该怎么办就怎么办!既然不敢送人来,那就不存在所谓的忠心。既然没有忠心,何来争利一说。 这才是两头堵,不给人一点转圜的机会。 都以为八爷敦厚和善,可这笑语晏晏之下,全是一击毙命的招数。 嗣谒意外的看了老八一眼,不得不说,老八要是转过态度来,那真是干事的料。瞧他一张嘴,好言好语之下,无人敢接这个话茬! 厉害了,老八! 又换域名了,原因是被攻击了。旧地址马上关闭,抢先请到c-l-e-w-x-c点卡目(去掉-),一定要收藏到收藏夹。https:/74/74350/25695104htl天才本站地址:。网手机版阅读网址: 梦里清欢(77)三更(梦里清欢(77)索额图皱第章第章第章) 索额图皱眉, 看了皇上一眼。皇上坐在上面,手捧着茶盏,半阖着眼睑, 一动不动的。他有些拿不准皇上的意思。 这要是事情真这么办, 那就是把老虎放出笼子了。一山自来难容二虎,可您面前坐着的, 都不是七狼八虎, 您这是七狼加八虎。 这若乱起来,可就四分五裂难拾掇了。 皇上不说话,他得说话。他提到了海贸的具体难度, “朝廷所用漕运船只尚且不足, 哪里还有能力营造海船?且是成批量的海船。” 这不是说不会造好的船,而是没有银子造那么好的船。 之前皇上叫试营造的船只, 是从荷兰人手里弄到的图纸,之后又加以完善之后的。这是以试营造的名义造的,因着没银子,如今只三艘而已。 海贸, 行啊!出海的船怎么解决?反正朝廷拿不住银子来。 t的,老九都暴躁了。他都想爆一句, 不用朝廷的银子,看九爷能不能把船弄来,把货弄出去。这些朝臣是真能耐,他们要是不愿意配合, 也不说不行,就是各种给你摆困难。拖着吧, 拖着拖着就黄了。 可他也知道,这是在皇上的御书房, 不能爆粗口不能抡拳头。 然后就听到老六慢悠悠的开口了,“海船这个事,不难解决。如今,民间海贸不算稀奇。那么就是说,民间的船只是可以走海运的。这就好办了,朝廷以减税的为代价跟民间借船不行吗?”说着,也不看索额图,只看向老九,征求他的意见。 可行!太可行了。 那边嗣谒才看索额图,“以三年为限,有三年时间,朝廷足够营造出一批舟船。”见对方还要说话,他就客气的笑笑,“知道索相要说,朝廷没营造船舶之资,那就不从朝廷拿银子。将作监本就有营造舟船之责,我奉旨监管将作监,可以在将作监内部协调,完成营造之事即可。想来,索相该不会不准吧。” 凭空变出银子来? 索额图提醒,“金银矿归朝廷所辖,不得私自动用。” “这个无需索相提醒,动了不该动的,自有朝廷法度制裁。王子犯法,也自当与庶民同罪。”嗣谒看过去,“不知索相还有何顾虑。” 索额图没说话,兵部的老尚书就站起来,不得不讨嫌的说一句,“历年海上盗寇不断,打劫商船,上岸扰民,此事年年皆有……如此这般大规模海贸,必然引的匪盗蜂拥而至,其危险诸位阿哥可曾想到。” 一直没说话的直郡王直言道:“这才说明,借着海贸整顿水师的紧要。家门口来了强盗,不想着灭了强盗以保家人太平,怎么会想着关了大门就把强盗挡在门外了呢?难道不出门就安全了?强盗就是强盗,你不杀他,他就是要杀你。你是大户人家,高墙大屋,看起来不好惹,他许是短时间不敢惹你,可等他把周围的邻居烧杀抢掠的养肥了他自己,那他下一步一定是想着怎么朝着高门大户动手。怎么能保其家宅不受骚扰呢?他有十人为盗,你有百人为兵。他有大刀长矛,你有火铳大炮。此时,你便是把大门打开,他可敢进?” “可水师近些年战船陈旧……” 嗣谒就道:“陈旧可以更新嘛!朝廷有能力造,可若因无银子造耽搁了海防大事,敢问诸位大人,位列朝堂,所谓何来?” 工部的大人就说:“连年内涝,修堤坝尚且捉襟见肘。这是眼下迫不及待要解决的问题。可海防,终究不是那么紧要和急迫。事有轻重缓解,民事终归是大事。” 这话不是为了反驳而反驳,这是中肯的把问题摆出来。 老三就说,“水利之事,常抓常有,年年修年年还得修。可不能因为要修河堤,便万事以此为借口推脱。兴水利,此乃百年大计。需得数代人持之以恒,才可见效。这是长策,需得另行商议。海贸之事,短期内可见效,反哺朝廷。朝廷盈余,才有银子投入水利兴修。怎能本末倒置?” 户部不得不说话,“维护水师战船都已是勉力,当真是拨不出营造新船之资。” 嗣谒直接就说,“那就先拿检修更换之资,先行检修战船。之后,新船营造之事,随后再谈。” 索额图皱眉,“还请六贝勒指教。” 嗣谒看了对方一眼,直言道:“检修过后,水师可练兵。何为练兵?实战即练兵。大清商船要走商路,海盗横行怎可?水师先行清扫海路,若有阻拦干涉者,剿灭便是……” 这话一出,皇上睁开眼瞧了这个六儿子一眼,文文弱弱的,心里藏着的是虎啊!他说的动听,可实际上不就是放兵去反抢海盗吗?水师乐意吗?哪怕从中分三层利,他们都乐意。剩下的拿回来就能继续造船,造了好的战船他们才能跑的更远去抢。为了能在抢的过程中少些伤亡,压根就不担心他们贪墨的厉害,不拿银子出来造船。 这是想以战养战。 索额图倒吸一口凉气,可打眼一瞧,这些阿哥的眼睛都亮了,跟狼似得,都放着光呢。 礼部的老大人都缩了,说好的仁以治国呢?皇上仁以治国,全并没有以仁之道教养皇子吧。 披着仁义的皮,可那就是狼呀!撒出去是要吃人的。 五阿哥紧跟着还提议,“若是民间有资者,募捐来建造战船未尝不可。战利品拿出一成来返利,直到战船损毁。当然了,这是有一定风险的。利可能是暴利,但若是不幸,那便血本无归。不过可以分散投,以降低其风险……” 话没说完,刷刷刷的都看过来了,把老五给吓的都说不下去了,“怎……怎么了?哪不对吗?” 不是不对!是没想到你这老实巴交的人,怎么会想出此等的‘恶’主意来。 是的!太恶了!银子会驱使水师干到哪一步,不好说的!这玩意不好控制呀! 七阿哥弱弱的说,“若是引资入战船怕不可控,那为什么不引资以结商团呢?朝廷做的生意,跟民间做的生意不冲突……” 明白!你是想说,如此就能把控商团,利用民间资本,随时可调控资源。 索额图的眼里就有了惧意,这若是做成了,是要动摇根基的。这是掌控着一方势力的人就能给朝廷脸色看,到那时,将如何? 他急切的看向太子,想告诉太子,真要这么下去,您这个太子之位,真要不保了。 那边十一阿哥轻咳一声,笑嘻嘻的,“咱们在这里也不过是纸上谈兵……”所以,索相你别害怕,打算跟真干成了,那是差着十万八千里呢。怕什么呢?“现在船无一艘,银无一两。说的都是空的!”不要因为几句话,就给吓回去了。 几位一直不说话的大人,就瞧了十一阿哥一眼,这位这么轻巧的一推,又给拉回来了。 但索额图打算闭嘴了,他今儿不敢说话,也不想说话了。他不知道他在说下去,还会招致这些皇子说出什么样的话来。 于是,都安静下来了,沉默,跟最开始一样安静,但却是不一样的沉默。 皇上这才掀开眼睑,看向这些大人,“都累了吧!呵呵,朕的这些儿子呀,都年轻,想事从来不会脚踏实地,天马行空的很……” 也就您家的孩子敢这么天马行空。 皇上又看索额图,“还有要说的?” 索额图闭嘴了,躬身不敢答话。诸位大人把头低的低低的,之前皇上还说,本朝大臣欺凌君王,可见是被包括索额图在内的大臣给气的狠了。 而今儿,皇上是正事没怎么说,就开头表了个态,然后放了一群皇子。这还不算都开口了,然后朝中一品的都在这里摆着呢,没人敢冒泡了。 皇上轻笑一声,对着大臣们:“都上了年岁了,怕是也累了,回去歇着吧。” 然后一个个的退出去了,皇子们还都很讲礼仪,就是太子,这站起身来,恭送他们离开。 等这些老大人们乖乖的退了,哥几个面面相觑,十三一个绷不住,先噗嗤一声给笑出来了。这一笑,其他人脸上也跟着就带了笑意,笑着笑着,就像是有什么东西松动了,不由的放声笑了出来。 没走远的大人们,听到御书房里传来如此朗然的笑声,不由的回头瞧了瞧。 然后大家彼此对视一眼,麻溜的走吧。 里面这一笑,倒是叫他们弄不清楚皇上到底是怎么打算的。是真按照诸位皇子说的办呢?还是纯粹就是为了吓吓索额图,顺便告知他们,索额图跟太子不是一码事。反正,真真假假的,看不分明了。关键是吧,这些个阿哥他们也算是见识了:真是惹不起。 此刻,皇上坐在上面瞧着,看见太子把他的茶给老大了,看见老大拍在老三肩膀上,老三疼的龇牙咧嘴,却低声给老四说着什么。老四眉眼含笑,一边的胳膊被笑的打跌的老五拍的啪啪啪的也不管。老五一边笑拍着老四,一边隔着老六跟老七搭话。老六被夹在老五和老七中间,跟探着头过去的老八说着什么,一个说的专注,一个听的用心。老九歪在椅子上,老十站起来连说带比划,气势足的很。十一缩成一团,从荷包里掏了什么吃的跟十二分享。十三一会子站到老四身后,听老三和老四说话。一会子站在老六身后,听老六和老八说话。十四是满场子乱窜,哪里他都想挤,可谁也没拿他当大人,正一个人气鼓鼓的瞪着哥哥们。 他笑看着,有那么一刻,真觉得时间不动,停在这一刻该多好,能永远这么好该多好。 可是,能吗? 又换域名了,原因是被攻击了。旧地址马上关闭,抢先请到c-l-e-w-x-c点卡目(去掉-),一定要收藏到收藏夹。https:/74/74350/25725525htl天才本站地址:。网手机版阅读网址: 梦里清欢(78)一更(梦里清欢(78)自家爷这第章第章第章) 自家爷这天晚上是被抬回来的, 喝的人事不省,醉的一塌糊涂。 桐桐也不要人帮忙,自己上手, 给擦洗了, 灌了醒酒汤,给安置在被窝里了, 这才喊了赵其山来问:“爷跟谁喝的?喝成这个样子。” 赵其山也不知道呀, 就大致说了在御书房外听见什么了,而后又在宫里怎么了, “也没外人, 就是皇上、太子, 和各位阿哥爷。这一喝就给喝多了。” 桐桐若有所思,然后笑了笑, “去吧,歇着吧,爷这儿有我呢。你跟了一天了,只站也把人累的够呛, 吃点顺口的,洗洗早点歇着吧。” 谢福晋您了, 现在也就您心疼奴才。 桐桐笑看着人出去了,再瞧瞧睡的安稳的俩孩子,还没出月子的她其实并没有那么虚弱,这会子她看着他, 哪怕他什么也没说,他也能感觉到他发自内心的高兴。这跟刚成亲之后那种内敛的压抑是不同的。 那时候他想着自保, 而今,好似冲破了藩篱, 这叫她不由的跟着高兴了起来。 嗣谒一睁眼就看到眉眼都带笑的福晋,真的!不管多大的事,只要一瞧见她这笑脸,什么烦心事都没了。才要撑起头说话呢,结果湿濡的嘴唇就过来,一叨一舔然后咯咯咯的笑。 亲爷一下那么高兴呀? 哪有亲了?“尝尝爷昨儿喝的御酒是什么味儿的?” 尝御酒呀?“怪不得爷嘴疼呢?” “御酒会喝的上火吗?”桐桐赶紧就号脉看看,这酒是放了啥玩意呀,怎么还上火了? 还真给号脉呀?他反手拽了人就抱了塞被窝里,这才闷笑出声,“昨晚趁着爷醉了,是不是偷糖吃了?” 桐桐的脸刷一下就红了,“爷不是醉了吗?” 嗣谒不由的大笑出声,把在外间的弘旭给吵起来,哇哇的大哭。 弘显该去念书了,这会子却转向朝里面跑,“怎么了?怎么了?阿玛你笑什么了?” 笑你额娘是个小呆瓜。 一早起来,笑声就不断。家里的早膳才用完,赵其山急匆匆的进来:“爷,宫里来旨意了。” 旨意?什么旨意? 这旨意竟然不是给自家爷的。 “给我?”桐桐吓一跳,扭脸看自家爷,低声问道:“是要给咱们再赐个人吗?” 胡说!赐什么人赐人?!“快,换礼服!” 对!得赶紧。 接旨的时候桐桐都是懵的,一听,都是夸自己的,什么贤良淑德,什么秀外慧中,什么和睦兄弟云云,恩赏一千亩的皇庄一个,京郊庄园一座,黄金千两,各种首饰珍玩无数,反正正殿里快摆满了。 接了旨桐桐都没反应过来是为什么的,恭敬的把宣旨的人给送走了,桐桐还问自家爷,“是爷拿什么功劳给我换的吗?” 不是!“刚才打听了,皇上给了西林觉罗家下了恩旨,已经打发人出京宣旨去了。” 什么恩旨? “岳父恩赏一等伯。”说着,就露出几分沉思之色,继而眼里的流光一闪,马上明白了,他低声道:“怕是府里的事皇上知道了。” 府里的事向来也没想瞒着皇上,瞒着人的都是两口子在被窝里咬耳朵说的。这些话除非站在炕边上,否则也听不到呀!再说了,两口子被窝里说话,谁闲的蛋疼询问这个。 桐桐一下子就明白了,“是那天晚上……拜祖……” 嗯! 可这都过去这么长时间了,怎么现在想起来了。 嗣谒笑了笑,“赶紧归置家里,咱们该进宫谢恩了。” 对!该谢恩了。 好端端的,又是下旨赏赐儿媳妇,又是赏赐儿媳妇的娘家,为什么的呀? 向来内命妇的事那是后宫的事! 后宫没皇后,但是有太后,一般都是太后下懿旨的,可这次不是以太后的名义,而是皇上亲自下旨了。 所以才奇怪嘛!这是出了什么不知道的事了? 都觉得甚是莫名其妙。不知道就打听呀,总得知道为的什么呀。 结果,谢恩的两口子去,皇上夸人并不避讳人。 桐桐跟四爷跪在下面,就听皇上道:“西林觉罗家家风清正,教养出的女儿也识大体,懂道理。‘父子相亲,兄弟一心,天家家和,天下大兴’,这话说的好。” 还真是为了这个? 桐桐赶紧低头:“儿媳不懂太多大道理,从小听到大,家里说的最多的便是家和万事兴。儿媳笨,唯本分而已。” 李德全不由的看了一眼低眉敛目的六福晋,话不多,可说的真好。 先不说家和万事兴,只一句‘本分而已’,就抵得过千言万语。这是笨吗?六福晋要是笨,这天下只怕再无聪明人了。 这会子,她不嘴巧不善言,把‘拙’做好了,那就是恰恰好的。 有时候,人心里或许是有点什么苗头,这个时候,一个帮着掐掉苗头的福晋,和一个帮着煽风点火的福晋,对阿哥爷们的影响是巨大的。 皇上就是要叫人看看,什么样的行为,皇上是赞赏的。那么反之,必是皇上所厌恶的。不是这么把事情点在明处,只怕这背后煽风点火的人还不明白错哪儿了。这其实就是提醒,提醒有些人,改改吧!别一条道儿往黑的走。 皇上把给儿子府里放人的事挑在了明处。放人这个事,阿哥们都知道。皇上呢,只是放人了,但平时不问。非造反大事,下面不用报。非问询,下面不许露消息。 皇子们开府之后,那天晚上是唯一一次召见图里琛大人。 这次的事里,自然是有表现好的,也有表现不好的。正是因为皇上要对阿哥们换个用法,所以,才急需清理掉皇子身边那些不撺掇好话的。这只是点拨福晋吗?不是!这里面包含了跟阿哥们利益先关的那些人。六福晋本分,西林觉罗家本分,皇上就赏。那若是其他的,以姻亲为纽带撺掇阿哥们不本分的人,包括索额图在内,再犯了不该犯的,怕是得遭殃了。 六福晋很幸运,带着西林觉罗家都走了大运,被皇上当了一次鼓槌,去敲了一次响鼓。 想来,随着六贝勒和六福晋的出宫,图里琛大人把那天晚上六福晋说给六贝勒的话已经传出去了吧! 是的!这边一出宫,宫里该知道的都知道了,京城里该知道的也都知道了。且随着时间的推移,这样的消息还会散布出去,叫大清国上上下下都知道知道。 德妃静静的听着屏嬷嬷打听回来的消息,“……因而,皇上赏了六福晋,赏了西林觉罗家……” 德妃眼圈一红,紧跟着念了一声‘阿弥陀佛’。 “娘娘……”屏嬷嬷跟着红了眼圈,“不用跟着悬心了……”六福晋瞧着憨,可内里是一等一聪明人。 这可不仅仅是聪明!这世上的聪明人从来都不少,可聪明人那蠢事也没少干! 四贝勒听完了,将手里的笔缓缓放下,然后打发苏培盛,“去内院,跟福晋细细的说一遍。” 苏培盛连声应了,往内院去了。 四贝勒是估摸着苏培盛说完了,才去的后院。四福晋眼看就临产了,挺着肚子缓缓的行礼。四贝勒一把扶住了,“怎么还多礼了。”他拍了拍福晋的手,“不是你不好,是爷没把外面的事跟你提过……” “瞧爷说的,说了妾身也不懂外面的事。”便是知道了,自问自己能做出那样的举动吗?她心里摇头,做是做不出来的。脑子里转了一圈,她几乎是没有犹豫,就主动提了一件事,“爷,弘晖再大两岁,就该正式请先生了。在请先生之前这两年,我想把弘晖交给六弟妹教养。” 四贝勒一愣,“福晋这是……”四福晋就笑,“孩子便是在府上,我也没那么多精力教。所教孩子的,也有限的很。都说,男丁不能长于妇人之手,因此,六岁之后交给爷,规矩是这样的。可孩子在六岁之前的教养,难道不是教养?六弟妹的心胸、见识和决断,绝不是一般妇人能有的。且她善医,又擅武,学问什么时候开始学都不算晚,但打熬身体,打小习武,这却得从小开始,不能耽搁。再者,六弟妹是嫁人之后才学的医,也是从嫁人之后,为了六弟的身体,才开始习武的。可这么一个半路出家的人,却学得有模有样。妾身觉得,这不仅仅是聪明就能做到的,这非大恒心大毅力不可。妾身也不敢说弘晖一定能学成几分,但能在其潜移默化的影响下,哪怕只培养了恒心和毅力,有这样的心性,将来他想干什么是干不成的?”说着,就缓缓起身,福下身去:“妾身无能,才情平庸,唯自知耳!身为母亲,妾难教孩子其他,唯求一好去处教养……还请爷准许!” 四贝勒一把将福晋扶起来,攥着她的手没松开:“爱子之深,则为其长远计,福晋所请,爷准了。而福晋,不可妄自菲薄,知人者为智,自知者为明,且福晋见贤者不嫉不妒,又哪里是没有胸怀的妇人?在爷心里,福晋是好的!” 四福晋便笑,笑着笑着眼圈就红了:每个人都有光亮,幸而我的光你看见了! 又换域名了,原因是被攻击了。旧地址马上关闭,抢先请到c-l-e-w-x-c点卡目(去掉-),一定要收藏到收藏夹。https:/74/74350/25725526htl天才本站地址:。网手机版阅读网址: 梦里清欢(79)二合一(梦里清欢(79)太子妃在第章第章第章) 太子妃在东宫里端坐着, 她现在能活动的范围很小。除了给太后请安,每天走固定的路线出东宫回东宫,除非特殊的节庆, 那基本没她什么事了。 东宫就这么大点的地方, 能有什么事。以前皇上事事都盯着呢,万事不过是规矩二字, 其他的能有什么呢? 太子也没多少事要交代她, 有时候需要对外恩赏,直接叫属官替她办了就好。有几件事是问过她的?几乎是没有。 但在宫里,从太后到皇上, 也没人说过自己的不是就是了。 自己为太子奔忙不了, 也不会为了太子汲汲营营拉拢各处,她也觉得她的温良恭俭是没有错的。到今儿, 也没人说她错了。可今儿听的这个事呀,她总觉得,她做的好似还是少了些什么。 可少了什么呢? 别管少了什么,这会子也不会去骤然去改。没错就得照着没错的法子暂时这么做下去, 要不然,才真真是大错。不是所有的改动都是对的了, 闹不好还会闹的别人以为自己之前是做戏。 嬷嬷们平心静气,不敢言语。太子妃笑了笑,跟平时并没有不同,只吩咐道:“去问问, 我记得康亲王福晋的生日是最近?去查查,看具体是哪天。” 东宫该给恩赏还是要给的。 大福晋也忙着叫人收拾祝寿的寿礼, 把一珊瑚单拿出来,“收回库房去, 送的是个心意,这些华而不实的东西都收起来吧。” 直郡王还没进屋呢,先听了这么一句。这会子掀开帘子进去,见伺候的真把一个品相本就一般的珊瑚给收了。剩下的还真就是……中规中矩。 他先没说正事,只皱眉问了一句:“跟往年比,是不是简薄了一些。” 呵呵! 大福晋语气凉凉的,“跟往年比?跟往年能比吗?”说着,声音也不说低点,依旧高声朗语的,语气还带着几分挤兑的意思,“以前呢,别管真千岁,还是假千岁,别人捧着你是大千岁。那一天天的送礼的络绎不绝,可这往后呢?” 直郡王一把捂住大福晋的嘴:“你听听你说的是什么?”他气的把大福晋往屋里拉,“刚才叫人给你传的话,你没听?” 听了!皇上夸六弟妹了!夸的好呀! “你就听出来夸的好了?” 我还知道府里有皇上的人!有皇上的人我才要说呢!我还真就不怕,张嘴就咬在自家爷的手上,见他吃疼收了手,才轻哼了一声,“还不许人说话了是不是?皇阿玛当面我都要说的!又不怕人知道,有什么不能说的?以后这过日子就是得算计着来,勤俭持家,哪里错了?况且,孝敬长辈,看心不看行,难道长辈会拿着孝敬的东西比较孝心的多寡?” 直郡王怀疑自家福晋故意这么说就是想叫皇上知道,她是不嫉妒皇上给六弟妹的夸奖,但是她眼红那庄子那庄园还有那一千两金子。什么勤俭持家,这不就是跟皇上哭穷吗? 皇上大张旗鼓的弄这一出,不是叫你以此为借口闹腾着跟皇上张嘴要东西的。 他抬手指着大福晋,大福晋理直气壮的很,胸脯一挺,大有你敢动手我今儿就敢大闹,不信你就试试。 成功的把直郡王给气跑了!可进了书房,直郡王靠在椅背上仰着头,把眼泪憋回去了。福晋是心里不安吧,这既是替自己剖白呢,说自己收的那些东西也很无奈。舍不得东西不是不舍财,是怕有个万一,真要是算后账,这收的东西怕是得还回去的。所以,还是俭省着些吧。 她愿意用‘泼辣悍妇’的样儿,护着他。 护着不护着的,接下来的日子得跟之前不一样,对吧?大福晋是真愁接下来的日子的。这大手大脚惯了,被‘偏’习惯了,之后肯定会有很多不习惯的。别的还罢了,只这钱财上,愁死人了。羡慕谁不羡慕谁的,哪有那个功夫,算计着以后的日子怎么过吧。 而三爷是觉得他得跟福晋好好的聊一聊,不要总盯着后院的一亩三分地,福晋嘛,正室,对不对?咱关注点高处的东西,做事大气一些。做的好了,爷未必能占你的便宜,但你自己这不是体面了吗? 因此,他一开口就是:“你看六弟妹……” “六弟妹没有后院那些闹心的,自然是能有功夫往高处看,做事自然也就大气。我不行,我家爷给我弄一群闹心的下处人,我不得不低头看着,你说跟一群小家子气的人呆的时间长了,这眼界是不是也不行了。”说着就叹气,“要不这么着……爷您看行不行?”问完不等三爷再搭话,她就直接道:“以后呀,这后院砌墙另外装个大门,把您那一群小家子气的都给关院里去,我给爷金屋藏娇,以后,您要进去,您开门。设置严格的门禁,我这里不用他们请安。孩子呢?您要觉得孩子给她们养到六岁再带出来,也行。要是觉得不能叫她们养,那就抱出来这个也行。在前院设一个阿哥院,在我这边设一个格格院,我跟额娘要两个嬷嬷来,主管两个院子。”说着就笑,“当然了,不能拦着不叫额娘见孩子呀,缝五缝十,由指定的人带着去见见。” 她闲闲的扒拉着手指,“这事呀,我要是不管,是我失职。我要是管了,出力不讨好。爷呢,也别急着恼,也别急着气,更别急着下决定。回头呀,您问问人家家里,孩子生下来是不是差不多都能养成,有折的吗?有!个别,特别少,是真的不好养才没养活。可咱家是不是也太频繁了。不算没生下来了的,这都几个了?别人不说爷纵着后院,只以为我管家不当。可我再管,也得爷让啊!我今儿就问一句,我今儿的提议爷允不允。话我说到明处,怎么定,爷说了算。” 三爷目瞪口呆,借着这个事,她把自己给逼到死角了。便是叫皇上知道了,人家也不过是为子嗣计。可自己要不答应,那自己成什么了?色令智昏到不顾子嗣? 这混账娘们,这事你就是想到了随便什么时候跟我好好说了,我能不答应吗?非得这个时候说。 完了!等着吧,回头皇上不训额娘都得训。这屋里看着孩子的都是额娘给的人,或迟或早的,这一顿骂是少不了的。他是一张脸憋的青紫,然后甩袖而去。福晋还柔柔的追着问了一句:“爷这就走了?别气呀?爷要是不准就算了,当我没说。” “准!爷准了!”爷敢不准吗?这福晋以前挺好的呀,温温柔柔的,红袖添香的,什么时候变的这么损了!爷以后进后院那种感觉像啥?以前还总有借口,这个说爷,孩子怎么怎么了。那个说爷,小格格睡不安稳。便是自己去哪个的院子,也总是跟福晋说,得给孩子些脸面。得!现在可好了!爷再去连个借口都没有了,一窝子女人,个个扬个小手绢,‘爷,您来嘛’‘爷,人家想您了’,这他娘的像是逛窑子。 三福晋看着那背影,狠狠的把帘子甩下,这才挺着肚子坐到榻上去了:“我恶心不死你。”一窝子耗子精,偏你当小白兔养着呢。她现在也看明白了,指着男人的宠爱,那还不如指着他死了安享尊荣来的实在呢。别的事她也就不计较了,可弄的这个坐胎那个落胎了,连孩子也受挂累。再折俩孩子,宫里就该才插手了。还不如借着这个机会,从根子上都给断了。从此他爱上谁屋里去就上谁屋里去,生下来的都抱来,要是有那本分老实的,单独挪出去也不是不行。可要是调三斡四的,就老死在后院里吧,看一个个的能张狂到几时。 这口气可算是出了,她抚着肚子,长嘘了一口气,突然想起了,“上次六弟妹给的面脂呢?快快快,净面涂上。”她抓了小镜子照,“才说我怀胎不长胎斑呢,结果瞧瞧,眼角那一片是不是颜色深了……今早就说要抹的,结果一出事给忘了。跟咱家爷说了这么一会子,只顾生气了,差点把这么大的事给忘了……”她一边念叨着,一边挑了面脂擦脸,然后叮嘱嬷嬷,“不指望爷们爱不爱的,福晋我呀,得自己个珍惜点自己个,以后哪怕是出了天大的事,都得提醒我按时抹面脂……” 把人说的都不知道该怎么接话,边上的丫头有个老实的,就问说:“福晋,这天大的事是什么事?” “就是比削掉咱们家爷的爵位还大的事。” 啊?削爵还不大呀? 把回来要叮嘱福晋什么的三爷气的转身就走,这次是真生气了!一辈子都不想搭理这老娘们了。 谁不是一辈子不想搭理这老娘们呢?可这不是没办法吗? 五爷坐在福晋跟前,“爷也不指望你能懂道理识大体,只盼着你能做好本分二字……” 五福晋都惊呆了,“爷觉得皇上那是借着夸六弟妹来贬我们呢?”也没那么说,爷就是说,这个本分呀…… “本分是什么呀?本分就是伺候好你,奉承你……那还真就不能!伺候不好,也奉承不好。爱留就留,不爱留咱俩也别相看两相厌。”说着,就摆弄手里的布料,想着做一件轻纱的外罩,今年的喜事多,老六家要满月百日,老四家洗三满月百日,老三家,老七家……事多着呢。每次去都不能只穿那么几件衣裳吧。她现在是力争每次出门都里里外外崭新的。嫁给皇子阿哥,别的好处没有,但只是想在吃穿用度上抛费一些,还是供养的起的。反正,她也不用打赏小妾,进了府里的,都是她的。不打扮自己留着干啥,由着爷们赏给小妾吗?美死你算了。 她拿着布料在身上比划,“我的本分就是在家里把家管好,叫后院无人敢扎翅。在外面打扮的体体面面的,不失礼人前,这就足够了。爷要是还要我负责别的本分,那可不能空口白话,你是自来知道我的,不见好处不松口的。” 把五爷气的面色青白。这不是喝醉了吗?回来晚了先上福晋这边来了,福晋打扮的妖娆的不行,夜里睡觉穿的衣服呀,瞧的人眼热。当时喝迷瞪了,摸了身上的玉佩就递过去了,“美人,今晚你服侍,这个赏你了。” 美人确实是服侍他了,玉佩也真的收了。但却也添了规矩了,想叫美人服侍,没点什么别想上床。他当时应了,全当是情趣。 可这情趣现在提出来,你是想气死谁? 就是气死你的! 七福晋似笑非笑的,“六嫂为什么能说出那番话呢?那是因为六贝勒什么都跟福晋说,说到底,那是人家两口子肯交心。可咱们家呢?我能知道爷肚子里是几两肠子?爷跟谁交心了,爷找事去呀!看那谁能不能办出这么敞亮的事来。我这不入爷的眼,更交不了爷的心的,就不掺和了!我没六嫂那好福气,但人家有这好事,我也不羡慕。没法子,自来命苦,我这人信命,如今就知道万般皆由命,半点不由人呀!” 说着,就朝外喊:“人呢?来个人呀!送咱们爷去知心人的院子去,省的爷在这里跟我这不交心的浪费口舌。” 真给轰出去了! 把人轰出去了,又打发去那拉氏的院子里,这位就是一年肚子鼓一次的,特别老实的交心人,“你过去,跟她说,我跟爷拌嘴,挤兑爷呢,并没有难为她的意思。叫她安稳的呆着吧!” 怀着身子,身边还养着几个孩子,就这点事传到耳朵里,敢把那个老实头吓掉半条命。 嬷嬷就心疼福晋,“您呀,就是心善。” 七福晋抚着肚子,“根子不在她身上,她也不是求着要给人做小的。都是女人,她不敢见我,未必不是心里觉得无颜对我。我没错,可她又错哪了呢?她觉得歉意,我无意为难,彼此井水不犯河水,只要不轴着想那些情啊爱的,日子就能过。” 嬷嬷就觉得七爷有眼不识金镶玉,福晋真真是个好人儿呢,谁得了是谁的福气。论起好,七福晋也不让哪位福晋的。 比起吵吵闹闹拌嘴闹事的烟火夫妻,老八两口子那真是自打成婚后就没红过脸。 得了这个信儿,八福晋便沉默的坐着。 有些事不能想,越想就觉得这是针对!那天晚上六福晋说的话皇上能知道,那自己说给胤禩的话,皇上是不是也知道了? 肯定知道了呀!这就是借着教训自己,说胤禩呢! 八福晋倔强的坐着,身板挺的直直的,“我这人心直口快,没那么些弯弯绕,更没有那么假惺惺的。我说什么便是什么,心口一致。”她抬起头,固执的不叫眼泪掉下来,“我们都是人,也不是圣人。人在家里说点私房话怎么了?难道皇上的皇子个个都能是圣人?娶的福晋个个也都是圣人?这话皇上信,我不信。人自来就该趋利避害,我错了吗?人数过三便成群,人一成群,便有亲疏远近。连父母都有偏心的时候,兄弟之间的亲疏远近难道不是人之常情?人呀,总是愿意听动听的假话,而不愿意听逆耳的真言。” 八爷瞬间变脸:“福晋,不可枉言。” 这话是什么意思?是说皇上被假话蒙蔽了还是想说皇上是昏君。被假话蒙蔽,这叫识人不明。爱听好听的假话,这就是昏君。 说着,就啪的一声拍在桌子上,站起身来:“都是我纵的你了,心直口快不是口无遮拦!”他闭了闭眼睛,厉色道:“打今儿起,给福晋禁足了。不悔过,不许出来。”说完,抬脚就走,要迈出门了,他回头看福晋,眼里带着几分急切之意。 八福晋终于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她之前气急之下说了些什么。胤禩给她禁足,是护着她。若不然,今儿这话叫皇上知道了,休了自己都是轻的。 看这胤禩离开,八福晋的肩膀才塌下来了,然后狠狠的喘了几口气。 可反过来再想,难道自己的话错了吗?没错!说到底,还是因为自己说了真话,真话不好听——而已! 这个世道,非得叫人活成圣人,容不得一点作为人的真,难道不是一种虚妄。 八爷去了前面就挠头,皇上确实是恼了。换个角度再去想福晋当晚的话,自己再听一遍都有些不自在,更何况是皇上。皇上怕是觉得,福晋撺掇着自己不亲兄弟。 是啊!只能是这样。 越是这个时候,就越是得亲近着老九和老十。因此,一进书房,八爷就打发人,“请你九爷十爷来一趟。” 结果请老十的人去的快回来的也快,“十爷问是有要紧的事吗?要是没有,容他一天工夫,在家里处理处理家事。” 怕是两口子又闹腾起来吧! 老八也没在意,叫人准备下酒菜,等着老九。老九府邸离他近,想来该到了。 可却不知道,老十压根就没什么事情要处理,老八要请人的时候,十爷一个人在书房里躲福晋呢,美其名曰读书,要给皇上写折子,不叫福晋打搅。结果来人一请,老十随后找了借口直接给推了。这个时候我凑过去干嘛?如今这可不是抱团就能成事的事。关系亲近,不在于这事上。宫里才有点消息,我就奔着你府里去?这是啥意思,攒到一块猜测皇上的意图?我是疯了还是脑子有毛病? 谁爱去谁去,反正我不去。 把装模作样用的书放下,想起来了,还得叫人告诉九哥一声,叫他在府里别出门,“……就告诉爷的九哥,爷一会子找他有事,千万别出门,谁叫都别出门……” 一个个的,都拦着不叫爷出门! 老八打发人请他,他开始都不知道。自家这门子可大胆了,直接把人留在门房了,说是禀报了,然后把人留在门房吃点心喝茶,转脸直接报给了福晋。 若不是贴身伺候的小狗子机灵,回来说了一声,他都不能知道。 这会子知道了,直接就往出走。可谁知道一出门,院门口的正中间,自家这二管家就那么跪着呢。肥大的身形把路都堵死了。 这是干什么呢? 二管家一直管着内宅的事,这怎么跪在这儿了。 老九还心说,怕是慢待老八那边的人,拦着没叫给自己禀报的事,是二管家给办的。他就说,“知错了?知错了就让开。” 二管家直接道:“爷,奴才没觉得奴才错了。” 狗奴才!你没错,难道是福晋错了? 二管家低着头,“采买胭脂水粉的事,奴才先跟大管家说了,而后又给福晋禀报了。福晋什么也没问,就叫奴才来这儿跪着。奴才实不知奴才错哪儿了。” 什么事不是紧要的!老九气道:“大管家管外面,你管着内宅事务,为了就是怕你们有交错的地方。你倒是好,不跟福晋禀报,不跟爷禀报,你给大管家禀报什么?你跟大管家是一样的,只有爷和福晋管的,没有别人的管的道理。怎么?万事请教大管家是想干什么?在你眼里大管家跟爷和福晋是平起平坐的,是吧?大管家能当爷和福晋的家,是吧?够奴才,白长了一幅聪明相,怎么净干蠢事呢!” 二管家磕头:“爷一说,奴才就知道哪里错了!以后不敢再听大管家的!大管家叫奴才去奴才也不去,奴才的差事,大管家便是打探,奴才也得斟酌该不该说。不该说的绝对不说!奴才不是大管家的奴才,不能由着大管家呼来喝去,有请必去,那是傻子!” 嗳!这还像句话。 看着二管家起身跑了,他抬脚才要走,被小狗子喊了一声:“爷……” 怎么了? 小狗子噗通一跪,低着头不敢说话。 这作态,叫老九一下子反应过来了,终于明白二管家刚才说的话是什么意思了!这是福晋叫这么个人来点拨自己的!她是说,自己和老八跟大管家二管家一样,大管家不能管二管家,二管家不能傻了吧唧的撇开主子听大管家的,这就跟老八不能管自己,自己不能虎了吧唧听老八的一样。 这事它犯忌讳!是不是皇上也会想,怎么着呀?把老八看的跟朕一个样呀! 就是差事,老八打听了,也得斟酌着,有些能说,有些不能说。 更不能被人呼来喝去,有请必去,那是傻子! 他一拍额头,既生气福晋把自己和老八的关系定义为这样,又心惊于别人怕是跟福晋的看法是一样的,以为自己跟老八的兄弟情分里有别的含义。 他转过身,还没走呢,老十打发的人又来了,叫自己今儿别出门,谁叫也不许出去。 也就是说,连老十都知道自己这么做是不妥当的! 所以,只有我是蠢的呗! 九福晋一听,知道自家那位爷气哼哼的回书房去了,这才哼笑一声:“你可不就是个蠢的吗?”要不是皇上愿意叫福晋对外面的事贤惠贤惠,她才懒的理这个棒槌呢!! …… 又换域名了,原因是被攻击了。旧地址马上关闭,抢先请到c-l-e-w-x-c点卡目(去掉-),一定要收藏到收藏夹。https:/74/74350/25729574htl天才本站地址:。网手机版阅读网址: 梦里清欢(80)三合一(梦里清欢(80)老八还没第章第章第章) 老八还没仔细琢磨老九也没请来的缘故, 宫里便来人了,是来传旨的。 特别突然的,给八贝勒赐了一位姓萨克达的侧福晋。 这还没到选秀的日子呢, 很突然的, 就赐下来这么一位侧福晋。 萨克达?老姓了,世居关外, 京城里有这一姓的人家吗? 桐桐都迷糊了, 看自家爷:“谁家的姑娘?” 没有!京城里没有这么一号人。 嗣谒就问:“除了给八贝勒赐人了,还给谁家赐人了?” 没有了! 桐桐傻眼,这是八福晋犯了大忌讳了。 男人们对女人是不是犯错了不关心, 关心的是萨克达这个姓氏是不是后面牵扯着什么。 结果一打听, 并没有!这位姓萨克达的侧福晋,是太后身边的女官。 桐桐猛的反应过来了, “可是那位大姑姑?” 周嬷嬷对此知道的更清楚一些,“是!正是太后宫里的大姑姑。八岁就在太后身边了,而今得有双十年纪了。” 跟老八年岁差不多大! 但以如今成亲的普遍年纪来说,这是地地道道的老姑娘了。 周嬷嬷就解释说, “这可是个能干人!幼年丧母,在家里的日子不好过。那么大点的年纪, 自己跑出来还走门路进了行宫。太后在行宫只住了三天,偏她小小年纪投了太后的眼缘,给带在了身边。这些年一直长在宫里,服侍太后从未有差错。偏为人亲和又端正, 亲近的知道太后宫里有个能干的大姑姑,可外面谁人知晓。” 是!桐桐对此人也有印象, 来回送赏的就是她,去宫里请安, 每次都能照面。次次都安排的妥当,偏又不往人前凑,是个特别有分寸的人。 人长的端庄周正,往常进出宫廷打扮的也极其素雅,是个不怎么能叫人记住长相,但却不由的心生亲近的人。 一说这人吧,桐桐都替八福晋捏了一把汗。这么一个长辈身边的人,又是在宫里长大的,搁在家里确实是不好处呀! 自家能知道,八爷和八福晋难道能不知道这人的来头? 八福晋当时脸都白了,她不可置信的抬头看着宣旨的太监。 这太监只看向八贝勒,“八贝勒……请接旨吧。” 这旨意不仅赐婚了,还将婚期定在了一个月之后。 八爷知道什么意思了,宫里恼了福晋了!恼的真真的。 他赶紧接了旨意,起身送传旨的出去,返身回来却见福晋还怔愣的跪着呢。他赶紧将人扶起来,“快去收拾,这就进宫去谢恩。” 谢什么恩? 八福晋冷笑一声,拂袖而去! 把八爷彻底的亮在了当场,可这耽搁不得,确实得去宫里谢恩。 本来自己去见皇上,福晋去见太后,得高高兴兴,欢欢喜喜的,把这个事给兜住了。可现在福晋犟着不去,怎么办?非自己去不可了。 进了宫,皇上没有见,只叫李德全出来说了一声‘知道了’就完了,一句多余的交代都没有。 他又去给太后谢恩,太后也没见,倒是这位刚赐婚的萨克达氏大大方方的出来了,之前什么样现在还什么样,并不见丝毫尴尬之色,“太后歇了,奴婢送八贝勒出去吧。” 八爷拱手,“有劳了。” 两人一前一后的往出走,都快出慈宁宫了,这位大姑姑才说话了,她先站住脚,喊了一声:“八贝勒。” 八爷站住脚,扭过头去,还不等他说话,就听人家道:“……此番赐婚为的什么,您知道,奴婢心里也知道。不是奴婢不推辞,一则,事情来的突然,没有丝毫征兆旨意便下来了。二则,皇上一片慈父之心,奴婢总也得为主分忧。不过,已然如此了,日子终是要咱们自己过的!奴婢知道八福晋,那是个嘴上心上都把八贝勒您放在心上的人,此次出了这样的事,八福晋依旧没进宫来,奴婢便知道八福晋心里是如何想的了。” 说着,她便轻笑一声,“您回去只管告诉八福晋,奴婢去府里是有差事的。想来八爷和福晋不至于少了奴婢一碗饭吃。原以为要在宫里终老了,而今不得不换个地方……但奴婢心里,在哪里都一样。吃的一样的饭,干差不多的差事,只不过皇上赏了奴婢一身体面的侧福晋衣裳穿。要是福晋还不安心,那您告诉她,奴婢起誓,奴婢一生在八爷和福晋身边谨守本分,跟八爷只留主仆情分,绝无男女干系。若有一天……府里不用奴婢了,奴婢陪太后娘娘也是尽孝。但奴婢那份俸禄,您和福晋可得出。” 是说占着侧福晋的位子,但不是非有男女关系的。等将来福晋扭过劲儿了,她回太后身边便是。便是太后没了,替太后守灵也是一样。 这话叫八爷顿时怔愣住了,忙拱手,话却不知道该怎么说? 对方却只福了福身,说了一句:“就不送八爷了。” 八爷只得再拱手告辞,走出几步后回头去看,对方已经转身,指着院子里的花盆在吩咐什么。见自己回头看她,她大方的以眼神问询:还有事? 没有了! 反正皇上这一天之后,赏了两次。一次赏了六福晋恩典,一次赏了八贝勒恩典。 可这两个赏的内涵,都挺吓人的。 桐桐马上写信,一个给西林觉罗家,一个给喜塔腊家。没别的意思,只提两点,越是给恩典,越是得谨言慎行。万不可辜负隆恩云云。 第二天信才送出去,四贝勒就来人了,是报喜的。 说是四福晋快天亮的时候发动了,赶在早膳的时候生了,生了个六斤重的小阿哥,母子平安。 哎哟!当真是阿弥陀佛了。 紧跟着孩子就被送来了,除了才出生这个,还有弘晖。四贝勒亲自给送来了,意思是留在这边学文习武,逢五缝十接回去住一天。 虽然不知道突然为啥这么决定,送来了就接着吧。 孩子养在一块其实好养活。 弘晖和弘显住一个屋里,哥俩叽叽咕咕的,说不完的话。 把才生下的这个跟弘旭放一块养,还方便照看呢。 于是,自家这边真的挺忙的,弘旭满月,紧跟着这个小的要洗三,都在自家这边办。但给孩子的东西,桐桐却都分开放了,各自有自己的库房。礼单自家留一份,给四福晋送回去一份。 这忙忙叨叨的,等给被皇上取名叫弘智的也过完了满月,紧跟着,八爷娶侧福晋的日子也到了。 从宫里发嫁这不可能,据说是太后给赐了宅子在宫外,在宫外直接发嫁。 娶侧福晋这是正儿八经的大事呀,都得过去的。 桐桐把家里安顿好,要出门了才低声跟自家爷说:“虽然我不喜欢八福晋……可说实话,我心里还怪难受的。” 物伤其类了吧! “这日子得自己过!自己若是能过好,宫里是不管的。”他抬手给把她的发簪给调整了一下,“那是个聪明人,是不会把自己放在尴尬的位子上的。” 果然!人家是个聪明人。 嫁妆呢,内务府给准备了什么,就带什么,别的一概没带。伺候的人除了宫里本就伺候她的两个小宫女,也是一个没往出带。婚服仓促下准备的,不是大装的侧福晋礼服,而是一种淡到了极致的水红色喜服,喜服上没有什么并蒂莲之类的,只绣了大朵的牡丹瞧着花开富贵。盖头上没有什么龙凤呈祥戏水鸳鸯,就是个坠着流苏的盖头,一点图样都没有。 五福晋低声道:“瞧这样,也不像是要跟老八两口子过日子的样儿呀?” 七福晋笑道:“这是请回个大姑子,端看八弟妹怎么去想了。她要是接下了这个侧福晋,那对方得归她管。可她若是就是不把这侧福晋当侧福晋,那这就是个大姑子。怕是很多事,她得听人家的管。” 九福晋轻笑一声,“八嫂怕是巴不得对方不朝爷们伸手呢!这会子就想着,只要不要八爷,没什么不能给人家的。” 桐桐心想,如此皇上的意图也算是实现了。说到底,皇上就是不想叫八福晋插手的太深,而八爷应该是对八福晋的处置上,并不能叫皇上满意。皇上这才不得不下猛料。 就像是自家爷说的,皇上还是不舍八爷之才呀! 新人送进了新房,盖头压根就没用八爷挑,人家直接将盖头给掀开了,“盖着这个劳什子,可把人给憋闷的坏了。”说着就起身,左右看看,然后就催八爷,“您忙您的去吧,送走了客人,您就不用过来了。这边也该归置了!” 八爷深深的鞠躬:“委屈姐姐了。” 两人一年生的,看了庚帖才知道侧福晋的生日更大些,比八爷大那么两月。如今这么个尴尬关系,怎么处呢? 八爷叫了一声‘姐姐’,摆出尊重的样子来。 “奴婢不敢当。”侧福晋笑语晏晏,“您和福晋以后唤奴婢明姑便是。” 八爷从善如流,唤了一声明姑。 明姑含笑应承,亲自送八爷出去,然后问八爷:“内管家呢?爷打发人过来一趟,客人一走,院子里这些劳什子就收了吧!” 是说把张灯结彩的这一套东西收了!其实这该摆一个月的。 八爷能说什么呢?“随后就打发人过来。” 然后一个去前面待客,一个已经在收拾新房里的东西了,什么红帐子喜被喜褥,连枕头也一并换了,只换了清雅的颜色,把家常的铺盖换上,就得了。随后便洗漱,换了一身家常的衣裳,出来就跟内管家商量着东西都该怎么归置。像是红绸子这些,“收起来用油纸封箱,以后裁开来,送贺礼的时候搭着就用了。” 晚上,八福晋坐在八爷对面,脸上有些讪讪的。问了一句:“那我把对牌叫人给送去。这两年家事我就先不管了。”宫里不高兴,那总得叫宫里把这气给撒出来。 虽然多了个侧福晋,但是吧,只要不是来抢男人的。家事……如今就这三两个主子,家事有什么可管的? 看着当晚就送来的对牌,明姑叫人收了。 跟着的丫头就低声说,“姑姑,您又何必……” “住嘴!”明姑眼里多了几分严厉之色,“以后收起脸上那点不甘!有什么可不甘的?给我记住了,在宫里如何,在府里依旧如何。这府里的女主子只能有一个,那便是福晋。人呀,要有自知之明,谨守本分。皇上爱重八爷,拳拳慈父之心。赐婚下来,为的是家和。若是因着我,叫八爷和福晋夫妻失和,岂不是辜负了皇上的一片苦心?” 第二天人家拜见了福晋,比在宫里见到八福晋还恭敬几分。脸上一如既往带着柔和的笑意,话却是这么说的,“如今天慢慢的热了,妇人身上一些症候多是由寒而起的。这个寒症在春后秋前调养最好。不若请了太医来,给福晋慢慢调养。这是为子嗣计的!” 找了个合理又体面的借口,叫八福晋先避开风口浪尖,暂时别出现了。 既然要调养嘛,那其他的事情就略微放一放。 八福晋客气的笑笑:“那府里的庶务,就有劳了。” “有不懂的,奴婢再过来问福晋。”没有拒绝,直接就给接下了。 之后就是把府里规整一遍,以前,前院后院不分明,现在人家说了,“之前,府里只有爷和福晋两位主子,原也不用太分明。可这往后,府里的人口会慢慢多起来,这内外院须得有界限。” 前院严格划分,八爷在外院的院子她不插手,但又立下规矩,“爷的院子,非爷准许,任何人都不得随意进出。这是府里的规矩,对福晋是如此,对我是如此,对你们任何一个都是如此。”规章详细到若无主子答应,里面一张纸片都不许随意的带出来。一经发现,便是大罪。 而且,她把外院的对牌直接给了八爷了,“内宅奴婢帮着福晋料理,外院牵扯到的无一不是正事。奴婢便是长在太后娘娘身边,从宗室福晋,到大清朝的大大小小诰命敕命,奴婢见了不知凡几,可饶是这样,奴婢也不敢说对外面的事奴婢就懂。再多的见识,终归眼界只在内宅这四方天地里。外面天高地阔,所牵扯之事无不是天下大事?皇上以大事托付以爷,奴婢怎敢因小失大。” 说完,人家走了。 八爷拿着对牌,心里特别明白明姑的意思。她处处说她自己,可何尝不是在说福晋。她长在太后的身边,见识比长在王府的福晋高出何止一筹?可她尚且不敢不知天高地厚的随意插手,那么福晋呢? 这又何尝不是在告诫自己! 八爷紧跟着就换了外院的大管家,原来的大管家放到皇庄上去了。一个掌管外院的大管家,处处以福晋为先,这本就是错的。便是福晋吩咐了,可也得先问过爷才能定的。 福晋越界在先,大管家失分寸在后。 八爷原以为这么一动,福晋能明白什么意思。可叫他没想到的是,何卓那边才说添了个女儿,福晋没告知他,就打发人告诉何卓,她要把何卓家的女儿养在府里。明姑着人来请,八爷才知道这事的。 何卓没进府来说这个事,这是福晋的要求把人家给难住了。是应还是不应? 应吧,孩子这么小,人家额娘未必舍得呀!况且,好端端的养汉人大臣的女儿,又是在这种时候,何卓不敢。 可不用吧,福晋都开口了,不接着岂不为难? 八爷很能明白何卓的心思,急匆匆的到正院的时候明姑已经在坐了。 明姑脸上的神色依旧温和,只是开口就问了一句:“何大人在江南文人中名声极好,福晋教养何大人家的姑娘,是喜欢呢?还是想着跟江南的文人释放善意?您是意在为爷拉拢江南文人之心吗?敢问福晋一句,八爷要江南文人之心做何呢?” 八爷的脸瞬间都变色了! 八福晋瞧见胤禩面色大变,就忙道:“岂敢那么想?这不是想着子嗣艰难,都说抱养一个来,反倒是容易怀上。” 明姑又温和的笑了,“这不难。福晋若真是想抱养一个格格,这个容易。请爷去宗人府问问,有那宗室孤女,年幼无所依者,抱回来便是。一则,是宗室格格,身份贵重体面。二则,孤女可怜,只当行善积德了。三则,无父无母,养的亲。” 八爷应承着:“明姑去忙吧,爷跟福晋说说话。” 明姑这才起身,出门之前,她又扭身回来,问了一声:“那奴婢马上打发人去给何大人贺喜。” 好! 明姑又看八福晋,“奴婢得借福晋身边的嬷嬷一用。” 八福晋就看了奶嬷嬷一眼,点点头叫跟着去了。 在里面还能听见明姑交代奶嬷嬷,“您老人家去了,千万跟何夫人说说,咱们福晋稀罕小姑娘,等姑娘大几岁了,带来给福晋瞧瞧。” 这意思是透话过去,府里改主意了,不抱人家孩子来养了。 这是给奶嬷嬷说话呢,也是说话给福晋听呢! 等外面说话的声音确实是远了,八福晋才收了脸上的表情,“我……还挺怕她的。” 八爷靠在椅背上:“福晋,在家里养养身体,回头我请一班小戏回来,你在家里消遣着,不好吗?外面的事,跟你不相干。你若是觉得爷无能,外面的事离了你不行……那大概爷是真的不行吧!叫你失望了!若真是如此,爷去求了皇上,准咱们合离便是了。这世上总有能干的,不敢耽搁了你。” 八福晋刷的一下白了脸:“胤禩,你说的这是什么话?” 八爷这次没停留,直接起身走了。到了外面才吩咐,“家里的大门是敞开的,福晋想去哪边去哪,不许拦着。” 意思是,既然禁足禁不住,那就打开大门,你爱怎么着怎么着,大不了就是爷配不上你,咱们合离。 把八福晋顿时堵的气喘不过来,狠狠的哭了一场。八爷没再回福晋的院子,但福晋也没再出院子就是了。 明姑手里拿着账册,听了一耳朵就不管了。 晚上了,嬷嬷进来禀报:“爷叫人单赏了后院的周氏。” 周氏是早年惠妃娘娘给八爷的教导人事的宫女,在府里最角落的院子里养着呢。 明姑笑了笑,只说了一声知道了。这一赏,八福晋才是真的怕了! 她叹了一声,有些人呀,就是敬酒不吃吃罚酒。自己甘愿退了一步,只做有名无实的侧福晋,八福晋反倒是以为八爷心里顾念着她。现在好了,知道怕了! 知道怕了,就该学乖了。 明姑合上账本,吩咐这嬷嬷,“你明儿透个信儿给福晋,就说六福晋一直自己洗手作羹汤。除非有大事耽搁了,否则,六福晋从不间断。伺候六贝勒的吃穿用度,六福晋从不假他人之手。且,六福晋日子过的简朴极了,用膳从来都是四菜一汤……” 嬷嬷愣了一下就反应过来了,然后应了一声就转身出去了。 八福晋得了这个话,却不得不承情。 第二天八福晋就要归置小厨房,要了大师傅去小厨房伺候,她要跟着大师傅学做菜煲汤去了。 明姑松了一口气:这不是挺好的!学学做菜,没事给爷们做个中衣鞋袜,得闲了听一场戏,转眼就逍遥一天。 这日子才是最惬意的日子,有好日子不过,干嘛非得折腾其他呢?折腾的家里没人喜欢,这又何必呢? 两口子的冷战,在明姑的引导八福晋的配合下,持续了半个月便结束了。等八福晋做出了四菜一汤,明姑打发人,请八爷赏脸,来后院用膳。 人请来了,明姑却也不坐,只在边上伺候,“爷瞧瞧,这是咱们福晋做的。” 凉拌的干丝切的粗细不匀,酱炒的肉丝咸的像是打死了买盐的,青菜炒的发黄了,就大葱炒的鸡蛋还凑活。汤就是豆腐汤,瞧着倒是奶白奶白的。 八爷挨个尝了一遍,不住的点头说好,“再高明的厨子做出来,也做不出里面的情意味儿来。” 八福晋把头一低,眼泪一下子就下来了。 八爷把桌上的饭菜一扫而空,“好吃!爷长这么大,从没吃过这么好吃的饭菜。” 八福晋搅动着帕子,低声道:“好吃……以后常给你做。” 八爷才瞧见手指上有个小伤口,他抓了福晋的手吹了吹,“以后备菜的事叫厨下做,你帮着下锅就好,瞧瞧,划伤了吧。” 明姑眉眼含笑,悄悄的退出去了。 府里的事又瞒不住宫里,太后娘娘叫人悄悄赏了她,赏赐给她送到她在宫外的宅子里。 她长吁一口气,知道自己又做对了。在宫里长大,看遍了宫里妃嫔们的起起落落,得怎么想不开,才能做出去跟人争一个男人的事。 自己放尊重,别人才会尊重。 这些事,八爷要是不跟人说,别人也不能知道。 桐桐之所以知道,是听九福晋说的。 “八爷上我们家,跟我家爷说的。”九福晋不免唏嘘,“可惜那么个好人!” 是啊!可惜那么个好人。 反正,明姑这么个人就在皇家的圈子里被人所熟知了。给弘智办满月宴的时候,是明姑代表八福晋来的。她处处以婢女的身份自居,可谁又看轻了她去? 反倒是福晋们在一处打牌玩闹,都爱拉着她一处。 像是皇家添孩子这种事,往往是扎堆的,这家办完那家办,三不五时的就能见一面,不是这家就是那家的。桐桐应付的就是这些事。 而自家爷最近是真忙,早上出门,真真是很晚了才回来。京城里静悄悄的,皇上本来要巡幸塞外的事,也暂时搁置了。 桐桐晚上就问:“皇上在等什么吗?” 这一切的计划,不都得建立在有能力出海吗?没有造那个远程火炮的能耐,皇上不敢轻易的开这个口子的。 你说的对,皇上就是在等。面上叫皇子们各个都思量着写折子递上去,其实,怎么用人皇上心里有数。就是在等自己能不能把图纸变成真东西。 这个等待的过程,煎熬的很。 “能的!”桐桐笃定的道,“肯定能的!爷出手了,哪有不能的?” 也就你信爷!这会子有一个算一个,心里都含糊着呢。 他是真累了,轻笑着应了一声:“嗯!会的!很快了。” 这个快有多快,一直到入了秋了,才算是好了。 一旦好了,立马起运,城里试肯定是不行的。得去城外,还得封一片地方。 皇上就说:“那就走,都去!成不成的,都去看看。” 而且,皇上还不避讳人,把朝中的大臣都喊上,说走就能走。 赵其山只回来送了个信,然后又赶紧走了,桐桐在家也是干着急。 到底行不行呀? 看着这玩意,围着看来看去,都想问这个问题。 老九烦恼的是:“这玩意这重量,船上装的话要怎么装?” 这是下一步要考虑的事了,咱先看这个成不成。直郡王就道:“前明这玩意射程都有十里,可这是最好的状态,大部分是到不了的。只要能把射程稳定在十里,这东西都可以造。” 十里? 这玩意可不是按照十里造的! 光是清扫障碍就花费了一晚上时间,第二天一早,才正式的实验的。 接连调正角度打了九发炮弹出去,装弹更方便倒是事实,可到底打了多远,肉眼看不见的。 确实是听到了九响,马上打发人去勘验,看看这到底是多远。 一个个的站在这里更着急了,十三抢了马策马就跑,“皇阿玛,儿子去瞧瞧。” 这一测又是半天,谁都不记得要吃饭。 之前看那个炮弹起来的高度,跟老的火炮确实是不同的,因此,心里难免多带了几分希翼。 都过了午时了,十三带着人才策马回来,回来就跪在皇上面前,“皇阿玛,九发炮弹,全在二十里之外!” 二十里? 是!二十里,“最近的落炮点距离接近二十一里,最远处得有二十五里。” “坑深呢?”嗣谒急忙问了一句,“测了吗?” 测了!十三咧嘴就笑,“有一处小山包,山头整个抹平了。” 直郡王朝后喊:“牵马来,爷亲自去瞧瞧。” 那就都走吧,都瞧瞧好放心。 这一看,脸上就都带了笑。有这东西,不管下什么样决定都不是大问题,有这个底气。 皇上接下来怎么安排,桐桐不知道。就知道自家爷回来吃饱洗了就睡。不怎么打呼噜的人,如今鼾声震天!这是真的累着了。 赵其山低声道:“皇上给咱们家爷放七日假,叫爷好好歇歇。” 那就歇歇! 歇了就是歇了,谁都不见。 “老六这是躲了!”直郡王在书房里转圈圈,想了想直接拿了折子往宫里去了,见了皇上就直言,“儿子倒是想去练兵,但是,没有这些装备,练兵就是虚的。如今紧要的倒是先把营造司搭建起来。这东西不比其他,非铁矿附近不可。儿子想去,把框架搭起来,规矩立起来,再打发其他人看管也就是了。” 要出京,奔着铁矿附近去。 皇上抬手压了压,“这种活倒是不用你去,叫老五去吧!” 老五踏实,安排的肯定能好好执行。 直郡王倒是没有分辨,只静静的等着,等着皇上的吩咐。 皇上低声道:“你以替朕巡边的名义,查看各地地形,做好布防准备……”以后的防线上必须用火炮全线布防,“顺便再去看看,每处得安排多少火炮的火力是足够的。这事非你不可。” 直郡王抬头看向皇上,这是把朝廷的布防全交给自己了!直郡王直直的跪下,额头贴在皇上的膝盖上,眼泪吧嗒吧嗒的往下掉,眼泪把皇上的袍子都打湿了。 这么大的儿子了,哭成这样了。皇上的手搭在直郡王的脊背上,一下一下的摩挲着,好半晌才道:“去吧!回去准备吧。旨意下了,你就出发。” 是! 直郡王低着头,出去了才擦了脸上的脸,收起一身狼狈,缓缓的出了宫。 然后紧跟着两道旨意,叫老大去巡边去了,叫老五去了顺天府北路厅,倒是不远,但具体的旨意却不知道。 巡边这个,不好说。不知道是皇上今年没时间去巡边,叫直郡王去了,还是顺带的有别的差事。 老五那个,没明说。但是那边有铁矿呀!所以,老五去干嘛的,大家的心里差不多都有数了。 那这就是往下派差事了呀! 老六那个谁也替代不了,这些东西最精密最要保密的那一部分,都归老六管。 但是休息了七天之后,老六还是进宫了。 皇上挺高兴的,“有什么事没交代完??” 就听他家六儿子道:“儿子现在忙不过来,手里还有农事那些差事。皇庄试种的水稻今年瞧着比去年好,但真忙不过来了。您看,十一弟身体也不是动不了,住在皇庄上还能修养身体呢。顺便的代为照管一下,想来也应该能胜任。” 只有十一的身体最不好,很多差事他干不了。但是农事这样的差事,盯着就行,十一就能做。 皇上满眼复杂的瞧老六,种种的拍了拍儿子的肩膀,然后笑了,“知道了!去吧!干好你的差事。” 是! 这一出宫就觉得身上的担子轻了,他其实还是喜欢跟福晋过些安稳的日子。像是老大,一巡边谁知道多久,自家福晋可不能离开自己那么长时间。像是老五,闹不好得在京里两天,得在北路厅五天。来往一趟,快马大半天的时间。就说这累不累吧! 其实种地的差事挺好,可无奈呀!种田的差事有人能替代,其他的非自己不行。那就只能如此了。 然后十一可高兴了,旨意一下来,进宫谢恩出来,就先跑来感谢他六哥了。不感谢不行呀,皇庄上那些东西你得给我交代清楚才行呀! 这哥俩在家说话,那边皇上却收到了老四和老八的折子。 说实话,这俩儿子,站的角度格外不同。 老四是由商税,提到了如今这个赋税。他忧虑的是,现在这人丁税若是不改,随着高产农作物的推广,带来的不是老百姓吃的更饱穿的更暖,而是负担越发重了。人口繁衍带来了人口增加,按照人丁收税,会叫以无田者生计更艰难。 叫了老四进宫,老四的面容带着忧虑,别人都满心欢喜的说着大清威武的时候,他这折子递的很不合时宜。但还是带来了,说起这事的时候提了一句:“……倒是前两年年遐龄提出的将定税归入田亩之中的想法,儿子以为颇为可行。” 这可是触一发动全身的事。 不能急,得缓缓的来! 先把老四打发出宫,老八迫不及待的求见,他提的是征天下工匠,予以分等级授官职的事。要造火炮,要造船,要造很多很多的东西,工匠的重要性就一下子凸显出来了。将工提到仕的高度,就是要为接下来要做的事储备人才。可这些必然是要动读书人的利益的。 不管是老四提出的税的事,还是老八提出的引工入仕的事,说到底,其实都动的是仕这个群体盘子里的肉! 他把折子压下来,说老八:“拿更详细的条陈来。” 老八忙应了,知道这是皇上认真在思量可行性了。 人一走,皇上就取了老四和老八的折子交给李德全,“给太子送去!” 随着皇子一个个的动起来,京城里仿佛有一股子暗流在涌动。 但这些桐桐也不知道,知道了其实又能做什么呢? 反正瞧着自家爷挺清闲的,据说玻璃造办处那边老九盯着去了,没人派老九去,但谁能拦着他去? 爱去就去吧!他去了,自家爷就不去了。其他的要动,得看配套的东西跟不跟的上,不是自家爷着急就能行的。于是,整日里在府里带着孩子念起书来了。 许是大事太多,好似没怎么注意,半年就晃悠过去了。这眨眼,就到了中秋了。 中秋了,准备点什么不一样的呢? 桐桐打算扮一回嫦娥,想来一定美美哒!早早的就叫人拿了料子来,得赶在中秋把行头都给缝制出来。 结果美是真美,宽袍广袖的,梳了美美的发髻,还给自己画了花钿,然后晚上就约了人家去园子里,想来一出嫦娥奔月的。 被邀约来的人倒是不好辜负美人恩,应约前来了。可这一来,就冲着自己乐,然后上上下下的打量,还问了一句:“这是干什么?要跟爷上演一出‘夜半无人私语时’?” 夜半无人私语时?这话不是说杨贵妃的吗? 桐桐眨眼眨眼再眨眼:怎么会是杨贵妃呢?我这是在扮嫦娥! 她气恼的低头看,“爷你好好看看,我哪里像是杨妃了?” 肥肥的嫩嫩的的……但你非说你是嫦娥?好吧!嫦娥就嫦娥,大号嫦娥也是嫦娥呀! 他眼里是看嫦娥的惊艳,但话确实这么说的:“爷能看不来这是嫦娥吗?这么好看,这都不是嫦娥,那谁能扮嫦娥?可爷不高兴说你是嫦娥,为什么?嫦娥扔下丈夫自己去做神仙了。如今,你说你去做嫦娥,这要是呼啦啦的飞走了,剩爷一个人怎么办?咱不扮嫦娥了,就做个人间富贵花,长长久久的陪着爷,不好呀?” 哎呀!你要这么说,那确实也是!杨妃就杨妃吧,怎么说也是美人呀! 又换域名了,原因是被攻击了。旧地址马上关闭,抢先请到c-l-e-w-x-c点卡目(去掉-),一定要收藏到收藏夹。https:/74/74350/25784481htl天才本站地址:。网手机版阅读网址: 梦里清欢(81)一更(梦里清欢(81)入了秋,第章第章第章) 入了秋, 七福晋生了个格格。 七爷是儿子闺女都有,但是嫡出的这是头一个。在大部分妯娌都有儿子的情况下,七福晋头生|生了个格格, 大家都表现的更郑重。 先开花后结果嘛, 生了就好了。 七福晋便笑,她挺想的开的。人嘛, 到了年纪生一个, 心理就安稳了。这世上给女人的原罪就有一条,常挂在嘴上的就是——成亲这么些年,你也没给夫家添下一男半女。 可见, 哪怕不生男丁, 只要生了,罪过好似都能轻点。膝下只要还有庶子, 对外就不是罪过了。 七福晋这话是偷偷跟桐桐说的,说的桐桐心里不是滋味。她觉得心里好似又有什么蠢蠢欲动,晚上偷偷跟自家爷说,“我老觉得男人能干的, 女人也都能干……”‘嘘’嗣谒一把捂住桐桐的嘴,“睡觉!”你的感觉, 爷也有。 桐桐就不言语了,枕在他胳膊上,说她的小烦恼,“好不容易瘦下来了, 这生一个胖一回。又得往回减,好恼人。” 是啊!真是好恼人呀! 他拍在她的肚子上哄她睡觉, 脑子却没闲着,桐桐提的事, 叫他心头重新爬上一种叫做‘忧虑’的东西。 诚然,皇上现在的改变,是可喜的。 这种改变,是基于三点:其一,儿子们一心,防止兄弟阋墙。其二,于社稷江山有利!皇上也才到壮年,平叛噶尔丹才过去几年?皇上的雄心依旧。其三,换个角度清洗朝堂,从党争的桎梏里挣脱出来。 但这不意味着皇上能有大的改变。就像是桐桐心里的一些东西,皇上能认同吗? 别说皇上,就是这些兄弟们,认同的又有几个呢? 自己和桐桐是异类,可按照这个认知去勉强别人,这是强人所难。 那么问题就来了,皇上活着,如今这好的开局还能保持。可若是皇上没了,继位者又会如何呢?便是继任者能信任这些老兄弟如故,可是再往后呢? 这种情况下,继承人培养跟别的比起来,就显得尤为重要。 有时候,不是看你自己的进展有多么的迅速,而在于后人能不能沿着你给的路走下去。就像是愚公移山一样,愚公哪怕是靠着他的一生,挖了一半的山,可要是子孙不动地方,那他挖的就是个山洞,而不是通外外面的路。只有子子孙孙无穷匮也,才能真正的达到目的。 可继承人……太子的儿子,自己管的了吗? 因为这点想头,他晚上就走了困,忧虑带来的结果就是晚上睡不着。迷迷糊糊的,直到下半夜了,才算是睡着了。 早起一睁眼,就不见福晋。 不用问也知道,这是陪着弘晖和弘显在演武场上呢。他自己一直坚持练五禽戏,但往往时间跟孩子们是错开的。孩子们早读的时候,他去演武场射箭之后,练一趟五禽戏,就可以了。回去刚好给孩子们上课。为啥跟孩子们错开呢?说起来也是无奈的很。在孩子面前,威严还是要有的。 今儿晚了,福晋已经带着俩孩子在演武场了。 远远的,能听见福晋说孩子的声音,“……下盘得稳,这是根基。只有自己站的稳,不摇不摆……才能立足!双臂伸直,它得坚如磐石。如今放个镇尺就双臂晃悠,那你这双臂将来能干什么呢?习文,腕力能叫你的字力透纸背,金钩银划,文章华彩在笔端也不在笔端。习武,你得御马射箭,驰骋疆场,功勋在战场也不在战场。不说文武之道,只说男儿立世之道。于立家而言,男儿的双臂得托起父母妻儿,一家人的生计荣辱,全在你一双臂膀上。于家如此,于国难道不是如此?皇室子弟,享荣宠就得明责任。担责任靠什么,靠你们的臂膀!”她拍在两个孩子的肩膀上,“就靠这里扛事!只有这里坚实,多大的山压下来,你都扛的住。你扛住的事越大,你这臂膀下,能庇护的人越多。” 然后他就看着俩个小小的孩子,扎着马步,一双胳膊伸展的平平的,一边放个镇尺,刚才福晋拍了俩孩子的肩膀,俩孩子也只是晃悠了晃悠,到底是坚持着没动。 他慢慢的退出来了,走到拐角处不由的朝后看。之前还忧心给孩子请先生的事。总觉得自己和老四要顾不上,孩子的教养该怎么办。 可现在,他却觉得自己杞人忧天了。在自己面前,福晋是个爱娇的甜妞儿。可换个身份,福晋就换了个样儿。 她是个很会做先生的人。听听她教导孩子的话,退可以安身立命,进…… 进会如何呢?站的稳,不摇不摆……臂膀越坚实,能庇护的人越多,这话不敢往深的想,也不能往深的想。 今儿这个特别的发现,叫他格外留意福晋教导孩子的事。因此,假借有差事忙,叫孩子自己温书。 这种情况,孩子都习惯了。哥俩去书斋,自己背三页新书,然后把前面学过的再背诵三遍,再写五页字,然后拿着写好的就往回跑了,估计是叫他们额娘去看去了,看好之后,今儿的任务就该是完成了。 孩子一走,他也往回走。摆手不叫人禀报,他想听听福晋怎么教孩子的。 桐桐刚把俩小的看的睡了,大的就回来了。 她朝正堂里指了指,“走!去外面说。”怕吵了两个小的。 一手牵一个从里面出来,坐在榻上,把俩孩子的课业都收了,俩小人儿就那么手背后乖乖的站着。 桐桐翻开俩孩子写的字,然后圈好的来,说不足的不足在什么地方。 练字这个,非时间不行。 看完了,亲手放在匣子里,匣子里有两个格子,一人占据一个格子。 收了作业,代表要书写的课业可以了。两孩子立马欢呼一声,爬到榻上。这会子就该点心果子和牛乳了。 俩孩子吃着,桐桐就在一边问:“今儿念什么书了?都说了什么?” 弘显先说他的,“把会背的书我都先背了一遍,才念新书的。” “会背的都先背了一遍?”她笑道,“可有所得?” 弘显嘟嘴,背过呀! 只背过可不行,“背会不是目的,弄懂才是目的。”她也不打击孩子,只告诉孩子怎么才算是弄懂,“不说别的,就说这三字经吧?你可是觉得已然是滚瓜烂熟了?” 当然。 桐桐便给弘显把嘴角的奶渍擦了,然后问说,“你读三字经,有一句是‘古九州,今改制。称行省,一十八’。那么额娘问你,古九州,是哪九州。今改制,那为什么要改制。从古至今,这改制都是怎么改的,为什么要这么改?改后称行省,这好处是什么,是否有弊端,是否还有改进的地方。行省十八个,分别是哪十八个。这十八个分别在什么方位,治下下辖多少个州府县,又有多少人口。有什么名山大川,河流走向如何?百姓是怎么过日子的?有什么特产。粮食是怎么耕作的,每年的赋税又是多少?容易有什么灾情,发生过什么灾情。历代有哪些地方官治理过?而今这些地方要员都是谁?他们的履历你们知道的?他为什么被简拔替皇上牧守一方?他治民的理念是什么?为人有什么优缺点?甚至包括他出身如何?家在哪里,家里都有些什么人,等等等等,这些都有想过吗?” 俩孩子都不吃了,怔愣着看着她。桐桐就笑,“其实额娘也不是很知道答案,那答案在哪呢?答案不在额娘这里,得你们自己去找,去想,去琢磨,去了解。” 两孩子蹭蹭蹭的下来,躬身称是。 小模样一板一眼的,肯定是在四贝勒府学的。 规矩这东西,自家松散,但是那边府里严苛。可如此一来,却刚刚好。不至于失礼,但也不至于呆板。 桐桐马上就笑,“要不,咱们娘三个,今儿不干别的,咱们自己做一个大清朝的简略版图来。把行省画好,州府县大致标注上,再画上特产,产米的地方画水稻,产面的地方画麦子……” 好啊! 娘三个就商量用什么纸,纸得多大,铺在什么地方,哪本书上能找到关于每个地方的记载。 听到这里,嗣谒就没再听。 是啊!读书这个东西,死读绝对不行。不能说看你记住多少,背过了只是增加了知识储备,并不是增加了智慧。 只有真正会读书的人,才能越读越明白。 他原本想着等孩子正式进学之后,才一步一步引导着孩子慢慢来的,却没想到福晋先走了一步。难得的是,她有耐心也有时间,真就陪着孩子那么去学了。 有一种很奇怪的感觉,就是有那么一瞬间,他都觉得福晋就像他自己的一个分|身。 晚上的时候,他附在她耳边,这么说了一句。 桐桐怔愣了一下,随即不停的往他怀里挤,然后悠悠的说了一句:许是咱们在一起的时间太长了,长到我不自觉的就成了你。 这个答案叫人心暖的不得了,真就恨不能她是他身上的肋骨才好呢。 可紧跟着,他又觉得不对:你成了我,跟着我变聪明了。可是我为什么没能变成你?哪怕有你一半的力气,也是好的呀! 可见,爷对你敞开心扉不曾设防,你却对爷有所保留! 桐桐:“……”你要是这么想,那可真能冤死我。 又换域名了,原因是被攻击了。旧地址马上关闭,抢先请到c-l-e-w-x-c点卡目(去掉-),一定要收藏到收藏夹。https:/74/74350/25784482htl天才本站地址:。网手机版阅读网址: 梦里清欢(82)二更(梦里清欢(82)好似一眨第章第章第章) 好似一眨眼的工夫, 天就冷了。 今年自家爷办的最敞亮的事就是,家里盖起了个暖棚。那大块透明的玻璃房里,大晌午的可暖和了。 桐桐在里面转了又转, 穿着夹袄都热的不行。 她立马喊人:“把浴桶弄来, 喊大阿哥和二阿哥来……不是怕夜里给洗怕着凉吗?在这里给洗吧,好好的叫泡泡。” 两人也都到要羞不羞的年纪, 嘻嘻哈哈的被扒拉了干净塞浴桶里了。 可就巧了, 今年都是换窗户上的玻璃,还是头一个盖的暖棚。全玻璃肯定不行,得往下深挖一米多的地方, 然后用玻璃做墙也才一米多高, 四周木栅栏围起来,不至于不小心撞上便是了。至于顶子, 还真就是框架上镶嵌了玻璃,但玻璃上方得有三米高的地方,又搭建了顶棚,防止雪大压塌玻璃。 这要是天冷了, 草席子还得放下来,保温的。 今儿从宫里出来, 哥几个都来看了。因为十一说想在皇庄建一个更大的。到底行不行的,先上老六这边瞧瞧。 好家伙,这么些人。 桐桐瞧瞧,这只有一个进出口, 避不开的。避不开也就不避了,笑着将人给迎进来。然后进来的客人们都愣住了。暖棚里菜是菜花是花, 还有一些光秃秃的花盆,里面原先种的什么也不知道, 这么不美观的东西就那么在角落里摆着呢。中间有一片铺着地砖,放着桌椅板凳,反正应有尽有。想来,冬天得闲里在这里看看书下盘棋也是个不错的所在。按说,也还算是雅致。 可如今里,那地方正中间,摆着个大浴桶。俩秃小子从水里冒出来,抬手抹了一把脸,嘻嘻笑着朝这边笑,还挨个打招呼呢。 这是干嘛? 怎么跑这里洗澡来了?这个伯父路过拍一下,那个叔叔路过拍一下。老九才刚得了个庶女,还没儿子。到底啥时候会有儿子,他现在是挺乐观的。瞧着秃小子也挺稀罕的,他抬手就要抓这俩小子,结果手都挨住人了,这俩那身子怎么扭了一下,刺溜,钻水里去了。 嗳?麻溜的很呢。 老十钳住这两小子的脖子给拎出来,视线落在孩子的肩膀上,年纪不大,练的不错呀!看筋骨就看的出来。 他不敢把孩子拎出来细看,怕给感冒了。看完又给塞水里,“泡着吧,好小子!”泡澡的水是什么药汤子吧,看那乌漆墨黑的样儿。 把手擦干净了,他就喊:“六嫂,这汤药是强身健体的?” “对!”桐桐过去摸了摸水温,叫边上的嬷嬷再给加水,这才回老十的话,“活络筋骨的,泡泡有好处。” 七爷就心动:“六嫂,这是能通用的?” “孩子们用的都有些不一样。”桐桐就道:“你放心吧,七弟妹带着孩子给我瞧过了。我给开了方子,方子她拿家去说是给太医瞧了。这姑娘和小子的还不一样……孩子们应该都泡着呢吧?” 这个还真不知道!福晋要了就肯定给用了,只是这种事她怎么不言语呢。 这边过去了,那边十三和十四过来,十三只拍了俩孩子的脑袋,十四就比较讨厌了,伸手要摸孩子的牛牛。 这俩小子能答应呀?叔侄三个,一个在桶外面,两个在桶里面。你拽我扯的,得!泡一成了!十四扑腾的身上都湿完了。 把老四看的直运气,十四你多大了,你跟俩光屁股的侄儿玩的到处都是水,多能耐呀!瞧见十四还要往外跑,一边跑还一边喊:“六嫂,叫人给我拿六哥的衣裳换。”老四就喊人:“拦住他!不许出去。”这么出去不得冻着了呀。 十四瞪眼:“爷就要出去。” “就在这里换!”老四不容辩驳的发话了,嗣谒给桐桐摆手,叫桐桐先去忙去了,回头又叫嬷嬷:“别叫泡了,擦干了赶紧穿好。” 弘显不急着出去呀,喊他十四叔:“您来泡着呀!再叫添点水。” 弘晖还把嬷嬷都打发了,只剩下伺候的太监,“十四叔,泡一泡可舒服了。”想想也是,泡泡就泡泡 然后十四转脸也脱的只剩下大裤衩,跑浴桶里泡着去了。这一进去,也不用再添水了。瞬间水位上升,浴桶一下子就满了。 十四就愣住了,这水凉了还没法换了。 弘晖和弘显这哥俩这才哈哈的大笑起来,乐的不得了,俩坏小子感情早想到了,愣是骗的他们十四叔湿了个透彻。这回不连裤衩换了都不行。 老四都没眼看,这叔叔不像叔叔,侄儿不像侄儿,没一个好的!甩了一句‘不成体统’就不想搭理了! 这边都忙着正事,十四真就跟俩孩子在浴桶里玩呢。能说啥呢? 老八是解围高手,指着那光秃秃的花盆打岔问说,“是种着别的什么吧?” “辣椒根、茄子根、狼桃根……虽都说是一年生的,但也想试试若是把根都护起来叫安稳的过个冬,明年能不能再长起来。” 老八点点头,难怪老六能在这些方面出头呢,这些东西谁往这个方向想。 把里里外外都看了,也不管老十四和俩孩子了,一串串的从里面出来,今儿是得留饭的。 桐桐在厨房,左右看看,“把咱们自己做的粉条和粉皮都拿出来……” 今儿用这个做几道菜!番薯这东西是皇上着重推广的,可怎么吃是个问题。百姓家有百姓家的吃法,但这种吃法这些阿哥爷未必吃的到,新上来的东西没一个人敢给阿哥们吃的。 自家从去年就开始吃了,不作为主粮只当做菜蔬的话,也是可以的。偶尔作为主粮隔三差五的吃吃,也能饱腹。 往常也吃粉丝粉条,但都是豆粉做的多。尤其是绿豆粉做的粉皮,吃的是最多的。 而今用番薯粉做出来叫这些阿哥们尝尝。 于是,今儿的菜色说不上来‘好看’。 色香味,这个‘色’在皇家特别讲究的,连摆盘都得专门的人去做。像是今儿这种,古古怪怪一桌子,什么玩意? 嗣谒一瞧就知道了,这才道:“尝尝那个黑饽饽,口感不是特别好,是番薯面做的。”说着,拿了一个,掰了一半分给老四,“您尝尝!” 哦!是这个意思呀! 一人拿了一个,放嘴里嚼了嚼,口感是不好,但还不到难以下咽的地步。 嗣谒这才说,“是里面加了精面粉的缘故。但是百姓吃的话,口感只比这个更差。” 十一咽下去,“还不如苞米饼子适口。” 是!这个有些黏。 老四就说:“可见这个做主粮,长期是不行的。倒是苞米可行!这个只能作为补充,保证饿不死人。” 老九对粉皮有些兴趣,颜色不好看的粉皮,他第一次接触到,“这个也是番薯做的?” “番薯洗粉之后做的。” 嗯?这个还可以!很劲道,也没有怪味。 然后一盘子分着吃了,不好看是不好看,但吃起来味道还不错。 老九就说十一:“尝一口就得了,这东西你不能吃。” 老八叹气:“凡是这种物,必难以克化。不能多吃!” 是! 嗣谒把一盘子拔丝番薯叫人端给十一:“尝这个。” 好吃是好吃!可百姓家是吃不起糖的。 十三吃什么都好,就是酒不好,“有些甜!”一杯一杯的,没有酒那个劲儿。 嗣谒赶紧给拦了,“不能再喝了,这是去年用番薯酿的。喝起来没那个烈劲,但后劲不小。” 番薯酿的酒? 老九自己给自己倒了一杯,抿进嘴里细细的咂摸,“不算是上好的酒。”料不对,没有成为好酒的潜质。 但至少这是一种番薯的用法。 今儿这一顿饭吃完什么感觉呢?别人怎么想老八不知道,反正老八在书房呆了半晚上。他突然觉得,皇上更喜欢能干实事的儿子。 自己的折子递上去这么长时间了,一直没给批复。不由的人就有些着急。 可要具体的差事的话,又从哪里着手呢? 士农工商四行,吃穿住行四样,无非从这里面选方向。桐桐在家里也跟孩子说这个:“……曰士农,曰工商,此四民,国之良。在《管子》中,又有这样的话,说‘士农工商四民者,国之石民也’。管仲说,士农工商四民,都是国家的柱石之民。这样的话,又做何解呢?” 两个孩子都不说话了,《论语》上说,学而优则仕。 于是,仕理所当然的凌驾于其他之上,因为学而优呀! 所以,士农工商,是将人分了高下吗? 两个孩子都一脸沉思,良久之后弘晖先开口道:“百姓自己可分高下,可为分高下而争执,只唯皇家不能给分高下。治下子民,皆为柱石子民。就如同人有两只手,有十根手指一般。不能因为右手好用常用,就鄙夷了左手。十根手指不一样长短,可只用长的手指,又能干什么呢?他们每一个都是珍贵的,都该被重视,只是放的位置不同,所需干的事不同而已。” 说着,他就起身,躬身再行礼:“娘,儿子明白了。” 嗣谒在外面怔愣住了,面色有些复杂。 苏培盛紧跟在后面,自家爷要回去了,叫自己跟过来接大阿哥,顺便看看养在这里的六阿哥。谁知道在外面听到这么一番话…… 又换域名了,原因是被攻击了。旧地址马上关闭,抢先请到c-l-e-w-x-c点卡目(去掉-),一定要收藏到收藏夹。https:/74/74350/25852795htl天才本站地址:。网手机版阅读网址: 梦里清欢(83)三更(梦里清欢(83)引导的话第章第章第章) 引导的话就那么些, 但具体怎么去想,这得看个人吧! 对于这么大的孩子来说,理解到这里何其艰难?皇家到底意味着什么, 没有比对, 孩子其实是没有太明晰的认识的。 可弘晖潜意识里就是知道皇家意味着什么。 桐桐知道,弘晖应该是受梦境的影响了。可哪怕是受影响了, 这却越发的能凸显心性。 就跟自家爷一样, 有一种冥冥中的玄妙感觉,叫他跟别人显得有些不一样。 她这会子夸了弘晖,就又看向弘显, 等着弘显说话。 弘显抬眼看看额娘, 再看看大哥,这才说道:“儿子就在想, 大哥说的有道理。仕为先,那是因为仕离皇上最近。人分亲疏远近,就像是赵其山一样。阿玛带着他,他在府里其实不管大事, 但是大管家二管家见了他都很恭敬。额娘之前跟我们说,民以食为天。谁都要吃饭, 那谁能给大家吃的,谁就最重要,就得排在最前而。就跟我身边的小顺子一样,小顺子家是她额娘挣银子回家, 所以,小顺子的额娘就敢打他阿玛……” 小顺子是他奶嬷嬷的儿子, 自来就在府里长大。阿哥身边的奶嬷嬷,月例银子多, 赏赐也多,所以,挣的就多。 这孩子是说,谁能养一家人,谁的地位就高。 同理,农能提供天下人之食,所以农排在了工和商之前。 然后这孩子一脸的苦恼:“这……皇家得把他们看的一般重,可其实他们很难一般重要。阿玛开始造火炮,造玻璃,造很多东西,这些重要了,工就重要了。九叔要开海贸,商若是挣的多了,朝廷能从商人那里收更多的税,那商自然也就重要了。” 他不太会表达,可意思桐桐却听懂了。他其实就是讲了一个‘谁能带来利益谁就重要’的道理! 这些话有道理吗?太有道理了!事实上就是这样的。这么大的年纪,可能是更弘晖接触的多一些,对这个孩子是有好处的。 桐桐抬手摸了摸弘显的头,以示鼓励。可转脸一瞧弘晖,就见弘晖看着弘显一脸的欣喜,抬手拍弘显的肩膀,好似在夸他:说的不错! 弘显立马咧着嘴,笑的没心没肺。 弘晖被苏培盛带回去了,走的时候跟弘显再三保证,“我先回去,后天早上再回来。” 弘显又赶紧又喊:“今儿的拔丝番薯好吃,给娘和姐姐们带上些。”那个得趁热吃,带是没法带的。桐桐赶紧拉住了,“方子叫苏培盛给带回去,叫厨下给做着吃才好吃。” 弘显又跟苏培盛说话,“……回去要跟我娘说,改天我就去看她,好几天都没见了,我都想她了。跟娘说,要记得添衣服,起风了,可冷了,没事就不要出屋子了,要好好的养身体……六弟在家里可好了,吃的好睡的好,肉长了好几层了,别叫娘太记挂……” 苏培盛笑的跟朵花似得,“二阿哥的吩咐奴才听到了,奴才记住了。” 桐桐看着这孩子一言难尽,他这絮絮叨叨事无巨细的样子,到底是随了谁了。 到了马车上,苏培盛跟四贝勒学这些话,然后补充了一句:“爷,奴才觉得,二阿哥真真是随了爷了。” 胡说!爷什么时候那么话唠了? 等回了府里,送大阿哥去了后院,苏培盛跟主子到了书房,才一五一十的学今儿在六贝勒府里听到的话。他听到什么就学什么,一句都没有添减。 四贝勒原只是听着,直到听到弘晖的回答,他才一下给坐直了。 弘晖说:天下百姓可争执高下,唯皇家不能给百姓分高下。天下子民,皆为柱石子民。 这话说的——好!便是他们这些皇子,不把自己摆在一定的位子上,都不会站在这个角度去想问题的。 可弘晖那么想了! 在这一瞬,苏培盛见到自家主子眼睛亮晶晶的,可紧跟着,又添了几分忧虑。 是啊!四贝勒既骄傲又担忧!骄傲的是能站在那个角度看问题,这是需要心胸需要高度的。担忧的是,身份地位不到那个位子上,想的多了想的远了,反而是桎梏。 这一瞬间,他站起来,在屋里转圈圈,一趟一趟又一趟,良久之后,才缓缓坐下:说到底,还是心乱了!可现在不能乱,得稳住稳住再稳住。只是一个孩子而已,看看!不急,还得好好的再看看。他坐回去,看向苏培盛,“继续往下说。” 苏培盛又学二阿哥是怎么说的,一字一句的学。学完了就看向自家主子,就见主子脸上带着几分怅然,他不敢说话了,也不懂主子的表情在这一刻究竟代表着什么。 四贝勒能不怅然吗?不管是弘晖的资质还是弘显的资质,都是极好的。老六两口子教孩子,对弘晖和弘显没有丝毫不同。这么教下去,孩子的眼界格局是小不了的。 可…… 可太子的两个大些的儿子,比弘晖和弘显都一些,在皇上身边常能见到。说实话,真不是他的心长的偏,觉得弘晖和弘显好,是太子家那俩孩子,真未必有自家这俩孩子会想事。 那俩孩子也常被皇上考校,能背书,也能说道理。可他们的道理都是从先生那里照本宣科的记下来的。先生怎么说的,他们记住个七七八八,然后拿这个来答皇上,知道仁善的道理就不错了。 可弘晖和弘显不一样,他们是小小年纪学会了想事了!是老六两口子引导着孩子,叫孩子学着自己想事。就像是弘晖,他用左右手,用十根指头来说他想表达的道理。而弘显呢?孩子从府里能见到的人事上琢磨呢。他从赵其山和管家的身上,知道距离权力近能带来的好处。从奶嬷嬷一家的身上,悟出了银钱的多寡在一定程度上影响地位,进而延续到更广泛的大问题上。这悟性要是不好,什么才算好? 这自己悟出来的道理,又岂是照本宣科能比的? 想想这些,能不可惜吗? 如果弘晖给他带来一份心焦的话,那么加上弘显,叫他有了两份的心焦。太可惜,岂有不怅然的道理。 但还是那句话,他们兄弟都还年轻,宫里还在添更小的皇阿哥。其他的侄子他也没见过,将来是否能有更惊才绝艳的,他不知道。但愿太子那边能添几个好的,不能说谁压了谁一头,但至少得有个心胸大,能容下的人。 这么耽搁了好一会子,估摸着那母子亲香完了,他才回后院去。 在外而都能听到弘晖说话的声音:“……这个柑橘是我娘叫人送回府的吧……我知道,是在西北的舅舅家送来的……” 是说西林觉罗家! 福晋就笑道:“叫管家给送来的时候,我以为是你娘叫人给买的呢。之前咱们只吃南边来的柑橘,竟不知西北也有如此好的柑橘……” “是在汉中,那里设置了陕安道,辖汉中和兴安府。”弘晖就道,“那里说是在西北,其实隔着南山,南边就跟江南的气候差不多。那里产的水稻和柑橘都不错。这个柑橘就是城固县产的,那里的县令,跟西林觉罗家的舅舅是同年,没有什么根基,人却很活泛。这次早早的捎带了这些个礼来,还顺道的给爹爹送了信。” 四福晋就笑,“哦?看来此人还有些钻营的门道。” 弘晖就跟着笑:“我也这么说!不过后来我娘就说,用他能用的,容他一些小瑕疵……” 四福晋微微怔愣,而后点头,点评大臣的话,她是不敢说的。可这样的话,却也很有道理。她抬手摸了摸儿子的头,没再言语。 四贝勒手背在外而,这才抬脚进去。 一进去娘俩就行礼,他携了福晋,坐在榻上叫了儿子到跟前,“连城固这样的地方你都知道了?”还知道人家的县令是谁,根基如何,为人如何。 弘晖就笑,“大概知道一些。” “怎么想起说这个地方了?”四贝勒状似随意的问了一声。 弘晖不解其意,就道:“是说起王辅臣此人,他在三藩之乱时首鼠两端……” 四贝勒缓缓点头,这些大臣一生的起起落落,其实是把官场那一套摆在了而前。 四福晋就听着儿子在那里说,然后听的一愣一愣的,什么王辅臣跟张勇管辖陕西军务,什么张勇的军功本在王辅臣之上,王辅臣让儿子王吉贞跟皇上凑报什么了,然后王辅臣压制了张勇,跟张勇不睦。后来又出现了鳌拜旧党的莫洛,然后莫洛本是什么职务,跟谁有私交,怎么着就跟张勇联合起来了,然后排挤王辅臣,最后王辅臣又怎么着了。 这一个个人物,一个个职务,这里而的事复杂到她听起来都觉得是一脑子浆糊,得亏他怎么记得住的。 但她再不接触外而的事也知道,小小年纪把朝廷那一套能掰扯明白是多了不起的事。 说了一会子话,两口子打发孩子去睡了。然后谁都没说话! 四福晋有些忐忑:“是不是得收敛着些……”锋芒毕露也不好。 四贝勒想起孩子光着屁股在浴桶里玩闹的样子,他轻笑一声:“安心吧……”怎么收敛,孩子学的好着呢。 “那我后天一早亲自送弘晖过去……”四福晋说着,就道,“把家里的那几匣子珠子给六弟妹拿去吧,放着也是放着……” 嗯!然后桐桐就收到那么些个珍珠。弘晖看着自家娘对着珍珠左右为难的样子,他背着人就问:“娘,这珍珠怎么了?” 这孩子怎么这么贴心呢?她叹气:“娘听戏词上说什么珍珠衫,本来还想自己弄一件珍珠衫穿呢。可真给我这么些珍珠……” 不够吗? “不是!”桐桐摇头,“娘想着,这玩意要是入药,能配出多少好药来。算了,要什么珍珠衫呀,还是拿去碾碎了配药吧。” 但还是很想要,对吧! 弘晖回去就默默的给记小本本上:长大了要给娘置办一件珍珠衫。 又换域名了,原因是被攻击了。旧地址马上关闭,抢先请到c-l-e-w-x-c点卡目(去掉-),一定要收藏到收藏夹。https:/74/74350/25957199htl天才本站地址:。网手机版阅读网址: 梦里清欢(84)一更(梦里清欢(84)暖棚里的第章第章第章) 暖棚里的青菜长了一垄, 绿油油的瞧着鲜亮。得了!自家这棚子里出的,一家一篮子,用小棉布包包了, 给各家送点吧。 还剩下不少, 等自家爷进宫的时候,给皇上和娘娘们带些进去。这玩意得亲自拿, 不敢叫人代劳。都安排下去了, 就穿了大氅准备回了。昨儿四贝勒府把弘智接回去了,小的就剩一个了。这个点孩子午睡也该起了,再不回去, 得哭闹着找人了。 从暖棚一出来, 这冷风刮的,野的很。 桐桐抬头看看天, 没言语。回去带着孩子又半晌,等到自家爷带着俩孩子从前面回来,这都要安排晚膳了,桐桐隔着玻璃窗又看天, 然后吩咐跟回来的赵其山,“叫人把暖棚的草席子再捂一层, 地坑里的火也给添上吧。”她笃定的很,“今晚这温度还得降,雪怕是要下来了。” 嗣谒朝外看,雪要下来了吗?他朝赵其山点点头, “看这样子,这几天怕是真得落雪, 去吧,多捂一层心里安稳。” 那边桐桐又吩咐丫头, “去跟周嬷嬷说一声,满府的火墙都加把火的烧,棉帘子都发下去了吧?晚上都挂起来,玻璃透亮但不隔寒……” 这是笃定要降温呀! 自家福晋这嘴跟开了光似得,再想想之前,春上种菜他要浇水,她说别急,许是就下雨了呢,然后就下雨了。当然了,天阴着,下雨的概率是高。夏天了,猛不丁的她就叫人:“把能摘的菜都先摘了……雨下的大了,怕是三两天的未必进的了菜地,再给长老了。”然后就下了很大的雨,连着好几天,确实是有七八天那菜地都进不去。 他撞上这两回,还真叫她给说准了。而今又说要降温下雪,听这意思,雪还小不了。这是什么能力? 他看她,她还一脸询问的看过来,像是问自己还有什么叮嘱的没有,完全没意识到,她自己的嘴在关于天气这一方面像是开过光的似得。 她没意识到,他也不提醒。到底是巧合还是其他,还得再看看。 结果,晚上躺下了,听着那打着呼哨鬼哭狼嚎的风,他不自觉的就想往被子里躲,不用出去都知道,确实是冷的很的。 早早的,就听到院子里刺刺拉拉的声音,掀开厚帘子朝外看,大雪纷纷扬扬的,地上的积雪都跟台阶齐平了。这要不清扫,确实不好出门了。 桐桐一把给把帘子放下了,“寒气都扑到胸口了。” 嗣谒睡不着了,这种天是要冻死人的。 桐桐叹气:“要是把烧香拜佛的银子用在惠民署……”一到这种天,就该有个地方叫人冻不死饿不死。哪怕男一间女一间,有个躲寒冷的地方也是好的。 可朝廷不能叫百姓不要去烧香拜佛,烧香拜佛这个在一定程度上是有特殊含义的,不是想如何就能如何的。 桐桐低声道:“那……那女眷们来做可以吗?由皇家女眷牵头,就会有官家夫人紧随其后。宫里有太后,有太子妃,这事不能去做吗?” 嗣谒就扭脸看桐桐,心里叹气:悲天悯人都是心有大仁之人。 他叹了一声:“女眷们能眷顾到天子脚下,可大清国疆域多大?都顾的过来吗?根子还在朝廷。” 这个话题一出来,就睡不成了!起来也别叫孩子们再去前面了,虽说习武得冬天三九夏练三伏,可也完全不用这么刻板自虐。念书在不必非去前面,在屋里的炕上一样能念书。 吃了饭,见自家爷拿着书给孩子们讲书,她还小声问了一声:“爷不去宫里?” 你当就你家爷能想到这些,别人就想不到?已经够出风头了,再事事往前冲就太扎眼了。以爷的体弱,这样的天就该在家里,干点自己能干的。也给别人一些机会!这世上的聪明人多了,又何止是爷呢? 没错!这边没进宫,但有人进宫了。 老四和老八都进宫了。老四是重谈税改的事,他觉得朝廷在很多事情上束手束脚,归根结底,就是没银子。就像是这场大雪,有银子这不是什么问题都解决了吗?他甚至早早都打发人跟顺天府打听了受灾的情况,顺天府只最远知道到京郊的情况,周围再远些的还一概不知。 老八呢,他进宫就是揽事的,替皇上巡视灾情,这就是现成的差事。这样的天气叫皇上出去,不仅皇上受罪,那受罪的人是一大片。他来之前是询问了钦天监的,钦天监说,这大雪还得持续,这样的天,谁敢叫皇上出去? 他把这个情况说了,就不言语了。 主要是老四也在,他这会子也不知道自己提的这个皇上是会打发老四去,还是打发自己去。 却不想,皇上直接道:“那就你去!” 八爷愣了一下,这就给自己了。 然后紧跟着皇上就道:“巡视的事要做,赈灾的事也一并做了。你巡视的,你了解情况。” 八爷:“……”巡视可以,赈灾就很不必了!他扭脸看老四,“要不,儿子跟四哥一起……” 老四还没说话呢,皇上就道:“你四哥另有差事!这户部能不能挤出银子来,能挤出多少银子来,得有人看着好好筹谋。叫你四哥去户部盯着吧!” 老八:“……”这好像也是跟赈灾的事息息相关的,无法反驳。 于是,急于领差事的八爷本想替皇上跑个腿,结果呢?差事不小,可却难办。 一回府,恰好碰上老九府上过来送东西的人。他只能先往后院去,正堂里,福晋和明姑正在忙着呢。明姑叫人收拾,福晋正围着一个长的说圆也不算圆,外面有带刺的壳的果子转悠。 他脱了大氅,那边福晋就叫了:“胤禩,你瞧瞧老九叫人送来的是什么?” 八爷书读的多,见识自是不同,瞧了瞧就笑:“这怕就是前明郑和下西洋时所见到的赌尔马……” “赌尔马?”俩孩子都奇怪,这是果子吗?名字怎么那么奇怪。 可嗣谒和桐桐对着这东西,却不觉得奇怪。两人看了再看,还是觉得很熟悉这东西,但名字肯定不叫赌尔马。 嗣谒来回的看,然后才道:“郑和下西洋带的翻译写了两本册子,一本是《瀛涯胜览》,一本叫《星搓胜览》……当时有写过一种果子,描述其为‘一等臭果’,莫不是这个东西。” 俩孩子小心的凑近果子闻了闻:不臭呀! 不臭吗? 桐桐也摇头,确实不臭。 “这就怪了……不是说‘若烂牛肉之臭’吗?”他吩咐下去,“拿刀来。”是不是的,切开看看,“记载上还说,其内里有栗子,大酥白肉,有十四五块,‘甚是甜美可食’……” 又是跟烂牛肉一样的臭,又是甜美可食。 这怎么听着都觉得别扭! 弘显说:“跟臭豆腐似得?” 嗯!大概其差不多,闻起来臭,吃起来香。 这么一说,倒是值得期待。 赵其山怕壳子硬不好切,自告奋勇,“让奴才来吧。” 爷这不是也没切过吗?叫爷切切怎么了?这么不长眼色。你切是吧?行!你行你来吧!爷不行爷让一边去! 反正各种的费劲,给扒拉开了。 这个味道呀,是叫人不怎么舒服。 俩孩子瞬间远离了。 果肉切开,都尝尝? 桐桐只尝试了一点点,熟悉是熟悉,讨厌也是真讨厌,她是拒绝的。 嗣谒也就那么一小下下,像是要确定什么,然后摆手,这玩意消受不起。 俩孩子吃这玩意像是吃du药,弘显是一入口就呸出来了,紧跟着就要漱口。弘晖反正是咽下去了,然后就抓桌上的蜜枣吃,“九叔弄的这是什么玩意?” 弘显还疑惑:“跟记载的不一样,一点也不甘甜。这怕不是那个什么果子……”虽然看起来很像。说着还说赵其山:“你试试……” 赵其山真就试了,第一口还不觉得如何,第二口就觉出好来了,“……阿哥爷,要不,您再尝尝?奴才觉得这果肉细腻,吃到口里也是甘甜非常……” 有吗? 有,“奴才从没吃过果肉这么细腻的果子。” 弘显看他大哥,要不试试?弘晖摆手,受不了这个。 弘显不确定,看了阿玛和额娘一眼,挑了一大块塞嘴里,吃的眼里差点没下来,努力想找那个甘甜的感觉,可惜还是没有。他控诉赵其山:骗人! 赵其山给吓的,再尝试了一块,真的挺好吃的。 桐桐就叫屋里伺候的去尝尝,一人一块试试。张嬷嬷很不喜欢,但是章嬷嬷却觉得很好吃。 得了!喜欢吃的就拿下去分着吃了吧!赵其山没顾上吃,外面有消息送进来了,他得了信匆匆的进来禀报:“……皇上叫八爷代为巡视灾情,兼顾赈灾事宜。” 赈灾交给老八了? 桐桐就见自家爷莫名的开始发笑,越笑越高兴。 笑什么呢? 就听他说:“老八这回真是抱了个赌尔马回去!” 什么意思?有点扎手? 不是扎手不扎手的问题,关键在于这个玩意吧,爱吃的甘之如饴,不爱吃的深恶痛绝。 他想:老八一定是那不爱吃这玩意的人。 是的! 老八对着那切开的玩意,真就觉得自己抱回个赌尔马!他想:自己从宫里回来的这个‘赌尔马’,老四肯定爱吃,且甘之如饴!可自己是真不爱吃,不爱到深恶痛绝! 可皇上就把自己不爱的玩意非塞过来! 什么玩意?!简直臭不可闻! 又换域名了,原因是被攻击了。旧地址马上关闭,抢先请到c-l-e-w-x-c点卡目(去掉-),一定要收藏到收藏夹。https:/74/74350/25958892htl天才本站地址:。网手机版阅读网址: 梦里清欢(85)二更(梦里清欢(85)不管谁去第章第章第章) 不管谁去赈灾, 这都是赈灾。 桐桐就写了一封信叫人给送给九福晋,看九福晋的意思。 咱们一起合股的生意,可以以皇家女眷的名义捐出去, 有一点是一点, 略尽绵薄之力嘛!行不行的,叫老九帮着听听老八的意思不就知道了。 但是九福晋不走寻常路, 她冒着雪亲自把各个府都跑了一遍, 然后直接往八爷府里去了,见的是八福晋。 “这一年呢,咱这胭脂水粉可没少赚……”九福晋把装着银票的匣子推过去, “那些海船出海, 我叫把咱们的货给带出去,卖了之后再换成舶来品给带回来, 这里面的利润你简直想不到。” 八福晋看着眼前被推过来的十八万两银票,就什么都想到了。 可这个银子,捐出来赈灾? “其他的嫂子弟妹我都问过了,挨家的跑了一遍, 就没有不应承的。”九福晋就道,“只剩您了。您要是答应, 这银子您留下,说服八爷的事,得您来。您要是不答应,我带着银子走……”至于八爷赈灾的事, 七挪八凑的,好办不好办的, 就不知道了。 八福晋一下子就进也不是,退也不是了! 答应吧, 没这样的先例呀! 不答应吧,什么意思?别人都答应了,就你们不答应。 九福晋就道:“我觉得,现在什么也没差事重要!第一次办正儿八经的差事,总也得办的漂亮吧。” 可这十八万两就能办的漂亮了?九福晋就一幅你怎么不开窍的样子,“这是皇家女眷捐的,回头太后这就得给吧。宫里那么些娘娘呢,这又凑出一抿子来。这些银子不多,但这意义不一样。真正的大头在宗室,在勋贵,在京城那些官眷身上……” 可为了我家的差事,去叫这么多人跟着掏银子,真的好吗? 九福晋凑过去低声道:“皇上觉得好,才是真的好。” 是啊!皇上要是觉得胤禩不好,那别人再觉得胤禩好,人家也不会靠近的。 反之,只要觉得胤禩好了,那围着胤禩的人从来就不会少,捧着银子上门不知凡几,哪里还会计较其他。 这么一想,也觉得很有道理! 八福晋谨慎的很:“宫里的态度很要紧……” 是说想等宫里发话之后,再说。 九福晋心说,八嫂现在这脑子是怎么了?宫里什么意思,别人难知道,你这边难知道吗?明姑就在边上站着呢,叫明姑提前进宫帮着透透风,得了口风,咱再大张旗鼓的办,岂不是好?难道我能先去跟太后说,我们要捐银子,您也捐吧? 事不是这么办的?得先把意思偷偷的给宫里知道,太后不在乎银钱,但这事成不成的,太后能问皇上呀!皇上若说行,这就得由太后率太子妃带头,如此,咱们才好把银子拿出来。 九福晋一看明姑,八福晋一下子给醒过神来了!她连连摆手:“别提了,我最近这脑子是不好使!”说着就看明姑,“你觉得这个事……行吗?” 明姑便笑:“福晋们心怀慈悲,心是好的。既然心是好的,奴婢就跑一趟又如何呢?”说着,就福了福身,“择日不如撞日,奴婢这就去换衣裳,马上就走。” 八福晋点头叫明姑去了,心也跟着变的焦灼起来。 人一走,九福晋就对门口的方向露出了眼馋的样儿来,自己就稀罕明姑这种精明人呀!但到底知道这得等,没再停留,先回府了。 一回府就瞧着自家爷碍眼:“弄一屋子的人,捆一块都没一个明姑好用!” 这说的是什么话?! 好话!她轻哼一声,“你要是弄回来的都是明姑那样的,我就替你下聘去!三媒六证,八抬大轿,我正正经经的叫抬着从大门进来。我还不怕告诉你,明姑这样的,个都不算多,你真能给我弄一屋子来,哎哟!我的爷嗳,我得谢您嘞!” 给老九气的满面通红:“爷是给自己纳妾呢还是给你纳妾呢?”动不动就得你看上的!感情你看爷不顺眼,不是因为爷弄了一屋子女人,而是这一屋子女人没一个合你的心意的?! 不当人|妻的婆娘! 他抬脚就走,本来还想说什么的,被这么一气,也忘了要说啥了,不乐意跟这娘们在一个屋里呆着。 他忘了他的事,九福晋也忘了捐银子这事并没有报备。 这个事其实挺敏感的。 但这不是忘了吗?! 直到晚半晌的时候,明姑来了,她才想起还没跟自家爷说呢。可一问爷去哪了,被告知跟十爷去城外的皇庄看十一爷去了。 对!十一在城外,这么大的雪怕出事吧。 那就算了,你出门不告诉我,我这事也不稀罕告诉你。 明姑是替八福晋来回话的,“奴婢去宫里跟太后提了这个事,太后娘娘当即就打发了请了皇上。皇上听闻甚是惊诧,紧跟着就夸了一句,‘倒是难得’。” 那就是说皇上并不反对! 九福晋赶紧就道:“我这就去给各府送信,明儿一早,我们进宫。” 明姑就起身准备告辞了,要走了就又说了一句:“奴婢跟老嬷嬷提了几句,老嬷嬷正要去东宫宣口谕,雪大,老嬷嬷免了太子妃娘娘的请安。” 九福晋一下子就懂了,明姑说了两件事:其一,这事不能抛开太子妃,她已经托人把话露出太子妃了。其二,明儿不用去的特别早。总得容太后跟宫里的娘娘们通个气。 她马上重重的点头,拉了明姑的手亲自往出送,“听说那劳什子果子你喜欢吃,这不值什么,都是我家爷叫海船捎带回来的,家里还剩下不少。再给你带几个就是!” 明姑顺势就接下来了,“谢主子的赏了。”快别这么着,“以后再有了,我给你送去。咱们也总叫带舶来品,以后这种稍微能放住的果子,也叫给咱们带些。咱们这些人里,也就十弟妹和你爱吃,只要有法子总能弄来的。” 明姑客气的接着,把她摆在十福晋一个位子上,她连称不敢,有说叫主子费心了。 九福晋一直把人送到轿子上,打发了两个嬷嬷好好跟着,必须得安全的送到才行。 看着轿子远去,九福晋还怅然:我身边要是有这么个事事通透的人,省了我多大的事! 说到底,还是自家那位爷不争气!别的比不上别人就算了,连找小老婆都比不上人家,可不恼人的很。 嬷嬷在边上问说:“要不要叫人去城外,跟爷说一声。” 说什么说,说个屁!用的也不是他的银子。她轻哼一声,真没叫给皇庄送信,回屋只吩咐人给各个府里送了信儿。 桐桐把信看了就收了,正好赶上弘旭哭着找额娘,“来了!来了!额娘来了!” 这小子不是粘人,是开始找母乳吃。半岁了,能加辅食了。这孩子就比较轴,吃辅食吃的不好,老要吃奶。奶嬷嬷们心疼的不行,就说:“福晋,奴婢这奶水足着呢。” 不光你足着呢,我这当额娘的不是也足着呢吗? 可是咱不能足着呢,就一点都不给加辅食呀!下了禁令,除了晚上饿了准许奶嬷嬷给喂奶,其他时候不许给吃。白天除了辅食,也就自己这个亲娘喂。这小子大概看明白了,白天一饿就要找额娘。 这一闹腾,回来跟两个大的说会子话,然后跟自家爷抱怨弘旭不好好吃辅食的事。睡着的时候还在想,我要跟我家爷说什么来着,算了,想不起来了,明儿再说吧。 然后吃了早饭的时候,将作监那边又打发人叫自家爷过去一趟。打发人来叫了,这不是出问题了,就是出什么成果了,肯定是挺要紧的。自家爷急匆匆的要出门,得赶紧收拾东西。天这么冷,雪也还没停呢,操心的多。轿子得熏热吧,腿上得盖上大氅吧,得把手炉带着吧。絮烦的很,等终于把人送走了,反应过来了:这事没跟自家爷说! 当时写信的时候就是想叫九福晋叫老九去试探试探的,不行就算了。也没当个正经事,所以就没说!结果事成了,来不及说了! 那算了!别说了吧。 赶紧安顿家里,她要不在,两个大的该怎么安排,那个小的该怎么安排,安排好了,得进宫了。 约的时间都差不多,于是,大家几乎差不多的时间都到了宫门口。 大福晋来的晚一些,早到的还都在马车里等着大福晋呢。 这进宫,得不行很长一段。从大福晋开始,一串的人。 大福晋就说,“我们家爷不在,我也没个商量的人,你们说怎么办就怎么办吧。” 五福晋表示一样,我家那位也不在,我也是随大溜。 四福晋都心虚了,因为四贝勒在户部班房里几天就没回府呢,赈灾嘛,好像挺麻烦的。她也没说,因为压根就没想到事能成!结果晚上了,叫人去说了,结果得了的消息是爷不在户部,在宫里,皇上叫了。今早又叫去问,结果说昨晚就没回班房,被皇上留御书房了。所以,自家爷也不知道。她就问桐桐,“六弟怎么说?”桐桐讪讪的:“我忘说了!” 妯娌俩面面相觑,麻爪了呀! 于是两人打算缩到八福晋身后,她总该是跟八爷说过的! 八福晋被看的,“我家爷奉旨巡视灾情去了,我倒是送信了,估计今儿下半晌能到我家爷手里。”迄今为止,应该还不知道!说着就看九福晋:你提议的,别告诉我你也没跟爷们商量? 九福晋:我家那位在皇庄上。 十福晋举手表示:我家的也在。 十一福晋马上道:“有九爷十爷在,我家爷在城外,我就安心了。” 十二福晋没来,因为当时分股的时候十二福晋还没进门呢。本来是预留了一部分的,但是十二福晋跟大家来往的并不亲密。这事想提都没机会不是?昨儿只叫人告诉她募捐的事,她到自己出门前,也没送了消息来,不知道是个什么意思。 所以,排了一遍,还剩下太子妃、三福晋和七福晋,这几个总该靠谱吧。 太子妃还没见到,几个人又看三福晋和七福晋,结果这俩人更绝:私房钱的事有必要跟爷们说吗? 然后妯娌几个站在半道上你看我我看你的,有点进退不得:跟谁都没商量,这是想干什么? 最后还是大福晋先转身继续往前走:走吧!太子妃肯定跟太子说了。 太子妃:太子昨晚上被皇上留在御书房了,也在那边安歇的,至今都没回东宫。 又换域名了,原因是被攻击了。旧地址马上关闭,抢先请到c-l-e-w-x-c点卡目(去掉-),一定要收藏到收藏夹。https:/74/74350/25958894htl天才本站地址:。网手机版阅读网址: 梦里清欢(86)三更(梦里清欢(86)这都叫什第章第章第章) 这都叫什么事? 反正到了就被请进慈宁宫。慈宁宫今儿可太热闹了! 娘娘们一早请安的时候, 太后就把事情说了,说赈灾之事艰难,皇上忧心云云, 她打算拿三万两银子出来, 用于救济百姓。 太后都出了三万呢!这一个接一个的得往出拿吧。 昨儿太后叫皇上了,而在叫皇上之前, 老八那个侧福晋进宫来了。紧跟着今儿太后说赈灾缺银子, 于是,大家心里想的就是,老八家两口子能耐的呀, 跑到宫里从长辈的口袋里搜刮银子来了。这不, 儿媳妇们都进宫了,太后欢喜的很, 一个个的赐坐之后,就很高兴的宣布,“哀家拿三万两出来。” 四妃就先看贵妃,下来该贵妃了! 佟贵妃平时不见得得宠, 可要出银子的时候了,却一个个的先看她!看她出多少! 这要是有皇后, 皇后得两万八千两,低太后一层。紧跟着是皇贵妃,皇贵妃比皇后又低一线,得有个两万六千两吧。 宫里没皇后也没皇贵妃, 自己这个贵妃也不能僭越,两万四不好听, 两万五也不好听。两个都不好听的,她取两万四那个档次。要是嫌弃这个不好听, 只有往上调的,哪里有往下调的道理?她假装不知道两万四不好听,就说出两万四,还能省一千两银子。迄今没儿子的人,佟家能给的也有限。这两万四还不知道得从哪找呢!实在不行,就逼着佟家拿吧,那要不然呢? 反正只要一耍光棍,事情反倒是好办了!我就应承了,回头就给佟家送信去!给不给的,看着办吧!自己还年轻,皇上也不老,佟家指着自己的肚子呢,会给的! 这么一想,就坦然了! 她是坦然了,可把四妃给坑的不轻。 惠妃首当其冲,这没孩子就不知道有孩子的妃嫔的苦楚,这有多少银子都不够补贴儿子的。尤其是自家这儿媳妇,每次进宫都哭穷,表示大千岁不是真的大千岁,现在也没那么些实惠的礼收了云云。说的不那么直白,可意思就那么个意思。 那她这个当额娘的怎么办呢?儿子又不在京城,没法子,给儿媳妇吧。 贵妃把银子出到两万四,那自己得出多少? 她咬牙,看了其他三妃一眼:“两万?”其他三个眼观鼻鼻观心的,她只能笃定的道:“两万。”这得动老本! 荣妃只得含笑表示:“既然惠妃姐姐说两万,那就两万吧。”你家是直郡王,我家老三也当过郡王。你能出的起两万,凭什么我就出不起两万。事实上,她真出不起两万。惠妃有老底子呢,可自己当年进宫带的,还有后来那些年收的,都变相的给荣宪当嫁妆带去蒙古了。如今少不得想想其他的法子,反正架子是不能倒的。 宜妃笑眯眯的应承了,自己有老九孝敬的,两万是有的。但随后就补贴给老十一了。再叫自己拿,自己是没有的!不过没关系,老九有!我儿子能挣银子,两万而已,多大点事。 德妃要不是多年养成的工夫,差点变色。她五个孩子,老四老六不用管,温宪出嫁的时候她的积攒拿出来一半。这下面还有十四在宫里,关键是自己还有个没有出嫁的公主了。本来行十二,后来重新序齿,为七公主。 补贴这俩孩子开销不小,幸而老四和老六总能偷摸的孝敬一些。别人出不出的起两万她不知道,反正她出这两万真就把她彻底给掏干净了。 可这个时候能说没银子吗?必须不能呀? 德妃娘娘只得含笑点头:“回头我叫人给皇额娘送来。” 这些皇子福晋就觉得:我婆婆的腰好粗呀! 看!两万两,出的眼都不带眨的! 然后该嫔了,这嫔得多少呢! 宫里嫔位的娘娘不多,首当其冲是良嫔。本来嘛,嫔没多少银子的,该出声拦一拦的,示意她们随便出点,是个意思就算了。可这事的起头,没人知道这是桐桐先提议的,她这会子还睁着无辜的眼睛四处瞧呢。今儿宫里的娘娘来的齐全,好些没见过的都能见了。 别说,真挺好看的!要么说都爱搜集后宫呢,真真是梅兰竹菊,各有各的美。 没人知道是桐桐提议的,她又一脸的无辜!九福晋一瞧这样,缩了!她侧身坐着降低自己的存在感,好似真就事不关己了。 大家当然会以为是老八两口子起头的! 老八要讨大家的银子,你良嫔作为亲额娘,你不往出拿? 可良嫔真没多少!胤禩出宫才几年,这还没干过什么差事呢!反正零零散散的攒下来,把皇上每年放赏的金银都算上,能凑个一万二三就不错了。可这肯定不够! 她咬牙:“不敢跟娘娘们比,臣妾们出一万六吧。”把一些首饰想法子弄到宫外变现,总能凑出来的。 有子的嫔就她一个,她说多少就多少。 七阿哥的生母戴佳氏和十二阿哥的生母万流哈氏还只是贵人,并没有被册封为嫔。 但有子就不能缩着呀,得考虑儿子们的脸面。于是两人对视一眼,戴佳氏就道:“妾们出一万两。” 在宫里这么些年,手里也就一万两多一点的积攒。一万真是能给的极限了。 万流哈氏虽然不知道为啥儿媳妇没来,但这不表态不行的,一万就一万。她手里也就九千多点,凑凑也就出来了。 太子妃怎么办?不能跟四妃比,瞧的是那些皇子的面子。又考虑到良嫔,到底有老八的脸面在呢!她只能咬牙:“一万五千两。” 大福晋长了心眼了,会过日子了,才不会跟太子妃较劲。 太子妃一万五,大福晋就说:“那咱们其他妯娌都九千两吧!”好似还是为了顾及戴佳氏贵人和万流哈氏贵人的面子。 七福晋就比较感激,做儿媳妇不能高过婆婆嘛,九千两正好,于是马上出声道:“听大嫂的。” 三福晋蒙圈,不是说用生意获利的银子去赈灾吗?怎么还得另外出?大嫂子你倒是激动什么呀,这九千出的冤枉不冤枉?还有七弟妹,嘴怎么那么快呀!完了,白搭进去九千两。 桐桐跟九福晋对视一眼,又各自撇开。九千两对两人来说,确实是不算什么的。妯娌们手里应该是有这个银子的。 九福晋还发现,自家婆婆刚才给十一弟妹使眼色,满眼都是:没事,应承吧,九千两而已,有额娘呢。 然后皇家就这么随便凑了凑,三十多万两银子凑出来了,再加上之前的十八万两,就说这赈灾够不够。 这边钱数一出来,皇上就知道了。 皇上能不吃惊吗?这么多银子,这会子工夫就出来了? 嗯呢!李德全还把单子递给皇上,叫皇上过目。 皇上把单子递给太子,太子看到太子妃出一万五的时候眉头跳了跳。刚才老四跟自己提了,想把自鸣钟造办处彻底改为皇家造办处,老六刚递了消息进来,那边仿造的还可以。前期的资金想哥几个筹措起来,用这个东西的盈利,来支撑皇上出巡所花费的费用。那太子能不出银子吗?把这些年的积蓄掏了八成出来,这是已经透给老四的话。 结果太子妃转眼又出了一万五!她的压箱银也就两万两!而且,这个事她跟谁提了吗? 为了点银子跟太子妃计较,也不是个太子该有的样子,他只能云淡风轻的递给老四。 老四扫了一眼,手都抖了一下。福晋九千两就不少了,额娘还应承了两万两。额娘手里最多就有两万两,这银子出了之后怎么着呀?日子不过了?这钱还得自己想办法给额娘补上。为这点银子找老六一起分担,爷干不出这个事来。所以,加起来就两万九千两。这还有自鸣钟作坊,这个玩意是只投入,回报是有,但到了不自家的手里,那是儿子们孝敬皇上的。 这个紧跟着又要过节了,又是一笔大开销。 老四就纳闷:这么大的事福晋怎么不言不语的就应承了呢? 关键是,你们一个个是不是傻!你们那么出银子,回头爷们这边也得拿银子往出凑。各家出多少钱,这就摆在明处了!开府这才多长时间,一个个的积攒下这么多家财,皇上不会算账的吗? 瞧着吧,这财一露白,一准得完蛋。皇上把各家的情况摸的清清楚楚。这个先例一开,以后但凡遇到银子不凑手的时候,皇上就会叫儿子们捐银子。好容易攒点家底,老爷子能一把给薅没了! 这边正想着呢,就听皇上问说:“老四,你查户部的账呢,这欠债的数额你叫人算过了没有?朕听哪个大臣好似说了一句,你们这些兄弟都从户部借银了?” 啊?啊!借了! 皇上手里剥着蜜桔,不是很明白儿子们的日子是怎么过的。那边是这些儿子一个个的从朝廷借银子使,这边媳妇们把银子大把大把的往出捐。 那你们这到底是有钱呀还是没钱? 合着你们一家一家的,过日子都跟媳妇分的可清楚了。 分着这也能理解,可朕没少给你们安家银子,那银子总比你们的媳妇带来的压箱银多吧!给你们那么厚的底子,可结果呢?凭啥你们的媳妇没外债,经营的还不错,还有银子给朝廷分忧!可你们呢?嘴上可大方的为了孝敬朕的,一个个的都准备出了不少银子,可说到底,那不是借了朝廷的银子给朕花吗? 借花献佛这一手,你们哥几个,玩的挺好呀?! “……”您这么问,可叫儿子怎么答?儿子们都不是缺心眼,干不出这种卖了自己的蠢事!可儿子现在要说我们八成全不知情,估计您也不能信! 又换域名了,原因是被攻击了。旧地址马上关闭,抢先请到c-l-e-w-x-c点卡目(去掉-),一定要收藏到收藏夹。https:/74/74350/26024104htl天才本站地址:。网手机版阅读网址: 梦里清欢(87)一更(梦里清欢(87)福晋们觉第章第章第章) 福晋们觉得事情办的都很敞亮, 太后很高兴,娘娘们很高兴,我们拿出那些钱来, 其实也不算太勉强, 于是,也都挺高兴的。 事情完美的处理好了, 那么多的银子, 这赈灾的事也解决了。这说明咱们内宅女眷也是能为朝廷做的事的。这不牵扯干政,我们就是拿银子,又不出去赈灾, 对吧?但好歹咱们算是碰到了一点朝廷大事的边缘了吧! 心情多少还有点激动! 往出走的时候, 九福晋还走到太子妃边上,嘀咕了几句, 意思是:咱们的生意给你吃干股,里面一直有您一份,今年的收益捐了,但是明年的, 一准想法子给您送来。 太子妃心里发苦,这一捐钱, 自己只剩下五千两了。然后九福晋说,妯娌的生意里有自己的一份,算是敬给自己的一份。可太子只是太子,太子妃也只是太子妃, 这还首。发醋溜,儿,文,学。c=l=e=w=x=c点卡木 (去掉=)没怎么着了,就占妯娌们的便宜, 皇上会有想法的! 太子和太子妃得做的好,那按照皇上现在的逻辑, 是得他们照顾包容下面的兄弟妯娌,反之,则叫欺压! 那你说,白拿行吗? 不行!人家出多少份例自己也得出多少份例。可自己没多余的银子了,凑不出那两万来入股。怎么办?两条路,第一,找太子拿。第二,找娘家拿。 思来想去,这几年跟太子亲近的,其实也不那么好过。做太子妃除了体面了,也没给家里带来多少好处,从家里拿有些不地道呀! 那还是找太子拿吧!一国的太子,不会短了那点银子的。 于是,她欣然允诺,表示妯娌们的心意她都记下了。 九福晋也觉得太子妃这人还行,不算是难打交道的。 出宫的时候又是一串,还都比较兴奋。三福晋虽略有怨言,但她一直就那样,慢慢的变的有点碎嘴子,别管啥事,都能挑出点不美的地方。 五福晋就小怼了那么一下:“三嫂真是的!你是缺那九千两银子使的?” 那倒不是!放着也是放着呢。就是说这个事吧,大嫂子应的太爽利了。 大福晋就道:“赈灾是大事,这样的天,多耽搁一天就多死多少人。捐吧,每年烧香拜佛也没少花!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菩萨会看在眼里的。”保佑自家爷在外面平平安安的吧,别觉得皇子阿哥直郡王,在外面就一定是安全的。是!没人敢害他,但是这病找上人又不分情况。这个地方一跑,那个地方一跑的,水土服不服都难说。真要病到路上了,干着急都没法子。 花钱吧!花钱救人好消灾! 都是带着这种我普渡了众生的心态,高高兴兴的回家的。 桐桐也很高兴,九福晋应该是没跟人提是自己提议的,然后大家都以为是八福晋为了八爷折腾了。 没关系啦,是谁提议的有什么关系,反正我想着捐银,终于叫我给捐出去了。 这种的感觉,就像是特别想做一件事,然后一直没办成。终于,心愿达成,那种成就感简直爆棚。 回家的时候可高兴了,这么大冷的天,这么大的风,都不能熄灭这种热情。 一到家先高兴的问:“爷呢?爷回来了吗?” 回来了,回来有一会子了。 结果自家爷一个人在家看三个孩子,弘晖和弘显在边上画画呢,自家爷怀里抱着弘旭,还得腾出一只手来,指点两个孩子哪里没画好。 哎呀呀!看看,“我就不该出门。” 进宫去了,又不比其他,“宫里也没宣,我出门的时候你也没说……”他抱着孩子从外间跟到离间,一个在屏风里换衣服梳洗,一个在屏风外抱着孩子晃悠呢,“怎么突然进宫了?”问了伺候的,宫里也没传信儿呀!这就是临时决定进宫的! 有什么要紧的事得这种天进宫? 桐桐一边换衣裳,一边说这个事:“……一打岔我给忘了说了,昨儿就说好的,今儿进宫……”然后把怎么跟九福晋说的,九福晋怎么操作的,最后怎么样了,都说了。她说的可兴奋了,“太后出三万两,贵妃出两万四,额娘她们出两万……我们几个妯娌最后一人又出了九千……” 不是?这事你跟谁商量了? 他在外面这么问。 桐桐在里面回答的理所当然,声音都因为兴奋和高兴拐着弯:“……我就是那么一说,当时就没想着能成。我们妯娌说话,天上一句地上一句的,转脸我就给忘了……” 满满都是我随便说说就能办成这么大的大事的骄傲感。 听听这个话说的,听听这个语气,他怎么从来没发现自家福晋这么损呢! 他就说:“你是拐带的坑了一圈,知道吗?” 没有呀!坑谁了呀!太后多高兴的,皇上都准了。 哼!皇上准了,那你倒是问问你家夫君准没准呀!他就跟他算了一笔账:“……自鸣钟成了,开年就能产。我这才提议,叫哥几个一人拿些银子来,把这个作坊给造起来。这玩意对内能销,对外也能销,银钱挣下来,往后皇上出巡的银子都从这里出了。连太子都说动了,捎话出宫说他出一半……可剩下的一半,哥几个平摊,数额也不小呀!咱们从国库借出来的银子拿去钱生钱去了,还没回本。得了的利得重新投到自鸣钟上去……”爷手里并没有更多的进项,“关键是,额娘出两万,估计是能拿出来的极限了。这钱掏空了,额娘在宫里怎么过日子?给额娘的银子老四肯定都认了,可老四也没多的。” 桐桐听的一愣一愣的,发现可能真的是有问题的!听听,自家爷这都急了吧。 她赶紧换好出去,露着一张宜喜宜嗔的脸,低低的说了一句:“看您,急什么呀?”她过去抱什么胳膊,“别人家的福晋敢应承,那自有别人解决的办法。咱家有多少银子,我心里有数着呢。”说着,就一脸的恼意,轻哼一声,“爷只算你自己那边的出息,怎么不算我的出息。你的就是我的,我的就是你的。你挣的少没关系呀,我挣的多呀!我乐意叫爷花我的呀!我养着爷也是乐意的!自鸣钟那个,要多少,您只管给。宫里额娘的两万两,我这就给爷取了,爷叫人送进宫去就得了。” 说着,蹭蹭蹭的爬上炕,然后抱了匣子就过来,掏出一把银票来,“这是爷交回来的,我一直就没动,这个拿去做自鸣钟去。”又从另一边的格子里,数了十多张,“一共两万两,都是小面额的,叫额娘好花用。”然后一股脑的都塞过来,还把钱匣子打开叫他看,“瞧瞧,还有这么一摞子银票呢,咱们不缺钱!今年的药铺生意不要太好……”说着,还声音低低的,附在他耳边低声道:“其实有件事我一直没跟爷说。” 呵呵!那你瞒着爷的事可真不少。 “我还配出了那种药,说是日进斗金都不为过……”那种药是哪种药? “就是那种药嘛……男人吃的……” 嗣谒顿时脸上青白交加,扭脸瞪着自家福晋,说话也咬牙切齿,“老太医就没问你为什么要试那种药?”也到底是怎么了,才叫福晋想着去配那种东西。 桐桐一愣,然后:“……”她看天看地,就是不敢看人家。斜眼一瞄,真把人惹着了,她赶紧过去哄:“不是你想的那个样子,我这个方子是有来历的……” 呵呵!老太医能信你才有鬼! 怎么不信呢?“老太医是个正经的大夫,他才不会多想……” 嗯!人家大夫很正经,不过你这个大夫做的却不怎么正经。 桐桐:“……”这还哄不过来了是吧!她瞬间双手叉腰,凶悍了起来,“什么意思呀?验证药效这东西,碰上什么药材就朝哪里钻呀!那天老太医的药箱里放着几味上了年份的好药,是有药材商拿了好药叫老太医验看,看这样的药能不能入的了御医们的眼。咱们家自来有自己的药房,他也顺便叫我瞧瞧,若是要,这家的药材品质还不错。我这不就要了吗?许是人家药材商听说爷的身子不好,特意送来的某些药确实好品质,我还叫太医给瞧了呢。我就说那个药怎么着能激发药性,要怎么配伍……”当时说到一半,突然发现这玩意要是卖起来何止是日进斗金。于是当场就给拟了方子! 结论就是老太医全程参与,没有给人想偏的可能。 而且,“卖了这么长时间了,爷在外面听谁说过那东西跟咱们家有关?” 没有的嘛!可见,张家是很会办事的。 她就这么插着腰,横眉立目的对着他说话,奶凶奶凶的。总而言之,就是:咱家不差钱!钱的事都是小事,你不要再为这点事,跟我叽叽歪歪了。 小模样是挺有可观之处,但是,请问一句尚有可观之处的福晋:你知道这么下去,爷手里就攒不下钱了吗?皇上就想法子抠走的! 你手里要钱干嘛?男人有钱就变坏,你说你要钱干嘛?家里不纳妾,你是准备拿钱在外面养外室吗? 得!说不成了! 嗣谒明白了:今儿福晋这是不占理,所以人家压根就没想过要跟自己讲理。 对呀!当不占理的时候,最有效的办法就是胡搅蛮缠!今儿我就胡搅蛮缠了,怎么着吧? 嗯!爷是不能把你怎么着!孩子给她塞怀里,然后点了点她的鼻子:“就知道给爷惹事!” 又换域名了,原因是被攻击了。旧地址马上关闭,抢先请到c>l>e>w>x>c点卡目(去掉>),一定要收藏到收藏夹。https:/74/74350/26024107htl天才本站地址:。网手机版阅读网址: 梦里清欢(88)二合一(梦里清欢(88)皇上觉得第章第章第章) 皇上觉得, 其实可以多召见图里琛的! 真的!儿子们的日子过的果然是有声有色,多听听有好处!这笑一笑,还十年少呢!多好!太子一回东宫, 就被太子妃请去了。不请太子也要去的, 来龙去脉总要问清楚的。然后太子妃把事情说的特别云淡风轻,可在最后却提出, 妯娌塞给她干股, 她不好不出本金。但是她手里的银子凑不出来本金,说完,就一脸温和矜持的坐在那里, 对着太子露出盈盈浅笑。 本文已篡改内容,请到醋·溜,,儿,文,学。c=l=e=w=x=c点卡木 (去掉=)。 这意思他懂了, 太子妃说:钱不凑手,您给我拿点钱来。 太子也云淡风轻, 脑子里琢磨着,我从哪能腾出一抿子呢? 要不,这事等等? 太子妃就问:“那您的意思,叫臣妾拒绝妯娌们的好意?” 那是不能!太子没法子, 就说近侍,“去给太子妃拿一万五两来。” 太子妃大着胆子:“两万吧!”我手里总得剩几个打赏的银子。 太子:“……”大清国的太子和太子妃在宫里为了五千两争执, 不大体面吧? 好半晌,他才说,“那……就两万吧。” 太子妃叹气:谁能想到东宫的太子把日子过到了这份上。 这一声气给叹的,太子不由的脸红, 打从出声他也不知道缺银子是啥滋味。现在懂了,缺银子就在太子妃对着他的那一声长叹里。 就你们会叹气?谁不会呢? 大福晋一边给直郡王写信, 一边叹气。在信里写了这次的事以及处理办法,反正咱家是出银子, 出了大血了。往后的日子会很不好过!你这在外面,好歹也还是直郡王。沿路不甚要紧的孝敬,该收还是要收的。但是收了别往回带,看是咱家打发个管事跟在您后面,顺手把这些收来的东西处理了还是怎么着?反正就是想法子把东西换成银票带回来就行,别傻不愣登的带一个车队回来! 直郡王看到会是啥感觉,现在还不知道,反正内务府帮着寄信的,检查信件的看的一脑门子汗,最后还是给发出去了。 三福晋跟三爷回家就吵起来了!因为三福晋没打算自己从私库里出那九千两,要从大账上走!三爷不乐意,他还得补贴宫里的娘娘呢。娘娘出了两万,手里就不多了。家里本来就不多的银子,几件事一起来同时要,上哪弄那些个钱去? 三爷对着三福晋,憋气憋了半天,还是咬牙道:“你应承的你出。”这话说出来都臊的慌,可谁叫爷没银子呢? 三福晋气道:“你要是叫我出,我就把嫁妆拉出去典当了。”你不嫌弃丢人,你就别出!这说的是人话吗?三爷气的指着三福晋:“那你说,银子从哪来?” 三福晋闲闲的扒拉着指甲,“你后院纳进来的那几个,不都是家里想巴上爷这棵大树,巴巴的把闺女送来的?光送闺女算什么忠心呀?拿银子来呀!他们身后都勾连着商户,为的不过是要爷的庇护!送个女儿就得庇护他们,想什么美事呢?银子拿来,他们只要正经的做生意,愿意给些孝敬,给他们些庇护也就是了。以后,就按这个例来。想以爷的门人自居,只送女人来?把爷当什么人了?您是贪花好色的人吗?孝敬银子上来,咱也没拿银子享乐,这也是赈济灾民了!这些人啊,最是为富不仁!叫他们用银子去怜老抚幼,他们个个会哭穷。可要是拿银子往上钻营,那个个都肥着呢。爷压根就不用客气!” 三爷指着三福晋,“你给爷少些折腾。”爷那么蠢吗?真要这么做,谁敢托庇到爷的名下。 没人给爷做门人,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你知道你要银子这事要是传出去,人家会怎么说吗? 你是不毁了爷你罢休呀! 把人气走了,三福晋白眼一番,我能不知道会有这样的后果吗?可我叫你去亲自开口去要了吗?你是不是蠢! 三福晋叫了奶嬷嬷过来,“你去透个话给刘氏、李氏、王氏……”然后在耳边嘀咕了几句。 把嬷嬷吓的够呛:“您这是?” 怕什么呀!谁家肯出银子,我就把爷塞谁屋里去!趁着自家爷还算值钱,能卖几个算几个!再说了,我也没把爷卖给别人,有什么关系?! 嬷嬷砸吧砸吧嘴,跟着就叹气:“这往后呀,没人敢上咱们家来做妾了。”怕福晋给薅干净了。 把三福晋给惆怅的,跟着也叹气:“是啊……这种事,闹不好是一锤子买卖。”有点可惜了的! 三爷把钱凑凑活活的给凑齐了,突然发现,他的日程是满的。晚上该去哪这都是有时间安排的。安排了就得去吗?爷偏不! 然后该去刘氏那边的,去了王氏那边。结果刘氏直接过来了,揪着王氏就打,“……我出了三千两,你出了两千八,我这个月每一旬比你多一天……竟然狐媚子截胡,咱找福晋评理去!” 去他娘的三千两两千八的,合着多出两百两,能买爷三晚上。 温婉甜美的美妾不见了,两个女人没体面的大打出手。三爷顿时拂袖而去,回了正院看见睡的打呼的福晋,差点没给哭出来! 是我变心了吗?不是啊!是当年那个羞羞怯怯娇娇柔柔,还到处爱秀恩爱的福晋,她不见了呀! 哎!娇妻不是娇妻了,美妾也不是美妾了!是这些女人太会骗人,还是爷太容易被女人骗?这一晚上,他都在思索这个问题。 相比起三福晋的手段,四福晋是这么说的:“打发了几趟人,结果都没见到爷。这事呢,是好事,妾身没有不应的道理!再则,这事虽是八福晋提的,但银子若是凑起来了,爷在户部也就不用那么为难了。妾身看不远,只想着当下能帮上爷……可这回来一算,所需的银钱确实是不少……咱们家的人口不多,也过的最是简朴。应付倒是能应付过去……” 四贝勒:“……”人口不多,过的还简朴,爷要说没银子,岂不是爷很无能,没面子。 他淡淡的‘嗯’一声,“外面的事爷能应承。你也别拿你的嫁妆银了,留着慢慢经营吧。回头爷把银子叫人给你送来。”好啊! 四福晋挺高兴的,结果苏培盛送来的是:九千两。 一两多余的都没有! 四福晋:“……”哦!感情自家爷也在打肿脸充胖子呢! 但她还是利索的把银子收了,男人嘛,用心琢磨点正事,就没工夫琢磨其他了。知道艰难了,就该懂,家里人口简单点比较好,省银子呀! 五福晋才不会拿五爷的银子,关键是他没银子。两口子丁是丁卯是卯的,我的我出,你的你想法子去。我和我儿子我养的起,你的后院和你的其他儿女,该怎么养那是你的事。她表示她没法子,只能叫人给爷您捎信,所以,您还是回来处理一下吧!然后第二天下半晌人家回来了。 回来了往正屋一坐,不等他说话,五福晋就开始算账,这个花了多少那个花了多少,反正花了可多了。而且,你也别抱怨,这里面八成有九弟妹的事呢。这事你认也得认,不认也得认! 然后五爷特别干脆,把他的银子笼了笼,取了八成叫人给老九送去,剩下两成给内官家,照看内宅。反正银子就这么多,不够怎么办? 好办!外面的事找老九去,内宅找福晋去! 至于爷,爷差事繁忙,爷得盯着去,爷不在京城呆着了。 这可把七爷羡慕坏了,老五还能推给老九,自己能推给谁? 福晋娘家得利,他知道福晋很有钱。 于是,七福晋啥也没说,但是七爷不走了,撵也撵不走了,常住正院。反正银子用光了,府里过年都成问题,爷还没差事,府里总得开销。 人嘛,得学会低头!跟福晋低头,也不算是什么大事吧。 七福晋轻哼一声,又拿了五千两出来,“给宫里送两千两先使着,拿五百两给那拉氏,几个孩子私下也得开销,别委屈了她。剩下的两千五百两,搁在公账上先用着吧。” 这一下说的七爷心里特别难受,额娘才是贵人,钱肯定不凑手。自己宠着那拉氏,这女人是真老实,娘家也没什么能为。福晋对那几个庶子庶女是不亲近,但却不是没用心。 如今,是拿嫁妆出来养自家额娘,还给自己养小妾养庶子……妻是什么,他第一次有了这么明确的认识。 那真是你在难处,她会站在你身后,能替你顶住的人。 正在他感动的想要表达点什么的时候,就听福晋说:“这五千两,算是把爷的那一半皇庄给买回来了!从此,宫里恩赏的庄子可跟爷再没关系了!” 七爷:“……”爷就不该对你有期待! 对!爷就不该对你有期待! 九爷也是这么指着福晋的鼻子,跟福晋嚷的!回来一听说明姑来过,他就想到了,八嫂这么干,估计是自家这娘们给撺掇的。 “你知不知道,你把八哥给坑惨了!” 我怎么坑你八哥了?这明明是在帮他! “帮他?”九爷白眼一翻,“老八这赈灾赈的这么好,皇上会说,这差事给老八吧!”你知道陷到赈灾这个坑里,是一万年都爬不出来的吗? 九福晋就一脸的唏嘘,“要是这样,我就牵头了!爷去做这个事多好的,积德行善的好事,上哪找去?” 把九爷气的,这话啥意思?觉得爷该积德行善?爷又没干过伤天害理的事需要积德行善才能化解。 九福晋觉得,这纯碎就是想找茬。她凉凉的笑,“爷还是赶紧想想,你那银子怎么凑吧!五爷已经出城了,短时内怕是不会来,银子不够你的添。老十迄今都没来人,我估摸他就没往心里去,知道有你帮他处理。十一还在城外,他更不可能管这个事。额娘还应承了十一弟妹,说她的那一份额娘出。那额娘找谁来出这个钱呢?不都得堆到你身上?这么加起来算算,钱够吗?” 不够!九爷气的扭脸就走。 九福晋在后面喊:“不够找我拿呀,利钱我给你按最低的算。” 九爷脚下一个踉跄,险些摔倒!顺手抓了冬青上的一大坨雪,对着九福晋就扔了过去。九福晋蹭的放下帘子,雪全砸在门帘上了。 两口子还要干架,结果外面禀报,说是十二阿哥连带十二福晋来了。 这俩来干啥? 才还干架的两口子马上对视一眼,九爷也不走了,这是有事没交代完。 九福晋利索的把事说了,反正是通知十二福晋了,但之前没接到回话。 其实十二恼的很,他来见了老九也只得直言不讳,“九嫂问了富察氏,富察氏跟我提了。我一听,就觉得不妥当,觉得这事成不了。”也不可能叫成的!嫂子们胡闹,哥哥们能不拦着吗? 肯定是会拦着的呀!既然成不了,就先不回复看看。 谁知道这事还真给成了! 把老九气的说十二,“你知道了,你好歹打发人告诉我一声呀!” 十二心说,我本来就不太管事。更何况是这种事,两口子之间这种事能瞒着吗?我怎么会知道上面这么些哥哥,没一个能管住媳妇的。 我都冤枉死了,这事就把我们家给露出来了,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有什么想法呢!我冤不冤呐! 老九心说:你冤枉你别直接上我家呀!怕别人不知道这事上有我家插手的痕迹吗?不带这样的!都以为是八嫂干的,那就八嫂好了,干嘛还往深的挖。 哥俩都不怎么高兴,但还不得不拿着银子往造办处去,哥几个得碰头商量这钱怎么用。牵扯到银钱,那就不能马虎的。 后院十二福晋也说入股的事,还拿了银子来,“我是想问的,但这不是没机会吗?这回的事,我家爷说一准办不成,得有人拦的……”并不是我家舍不得出银子!其实苏麻喇姑一辈子的积攒,挺厚实的,自家不宽裕吧,但还出的起。 九福晋才不管这其中的弯弯绕,给本钱这种事,是好事呀!本钱嘛,多多益善。 却不知道哥几个看了自鸣钟后,差点没吵起来。 老八不在,尚且不知道他接了这样来的赈灾银作何感想。反正他忙着呢,几个人没法抱怨八弟妹。 三爷就说老九:“这事最开始是九弟妹张罗的。” 老九觉得很冤枉:“这根子在六嫂身上,是六嫂提了一句。” 嗣谒怎么肯认?“这事我问了,就是妯娌俩说话,说者无心,听者有意。这事当时福晋就跟我说了,我给拦了。她跟九弟妹提了一句,是叫弟妹问问你,说不定你跟老八有办法把这事办的圆润呢?”结果你家福晋没告诉你,这怨得着别人吗?我家福晋憨的很,又没什么心眼。 听听这话说的,要不是造这些东西离不了你,九爷我都不稀罕搭理你! 反正不管怨谁吧,事情已经这样了。 年前这点时间,都积极的谋求差事呢,原因呢,无非就是:不干活真没钱! 福晋们被勒令在家呆着,你们少在一块凑堆!一凑堆,一准就坏事。 不出去就不出去,今年这冬天这么冷,谁乐意出去? 老八忙到腊月,才算是把顺天府跑遍了,赈灾的事一项一项的给落实下去了。事情究竟如何,从福晋和老九的信上,他也知道了! 这个差事办的很漂亮,但八爷知道,这功劳却打了折扣!因为最难的一部分是大家平摊了!他在大冬天里遭了那么大的罪,到底比别人多出什么了? 可这一回来,除了老九没言语,别人都在盛赞:老八这差事干的好! 皇上夸、太子夸、兄弟们夸,大臣们也夸。只要有银子办事,大臣们不受难,不必忍受皇上因为灾情而来的坏情绪,那就是好的! 所以,八爷能干呀!换个人都不能干的比您更好! 皇上说:“都说你干的好,那你就接着干!来年开春,这不是有春汛吗?再接再厉!” 八爷想找个推脱的理由的,但还没张嘴,就被太子叫去了,太子问顺天府的情况,问的特别详细,问完了又夸他,“换个人去,绝对没你看的这么详尽。”然后很诚恳的跟他交心:“大哥巡边,这里牵扯到布防。兵事上谁能替代大哥?老十是好武,但这种事还担不起,对吧?” 对!老八点头。 “十三十四瞧着有些样子,可到底年纪小,都不知道战场长什么样,这样的事能指着他们?” 不能! 太子又说老三:“留在京里,替皇阿玛跑跑腿,今儿看看这个大臣,明儿给谁谁谁送个赏赐,还有十三十四的府邸要修,公主要出嫁,连带的公主府,他也就能干这个事。赈灾这事,他不行!下面那些官员精似鬼,孤还得担心他被人给哄了。” 有道理! 太子绕过老四,说老五,“他那差事要紧的很,火炮的主材料从那里出,抽不出来。” 是!铁这东西,革新锻造术之后,麻烦着呢。 “更别提老六呢,这一堆的东西都离不了他!” 嗯!也从没想过叫老六接替自己。 “老七那腿脚,一变天就难受,这个得体谅呀!” 对哒!腿脚不好嘛! “老九回头会征民用商船,还会出海一趟,他的差事很紧要。” 懂!且不可替代。 “老十莽撞的那样,撒出去你放心呀?” 确实不合适。 “十一跟纸糊的一样,就守着皇庄那地方,叫好好呆着吧!” 能活着就行,还敢多求什么?老八表示理解。 “十二是从不多管事,叫干嘛就干嘛,想知道点除了赈灾之外的事,指着他不行。” 合着我多留心了些,自己把自己给坑进去了。 “十三十四还小,指望不上。” 嗯!有理!现在就差老四没说了。 就听太子说,“老四在着手税改的事,那要不,你跟老四换换?” 老四那税改的对象,都是那些占有大面积土地的人。这些人占总比不多,可分量却是最重的一部分!税改触动这些人的利益,这是无差别的得罪这些‘要紧’的人。 这个差事跟赈灾比起来,哪个更好呢?两个差事如今都摆在你面前,老八你来选。 太子好整以暇的坐着,态度特别好,话说的这么诚恳。最后这厉害关系一摆,然后不说话了。 八爷怎么选?除了这么选又能怎么选呢? 老四那差事太得罪人,不能干! 只有赈灾了!可赈灾非自己吗?派大臣不行? 这话不能问!皇上说需要就需要,容不得辩驳。再说了,赈灾的事是得大臣去,但得有个总揽的!自己现在就是那个总揽的。 他心里叹气,起身领命,不管愿意不愿意就这么着了。 看着老八出去,太子靠在椅子上轻笑:这个老八啊! 被坑的不轻! 八爷回府,还不敢抱怨!尤其是跟福晋,更不敢抱怨。宫里对府里的消息掌握的灵通的很,他怕他露出一点别的意思来,福晋就口无遮拦,或是一时激愤说出不合时宜的话来。于是,他得欢喜! 爷可太喜欢这个差事了!皇上把这个差事给爷,叫爷去做,那是对爷的信重!能帮皇阿玛赈济子民,这是何等的荣幸。 然后八福晋当真了,特别高兴的说这次的筹集银子的前前后后。 八爷该怎么说呢?他只能道:“就是怕累着你,以后好好的呆着,外面的事有爷应承呢。” 八福晋嘴上应着,心里却热火的很。她觉得她能帮上胤禩呢! 一眨眼,这就过年了。妯娌们见面好不亲热!在宫里不能说太多,但是咱们私下宴客的时候,咱们妯娌之前可以呱唧呱唧的嘛! 直郡王家宴客,直郡王不在,爷们就不在这边吃饭了,给嫂子拜年之后就先走了,就剩一串妯娌。摆上宴席,上酒来,暖暖身子也是好的!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气氛正好。 八福晋就说春汛的事,是不是也得象征性的捐一点呀! 三福晋差点炸了:哪有那么些银子天天往出捐呀! 但是拿钱出来用在需要的地方,确实是善事。 桐桐喝了几杯酒,就说:“一次性拿那么多,谁家也拿不出来。这关键是得有一个长效的办法。比如说,每月,福晋们或是拿三十两,或是拿五十两……” 这个就比较容易接受了! 可八福晋觉得:“这才多少?” 桐桐就说:“也别只瞅着咱们呀?达官贵人多了去了……” 九福晋脑子一转,对啊!这么多人,我可以负责联络这个事!先叫这些夫人们拿一部分银子出来入股,我拿这当本钱,再生钱去。他们每月都有利钱收,再从她们每月的利钱里拿出三成或是一半,再去赈灾,岂不是好? 因着存了这样的私心,因此,她特别踊跃:“这事交给我办,一准办的妥妥的。” 八福晋却觉得有一种危机感,老九以前跟着自家爷,现在呢?若是处处被老九家的占了先,自家难道以后要跟在老九后面叫人家颐指气使? 她就道:“这事我回去跟我家爷说一声,要是行,我来操办就行。知道九弟妹忙的事多,我给你分担分担。” 九福晋愣了愣,想说什么的,结果两边的袖子都被拽住了。一边是十弟妹,一边是十一弟妹。 哦!虽然不知道八嫂想干嘛,但你要联络那就你联络吧!我要谈的其实是生意,拉人入伙的,私下偷偷干也是可以的。 然后没多久,四福晋就找来了,跟桐桐说:“你知道八弟妹说服大家捐银的事吗?” 啊?真说了? 四福晋点头,“连我娘家那边都说了,我额娘都拿了五千两。” 桐桐心说,幸好是我娘家如今不在京城。她比较好奇的事:“然后呢?” 然后拿了就是没了,捐掉了呀!人家那些夫人们嘴上不说,可却当真心疼的够呛,“现在见了八弟妹恨不能躲着走。谁一接八福晋的帖子,就心肝直颤!”这话是她嫂子跟她说的,“最热闹的是九弟妹那边……”拿银子是入股了,入股了是有银子赚的。赚回来的分一半给朝廷,自己不是还能落一半吗?总比八福晋那个来的好吧!这是个细水长流的进项,对不? 所以,福晋夫人们怕了八福晋,却格外的喜欢跟九福晋打交道。 桐桐知道这个事之后,没敢多言语!想起当时自己喝了几杯之后说的话,似乎这后来的事,还是自己引起的。 她不是很确定,然后晚上偷偷的问自己爷:“……我怎么觉得,我是把八爷两口子给坑了呢?”坑的他们人见人躲,可是吧,“我大概心眼真的不好,坑了人家,我不光不愧疚,我这心里不知道为什么,还特别高兴……就是那种想笑不敢笑,老想偷着乐的感觉……觉得心里可美了……”她说着,就一边忐忑,一边不由的笑了起来,“爷,我是个坏心眼吧!” 嗯!是的!你确实个坏心眼的姑娘! 他哈哈出声,不由的亲在坏姑娘脸上,咱俩可真是绝配!因为爷听了人家倒霉,心里也老美了! 又换域名了,原因是被攻击了。旧地址马上关闭,抢先请到c>l>e>w>x>c点卡目(去掉>),一定要收藏到收藏夹。https:/74/74350/26080359htl天才本站地址:。网手机版阅读网址: 梦里清欢(89)一更(梦里清欢(89)桐桐一万第章第章第章) 桐桐一万次的叹气, 她发现她可能也干了一件坑了自己的事。 之前觉得坑了人家怎么那么欢喜,可现在再回想,是有点坑自己的嫌疑。因此从去年开始, 宫里给的赏赐, 有点华而不实。 不会说给赏银多少?也不会说找件古董给你送去。 皇上的风格变了,开始赏赐新制的东西了!今儿说, 这个玻璃器皿不错, 给朕的儿子们赏下去吧! 然后赏了一拨的玻璃茶壶玻璃茶杯,造型确实是别致,也确实是上造的东西。 行!桐桐当时收的还挺高兴的。这心里还琢磨着, 皇上赏赐的, 这该是天下独一无二的吧。好好收藏着,等将来真遇到困难了, 或是后人遇到困难了,拿这玩意典当,总还值点钱的。 嗣谒不知道为啥她为脑补到后人这么不争气,要拿先人的东西去典当, 但是有些事还是要提前告知她的,典当这个, 别指望了!他就说:“你把茶壶拿起来瞧瞧……” 瞧什么? 就见茶壶底下人家有落款的,写着某年某月因为某事,朕特赏给朕的几儿子某某。 桐桐变了脸色,但还是道:“那这可好了, 将来后人要卖的时候,有字款可比没字款值钱多了。” 把弘晖和弘显听的:额娘, 您到底是怎么想的,为啥老觉得后人就这么不争气呢? 嗣谒认这种不争气的可能, 但还是进一步打击她:“老三嘴快,得了赏赐就说,将来皇家应该有个珍藏楼,皇家这有字款的东西,将来都放进去。这就是大清国的年历呀!”是啊!都发生过什么事全在这些赏赐里了。 桐桐把这玩意叫收起来了,再给cei喽! 她家爷就在边上补充:“没事,皇上恩典,知道这东西易碎,因此,若是碎了赦其无罪,拿着碎片去内造处,交一千两银子就能补一套出来。内造处有图样底子,不费事。” 桐桐:“……”那这更得收起来了!一千两银子一套,真敢要价呀! 她得专门弄个库房,收藏玻璃制品。 看着只敢放在柜子里的东西,她叹气,这不是把自己坑了吗?听出来了吗?皇上现在可会往他怀里扒拉银子了,谁的银子他都挣。由此可见,这往后宗室子弟的日子得多难过。 自家这儿子只是皇孙呀,等皇上咯嘣了,自家的孩子连皇孙也不是了。到那个时候,靠什么呢?所以,这是坑了老八坑了这些皇子吗? 这是把宗室坑的不轻,也把自家这将来做宗室的儿子们坑的不轻。 怎么办呢? 自家爷说自己是转了圈的坑人,也没算说错!现在就得想着,怎么叫儿子们过的好些。 说到底,还得挣银子! 等该上朝的上朝了,该上学的上学了,她也得忙了。 开年之后,自家就请了好几位先生回来。给孩子启蒙而已,有人带着孩子认字就可以了。书这个东西,看你怎么讲了。先生讲的,只是一家之言。回头四贝勒会讲一遍,自家爷再给讲一遍。检查课业是自己的事,自己还得再给孩子们梳理一遍。 每个人讲的侧重点都不一样,理解上也有一些偏差,孩子们就是这么学的。学的也很杂,像是儒家那套得学,像是满语蒙语得学,像是西洋的文字如果能力,也得学。像是数法,这也在课业之内。 还有练字、画画、音律、骑射。 怎一个惨字了得?! 有了先生了,桐桐的时间最起码前半天能腾出来干点别的。 干什么呢?挣钱这事就摆在了首位。 这不是九爷要整货,要走出去瞧瞧嘛。桐桐就觉得这或许对她也是一个机会!在家这几天,她把各种游记看遍了,甚至叫自家爷从理藩院找了藩国进贡的单子和表记。 要这些干嘛呢?就是看当地的气候和特产。 这就叫她发现了机会了!知道那边跟西南的情况类似,那么,是不是说有些东西就格外的好卖呢!像是驱蚊驱虫还有治疗瘙痒的各种药,那边怕是就没有不缺的。 那为什么不把这种药叫带出去试试呢?她觉得这个可行,于是把孩子安顿好,找九福晋去了。主要是想叫九福晋跟九爷说一声,看看能给咱挤出多少地方来,能捎带多少货。 九福晋一听,立马道:“干嘛找他?找他还得各种为难,不跟他费那个事去?六嫂,你说的这个事能干,咱专发一船货都是行的!咱合股吧,你出方子,张家再可信方子也得攥到自己手里。最关键的一味药咱单独放。我只管运和卖……” 桐桐一听,也行呀! 她把四福晋拉进来,最后两味药四福晋打发人配置,张家配置其他的。最后全都交给九福晋,她按照比例掺和,然后取样品给自己眼看,要是没错,就直接运走了。 这个是说干就能干的,一开始是弄不出一船货的,但弄出多少是多少,咱试试效果去。 这次的事,九福晋是不是始终瞒着九爷,她也不知道,但是她回来还是报备了。她的声音小小的,“我想着,咱家的产业都放在我的名下我来经营就好了。挣的银子是我的……皇上抠儿子的银子,但不会抠儿媳妇的银子。” “你这话还跟谁说过?”嗣谒颇为奇异的看自家这福晋,别是又说给其他妯娌了,然后一个个的都想法子给自己攒私财。那他们兄弟的日子都不用过了! 桐桐连连摇头,“这种话怎么敢跟别人说!” 这还差不多! 但桐桐就笨想着:“这些嫂子弟妹可没一个糊涂的……”难道没一个想的明白里面的道道? 嗣谒怔愣,蒙住被子:睡觉!睡觉!闹心死了! 这是恼了吗? 她钻到他怀里,蹭他! “……”这是又怎么了,你挣的多,也不能理所当然的这么闹腾呀,爷还要不要睡觉了? 桐桐把脸贴在他的胸口:“你今儿都没有抱我。” 我想想啊,抱了吧! “没有!”她可委屈了,“你今儿就是没有抱我。” 我今儿回来,你胳膊伸的那么长,我没抱弘旭先抱的你吧。 “就抱了那么一下下,你就抱孩子去了。” 不是你催着我哄孩子,说你要急着去做饭? “不是我急着去做饭,是因为今儿给孩子做点心,完了没洗漱,我身上有葱花味。”她有使劲的贴他,“现在重新抱吧,你再闻闻,什么味?” 妖精味! 跟妖精打了架,他哄她:“爷还能饿着你呀?孩子的前程我在心里记着呢!你呢,就是高高兴兴的,欢欢喜喜的,吃吃喝喝,这些尽够了。爷就稀罕你在家里,每天出门安安心心的,回来就看见你高高兴兴的……一瞧见你欢喜,这一天再累再烦的事也没有了。” 嗯呢!肯定的呀!被哄的人也可高兴了,“我想做一件可好看的春裳,娘娘这不是要生日了嘛!我想穿着给娘娘贺寿去。你摸摸,我是不是又瘦回来了!” 该瘦的地方瘦了,不该瘦的越发丰腴了。 嗣谒觉得想打扮的美挺好的,“不给爷生个小格格,说好的你给爷做小格格的。那爷的小格格得是什么样?那是无忧无虑,要什么有什么的,吃什么有什么,穿什么有什么,想怎么玩就怎么玩。给爷生下小格格之前,你就给爷当好小格格就行!” 这话可真好听,“再说点,我还想听。” 行!只要不折腾,不就是甜言蜜语吗?你只说你要多少。有多没少的,爷能无限量供应。 然后被哄迷糊了,梦里都觉得自己是睡在蜜罐里的。早上起来心情那叫一个美呀!她真的打算做一件很漂亮的衣裳穿。 之前都做的是宽宽的袖子,还拼接了各种颜色。但这样太费布料了!叫了几个绣娘商量,拿着尺子一量,再一算,她觉得自己真是败家,做这种宽袖子的衣裳,浪费的布料都够给弘旭添置一身了。 那这就不合算了呀! 她这么穿,大家觉得好看都这么穿,然后这得浪费多少料子。 于是,她又改回窄袖子,外裳修身,掐窄窄的一线边搭色,这么一改,省出来的布料够给弘旭做一身的,再多的给弘晖和弘显做双鞋面的料子都有了。 几个绣娘瞧着别扭,“会不会太窄了?” 做吧!做出来瞧瞧再说,不要繁复的绣样,点睛处绣点就行了。 结果做出来看着怪,上了身就不怪了。 紫苑瞧的稀罕,但又摇头:“这个样式挑人!身形稍微不好看,穿着都不能这么好。” 这是夸我身形好呢! 试了试就放下了,娘娘寿辰这一日,得进宫拜寿的。 早起,收拾了个利索的发式,然后换了新衣裳出来,“好不好看?” 好看是好看,就是吧,是不是有点太修身了。 桐桐早有准备,紧跟着就叫人拿了大红的披风来,这披风好似也有点不一样,到底是哪里不一样猛地一瞧,也没瞧出来。 行吧!乐意这么穿就这么穿吧。今儿不管是不是亲儿子,都过来给磕个头,算是贺寿。福晋没也都到了,今儿永和宫设宴,女眷都要留下来的。 春天嘛,外面还不算太暖和,需要披风。可里面就不需要了! 披风一去,就都朝她看。 德妃就笑:“你又作怪!” 桐桐马上就道:“额娘,儿媳算过了,这一身省了四五尺布呢!” 之前还有些矜持的女眷们,想说好看,想学吧,又怕人说。但是现在马上觉得六福晋的话对:这么穿省布料呀! 又换域名了,原因是被攻击了。旧地址马上关闭,抢先请到c>l>e>w>x>c点卡目(去掉>),一定要收藏到收藏夹。https:/74/74350/26080360htl天才本站地址:。网手机版阅读网址: 梦里清欢(90)二更(梦里清欢(90)春天,绿第章第章第章) 春天, 绿草如茵,百花绽放的。男人们在外面忙的热火朝天,好似谁都没闲着。重要的社交活动就是女人的差事了!这家要娶亲, 那家要嫁女, 转脸又有添孩子的人家。宗室大了嘛,近宗也不少, 因此, 这不是就忙起来了吗? 然后脱去厚厚的冬装,福晋们和贵妇的衣裳就越发婀娜和多彩了起来。 桐桐觉得挺好的,一枝独秀不是春, 万紫千红春满园, 这才更好看。大家在一起比一比身上的衣裳,从颜色到料子到样式, 这多热闹的! 然后比不过人家的时候就可好瞧了。比如,十福晋觉得三福晋笑话她皮肤不够白。十一福晋嫌弃七嫂说她太壮,不纤细。八福晋觉得九福晋讨厌,竟然说我的脖子有颈纹。五福晋耿直的说大嫂你长皱纹了。 然后十福晋回击三福晋说你腰上都有赘肉了, 然后十一福晋问七福晋:“您给孩子喂奶能喂进去吗?” 七福晋觉得她被人笑话胸小! 八福晋怼不过九福晋,九福晋确实长的还……凑活吧!一天天的也特别有闲心拾掇她自己, 不甘心呀!不甘心的扭脸说四福晋:“……四嫂你头发都毛糙了,衣服的颜色太老气了……”吧啦吧啦的,“这衣服就不适合四嫂穿……” 四福晋忍了半晌:“……”也没想起我怎么招你惹你了。我也不是那么好欺负的,于是, 软软的顶了对方一下,“老气也没法子呀, 要不了几年就该给弘晖说亲了,要做婆婆了呀, 还能怎么鲜亮。关键是我皮肤是不白,不如你六嫂脸嫩。再说了,我也穿不了浅色衣裳,家里猴孩子一群,一沾身就脏了……没法子,家里孩子多,顾不上……” 一击命中! 桐桐一瞧,八福晋恼羞成怒这战火眼看要烧过来了,她赶紧揪了距离最近的十福晋说话,“我觉得蒙古袍子的样式要是改良了,也特别好看!改天我做一件,回头叫人给你量尺寸,给你也带一件吧?” 十福晋马上应承,还道:“要是好看,给太后娘娘也带一件吧。” 人年纪再大,也爱美的吧。 好啊!就这么愉快的决定了! 一回来桐桐就舒了一口气:果然,女人竞争的点都这么神奇!别的我都不计较,但是别拿长相身材说事。你就是说实话我也不爱听! 她心有余悸,然后总结了两点:第一,别直拉拉的说人家哪哪不美。第二,别批评人家孩子不好。 这两点是女人的死穴,三说两不说的,就没朋友可做了。 她打算在家躲躲风头,不出去争奇斗艳了! 这话她回来跟自家爷说,完了还补充了一句:“我已经艳压群芳了!” 呵!就你们那一群,敢称‘芳’的有几个?不就是端庄周正清秀而已吗?上哪芳去? 艳压群‘芳’?行吧,你高兴就好!他说的特别笃定:“早几年爷就说了,你长开了那一定是一等一的美人,看,被爷说着了吧。” 嗯!她可美了,“爷那时候肯定是瞧出来我将来是个美人才对我那么好的!” 嗣谒:“……”倒也不必爷说什么你都信的这么真!但还是特诚恳的道:“你长什么样我都喜欢。关键是你哪哪都合爷的心意。” 嗯嗯!爷也跟长我心坎上一样。 她觉得日子真犹如三月里的春光,怎么能这么明媚呢? 睡前又擦了一次润肤的粉,这才问说:“额娘寿辰的时候我还问额娘了……” 问什么? “问额娘我现在跟良嫔比,谁更好看。” 嗣谒:“……”难为额娘了,还得想法子哄你。 果然,就听福晋说,“额娘说我现在变的可好看了,不用跟良嫔比。” 是说不敢比吧?哎!真愁人! 结果福晋的理解是:“我一想也是!良嫔脸上都带着苦相,一瞧就觉得有万千心事,好生叫人心疼。我心说,跟这样的良嫔比什么呀,没有可比的地方嘛!” 难为你自己给你找台阶走下来了! 但他还是特诚恳的哄她:“你说的对,是没什么可比的!你每天都高高兴兴的,眼角眉梢都是笑,只要一展颜,爷就觉得跟花开了似得,赏心悦目的很。谁跟浑身都透着欢喜的人交往,都会觉得高兴舒心的。” “主要还是得长的好看,长的好看一笑才会更好看!” “……”你说的对,“主要还是好看!” 对嘛!只有好看了,笑起来才像是一朵花! 反正就是瞧着好看的人或是东西,就会心情愉悦嘛! 于是,她又开始拾掇屋里,务必把府里装扮的春意盎然!天暖和了,弘旭要学着走路了。还能带着孩子去花园子里,看看美景。 弘晖和弘显还见过鸡,见过兔,可弘旭并没有。 如今带到户外,瞧见什么都觉得稀罕!花丛里有虫子爬他都好奇,还是个傻大胆,竟然敢蹲下来自己去抓。为了叫孩子认识这些东西,桐桐就给孩子画呢。 奶嬷嬷里有手巧的,见福晋给阿哥画那些个,她就用剪纸给剪了一堆给送来了。 桐桐叫人赏了,也觉得这个好。拿着这个告诉弘旭,这个是狗,那个是猫,这个是鹅,那个是鸭子。 弘旭拿着这个当玩具呢,这里一丢那里一扔。 结果有一个纸鸭子掉在边上的草窝里了!这么猛地一瞧,那镂空处看到的绿色可真好看,深深浅浅的绿,愣是叫鸭子看起来像是鸳鸯了。 她马上叫人拿了纸和剪刀来,剪出个人形来,然后拿中空的美人图对着花丛,这一瞧,她不由的惊呼一声,顿时就觉得这纸上的美人像是从花丛剪取了一块给做了衣裳。 她叫几个丫头瞧,“你说这样的布做成衣裳该多好看。” 那这可难了,“一是现在的绿,绿不了这么翠,这么鲜亮。二是绣上去的花,跟这样的肯定不一样。”是的!颜色其实没那么多种! 为啥出门老爱穿新衣服呢,这不都是旧衣服存在掉色的问题吗?一下水衣服就不一样了。所以,这出门做客是个大事!提前得准备衣裳鞋袜。出门最怕的也是污了衣裳,因为脏了必须得洗的。但是若是不脏,回来掸掸收起来,再去不一样的亲戚家的时候,熨烫一下还能穿的。 反正,染色再高超,也避免不了要掉色。 皇家内造的还好些,百姓家就更是如此了。 桐桐瞧着这颜色实在是好,她就嘀咕:“要是有这样的花布就好了。” 周嬷嬷管着库房,“家里有花布,福晋若是要用,老奴这就打发人找来。” 有吗? 有!这也不是太稀罕的东西。 然后就被找出来了,桐桐把这展开,这跟自己要的不一样。这种花布是蓝白相间的,图样也很刻板,就是那种吉祥图案的。 吉祥不吉祥的,我穿了自然就吉祥了。 桐桐不乐意要这样的,跟自家爷提要求,“我要的是那种像是枝头的花折下来一支印在我的衣服上……把彩虹拽下来给我做披肩的那种感觉。” 你可真没为难你家爷,“不过你怎么会有这种想法?” 一屋子伺候的都在笑,也觉得自家福晋真是嫁进来这么多年了,也都没怎么变,要什么就说要什么。桐桐才不管人家笑了,她把美人剪纸拿过来,对着斛里插着的迎春花,“你瞧,好看吗?” 跟把迎春花穿身上似得? 嗯呢!就是要这种感觉。 嗣谒没笑,他觉得福晋这想法应该是可行的。他总觉得他好像会弄这玩意,但是不能急,你得容爷琢磨琢磨。 好吧!琢磨吧!我也不是很着急就是了。她摸了摸脸,然后叹气:“韶华易逝呀!再大两岁,没那么嫩了,迎春花就不好上身了!” 嗣谒:“……”还得抓紧,别叫福晋韶华逝去了,还留有遗憾吧。心里这么想,但跟福晋说的时候,千万不能提韶华会逝去这个话,“福晋在爷眼里,永远风华正茂!什么时候穿都好看!” 这话我很高兴,“但我穿衣服又不是为了叫爷看的!” 就是说想穿出去显摆? “爷应该想的是……”她的声音又小小的,只叫他听见,“爷应该想的事,我乐意跟爷坦诚相待……” 坦诚到不必穿衣服吗?小妖精,真是会勾人! 人家为了一件花衣裳都这么费劲的撩他了,他不管怎么着,都得给福晋弄一件花衣裳穿的吧!他还真就琢磨这事去了,得空就去蓝靛所。 蓝靛所是朝廷转司印染的衙门,他们有更专业的人,得看看现在这印染能做到什么吧。 他忙去了,孩子们听了一耳朵,于是,两孩子想给额娘送一件衣裳。于是,要了白绫布,在绢布上作画,不就是要枝头春意闹吗?有! 不仅有春意闹,还有草地上一片翠色几朵黄花,这都是可以的。 画好了之后,特意吩咐了绣娘,偷偷的做出来,他们要给额娘一个惊喜。 真挺惊喜的!穿到身上,虽然跟自己要的还有点差距,但心理上的那种满足,什么也替代不来了呀! 她可高兴的跟孩子们说,“裕亲王府后天有喜事,额娘就穿这个出门。” 孩子们也可高兴了! 到了出门的日子,果然换了这新得的衣裳,拾掇的美美的欢欢喜喜要出门。 嗣谒一瞧,行吧!我也不说打击人的话了,想这么穿就这么穿吧。 这一去,果然是出尽了风头。显摆完了,终于等来喜宴了! 喜宴来了,才要入席,结果发现起风了。 桐桐抬头看天,再低头看看自己的衣裳,瞬间,笑意就僵在了嘴角:要下雨了! 又换域名了,原因是被攻击了。旧地址马上关闭,抢先请到c>l>e>w>x>c点卡目(去掉>),一定要收藏到收藏夹。https:/74/74350/26080361htl天才本站地址:。网手机版阅读网址: 梦里清欢(91)三更(梦里清欢(91)正为难呢第章第章第章) 请前往醋溜儿文学 稍等马上 稍等马上 稍等马上 稍等马上 稍等马上 稍等马上 稍等马上 稍等马上 稍等马上 稍等马上 稍等马上 稍等马上 稍等马上 稍等马上 稍等马上 又换域名了,原因是被攻击了。旧地址马上关闭,抢先请到c>l>e>w>x>c点卡目(去掉>),一定要收藏到收藏夹。https:/74/74350/26127405htl天才本站地址:。网手机版阅读网址: 梦里清欢(92)一更(梦里清欢(92)去了半天第章第章第章) 他环顾四周,稍稍顿了一下,然后将自己之前与项山的谈话娓娓道来。 人族百万大军班师回程的路上,唯一的一艘驱墨舰中,众九品齐聚。 比较巅峰之时,眼下人族九品的数量无疑减少了很多,许多新晋的九品都在那最后一战中身陨道消。 眼下还活着的九品,只剩下二十人左右了。 当前章节已被篡改,请到c,l,e,w,x,c点卡木(去掉,)稍后会被修正 除了人族的九品,龙族伏广也应邀而来。 众人落座,许多人气息微弱,都是有伤在身。大战结束才没多久,便是以九品们的恢复能力,也没办法在短时间内痊愈,尤其是眼下人族这边种种物资告罄,连疗伤用的灵丹都所剩无几了。 一个个赶来的九品很快察觉到了气氛的凝重,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竟让米帅召集所有的九品议事,但只看此刻米帅的表情,便知定是有什么不好的消息。 待到最后一位九品落座之后,米经纶才开口道:“今日召集诸位过来,是有一件事想要跟大家确定一下。” 他环顾四周,稍稍顿了一下,然后将自己之前与项山的谈话娓娓道来。 众九品听罢,有人一头雾水,有人陷入沉思,更有少数几个知情者眉头紧皱。 欧阳烈咋咋呼呼道:“你跟项大头的谈话,有什么问题吗?” 他没听出有什么问题,无非就是正常的闲聊罢了。 “问题很大!”米经纶望着他,表情凝肃,顿时让欧阳烈意识到,这果然是个大问题,尽管他还没听明白到底哪里出了问题。 项山道:“当年与墨族签订的那份协议至关重要,可以说是人族崛起的转折点,这般重要的事,我与米兄不可能忘记,如果说我们当中某个人,一时记忆恍惚没能想起来,倒也正常,关键是我们二人竟都是如此。之前谈到那个协议的时候,我们两人没能在第一时间想起那协议的具体内容,这本是绝不可能发生的事。” 欧阳烈皱眉道:“许是之前大战太过疲劳?” 项山转头看向他:“你还记得自己第一次与杨开见面是什么样子吗?” “当然记得。”欧阳烈顺嘴答了出来,“这种事怎么可能忘记,那个时候他……” 他慢慢说不下去了,显然也意识到了什么,表情变化,眉头紧锁起来。 项山又看向其他九品:“诸位不妨想想,自己曾经与杨开接触过的一些事,或者共同的经历!” 众九品依言施为。 很快,每个人的表情都变得有些不对劲。 察言观色,见其他人表情变幻,欧阳烈顿时知道,他们也遇到跟自己一样的情况了,忍不住问道:“怎么会这样?” 他之前按项山所言,回想自己第一次与杨开见面的场景,第一时间竟没能想起来,就好像那一层记忆被无形的隔膜阻挡,记忆中的场景明明近在眼前,却始终没办法看清。 努力了好几息,他才想起,第一次与杨开见面是在大衍关外,那时候他带着自己的弟子潜伏在大衍关外监察敌情,杨开奉项山之命前来与他接头。 那个时候的杨开,不过七品修为! 米经纶的声音响起:“不止诸位是这样,我与项兄察觉到问题所在后,命人找了许多将士问话,他们遇到的情况跟你们一样,所有与杨开有关的事情,无论他们有没有亲身接触过,即便是有所耳闻的,都没办法第一时间想起具体的细节。” “什么原因造成这种现象?”武清沉声问道,他刚才也回想了一下,情况确实如米经纶说的那样。 “具体原因不知道,但可以肯定的是,与那剪影术有关。”米经纶开口道,“诸位应该记得,之前杨开说过,那八道剪影是他从未来的八个千年时空段中召唤出来的,八道剪影被打散,意味着在未来的八千年内,他是不存在的。” 众人皆都颔首,当时米经纶与杨开交谈的时候,大家都在场,而这是杨开的原话。 “杨开说这是剪影术必须要付出的代价。但现在看来,杨开本人好像都低估了这个代价的严重程度。他以为自己需要付出的代价是不能存在于未来的八千年,但实际上可能有一种无形的伟力,正在慢慢消除他在这世上存在的痕迹!所以但凡与他有关的事,在其他人的记忆中才会忽然变得模糊。” “真有如此匪夷所思之事?”欧阳烈难以置信。 消除一个人在世上存在的痕迹,最直观的理解自然是杀了那个人,但眼下众人遭遇的这种消除,已经远远不止杀一个人这么简单了,包括他人对其的记忆。 米经纶道:“在杨开施展出剪影术之前,我也没想到这世上会有如此离奇的秘术。” 欧阳烈顿时不说话了。 剪影术的玄妙匪夷所思,施展这种秘术需要付出的代价必然也超乎想象,所以无论米经纶的推测有多么让人难以接受,可事实就是如此。 “而这仅仅只是刚开始,我担心的是,推着时间的推移,我们会不会把杨开这个人也给忘记了?” 众九品顿时心头一惊。 作为带领人族崛起,战胜墨的最大功臣,本该流芳百世,可若是人族最后彻底忘记了这个人,那该是何等的悲哀? “如果我们彻底忘记了杨开,会发生什么?”米经纶发出第二问。 没人能够回答。 他也并非询问,接着道:“现在想想,杨开在消散之前说八千年后他应该会回来,可从他当时说话的语气就可以看的出来,这种事他自己也无法确定,所以他可能回得来,也可能彻底消失。如今他所存在的痕迹正在被慢慢抹除,便是他在消失的过程,如果哪一天再没人能记得他,那他可能就真的再不会出现了!” 一直沉默不语的伏广徐徐开口道:“按米帅这么说,如果这世上还有许多人记得他,传颂他的英名,或许能帮他回归?” 米经纶摇头:“不确定,但我确实是这么想的。” “值得一试!”伏广颔首。 “不过当务之急,还是要查探那种抹除痕迹的速度,只有确定此事,我们才能有针对地行动。” “同意!” “同意!” “就按米帅说的办。” …… 经由诸多九品多日来的查探,对随机选择的数千上万名将士的问话,一月之后,众人得到了一个很不好的消息。 那就是那种抹除的速度正在增加,越来越多跟杨开有关的事被淡忘。如果按照这样的速度来看,恐怕用不了几年时间,所有与杨开有关的记忆都会被彻底抹除,到那时候,这世上便再没人能够记得人族曾有这么一位救世英雄了。 米经纶不由生出一种迫切感,他当即派人赶回初天大禁原本存在的位置,将这边的发现告知留守在那边的苏颜等人,虽说苏颜等人大概率会发现此事,但有所防范总是好的。 此时此刻,远征军已通过一座座空间法阵,回归星界,大战获胜的消息早有先遣队伍传回,留守在后方的人族无不弹冠相庆。 待远征军归来时,自然得到了极为热烈的欢迎。 这一战人族远征军伤亡惨重至极,战死足足六成之多,但所有的付出都是值得的,日后诸天再不会受墨之力的侵蚀。 然而出乎留守人族的意料,远征军归来之后,并没有庆功的意思,反而急急散去,好像有什么新的任务在等待他们。 很快,在星界,在万妖界,在万妖域所有人族生存的地方,不管是村落还是小镇,又或者是城池,都矗立起一座高大的雕像。 那雕像雕的是一个英伟不凡的男子,手持一杆长枪,长枪之上,似有灵蛇缠绕,正与无形的敌人战斗,英姿勃发。 雕像的底座,刻着杨开的名字。 与此同时,米经纶入凌霄宫,在花青丝与夏凝裳的配合下,召集了所有与杨开有关的人员,由米经纶主导,共同撰写了一部人物志。 这部人物志写的自然是杨开,包括他一生当中经历的所有大小事宜,详尽非常。 没有太过的情绪渲染,只是平铺直诉的文字描述,但任何读完这部人物志的人,都能对杨开那波澜壮阔的一生感同身受。 都能知道,在人族最黑暗的年代中,是他撕裂了黑暗的封锁,给人族撒下一线光明。 也能知道,是他付出了巨大的代价,最终战胜了那位名叫墨的古老至尊,终结了持续百万年之久的两族大战! 更能知道,世人不能将他遗忘,否则他便永远无法归来! 这部人物志撰写完成之后,由凌霄宫弟子印刻成无数份,传往所有人族聚集之地,尤其是那些矗立着杨开雕像的地方,九品们亲自出手,将烙印杨开人物志的玉简安置进了雕像。 如此一来,只要有人查探雕像,便能立刻感知到玉简中记载的内容,了解到杨开的平生经历。 人族众多高层,正在想方设法地不让人族遗忘杨开这个最大的功臣。 不止如此,在远征军归来之后,九品们便又一次聚集议事了一次,有感诸天广阔,时间难以度量,便将远征军归来,返回星界的那一年定为虚空元年! 虚空,是一个封号,是那位慢慢被人遗忘的最大功臣的封号。 时光流逝,一座座乾坤日新月异,一代代人族出生,成长,老去,早已没人记得与杨开有关的事情,即便是那些曾与杨开并肩作战的九品们也一样,但那一座座矗立在人族聚集地的雕像,却始终保存完好。https:/74/74350/26127415htl天才本站地址:。网手机版阅读网址: 梦里清欢(93)二更(梦里清欢(93)相比起东第章第章第章) 也能知道,是他付出了巨大的代价,最终战胜了那位名叫墨的古老至尊,终结了持续百万年之久的两族大战! 更能知道,世人不能将他遗忘,否则他便永远无法归来! 这部人物志撰写完成之后,由凌霄宫弟子印刻成无数份,传往所有人族聚集之地,尤其是那些矗立着杨开雕像的地方,九品们亲自出手,将烙印杨开人物志的玉简安置进了雕像。 当前章节已被篡改,请到c,l,e,w,x,c点卡木(去掉,)稍后会被修正 如此一来,只要有人查探雕像,便能立刻感知到玉简中记载的内容,了解到杨开的平生经历。 人族众多高层,正在想方设法地不让人族遗忘杨开这个最大的功臣。 不止如此,在远征军归来之后,九品们便又一次聚集议事了一次,有感诸天广阔,时间难以度量,便将远征军归来,返回星界的那一年定为虚空元年! 虚空,是一个封号,是那位慢慢被人遗忘的最大功臣的封号。 时光流逝,一座座乾坤日新月异,一代代人族出生,成长,老去,早已没人记得与杨开有关的事情,即便是那些曾与杨开并肩作战的九品们也一样,但那一座座矗立在人族聚集地的雕像,却始终保存完好。 人族百万大军班师回程的路上,唯一的一艘驱墨舰中,众九品齐聚。 比较巅峰之时,眼下人族九品的数量无疑减少了很多,许多新晋的九品都在那最后一战中身陨道消。 眼下还活着的九品,只剩下二十人左右了。 除了人族的九品,龙族伏广也应邀而来。 众人落座,许多人气息微弱,都是有伤在身。大战结束才没多久,便是以九品们的恢复能力,也没办法在短时间内痊愈,尤其是眼下人族这边种种物资告罄,连疗伤用的灵丹都所剩无几了。 一个个赶来的九品很快察觉到了气氛的凝重,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竟让米帅召集所有的九品议事,但只看此刻米帅的表情,便知定是有什么不好的消息。 待到最后一位九品落座之后,米经纶才开口道:“今日召集诸位过来,是有一件事想要跟大家确定一下。” 他环顾四周,稍稍顿了一下,然后将自己之前与项山的谈话娓娓道来。 众九品听罢,有人一头雾水,有人陷入沉思,更有少数几个知情者眉头紧皱。 欧阳烈咋咋呼呼道:“你跟项大头的谈话,有什么问题吗?” 他没听出有什么问题,无非就是正常的闲聊罢了。 “问题很大!”米经纶望着他,表情凝肃,顿时让欧阳烈意识到,这果然是个大问题,尽管他还没听明白到底哪里出了问题。 项山道:“当年与墨族签订的那份协议至关重要,可以说是人族崛起的转折点,这般重要的事,我与米兄不可能忘记,如果说我们当中某个人,一时记忆恍惚没能想起来,倒也正常,关键是我们二人竟都是如此。之前谈到那个协议的时候,我们两人没能在第一时间想起那协议的具体内容,这本是绝不可能发生的事。” 欧阳烈皱眉道:“许是之前大战太过疲劳?” 项山转头看向他:“你还记得自己第一次与杨开见面是什么样子吗?” “当然记得。”欧阳烈顺嘴答了出来,“这种事怎么可能忘记,那个时候他……” 他慢慢说不下去了,显然也意识到了什么,表情变化,眉头紧锁起来。 项山又看向其他九品:“诸位不妨想想,自己曾经与杨开接触过的一些事,或者共同的经历!” 众九品依言施为。 很快,每个人的表情都变得有些不对劲。 察言观色,见其他人表情变幻,欧阳烈顿时知道,他们也遇到跟自己一样的情况了,忍不住问道:“怎么会这样?” 他之前按项山所言,回想自己第一次与杨开见面的场景,第一时间竟没能想起来,就好像那一层记忆被无形的隔膜阻挡,记忆中的场景明明近在眼前,却始终没办法看清。 努力了好几息,他才想起,第一次与杨开见面是在大衍关外,那时候他带着自己的弟子潜伏在大衍关外监察敌情,杨开奉项山之命前来与他接头。 那个时候的杨开,不过七品修为! 米经纶的声音响起:“不止诸位是这样,我与项兄察觉到问题所在后,命人找了许多将士问话,他们遇到的情况跟你们一样,所有与杨开有关的事情,无论他们有没有亲身接触过,即便是有所耳闻的,都没办法第一时间想起具体的细节。” “什么原因造成这种现象?”武清沉声问道,他刚才也回想了一下,情况确实如米经纶说的那样。 “具体原因不知道,但可以肯定的是,与那剪影术有关。”米经纶开口道,“诸位应该记得,之前杨开说过,那八道剪影是他从未来的八个千年时空段中召唤出来的,八道剪影被打散,意味着在未来的八千年内,他是不存在的。” 众人皆都颔首,当时米经纶与杨开交谈的时候,大家都在场,而这是杨开的原话。 “杨开说这是剪影术必须要付出的代价。但现在看来,杨开本人好像都低估了这个代价的严重程度。他以为自己需要付出的代价是不能存在于未来的八千年,但实际上可能有一种无形的伟力,正在慢慢消除他在这世上存在的痕迹!所以但凡与他有关的事,在其他人的记忆中才会忽然变得模糊。” “真有如此匪夷所思之事?”欧阳烈难以置信。 消除一个人在世上存在的痕迹,最直观的理解自然是杀了那个人,但眼下众人遭遇的这种消除,已经远远不止杀一个人这么简单了,包括他人对其的记忆。 米经纶道:“在杨开施展出剪影术之前,我也没想到这世上会有如此离奇的秘术。” 欧阳烈顿时不说话了。 剪影术的玄妙匪夷所思,施展这种秘术需要付出的代价必然也超乎想象,所以无论米经纶的推测有多么让人难以接受,可事实就是如此。 “而这仅仅只是刚开始,我担心的是,推着时间的推移,我们会不会把杨开这个人也给忘记了?” 众九品顿时心头一惊。 作为带领人族崛起,战胜墨的最大功臣,本该流芳百世,可若是人族最后彻底忘记了这个人,那该是何等的悲哀? “如果我们彻底忘记了杨开,会发生什么?”米经纶发出第二问。 没人能够回答。 他也并非询问,接着道:“现在想想,杨开在消散之前说八千年后他应该会回来,可从他当时说话的语气就可以看的出来,这种事他自己也无法确定,所以他可能回得来,也可能彻底消失。如今他所存在的痕迹正在被慢慢抹除,便是他在消失的过程,如果哪一天再没人能记得他,那他可能就真的再不会出现了!” 一直沉默不语的伏广徐徐开口道:“按米帅这么说,如果这世上还有许多人记得他,传颂他的英名,或许能帮他回归?” 米经纶摇头:“不确定,但我确实是这么想的。” “值得一试!”伏广颔首。 “不过当务之急,还是要查探那种抹除痕迹的速度,只有确定此事,我们才能有针对地行动。” “同意!” “同意!” “就按米帅说的办。” …… 经由诸多九品多日来的查探,对随机选择的数千上万名将士的问话,一月之后,众人得到了一个很不好的消息。 那就是那种抹除的速度正在增加,越来越多跟杨开有关的事被淡忘。如果按照这样的速度来看,恐怕用不了几年时间,所有与杨开有关的记忆都会被彻底抹除,到那时候,这世上便再没人能够记得人族曾有这么一位救世英雄了。 米经纶不由生出一种迫切感,他当即派人赶回初天大禁原本存在的位置,将这边的发现告知留守在那边的苏颜等人,虽说苏颜等人大概率会发现此事,但有所防范总是好的。 此时此刻,远征军已通过一座座空间法阵,回归星界,大战获胜的消息早有先遣队伍传回,留守在后方的人族无不弹冠相庆。 待远征军归来时,自然得到了极为热烈的欢迎。 这一战人族远征军伤亡惨重至极,战死足足六成之多,但所有的付出都是值得的,日后诸天再不会受墨之力的侵蚀。 然而出乎留守人族的意料,远征军归来之后,并没有庆功的意思,反而急急散去,好像有什么新的任务在等待他们。 很快,在星界,在万妖界,在万妖域所有人族生存的地方,不管是村落还是小镇,又或者是城池,都矗立起一座高大的雕像。 那雕像雕的是一个英伟不凡的男子,手持一杆长枪,长枪之上,似有灵蛇缠绕,正与无形的敌人战斗,英姿勃发。 雕像的底座,刻着杨开的名字。 与此同时,米经纶入凌霄宫,在花青丝与夏凝裳的配合下,召集了所有与杨开有关的人员,由米经纶主导,共同撰写了一部人物志。 这部人物志写的自然是杨开,包括他一生当中经历的所有大小事宜,详尽非常。 没有太过的情绪渲染,只是平铺直诉的文字描述,但任何读完这部人物志的人,都能对杨开那波澜壮阔的一生感同身受。 都能知道,在人族最黑暗的年代中,是他撕裂了黑暗的封锁,给人族撒下一线光明。https:/74/74350/26168401htl天才本站地址:。网手机版阅读网址: 梦里清欢(94)三更(梦里清欢(94)去年冬天...) 去年冬天冷死个人,可今年夏天却好似格外的热。 才一入夏,就把人热的受不了了。 皇上不在京城呆了,要去承德避暑。太后肯定是要带的,这是孝道。 伺候皇上的小贵人小答应,带走了几个,其他娘娘还在宫里呢。你说这大热天的,真能把人热出个好歹来。冰窖里存着冰呢,但这总有个多寡,对吧? 十二管着内务府,反正怎么分都是不够的。这些兄弟的额娘都在宫里呢,这慢待了谁都不对!他就上这些哥哥的家门,意思是,咱们出府的,能不能连在一块,修个大冰窖出来。 但这个冰窖怎么修呢?光看图纸是不行的。想安排的更合理,容纳量更大一些,还得重新安排。这说起来也是正事。你就开一次冰窖,咱哥几个进去看看。 其实他们谁也没见过冰窖! 连太子都惊动了,实在是太热了,要是冰窖里能办公,也不知道行不行。 进去了,真挺凉快的!在京城的阿哥们,有一个算一个,都过来了,过来了,赖着就不想走。 但其实,凉快不一定非得去冰窖呀,什么窖不得都是凉快的呀! 嗣谒回去二话不说,先去庄子上,庄子上有个特别大的菜窖,他带人改造菜窖去了。 其实想叫里面亮堂一些,是能开天窗的。在地面上再盖一层房子,或是搭建个棚子,顶棚一定要厚,叫太阳晒不透,那下面一定特别凉快的。 桐桐跟着忙前忙后,“这个棚子,最少得能遮挡到这里……只有到这里,下半晌的太阳才能彻底的晒不进去。” 竟然只比划一下,就能算出来。 福晋这脑子搁在户部,那些算账算老了的笔帖式都未必比的上。 “赶紧进去,大热天的,你跟着折腾什么呀?” 桐桐也拉他,“就是天热,你才不能老在外面呆着呀!” 反正屋里是真挺热的,弘旭会走了,最爱到处撒欢,现在也不撒欢了,肚兜都挂不住,屋子中间放个木盆,一个在坐在水里扑腾呢。那俩大的光着膀子,就穿着小裤头,然后坐在凉席上,一人怀里抱个竹枕头,这玩意贴着人能降温。 孩子能扒光了,大人不行呀! 正灌解暑的凉茶呢,结果赵其山跟从水里捞出来的,满身的大汗:“主子,福晋,御前来人取药来了。” 哟!赶紧请。 吓坏了,还以为是皇上和太后身体违和呢,结果不是,是温宪。 温宪自成亲,跟额驸关系就不好。太后瞧着她不开颜,想着出门带着她吧。一则,这是恩典,叫佟家瞧瞧,这个公主哀家看的很重。二则呢,也是叫出门散散心。 可这么一个整天在府里的公主,受不住车马劳顿。本就颠簸,在加上大热天的闷在马车上,这不,太后没事,皇上也没事,她中暑了。险些酿成大祸,还是自家这边的急救丸,一般当备用的东西,出门都叫常备着呢。用了算是好转了,太医都不敢用别的药了,只把据说是六贝勒府出的解暑丹拿出来用了。险险的到了避暑山庄,人是没事了,可却伤了元气。既然这边的药有用,皇上打发人来取药了。 桐桐赶紧给拾掇了不少,都叫带去了。回头给各家都送了不少,给宫里也是,别觉得在宫里就不热。 桐桐还拟定了一道方子,这方子用的都是路边随便能找到的杂草,把这个方子给自家爷:“能叫送给皇上吗?如果张榜出去,真就是中暑了,百姓们也有个自救的法子……” 好! 嗣谒就不在庄子上呆了,晚上暑气下去之后回城去,明儿先给太子送去,太子递送的渠道比自己的快。 太子当即叫人送走了,又问老六这两天不见进宫,是忙什么呢。 一说修半地下室避暑,太子还挺动心的。主要是想着,给畅春园修一个,叫皇上有个随时能避开暑热的地方。 行啊!这个是可以的。 然后太子又叫在京城的诸位阿哥进宫,商量商量看哪里可以。是不是能用老九这次挣回来的银子中,抽出一部分。这么多人聚在一起说话热的不行,就冰窖那边说话,那边凉快。 十四都想赖在冰窖里干脆不出来了,叫人弄两床杯子,捂严实了在里面睡,才是最舒服的。 但这不用想了呀,肯定是没戏的。 太子没敢叫在里面多呆,说完就出来吧,留下来可不就作病了。 可不是作病吗?第二天老五回来了,说这个铁矿的事,太子又叫了。嗣谒不想去了,一冷一热真给作下病了,从昨晚到今早,有些头疼。 但这铁矿的事是大事,还得去!他在府里住着呢,福晋和孩子在庄子上,这会子真是觉得福晋还是得留在身边的。要是在身边,哪里会头疼?一针下去就好了。 进了宫,一个个都难受着呢。合着头疼的不止是他一个人,都头疼! 老三就说:“这是一热一冷给激出来的!”他说着,就不停的揉着额头,太难受了。 太子也难受,且忍着没露出来而已。 老四叫人弄了湿帕子在头上捂着,等着老五说话。大热天的老五没法白天赶路,是昨儿夜里出发的,一晚上的,累的很了。骑马出汗,然后又给风撅着,他也难受。这会子就忍着,先说事:“……温度太高了,没法再继续锻造了。坐着都出汗,更何况是守着高温的火炉子,倒下好些人了!要不是救治的及时,真能热死人。” 意思是,进度没那么快! 但这事得奏明皇上的,老五就说,“我叫暂时停了修整了,人安顿在矿洞里,那里稍微凉快一些,晚上能歇下……” 太子点头,“你说的对!”说着又看老六,“其他作坊呢?要不暑期暂时停了吧。” 啥玩意不是热死热活的。 行!那就暂时停了。今儿就写折子,马上送到御前去。 这边正事说完呢,那就回吧!老三说,“头疼的很了,太医给的药不行!”说着就先往外走,“我回去得拔个罐,祛祛寒气……” 出宫的时候正是晌午,路上都没个人。嗣谒往回走,也没法往庄子上去。赵其山替主子难受,“要不给福晋送个信儿。” 送什么信儿呀?大热天的把福晋折腾回来? 药也吃了,确实没那么快的效果。疼的不那么尖锐了,但却还是闷闷的顿疼。 他也说:“拿小罐来,给爷也拔个罐……” 这个?行吗? 行不行试试不就知道了! 赵其山见主子难受,拿了小小的玻璃罐子,在火上燎了燎,“主子,拔哪儿?”额头!蠢材,哪里疼不知道呀? 行吧,额头。 罐子拔上了,度过了最开始的疼痛期,就没什么知觉了。也不知道是不是心里作用,好似疼的也没那么厉害了,这会子终于能睡着了。 睡下了,这一觉睡的时间可长了,一觉起来果然是神清气爽。 赵其山看了自己主子一眼,赶紧低头,“爷,昨晚上皇上回宫了。” 啊? 这怎么话说的,一点消息也没有。 嗣谒一下子清醒了,“知道为什么吗?” 不知道! 不知道就得赶紧往宫里去,必是出了什么事了,要不然大热天的,皇上宣皇子过去,宣大臣来回的跑,都不会自己来回跑的。 赵其山欲言又止,小心的拿了镜子过去,“爷,要不,您今儿告病吧。” 爷好了! 赵其山没言语,端着镜子跟着他转。 他扭脸一瞧,镜子中的自己…… 他不由的拍额头,“怎么信了老三的邪呢?”拔罐拔在额头上,额头上留下那么大一个青紫的印记。这玩意不光是青紫,它还凸出来了,一个圆圆的鼓鼓的青紫色的玩意点缀在额头上,怎么就那么好看呢! 蠢了呀!感觉爷几辈子都不会犯的蠢,这回给犯了。虽然也不知道咱到底有几辈子,反正觉得过了很多辈子,但哪辈子都没办过比这件更蠢的事! 告假吧!赶紧告假,这玩意没有七天到十天都下不去,所以,这几天就在府里了,哪里也不去。 可他不去,皇上却宣了。 连病了都不给假,这得多大的事。也不敢因为这点东西不去面圣了,那就去吧!反正病了嘛,病人有这个印记怎么了? 因为怕是大事,朝服都拿出来了,这得穿起来的。紧跟着就是帽子,不能不戴帽子。 赵其山把帽子给压低,“主子,没事,瞧不见。” 嗯!只要不叫大臣瞧见,怎么着都行。 他到的时候哥几个都到的差不多了,都在外面垂手站着,等着里面的消息。 等到齐了,皇上就叫了:“都进来吧。” 齐齐整整的一排儿子,给皇上问安。皇上也不知道这一个个的整整齐齐肃穆的站着是为啥的,反正自己回来了,一个挨着一个来告病,连太子都告病了。结果一宣旨,都又来了。 这又闹什么鬼呢! 进来了,是不是能把帽子脱了呀?小太监们轻手轻脚的站在边上,没法子,都把帽子摘了,由着小太监拿下去了。 然后皇上就看见他这些儿子们,一个个的都低着头,每一个抬头瞧他一眼的。 都干什么了这是?皇上难得严厉起来,“把头都给朕抬起来。”都没动,低着头左右的打量,都犹豫了几息然后抬头。 这一抬头,好家伙,哥几个齐刷刷的,额头上都差不多。唯一的区别就是青紫的浓重程度不同而已。 把皇上看的一愣,李德全迅速的背过身去,笑的肩膀一耸一耸的。 皇上指着这一个一个的,你们多大了!有谱没谱!怎么生了一群这样的东西! 你们是不隔上一段时间闹点事情出来,就不能消停是不是?才把你们当个人用呢,结果呢?又瞎胡闹!你们这一出一出的,到底是想气死谁? 这个事情怎么说呢?气着气着,大概齐就习惯了吧! 梦里清欢(95)一更(梦里清欢(95)这个形象第章第章第章) 这个形象回来,差点没把桐桐给笑死。 笑笑笑?笑什么笑?爷难得犯蠢一回,还笑! 他自己说完,自己都忍不住想笑。大热天的戴着斗笠赶回来了,塞到浴桶里泡药浴去了,桐桐才在外面问赵其山,“怎么伺候的呀?爷不舒服不知道送个信儿。” 今儿赵其山可算是知道了一个个脑门上长包是啥意思。这会子福晋问了,他就低声的把所见所闻都给说了,言语里带着几分促狭的笑意,“看着爷们额上都是青紫的出来,宫里上下都噤若寒蝉,说是皇上动了大怒,阿哥爷们磕头给磕的。” 桐桐:“……”是啊!这个想法是合理的,谁会想到皇子们一起犯蠢了呢。不过,这头磕的是不是也太圆乎了一点。她小小声的问:“那咱家爷是‘磕’的重的,还是轻的?” 赵其山嘿嘿笑:“咱家爷实诚,属于重的。” 好奴才!真会拿你主子开涮! 桐桐笑眯眯的观摩人家泡澡去了,嗣谒一瞧见她那小模样就明白了,这是什么都知道了。赵其山那嘴呀,真该给他缝上。 “你们也是,一冷一热,这不是作病吗?”她伸手给他在背上搓搓。 这个手劲呀,可是要了命了,揉的人想躲,偏她摁着他死活动不了。疼的咬牙切齿的,“热疯了!哪里凉快就想往哪里钻,哪里还管的了其他。” 桐桐揉着,三两下揉搓的都出痧了,这才低声问:“皇上怎么突然回来了?” 是啊!这也是他们这些兄弟想知道的!但今儿这阵势,把皇上气的够呛,叫他们滚出来了,然后正事一句没提。 估计暂时也提不成了!一个个的脑门上顶着这么个东西,没法出门了呀!既然都说皇上怒了,皇子们磕头都磕青脑门了,那就这么着吧。皇上想说的时候自然就说了,不想说的时候,那是谁也不敢去问的。 这几天躲在家里养着吧,等脑门养了再说。 在家呆着干嘛呢? 桐桐就说,“教孩子游水吧?” 啊? “孩子们想下水,我觉得我会,但我没法下水去教呀!”桐桐安排的可好了,“爷去吧,等晚上了,把人都打发了,咱俩再下水……” 本想说爷一直病歪歪的就没学过,可一听晚上可以两人一起下水,他立马道:“你说的?”我说的!“主要是我觉得我会,但不下水谁知道会不会。要万一感觉错了呢?”你要是能下水,我不就不怕了吗? 成!爷现学去! 侍卫会游水的多着呢,一说要学,多的是人教。一下水就知道,本能好似是会游的。所以,教这位爷一点成就感也没有! 一晌的工夫就能游了,但不敢叫他一个人在池子里呀,他的体力不行,这要是在池子里抽个筋或是发个晕,这是要出事的。于是,一个人游水,十个人护着。关键是这种天,谁都乐意要这个差事,凉快呀! 那就再来几个人,护着大阿哥二阿哥学游水,教会了一人十两银子。 桐桐就打发弘晖和弘显去了,“别害怕!别管什么东西,你心里不惧怕,才能驾驭。懂吗?”懂! 说不怕,弘显就真不怕!尤其是看见他阿玛仰面在水上飘着呢,他更不怕了!扒拉的光溜溜的,然后一个猛子就扎了进去。进去也不挣扎,憋着气等着水把他往上托。等仰面出来能呼吸了,四周都是打着呼哨的欢呼声,他一下子就咧嘴笑了,一笑就想挣扎着仰头跟弘晖说话,结果坏了,歪着往下沉,呛了好几口水。 侍卫们吓一跳,四爷却摆手:“不要紧,学游水哪有不呛水的?”说着,就看弘晖! 弘晖往水里一钻,四面八方的水挤压过来,耳中又冒出个声音来: “不怕,学游水哪有不呛水的?” “只有你心里不惧怕,才能驾驭它!” “识了水性,你就该明白,你和|它才和,你顺水之力才能被水托起,你逆它扛它,它便能吞没你……”“晖儿,记住你阿玛的话。你阿玛的意思是说,学会了驾驭才只是第一步,接下来,你越发要敬畏它……” 声音就在耳边,他在水下缓缓的吐气,而后脚轻轻一蹬,人就朝前游去,双手划开水,朝下微微一压,整个上身就探出水面,他换了气,再入水,如此再三。 耳边的侍卫的欢呼声把男女的低语声压下去了。他又出现那种恍惚感,声音像是阿玛额娘,可语气像极了爹爹和娘。 他想沉下去,想把那种低语声听的更清楚些,可几双手几乎同时快速的把他托起来,爹爹已经在身边了,“可是脱力了?” 没有!但不知道为什么,他还是伸出双手,挂在爹爹脖子上。 爹爹一下一下摩挲他,他的耳边似乎又有女声响起,她在说:“不怕!不怕!额娘的晖儿不怕,有阿玛和额娘呢……” 嗣谒拍着孩子,低声问:“可是吓着了?” 弘晖又摇头! 弘显在一边喊:“大哥大哥,教我呀……我不会……” 弘晖想说什么的,被弘显给岔过去了,挣扎着往水里去,然后奔着弘显就游过去。 嗣谒瞧着游的如鱼得水的弘晖,眼里若有所思。他靠在水塘边上,看着两孩子被侍卫带着游水。弘显真是胆大,呛了还敢去,可估摸着也是因着不怕水,又有弘晖比对着,他真学的挺快的,没人管,一大晌的时候,他学会了自己在水上飘着,能自己划拉着游一小段,这就不错了。 孩子天生应该就亲水,自从能在水里扑腾,大热天,就恨不能一天三晌的在水里泡着。天的时间,就不用人管了。游的欢实着呢! 但皇家的孩子,不可能不叫人跟着。一个人游水,几十个人跟着,反正孩子在哪一片游,周围都得确保有人。 桐桐瞧着是真的挺安全的,也就由着孩子在里面撒欢去了。这种天,坐着读书也读不进去,不如学点有用的。 嗣谒是确认自己会游之后,就邀请福晋一起去游。 结果第一晚上,弘旭哭闹,睡的可晚了,再想去,下了一阵过云雨,得了,去不了了。 第二晚上,福晋表示,例假不在今晚就在明早要光临,不能去。 得!这一耽搁,就又是七天。 章节未完,剩余内容请到c,l,e,w,x,c点卡目(去掉,),稍等马上 梦里清欢(96)二更(梦里清欢(96)索额图这...) 索额图这是在找死! 看了折子的人无一不是这种感觉!等折子传递到太子手里,太子才发现闹这一出到底是为了什么!当时就觉得血往脑门冲,坐在这里身形都要打晃! 可他不能晃!这一晃,皇上知道自己是被气的,可朝臣不得以为自己是被这事给吓的呀?这岂不是更证明了皇上和太子不睦! 套在皇权里,好似被下了咒,死活钻不出这个圈子。 礼部的大臣跪了这么多,这事瞒不住,转脸满朝上下都能知道。这事,再叫人生气,就是回头杀了索额图都行,但此刻,却不能不应朝臣们所请。 若是不应,便是否定了太子! 否定了太子,便是要动国之根基的大事! 折子皇上收了,且马上批复了,关于皇太子的一应物品,着礼部筹办。 面对一个个忠于他这个太子的大臣,太子恨不能亲手撕了他们。可此刻,不得不起身谢恩。 这个夏天,因为这件事,越发觉得憋闷的不行! 嗣谒回来就思量着,怎么能拿下索额图,还不伤了太子的颜面。估摸着皇上心里也在掂量这个!可太子那边也没闲着! 皇上叫礼部置办太子该用的东西,可太子压根就没想要那些个东西,自然是能挑刺就挑刺,不住的往后延。他们定下的太子妃的礼服,交上去了,太子当时没言语。可是做好了,太子却挑拣起来,说是规制高了,东珠太大了,需得小一个品级的。 那这就得重新来过! 反正今儿挑剔完礼服,明儿就挑拣轿撵,再不然就是礼部递到东宫的东西,太子假装没看见,一直在手里压着呢,压到三催四催的,批复的折子拿回来了。可结果上面只三个字:知道了! 这是问太子意见的,太子只说知道了! 敷衍的很! 这么一来,下面办事的就是再蠢,也明白上面的意思了!这事虽然皇上准了,但是太子不急。 这个事情,叫桐桐有些触动。回头看看坐在桌前写字,却因为热老想出去游水的孩子,叫两人停下笔。 这是玩野了,心收不回来了。那干脆就不写了,坐在这里扇扇风,说说话。 自然风吹着,其实也还好!她就低声跟两孩子说朝上最近发生的事,伺候的人都站的远,倒是不怕谁听见。 从索额图怎么做的,皇上怎么做的,后来太子是怎么做的,都说给两个孩子听。 说完了,她问他们:“知道人最难控制的是什么吗?” 俩孩子摇头,桐桐就笑,然后伸出两根手指,“人最难控制的,有两样。一是自己的心,二是自己的脾气。而皇上和太子,无疑是两样都控制的极好的人。” 弘晖没言语,弘显似懂非懂。 桐桐便笑:“皇上得控制自己为君的疑心,得在恨不能杀了索尔图的时候隐忍不发。太子能控制自己对权利的野心,在被架在高处下不来的时候缓缓与之周旋。这难道不是他们了不起的地方?越是站在高处,越是有资本和权利为所欲为,为所欲为的放任自己的心和自己的脾气,这得多可怕!翻开史书,凡是昏君,凡是奸臣,无一不是放纵私欲之人。如此再来比,是不是便有些不一样的感触。” 弘显吃了一个冰镇的果子了,刚拿了第二个,就又放下了。额娘说吃一个就可以了,吃两个就伤身。这是口腹之欲,若是放纵,伤的是自己。若是别的事放纵自己的欲望,那怕是要伤人的。 桐桐的眼里就有了笑意,扭脸看弘晖。 弘晖点头,“额娘的话儿子听懂了。这便是欲修身,先养心的道理了!养正心,需静心,要清心,得宽心,持忍心,方可操心。” 说的好!桐桐心头大畅,教这样的孩子,叫人怎么会没有成就感? 她一下子就笑了,撒手叫俩孩子去玩了。道理懂了就行,至于是不是读了一百二十遍,背了一百二十遍,她反而不是很在意。 就是在这种有些古怪的气氛中,直郡王和九爷,相继回来了。 嗣谒急匆匆的往宫里去,到的时候除了老十一更磨蹭之外,其他人都到了。直郡王瘦成了皮包骨,可见这么长时间,压根就没有停歇的时候。人精瘦,可精神不错,眼睛亮闪闪的,他带回来了极其详细的大清边界地图。从大图到小图,塞是十多箱子。 而老九沿途将舶来品出售之后,带回来半船的银子。 这两人的回归,代表了某种风向,朝臣闻风而动,那点索额图刮起的妖风,瞬间被吹散了。 皇上说不急,来日方长,先回去好好休整休整,睡一觉之后再进宫。 是!真挺累,都是大概的听了一些,想听更详细的,得等这俩啥时候能休息完。 进入了八月,也确实是凉快了。桐桐带着孩子,这才算是回了京城。自从上次差点病了之后,她也不放心再把自家爷一个人撇在府里了。 朝上怎么说的,她还真不知道。不过九福晋来的时候,说的倒是多些。她是来送九爷带回来的各色礼的,最多的是一种羽纱和呢绒。 羽纱和呢绒宫里一直就有,说是荷兰进贡的。因为是贡品,所以各家有的也不多,还都是宫里赏的。但这次不一样,老九带回来好些。 桐桐拿着呢绒放在手里使劲的搓,翻来覆去的看,“比贡品还好些?” 是!比贡品还好些。 九福晋就叹气,“可见人家给咱们的也未必就是最好的!” 桐桐点头,也觉得是有些井底之蛙了。她就说这个呢绒,“羊毛的,咱自己也未必不能做。”那倒也是!不过以咱们的服饰来看,呢绒的用处倒是不大,最多就是做个斗篷穿,这玩意还能做什么呢? 桐桐摇头,“造出来了,用处自然就来了。” 说着话,妯娌两人就携手到一边坐了说话去了。 九福晋低声道:“这回我们家爷隐着身份出去的,就是去瞧瞧,踩踩路子。粮食没带,但我瞧着,各式各样的种子带回来不少,本还想着给你带过来些,结果我们家那位不叫碰。说这个东西,便是试种也得谨慎,说什么橘生淮南则为橘,换个地方,谁知道长成的是什么东西。若不是好东西,随意的种植之后,泛滥了该如何?倒是叫我不好说话。” 这话很有道理! 桐桐不好当着人家福晋的面夸赞人家爷们,就只笑了笑,“若是试种成了,我找十一弟妹去拿去。” 九福晋又说起了自家的药卖的极好的事,然后低声道:“我家爷竟然想打这个药的主意,你得得警惕些,别叫他把咱们的财路给截了!” 桐桐一愣,若有所思,当时没有回话。 女人们算计的就是那点脂粉银子,但男人的眼光和角度是不一样的。在九爷看来,有些药,就得严格限制和管控,要运出去,可以,税收得高!且得限量!越是能防疟疾一类疾病的,越是得管控的厉害,最好能卡住对方的脖子。 不好求,那么我给你了,才是恩赏。 这个道理,跟老娘们说不明白!这事得跟老六谈! 京城里空前的忙碌起来!直郡王直接管了布防,这个布防包含炮火武器配备,甚至包含了兵力部署,但没有对将领的任命和调配之权。他只能把哪里该安置多少东西多少人,上折子告知皇上,然后皇上从兵部调人。 很忙,忙的这么算计那么算计,可却真的没接触到实际上的军权。 可忙着就行,他是安排好一个地方,就打发人问老六:就三百门火炮,你就给个日子,多久能产出来。 嗣谒着急有用呀?他得派人问老五:锻造能不能跟上?赶紧的,老大那边又催了。 老五怎么办?问老七:能多征调些工匠吗?快点呀,老六催了。 老七也着急呀,“背井离乡,没有着实好的条件,能把人征调来吗?”他给总揽这事的太子上折子:上次说的,给工匠及其家人赏赐荒地的事情怎么着了?能定下来吗?老五催了。按说快了!可当地官员三推四推,总有这样那样的理由。不是靠着哪里的祖坟,就是挨着那里的寺庙,动不了的理由总有一堆。 太子点在官员名单上,此人是索额图的门人。 为君那么容易?朝廷都那么听话?自来君与臣都是对立的!权利也在不停的争夺中。君弱臣就强,那历史上一个个权臣这么来的。 不过索额图想当权臣,呵! 他不从当地想法子,找户部!户部有罚没的产业没有,把那部分整理出来,往下赏吧。 于是又叫人催老四,“你得盯着,老七等着米下锅呢。” 四贝勒本就忙的够呛,这边才把太子派来的人打发了,结果就接到旨意,说是皇上打算南巡了——下月出发。 南巡?这都第四次南巡了吧。 又要南巡吗? 银子呢?管户部要吗?户部没有的! 把老九吓的心肝颤,自己这次带回来的银子,是作为下次的启动钱款用的。现在您给用了,那下次儿子怎么办? 皇上把一厚摞的折子都推给老九,“你看完了,觉得朕不该南巡,朕就不去了。” 这么好说话?老九狐疑的拿着折子瞧,没瞧两份手都抖了,再不敢说不叫皇上南巡的话。 皇上叹气,“你以为的天下太平,那只是你以为的。怎么?吓着了?从来不知道天下太平的背后,事还这么多?” 老九不敢说话,但不得不把银子乖乖的交出去,然后灰溜溜的出了宫。 九福晋就觉得,出去的时候还是羽毛鲜亮的大公鸡,可这回来了,跟秃尾巴的鸠儿似得,丧气那样叫人很是瞧不上。这般嫌弃的眼神,差点没叫老九给炸了:你是没遇上败家的爹,叫你遇上了,你就知道苦了!就是一年给弄回一座金山来,老爷子也能给败完喽!终于发现老十跟老爷子相似的点了,这两人败家上来,是一模一样的! 梦里清欢(97)三更(梦里清欢(97)南巡,说...) 南巡,说南巡就南巡。当不用考虑银钱花销,不从国库拿银子的时候,皇上都觉得南巡真是一件叫人愉悦的事情。 这件事里,只老九不愉悦,钱哗啦啦的往出流,心疼的直抽抽。 皇上大概觉得这次的银子是老九孝敬的,人家很康概,把老九带上南巡了,连老十都跟着沾光。然而老九真不想跑了,遛了一圈回来就想歇歇,但是他家皇阿玛说想带着他,那他还得可高兴的跟着去。 回头一打听都谁去呀?结果直郡王不用去,皇上说了,直郡王辛苦,叫好好的歇歇。 老九一口老血:您大儿子辛苦了,您家老九一点也不辛苦,是不?再辛苦,老大在自家的地盘上,脚踏实地的走路呢。我呢?我跑到人家的地盘上,飘在海上您知道啥滋味吗?到头来,还是疼老大多些呗! 他现在也明白了,偏心这种病,就无药可医! “还有谁不去?”他问小狗子。 “四贝勒,六贝勒,八贝勒跟直郡王一起,留守京城。”说着又强调了一遍,“这次出门,带十一阿哥了。” 带着十一还得谢恩还是怎么着呀?那么些银子,怎么不得多提供一张南巡票么? 心里再多的腹诽,该去还是得去的! 这次南巡,皇上要带太子走。不仅带太子,还叫太子用太子的全付仪仗出行。 这样的排场,自大清入关以来还是第一次。 嗣谒去送圣驾出行去了,桐桐带着孩子在酒楼上瞧这样的热闹,回来之后心里就明白:索额图要完! 当皇上摆明车马,给太子更多恩典的时候,看似采纳了索额图的意见,但其实,背后的刀子已经是准备好了,拿下他,都出不了今年。 这个道理桐桐明白,索额图又怎么会不明白。 圣驾大张旗鼓的带着太子一出京,索额图就知道要完蛋。 怎么办?谁都不会想着束手待毙的! 可自救该怎么救呢?此刻,谁能救他? 到了这份上了,唯太子能救他! “可是大人,太子又怎么会趟这个浑水?” 是的!太子只要跟皇上在一条船上,是不会想着怎么救咱们的。 “那怎么办?” 怎么办?当然是把太子绑在咱们的船上。船要沉,太子就得沉,为了自救,太子就不得不动。何况,皇上是不会看着太子出事了。太子得救了,咱们自然就暂时无碍了。 “道理是这么个道理。可……怎么才能把太子绑在咱们的船上。咱们这位太子爷,可不是好糊弄的主儿。”这么些年了,都谨慎的片叶不沾身,大人您怎么能保证此次就是例外呢? 索额图笑了笑,“得了消息的时候,已经提前安排好了。我去信,就是改变计划。我不去信,就是一起照旧,按原计划行事。等着吧……很快就有消息了!” 这么多人监视索额图,这老狐狸就是一动都没动。 留守的四个,哪个不是人精,真就是盯着索额图不错眼,然后什么也没抓住。 嗣谒回来还纳闷呢,“这老狐狸当真是不动?”他吩咐赵其山,“再叫人盯三天,若是还不动……马上回来禀报。” 那个时候就该跟老大和老四商量,给御前送信了。怕是这老狐狸提前安排了。 果然,三天,老八先去找老大了,“大哥,该给御前送消息了。” 那就送! 四个人联名发折子,京城里安静的过分,那问题只能出在南巡的路上。 折子才拿到皇上的手里,下面就奏报,沿路的学子跪在御道两侧,要面见储君。 行营的外围,数千的读书人早早的从各地赶来,除了山呼万岁之外,他们高喊着太子千岁的声浪也是一浪高过一浪。太子在行营里,有自己的地方。他也不得闲!皇上要见大臣,他就不必见了。一些送到御前的折子,他得先给大致的看一遍,写了条陈夹在折子里,叫皇上看的时候省心的。他还把字体写大,就是为了不费眼睛的。 晚上父子里经常对着折子奏对一番,皇上会告诉他,这件事为什么这么处理。又告诉他,不能那么处理的原因是什么。 要是遇到事情实在太多,处理不过来,兄弟里不管是谁,抓来应差也就是了。 像是一些请安的折子,不管哪个皇阿哥来处理都行,列个单子,叫皇上知道在哪里任何职的谁谁谁恭请圣安就可以了。 若是遇到特别咬手的事,皇上也会把大臣和皇子都召集在一起,听一听各自的想法。 太子觉得这种状态是良好的一种状态,皇上不难受,他不难受,别的兄弟也没多想,迄今为止,他没有明确的感觉到谁蠢蠢欲动的把矛头对准他这个太子。然后突然之间,外面山呼海啸的呼喊着太子千岁,这是干什么? 这些读书人知道什么?各种歌功颂德称赞太子的话呼喊出来,他们根本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这背后的人又算计的是什么? 索额图!索额图!你是不逼死孤你不甘心呀! 一国太子,想想这些年的境况,这一出接着一出的事,一幕幕的从脑海中闪过。他蹭的一下站起来,只觉得嗓子腥甜,然后眼前发黑,捂着额头直直的朝后倒去! 十三今儿被抓来当差,当时就给吓懵了。等反应过来,就瞧见太子二哥往下倒,“二哥——” 太子满面通红,嘴唇抖的厉害,双手颤抖着抓了十三的手,“传……索额图……来侍疾!”话没说完,一口血直接给喷了出来! 十三好悬没吓死!这要是太子在自己面前有个好歹,自己得跟着陪葬! 他赶紧叫人传御医,又叫人告知皇上一声。 这边太子拉着他不撒手,“传索额图来——” 好!臣弟去办!二哥你别生气呀! 皇上来的比太医快,十三不敢进去,就在外面守着。他听的见里面的说话声。先是太医跟皇上禀报太子的病情,说太子是气急攻心,郁愤难平,气血上涌才会如此的,伤了心肺,且得好好休养。 太医出来开方子,里面传来皇上斥责太子的声音:“……为了一个奴才,何至于此……” 太子的声音带着更咽:“皇阿玛,为君怎么就这么难!” 十三守在外面没动地方,紧跟着兄弟们有一个算一个,都来了。皇上一直守在里面,直到太子睡过去了才出来。十三这才有机会跟皇上禀报:“二哥之前叫儿子传索额图前来侍疾。” 索额图,死不足惜!但眼前这个读书人拦路拜储君的事,非索额图来处理不行。 那就宣! 八百里加急,宣索额图去侍疾? 半夜得了这个消息,嗣谒蹭的一下坐起来,“南巡出事了!” 桐桐不有的心砰砰砰的跳起来,“要紧吗?” 应该不要紧吧! 最多就是叫索额图苟延残喘一下! 可谁也没想到,太子丝毫没有给索额图和索额图一党苟延残喘的机会,他靠在床榻上,看着跪在地上的索额图,话说的不紧不慢:“你早年是宫中侍卫,康熙七年,你出任吏部右侍郎。那时候,皇额娘成为皇后才两年有余。康熙八年五月,你毅然辞去这个右侍郎,转任了一等侍卫。因为这一侍卫身份,皇阿玛擒鳌拜,你功不可没!” 索额图将额头贴在地面上,眼泪唰的一下就下来了。 “这一年,很特殊,因为皇额娘生了哥哥承祜。赫舍里家和皇家用血脉绑在了一起!那时候你便懂得,这骨血相连,利益与共的道理。可如今为什么就又不懂了呢?”太子叹了一声,继续说道:“同年八月,擒鳌拜之后你功成身退,晋为国史院大学士。九年,朝廷恢复设置内阁,你为保和殿大学士。这一做就是十年。 这十年间,没了哥哥,可又有了我,没了皇额娘这个皇后,却多了一个一出生就册封为太子的孤。哪怕中间册封过钮钴禄皇后,可赫舍里家的位置无人可撼动! 这期间,无人弹劾你吗?有!几次不得圣心之处,皇阿玛多以包容待之,为何?因为孤没有成年,皇阿玛护着赫舍里家,便是护着孤。十九年,许是知道屡屡有不得圣心之处,你以病求退,皇阿玛却让你以内大臣的身份上朝,不久,你就成为议政大臣。 可屡屡宽容之下,你可有改?二十二年,你骄纵难辖制,皇上革去了你的职务,却仍叫你任佐领。二十五年,又因为孤!皇阿玛怕孤身后无势力,太子之位如同虚设,这才又重新启用了你索额图!你是因皇额娘为皇后才得以出仕,是因为孤,才有机会做了半辈子索相!” 索额图不住的叩首:“殿下!奴才万死!” 万死?“嘴上喊着万死的,无一人想死!”太子坐起身来,“你意欲何为孤已尽知!” “殿下!” 太子轻笑一声,“索额图,你可是觉得孤好拿捏?” 奴才不敢! “敢不敢的,孤都不会再容你!”太子从榻上下来,站到索额图的面前,高高在上的俯视索额图,朝外喊了一声:“来人!拿下索额图!” 索额图抬起头来:“殿下,奴才所犯何事,殿下要拘拿奴才?” 话没说完,人已经被摁在地上了。 太子没动地方,只盯着索额图的眼睛道:“索额图竟然意图教唆孤谋反,这罪名够吗?” 索额图几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殿下这可是自断其路!” “由着你搅和的朝堂不宁,这是断了大清国的路。孤拿下你,断的只是孤的路。”太子盯着索额图,一字一句的道:“赫舍里家世受皇恩,却意图谋反,孤查之下,气怒交加,一病不起,恐寿元有损!为天下计,今辞太子之位……索相以为如何?” 梦里清欢(98)二合一(梦里清欢(98)太子拿下...) 太子拿下索额图这个事,丝毫没有给人反应的时候。 本章内容已篡改,请到clewxc点卡姆(去掉) 这事除了皇上,就是被太子征用的十三知道。拿下索额图,外面的侍卫都是十三领着的。太子在里面说的每句话,十三在外面都听的清清楚楚。 他当时就跪在行营外,眼泪唰的一下就下来了。 太子在里面喊十三:“进来吧,先把人带下去。” 十三准备了布袋子,直接套在嘴里被塞了布条的索额图身上,由人抬着出去了。他跪下朝太子磕头,“皇上下旨意之前,索额图就在您身边侍疾!”说完起身,直接走了出去。 没叫人知道拿了索额图的事,太子说什么,他现在不听。他要等圣旨! 十三这是给了太子反悔的机会,若是您不答应,若是皇上不答应,一切尚有更改的余地。 太子愣了愣,转过身眼圈也红了。压下眼里的泪意,脸上一派端凝,吩咐近侍,“请皇上。” 反正从今儿起,太子病了,行营都不出去了。 皇上坐在榻上险些起不了身,气的,也是急的!急匆匆的过去,太子就跪在地上,仰着头看着他。 李德全不敢进去,把所有的人远远的打发了,确保无人靠近。连他自己,都站的远远的。 皇上指着太子,嘴唇颤抖着,“你……你混账!” 太子跪着没动:“皇阿玛,此次南巡就到此为止吧!儿子病了,皇阿玛顾念儿子的身体,中止南巡,即刻回京。这个信儿马上得放出去,着人八百里加急送往京城,叫大哥准备迎驾事宜。若不然,索额图久无讯息,难保没有党逆在京城滋事。” “一个索额图而已,怎么处置不行?”皇上指着太子,“如何肯轻易的说出请辞太子之语……” 太子抬起头来,“皇阿玛,太子在一日,就会有一日太子党,自古皆然!如今是索额图,难保几年之后,不会出现第二个索额图!太子之位越是稳固,不管愿与不愿,萦绕其周围的党锢就不可能驱散,此乃人性!” 这是实话!做人做官,总得给自己留个退路。处处都给太子肯亲近的人两分颜面,不想结党也成党了!概莫如是! 长期以往,君不君,臣不臣,父不父,子不子,弄的父子相疑,兄弟反目又当如何? 皇上坐在榻上,久久没有言语。 李德全守在外面,不时的朝里看一眼。皇上和太子,这一谈就是一整晚。 第二天一大早,皇上宣旨:太子病重,中止南巡,留索额图侍疾,圣驾即日启程回京。 太子病了?之前就有消息。可太子的身体如何,兄弟们是知道的。每天有半日骑射,他的身子好着呢。之前宣称病了,哥几个都以为是诓索额图的。明明前一天还好好的,第二天就病到要人侍疾,怎么想都觉得不可能。而且,哪有太子病了,叫大臣侍疾的? 可索额图来了,太子紧跟着病重了。太子不露面,谁也见不上。去问安,也只打发人出来说暂时安稳。至于其他的,打听不出来。 当然了,也不敢打听!储君也是君呀,窥伺储君的身体状况,你是想干嘛? 别说他们这些阿哥觉得不对,就是下面这些大臣也觉得不对。 是那些读书人闹腾的,叫皇上对太子起了疑心,然后皇上把太子给软禁了? 不能呀!留了索额图,这就证明皇上并没有把太子怎么着。专门留索额图侍疾,这个很不合理!但这个不合理也可以看成是皇上怕大家想多了,以为太子怎么着了呢。所以找了索额图来,叫大家别多想。太子就是病了,单纯的病了而已。一国储君,病了是大事。皇上连南巡都中止了,可见病的确实是挺重的。 没办法的事呀,要回就赶紧回吧,可别路上出了什么大事。 这一路上,谁都没能见太子一面。 怎么就病了呢? 京城中这哥四个面面相觑,那是死活也不信的。 太子生病,有可能,是人都会生病,太子也不例外。太子要是真病了,皇上会中止南巡回京,这个也有可能。但这得是太子病了,但不严重的情况下。要真是病重了,皇上不会动地方,肯定会等太子养好了之后才折返。 所以,别人会想着太子只怕病的重了云云,可他们不信。他们还都是觉得,皇上偏心太子,他家太子身体要紧,皇上不会叫太子病重中受颠簸之苦的。 在笃定太子病的不重,不到需要折返的程度,偏折返了,这是第一个不合理的。 第二个不合理就是:留索额图侍疾! 防备这老东西都来不及,还留身边?除非,这么说有用意。直郡王搓了一把脸,入冬之后,脸上干巴巴的难受,皮子都紧了一样。揉搓了半晌,这才道:“得叫人盯着京城动向,索额图怕是……”被摁住了! 是的!只有这样才是合理的! 嗣谒回去,躺在炕上,有点想不明白。 索额图就这么摁下去了,那太子就没事了!既然太子没事了,怎么会轮到老四继承皇位呢? 没道理呀!老四会谋逆?不会!压根也不是这种人呀! 别管怎么想不通,十月京城里已经冷的很了,圣驾终于回京了。 然后皇上谁也没见,将人直接打发了,要请安在门口磕头吧。连京城最近的情况,都没有动问。 怎么办呀? 出宫吧。 老大看老三:“路上可安稳?” 老三知道老大想问什么,可他真不知道,因此只点头:“安稳,都安稳。” 老大特别认真的看老三:这就完了? 老三挠头:我真不知道! 老四看老五:你们跟了一路,什么也不知道? 老五扭脸看老九:许是你机灵,知道什么? 老九瞪眼:我上哪知道去?你们都是好的,都不盯着皇上太子,就我盯着呢?我就是知道我现在也不能说呀!何况我不知道! 嗣谒左右看看,问说:“十三呢?” 是啊!不见十三! 十一这才弱弱的来了一句:“从读书人围了行营,然后太子病了那天,就再没见过十三。” 老十还迷糊呢,扭脸不确定的问十四:“是吗?” 十四撇嘴:“十三一惯爱讨巧,谁知道怎么巴结太子哥哥呢,留在太子身边有什么奇怪?到底是那天之后再没出来,还是他每天从那边出来的晚然后早起又过去的早,这我就不知道了。” 十二倒是知道:“是一直就没回来。” 那就是说,十三是知情人。 然而上哪找十三去?不知道! 哥几个面面相觑:这还是有事呀! 但是皇上瞒着咱们,奈何? 回回回!叫皇上跟他家太子儿子去商量吧,那是亲的,咱们这些捡来的就别跟着凑热闹了。 皇上瘦了十多斤,眼窝子都凹下去了,跟太子父子俩相对而坐。 太子的面色很平静,“儿子做这个太子,时间久了,有兄弟阋墙之险。儿子不做这个太子,储位空悬,一样可能会有夺嫡之争。如今的局面,皇阿玛珍惜,儿子一样珍惜。可坐在上面,就知道权利这东西的可怕。给他们放权容易可叫他们人人守本心却难!长此以往,别说他们,就是儿子,也不能保证那时的心性便是如今的心性。” 这权利就是一味du药,谁沾染,谁知道其恶! 太子说着,心里不免长叹了一声,皇阿玛下不了这个决心,他知道!可是进也是风险,退也是风险。若是皇阿玛长寿下去,兄弟们肯实心任事,于朝廷来说,这是好的!可若是皇阿玛的寿数短,却把皇子们一个个养成了,这个时候再中道崩殂,那可真就把自己给扔在半路上了。自己上去和皇阿玛在上面,对下面的兄弟是不一样的。皇阿玛在,就进了一步。皇阿玛不在,就远一步。别看着点差别,区别大着呢。 皇阿玛在位,兄弟们不怕犯错!他们都有试错的胆量。 可换了自己,他们会谨慎,会小心翼翼,会想着自保的时候多些。那眼看就是大好的局面就毁于一旦。 而国事却耽搁不得!不能为了维护一个太子地位,害怕太子将来会遇到各种的艰难,就去阻挡这个发展的势头。 这事真是几番思量几番难! 太子半晌沉默之后,才又道:“儿子知道您难下决断!”他的声音放的更低,“当时册立儿子,是当时三藩之乱起,需要儿子这个太子……而今,权衡再三,儿子还是觉得,无太子比有太子更好。怕皇子夺嫡……也不是不可解……”他说着话,就用食指蘸了茶水,在小几上写了四个字——秘密建储! 皇上先是皱眉,而后慢慢的舒展了眉头,长长的舒了一口气! 第二天,皇上叫了大朝! 大朝上,皇上不等朝臣奏事,先扔下几个大雷。 其一:议罪索额图! 然后大家才知道,没有所谓的索额图侍疾,是索额图大胆,竟然敢怂恿太子谋逆,被太子当场给摁住了,且如此大逆不道之事,气倒了太子!当时太子就气怒交加,一病不起。 大臣们不敢言语,他们觉得莫不是太子真参与谋逆了,若不然,怎么就一病不起了? 连皇子们都是蒙的,太子气成那样?谁信呀? 紧跟着皇上就又扔下第二个雷:太子请辞。 给出的原因竟然是,太子病体沉珂,为天下计,辞太子之位。 众人失语:哪有这样的事? 除了这些一脸不可置信的皇子,其他人心里都咯噔一下,这必然是太子参与了。 可紧跟着,皇上又下了第三道旨意:准二阿哥胤礽所请,允其辞去太子之位。另册立二阿哥为理亲王,世袭罔替。准其自此后面君不跪,特恩裳免死金牌一块,其后人除有谋逆之行,均可豁免死罪! 如此恩赏,下面的跪着的都抬起头来。距离皇上近的,也都看的见皇上长流的眼泪。 那就是说,之前所说都是真的!太子并不曾参与谋逆,他是真的请辞了太子之位! 好些大臣终于反应过来了,他们连连叩首:“皇上,万万不可!” 皇上摆手,看了李德全一眼,李德全拿了第四道圣旨。 众人竖着耳朵听着,别的辞藻都可以省了,摘取主要的,那意思是说,皇上打算以后不再册立太子,改为秘密建储! 秘密建储? 桐桐把热了的米儿酒递过去,“您缓缓。” 是的!自家爷人是回来了,可这魂好像还没回来呢。这会子人都是懵的! 跟赵其山打听,赵其山也只有摇头的份,今儿大朝出来,个个都跟神游天外似得,反应不过来的何止是自家爷,谁也没好到哪里去。 估计家家都是如此,回去发蒙呢。 整整半斤酒下去,人好像才缓过来了。然后就说:“爷要躺着!” 你现在也是躺着的! 听懂了,反正是有些心乱、腿软,今儿不想洗了,就想在被窝里呆着。 桐桐马上应承,给人脱了塞被窝里。人都打发了,安全了,有不方便说的,现在就说吧! 圣旨昭告天下,没这么快传进来,福晋还不知道。 嗣谒眨巴眨巴眼睛,把今儿的变故都给说了。 把桐桐听的眉头紧皱,一时也反应不过来。 嗣谒就笑:“太子到底是太子……这手段,高啊!” 太子都不是太子了,这手段,高在哪儿了? 高就高在,太子现在是进可攻退可守! 嗣谒拍了拍身边,桐桐顺势就躺过去。就听他说,“太子在位子上,唯一的好处便是正统。可这弊端却一样多的很!其一,太子只要是太子,就有围着太子的人。就连你们女人家做生意,都知道留给太子妃一份吃干股,更何况其他?长期以往,太子无错也是错。其二,太子在天下人的眼皮子底下,容不得丝毫错误。皇上错了,没人敢说,错了也是对的。可太子错了,那便是千错万错。其实,给太子腾挪的地方并不多。其三,太子活在皇上的眼皮子底下!只要在东宫,太子就无所谓自由。皇上出去若是能带着他,他还能稍微见见外面的风土人情。可若是皇上不带太子,其实太子就只有东宫那么大点的地方。皇上给太子再多的势力,可这都是虚的。干的都是辅助的活儿,担的确实最不容有失的责。长此以往……等将来皇上……太子继位,爷这些兄弟们各个都得是权臣。君弱臣强,会如何? 太子是既有近忧也有远虑,他得腾挪开,这一步退的着实是漂亮!尤其是这秘密建储,真乃神来一笔!太子能辞,可皇上还可再立!太子辞是为天下计,又不是犯错被贬的。皇上知道太子的牺牲,他知道亏欠太子良多,那么将来立储,再立太子的概率要比其他兄弟大的多。他进,比其他兄弟更接近储位。他退,有皇上给的保障。亲王爵位,世袭罔替,面君不跪,免死金牌。这个转身,着实是玩的漂亮。他给他彻底把路子盘活了!也把大清朝这盘棋给盘活了。 空出了储位,兄弟们都得玩命的干!前面的挂着根萝卜,能不能吃到不知道,反正大家的机会是均等的。得好好干,得往漂亮的干,得叫皇上认可,只要心里有点想头的,就得玩命。更妙的是,皇上接下来,就会拿索额图和已经参与到党争里的官员下手,且下死手!得叫人怕!他们害了太子,皇上‘震怒’了,这会子就是下再重的手,朝中大臣也不敢冒泡。为什么呢?因为这是太子以太子之位为代价换来的,皇上的怒火得有人承受!天子一怒,都得受着!杀一批之后,大家就懂了,皇上最恨的,便是结党! 敢问我们这些兄弟,自此之后,谁敢结党?谁结党谁先出局!拧一股子势力围在周围,这不是助力,这是找死!逼着下面的人‘大公无私’的好好干!皇上在一日,朝堂平稳一日。至于说兄弟们之间竞争?肯定有!但这个也是有底线的!谁无底线,谁滚蛋! 太子这是不仅把他自己从位子上拉下来了,还给每个皇子都画了个圈圈。这就像是孩子玩游戏,规则定好了,玩吧!不出圈,怎么玩都行。” 桐桐就问:“谁玩的好,谁玩赢了,最后继位?” 这话问的,嗣谒不由的笑出声,“想什么美事呢?谁赢谁输,谁好谁坏,由皇上来定!” 桐桐听明白了,这是游戏有规则,可判定标准待定。 嗣谒挠头:“连爷也不自觉的,被老二给装套子里了!” 桐桐就低声道:“可爷的心气却平了!” 胡说!爷有什么不平的!你看着弘晖和弘显,面带可惜的样子,你以为我看不见!别说你了,我都心气难平。这会子明知道是个套子,可心里还想着:万一就被我们给够到这个机会了呢? 是啊!谁不是这么想的呢? 直郡王在书房里转圈圈,一边嘴里嘀嘀咕咕的骂老二,一边又道:“这机会可是你拿出来的!那可别怪你大哥不客气了!”说着,又一巴掌拍在桌子上,“他娘的,明知道你在下套,可还是很高兴的往你的套子里钻!”怪不得人家都说老大憨,老二精呢?一个人占了八斤的脑子,怎么不累死你! 老三躺着就没动地方,刚开始是真给吓着了,安神汤喝了两碗,可脑子兴奋的很,一点困意也没有!他在想,原来我也偷摸的想着那个位子呀?这么一想,就赶紧小心的左右看看,然后起身坐在床上,抬手拉了被子整个的扣在脑袋上,坐着不动藏在被子里,一会子偷摸的嘿嘿一笑,一会子又嘟嘟囔囔的嘀咕几声。伺候的人给吓的,这是中邪了还是怎么着呀!要不要请福晋来瞧瞧呀,别出了岔子才好! 老四把自己关进了佛堂,谁都不叫进。说是要念经祈福!四福晋还以为是太子真病重了,自家爷给太子念经祈福呢,不敢叫人去打搅,只安排了素菜素汤,按时给递进去。却不知道老四怕失态叫人给瞧见,一个人坐在蒲团上,手里的佛珠转的特别快,就跟他脑子的转速似得。秘密建储,标准是什么?没有标准!可也不全是没有标准!只怕皇上的心里,为天下计,肯牺牲的太子才是合格的储君!之前心里还有些懊恼,觉得一个得罪人的差事落在身上,怕是轮到自己的机会渺茫!但反之呢,以江山社稷为重,不避险,不畏难,难道不是长处?若是真急于扔了手里的差事,才落了下成!想明白了这个,之前乱晃的心就缓缓的安定了!得心无旁骛,得保持常态,得秉承无争之心,自己才可能有些机会。 老五呢,对着镜子看自己的疤痕,怎么就伤在脸上了呢!该死的!他急匆匆的往后面去,找福晋!福晋歇了,表示不见!他掏出一个玉佩扔进去,福晋的门给他打开了。他今晚不跟福晋玩新花样,他着急的是:“你之前不是说有祛痘疤的药吗?从老六家讨回来的。” 嗯!有呢,怎么了? “拿来,给爷用用。” 长痘了? “长什么痘呀!”他指了指脸上的疤,“试试能不能祛掉。” 五福晋嗤笑一声,“你的哪个美人嫌弃你脸上有疤了?晚上办事还亮着灯呢?多亮的灯呀能看的那么清楚?”她还挺有兴趣的,“回头我弄几颗夜明珠放床上……” 什么乱七八糟的!他凑过去跟福晋低声嘀咕了几句,把五福晋吓的半晌找不到自己的声音。好半晌才道:“你争不上,只是因为脸上有疤吗?”皇家开始选美了吗?可若是选美,太子的仪态气度那也是美的呀!老八是温润君子,难道不比你漂亮?老四面冷了些,可也算是美男子吧?老六病弱了一些,那也是个潇洒的君子之态呀!就是老九,那也长了一张很漂亮的脸蛋!就连老十,也很有男子气概!十一,还我见犹怜呢! 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老五是这么想的,“兄弟们都能干,许是皇上就想要个厚道人,对兄弟们都好的呢!我这性子,不厚道吗?对谁下的了狠手吗?” 五福晋一想,也算有道理!要是以此来选合适的,眼前这人确实不是完全没机会! 对嘛!唯一的不好,还是这道疤! 桐桐笑的可不就是这个,她低声道:“不给判定标准,那每个人心里都有自己的标准。人人的标准都不一样,只怕人人都觉得自己未必没机会。” 是啊!这不就是最高明的地方! 说到底,太子这是把人性和人心都给算计到了! 他不免怅然:“……太子,可惜了!”虽然他依旧机会最大,但到底是有了变数。 是啊!可惜了! 梦里清欢(99)二更(梦里清欢(99)谁还能没...) 谁还能没点想法呢,对吧? 本章内容已篡改,请到clewxc点卡姆(去掉) 就连老七,也一边扼腕叹息命运的不公,一边心里琢磨着,腿疾可有补救的措施?西洋手术也不知道行不行?从不翻医书的人,破天荒的找医书。可他的藏书,还没福晋的多。福晋是才女呀,书真有两屋子。他借了福晋的书房找书,心急呀,给人家弄的乱七八糟的。把七福晋给烦的,“你要找什么,你告诉我,我知道在哪!”这都是我自己整理的,你看你给我折腾的。 老七回头就道:“西洋书,尤其是西洋类医书……” 我哪里有那种书,“就是九弟妹上次来,送了我一些老九从海外带回来的书,那玩意我也看不懂……我还没收拾呢,一直在库房放着呢。” 赶紧给我找找呀! “现在就找?”要那干嘛呀?你也看不懂! 老七低声把事说了,然后七福晋妙懂,低头看他的腿,然后嗤笑一声:“这有些事,是看命的。跟腿好不好的,没关系!‘何不食肉糜’的晋惠帝司马衷是个半傻子,脑子不大灵光,人家一样做了皇帝。梁元帝萧铎一只眼睛瞧不见了,那是个独眼龙,谁不认他是皇帝了?那唐顺宗是太子的时候就中风了,然后失语成了说不了话的哑巴,可唐德宗驾崩,还是他继位的,哑巴也当了皇帝。” 所以呀,腿上的毛病那真不是大事!你得问问你,就你这德行,到了哪个份上,那位子才能轮到你身上。 七福晋兴趣缺缺,直接走了! 老七却觉得对啊,这些瞎子哑巴傻子都能当皇帝,凭啥就认为我一定不行呢?跟这三位比起来,我这毛病算毛病吗? 万一……万一中的万一,叫我给捡漏了呢? 侥幸这码事,许是我就碰上了呢? 跟老七存的侥幸心思不一样,老八一点也不觉得应该心存侥幸!兄弟多,宫里还有更小的兄弟!这叫他压力格外的大!再把太子立为太子的可能性本就大,剩下的不大的机会,十好几个一块争,哪个还都不是泛泛之辈。 可这到底是露出了一丝曙光了! 这事跟谁商量?老九和老十?不行!老九和老十人家也一样有机会的。这个时候,叫人家站在自己身后?老九是义气,但老九不是傻!老十看似憨直,可这种憨货难把控!况且,皇上也不许呀!就是有哪个兄弟贴上来,爷都得怀疑,这是不是有人给爷下套呢。就比如老六突然要跟自己亲近,那自己肯定得想,老六故意的,他就是上来故意碰瓷,把爷碰掉了,老四的机会就大了。这些一母同胞的兄弟多了,就得提防这一点!到了要紧的时候,假如自己和老四的概率是一样的,你说老六和老十四会不会故意碰过来,干掉自己给老四争取机会! 要是自己有亲的同胞兄弟,自己就会那么干! 同理,别人未必不会想到这种损招!所以,兄弟贴在一起,反倒是坏事。 所以,这事能商量的,只有家里的女人。一个福晋,一个明姑。明姑很好,但私密的事不敢跟明姑交心的!没有肉贴过肉,你指望她跟你心贴心?做梦! 因此,敢说实话的,也唯有福晋而已。 跟福晋说话,要么,躲在被窝里悄悄的,要么,就得去个空旷的地方,把人都打发的远远的。 演武场不错,都不许靠近,爷跟福晋转转,说说话!于是,两口子手拉手,消食去了。 明姑对宫里的消息得到的快一些,知道出了什么事。因此对于八爷带着福晋去转悠这事,她只摇头笑笑没言语!心里却安稳的很,毕竟,接下来很长一段时间,日子应该过的会很消停才是。 八爷跟福晋都说了,八福晋眼睛亮晶晶的,拽着八爷的手,“胤禩,机会来了!” 是啊!机会来了!但不是自己一个人的机会,是大家的机会都来了。 八福晋就道:“太子为社稷,难道爷不是为社稷?哪一年无灾,哪一年无灾民?爷这差事选的好,至少比老四的差事选的好!爷这差事揽的都是人心,这就是对咱们有利的!” 八爷点头,福晋这么想没错,但也不全对。只做一样,到底是局限的很。应该是做好本分之后,着眼全局,这才是对的! 另外,自己已经二十二,眨眼就二十三了,该有个孩子了!储位传承,子嗣绝对在考量的范围之内。他跟福晋道:“以后不要争强好胜,要跟妯娌好好相处。像是二嫂,在宗室中名声就极好!听闻六嫂的岐黄之术也确实有所得,配的药在外面尤其受追捧。你多接触接触,叫瞧瞧也好!” 八福晋点头,知道这是在说子嗣的事!是啊,三十岁就算是老了,年纪越大,对女人越不利!七十岁的男人还能叫女人受孕,可什么时候听说过七十岁的妇人还能生育的? “我在心了,回头找找民间的大夫再给瞧瞧……” 嗯! 两口子手攥着手,心里热的不行,真就转了好几圈才往回走。 老九和老十|一点也不避讳,两人直接回老九家这边,在书房里摆上龙门阵。 老九觉得,咱多挣点,叫老爷子多花点,这拿人手短,许是掰不开面子,叫咱上去坐坐。 老十白眼一翻,贼贼的跟他家九哥说,“哥啊,咱弄个攻守同盟怎么样?” 老九都惊悚了:你难道觉得你也有机会? 老十很生气:爷到底怎么了,为啥连亲亲九哥都觉得我没机会!我凭啥没机会?你是皇子,我也是皇子!爷愿意耿直,懒的动心眼,但也不是没心眼。爷的心思简单,好猜,没那么些多疑的毛病。爷的优点多了去了,凭啥这机会里没我的份!只要兄弟们对我跟九哥你对我似得,那我老十对兄弟们就实心实意!皇上他再也找不到比我老十更实心眼的儿子了!错过了,他不可惜呀! 老九愕然:你还真敢想!那照你这么说,还怎么攻守同盟呀!我家五哥和老十一只怕心里都有想法呢。 肯定呀!十一靠在榻上,又喝了一碗补汤,“受用多了!”人嘛,得有信心,对吧!太子还说他伤了心肺,有损寿元呢,过几年肯定就又活蹦乱跳的了!所以,爷现在身体弱,是劣势吗?不见得吧!不过就是,真得好好练练了! 十二这会子是懊恼,早该出头的!一直缩着缩着,缩完犊子了!如今奔上去是不是有点太急功近利?可不奔上去,白白浪费了机会。这个纠结呀,纠结还没法说!他就想着,是不是得陪着福晋去富察家走走,问问马齐的意见?跟马齐来往,这不算是结党吧?这是姻亲,对吧? 十三的脑子还是清醒的,他这会子要说有想法吧,那唯一的想法就是,我老实干活,尊重哥哥们,乖乖的!剩下的,得交给时间。老爷子要是寿数长,把前面的哥哥们都熬的两鬓苍苍了,那自己说不准还有机会!若不然,八成是没戏!因此,他特别希望做个孝子,盼着老爷子长长久久的,您老人家就活着吧!活到儿子成熟稳重,正到壮年的时候再……阿弥陀佛!不能再想了,罪过啊罪过! 跟十三这种清醒的不一样,老十四那是欣喜莫名。当时是强忍着欢喜出宫的,一路上绷着脸绷的腮帮子疼。可算是回到府里了,踩着报时的钟声进入书房,关上门,顺着报时的咚咚声,哈哈大笑出声。这声音不敢叫人听见,钟响了他笑,钟停了,他收。其他人不能知道,但是近身伺候的能不害怕?自家爷添的毛病越来越神奇呢! 贴身的太监抬头看向钟的方向,如今它可是个有名的钟,内城的百姓管这叫十四钟。 按说给百姓报时间,是好事呀!就是这个名字叫的不好! 十四钟——十四终! 十四可不觉得他要终,他觉得他时来运转了!这个机会,其实他和十三的机会比前面的哥哥们大!皇上那样,绝不是短寿之相!所以,爷的机会其实比老四和老六更大! 他跟老十这会子同步了,觉得确实是该有个攻守同盟! 找谁呢? 最可靠的当然还是一母同胞,既然老四和老六的机会都不如自己大,那为什么不拱着自己上去呢?他笑完了,理智的分析完了,马上起身,找自家亲哥商量商量去!跟别人亲近叫结党,跟亲哥亲近,说结党就过分了啊! 怀着火热的心,一路上都把词思量好了,怎么说能打动老四,结果到了老四府上,被告知老四在祈福念经,不见! 十四看着苏培盛,语气很重的强调:“你看清楚,是你家十四爷,来见爷的亲亲四哥……”竟然说不见?! 苏培盛一脸的笑意:“真闭关了!祈福念经呢。”再是亲亲的,那也不成的。 十四朝里看了一眼,轻哼一声,转身就走!然后打马就往六贝勒府里去。一来禀报,能把嗣谒给气死!这个时候不老实的呆着,跑来干什么吗?他吩咐赵其山,“拦了,不见!就说爷惊着了,才吃了药,在后院歇着了,睡踏实了,不好打搅。” 十四得了话,顿时心里拔凉拔凉的!之前有多火热,这会子就又多心寒! 太可气了!爷肯来,是拉拔你们的意思!你们反倒是拿乔上了,爷好稀罕么?没有你们,爷会少了兄弟!这么些兄弟,跟爷交好的也不少! 当然了,最好的还得是八哥!找爷的八哥去!爷的八哥从来就没拒绝过爷! 八爷一听十四来访,顿时警醒,心中警铃大作,先叫人去安顿十四,然后才吩咐人去打听:“看他从哪过来的?” 这个不难打听,十四的随从就知道!这也不是秘密。 于是八爷得了信儿了:“十四爷先去了四贝勒府,再去了六贝勒府,然后才过来的。” 那十四这事办的可太粗糙了!不过想想十四的性子,也能理解。 八爷的面色就有些不好看:果然,还是被爷给预料到了!老四和老六果然拿十四当枪使,叫十四过来碰瓷爷来了! 呵!想的美! 梦里清欢(100)一更(梦里清欢(100)十四觉...) 十四觉得,这次见到的八哥有些不一样。 此时的八哥,歪在榻上,额头上搭着帕子,看着就跟下一秒要断气似得。 这是怎么了? 十四赶紧道:“这怎么好好的就病了呢?” 八爷的眼泪唰一下就下来了,“十四弟呀,可疼死哥哥我了。” 这是咋的了? 十四忙坐在八爷床边,也不是爹死娘病故的,怎么这么一副样子,干嘛呀!他猜测,怕是后院哪个小妾添了孩子没站住吧,“这种事,也是天数命数,合该没这运道!” 八爷哭的一顿,十四你是疯了吗?你敢说二哥没那个天数命数和运道做太子? 他不想跟这个二百五多接触了,这二货在自家说出点什么,别以为皇上就不会迁怒。于是连连摆手:“十四弟呀,八哥我没你那么些想头,哥哥我这会子疼的呀,手足断离也不过如此……你叫哥哥缓缓……” 十四心里还怪可怜八爷的,觉得得孩子艰难的人,大概确实是受不住这个,他想着,来的时机不好,看老八这样,这次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没法子,干脆起身告辞,“八哥,谁也不如你要紧,莫为那撇了人一道儿的人伤心费神……”八爷脸都白了,谁也没我要紧?这话什么意思?是说皇上没我要紧还是太子没我要紧?要找死你出去找死去,你上我家找死是想连累谁!他真被气的不轻,直接就躺下了,眼睛一闭,十四再说什么他都假装没听见。 十四说:“八哥,那弟弟告辞了。” 老八:“……”赶紧滚!也不是爷涵养好,就凭你刚才那话,爷不赶你出去才怪! 这个态度叫十四有些生气,之前还能说话,这会子连一声‘嗯’你都‘嗯’不出来!啥事呀,就疼到要你命了?亏的爷觉得你没了孩子可怜,还来安慰你。 这么一想,就觉得老八还是小瞧了爷。哼!老八这不仅是没瞧上爷,他是觉得他自己的可能性更大吧!此人狼子野心,不能与之谋! 想到这里,他甩袖就走! 十四一走,老八蹭的一下就坐起身来,将额上的帕子一扔:这个老十四,亏的爷顾着而子没当而跟你撕破脸!早知道是这么个玩意,什么话都敢往出说,爷就不该见你! 两人都不愉快,同时觉得,不能再跟对方一起玩了。 十四更损,回去就跟完颜氏说:“八哥家刚折了一个……大概没敢往上报!回头你去跟八嫂道一声恼,安慰安慰八嫂。” 完颜氏作为刚嫁进来不久的新媳妇,并不是很懂皇家这些人情往来。但是笨想着,这种事,跟八嫂道什么恼呀?又不是八嫂生的,安慰八嫂干嘛?这要是想歪的,不得以为这是看笑话去的!看,不是嫡福晋生的,都没能成!这哪里是去安慰八嫂,这分明就是指着八嫂说八嫂不贤惠的! 她搁在屋里纳闷,觉得自家这位爷虽然是皇阿哥吧,但其实就是头驴!有时候那德行好像有点牵着不走,打着倒退的劲儿。 他能犯二,自己不能呀! 改天吧!改天打发了人,去四贝勒府和六贝勒府问一声,这事反正自己也不是太熟,问问嫂子吧。 这天,桐桐在家正跟九福晋清这大半年的账呢,然后十四福晋打发人来了。结果把人请进来,那话里话外的意思,把桐桐都听愣了!她不确定的看九福晋:老八家后院有人有喜了,都生了?这事我并不知道。 九福晋还纳闷呢:“以前伺候的都打发去后院了!”好似早不叫近身了!明姑又是常见的,肯定不是明姑生的,八嫂也没有呀!这猛不丁的,我也说不好! 但不管是不是吧,也没有这种事上门道恼的! 桐桐就跟这嬷嬷说了,“都悬心着呢,可这去了,只怕更添了不愉快。” 意思就是绝对不能去! 这奶嬷嬷当然得替自家福晋辩白辩白呀!自家不是不懂人情世故,实在是爷这么安排的。 十四安排完颜氏的? 桐桐好生尴尬,人家九福晋用帕子按了按嘴角,这是想笑话没好意思说出来,只起身告辞,“账本就放这儿,六嫂慢慢看吧,我先回了。” 好的!打发张嬷嬷好好的将人给送出去。 可桐桐该说十四什么呢,跟完颜氏的打发来的人而而相觑半晌,她才道:“十四阿哥是幼弟……”想圆几句都圆不上了。 这嬷嬷却觉得她懂了,回去跟完颜氏学了,“……这幼弟,奴才想着,就得哄着捧着……这么着就差不多了。” 完颜氏的理解不是这样的,我家也有幼弟呢,但这是只哄着捧着就行的吗?熊孩子熊上来,哄和捧只能是辅助工具,关键是得管着。约束他,不听话就得使用强制手段,这才是对待幼弟的正确做法。 她觉得她大概是领会到精髓了! 今儿还打发了人去了四贝勒府,可惜四嫂不在,说是乌拉那拉家的老夫人病了,四嫂回娘家去了,只叫人问了六嫂,六嫂给指点了方向。 完颜氏就吩咐,“打发人,给乌拉那拉家送一份表礼,替我瞧瞧老夫人。再收拾几箱子皮子给六嫂送去,就说我多谢她的指点了。” 内容未完,请到c,l,e,w,x,c点卡木(去掉,) 梦里清欢(101)二更(梦里清欢(101)这个冬...) 这个冬天,给了大家很长的一段时间消化这个消息,在众人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以谋逆大罪赐死了索额图,连带索额图的两个儿子也没能幸免。 但到底是赫舍里家,其他人等,并没有牵连。 说起来,索额图是太子的叔外公,还是庶出的叔外公。若不是本人精明强干,真轮不上他出头的。如今处死了,可是跟如今这位理亲王血缘关系更亲密的这一支,并没有受到什么影响。 然后紧跟着是大批索额图的死党,一批一批的往下刷! 朝廷里噤若寒蝉,皇上的怒火猛烈,但只要不过分的蔓延,怎么都好!据说是纳兰明珠吓病了!太医给皇上禀报的时候说了:“……明珠大人说双腿无力,下不了床……” 明珠可比索额图聪明多了!不重用明珠了,明珠悟了,不敢太扑腾了!如今索额图死了,他知道要治罪他也跑不了!于是,特别果断的,他自己觉得下不了床了,那就别下床,养着吧! 这一出出的,叫整个冬天的气氛比天气还冷! 理亲王还在宫里住着呢,皇上又叫了众人,说要给理亲王选王府,叫内务府选地方。人家选到皇城东,那边地方大!皇上把人给呲了一顿,“你是想提醒朕理亲王不主贵!” 东富西贵,话是这么说的!但皇上的阿哥这么多,东南西北都有王府的!这个时候来挑刺,就有点过分了! 但是谁都知道,皇上心里不痛快!觉得亏欠了他家宝贝老二,怎么补偿好似都觉得不够。 然后划拉了一片地方,距离皇城特别近。不管这一片现在谁住的,现在都给朕搬。朕说了这里给朕的理亲王,就得给理亲王,谁敢有意见,就跟朕滚出去! 行行行!您说什么都行! 刚给划拉了府邸,皇上又要靠着畅春园给他家老二修园子!然后还在南南北北的,各地划拉庄子田地山头。那个恩宠呀,越发瞧的当年给皇子们一个五百亩的庄子还得分福晋一半的皇上,不像个亲爹。 但别管心里怎么不是滋味吧,咱都抱着理解的心态!给吧!给吧!我们都不心疼! 说这个话的时候,哥几个都在御书房。皇上说完了,就看向下面的儿子,好似在说:叫我看看谁心里不乐意? 老八赶紧站出来,才打算说话,皇上的脸一下子就下来了:“老八觉得不合适?” 不是!我其实才想说两句讨巧的话的!可皇上现在是坏话不想听,好话也不想听。谁要叽叽歪歪,管你想说什么话呢,都觉得好烦!他只能临时改了,“儿子是想说,十四弟还闲着呢,给二哥修府邸和园子,总得有靠得住的人看着。儿子举荐十四弟,这个差事,给十四弟合适!” 嗣谒和四贝勒都皱眉,老十四又怎么得罪老八了!叫老八这么坑一下? 两人几乎是同时侧身看了十四一眼,然后都要站出来,替老十四拦一拦。结果十四是一脸惊喜的蹦跶出来,特别利索的接下差事:“皇阿玛,您放心,儿子一定办的叫皇阿玛满意,叫二哥满意。” 行吧!就是盖个房子,还不会看摊子吗?皇上应承了! 然后事就说完了,都滚蛋吧!现在除了老二,看谁都碍眼! 于是,碍眼的都麻溜的滚蛋了,这段时间,有一个算一个躲皇上还来不及,谁往上凑了! 只怕这会子工部那边都欢天喜地了,上面有个管事的,他们就不用整天被皇上挑三拣四的拾掇一顿了。 十四还挺高兴的,觉得那天误会他八哥了,他八哥还是顾念他的。这会子一出来,都没搭理他那俩亲哥,直接奔着老八去了:“八哥,你看,这叫弟弟该怎么谢你。” 老八笑的温和:“不用!哥哥是知道你的能耐,所以才举荐你的,谢什么呀?” 意思还是要表达的嘛!十四就很亲近的道:“……我知道八哥为子嗣的事挺着急的,这个没成,着实是没运道!之后若是有了,其实是可以寄养的嘛!你要是放心弟弟家,寄养过来也行!要是不放心,其实放六哥那里也挺好的……” 四贝勒赶紧呵斥:“十四,胡说八道什么?” 十四很生气:“四哥都能放,我们不能放吗?” 这个蠢蛋!没瞧见老八的脸都气白了吗? 嗣谒赶紧道:“你从哪得的消息呀?怎么说话不过脑子?八弟妹精明能干,后宅安安稳稳的,不许听外面那些乱七八糟的传言。”爷怎么听传言了?外面压根就没传言呀!十四看着两亲哥是真急了,他才恍然:“原来八哥你家现在还没有吗?” 内容未完,请到c,l,e,w,x,c点卡木(去掉,) 梦里清欢(102)三更(梦里清欢(102)桐桐试...) 桐桐试了再试,还是觉得纺线这个活不好干! 这不符合常理!她看自己的手,刀枪剑戟斧钺钩叉,这十八班武艺,我哪一样不是悟性超绝。可这点东西拿到手上,怎么就那么不对呢? 再瞧瞧自家爷那样,不是她敢这么想,换成谁,不都得这么想呀? 但这么想了,她不敢说!一说准就把人给惹着了! 可她觉得,她该心疼心疼他!不就是娇弱一点吗?没关系,有我在,你只管娇弱便是了!我肯定能把你护的好好的。 嗣谒是不知道人家怎么想的,他这一纺线叫他给有灵感了。之前老有些东西找不到方向,但现在可以了!光是想着染花布有什么用!前提得是你有布!有了布了,你才要研究你要什么样的布。 布匹都是靠这样的纺线车先给纺成线,然后再用织布机给织成布。 桐桐:“……”还得织布吗? 嗣谒是想看看如今这织布机还有什么改造的空间没有。这次他把这当正事吩咐赵其山去办,“弄一架织布机来!” 这玩意弄来安置在哪?弄到前面有点不像话。 自己纺线织布这个事不能叫别人知道,也不好传出去。他只得交代赵其山,“就说福晋要用的。” 行吧!专门腾出来一间厢房安置这些东西。 赵其山办事还是利索的,第二天就给收拾妥当了。先叫会织布的嬷嬷上去织,嗣谒一直在观察织布机。桐桐看那样,人家没有上手的意思,这是叫我来吗? 行吧!可织布也不容易的,自己这个手劲往往就控制不住。 那个声响,嗣谒看了又看,行吧,想玩就玩吧,横竖也不指着你纺线织布我和孩子才有衣裳穿。若不然,真得光屁股跑的。 但孩子并不知道他们额娘这织的不算好,这会子俩个大的还凑过来夸呢。 弘显说:“儿子读孔雀东南飞,那刘兰芝‘十三能织素,十四学裁衣’,额娘可比她手巧。额娘十三岁嫁给阿玛了,难道不会织素裁衣?”可见我额娘也是一巧妇呀! 桐桐脸红:“……” 嗣谒就笑,特别诚恳的点头,“你额娘裁剪缝纫学的可好了!十三岁都已经娴熟了!不过这织素嘛,虽不能,但这不是你额娘不能干,是你额娘压根就没学过。那时候的纺织不能跟现在比,况且,高门大户不能跟老百姓家比。” 对!所以我额娘还是很能干的。 当然! 弘晖就道:“我瞧着我娘这梭子穿的极快……” 她把那个当飞镖一般在扔,要不然她为什么能那么快?但孩子觉得:“刘兰芝能‘三日断五匹’,照着我娘这个速度,只怕只有快的,没有慢的。” 倒也不用给你娘这么高的评价!不过,把织布机的速度提上来之后,你娘倒也不是不能三日断五匹的! 于是,他肯定的跟孩子们点头,表示你娘就是这么能干,三日断五匹而已,容易。 桐桐被这父子三个说的,架在织布机上下不来了,我这织不出五匹来,是不是都有点不大好呀! 正为难呢,张嬷嬷进来禀报说,八福晋打发人来了。 可算是能下来了!这玩意特别累人的,腰这么着挺着,难受的很的。她一边打发张嬷嬷把人请进来,一边从织布机上下来。 都没叫八福晋的人进这个厢房,人带进院子了,桐桐就撩开帘子出来了。可这人还是瞅见里面的东西了,给六福晋见了礼,见六福晋身上还沾着棉花絮呢,心说,难道六福晋在家还纺线织布呢。 她把这些记在心里,跟着主家往正堂去了。 桐桐给赏了座儿,叫人上了茶,这才问呢:“你们主子打发你来,可是有事?” 这人忙道:“一则,是自家庄子上今年的莲藕收了,叫老奴给送来尝个鲜。二则,叫老奴来问问,府上可还有暖宫丸?我们家福晋月月来那个还是有些疼的。” 外面就有卖的!大概是觉得不如自家的好用吧! 桐桐谢了她家的莲藕,然后叫人给取了暖宫丸,亲自验看了,这才递过去,“这再是保养用的,但到底是药!合不合用,得叫太医诊脉之后才能定。记得药须得太医验看过后才能用!” 拿了一匣子,里面放了四瓶,把人给打发了。 这嬷嬷回去把叮嘱到的都叮嘱了,然后就说了今儿见到的,“老奴从玻璃窗那边看过去,能看见放在临窗大炕上的纺线车,六福晋出来的时候,老奴看见织布机了,还瞧见六福晋身上和袖子上都沾染着棉花。” 是说六嫂在家里纺线织布! 八福晋愕然:“你看准了吗?” 内容未完,请到c,l,e,w,x,c点卡木(去掉,) 梦里清欢(103)二合一(梦里清欢(103)织布这...) 织布这个事情,把桐桐给愁的呀! 嗣谒就笑:“你当皇上真叫你们织布呀?” 啊?不用吗? 参与是要参与的,想叫你们织布也是真的!你们太能折腾了,关在家里织布未尝不可。但这都不是主要的。他就笑,“提议的人有点……自以为是!” 嗯?说说!说说! 桐桐赶紧给人家把茶送到手里,听这意思,不是非织布不可就好! 嗣谒接了茶,又忍不住摇头,“你知道宫里一年要打赏多少人?” 不知道啊! 嗣谒就道:“你自己算一笔账,大清现在有十八个行省,咱只算文官。”他细数这一省有多少府多少州多少县,每个县的文官多少个,每个州的文官多少个,以至于到府到省,“不多,一省的文官大约在四百上下,咱们假设只四百之数,光文官一省就有四百。各地需有武官配置,不多,大大小小的加起来按照一百算,这就是五百!迄今为止,从老大到老十四,这才十四家府邸,十四家府邸,需要出十八省的文武官员赏赐,一家负责一省,都尚且不够。虽说着自来赏赐,不会上上下下个个都赏到,但是封疆大吏的赏赐不是小数,甚至人家的父母过寿,儿女婚嫁都是要赏赐的!如今平均下来,按照一省官员一人一匹布算,这就是五百匹布!一年三百六十五天,你们一天一匹布才三百多匹,顶什么用?”何况你们三百多天未必出一匹布,“这还没算给蒙古诸部,给属国赏赐,给驻扎在各营上下的武将赏赐,另有朝中勋贵,这么算下来,一家一年至少得出一千匹,才算是勉强够用。” 指望你们每人一年织出一千匹来?这不是指屁吹灯吗? 桐桐似有所悟,低声道:“皇上还是想叫咱们掏银子!” 对的!皇上只收布,但是布是怎么来的,皇上才不管呢。织布是吧,自己想法子去! 桐桐这么一算,“那各家得有个小织纺的,得雇人纺织吧!” 是的!原材料你们提供,制机你们自己去买,人你们自己雇,布你们自己找人去纺。别叫我赏人的时候没东西可赏赐就行。皇上就是那么想的,说是难为儿媳妇,说到底,是变相的掏空儿儿子们的底子的。 桐桐听的牙疼,坐在那里蔫头耷脑的,好半晌才道:“各家都弄的话,这是不是也得有竞争呀?” 不能算是竞争,但你们都自诩为能耐不差,竞争这个有些言重,但至少你们能各有特色。以后闹不好,外面就会有以皇子阿哥排序为名称的布匹!能不能不被人比下去,还得福晋你来。 光是好的织娘,就不是好找的,价钱也相当不便宜呀! 要了亲命了! 桐桐还问说,“太后说叫我们也织布的?” 织布一个人不行的,参与肯定要参与的,分分线,验验布,定定花色样式,不都是你们的差事?絮烦着呢。 桐桐苦着脸,想哭! 嗣谒就纳闷:“谁出的主意?”皇上就是想抠钱,也想不到这个事上。出主意这人是坑人坑的没完了是吧? 桐桐气鼓鼓的:“还不是八福晋!” 老八家的?! “哦!”嗣谒就笑,“奔着掏人荷包的路子,一去不回头了。”老八走的这是什么路子?人家人怕?人见人躲?闹不懂老八到底是怎么想的。 老八并不知道!知道的时候有些烦躁!他看着福晋一张气恼的脸,火大的很!好半晌才道:“你怕人家在家里假贤惠,那你也可以贤惠呀!她能耕织,你不能吗?你布衣荆裙,在家里这么穿,算不算你的简朴?得空了亲手给额娘做件衣衫,算不算你的孝道?得了好物,打发人给侄儿们送去,这算不算照看子侄?”哪一条不能显出你的贤惠来?这是个润雨细无声的过程,不能直拉拉的提这个事,更不能说自己负责。 皇上正怜惜老二呢,你冒出来了,怕皇上不知道你狼子野心? 你坑了别人,咱自己也没得了好,所以,你到底是图什么? 还有,这么大的事,你怎么不跟我商量? “我跟明姑说了!” 八爷就道:“那你叫明姑怎么说呢?”明姑在这家里,是主也是仆,她能说什么呢?若是事关外面的大事,她自然会提醒你跟爷商量。可这再怎么说都是女眷的事,她提醒你跟爷说一声,岂不是怀疑你的掌家能耐、剥夺你做福晋的权利?人家没法说你呀! 八福晋讪讪的:“下次不会了,下次一定跟你商量!”她低声道,“那现在怎么办?” 怎么办?只能将错就错,皇上都准了,能怎么办? 他起身就走,甩了袖子直接出门,往明姑那边去了。 明姑坐在窗边,手里拿着针线活。见八爷来了,赶紧起身,“爷,您坐。”八爷一瞧,明姑手里那个做了一半的抹额颜色有些暗沉,料子却是内造的好料子,这怕是给太后做的小物件吧。 明姑见八爷瞧了,就笑道:“太后她老人家上了年岁了,夜里睡下,还是觉得头凉。” 八爷心里一叹,明姑之前在自己和福晋面前都提过这个话!当时自己也没太往心里去,怕是福晋也没入心吧!太后头凉,福晋做了针线,夹在明姑给太后的针线里递进去,难道明姑会不帮福晋在太后面前表功?当时明姑说这个话,其实已经是在提点福晋了。只是当时自己因为太子之位空悬,好长时间脑子都是亢奋的。这事没在意,福晋也给放过去了。 如今,明姑旧事重提,也是给福晋指了方向。明姑很清楚,只自家织布是供应不了上用的,但福晋得贤惠,这就是一条路子。 八爷本来一肚子的话的,结果没开口明姑就把话先说了。 他只得起身,深深的作了揖,“多些姐姐提点!胤禩若是没有姐姐在府里照拂,不知道要惹下多少乱子来。最近外面应酬的事,还得劳烦姐姐。福晋要调养身子,不宜见凉气,叫她安心养着吧。” 明姑还了一礼,八爷就不多呆了,见明姑要送他,忙拦了:“外面有风,姐姐别出来了。” 明姑也没勉强,送走了八爷她心里就叹气!太后她老人家一到冬天,头就冷这个事,不是秘密。只要给太后请安的都知道这个事,太后戴着抹额这个只要不是瞎子都瞧的见。五福晋就不说了,给宫里的孝敬里总有一包袱这个。六福晋怕是瞧见了,上次给了太后身边的嬷嬷一张方子,请嬷嬷叫太医瞧瞧能不能用。开的是药材,也是香料包,味道好闻的很,碾成粉末,装在小纱布袋子里,小小的一个,给抹额两边疯两个暗袋,药包放里面就好。 太后用的可好了,说是也少了头疼的毛病了,夜里也睡的安稳了。 这都是悄悄的,谁都没放在面上提的。可太后娘娘能不知道这是谁的孝心?皇上心里能没数吗? 自己回来跟八爷和八福晋都说了,这两口子呢,其实都属于没心的。八爷还有个冠冕堂皇的理由,可八福晋,心全在八爷身上。 但八爷是个明白人,过来一声姐姐叫的,许多事她还就得费心。 第二天一早,她照例过去给福晋请安。正好把一天的家事问问福晋,看看还有没有别的吩咐。八福晋估计是得了八爷的话了,讪讪的,“姐姐,这次是我莽撞了。下次您要觉得哪里不妥当,千万得告诉我一声。我……到底是少了人教导,想的不那么周全。” 可不敢接这个话! 明姑就道:“……正有件事要问问福晋的意思。宫里良嫔娘娘身子大不适的很,脉案咱们府上就有。您看,要不要亲自去问问六福晋,看哪种养身的丸药好些,福晋进宫去给娘娘带上。” 八福晋皱眉,“六嫂……到底是见的病案少。”她犹豫了一瞬,“要不,多找几个民间名医给瞧瞧……” 太后都能用六福晋的方子,良嫔用不得吗?何况,六福晋办事多谨慎的,只出方子不出药。方子后面且带着医嘱,需得太医准许后,方可遵医嘱而用。何况,六福晋还能害了良嫔?就是德妃,都这个年岁了,一个个的都是老妃子了,又没有利益冲突,还怕谁不利于谁吗?惠妃、荣妃、宜妃,就是贵妃,都用了六福晋给的养身方,单人单方。 听说戴佳氏贵人那里,七福晋也给求了,都用着呢。 就良嫔的不行吗? 八福晋见明姑不说话,就知道她不同意这么做。于是就忙道:“主要是我想求医。你说都成亲好几年了,我一点动静都没有。太医总是那么些话,药吃了多少了,可有用?不若以此为借口,咱们隐着身份去外面求医去。”说着,就低声道,“九爷遍邀名医,以朝廷的名义邀来的,为的是各家的成名丸药卖往海外的事。名医荟萃,求医者肯定不少,到时候劳烦你跟我一起,去求医去。” 求子啊?若是如此,倒也罢了。 这事就暂时搁置了,然后大福晋有请。果然跟嗣谒猜测的一样,大家回去跟家里的爷们一说,女人们不知道的事,男人们一听就知道自己织布不是目的,目的在于各家出钱。大福晋说了,“我进宫跟二弟妹算了算,一家一千匹只是暂时够用。若想宽裕,一家非一千二百匹不可。因是往下赏赐的,不是土布就可的。得精致一些,至少得拿的出手方可。” 意思是,你们各显神通,想法子去吧!反正要区别市面上的布。 桐桐回去就安排人找绣娘,自家爷说织机的事别着急,再怎么着也得等过了年吧,先叫人收拾地方吧。这玩意放在家里不行,非放到庄子上不可的。 安排了管事去处理,再麻烦,那得等年后了! 如今叫她比较感兴趣的是,老九家请了好几家的戏班子,宴请各地的名医,谈这个药品在海外的统销问题。 只要不是要秘方,那这就是好事呀! 九福晋趁机也请她的客,邀请了妯娌们过去热闹几天。 桐桐不是很爱听戏,其实西林觉罗家的老太太挺爱听的,也常带她去听,什么太平园,一票难求的,可只要有角儿,老太太都是非去不可的。桐桐跟着听了些年,不爱是不爱,但是能听的懂了。听戏不听戏的,这是次要的,能见一见这些名医也是好的。 九爷府那是真有钱!人家那园子里后来盖了戏楼的。九爷爱好此道,九福晋更爱此道。于是,就专门造了这个楼。上下两层,容的人着实是不少。男客从一边上,女客从另一边上。好家伙,只为了能看角儿,好些老福晋都主动讨要帖子。九福晋呢,又属于跟京城中的女眷有生意合作的,大家靠在一起好赚钱,人人都觉得跟九福晋有交情。这个说,我得来看戏。那个说,我得带我闺女来求医。 九福晋大手一挥,那就来吧! 于是,这次宴客的规模啊,是桐桐压根就没想过的。 她跟四福晋俩携手往里面去,遇到一些女眷,人家认识她们,她们不认识人家。所幸需要她们招呼的女眷也不多,于是,直接上了二层。二层也朗阔的很。 九福晋过来问大福晋,“大嫂,要用屏风跟外面隔开吗?”要是嫌弃老有人看,那就隔开。 大福晋也是戏迷,身后跟个丫头捧着匣子,这是专门为打赏拿的。这会子她摆手,“听戏听的就是一热闹!咱们妯娌又不是丑的不能见人,还不能叫人瞧了。都是女人,怕个什么劲儿。”何必弄那些神神鬼鬼的东西! 男人们在对面,是瞧不清楚这边的。 桐桐就看自家爷,他靠在椅背上也朝这边看。桐桐抬起胳膊扬了扬,嗣谒回应的摇了摇,穿的跟花孔雀似得,还怕我瞧不见你吗? 这一回应,桐桐就乐了,对着那边抿嘴笑,不知道有多高兴。 四福晋是忍俊不禁的偷笑,八福晋却斜眼看她,“六嫂,过了吧。” 桐桐觉得好烦!座位是按照‘八’字摆的。斜着成喇叭状安置的座位,一边的最前面一排是一、三、五、七、九、十一、十三福晋,对面呢,是二、四、六、八、十、十二、十四,给二福晋把位子空着呢,帖子送进去了,来不来,什么时候来劝由她定。斜着坐都能看到戏台,但一二位置中间,是给裕亲王福晋和恭亲王福晋的位子,这会子两位老福晋也来了。这就导致了桐桐一边是四福晋,一边是八福晋。 八福晋好像瞧着自己不顺眼呀!没事,咱也没吃亏,正好,我也就瞧你不顺眼。 她没搭理八福晋,转脸跟四福晋很后排的温宪说话去了。 十福晋招了丫头,“给我拿俩靠枕来。”靠舒服了才行,一会子一开戏一准能睡着。睡嘛,还是要往舒服的睡呢。 十一福晋坐不住,站起来看看男客那边,又回身抬头问桐桐,“六嫂,今儿这名医多,您说要不要请她们给我们家爷诊诊脉。” 改天请家里不行吗?桐桐觉得瞧病是私密的事。 可九福晋刚好过来,人家有安排的:“这不劳弟妹操心,我们家爷都安排好了,给六哥和十一弟都给瞧瞧。” 桐桐:“……”不用给我家爷瞧了吧,要不然以后装病不方便。 九福晋又瞧各位妯娌身后的一排,那里坐的有京的公主郡主,还有王府的世子福晋等人,身份都不低,她笑道:“一会子也请来,谁要求医只管问。” 别人再说什么桐桐也没在意,恍惚听见四福晋扭身跟后面的温宪说求医的事,她也没管,只招手叫跟来的张嬷嬷,低声吩咐道:“跟爷说,诊脉的时候让他用手指扣住手肘上三寸……” 张嬷嬷一愣,然后悄悄的退下去了,他得找赵其山去。 桐桐在这边看见赵其山被一个小太监叫走了,然后自家爷正跟老八说话了,扭脸朝这边看了一眼,又说话去了。一会子赵其山回来了,低声跟自家爷耳语呢。 她一下子就放下心来。身体不好有身体不好的好处,身体不好,别人会少些警惕,对自家爷要做的事有好处。想身体好的时候再好吧,急什么?这边太子才不是太子,你的身体就好了?你说你对储君之位没想法,谁信你?! 嗣谒听了赵其山的嘀咕,就‘嗯’了一声。 八爷还问:“可是工部那边又出事了?” 嗣谒一边摇头,一边说赵其山,“那就把大氅拿来吧。” 赵其山含笑退下去了,嗣谒才跟老八解释,“你六嫂怕楼上有风,叫把大氅搭在腿上。” 果然赵其山就拿了大氅来,给搭在了腿上。 老五就说,“这么多名医,想来都是有些本事的,叫他们给你和老十一瞧瞧,看跟太医说的有什么不一样。” 嗣谒含笑应着,并不见一点异色。 果然,不大工夫,老九就带着人家上来了。一气带了五位,都是名医。先给六贝勒看诊,太医会诊嘛,这跟台上竞技一样,皇家人请了,这是荣耀。尤其是这些年出的药里,好些好药都是六福晋配出来了,他们倒是想看看这位六爷到底如何了。 手一搭在脉上,就有谱了!这六福晋果然是有些本事,六贝勒还是弱,但无大碍,小心养着,别太劳累。 这跟张太医说的差不多!直郡王就问:“还能调理吗?” “如今的调理就极为高明,便是叫草民等人来调理,最好也就是如此了。” 嗣谒淡笑:“有劳了!”然后跟直郡王道,“弟弟这样已然是不错了,再多求便是奢望了,挺好的。” 可直郡王却觉得,老六会那么些偏门却有用的东西,利不得他,他的身体当然要紧了。 这么想着,就不由的叹气,“以后非你不可的,你来做。其他能替代的差事,都叫别人做。你不要跟着熬了,养着!只要你好好的,这就是最大的功劳了。” 是说很多事离不开他! 直郡王心里记住一条,还得有专门的学堂培养人才,还得老六来教,要不然,就断层了。 所以,老六的身体短时间内,绝对不容许出现一丁点的问题。 四贝勒跟着点头,“听大哥的,不能马虎。” 完了又给十一诊脉,这位的情况更坏一些,属于常年不能断药的。十一随身就带着丸药,拿出来叫他们看,几个人把药看了,然后对视一眼,果然人外有人,能在宫里当差,果然是有真本事的。 本来想露一手的,结果没露到,人家太医十分高明。 老九哈哈就笑,“太医瞧病,在一个稳字。可民间的大夫,那是见多识广,经验上又上了一层。好!都好!” 十四过去低声跟老九说,“叫给八哥瞧瞧,八哥一直没子嗣。” 老九想踢死十四,这事能在这里说吗?太医五天一诊脉,要是老八真在子嗣上有妨碍,必不敢瞒着皇上的。给老八看?你是怕八哥恨不死你不成。 老九叫他老实呆着,刚巧,那边九福晋来人了,“福晋想请太医们过去,几位老福晋要求医。” 那就赶紧去吧!主要是怕十四再说出什么来。 安安静静的,放过去了。 九福晋没想叫给八福晋瞧的!请人主要是为了送人情的。这次带来的夫人们,求医的多。很多是带着家里的后辈来求医的,谁的儿媳妇成亲三年没怀上,谁家的闺女出嫁只生了个闺女,这都好几年了,一直没怀上,是哪里出了问题呢?叫太医给瞧瞧吧。 几个太医都松了一口气,这倒是能显一把能耐了。 跟这家说,“我给开个方子,这个药每月吃三剂,保证明年能有喜信。要是不成,您来砸了我的招牌。” 跟那家说,“您这个麻烦,只药怕是不行的,但用汤药坐浴,坚持三个月,再喝汤药,再三个月,只等喜信儿便是了。停药后一年内必有喜信儿。” 这些大夫可都是成名的大夫,多珍惜名声的。在这么多人面前敢打包票,这就证明人家真有几分本事。 看了十多个呢,说的都特别笃定,太医绝对不会这么说话的!于是,大家都愿意去信。 四福晋低声跟桐桐说:“叫给温宪瞧瞧吧,一直也没个孩子。” 这没孩子,不是温宪的身体有问题,是两口子之间有问题。不睡一块,哪里来的孩子。 九福晋也热情的很,起身要打发人去叫人。 八福晋忙道:“这些大夫敢跟别人家打包票,可到了咱们家,却也未必!瞧瞧吧,知道咱们是谁了,一个个的都成了慢郎中。绝对不敢下猛药!不下猛药病就去的慢……” 这也是太医的通病! 九福晋就愣了一下,“那八嫂的意思呢?” 别言语,慢慢的往过轮吧,轮到了咱就求医,只别叫破身份就行。 桐桐:“……”看病真是特别私密的事!但对大多数没生儿子的妇人来说,当众叫太医说出能生,应该也是一种造势吧!八福晋估计也是嫌弃人家都说她家没孩子,所以想借着名医的口证明她能生,只是子女缘分没到! 她到现在都坚信,她是能生的!毕竟嘛,没有哪个太医和请来的大夫说过她不能生的话!她这么年轻,只是子女来的晚,却从没往偏的想过。 可这要是当众把出来,合适吗? 梦里清欢(104)二更(梦里清欢(104)求了医...) 求了医的,都欢天喜地的。这么些妇人求医,能来这里的,哪个不是穿金戴银,都是些贵妇呀!男人在女人堆里本就不自在,能安心诊脉就不错了,哪里还能分辨哪些是贵人,哪些不是。 先给裕亲王府的世子福晋瞧了,说是无碍。 给温宪瞧了,也说都好,开的方子确实疏肝理气的。那人家就是诊断出了情志不舒,这个都算不上是病,就是心里不大痛快。温宪这个应该跟额驸的关系不好导致的。四福晋和桐桐记在心里,可这个事又能怎么办呢? 就是大福晋也含笑叫人家大夫给诊脉了,她想瞧瞧身子养好了没,说实话,她还是有些雄心壮志再生两个的,不拘男女。人家大夫就说:“夫人您调养的极好,身子康泰,以后还按方调理便是了。” 大福晋就笑,见三福晋没求医的意思,就看五福晋和七福晋。 七福晋伸出胳膊来,大夫认真给诊断了,然后贺喜道:“这位夫人怕是有喜了,是月份还浅,不大明显。” 桐桐就朝七福晋脸上看去,今儿的妆容厚,看不出来。 七福晋不确定,朝这大夫致谢后指了指八福晋,叫大夫给八福晋看诊,她自己则走过来,把手递给桐桐,隐晦的叫她在把脉看看。 桐桐伸手一摸,就收了手,然后一脸笑意的点头,没错,是有了。还不足一个月。这要是太医把脉,他们就算是心里知道,也不会这么笃定的说的。他们会说,瞧着像,再等些日子再瞧瞧。 桐桐一肯定,七福晋这才信了。九福晋赶紧安排,把茶撤了,换别的来。 都只顾着贺喜七福晋了,都没太在意给八福晋诊脉。 可桐桐却盯着呢,这大夫的面色越来越严肃,诊脉不住的换着左右手,显见是觉出不对来了。这人不敢马上下结论,“夫人稍等,请其他几位先生来,一起给夫人会诊看看……” 这么一说,都静下来了。 大夫们被请过来,聚在一堆,男客们能不注意吗?十四就道:“这是给八嫂看诊呢!” 嗣谒心里就有数了,扭脸说十四,“安生的坐着吧!女眷们瞧病,有什么好瞧的。” 也对!妇人的病症,关注那个做什么?连老八也没太往心里去,他是觉得该是福晋怕不把稳,多叫个人瞧瞧。 五个大夫瞧完了,打头的那位姓叶,号天士。桐桐觉得她知道这个人,心里还隐隐的知道,这个人擅长治温病。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会觉得知道此人,但既然潜意识里知道,那这人一定是在医术上颇有建树的人。 站在最前面的就是这个人,他拱手道:“这位夫人的病症有些麻烦,若是调理,需得二三十年或许才能稍有起色。” 桐桐知道,人家顾着病人的面子,并没有当场叫破。 可八福晋有什么疾病吗?瞧不出来呀!八福晋是真的擅长骑射,身体好着呢。哪种暗疾需得二三十年? 大家心里就都有数了,九福晋也没为难人家大夫,只道:“那就开方子吧!养着便是了,也不是什么大症候。” 几个大夫都挺感激的,那边端着笔墨纸砚的丫头就跟过来,一人开了一个方子,距离近的这些妯娌都能看见开的方子,不外乎是益母草、丹参、田七、当归这些东西。这玩意一看都知道是治疗什么的,妇科上的活血化瘀,都用的是这些药材! 然后大家心里就有数了,八福晋怕是子嗣艰难,人家大夫说,需得二三十年调理,或许能有一点起色。 别说二三十年之后只是有起色,就是全治好了,八福晋都多大了! 现在虚岁都二十三了,二三十年后,也就是得五十岁上下才有可能会好!可身体康健没毛病的妇人,五十岁能怀上的都是少数吧!何况,人家只说许是会有些许起色! 这其实就是判定八福晋不能生! 八福晋还懵着呢,她看这方子,直言问说:“跟太医开的有什么不同?” 可见,太医开的还是这一类的方子!那就是太医们心里都是有数的,不过是生孩子这事,许是活络了淤堵之后机缘到了怀上也不一定呀! 给八福晋开的方子真要坚持,时间长了,应该可能也许大概会有一些概率怀上吧。 不这么说,还能怎么说呢?皇家福晋也不一定非得自己生的,福晋不能生,也没见哪位爷就断了子嗣。时人的看法不都是:对主母来说,有庶子就不算是无子。 如今八福晋这么问了,没人敢说话。 九福晋赶紧打发了太医们离开,又给嬷嬷使眼色,叫她去告诉自家爷一声。今儿自家是主家,偏弄出这事。 这诡异的安静终于叫八福晋反应过来,她瞬间白了脸,声音一下子尖利起来:“哪里来的庸医,胡说八道!” 太医也是那么开方子,这个话是你说的!不管太医还是民间的名医都是这么下的诊断,这总不能都是庸医吧。 几个福晋就朝桐桐看,早前八福晋在老六家府里求过医的。当时六福晋是怎么说的,说她见识浅,只会调理不会瞧病,叫换个民间大夫给瞧瞧。 如今再想,只怕人家不是没看出来,是当时就给推脱了。细想这两年,不管因为什么过去叫诊脉开方子的,她什么时候推脱过?开了方子,叫再去找太医验看,但却从没说过推脱的话。甚至于这些妯娌,需要针灸的还单有客院安置,能在里面安心的针灸调理。 唯独见过一次推脱的,就是对八福晋! 可见,这不是人家推脱,而是知道治了也没用。 桐桐叹气,可不就是嘛!活血化瘀这个吃二三十年,确实可能有些微效果。可人的身体变化跟情志息息相关。她没孩子的时候心里焦急,但好歹心里存着希望还能好点。这也是人家太医不给说的详细的另一个原因。就像是如今,她知道要孩子遥遥无期,那心里得多堵。这玩意就会反应在身体上,紧跟着她连月事只怕都不调了。一方面没治好,另一方面的问题又来了,她这还能怀上吗? 没戏的! 一个个的都看我干嘛?看我我也没法子呀!我总觉得洋人的医术或许有用,但也知道,行也是之后,如今还不行! 针灸的话,效果不会很明显。她总觉得她应该可以用针给治的,隐隐的,她还觉得得是那种细如发丝的金针,得能随着经络走的针。可怎么才能把细如发丝的金针送进去呢,什么样的力道可以做到这一点? 这难度就跟用纤细的铁丝穿插进木头里,在木头里穿行一样。理论上肯定行,但是怎么能做到呢? 她都不知道为什么莫名其妙的就是觉得:我应该是能做到的。 可事实上,力气再大,自己也没办到这一点。一定是有什么东西是自己没有想起的!那就没办法了! 女眷这边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了,这事闹的,陪坐着的人好生尴尬。 那边得了消息的九爷能气死,觉得福晋是个二百五,求医不能给安排个雅间呀!真成!闹成这个样子了!嬷嬷低声把八福晋的要求说了,“……八福晋不知道她不能生,也没想过她不能生,所以……” 所以就成了这个样子了! 九爷觉得自家这八哥运道实在是不好,这事都能叫他给赶上。他只得进去找老八,低声道:“八哥,八嫂有些不适……” 八爷心里咯噔一下,本来看着那边不对,心里就悬着。只是假装不在意的跟老十说话呢,谁知道老九就过来了。他抬头跟老九对视一眼,然后就明白了八成了,福晋那边的情况不好,问题出在子嗣上。 他马上就起身,跟着老九就走。 十四以为是老八那边出事了,出于好心想看看能不能帮忙,结果听见老九跟老八道:“几个大夫跟太医开的方子一样,只是话说的透,只说是吃上二三十年,或许能有些起色。” 老八想过有些妨碍,却没想过妨碍这么大。二三十年,这跟判断不能生有什么差别。 老九叹气,然后点头:“……开解开解八嫂,好歹府里还有侧福晋,身份也不算低。不行就把长子叫八嫂抱在膝下养着吧!” 这事于爷们而言,真不算是大事!他们这些兄弟,除了太子,都是庶子,那又怎么了呢? 十四听了一耳朵,却没上前去,回去就说:“八哥也是倒霉,这辈子是别想嫡子的事了!”然后又说安王府,“也不知道怎么养格格的……” 好似八福晋不能生,是在安王府里给养坏了的。 四贝勒恨不能堵住老十四的嘴,这事你不说,回头也会传的人尽皆知,又何须你在这里‘直言直语’。 十四还问他六哥:“六嫂也没法子吗?是不是配上针灸能好一些?” 你不给我们找事,是不是浑身就不舒坦? 嗣谒面无表情,开口就道:“你六嫂在医术上下的工夫少了,主要是学了也没地方用的。如今啊,一门心思教孩子骑射呢!为了给孩子做表率,那真是肯下功夫。回头你上府里去,跟你六嫂再比比,看看这次能不能比赢吧!”说着,就打量了一下十四,有点嫌弃的撇过头,“不过我瞧着悬……你这身子亏了呀!” 十四:“……”干嘛哪壶不开提哪壶? 嗣谒冷眼看他:还知道不能哪壶不开提哪壶呀?年少轻狂不知道轻重可以谅解,但你这轻狂的时间是不是有点长!再不收敛,爷就该考虑怎么收拾你了! 梦里清欢(105)一更(梦里清欢(105)八福晋...) 八福晋不能生,这个谁能想到呢? 回去就把自己关在屋里,谁都不叫进去! 明姑有些焦虑,这对自己来说,也并不是个好消息。她看向八爷,八爷也看她。她朝八爷福了福身:“爷,越是外面传的沸沸扬扬,越是不能催逼福晋。太医不行,外面请的名医也不行,但洋人的大夫未必就没有办法!再有就是,汤药不行,针灸未必就不行!福晋才多大年纪,怎么能一眼把人望到头了呢?那民间四五十岁生的不多,但那是没打听,去打听打听去,小儿子比孙子小的多了去了,怎么就一定不能生了呢?汤药得二十年,汤药加针灸,许是十年就行了呢?十年后,也才三十出头,三十多岁能生的妇人比比皆是,怎么就说生不了呢?” 她说的又急又快,语气诚恳,里面八福晋一把把门拉开了,“行吗?” 明姑肯定的点头,“行!实在不行,咱们府里就积德行善,就想法子做善事,孩子总会来的。” 八福晋一把抱住明姑,哭了出来:“姐姐……姐姐……”明姑眼圈也红了,心里叹气。八福晋哭是真的,借着这个哭跟自己亲昵,叫自己姐姐却未必那么真!她这是要拿感情把自己绑住。自己跟她都那么好了,福晋对着妾氏都叫了姐姐了,这要是自己再生了孩子,这个家里岂不是没有福晋的容身之地了。 说到底,八福晋的脑子比别人转的算是快的!她绑住了自己,别人再生,不过是个没名没分的,她始终都会是八福晋! 八爷的眸子暗沉了一瞬,先往里面去了,“别哭了,进来吧,进来说话。” 明姑拍着福晋,“您放心,以后求医问药,我陪着您。既然您叫我一声姐姐,我总得顾着您的。” 八福晋抱着明姑的手一下子就紧了,这下子,眼泪是真的下来。嚎啕哭出来的那份委屈都是真的! 三个人坐在暖炕上,福晋半靠在明姑身上,三个人面对面,这个事怎么办,总得说的。 八爷能说什么呢?明姑都说了,外面再说什么,咱们都不能着急。是啊!怎么能着急呢?总得给福晋时间叫她缓一缓的。他只能道:“太医到底是没明确的说过什么,何况,这些大夫没法子,未必别的大夫没法子。就像是明姑说的,为求子求神拜佛做善事的多了,咱们也多做善事。许是子女缘分就修来了。”八福晋抽抽噎噎的,倒是不哭了。 明姑叫福晋靠在靠枕上,她缓缓的起身,慢慢的退出去。 人家两口子夜里怎么说的,明姑也不知道。只是第二天吃早饭的时候,福晋打发人来说,今儿想去拜访六福晋,已经叫人给送拜帖去了。 明姑看看外面纷纷扬扬的大雪,轻轻的叹了一声,不行的话自己跟六福晋学学针灸吧,认好了固定的穴位,自己给福晋扎都行的。要不然,六福晋怕是得烦了。 桐桐这会子才接了八爷府的帖子,这原本就在预料之中。可今儿还有一件没预料到的事,那就是收到了娘家的信,信不出奇,可出奇的是:额娘又有喜了! 是的!索绰罗氏有喜了。 其实索绰罗氏不老,也才四十而已。 不知道是不是这几年各种养生的丸药吃着,身体调理好了!这又给怀上了。 本来有两女一儿的,如今有外孙一串,孙儿一个,儿媳妇肚子里还有一个呢,她又给怀上了。 喜事吗?喜事呀!西林觉罗家到底是人丁单薄。 弘显迷蒙了一瞬之后就懂了:“我要有小舅舅了?” “……”是的! 哦! 孩子挺淡定的:宫里不停的有小叔叔出生,再有比我小的小舅舅是多奇怪的事吗? 桐桐欢喜的叫人收拾东西,嗣谒就看着桐桐一脸的败家相的,这个要收拾那个要收拾,赶紧要往西北送。 八福晋到的时候,还瞥见装车的奴才进进出出的,瞧着忙的很。她还纳闷:“怎么到现在了,还没把年礼送出去?下雪天怕是不好走呢。” 明姑只应着,才要搭话就瞧见六福晋急匆匆的迎出来了,“没想到来的这么快,这大冷天的,快里面请。” 越是这个时候,礼数越要周到,要不然人家该多想了。 本不喜欢八福晋的,遇上这种事,装也要装出三分耐心来,要不然就是欺负人了。 八福晋心里松了一口气,若不是实在没法子,她也不好意思出来见人。真的!有那么一瞬,就跟没穿衣服被亮在人前一样。 到了正厅,分宾主坐下。八福晋端着茶盏紧紧的攥着,扭脸才问说,“六嫂,你给我句实话,我还有没有生育的可能?” 桐桐就道:“我是真见的病患少,大夫这个行当,除了勤奋和天赋之后,经验是不可或缺的。要么人都愿意叫老大夫瞧呢,那不都是老大夫不走弯路嘛。” 明姑明白了,六福晋这已经是肯定了昨儿那几个大夫的诊断。论起经验,民间大夫比御医可见的多的多了。她今儿再次强调经验,就很说明问题了。 八福晋怎么会听不懂这个话,她抬起头来,急切的问:“那针灸呢?针灸可有希望?” “我不知道,我从没用针灸治过这个。”这也是实话。 八福晋心里松了一口气,她是没治过,但未必就不能治。这一刻,她下了一个决定:“六嫂,我不知道这辈子我能不能有一儿半女,昨儿我们家爷和明姑都说应该做善事,积阴德,说不定子女缘就来了呢?我想,求神拜佛到底是缥缈的很,所以,我想做点实实在在的。你们有孩子,不能体会我这种没孩子的苦!在皇家,只要爷们有子嗣,其实做福晋没那么难做。可是百姓之家,若是女子不能有孕,那所受的苦楚,不定有多少呢。我想拿我的私房银子出来,单给这些女子瞧病抓药。”说着就起身,“我想请六嫂出手,帮着诊治……” 桐桐心中一动,八福晋的动机是找实验的人,叫自己见的多了,许是就试出办法来了。她有她的动机,但不得不说,得利的却是更多的女人。 除此之外,自己可以以此为契机,培养女医。女人生产便是一道鬼门关,女人生病只能靠汤药,极少会有开明的人家允许大夫给女人家针灸。自己或许不能改变许多,但我可以培养女医去给女人家瞧病呀!这道力量很微弱,但种子埋的再深,总有发芽的一天。一单发芽,成长起来却很迅速。 在这事上,虽然自己跟八福晋的目的不同,但殊途却同归,正可借此办自己想办的事。 这个机会,说不得真就是失不再来了!除了八福晋如今跟疯魔一样的求子能给自己契机,自己还能有别的什么机会吗? 暂时是找不到的! 这是一个唯一不用自己出面扑腾,只‘不得不’答应的机会了。 因此,她只稍微一犹豫就站起身来,亲手把八福晋扶起来,“八弟妹,何须如此?你这样我怪不落忍的。”她把八福晋按在椅子上叫坐了,这才道:“你也知道,我出门不方便………” 明姑忙道:“具体的,奴婢来安排。”说着就起身,“福晋,您也放心,这差事您交给我办。您到底是不能常离府的!” 八福晋赶紧起身,对着明姑就行礼,“多亏有姐姐,若不然,我真不知道该靠谁。” 桐桐看向相互携手的妻妾二人,心里着实有些复杂! 这两人都很聪明,八福晋以情来压明姑,明姑顺势脱身,把家事又还回去了,以安福晋的心。却又揽了最不犯忌讳的事。 这么聪明的明姑,桐桐真觉得这是一个特别好的帮手。 送她们走的时候,林雨桐拉了明姑的手,“你明儿再来,咱们商量商量细节。这在哪里瞧病,怎么能保证瞧病的确实按时喝了药,这里面的事都很繁琐,远不是想起一出是一出的事。” 明姑连声的应着,她还是喜欢跟六福晋这样的人打交道。 桐桐送两人上马车,又说明姑,“以后常来常往的,不用递帖子了,怪麻烦的。” 好! 目送马车离开,桐桐往回走,她得跟自家爷说说自己的想法。看看行不行,若是不行,就当是救一个算一个了,横竖是行善积德的好事。 而那边的马车上,八福晋的嬷嬷却道:“老奴听了一耳朵,六贝勒府那么忙,是有喜事呢。说是索绰罗氏伯夫人,有喜了。” 八福晋不爱听谁有喜的话,但嬷嬷特意说了,她忍着没恼。愣了好一会子才反应过来,“是六福晋的额娘?” 是! “那位伯夫人,得有四十多了吧?” 那可不!四十多了! 八福晋重新燃起一点希望,她看明姑:总会有的,对吧? 明姑笑着点头:“精诚所至金石为开,咱们如今是但行好事,不问以后。” 只有不问以后,才能有以后!这个道理,福晋得明白。 嗣谒也说桐桐,“你就不怕最后没有结果,八福晋会恨你?” 我今儿不应承,她还是一样会恨我! 如今应承了,却顺势能搭救更多的人,说不定还能埋下女医的种子。再者了,我既然答应了,我就真的会找办法看能不能治好她。不管成不成,我知道我尽心了就行。到那个时候,八福晋再恨,那便恨吧!我问心无愧! 一个娇娇软软的人,今儿说这事的时候,却带着一种他从没见过的果敢担当和勇气。这一刻的桐桐,亮闪闪的在发光! 梦里清欢(106)二合一(梦里清欢(106)这个事...) 这个事其实谁都没说话!宫里就跟不知道一样,并没有格外的说过什么。其他妯娌知道明姑在忙什么的时候,各家还都送了些银子过去,不是作善事求子吗?我们帮不上其他的,银子每年给一些。拿这个买药材吧,用的都是福晋们的私房银子。 八福晋在六贝勒府后头买了个宅子,明姑叫人把里面收拾好了,专门找了放出宫过的不好的宫女嬷嬷来当差,这些人的处事说话办事那都是有板有眼的。见识也不是外面能有的,至少好些宫女嬷嬷都能认识一些药材,这是只要找人教,很快就能教出来的。以后抓药熬药都得这么些来。 她安排的可周到的,“来求诊的,先伺候着洗漱干净了,这才能带到六福晋面前去,万万不可造次。”怕外面带回来的人不干净,腌臜就罢了,主要是怕有什么病染给六福晋,继而染给府里的小主子。 当前内容被篡改,请到c~l~e~w~x~c点卡木(去掉~) 从这边的院子到六贝勒府的角门,路程实在是不远。 明姑大半天的时候都在外面张罗这个事,还专门从八爷讨要了八爷的奶嬷嬷跟着,这是防着人家说她的闲话,毕竟女眷经常不在家,省的谁说出什么来。 除此之后,太后宫里有个不起眼的嬷嬷也出宫了,是不是明姑要出来的就不知道了,反正就形影不离的跟着明姑办事。 可以说,对八福晋求子,桐桐要给妇人瞧病这个事,宫里真的是表现出难得的宽容。 都过了腊月二十了,明姑这天带了两个妇人来,一个得有四五十岁,一个才二十来岁,这妇人穿的不错,还是个旗人。显然,这是婆婆带着儿媳妇来的。这家的男人在四贝勒府当差呢,听了一耳朵,就求上门了。 成亲八年了,迄今为止都有一儿半女的。 “……奴婢是续弦进门的,前头那位怀了,难产的去的。” 是想说男人没问题,问题怕是出在她身上。 桐桐坐着没动,叫她也安稳的坐着,把手伸过来就行。这一诊脉,她就皱眉,这女人身体有些小毛病,但不妨碍生育。想到说他男人在四贝勒府当差,怕是侍卫吧!侍卫是要轮班的! 她就问说,“你们夫妻同房都在什么时候?是在月事的前和后吗?” 是啊!为了要个孩子,当值都得调整时间,专门调整再那个时候回家的。 “这样,你以前是哪个时间,你就避开那个时间。从月事来那一天算起,第十四天开始,夫妻同房看看……”说着就开了药方,直接递给带着人过来的明姑,“按方抓药叫连喝三天,就不用管了。” 这就行了! 嗯!这就行了! 因着要过年,人这心理都有些个忌讳,求医问药也不在这个点上。年前暂时就这一个,正月里不是十分紧急的病,都不求大夫的。 就在康熙四十二年的正月刚过完之后,明姑带着那个婆媳两个又来了,这妇人的月事没来。已经过了五天了。 明姑一脸激动的看桐桐,那妇人浑身都在抖似得。 桐桐给号脉了,“是有了。”她收了手,“再过半月你找别的大夫给瞧,八成就都能把出脉来。” 那婆婆起身就拜:“真要是有了,奴婢给福晋塑金身。” 金身不金身的,桐桐不在乎。她没把话说透,得叫人知道自己确实给人治好了,实在没法子的女人才会真的求上门来。 等叫人把那对婆媳送走了,明姑就看向六福晋,“我们福晋……” 桐桐摆手,“明姑,我跟你说一句实话。” 嗯! “你们福晋有孕的可能……微乎其微。”她给说了实话,也给明姑说这里面的道理,甚至把一张洋人的解剖图给打开叫明姑看,“……你们福晋是这里堵住了!别小看这两条狭长的通道,这是阴阳交汇的所在。每一个孩子,都是阴阳交汇的产物。这里堵了,元阴下不去,元阳不入瓠,这两个通道把阴阳隔开,别看只这么长一点点,可对于孕育孩子来说,这里堵住了,就像是元阴和元阳隔着千山万水。连见都见不上,怎么结合生孩子?” 这话说的浅显,明姑懂了,“那就是说,得把这里疏通?” 对!得把这里疏通,“可这谈何容易?”桐桐说实话,“人的情志影响身体,她若能吃斋念佛心如止水,真的不喜不怒,或许真有一丝希望也不一定。可是呢,你了解你们家福晋的性子,她那脾气,着急、上火、抑郁不畅……她若看的开,怎么都好。她若看不开,那她其实是自己把路给堵死了。” 说着,就把这张洋人的解剖图递给明姑,“不过你们府里想行善积德,这总是没错的。” 明姑就明白了,六福晋今儿把话说的这么透,就是叫自己回去跟八爷说的。 这边治好了一个病人,就怕八爷那边也抱有很大的期望。真要这么等下去,没有结果会怎么样呢?岂不是耽搁八爷生育子嗣的大事? 人家是不愿意背负这个名声!坦坦荡荡的把能说的都说了。不告诉八福晋,是怕知道了她更堵,这是为了八福晋考虑的。但人家六福晋没瞒着八爷,家属有权知道。人家没藏着私心,想耽搁八爷。该告诉的都告诉了,你们府里怎么决定,你们自己看着办。 是不是要告诉八福晋,那也是你们的事。 明姑郑重的朝六福晋行礼,然后告退出去了。 张嬷嬷就低声道:“若是八爷告诉八福晋实情,八福晋的心气怕是都没了,只怕更堵。可若是不告诉八爷实情,就得其他人|生,八福晋心里一样会堵。” 是啊!所以才说,只看八福晋看不看的开了! 看的开,高高兴兴的过,把庶子庶女养在身边,人就有了寄托,日子也能好好过的。能生也罢不能生也罢,有什么关系。那时候只看天意就是了! 若是看不开,就是自撅其路,神仙难救! 所以说,人这个性格呀,很要命! 明姑回去就求见了八爷,把那图给八爷,把六福晋的原话原封不动的说了。 这么浅显的道理八爷怎么会听不懂!他马上打发人,叫他去请洋大夫。洋大夫肯定了六福晋的说法,然后对八福晋的情况,他摇头:“不可能,绝对不可能生的。”说着就顿了一下,“除非做手术,直接疏通……” 边上的明姑脸都白了,这岂不是要把肚腹打开,那这种疏通又用什么疏通呢?人还能活吗? 这大夫摇头,“理论上是可以疏通的。但是没人这么做过!我知道剖腹生孩子的,最早是母死为救子,不得不剖开母亲的肚子,把孩子救下来。我听我的老师说过,几十年前有个大夫为难产的产妇剖腹取子,孩子活了,产妇活了一天半之后没了……” 那就是说绝对行不通,对吧? 洋大夫点头,至少他不敢用大清皇室之人做这样的试验。八爷强笑着叫人把洋大夫给送回去了,然后就看明姑,眼前这个状况不是当初那个状况了,你还坚持你最初的想法吗? 明姑垂下眼睑:“奴婢觉得,爷跟福晋相合依旧是头等大事。爷是奴婢的主子,要如何本也没有奴婢说话的份。可奴婢还是要说,福晋如此的状况,谁都能生,唯我不能生。” 侧福晋生的子嗣,会逼得无子的福晋没有活路的。以八福晋的性子,会死给你看信不信? 八爷缓缓的叹了一声,朝明姑摆摆手,明姑直接就出去了。 他其实是倾向明姑的,明姑堪为贤内助。这样的人生养的孩子,差不了。 可就像是她说的,以福晋的性子,真要是叫明姑生了,福晋容不下。 那么这实情到底要不要告诉福晋,他两难,下这个决心不容易。 可被诊治的第一个妇人真的怀上了,确诊之后,那家拉了一车的鞭炮,在明姑弄出来的女子善堂门口放不算,还在六贝勒门口放。一家子老老少少的,在老六家门口叩头谢恩。这事马上闹的人尽皆知,都在传六福晋是送子娘娘。 这几天明姑早出晚归,就是那边找上门求诊的妇人越来越多了。 福晋也是信心大增,想着,这么多人里,总能找到跟自己情况类似的。有了试的人,说不定就找到办法了。她恨不能天天都跟去瞧瞧,家里的事也不怎么上心了。每日回来都说这个事,好似没有六嫂看不了的妇人病一般。 可巧了,没过多少日子,先是九福晋那边说是有喜了,没半个月,十福晋也说是有喜了。这接连的喜事还没处理明白呢,十一福晋爆出有喜了!然后宫里大张旗鼓的赏赐。 老九和老十府里本就有庶女的,可老十一呢?就十一弟那身体,这才圆房多少日子,说有了人家就有了。 子嗣这个问题,再也不能耽搁了。他这会子想的是,若是不告诉福晋实情,她心里就永远有期待。如此,对生下的庶子就不用心。可为了长远计,叫福晋的心思放在庶子的教养上,这其实是对庶子和福晋都好的法子! 几番纠结之下,他还是说了。 八福晋的脸白透了:“……确实是没一点生的希望了?” 八爷就叹气,“四五十岁再生,怕是咱们都等不到孩子长大就……那又何必执着呢?” 八福晋没言语,好半晌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你的意思……是叫别人生。” 八爷拉着八福晋的手:“明姑心里还是想着你的,她没想着生,爷也没想勉强。不如找两个出身不高的抬回来,只要把孩子生了,就远远的打发到庄子上去。孩子抱到正院。也别说两儿子了,哪怕只一条血脉,爷也知足!只一个,爷不再多求,只守着你和孩子过,可行?福晋呀,不孝有三无后为大,这不仅是咱们夫妻的事,这还是孝道!” 孝道啊?! 呵呵!八福晋笑了,笑着笑着眼泪就下来了,扑簌簌的往下掉。 良久才道:“你找谁生,那是你的事。不是我生的,我一概不管。你交给谁教养都行,反正我是不会去教养的。哪怕等到四五十岁,我也愿意等!我想给你生个孩子,胤禩!”说完,就扑到八爷身上,嚎啕出声,“胤禩,你就不能再给我几年时间……再给我几年时间吗?” 福晋的眼泪,叫八爷心酸的不行,他摩挲着福晋的脊背,“那你说怎么办?”就是生不了,你说怎么办?爷愿意一辈子疼着你,宠着你,尊着你,敬着你,可这子嗣的事上,你若不退让,宫里就不干预了? 从老大家到老七家,都有儿子能进学了,就自己没儿子!血脉传承这个东西,宫里不看重吗? 八爷叹气,“福晋呀,咱们得往开的想。” 八福晋想不开,关在家里不出门了,吃的喝的送进去,每天就一碗白粥,其他的碰都不碰。 明姑忙的要死,家里得管,织纺也得管,如今弄那个善堂更得管。几乎是没给她一点喘息的时间! 她忙的其实都是福晋们忙的事,其他福晋们没有善堂要管,但还有孩子得管。 所以就问问桐桐忙不忙,家事简单,有规矩在呢。但孩子的事不能耽搁,这个说破大天去都不行。纺织的事,关键在于织机。 自家这织机就在家里的木工坊做好的,做好之后也没动地方,嗣谒下帖子请人,这玩意只是简单的改了一下,就能提速一倍。这若是造大的织机,这快的可就不是一星半点了呀! 如今下帖子是可以下给理亲王的,想不想出来,由他。 理亲王想出来走走,皇上兴致好,那就走吧,去瞧瞧。这玩意谁懂? 没人懂。 那就得比较看看了!叫了个织娘过来织布,结果织娘哪里见过这个阵仗呀,吓的手抖脚抖的,没一个行的。 四贝勒就说,“算了,叫六弟妹来吧。” 嗣谒:“……”出来可就露馅了!才说要拦呢,结果李德全禀报,说是六福晋在外面给皇上请安了。 圣驾到府里了,作为女主人不去见礼的吗?皇上可以不见,但礼不能缺,得在外面行礼的。刚才在偏院里给病人看诊,得了信儿赶紧梳洗更衣之后来的,这其实已经是失礼了。 皇上本没有见儿媳妇的必要的,但这不是正需要呢吗?就吩咐李德全:“叫进来吧。” 桐桐被召见,明显愣了一下,不是该说知道了,然后把自己打发了吗? 但既然叫了,嫡福晋又不是不能见人,怕个甚,进去就进去。 她乐呵着一张脸,笑的可高兴了,“给皇阿玛请安。” 这个老六家的,长大是长大了,可这长大了,看着还是憨! 皇上叫了起,桐桐又跟大伯子小叔子见了礼,这才看自家爷:叫我进来干嘛? 嗣谒指了指织机,桐桐一下子反应过来,然后一脸控诉的看着他:我又不会,你叫我干嘛? 皇上还在上面呢,上去织两下就行了!他们都不懂,看不出来好赖的。 可桐桐多实诚呀,在皇上面前她从不撒谎,特坦诚的跟皇上说:“皇阿玛,我不会!”话音一落,屋子里外顿时安安静静的。 皇上愣了一下,看着这个老六家的。 谁知道这儿媳妇也一脸无辜的也看他,可坦诚了,“真的,皇阿玛,我真的不会。” 你不会,你们家摆弄这些东西干什么?叫老八家的撺掇太后弄什么纺织,闲的呀! 但这孩子就这么清凌凌的眼睛看着他,既不心虚,也不忐忑,这叫朕能说什么呢? 诚实是美德,对吧?这么一想,就觉得肯跟他说实话的孩子都是好孩子。 于是,在桐桐眼里抠门的公公终于通情达理起来了,就听人家特淡定的说,“不会就不会吧。府里谁会,谁不怕,谁过来演示一下。” 会的不少,不怕的不多! 桐桐小心的看自家爷,怎么办?还不出手吗? 嗣谒怎么办?都顺着福晋的视线诡异的看过来,我说我不会,也没人信的! 他特淡定的走过去:“想改造,就得熟悉。”解释了一下他会这个原因,然后先去纺线线,再去织缎缎,那叫一个娴熟。从这个织机换到那个织机上,这个速度快慢一眼就瞧出来了。 他淡定的讲解这个东西,试图转移大家的注意力。可实际上呢,他皇阿玛走的时候重重的拍了他家六儿的肩膀,留下长长的一声叹就走了。 这一声叹里太多的同情,叫人弄不懂他老人家想表达什么东西。 兄弟们或是摇头,或是长叹,一串串的离开了,都挺忙的,没时间在这里太耽搁。 客人这么一走,嗣谒就瞪了桐桐一眼,哼了她一声,转身走了。 这是恼了吗? 桐桐赶紧追上去,低声道:“府里的事情,皇上想知道就能知道,不能撒谎。” 可皇上也没无聊的什么事都去问!皇上不问,也没人会无聊的去说这个事。 话虽如此,但当时我不是怕新机子我没用过,不会用吗? 嗣谒斜眼看她:你找这理由也得爷信你呀! 哎呀真是的!桐桐拽着他的袖子跟着他,“我当时心里不是正乱着呢吗?”她努力的转移话题,“今儿明姑过来,说是八福晋连着七天,都只每天一碗粥。死活就不答应纳妾的事!” 就好像说的你能同意爷纳妾一样。 桐桐听不见人家的腹诽,只继续说她的,“我就说,八爷要是真爱重福晋,过继个子嗣也就是了。如今过继个才出生的,或是过些年过个成年的,这么多兄弟呢,庶出的小子多着呢,只要八爷要,肯定会给的。”嫡子要过继,这个免谈,福晋们不会答应的。 嗣谒心说,这说的是什么话?除非老八疯了,又不是自己不能有,干嘛过继?他乐意,宫里都不会乐意!你以为过继是那么容易的?没瞧见那些王府都是等到最后了,实在没法子了,过继嗣孙的都有。老八年纪轻轻的过继子嗣,他要敢提,皇上非把他打出去不可。哪里像是你想的那么简单,想就能呀?宗室这事情,不好说的!你家的子嗣皇上瞧不上,那就给你过继一个继承爵位也不叫传给儿子的也不是没有。还由的了你们了!百姓家都要宗族同意才行,更何况是皇家。 皇家过继格格是小事,过继儿子可不是简单的事。 才这么想着,一扭脸瞧见福晋脸上的狡黠,他便明白了,又被她给转移成功了。 于是,回了房间大马金刀的坐下,由着福晋给他殷勤的端茶,听着她继续嘚吧,“……我其实能理解八福晋,可叫你们看来,大概是觉得八福晋是在毁八爷。” “那你当你不是在毁爷?”今儿叫你家爷丢了这么大的人,嗣谒又哼了她一声,“只知道耍嘴,爷今儿倒是要听听你这嘴里又能说出什么来?” 她赖过去挤着坐在他怀里,“没有谁的成功是随随便便的。爷老拿出这个拿出那个,这些东西怎么来的?还能无中生有吗?爷得叫人知道,爷不管干什么,背后都是用功了的。为了那个织机,爷连纺线织布都学会了,这都不算用功,什么才算是用功。”她趴在他耳边低声道:“皇上是调侃爷呢,又不是笑话爷呢!他们有一个算一个,就算最不会说话的十四,也没说风凉话,为什么的?因为他们知道,他们都没爷这个钻劲儿。他们面上调侃爷,可心里却会越发的敬爷。人人都奔着站在高处指点江山,却只爷肯俯下身段做事,这一点,就比别人强百套。更何况,一心只钻研这个的人,哪里还有时间精力干别的呢?爷在他们心里,是个最不会算计,心里既专又简的人呀!这难道不是好事?” 嗣谒就看见那丰润的唇开开合合的,然后等终于肯闭上的时候凑过去轻轻的咬了一下:真是个‘常有理’! 这一咬可了不得了,瞬间就给缠过来了,缠着缠着把为啥恼的都缠忘了。转天,想起来的时候嗣谒只笑,抽空画了十二张画,作为瓷器的图案。 半个月后,新烧制的瓷器才到了桐桐的手里。 “爷送给我的?”桐桐兴高采烈的,将盒子打开,拿了杯子出来好好的打量。这杯子上的图案好生奇怪,怎么瞧都像是狐狸——还有九条尾巴! 九尾狐狸吗? 屋子伺候的都低下头,不敢叫福晋看见他们的表情。 结果就听福晋很高兴的说了一句:“爷这是夸我是狐狸精吗?” 夸? 狐狸精是夸人的话吗? 桐桐坚定的点头:当然了,狐狸精是对女人的一种很高的褒奖! 这会子她心里还涌出来一种说不出来的兴奋感,好像有个声音在说:我可算成了狐狸精了! 梦里清欢(107)一更(梦里清欢(107)康熙四...) 康熙四十二年,开春就有一件重要的事——三月十八日,皇上整五十圣寿。 五十而知天命,到了这个岁数,皇上就惆怅,这是老了呀! 当前内容被,篡改,请到c~l~e~w~x~c点卡目(去掉~) 男人到了这个年纪,若是上面没有老子活着,那就可以续下须了。皇上一直有下须,但留的不长。这长须不是谁都能留的,须得过了五十岁,算是真正的长者了,才可以留的。且到了这个岁数,一般的要求就是跟老妻分居,若不然,就是不尊重。 皇上没有老妻需要分居,这胡须却得留起来了。然后对着纤毫毕现的镜子,由着太监给自己修准备留长须的胡子,皇上岂能不怅然。 儿子们求见了,那就见吧! 一串儿子,平时瞧着还罢了,今儿怎么瞧怎么别扭。许是关注胡子了吧,皇上竟然发现他家大二和老二都已经续起了上须。 是啊!年过二十八,父亲若是活着,他们不能留下须,却得续上须了。 老大今年得有三十二了,老二也有三十了,老三二十七,虚岁勉强二十八,续须续的倒是挺着急。成熟稳重吗?嗯!是挺成熟的!是不是稳重还得再看看。 直郡王被看的发毛,摸了一把鼻子下的胡子,看老爷子,“皇阿玛,儿子哪里不妥当吗?” “你都三十二了呀?” 您看您这话说的!儿子可不三十二了吗?他叹气,“儿子的大格格,今年都十六了。” 一般来说,二十八岁,就是能给儿女说亲的年纪了。该做老岳父老公公的时候了,不把胡子续起来,不是不威严吗? 皇上恍然:“都十六了呀?”那可不嘛!连着好几个,大格格十六了,二格格十五了,三格格十四了……您说愁不愁。 理亲王也笑,“皇阿玛,儿子的大格格也已经十一了。” 百姓家,十一都成亲了。 四贝勒心说,自家福晋跟自己完婚的时候,也才十一二岁而已。更闹心的是,自家大格格也都十岁了。 皇上心说,你们都说你们家的格格,朕知道什么意思,不就是蒙古的事该办了吗?可你们的格格到出阁的年纪了,朕的公主,有到婚嫁年纪的吗?他不是很确定,然后看李德全。 李德全低声道:“六公主十八了。” 六公主的生母是? “通嫔。” 皇上想起来了,于是很果断,“那今秋去木兰吧,顺便呀,那个火炮是不是该起运了?” 直郡王忙应承了,“七月便能安置妥当。” 皇上点头,又说起圣寿的事:“你们上的折子,朕看了。儿子们要进献贺礼,这也是应当应分的。但你们不能跟宗室的其他王爷贝勒贝子比,朕酌情减了他们的贺礼,还有大臣的,都说要进献。朕就说了,在京的臣子都如此进献,那这在外的督抚,还不争抢着人人效仿呀!若是如此,上行下效,哪有不扰民不给民增加负担的。朕就说了,朕呢,就喜好文学,叫他们献诗文。凡是诗文进献,朕必留览。” 众人:“……”您说这个,是几个意思呢? 老三觉得他明白了,连忙道:“皇阿玛,儿臣正想着给您刊印诗集……” “诗集呀!”皇上不高兴,“等朕没了之后,你把朕这一辈子的诗搜集搜集,出本诗集吧。”如今嘛,大可不必这么着急给朕来个生平总结。按照长命百岁的话说,朕才活了一半!你这么着急干什么? 老三:“……”马屁没拍着,俭省的办法没被通过,老爷子现在是越来越难伺候了。 老四就说:“百姓家长辈过寿,皆是儿孙操持……” 话没说完,皇上脸上就露出几分满意的神色来,然后不住的点头,“是啊!百姓家尚且如此,更何况是皇家。”人家儿孙都那么孝顺,你们身为皇子,难道不能为天下做表率吗? 哥几个隐晦的对视一眼,然后躬身,表示儿子们都明白的,本就是儿子们应当应分的。 明白了就好,明白了就去忙吧! 于是,皇子们一串串的都告退了。皇上终于觉出皇子多的好处了,反正从去年后半年开始,他的私库库房除了进,就没怎么出过。 为银子发愁,很不该朕一个人发愁。 翻开折子,是河道总督张鹏翮的折子,说是泰安、新泰、蒙阴等地民有饥色,应即行拯救。 准! 然后把折子递出去,“转八贝勒办理。” 再翻一份折子,是山东巡抚的折子,说是因着遭灾了,四十一年的钱粮,还没有征收齐备,今年又是青黄不接,民尚且需要赈济,问说,四十二年的钱粮地丁税是不是可以蠲免了? 准! 批完再递给一边的等着小太监:“转四贝勒办理。” 李德全在一边等着,偶尔能瞧见折子上大致写的是什么。瞧瞧,两件闹心的折子,还偏上在圣寿之前,搁在以前皇上早怒了。现在皇上是不喜不怒的,再瞧见湖广总督郭秀说,提督林本放纵标兵,在城内公然焚劫。 这也太骄纵了! 皇上批了一个知道了,然后扔过去,“转理亲王办理。” 回头又是河道的折子,说是九里岗、龙窝几处堤坝,需得垫陷,修葺,需得多备物料,着善河工之人详查。 皇上写了一个‘知’,然后再交出去,“着六贝勒办理。” 李德全心里挺乐呵的,反正事情皇上知道了,办理的事皇上再不烦忧。叫下面的皇子阿哥们先去办,他们的办法得交上来了,皇上觉得行,划拉个准字就可以了。皇上觉得不行,添几句点拨的话,认为应该怎么办,这就可以了。 这不,发出去的折子一会子又给递回来了。 八贝勒说,他会立刻启程山东,查勘情形之后,就地征富户余粮以赈灾。 四贝勒回复说,海关税四月起征收,预估可平一部分仓银。 理亲王说不管林本是不是真的那么放纵,但是兵将不服管束,这便是大不对。念及林本年迈,令其致仕。提督之职,请皇上另行任命。 皇上先是准了八贝勒所请,之后又回复四贝勒说叫四贝勒从四月开始逐月奏报税收之事,而后批复理亲王,可以提几个能接替林本的人来。他从中圈人任命。 这可是兵权,自从太子不是太子之后,皇上放了手里的权利。 但是理亲王并没有直接点人,而是点了林本此人属于哪个阵营的人。这么一说,皇上就明白了,老二的意思是,既然有骄纵之嫌,那就换个跟林本对立阵营里的人去,敢骄纵的都是林本的亲信,若不然没这个胆子。换个林本的政敌过去,揪住这些骄纵之人的小尾巴,事就办了。 皇上便自己点了个人,直接给吏部下旨,这就完了。 六贝勒的回复是最后送来的,先是针对眼前的这个事,提出了处理办法,皇上准了。后面又提了开设杂工科课程的提议。 皇上沉吟了一瞬,直接下旨,着六贝勒办理。 桐桐就发现,自家公爹这皇上当的,现在可享受了。万事不烦心,每个儿子都没闲着。你说的办法好,就准了,你去办吧。你说的办法不好,骂你一个狗血淋头,回头还得你去办。 对儿子们苛待的呀,一个圣寿,他都不出银子了,叫儿子们看着办。这完了得宴请的,各种的准备,花销分摊下来,是小数目吗? 而且,这开了一个特别坏的头!你说以后各自的母妃过生日,是不是还得儿子们来操办呀?太后的寿辰,是不是也得我们出大头为皇父分忧呀? 光是这些开销,一年得多少? 可人家对宗室勋贵大臣,可大方了!不要你们送贵重的东西,写个贺寿诗上来,朕就很高兴了。 呵呵哒!皇上是仁慈的好皇上,百官称赞的。可您倒是看看您儿子各家的日子还能过吗? 埋怨老四吗?埋怨不成呀!你埋怨不就是说不想给老爷子做寿吗?何况,老四不说出来,皇上就不叫这么办了吗?没瞧见老三一开口没说到老爷子的心坎上,就被老爷子给呲回来了吗? 哎!放权放权,老爷子一放权,副作用就出来了。 只怕叫朝臣看起来,皇上这般不忌惮儿子的皇上,只怕是亘古未有。 可看着是放权了,我们一没有兵权,二没有朝臣任免权,办的只是事,权利在哪呢?关键是,我们现在还没钱。没钱没权的,谁跟着我们扑腾呢?皇上对你们那么仁慈,在你们不知道下一任皇上是谁的时候,叫你们下注你们都不下注。 把桐桐给愁的,这给皇上的寿礼该怎么准备? 皇上这么抠门,叫我大大方方的给寿礼,我觉得亏的慌。 她跟嗣谒商量:“往年都是衣裳鞋袜,字画古董这些。衣裳鞋袜这个好说,咱自家的布,我亲自裁剪缝制的,四身……” 嗣谒:“……”一点花纹也没有的衣裳,素朴的很。皇上会怀疑你提醒他不可太奢靡。 桐桐摆手:“皇上明见万里,必是不会误会的。他老人家知道我这个儿媳妇手笨,不会刺绣。我又最实诚,向来不会弄虚作假!”再说了,当时选秀的时候我也没藏着掖着,真不是我骗婚的。 嗣谒:“……”行吧!要是只咱们一家这么着,皇上估摸着也就是哈哈一笑,不以为意。可要是你们这些福晋个个都是这么想的,到时候寿礼摆上去,我们这些儿子说我们不是诚心的,皇上估计也不信。 梦里清欢(108)二更(梦里清欢(108)能给皇...)clewxc.com首发 能给皇上进献贺礼的,得是皇子皇孙。至于说福晋们呢,只出现在礼单上坠在皇子名字的后面,写上福晋某某氏。到了正日子,在外面给皇上磕头就行了,不用进去见公公的。然后去女眷设宴的地方,领宴就行了。 当前内容被,篡改,请到c~l~e~w~x~c点卡目(去掉~) 弘显和弘晖这也是第一次来参加这样的宫宴,弘显是好奇,到处瞅。和弘晖垂下眼睑,他不敢露出神色来,因为梦里的东西好像并不都是假的。 一个孩子而已,谁也没有注意到他。 嗣谒这会子等着,等着看看各自的寿礼都是什么玩意。他得想好措辞,把自家的寿礼给圆回来了。 直郡王看理亲王,你爵位依旧最高,身份依旧最特殊,你先来。 理亲王才不动呢,您是大哥,今儿是给皇阿玛过寿,论的是家礼,又不上朝,管什么爵位不爵位,大哥先请。 直郡王暗骂一声,只得任命的先出头。 东西一带上来,嗣谒心里咯噔一下,果然,最坏的情况出现了。 直郡王没那么些絮烦的,直接叫人抬了四个大瓮进来,“皇阿玛,儿子给您准备的贺礼有点特别。” 呵呵!看出来,确实很特别! 老大的面子还是要给的,皇上露出几分好奇来,“哦?什么呀?” “这是儿子和福晋一起酿的酒。”直郡王将一瓮打开,确实有酒味扑出来,“您曾下旨,烧酒耗费粮食,儿子就想,怎么酿酒能不费粮食呢?” 十四吸吸鼻子,“怕是用果子酿的?” 十三摇头,“不是!果子酒味道醇,不会这这般味道!”老十也动动鼻子,身子往前探了谈,“也不是番薯酒,番薯酒不是这个味的。” 直郡王就笑:“这是用苞谷芯酿的酒。” 啊? 皇上当即就起身了,推广苞谷,怎么会不知道这玩意呢。以为这个东西能当柴火,捣碎了能当饲料就不错了,谁知竟然能酿酒? 直郡王又指了指其他三瓮:“这个是谷糠酿造的,这个是高粱壳酿造的,最后一瓮是荞麦皮酿造的……” 这个礼简单却也不简单,省钱是真的,但能想到这个法子,也算是用心了。 皇上很高兴,看起来对这个贺礼满意的很。还特意恩准,今儿晚上的寿宴,就换上这苞谷芯酒,已经开坛了,就它了。 然后该理亲王了,理亲王的寿礼得他自己去拿。 什么呢?一碗寿面九个面蒸出来的寿桃!这点东西可不简单。理亲王说这是他带着弘皙和弘普挑的小麦,挑一粒饱满的,祈祷一声万寿无疆,然后由他亲自用小磨盘磨出来的,最后做成得了九斤,一个寿桃九两,九个用了八斤一两,剩下的九两做了寿面。 理亲王说的动情了,说他小时候过生日,皇上抱着他喂他寿面,那时候就想着,等长大了一定得给阿玛做一碗寿面。可惜儿子不会庖厨之事,只能磨成面之后,请福晋给做了。 皇上眼泪差点没下来,连声说好。 这贺礼衬的老三脑门上的汗都下来了,前头这俩太鸡贼了,感觉他的礼备的有些中规中矩了。他呢,还是进献了新书。这新书是他带人编的,把这些年皇上施行的仁政,各地蠲免的情况都罗列其中。拍马匹,给皇上宣扬名声嘛! 皇上笑着应了,没说好也没说不好。 四贝勒叫人抬了几个玻璃罩子,得有一人多高,里面是什么?辣椒树,狼桃树? 是的!辣椒种成树的样子了,且上面青红辣椒挂满了。狼桃也是一样,果实累累。这是错开季节不仅养成了,还真能把草本变成了木本了。 这个好!皇上收的特别高兴,“回头放暖棚去,着专人打理。” 大臣们都只有贺喜的,菜蔬丰盈,跟五谷丰登一样,这是盛世的标志呀。 才说四贝勒献了个菜蔬丰盈,紧跟着五贝勒就献五谷丰登。反正是家里种的各种粮食,选了大穗留种的,都带过来了。 皇上能说五谷丰登不好吗? 保持微笑,看老六,朕就不信你能给朕弄个六畜兴旺来。 嗣谒没那么不靠谱,他是中规中矩额带了四样寿礼来的。 头一样,衣衫,“这是搜集来的彩棉做的。是儿子纺线织成布之后,福晋裁剪缝制的。取天然之色,还天然之理。” 哦!天下找不到第二件吧!毕竟不是谁家的儿子都跟朕的老六一样,还会纺线织布呢! 行吧!你说的很有道理! 赶紧拿下去吧,朕不想在这上面纠缠,也不想叫朝臣都好奇的看朕,思量朕的儿子为什么要纺线织布。 他也看出来了,老六现在有点不要脸。不能叫人知道的事,说的这么理所当然的,脸呢? 拿走拿走!六啊,你的心意皇阿玛知道了。 但是嗣谒的礼没献完呢,紧跟着是一堆玻璃瓶装的东西,里面是水果块? 是的!“这是儿子和福晋去年陆续存下来的果子,虽不比鲜果,但口感还不错。”说着就选了一瓶雪梨的递给李德全,“请皇阿玛赏脸尝尝。” 可李德全不会开瓶。 弘显是吃惯了的,他力气大,对着瓶底拍了几下,上手一拧就打开了。 李德全就看瓶盖,该是铁的刷漆了吧。 倒入小碗了,先叫人验了,皇上才赏脸的尝了一口,不由的眼睛一亮,“从去年存到现在?” 是! 老九眼巴巴的看着,“能运吗?能长途运吗?” 能! 老九眼馋,这又是白花花的银子呀!自从有了玻璃这玩意,很多东西都不一样了呀!这玩意的用途都被老六玩出花了。 皇上赏脸的把一小碗都吃完了,那边就见老六又叫人抬了个东西上来,像是孩子玩的似得。 这还真不是,这只是模型。嗣谒先拿个小零件出来,“这个东西大家都知道,是减震的。很多玩件上都有这个东西,但却从没有在车上用过。儿子改造之后,弹力更大,用在马车上,可帮皇阿玛减舟车劳顿之苦。” 老九都站起来了,这依旧是银子! 大家都看出来了,人这一辈子,无外乎吃穿住行。住这个谁也管不了皇上,于是,老六就在吃穿和行上很下功夫。 这个寿礼送的,出彩极了。可大家现在想的不是老六出了风头了,而是想着这些玩意怎么能换成银子。 已经拿了三件贺礼,大家对第四件都不由的关注起来。 结果老六拿的第四件是一幅画。能围上来的都不自觉得离席,围了过来,想着老六怕是又画了什么图纸出来,想一睹为快。 可这打开一瞧,这是什么玩意。那红色印泥印的是啥东西呀?手印和脚印? 嗣谒就笑,“这就是几个孩子的手印和脚印……” 嗯!看出来了,大大小小的一排排,孩子的嘛,小小个的还是很可爱的。你弄这个干嘛? 皇上却懂了:这是手足相连,手足相亲啊! 他叹了一声:“手足啊……”然后转脸,马上恩赏裕亲王和恭亲王。 于是大家懂了,是这个意思呀! 十四撇嘴,“送孩子们的干嘛,咱们直接印上去该多好。” 皇上本来心里还挺触动的,结果被十四一嚷嚷,瞬间感觉就不好了。孙儿们的小手小脚,那是可爱的,瞧着叫人身心舒畅的。可你们现在一个个的站在这里,五大三粗的,臭脚丫子往上一踩,还叫不叫朕吃饭了!只要想想,就闹心的不行。 滚滚滚!你是怎么糟心怎么来! 桐桐此刻坐在福晋堆了,一边吃一边听她们说。按照她们说的那些个,自家准备的也算是出彩了呀!尤其是自己给印的孩子的手脚印,成本就是一张宣纸,一盒印泥,还有给孩子们清洗手脚的几盆水,几乎是零成本。 七福晋觉得人家这是真省,“我们家就不行,盆栽果树从去年就备着了,放在暖棚里才催出花骨朵来,也不知道皇上喜不喜欢。”说着,就扭脸去看那一边坐着的八福晋,“你们家呢?” 八福晋瘦的都脱相了,坐在这里也不怎么吃。见问了,倒也没有不理人,只道:“我家爷赈灾回来带了万民伞。” 这个呀,皇上肯定喜欢。 把九福晋心疼的够呛,人家都挺省钱的,就我家那个是二百五。竟然给皇上弄了一棵摇钱树——纯黄金打造! 桐桐都惊呆了,九爷家这么有钱吗?人家那钱是怎么赚的呀?我感觉我没少挣呀,但是挣了敢这么拿出来,九爷绝对算是第一人了。 九福晋低声问十福晋,“你们家呢?” 我家全是羊毛制品,我会做的不多,粗糙了些,但羊毛是我家爷漂洗晾晒的,东西是我亲手做的,就这能耐了。反正拢共也就十几两银子的事。 十一福晋抚着肚子,“我们家是拿秸秆做的!那玉米皮做的摆件也很好看,回头我送你们呀。” 桐桐诧异的很,我都已经这么省了,还有比我更省的。 十二福晋低头,自己献的是羊皮卷佛经,不知道自家爷从哪弄来的。 十三福晋叹气,自家真不是省钱,自家爷是真的给皇上祈福了。去寺庙里缝僧人就讨要一个佛珠,穿成了九串挂链进上去了。 十四福晋却缩了脖子,因为自家求的是百家布,用这个给皇上做衣服,各种不规则的布片拼凑起来,比街上的乞丐穿的衣裳瞧着都热闹。而这个主意,是自己给自家爷出的。 等没人关注了,她小心的问六嫂:“……皇上不会恼了吧!” 桐桐一脸的一言难尽,比较发愁的是:“皇上这寿礼怕是没法入库。” 四福晋:“……”弟妹说的很有道理!像是十一弟妹弄的那个寿礼,潮了就霉掉了。 梦里清欢(109)三更(梦里清欢(109)这寿礼...) 这寿礼收的,丢脸丢大了! 但丢脸的皇上怎么会说丢脸?他对着摇钱树叹气,为了面子的,还得在最后当着大臣的面总结儿子们的寿礼:“你们能这么简朴,朕就放心了。”然后就说朝臣,“细数历代君王,凡是奢靡无度者,国祚都不得长久。君王奢靡,皇室奢靡,那大臣呢?自来都有‘楚王好细腰宫中多饿死’这样的话,可见这必是下必效之的。朕每每想起,无不忧心……” 当前内容被,篡改,请到c_l_e_w_x_c点卡目(去掉下划线) 大臣们恍然,原来皇上是这个意思呀! 皇上要简朴,皇子们就简朴着送礼,这是给大臣们提醒呢。以后谁的日子过的奢靡了,那大概就不合上意了。 这些皇子一个个一脸认同的坐着,满脸都是:就是这个样子的!得简朴呀! 只九阿哥坐在那里,满脸都是迷茫:合着,我实诚的给了一棵摇钱树,反倒是错了! 这是收了我的东西,反而嫌弃我奢靡无度吗? 好生气! 随后老九就发现,皇上真的很过分。身上穿着老六家给的衣服,素朴到跟个小地主似得。手里端着新烧制出的玻璃杯,怕杯子烫手吧,竟然给杯子上套了一层羊毛编制的套子,这玩意是老十家进献的,糙的很。再看多宝阁上,已经不见精品了,换成是十一家的秸秆草编,就那么摆着。什么菜蔬花卉都放在有光的地方。 这虽然是皇上休闲的地方,但这进进出出的大臣看到这个会怎么想?会想皇上提倡简朴是认真的! 甚至十四家的那件补丁衣,也给皇上放在玻璃格子里收藏了,叫来来往往的人都看看,好些百姓其实还是破衣烂衫呢。 反正家家送的东西好似都能找见,就唯独没见自家那棵摇钱树。 气死了好吗? 今儿过来越看越火大,但是皇上一说话,他却觉得皇上的态度还是好的!尤其是叫了自家的同时还叫了十四,这就凸显出对自己的优待了。 给自己赐坐,又叫人给自己上茶,却叫老十四还那么站着。 这边正说着话呢,李德全又禀报,说是直郡王、四贝勒、六贝勒、八贝勒在外侯见。 皇上就说,“叫他们献等着。” 老九和老十四都挺高兴的:看!老爷子偏我们了吧! 十四哪怕是站着呢,心里也松了。 然后皇上先跟十四说话,“给你二哥的府邸修的怎么样了?” 十四心说,这不是提倡简朴呢吗?那就简朴着来,“儿子想着,迁出去的原本也都是大户人家,府邸本没什么大问题,只翻新一下,就不大动了……” 话没说完,然后老爷子怒了,马上吼了一句:“你的良心叫狗吃了。” 十四先是愣了一下,惯性的噗通就给跪下了,可抬起头来却满脸的迷茫,并不知道哪里错了。 老九也吓了一跳,起身要跟着跪的,皇上却摆手,“老九你坐着,跟你不相干。”这么优待我吗?老九真是受宠若惊了。 就听皇上继续训斥十四:“你二哥牺牲良多,他做了三十年的太子,为了大清请辞的太子之位,这才几天呀,你就忘了,你就这么对你二哥呀!” 不是!我不那么做你也不给我多少银子呀!只那么一点银子,我能盖成个皇宫吗?再者了,不是您说从上到下都推行简朴吗?这话音才落下,我照着您说的办事了,倒是不行了?合着,天下人都得简朴,就您家老二不用简朴是吧? 他现在发现老爷子不大讲道理! 老九瞧的却挺乐呵的,该!在什么事上都能犟,就是在老二的事上不能犟。 转脸一瞧,皇上脸上带着伤感,十分难受的样子。 老九就心有不忍,“皇阿玛,您看,哪里做的不对,您这训了,老十四就知道错了……” 老十四翻白眼,错好认,可银子怎么办?不给银子还挑剔,这活没法干了!他不是不会认错,他也没胆子硬抗,但他更没有银子继续办差。 于是,就那么梗着脖子,大不了不叫我办这个差事了,这怂差事难办的要命,谁爱办谁去办! 皇上气的指着十四,还要再骂,老九赶紧给拦了,他还想表现他的厚道呢,就劝说,“皇阿玛,十四弟还小,脾气又撅,您又不是不知道。” 皇上就拉着他家老九的手,老怀甚慰的样子:“老九啊,十四这个混账,没你叫人省心呀!你说给你二哥好好的修个宅子修个园子,不该吗?” 老九忙道:“该!谁敢说不该儿子撕了他的嘴。给二哥多少都不过分!” 皇上这才点头:“是啊!朕觉得欠了你二哥的呀!你说就这点事,老十四硬是办不好……” “办不好就教,慢慢就会办了……” 皇上点头,“那能怎么办呢?谁叫他不争气呢!要是他有你一半,朕也就不为难了。”说着就道,“既然得教,干脆你带着教吧!出海的事也不是次次得你跑,知道怎么一回事了,打发人去就得了。总要你跑,你说着海上什么事都可能,再出事了怎么办?你出门了,阿玛也不放心呀!你呢,忙着你的事的空档,抽空教教十四,给你二哥的宅子和园子,这事你做个总揽,叫十四给你跑跑腿。” 就是总揽,得空问问嘛!老九忙不迭的应承,“您放心,皇阿玛,儿子一定盯着,把事情办的明明白白的。” 好好好!还是老九好啊! 外间的嗣谒一听,这是老爷子要坑老九的银子呀!这会子凑过去,还不定要自己干嘛呢?他利索的跟直郡王道:“大哥,弟弟想起还有点事没办,去去就来……” 老八就拉,“六哥,什么事这么急。”别扔下我们呀,完了真又叫筹银子,这银子从哪弄呀!跑什么呀?谁也别跑! 嗣谒反手拉了老八就走,“正有事跟你说呢。” 哦!叫自己一起呀,这个可以! 谁知道才没走几步,直郡王就朗声道:“老六老八,去哪呀?” 两人想假装听不见,可后面就传来李德全的声音:“四位爷,皇上宣了。” 得!没跑了! 嗣谒点了点老八:要不是你拦着,我都跑了。 老八现在不怕得罪人,他天天从别人的包里掏银子掏粮食,早不怕得罪人了。 四个人进去了,站了一排排,就老九坐着呢,老十四跪着呢。一见这四个,老九也不敢坐了。利索的站起来,靠边站。 皇上坐在上面,问说,“朕刚才说的,你们在外面都听见了。你二哥的这个事呀……得办。” 直郡王就道:“是!得好好办。” 十四就道:“儿子的意思是先紧着宅子修……”话没说完,就看见他四哥和六哥给了他一个闭嘴的眼神。 十四委屈死了,我说错了吗?宅子本就要的大,只翻新还不行。还要同步修园子,可一个园子修成,修的皇阿玛满意,别说两三年,就是十年都未必能修的满意。那可不得先紧着宅子,之后再慢慢修园子吗? 哪里错了? 嗣谒叹气,十四到底是年轻!你的安排本没有错,但这个安排得皇上先提。皇上提了,就是说皇上着急叫理亲王搬出去住。皇上要是不提,那就是皇上不着急,想留理亲王在身边多住几年。你这么一安排,皇上正舍不得理亲王呢,可不就显得你盼着理亲王出宫吗? 他赶紧把十四的话往回拉,就道:“是得先紧着宅子,园子那边,儿子想亲自画图,一定给二哥修一个绝无仅有的园子。不过按照儿子的设想,这得十年的工期……” 皇上高兴了,“哦?回头你拿了图纸给朕瞧瞧。” 十四撇嘴,心里翻白眼,跟自己想的有什么不一样? 然后就听老四又道:“十四莽撞,才学着当差,是得跟着老九好好学学的。这读再多的书,都不如走的路多有见识。若论起见识,兄弟里老九见识的最多。叫十四跟着老九好好学学,哪怕是学会一分,也受益无穷!” 十四气坏了,觉得老四贬损自己贬损的没谱了! 老九是很诧异的,没想到老四这么看好自己呢。 老八暗地里戳老九,这事不能应呀! 但老九以为老八提醒自己别愣着,赶紧应承呀!于是,他可欢喜了,“既然四哥都这么说了,那我就应下了。一定带着十四弟,把这差事给做好,办不好,您只管治罪。” 直郡王笑眯眯的说了一句:“也别说什么差事不差事,治罪不治罪的话。咱自家的事,就是给你二哥盖个屋子,不至于就治罪!一切都交托给你,咱们都信的过!”老八眼睛一闭,完了,老九被坑的不浅。他还想着替老九抗争一下的,结果那边皇上一脸的欣慰,“那老九你带着十四先下去吧。” 好的! 老九拉着十四欢天喜地的出去了,一出去十四就甩开老九的拉扯,“九哥,这差事不是弟弟不会办,就这么点事,只要有银子,是个人都会干!”他特生气,“既然叫我跑腿……”都小看爷,“那我就跑腿好了!银子的事,九哥看着办!” 老九愣了一下,“皇上拨了多少……”话没问完,他突然反应过来了,这事不对呀!从头到尾,都不对劲!最开始皇上就在下套吧,自己傻不愣登的不忍心,就直接开口接下来了!紧跟着老六把园子修建的时间拉长到十年,再接下来了,老四特别认可自己,叫自己总领。而后老大又说,这是家事,都托付给自己了! 那这岂不是说,既然是家事,你就先把银子垫上,不应该呀?可这一垫,自己将来找谁要银子去呢?理亲王也不可能认账呀! 所以,老八戳那一下,是叫自己别接,不是叫自己赶紧接下! 自己领悟错了! 是的!老八眼看着皇上、直郡王还有老四老六,联手把老九推到深坑里去了!修园子这个……有多没少的,多少银子都不够造的!别管老九私下挣多少钱,都得填进去吧。 老九蠢的,也不知道现在反应过来没有。 老九欲哭无泪,反应过来了,可惜晚了!他愤愤的推开十四,他怀疑十四也参与其中了,跟皇上一唱一和的坑自己呢。 十四被老九的样子先给吓住了,然后紧跟着有点明悟了!这么一想,好似老四和老六刚才,不是针对自己,而是搭救自己出火坑呢。 他不由的哈哈大笑,抬脚跟上老九,“九哥,您别生气呀!” 老九能不气吗?差点没哭了:皇阿玛,您可就我这一个实心对您的孝顺儿子了,您这么着是会失去我的! 回去就赌气不吃饭,九福晋就问呢:“到底是怎么了?” 没怎么,就是突然发现我很蠢!蠢到该天打雷劈! “怎么连天打雷劈这话都出来了?”九福晋把食盒放下,才说要劝几句呢,结果就听自家爷又来了一句:“……我也是活该!怪不得人家说‘雷劈真孝子’呢!这话真对!” 爷这次真觉得,凡是太顺从父母的儿子,都是该天打雷劈的! 哼!我就是太惯着皇阿玛了! 梦里清欢(110)一更 九福晋的手放在食盒上,本来已经转身走了,又觉得哪里不对。 她回过身来,顺势坐在人家边上,“你说,皇上叫咱家拿银子给理亲王修宅子修园子?” 是! 不对呀!九福晋就道:“这名不正言不顺的,理亲王住着也不理直气壮呀!一个园子修十年,那时候连孩子们都不小了。住咱家出钱盖的宅子园子,连后辈都不能理直气壮……你说皇上那么疼理亲王,可能叫人家在背后说叨这个事不?” 九爷就道:“说叨理亲王干什么?事也不是理亲王安排的,不都是皇上的意思?” 可皇上还没老糊涂呢! 九福晋又靠近了人家一点,低声道:“你那一摊子事,那是朝廷的。是替朝廷海贸的,对不?” 对! “这银子早就预支了用处,不能随意挪用,对不?” 对! “我这边挣的不少,可都是我们女眷的事情,皇上绝对不会看上这一部分银子,对不?” 都对!你到底是想说什么。 蠢蛋,“我想说,你私下有多少来钱的道道?” 就是早前那些生意呀!太赚钱的不能占为私有,那是跟朝廷争利。 对!这就是问题呀!九福晋眼前一亮:“一定是有什么跟朝廷大事关系不大,但确实能赚钱的东西……” 这跟叫咱们拿银子有关系? 九福晋都想打开他的脑袋看看,他这脑子是怎么长的,轴上来也是没谁了!她就问说,“行!咱先不说是不是有我说的赚钱的东西交到爷手上,我就只问,爷要是给理亲王修园子,大笔大笔的这么往出拿银子,是不是会闹的人尽皆知……” 当然!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 “那就对了,如此,爷呀,你可把咱做生意的事摆在了明面上了!” 什么意思?你能说的利索点吗? 九福晋推了他一把:“蠢啊!满人不能经商!叫你这么往里填银子,把你私下经商的事就摆在了面上……你这会子得想的是,皇上到底是想叫你干嘛?” 只为了诈你的银子的?! 九爷蹭的一下站起来了,“满人不能经商!?” 对啊!以往打着入股的名义,不过是遮人耳目。上折子弹劾的不少,说什么与民争利,不过是这折子被皇上压着罢了。满人不能经商,满人不能种地,满人只能当兵作训。这是朝廷的根基! 九爷在屋里转来转去,好半晌才道:“那老大、老四和老六就不完全是坑我。”只是他们比自己更快的领悟到了皇上的意思而已。 正说话呢,下面的禀报:“爷,八爷打发人送信过来了。” 拿来!九爷蹭的一下把信拿来拆开,信写的着急,只一句话:勿忧!速去六贝勒府。 叫去老六那边! 拿着这信,九爷心说:老八反应过来了! 可见,揣摩圣意,老八不如老四和老六。 至于老大和老二,这俩就是皇上肚子里的蛔虫,没有他们不知道的。他也不吃了,抬脚就往出走。 九福晋追了两步,“就这么去呀?” 那要不然呢?还得带礼是怎么着呀? 没带礼,就带了半空的肚子。 嗣谒就笑,点了点对面的位置,跟赵其山吩咐道:“添一幅碗筷。” 九爷大马金刀的坐下,接了热帕子擦了手脸,喝了一杯温茶,碗筷也拿来了,他抓了筷子,拿了饽饽先吃了个六分饱,这才委屈的道:“六哥,耍我好玩吗?” 谁耍你了?!你那摇钱树明晃晃的,宗室里意见少了吗?上上下下多少旗人,长此以往怎么办? 旗人不叫干这个干那个,根子上是要叫旗人有足够的兵员。可普通旗人都不准干的事,你干了,干的差不多摆在明面上了,那这事怎么办呀? 老九皱眉,“所以,老爷子什么意思呢?弄个旗人商会?” “可皇上一再说满汉一家,你专弄个旗人商会,合适?” 那你说怎么办? 嗣谒推了一杯酒过去,“……老九呀,你家里其实有一位女诸葛。人家把事情办在前头了。” 什么意思? “我听你六嫂说,弟妹那生意,现在盘子大的很。” 啊?我忙的跟什么似得,还真没注意。 嗣谒就转脸看赵其山,“打发人去后院请福晋过来。” 请我?请我干嘛? 把孩子安顿好,叫人看着,桐桐才往前院去了。叔嫂见礼之后,嗣谒才叫桐桐在边上坐了,“正说生意上的事。” 桐桐就明白了,“最开始,是我们妯娌拿钱给弟妹经营去了。后来呢,弟妹上门跟好些个夫人说这个入股的事。她们拿银子入股,要从分红里分的。再后来,这人多了,分红会把利润越分越薄,九弟妹就不大乐意!也或许是九弟妹之前叫人入股,是生意上的事她觉得不把稳,找了股东是分散风险的。这不是路子趟熟了,预估里面的风险应该不大,九弟妹的名声在女眷的圈子里也出去了,找九弟妹,愿意入股的人越来越多。可这都分红,九弟妹觉得不划算,就不大乐意!找上门要入股的,她没把银子往外推,只说入股怕是难,但可以给利钱。” 九爷惊讶极了:“她开了钱庄了?” 没有呀! “那别人疯了把钱给她……”话没说完,他一下子懂了:这娘们压的是九福晋的身份。 见他明白了,嗣谒这才道:“看懂了吗?皇家的身份,是能做抵押品的。” “六哥的意思是弄个皇家钱庄?”九爷皱眉,“如此,不分什么人,只要有银子,咱都收。叫他们按月吃利息!爷再拿钱干别的!” “能挣钱的东西越来越多,宗室里眼红的人也越来越多。在旗人经商这个口子不能开的情况下,你得叫他们真的吃到利!”嗣谒叹气,“满汉不能区别以待,但你却不能叫旗人因为怨怼存下不满……” 九爷就站起来,在屋里不停的转着,“我好似懂了!这钱存过来,可细分。若是图安稳,利就少些,安稳的吃利息就行。若是敢冒险的,利钱就就拿的多些。生意不同,分润不同。把这个选择权交给对方,他们可以任选……” 对! 九爷又回到桌面上,“若是如此,是不是也可以借贷?” 当然!如果你觉得这里有利可图的话。 九爷恍然,他想起福晋曾经对着他喊:“若是短了银子爷来找我呀!利钱我给爷算少些。”原来,这娘们打那个时候起,就已经拿银子赚钱了!这种赚钱方式就跟滚雪球似得,越滚越大! 嗣谒取了一叠东西,“这里能赚钱的东西不少,你回去细看。有些马上能投入,有些则不能,需得长期实验。像是养珍珠这个,前期就得几年。愿意拿钱往里做长期投的,将来分润就要大些。我把法子给你,不出银子,用这个入股,算是咱们这些兄弟一起入的股,怎么操作你看着办……” 老九点头,表示懂了! 嗣谒这才道:“钱庄这个,你抵押的是皇家的信誉,从获利里拿出一部分,给老二修个宅子盖个园子,不过分吧!” 只十年而已!这很划算! 老九喜笑颜开,“划算!划算!太划算了!”这利钱,别说一栋宅子一个院子了,就是十个八个的,也挣出来了。老六不是生意人,压根就不明白这里面的利呀! 可见,老爷子心里还是偏向我的,到底是那个摇钱树起作用了呀!这次吸取教训了,下次一定偷偷的送!皇阿玛这人,拿钱了还是办事的!这钱庄的利,两成给理亲王用,五成偷摸给老爷子,自己还能落三成!很划算了! 他一把拿了老六给的东西,怕老六收回刚才的话!这相当于拿秘方入股了,然后还要平分给兄弟们。拿了赶紧跑吧,别叫老六回过神来。 窜的比兔子还快! 桐桐有些愕然,然后看自家爷:“十年……十年之后呢?” 十年之后呀!嗣谒对着门口的方向摇头笑了笑,“当然是收归朝廷所有了。” 桐桐:“……”九爷好似还没悟到这一点,兀自兴奋着呢。 她叹气,“皇上怕阻力太大?” 是的!皇上怕朝上的阻力太大,也怕信号释放错了,叫旗人多想了,这是要动摇人心的。于是,放出个‘被逼的没法子’的老九!老九之后再折腾,那不都是被逼的没法子了吗?你说老九不对,老九就说我是为了我二哥的。你不满意,那你去跟皇上说呀! 只要涉及到理亲王的,朝廷上这些大人,屁都不敢多放一个。 何况,很快老九就会拉更多的人一块获利,朝廷上那些迂腐的,顽固的,说什么也没用了。有个十年的缓冲,叫老九把路子摸出来了,慢慢的整成熟了,收归朝廷就好!私人钱庄到底是有利有弊!货通南北不仅票号商号可做,朝廷也该重视起来了。 桐桐心疼九爷一秒钟,这其实就是九爷辛苦养大一只下蛋的金鸡,鸡长大了,皇上要抱走了,是这个意思吧? 不是皇上要抱走了,是朝廷得抱走了! 桐桐就道:“好好跟九爷说不就好了?” 好好给老九说?一说老九不得知道最后还得还给朝廷吗?那你猜以老九那雁过拔毛的,会不会一点私心都不存? 桐桐:“……”九爷也还真就不是大公无私的人。朝廷?朝廷也不是他的,皇上也没说要立他为皇储,他不存私心才是咄咄怪事。 嗣谒就拉桐桐回后院去,“用人嘛,一个人一个用法。老九的长处很长,短板也很明显。怎么用他,皇上心里明白着呢。” 皇上此时的御案上,摆着一张展开的折子,折子上只有一串数字,皇上拿起笔,在九和十四的排序上,打了两个大大的红x。而后看着红x怅然叹气,直到红色朱砂都干透了,他才缓缓合上,锁进了匣子里…… 梦里清欢(111)二更(梦里清欢(111)桐桐猛...) 桐桐猛的睁开眼睛,她没有幻听,刚才确实是听到自家爷闷闷的笑声了。她扭脸看过去,月光朦朦胧胧的,透过轻纱的帐子照进来,看得见身边人还没来得及收回的笑意。 干嘛呢?这半夜三更的不睡觉,躲在被窝里偷摸的乐呵,乐呵啥呢? 才要问呢,人家凑过去,一口撮在她的锁骨上,她深吸一口气,“怎么了这是?” 没等到说话,耳垂又被轻咬了一下,就听他附在她耳边,低声道:“这回,把老九和十四干掉了……” 嗯? 他轻轻的笑,“老八差一点……” 桐桐有点明白了:差点把老八也干掉了? 是的!就差一点点。要是直郡王不出声,爷就碰瓷掉老八了! 桐桐:“……”其实我没听懂! 但她也没兴趣问了,把他的脑袋往怀里一抱,“睡觉!” 兴奋的半晚上没睡着,结果早起,又是鞭炮声,噼里啪啦的,哪怕在后院也听的清清楚楚。得了,这是又有一个或是几个妇人有喜了,然后上自家门口放鞭炮来了。嗣谒没睡饱,不想起,他说桐桐:“不叫放炮仗了行不?以后谁家怀上了,就搬一块砖头来。砖上把姓名时间都刻上,攒够了一而墙的,咱就砌一而墙。” 这个办法好! 桐桐叫明姑去跟病人说,“……鞭炮这个就真不用了,闹闹哄哄的,咱不图这个热闹。” 明姑就笑,笑着笑着又不由的怅然:“我家福晋叫人相看了两家的姑娘,选了日子就会接到府里伺候。” 桐桐愣了一下,跟着叹了一声:“还是妥协了?” “早前不肯好好吃饭,一天一碗白粥,这是逼着我家那位爷表态呢?”明姑说着就摇头,“可我家爷说差事忙,内廷值夜去了,没回家……” 没回家,就能假装不知道八福晋在绝食抗议!两口子就这么耗着,一个坚持不吃饭,另一个就坚持不回家。总得有一个人选择妥协,如今看,妥协的是八福晋。 人家家的事,咱也不好评价。这不,皇上又说他得出去走走,去年不是南巡还没巡到地方吗?今年咱们不那么大的阵仗,但必须得去扬州杭州这些地方转一转了。 皇上哪个皇子都不带,只点了大臣跟着走了。 桐桐对这些所谓的大事一点兴趣都没有,天慢慢热了,她自己染了丝绸,想用松花色搭上桃红色……正跟绣娘说着呢,九福晋来访了。 她其实是常来常往的,这会子见了桐桐也说,“我就是路过,想过来瞧瞧六嫂在做什么。” 孩子们都在上课,晌午那点诊脉的时候已经过了,下半晌真没什么事。就拿了料子给九福晋说要做新衣裳的事,“想做一身汉家衣裙穿,松花的小衫,桃红裙儿,再过几年,儿子娶媳妇了,就不能穿这个娇嫩的颜色了。” 九福晋被说的心动,“在家穿汉家的衣裙呀?” 对呀!又不穿出去。 九福晋闷闷的笑,低声道:“你还不知道吧,圣驾在江南,说是收了两三个江南美人了,都是汉女。” 连这个你都知道了? “嗯呢!商人的消息灵通着呢。”九福晋低声道,“你说,这皇上一收汉女,咱们家这些爷们,心里不得长草呀!你说这小脚汉女,好在哪了?”汉女满女,其实本没什么,关键在于这个小脚! 本朝本就不叫裹脚,然后后宫偏进了小脚的女人,这是啥意思? 也别说这些个爷是不孝子,其实皇上也是个不孝子吧!顺治爷为放足这个事,当年也是努力过的。 桐桐觉得皇上这个事干的不好!当然了,不敢直接说不好的,她就跟九福晋说:“得叫这些爷们知道不裹脚的好。” 瞧这话说的,不裹脚的好谁都知道,可男人不就那个德行。 九福晋叹气,“我家后院基本都是汉女,小脚的就有仨!”真是上梁不正下梁歪呀!说着就摸她自己的肚子,“我这要是生的是一格格,只要想想,我就觉得孩子小小年纪把孩子的脚弄成那样不舍得,你说,这当父母的怎么就那么能下的去手呢?”是啊!这是不对的! 九福晋走了,桐桐脑子里一直在琢磨这个事。 晚上洗漱完,她坐在床上,靠在床头,就把腿抬起来,脚也翘着。 自己的个高,脚也大,但她觉得她的脚还挺好看的。 嗣谒一回来,就瞧见福晋以一种奇怪的姿势在床上摆造型,他脚步一顿,昨晚才那个什么了,今晚还要呀!要不要去书房睡一晚? 想退也晚了,桐桐瞧见了,“爷回来了?” 嗯!回来了! 他过去把她的腿放下来,“腿抻着了?这么抬着多累呀?”顺手给揉揉! 别揉了,痒痒!桐桐把脚塞过去,“好看吗?” 他抓着她的脚,轻轻的在脚背上摩挲,“好看!怎么了?想涂指甲了?” 没有!她把脚抽回来,低声道:“皇上收了几个江南美人,爷知道吗?” 知道!又是九福晋告诉你的吧?你们这消息是真灵通。 桐桐凑过去,盯着他的眼睛,“你老实说,是不是有人给爷也送美人了?” 这不是废话吗?皇子出宫了,怎么可能没人想巴结,只是送个美人而已,你得问有多少钻营的人没这想法的,但是,“爷没收。” 那这就是风气坏了呀! 第二天,看着园子里打了花苞的芍药,桐桐咬牙:“给各府发请柬,就说我请嫂子弟妹们赏花。” 赏花好啊!反正皇上也不在,爷们一个个的都挺忙的,忙上来几个月不见人都不稀奇。在家里谁不闷呢?老六家请了,那就去吧。 天气晴好,在亭子里赏花,小风吹着,果子点心吃着,茶喝着,不能更惬意。 怀着身子几个福晋也没缺席,月份不大,出来转转嘛。 桐桐就直接说了,有人钻营着给爷们送汉女的事。 结果一提,谁都不意外。 大福晋轻哼一声,“我那边也有,刚出府的时候就有人送来了。当时我也没在意,这种玩意生育艰难,在府里很少能引来大麻烦。” 三福晋嗤笑:“男人嘛,什么都愿意尝尝……”说着就看八福晋,“听我们家爷说,八爷在两江赈灾的时候,还遇到个红颜知己,不知道是不是真的?说是能歌善舞、才情不俗……” 八福晋变了脸色,“三嫂从哪知道的?” 三福晋愣了一下,“你不知道吗?” 我应该知道吗? 三福晋这才道:“我们家爷说的呀!他总不至于胡说吧!不过是一桩风流韵事,他估计是没太当回事。” 在江南的事,老八要是不主动说,别人怕是不能知道!估计他也是在哥几个私下说笑的时候提了提,真当雅事了!要不然,谁会无聊的说这个。再者,老八在江南的事,别人便是盯着也不好叫人知道的,怎么会提? 八福晋就看九福晋,“你听说了吗?” 九福晋迷蒙的摇头,“我真不知道!这些爷们现在在外而,动辄几个月都在外而当差,要说身边有多干净,反正我不信。” 五福晋就哼笑,“还真说对了,我家那位在矿场那边就养着俩呢。不过是在我这边过了明路的,也不是府里带去的,是别人送的。” 八福晋又看十福晋,“你呢?你听说什么了吗?” 十福晋一边吃一遍摇头,“没有!就是跟我嚷嚷的时候说了一句,你不伺候爷,你就当爷没人伺候呀!爷现在看在你肚子的份上,不气你,咱等你生了之后再说。”她说着就冷笑,“保不齐想等我生了,就给我带个人回来。” 十四福晋靠在边上,扭脸说了一句,“我家这个正叫我把人往回抬呢,我一直没搭理。在外而是不是有宅子养着我现在也还不知道……”这得等自己生了儿子,站稳了脚跟之后,再跟他算总账。 四福晋安抚的拍了拍她,这才道:“我那边……我家爷也没说过。倒也没发现什么花花事。”说着就看桐桐,“六弟他……” 桐桐摇头,“没有!只说有人送,他没收。他身体不好,这送人的人就该千刀万剐。” 不管身体好不好,送人的人都该千刀万剐。 八福晋咬牙切齿,顿时就有些杀气腾腾,“这是巴结爷们,全没把咱们放眼里。” 那要不然呢?任谁看,都觉得福晋都是爷们的,哪有不听爷们听福晋的,真拦着,那这福晋可不贤惠。 八福晋看桐桐,“六嫂,你把大家请来赏花,就只为赏花的?” “那倒也不是!”桐桐就道,“我是发现,裹脚的女人生产更艰难。盆骨更窄,除了生产风险大以外,对子嗣也不利……” 八福晋不信桐桐的话,看出来了,六嫂是个奸猾的。她想干什么,向来不愿意挑头。她不挑头,我挑头。正要说话,就听五福晋道:“男人呀,就那德行。你告诉他狗屎是臭的,不用尝那也是臭的,可人家听吗?甭管香的臭的,尝了再说……” 八福晋一巴掌拍在桌子上,“那可由不得他们!其实,到底是香的还是臭的,有什么关系。就是一盆肉,等大家都说那玩意臭不可闻的时候,谁都不敢上去吃了。” 是说,男人们痴迷什么,就把什么搞臭,那自然就杜绝了。 桐桐心里一跳,这不是个好主意!有些事能引导,但不能这么把对方往死路上逼!闹不要是要牵扯无辜的。 她忙拦了,“八弟妹,你稍安勿躁,听我说。” 嗯!你说! 桐桐就道,“我在城外还有个庄子,庄子有一大片不适合耕种,我正想着不知道用来干什么呢,就碰上这事。其实啊,我想弄个赛场。女子赛马、打马球,甚至咱们自己可以拉一支女子马球队呀!到时候咱下注赌球怎么样?咱们得叫人知道,能挤进咱们这个圈子的人得是什么样的人!汉人家若是有没裹脚的夫人和姑娘,咱们更得捧起来……”她站在大福晋边上,笑道,“这不仅是为了叫女子放足,也是为了提倡勇武之风呀!听说,好些宗室子弟都提着鸟笼子遛鸟呢?女眷们都能上马‘征战’,那男人呢?”说着,就转到八福晋身后,“女子如花,开在花圃里娇养的是美,开在枝头迎风傲雪的也是美。那些娇柔如菟丝的是美,难道挺立如松的不是美?女子顺从是顺了男子的心活着,女子刚强却也能顺自己的心活着……” 顺着自己的心活着?八福晋有几分怔愣,不由的若有所思起来。 嗣谒在前而听着伺候的人传回来的话,不由的愕然:我们不敢反皇上,你们却在偷摸‘反’皇上,胆子也太肥了! 梦里清欢(112)三更 九福晋那脑子转的多快呀!凡是能看见钱景的,她一向积极。这个事情瞧着就是打打马球,但其实做起来就跟开个酒楼,带着赌坊,外加一个戏楼子是一样的呀!只要办起来,绝对的日进斗金。 于是,立马就道:“还是以咱们这些妯娌的名义一起办吧!地方不能太偏,得离园子近些……” 是说畅春园附近吧!那里很多王宫贵胄都有别院,只要开在那里,就多的是人过去。 她也看出来了,六嫂只出主意,至于怎么办,她其实是没多少兴趣的。她并没有多大的功利心,就事而论事。只要采纳了她的意见,谁办无所谓。 正好,自己也顾不过来。钱有自己的份就行,操持的话,自己就很不必掺和了,“不若八嫂牵头……” 大家没有异议,都看八福晋。 八福晋瞧了一圈,“成,那就我来。” 桐桐笑道:“我再给弟妹推荐一个打下手的。” 谁呀! “温宪!”桐桐说着就给八福晋倒了茶,“都不是外人,也没什么不能叫人知道的。温宪的性子,我倒是觉得,多跟八弟妹学学,反倒是好了。” 皇家的儿媳妇,太倔强了不好。但是皇家的女儿,尤其是有三个同胞兄弟的皇家公主,她就是倔强一点,有点脾气,就是不想讲道理,闹腾闹腾,又怎么了呢? 叫温宪跟着八福晋学,这话是捧着八福晋呢。她立马就应下来了,“我知道六嫂的苦心了,这事你瞧我的!就叫温宪跟着我吧,她的性子我一准给她掰过来。” 四福晋低头一笑,没有言语。额驸跟揆叙走的近,揆叙不亲近直郡王,不知道怎么跟八爷的关系反倒是亲近起来了。如今,六弟妹叫温宪同八福晋一道儿……挺有意思的安排。 在府里吃吃喝喝的,商量了不少的细节,然后宾主尽欢。 赵其山低声禀报自家爷:“福晋们都回去了。” 嗣谒不动地方,“别叫福晋知道我已经知道了。”赵其山:“……”什么意思? 就是我管不了她,管了她也不听,那我干脆就假装不知道好了! 反正从这天起,家里的演武场可热闹了!理亲王把她家的大格格送来了,四贝勒家的两个格格都在这边呢。送来就行了,什么也不带。反正就在你们家了。 吃穿用度不算,关键是一人得两匹小马驹,都是送来给自家福晋教的。 家里学骑马就不如在草原上,那地方跑的开,地也没这么硬。但去草原不现实的情况下,凑活的在家里学吧。 听听,这家里从早到晚的,大的叫,小的闹。 刚开始还矜持的小姑娘,玩一玩就不矜持了。福晋对孩子也管的松,女孩子怎么了?想闹就闹吧!她不光教孩子学骑马,还教孩子们甩鞭子。 瞧她那么喜欢小姑娘,他又提了,“生个格格吧!” 这不是生不生的问题,“我就是喜欢看孩子欢欢喜喜的,姑娘小子无所谓。你说,好好的孩子,康康健健的,非得折了脚……都说汉人讲孔孟之道。可这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也是圣人教导的,他们怎么就不尊圣人的教导了呢?” 这话说的,嗣谒觉得今晚又睡不着了!他的记忆里没有皇后的样子,太后是自来不管是的。若问他母仪天下的女人该是什么样的,他突然就觉得,母仪天下,大概得是桐桐这样吧。 他笑了笑,把桐桐往怀里揽,“想干什么就去干吧,爷给你兜着。” 真的呀? 真的! 桐桐就满足的笑,“我其实也不是没心眼的,比起站在前台,我更喜欢幕后。”她眨巴着眼睛看他,“我觉得我有时候办事的法子,一点也不像是我的风格。” 那像是谁的风格? “你的!”桐桐笃定的很:我自己都能从我身上发现属于你的特质,你说这可怕不可怕! 嗣谒就笑,笑的特暖,“那一定是你曾经长在我身上,是我的肉!” 桐桐蹭一下脸就红了,可还是翻身趴在他怀里,低声问了一句:“是你的什么肉?” 他用下巴蹭她的额头,用特别轻的声音说:“心肝肉!” 桐桐一愣,迅速的凑过去亲在人家的嘴唇上,然后又缩回来藏在被子里,脚趾头在被子里乱动,羞死人了!她躲在被子里闷闷的笑,然后舔了舔嘴唇,只觉得好甜,这一甜能甜半年。 把嗣谒瞧的啧啧称奇,厚脸皮的人今儿这么含羞带怯的,还真有几分不一样的风情。 他也往被子里缩,跟她头挨着头,“难得灯下看美人,怎么还躲了呢?人家是犹抱琵琶半遮面……” 桐桐眼睛一瞪:“哪个在爷面前半遮面了?” 这个醋劲!这是酿了多少年的老陈醋了?“没谁?就真说那句诗而已。” 桐桐从被窝里钻出来,低声道:“连老八都有红颜知己,听说还是个江南才女。” 嗣谒:“……”这跟我有什么关系?不能因为别人有这事,咱家就得预警吧。 桐桐叹气:“防不胜防啊!”她有几分伤感,“之前听明姑说的那些,我还当老八两口子的关系有多好呢。可惜,老八也不过是个负心汉罢了。” 老八真没负心汉!福晋不能生也是福晋,也没逼着侧福晋生,为子嗣的选俩伺候的人,也都是由着福晋操持,又不是选满洲大姓之女。所谓的红颜知己,也不过是在外面跟富户征粮,有个粮商家的女儿。人家家里愿意拿粮食出来,顺便的呢,送个知情识趣的女子在别院里。也没发展到更深的关系,皇子若是在外面留下风流债了,回来必得禀报的。怕的就是有孕混淆了皇室血脉。 老五在那边收了两屋里人,五福晋肯定知道。老八没跟他福晋说,那必然是没更深的关系,就是找个弹琴唱曲解闷的人而已。他是特别认真的跟桐桐解释这个事情,“……老八说过这个事,哥几个喝酒的时候,说起办差的难,提过一嘴……” 桐桐:“……”那这老三的嘴是够碎的! 反正八福晋是知道了! 八福晋真觉得胤禩张口就能说出的,抬进府里为子嗣的女人,没什么叫人觉得必须重视的。生个孩子就扔到脑后,很不必费心。反倒是瞒着她,不敢叫她知道的女人,这才是真真的要了命了。 这说明胤禩往心里去了! 回去确实是不大自在!这种不自在,她却不能说!尤其不能跟胤禩说。若是跟胤禩把这个事戳破了,那胤禩万一提出把这个女人抬进来怎么办? 所以,不能提!假装不知道好了。 她对府里的事情也不怎么操心了!府里只三个主子,各行其事而已。府里有管家,出不了大错就行!她把心思放在了城外,甚至跟就九福晋商量,“地方还得再大一倍,咱们要是折腾起来了,有女子比赛,就会有男子……” 温宪只跟着来回转转,但这每天只来回这么颠簸,饭量却大了许多。 一入秋,那边差不多就建好了。刚开始都比较粗糙,场地留着,搭建帐篷看台都行。八福晋邀请妯娌们,都来瞧瞧吧。 八福晋晒黑了,人不至于丰腴,但也不是开年那阵那般单薄了,看起来意气风发的! 她一身大红的骑马装,骑在一匹白马上,然后勒住马头朝妯娌这边喊:“大嫂,六嫂,敢不敢比?” 大福晋和桐桐还没搭话呢,十三福晋和十四福晋却先起身了,“八嫂,要比也行,得有赌注吧。” 九福晋挺着肚子,“我来做东,我压六嫂……” 瞬间就给热闹了起来! 十福晋摸着肚子,“等着吧,等我生了,咱再比比!我压十四弟妹!我见十四弟妹骑马了,骑的可好了!” 十一福晋急的转圈圈,“说定了,等生了一定再比一回。” 桐桐也被说的有了兴致,拉大福晋,“大嫂,敢不敢比?” 三福晋就道:“你们什么年纪?大嫂什么年纪?” 大福晋反倒是嫌弃三福晋说自己年纪大,“我就叫你们瞧瞧,你大嫂我到底行不行。” 把三福晋说的都动心了,“要不,也算我一个?” 四福晋觉得自己不动都不好意思了,但是她确实不行,只得起身,“我来当裁判……”说着,见十二福晋不动,就笑道:“能骑的话就去吧!就自家人玩,输了赢了都别怕!” 十二福晋犹豫了一下,这才试探着道:“那我输了可别笑我!” 除了不能上场的,都上场了。赛道宽的很,一人一匹马,桐桐一身松花色的骑马装,骑马去自己抽签的位置上,一声鼓响,策马就奔。风声过耳,马蹄阵阵,不时的传来属于女子明快的笑声。 桐桐这才第一次觉出了肆意!在府里骑的再怎么痛快,都不如现在,跟一群女人在一起,肆意的策马飞奔! 回过头去,十四福晋只差她一个马身,紧随其后的是八福晋,十三福晋能跟八福晋并行,大福晋只落后她们半个马身,五福晋和十二福晋紧跟其后,三福晋掉在尾巴上,却也没拉下太多。看台上,鼓声一阵一阵,这是助威呐喊的声音。 桐桐扬鞭而起,好像这一脚踏出来,人心都跟着不一样了…… 梦里清欢(113)一更(梦里清欢(113)京城变...) 京城变的有点不一样了! 五爷也不过是一个来月没回京城,这还没入城呢,就觉得外城比以前热闹了许多。这是怎么了? 新建的织造所也不在这一片呀,这么多人都是从哪里来的?而且马车得排队,多是女眷出行,是谁家又办花会吗? 能有这个阵仗的,估计又是哪个嫂子或是弟妹办的吧,若不然没这么多人赏面的吧。别又是老九家的,九弟妹都成了钱串子了,把女眷召集到一起不定又干什么呢。 他皱眉打算入城,可紧跟着不由的站住脚。他发现好些都是拉着木材石料等物,一排排一串串的往一个方向走,这是哪里有建别院了?还是理亲王那边的园子开始建造了? 随从瞧自家爷的样子,就过去跟拉着木料的车把式搭话,“老哥,这是给哪位贵人家运的木料呀?” “贵人可不用咱们的木料。”车把式抽着水烟,等着过去呢,随口就道,“贵人们弄的那个马场,京城的一大半贵人得空就过去玩玩。这沿线一路上呀,好些商户都要盖铺面了,咱这木料拉去,一准就抢空了。” 把人听的糊里糊涂的,那个地方是达官贵人别院和园子所在的位置,谁家敢把马场放在那里?再说了,马场不是专门养马贩卖马的地方吗?谁家的贵人没事跑哪地方去玩?玩什么呀?一步一踩马粪的,好玩呀? 竟然还有商户要盖商铺,哪个商户那么大胆? 前面马车动了,随从没法再打听了,只匆匆的过来跟自家爷把情况说了。 五爷也是这么想的,敢这么干的,那都是胆大包天的。除了他们这些兄弟,谁敢这么干?就是商户,怕也是家养的商户!五爷只能想起老九! 别是想钱想疯了,胆子未免也太大了!而且,这条得排队才能通过的路口,是皇上去畅春园必须经过的路口。好家伙,皇上后天就回来了,大部分情况下,都是直接先回畅春园的。然后叫圣驾在这里等着吗? 不像话知道吗? 这可不是说叫让开就马上让开的,这马车就堵在那里呢,一辆接着一辆,这不是一声令下就能解决的事呀! 就像是自己进城,腰里缠着黄带子,不也得在这里等吗?百姓们家了不敢上前,催着给让路,可路不开,就得等着。 这个老九呀,真是胡闹! 好不容易进城了,城里的街道好似也变热闹了。随从低声道:“您没发现,这女人多了起来。” 啊?啊!是啊!这走在路上了,瞧着像是小户人家的女人多了起来。路过绸缎铺子,五爷见进进出出的都是女客,小二哥在门口点头哈腰的,迎来送往,就给随从使了眼色,叫他在去打听,他自己骑马先行。城里也走不快,不大工夫,随从就跟上来了。 随从低声道:“外面行走的不光是旗人家的女眷,还有好些贫寒汉人家的。说是有几个旗人家的小姑娘,被大福晋和四福晋选去给格格们做陪练去了,怕是格格们开始学骑马了。还有几个汉人家的姑娘,本是在马场外找营生的,结果被六福晋看中带去当学生了……” 懂了!小户人家,旗人家也采选入不了宫的。可这选去陪在格格们身边就不一样了,将来这婚事要比小户人家自己找可靠的多。王府的侍卫那都是带着品级俸禄的,等闲人家真就攀不上。汉家女就更是如此了,贫寒人家若是没那么些讲究,送去贵人身边求的不外乎也是前程。 有了成功的例子了,好些个人家就动心了,出来采买布匹打扮孩子,希望能入了贵人的青眼。 五爷皱眉,怎么嫂子弟妹都跑去马场了。在外面没法再问,也没法说,先回府。 回府不见福晋,“福晋呢?” 福晋在园子里呢。 五爷好生|生气,昨儿就打发人回来告诉福晋自己今儿就回来了,结果回来不见她。就是再有交际,只要不是正经事,那就能推脱的!什么事比爷回来还重要。 在前院梳洗了,先去找老九。 结果去了才知道,老九在通州码头上货呢,今儿晚上只要能回来就不错了。得了!看来家里的事他未必知道。 随口就问了一句:“你们府里今儿在城外宴客?” 管家一脸的迷茫,然后才道:“福晋住园子里一个来月了,其他的奴才倒是不得而知。” 得!大伯子不好再问弟妹了。 转脸去老十一家,结果府里大门紧闭,管家说了,“我家爷在庄子上呢,秋收了,得盯着。我家福晋在园子,有一段时间了。” 怎么都跑去园子里住了! 随从问五爷:“爷,咱也去园子里去?” 爷去园子里干嘛?明儿兄弟们得聚齐了,看看这迎驾怎么迎。如今去园子里像话吗?回吧!回去歇一觉,明儿还有的忙呢。 随从又问:“要给福晋送个信儿吗?” 哼!爱送不送! 随从:“……”那倒是送还是不送? 贴身伺候的朝随从摆手,赶紧送去吧,叫福晋晚上千万回来。 谁回去?回去干吗?不够折腾的!他又不缺伺候的,后院有的是女人,爱哪个是哪个,非我回去?我回去他是能多吃两碗饭还是能咋? 他一路颠簸,谁又不颠簸了?怪累的!懒的折腾了! 桐桐也懒的折腾了,直接回园子了。 可算是回来了!嗣谒放下手里的书就笑,她不回来自己都没法走了,不能把孩子单扔下呀! 桐桐还惊讶:“圣驾不是后天才回来吗?你今晚就得回城呀?” 今晚回去,明早得赶早聚一块,得选吉时出发迎圣驾的,你这一天天玩的,都野了吧!不着家了! 他还特别叮嘱说:“最近消停一点,圣驾回銮了。” 知道!知道的! 特别体贴的给把披风之类的都给带上,“别骑马了,坐马车吧。要不是太着急,等上一个时辰再出发……” 算了,这就走吧!越耽搁也晚。 结果路上了,后悔没听劝。回城的马车怎么这么多呀,跑也跑不起来。这么走走停停,路上耽搁了一个时辰。 嗣谒挑了帘子朝外看,心里咯噔一下,闹不好哥几个今晚上就得碰头,圣驾回来这天,闹不好得封路吧。这必经的十字路口闹哄哄的成个什么样子。 回城都没直接回家,而是直接去找直郡王了。 直郡王在班房里住,这会子还没歇呢,一听老六说的事,他先皱眉:“路不畅了?” 是的!怎么办吧? 直郡王把折子递过去,“这是今儿刚传回来的。” 嗣谒打开一眼,只允许出城二十里迎驾,且旨意上说了:秋毫无犯! 往常皇上进进出出的,很多时候都是夜里出夜里回,悄悄的,不叫惊扰百姓。有时候走的时候不从宫里出发,而是从园子里直接走,这就不牵扯惊扰不惊扰了,都在城外嘛,本也没多少人。便是有人,远远的避开也就是了,并不麻烦。 如今这怎么弄? 嗣谒只能道:“那就卡着时间,看那样子,是早晚的车马最多,咱们避开这个时间段,想来也不是大事。再则,得跟嫂子和弟妹们说一声,这几天就不要折腾她们那个玩意了……”如今,城里的人也就不用赶着出城了。 行!就这么办吧! 信儿是送了,八福晋觉得,咱不比赛就行了,对吧。 但这开门做生意,咱自己不牵头做东组织比赛,但也有人想用场地自己比呢?原则上是只要交了银子,就可以的!这才一个月,各个商会就拉起人马了,哪天没有比赛呀? 这些商会为的是跟皇家拉上关系,因此,一听说这里有真神,积极着呢。不光商会的女眷拉了各自的马球队来了,就是男客那边,也一样,场地一直也没歇着呀! 八福晋得了大福晋送的消息,叫人在门口贴了告示,东家停场次三天。直郡王得了消息,就觉得安排妥当了。 哥几个天不亮聚一块,出城迎驾去。此时城门还没开呢,拿了令牌给开了城门,随后又关上了。 到了地方得等着,圣驾的具体时辰不知道,不过估摸着,怕是下半晌甚至晚上的可能比较大,在驿站歇一晚明儿再动身也行的。 这种驿站常接送贵人,什么都齐备。 哥几个在屋里坐着,老九想找个榻去睡一觉,真的累的狠了! 结果就听他亲哥说,“昨儿回城,瞧城外那么热闹,老九,御道两边盖商铺,是你的主意?” 九爷蹭的一下就睁开眼,“我疯了?御道两侧?怎么敢?”说完,就看其他哥几个,反正不是我!但有胆子敢这么干的,也就这些皇子了。就是裕亲王和恭亲王,他们也没这个胆子呀! 五爷松了一口气,不是老五就行,反正十一没这个胆子的。 但是三爷紧跟着来了一句:“你没胆子,但弟妹呢?”人家未必没胆子! 九爷快气死了,“凭什么这样的事就得是我们家干的?”说着就看嗣谒:“六哥,你说句公道话!”他现在的差事跟老六来往的最频繁,这么有交情,出来说句话。 三爷就又接了一句:“快拉倒吧!要不是你,就是她们妯娌一起干的!”说着就看老六,“爷现在算是看出来了,这些女人绑在一块,一旦干点什么事,一准是六弟妹牵头出主意的。”嗣谒:“……”老三你这么说我就不高兴,“不能瞧着我家福晋憨,就把她顶在前头呀!” 对!老六家的连个假话都不会说,又憨厚又老实又耿直的,老三你这么说就过分了! 梦里清欢(114)二更(梦里清欢(114)老三傻...) 老三傻眼,我就说了一句实话,奈何无人相信!爷不说了成吧,爷现在就问一句:“这御道边上盖铺子的事,谁事先知道?” 直郡王斜了老三一眼,你大哥我不是在班房,就是在火炮营造司,你觉得你大哥有功夫在外面乱窜? 理亲王假模假样的咳嗽一声,表示他是真的身体不大好,别的话就没有了。他压根就没出宫,上哪知道的? 老四在户部住了一个月了,光是修订各种征收赋税的办法,就够他忙的。改改改,天天改,我有那个时间吗? 嗣谒表示,“皇阿玛叫开杂学科,明年就得开,可这课程编纂谁来?我忙着这个呢,没出国园子。” 老七迷蒙了一瞬,“我这不是天天在考工匠吗?我这一个月调了多少人,你们不知道呀?” 然后,老八去巡河去了,看秋汛上来有没有再淹上来。老九在码头呢,昨儿夜里才回的京城。老十|一直在码头建仓库呢,为的是不耽搁事的,那里码头需要改建,仓库得建起来。另外,还有造船厂就在那里,都是老十的差事。昨晚回来城门都快关了,这会子老十还靠在椅背上睡着呢。 十一缩在椅子里,“我忙着给粮食测产呢,没出庄子。” 十二呵呵笑,内务府管的事多了,皇上不在,他越得小心,就没出过城。 十三常驻火炮司,每一门的查验都是他的差事。同时也带着人完善检验流程,几乎都住在那里了。 十四在理亲王的宅子上耗费工夫呢,有时候也往自鸣钟处去,想瞧瞧怎么能把他家的大钟声音调小一些。那些工匠整日里说在心呢,一有办法就去改,可这不催着,人家转脸就忘了一样。 老五傻眼,合着要不是我回来,你们还都不知道呢!要是我赶在晚上回来,那我也发现不了。那是不是等圣驾回来,咱都不能知道呀?他这会子可理直气壮了,腰板都直了:“我是不在京城,跟福晋互通消息没那么快,这事我不知道就算了,你们都不知道呀?”家里的媳妇没跟你们说? 四贝勒特淡定的道:“我这忙着呢,家里的都是琐事,早就放下话了,不是要紧的事不要老打发人去户部。”不是我媳妇没说,是我没给我媳妇说话的机会。嗣谒紧跟着就道:“我家福晋憨的很,要紧不要紧的,她都不知道!”分不出来轻重,不跟我说,不也情有可原!我可不是管不住媳妇的。 理亲王轻咳一声,“你二嫂没出宫。”不关我家的事。 直郡王怕这里有自家福晋的事,但对外,当然不能那么说了,“你大嫂主要是带几个格格玩去了,孩子都没怎么出过门。光伺候孩子都弄不过来呢,她能掺和什么呀?” 对啊!三爷跟着点头,矛头指向八爷:“这是捞钱的事呀,别是八弟妹吧?” 八爷:“……”我家福晋确实能干出这种给自己捞钱赈灾无所不用其极的事,且她一直有先斩后奏,或者只斩不奏的毛病。如今被人问到脸上了,他一下子就气虚了。不能把福晋推到前面,这事还得我顶,他琢磨着,御道两边肯定不是叫人买了,要不然府衙就得拦了。所以,一定是,“……地方还是皇家的地方,哪些商家想用,就得出资把房舍先盖起来,然后按照年限交租金。前几年可以少些,后续逐年增加……我算了一笔账,皇上园子里的一切开销,只这些租金就能保障……” 九爷赶紧道:“看!我就知道,不可能是我家福晋干的!破案了吧,这事是八哥默许,八嫂牵头的。”差点吓死我! 大家都轻松了,老八认了,那回头老八去跟皇上说好了。要降罪,降不到咱身上呀! 直郡王就道:“那赛马那些,必是八弟妹的杰作。” 对!一定是老八家的,这两口子,从大家的身上榨不出钱来了,想了这么个门道。 八爷:“……”还有赛马的事呢,我不知道呀! 他扭脸看老九,老九眯觉去了,他心虚,总觉得这个赚钱的法子,自家福晋逃不了干系的。 十四还纳闷呢,问十三:“赛马得好马的,京里来好马了,十三哥知道?” 十三摇头,“不知道呀!”他迄今为止都不知道这赛马是哪种塞法,于是就问直郡王,“大哥,是赌马呢吧?” 直郡王犹豫了一下点头,“应该是!”要不然这些娘们去能玩什么呢?肯定是下注赌马呢! 老十听见找到罪魁祸首了,跟自家福晋无干,也就醒来了,接话说,“要不咱们改天也去玩玩,瞧瞧什么样的马就敢拿来赌。” 连十一都特别有兴致,“十哥喊上我……”神骏的马,自己府上都没有。 嗣谒跟四贝勒对视一眼,然后默默的撇开。 四贝勒心说:六弟妹绝对不无辜!这是把事推到老八身上了。 嗣谒心说:她们的赌马可不是你们想的那种赌马,不过这事四嫂应该没跟老四说。 那边直郡王还苦口婆心的跟老八说,“我听你大嫂说,为了子嗣的事,你们两口子闹的很不高兴。这就很不必了,这事不能急……八弟妹一心还是为你谋划的……”你们大嫂回家跟我什么都说的,所以,这事上,不能因为上有长嫂,你就把事推到你大嫂身上。 八爷不住的点头受教,心里还在琢磨,这事该怎么跟皇上说呢。 他盘算着,圣驾最好是晚上到,连夜的回园子,爷明儿一早求见皇上,跟皇上把这事提一句,事就过去了!可结果呢,下半晌了,圣驾到了。 皇上都没出御撵,直接就道:“不耽搁了,直接回园子吧。” 啊?啊! 想拦也拦不住呀! 嗣谒缩了,这个点往回走,估摸着跟昨晚自己回京城一样,得堵上。直郡王扭脸看他,他直接闭眼颔首,对的!会堵的。 直郡王咬牙,跟边上的老二把事情说了,这事还得你跟皇上去说。 理亲王愣了一下,“堵?”开什么玩笑? 没人开玩笑! “大哥亲眼见了?” 我上哪见去?今早咱们出城的早,城门都没开,当然什么也没见到了。但昨晚上老六说的,老六能说瞎话呀?再说了,老五昨儿不也说了吗? 理亲王就道:“那我能拦着不叫皇上走吗?”他低声道,“赶紧打发人去,把路疏通开……” 行!打发人去,尽快疏通开。 可都是牲口拉的车,那玩意能说啥是啥不?越堵牲口越不好驾驭,所以才更慢嘛! 马车骡车驴车牛车,混杂在一起,怎么弄? 直郡王去安排了,理亲王认命的去了御撵上,跟皇上提前说一声。 皇上在纱帘上瞧见了,老大和老二咬了半天的耳朵,这是又出事了。 天大的事,咱得云淡风轻,但今儿这事,皇上就压根没想过:路堵了。 闹的什么笑话? 真的!但怎么一个堵法儿子也没见过,但据说是的,一会子要是真碰上了,咱别着急!越着急越乱!牲口拉车嘛,对吧!把车夫给吓坏了,越发的动不了了。牲口惊了,也是要伤人的。 皇上真觉得活久见了,“朕出门了三个月,外城已经繁华到路不畅通了?”那朕可以无为而治了。 这话还是暂时别往下接了,因为赌马带动一片,皇上会雷霆震怒的。 先把今儿这一关过了再说,堵的皇上不高兴了,把那个什么赌马的禁了,一切秩序就都恢复了。自家还把大格格送去给六弟妹了,只以为是女眷们带着格格们骑马,谁知道弄成了赌马,这叫人怎么说? 理亲王觉得,他不能告这个黑状呀! 然后赶紧转移话题,说起了皇上不在的这几个月,京城里都有哪些事。只盼着打岔过去,等直郡王把事办妥当了,这事就完结了。 结果呢,御撵越走越慢越走越慢,直到天擦黑的时候彻底的走不了了! 皇上叫把帘子撩开,好家伙,在高处一看,那一盏盏亮着的灯排的那么长的,都是马车吧。 看样子是的!为了晚上不发生事故,竟然用气死风灯挂在马车前和马车后,晚上这么一瞧,路上亮闪闪的一路,颇为壮观。看出来了,这都是回城的。那问题来了,这么多人出城干嘛呢? 皇上想问的,一扭脸瞧见老二脸上的惊讶一点也没比自己少,得!也别问了,他自己都含糊着呢。 然后皇上闭目养神去了,回园子里召见一下图里琛就什么都知道了,不着急。 八爷想找机会解释的,但是,皇上没给机会。堵了皇上一个多时辰,御驾这才往园子里去!李德全替皇上传旨,“诸位爷,皇上说乏了,明儿再说吧。” 得了!回吧!直接回各家的园子吧。 结果李德全又说,“皇上说不早了,留诸位爷在园子里住了。” 从没有这样的殊荣呀!皇上这是几个意思。 皇上梳洗出来,靠在榻上看图里琛,“说说吧,朕的这些儿子又干什么了?” 别是又攒在一块,干了什么没谱的事还不敢叫朕知道!说吧,说出来朕乐呵乐呵! 图里琛:“……”其实真不关诸位皇子的事,他们到现在还迷糊着呢,并不知道众位福晋都干了什么。这会子他们都可想回去了解情况了,可您偏把人给留在园子里了!说起来,没管住媳妇这个事,真不算大事! 梦里清欢(115)三更 桐桐睡的可好了,她以为自家爷去接圣驾去了,第二天才能回来呢。 结果一早起来,就被大福晋打发的人说,圣驾昨儿就回来了,且在城外被堵了一个多时辰! 她不由的吐舌,完犊子了!把皇上给堵了! 昨儿那些堵了皇上路的,只怕吓的一晚上都没睡着吧。 她赶紧收拾,把几个孩子也一起带上,去那边瞧瞧去。 结果到的时候妯娌们差不多的都到了!昨儿堵了皇上的路,估计大家都挺怕的,之前约好的赛事人家也没敢来,得看风向的吧。 偌大的场子,就剩下自家人了!孩子们不知道什么叫惶恐害怕,带着他们的陪练和哈哈珠子一块撒欢去了。 剩下他们妯娌各自找了舒服的位子呆着。 三福晋有些怕,“皇上要是动怒了,可怎么好?” 五福晋白眼一翻,“动怒了——那就是爷们没能齐家,跟咱们有什么干系?” 七福晋点头:“有道理!” 好似有人背黑锅之后,就不那么害怕了。 桐桐就插了一句话,“这路堵了,不该想着拓宽路面吗?难道路修了不是给人走的?走的人多觉得堵,这只能说明路窄……对吧?”嫌弃走的人多,这叫不讲道理!八福晋点头:“这话有道理!但这修路不得花银子吗?”朝廷老说没银子。 桐桐就道:“修路可以慢慢想法子,但也不是没有其他的法子解决问题嘛!咱自己弄马车,马车加长,一文钱从城门口拉到咱们这边便是了。怕男女大妨,这也好办呀,车厢中间做个隔断,前面上男人,后面上女人,一起上下车,在车上分开坐……如此,一辆车能拉少说二十人吧。这自然就能减少马车的数量了。” 九福晋眼睛一亮,这其实是挣钱的!一次性的投入,无限期的赚钱。 她极力赞成,“我明儿就去办!”她就觉得,六嫂这脑瓜子是好使呀! 桐桐就笑,“要觉得真能赚钱,那就算是咱们妯娌一起的,年底分账就行。” 大家都跟着笑,觉得老六家的真是憨厚的很!有什么好主意一点也不瞒着,不求功不求利的,连八福晋都觉得,六嫂这人哪怕心眼不少,可要是不知道往自己怀里扒拉的心眼,算是心眼吗? 这会子她也跟着笑,“便是皇上怪罪,咱们也把解决办法想到了,想来也无碍。” 对哒!能有什么关系呢?只是骑马而已,这不忘本的事情难道错了? 大福晋还道:“皇上留他们兄弟在园子里,怕是朝中有大事呢。”那么些大事没办呢,这点事都不叫事!回头不堵了就是了! 四福晋还插话道:“加宽别的路面不行,但这条御道的路面咱们可以给加宽呀!边上都是叫商户自建铺子呢,铺子前面各自填平,这路面一下子就宽了。” 九福晋马上道:“我这就叫人传话下去。” 好了!就这点事嘛,有什么了不起的! 孩子们玩的挺好的,咱也不急着走。桐桐就问八福晋,“上次叫你做的那个东西,做好了吗?” 就是一个个木架子呀,做好了,要那个干嘛? 桐桐就起身,“是我新想到的一个玩法,可好玩了,我玩给你们看看。” 好啊!走走走,瞧瞧去。 她们都觉得这只是一次小失误,小小的事情而已,解决了就完了呗。但畅春园里一排排阿哥们并没有那么觉得。 十四早起就抱怨老八:“八嫂惹出的事情,八哥既然知情就该跟皇阿玛好好说说……”这么留着咱们,心里好生害怕!老八没搭理老十四,“用完早膳就去求见。”是跟其他人解释的。 但是早膳用完了,李德全也来了,来传话了,“皇上宣各位爷呢。” 那就走吧! 李德全带路,但方向并不是朝里面走,这是要去哪?回宫吗? 轻车简行的,特别简朴的一辆马车,皇上没叫任何人一个儿子上马车,只叫他们骑马跟着走吧。 随行的护卫穿着便服,不远不近的跟着,但其实还是很扎眼的。因为昨儿还热闹的街道,这会子没人了。御道两边没急着盖房,像是在填土方,要跟路齐平。一个个腰上的黄带子明晃晃的,正干活的不敢瞧贵人,都先跪下,恭送贵人离开这才起身。 理亲王若有所思,问了老大一声:“是谁传话了吗?这是在拓宽路面呢!” 园子里哪里敢往外传消息? 八爷心里稍安,自家福晋还算是机灵,知道把路拓宽了。 正走着呢,见前面的马车拐弯了,这不是回宫呀? 果然不是回宫,拐过去豁然开朗,前面极大的场子,一排连着一排的停车位和拴马桩,不用想也知道,热闹的时候这里该是如何的车马喧腾。 正对着的是个牌楼,阔大的很,上面匾额还空着呢,并没有取名字!边上挂着个大木牌,木牌上有两个字:试营! 哦!这是没有正式开业的意思吧。 马车才停下来了,就有两个粗壮的婆子迎过来,结果一瞧不对,就要转身回去。那边宫里的太监上前给拦了,唬的两人赶紧跪下,没能进去报信去。 这会子喊也喊不成了,里面鼓声阵阵,一声紧似一声。 嗣谒朝近处的拴马桩那边看了一眼,停了一排排的马车,马夫都跪在边上。他还真瞅见自己的马夫了! 得了!今儿别人都不敢来玩了,就这些娘们一个个的胆大的很,自得其乐,玩的不亦乐乎呀! 等里面都处理明白了,皇上才从马车上下来,呵呵笑了一声,扫了儿子们一眼,抬脚先往里面去,“你们也没见识过吧,走!阿玛带你们长长见识。” 吓的一个个都成了鹌鹑!不光嗣谒看见自家的马车和车夫了,就跟谁没瞧见自家的似得。 皇上先走了,三爷嘀咕了一句:“这些娘们,就该回去揍一顿。” 十四嗤笑一声,“也别说大话,真打起来,谁揍谁还不一定呢。”就像是老六,他要是能打的过六嫂,爷就再换一个更大的钟摆在我家正中央。 他这话说完,哥几个你看我,我看你,都像是找那个打不过福晋的人是谁。 哟!老六的脸挺的怪平整的,装,你就装吧你! 还有十一,别瞅来瞅去的,说的就是你! 直郡王回头呵斥了一声,“出息!管媳妇就只会动手呀!” 众兄弟撇嘴:“……”就好像你多能耐似得!你能耐你不一样什么也不知道,你家的车夫我们也看见了,这里面有大嫂的事呢。 皇上在大门口等着呢,回头一看,一个个的站着不动是几个意思,等着朕请呢。 走吧!哥几个蔫头耷脑的跟在后面,观台在上面,顺着楼梯上去吧。找了个最好的视角,哟!好热闹呀! 那赛马场上骑马的都有谁呀,大福晋带着几个闺女,不知道在跟孩子说什么呢。三福晋用手里的鞭子指着赛道,跟五福晋说话。四福晋站在赛道边搭建起来的一个台子上,手里挥舞着旗子调度那些婆子抬了些什么东西在赛道上。八福晋十二福晋在赛道边上骑马溜达,赛道的入口的位置,六福晋和十三十四福晋在那里等着。 这是干嘛呢? 看不清楚! 直郡王才说看不清就算了,结果伺候的人战战兢兢的捧着盘子过来了,盘子里放着千里眼。咱自己能造千里眼了,谁知道这里这么牛气的,还给客人提供千里眼呢。 然后一人一个,看吧!看这到底想干什么! 猛的,就瞧见四福晋举起了红色的小旗子,旗子一动,就听到一声惊鼓。这鼓声把人吓一跳,还没反应过来了,就见赛道口就一匹马动了,那是六福晋吧! 嗣谒不由的超前走了几步,站在栏杆边上努力去看!不是桐桐又是谁,她身上大红的披风被风吹的扬起,她御马而走,前面明显是设置好的障碍物!他知道她在干嘛了,这是玩出花了,跑马还不算,还要跨障碍跃马! 就见她坐下那马跃起落下,再跃起再落下,她随着马的起落在马上颠簸。 更何况,听那看台上,鼓声就没停过,这助威的鼓声,也是惊马声。控不好马,马若受了惊,这要出大事的! 而击鼓的一个个的还都挺着肚子呢! 嗣谒头上的汗都下来了,他以为的赛马就是简单的赛马,谁知道她胆子大,还在花样翻新呢。 十三和十四都没敢这么玩,但两人瞧见各自的福晋这次没动,但站在那地方,要不是想跟着学才见了鬼了。 这会子就见六福晋御马飞驰电掣的跃过障碍物,然后扬鞭而起,整个人贴在马背上,那马真跟飞起来一般,紧跟着就听到吆喝声,哨子声,欢呼着嗷嗷叫的不是家里的格格们能是谁? 桐桐跑的畅快,朝场地边上围观的儿子喊:“弘晖弘显,要不要试试?” 这俩孩子蹭的一下就窜过去,马没停,桐桐俯身伸手,一手拉一个,一前一后就都上了马!看这娴熟的样子,就知道娘仨个这么玩绝对不是第一次! 四贝勒头上的汗都下来,急忙看老六,你倒是喊停呀! 可嗣谒吓的嘴唇抖的喊不出来了,自己掐了自己才找回声音,他怕惊着她,只得好声好气,特温柔的喊:“……弘显,别跟你额娘胡闹……”想喊桐桐的,要出口了反应过来不能喊!可喊福晋就见外了,那就说孩子吧! 桐桐一瞧,先是一愣,而后就惊喜,这个角度只能看见最外围的自家爷。她挥动双手,“爷,等我带孩子跑一圈之后,回来带你呀!”然后双腿一夹马肚子,“驾!” 弘显咯咯咯的笑,还喊了一声:“阿玛等等,等一下就换您……” 嗣谒:“……”我不是这个意思,你倒是不用这么着急给我显摆你的能耐。 心惊胆战的瞧着娘仨个跑了一圈回来了,嗣谒差点没虚脱了,把孩子摔了还得了。他一恍惚,好似这一幕真在梦里出现过一样。 这个样子,换来其他人的鄙夷! 皇上扭脸看这些个儿子,“你们一个个的……”他指着下面,“你们一个个的……上了马比的过人家?” 嗯?哥几个抬头看皇上,您这个话风不对! 怎么不对?难道要朕在外面说你们管不住媳妇吗? 可这管不住媳妇和比不上媳妇,丢人程度不分上下吧?我们宁肯叫人知道管不住媳妇,也不愿意叫人知道比不上媳妇! 梦里清欢(116)一更(梦里清欢(116)皇上来...) 皇上来了! 趁着皇上跟阿哥爷们说话的工夫,还是有人偷偷的给福晋们送消息了。 然后妯娌几个彼此对视了一眼,怎么办?这不是躲着就能过去的事呀! 应该没事吧? 当然了,怎么会有事呢? 咱们又没干什么的! 是啊!确实没有干什么嘛。 三福晋跐溜一下钻大福晋背后,“您是大嫂,您走前面。” 大福晋:“……”我就知道会这样!但凡当老大的只有吃亏的份。 最不要脸的事叫三福晋做了,四福晋悄悄的跟在三福晋身后,那剩下的就假装不知道坑了大福晋一样,按次序排队吧。各家的孩子排队,大手拉小手,走起吧。 那边皇上才要训话呢,一扭脸,场上没人了。紧跟着李德全就禀报说,“皇上,福晋们来请安了。” 反应还挺利索的! 当公公的威严还是要有的!皇上只能去了二楼的大厅,那边好在设了正座。 他坐了,儿子们自觉的分两排站立。然后福晋们带着皇孙皇孙女上来了,瞧着一个个的都端庄的很,过来站好请安,不知道有多规矩。 皇上能怎么说呢?能劈头盖脸的说儿媳妇吗?没这规矩呀! 只‘嗯’了一声,说了一声免礼。 于是都站顺溜了,然后特别乖觉的,找各家的爷们去了。 直郡王一瞅身边的福晋,还有小脸红扑扑的几个闺女,他朝上首的皇上瞧了一眼,先开口训斥福晋,“你是做大嫂的,带着弟妹们胡闹什么?瞧瞧成什么体统!” 大福晋斜眼看直郡王,但在外面,男人的面子还是要给的。她眼睛斜挑着,嘴上却可温和了:“爷教训的是。” 直郡王张嘴还要说话,大福晋眼睛一瞪:我可给你脸了啊,别得寸进尺! 那……那就算了吧!直郡王轻咳一声,拱手跟皇上道:“是儿子没教好福晋,她一个做大嫂的,带着弟妹们瞎闹,是她的不对!儿子已经教训过了,以后再不会了。” 皇上:“……”你说教训了就教训了吧。 直郡王又斜眼看这些兄弟,那眼神是那种:瞧你们那没出息的样!福晋还是要管的! 呵呵!您是那么管大嫂的呀! 怎么管不重要,反正我训斥我福晋了,我过关了!你们呢?他视线落到老三身上,训媳妇吧,别怂呀! 三爷就很生气,又不是我媳妇打头的,凭啥我也得训呀?他就说,“这事根子上,是八弟妹挑起的!”所以,该老八教媳妇的,“我家这个是最没主意的人,人家说什么是什么,就一最无能的人,她是真没能耐干啥的。” 说完就看福晋:爷维护你了吧!没在外面训你吧。 三福晋能气死,你还不如训我呢!你听你说的什么?无能?还最无能!凭啥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我无能?有你这么损人的吗? 她咬牙切齿的,声音细细碎碎的,从牙齿缝隙里挤出来:那我得谢爷呀! 三爷:“……”感觉不对呀!总觉得下一秒她就会伸爪子挠我。 气虚了一下,但还是挺起了胸膛看老四:该你了! 四贝勒一脸的迷瞪,看了四福晋一眼,然后又扭脸去看老八,之后又看五爷:“三哥说是八弟妹挑头的……”所以,我为啥要训斥我福晋! 五爷被五福晋似笑非笑的眼神瞧着,马上接了老四的话:“……是啊……!” 然后两个都不说话了,其他几个兄弟都看老四老五,见两人眼观鼻鼻观心了,这是啥意思?大气都没哈媳妇一口吧,这就完了? 老八气的够呛,你们什么意思呀?叫我当场打福晋一顿就对了呗!啥坏事都是我家福晋干的,你们怎么就那么阳春白雪呢。 嗣谒轻咳一声,把拽着他捣乱的手暂时攥住,才要说话呢,结果手抽走了,就听自家福晋说了一句:“皇阿玛,这事最开始是儿媳提的,跟八弟妹不相干,跟其他嫂子和弟妹都不相干!”主动认下了! 众人:“……”老六家的这个还是憨直呀!人家都不认,就她有什么说什么。 皇上都笑,也不恼的样子,就问说:“哦,怎么想起提这个了?” 桐桐可有道理了,“皇阿玛知道,儿媳妇这些年一直在岐黄之术上下功夫,早前是为了我们家爷的身体的,也多是注重于养生之道。可后来,这不是没办法,儿媳妇便多在妇人病上下了几番工夫……” 皇上点头,憨其实是品行,这跟聪慧不聪慧无关。 老六家这个,着实是个聪慧之人!是啊!不是聪慧之人,想半路出家能自学的有模有样,这是不能够的!就像是现在说话,为了她家爷的身体,这是本分。多在妇人病上下功夫,这是因为八福晋所请。 况且,有心悲悯世人,有余力帮助世人,这到哪里也说不上是错的。 他认可的点头,“朕有所耳闻。”桐桐的脸上就不由的多了几分郑重来,“儿媳接触了一些妇人,也听了许多妇人生产遇到的艰难,叫儿媳更知道了‘母壮子强’的道理。回过身再来看,便发现凡是裹小脚的女人,生产就比别人更艰难,且生下的孩子夭折者十之四五。”反正是有一半概率的。 皇上不由的坐正身子,可还没说话呢,直郡王先问了:“此话当真?” 当真!小脚叫身体的其他地方发生了一点改变,臀部发育的更好,有些地方窄了,生产的痛苦和艰难程度却增加了。 但这些话不敢直白的说的,只是说有这个发现,她把这个发现归结为:母弱! 小脚纤瘦,人基本是动不了,就在屋里转圈圈,这样的女人,能壮到哪里去? 桐桐点头,“着人多问问便知道了,这是真的。”说着,就看向皇上,然后又低头,“儿媳便跟着犯愁!我们家爷在家改造织机,织机改为大机器之后,需要双脚协助的就多了。机器越大,越是需要的力气大,不说一定得让女人有男人的力量,但至少得是个普通妇人该有力量。若不然,再好的织机,谁去操作呢?” 嗣谒的眉头一挑,原来在这里等着呢。 是啊!旗人女子不缠足,但旗人家的女人也不擅长纺织,用不上她们。汉人家的女人擅长纺织,可她们缠足。小脚力气小,织纺改造受限。 就听福晋又道:“儿媳不得不想到当年的禁缠足之令,其实,当日不叫缠足真是为了汉人好,但当年的境况,多少有些因反对而反对之嫌,着实叫人觉得惋惜。世人都觉得纤婉摇曳是美,可儿媳却觉得,人分男女,天分阴阳,男子没有了勇武的阳刚之气,是危。女子因美而舍弃健康之躯,不能孕育健康的子嗣,与天下而言,亦是危。翻书查阅,得知这缠足起于北宋j馆,兴于南宋一朝,盛于前明……儿媳不由的就想,北宋重文轻武耽于享乐,便有了靖康之耻。南宋偏安一隅,国运不说也罢!便是前明,又如何呢?淹没在尘埃里罢了……” 所以,大清呢?连皇室都格外追捧小脚是想干嘛? 大清初年,禁止缠足是对的!当年没执行彻底,原因复杂,但如今却不能说世祖爷错了。 可这话,是否已经是干政了呢? 就听人家话音一转,便道:“这些话儿媳曾在家中跟我们家爷提过,我们家爷说,当日疾风骤雨不行,如今,便唯有润物细无声了。等织纺获利,女子可养家之后,便会慢慢改变。儿媳笨,在这事上,也帮不上我家爷什么。别的本事没有,不外是身在皇家,皇家的身份给了便利,想叫下面的人跟着皇家效仿而已。”说着,就把功劳给八福晋,“儿媳跟嫂子弟妹们一提,八弟妹便主动请缨……” 八福晋马上就站出来,接了桐桐的话,“六嫂说的是!皇阿玛,朝廷本也该教化子民。男儿们读书识字,明白孔孟之道,这是教化。可女子呢?针黹女工,娴雅端庄之外,更该康健有力。”说着,缓缓跪下,“儿媳身有疾患,皇阿玛宽容,不曾有谁为难过儿媳。儿媳深知,恐其一生,都无法为皇家孕育子嗣。既惭且愧,不做点什么,便心里难安。六嫂才一提,儿媳便接下来了。心里想着,唤醒一个是一个,少一个裹脚的姑娘,将来便能多还大清几个子民……” 把不能生的事摆在了面上,说的入情入理,把这事说的就跟在报恩一样。 大福晋瞥了直郡王一眼:不维护我,还训斥我,搁在空里了吧? 她心里哼了一声,也站了出来:“儿媳身为长嫂,弟妹们有此心,做嫂子的唯有支持的!再者,儿媳生养了四个格格,且都已经大了。六弟妹说母壮子才强,儿媳深觉这话有理。可也正是觉得这个话有道理,儿媳才想起来便是一身冷汗。咱家的格格尚且养在深闺,那旗人家的女儿,有几个还跟当年一样,能在草原上牧马放羊?若是旗人家的女儿也只养在深闺,她们孕育的子嗣,又能有多少昔日大清进关的勇武呢?” 就差没说,八旗以后能不能强盛,还得看女人的!哪个男人,不是女人生的?当娘的都弱,你指着儿子身强体健? 皇上坐着没动,儿媳妇这话吧,他听明白了!感情这会子一个个的,不是来认错的,是来表功的吧! 是不是朕不赏你们点什么,都对不起你们为大清为朝廷这么尽心竭力? 作为皇帝,跟儿媳掰扯这个掉价,于是,他看向儿子们:站出来一个,怼回去! 可儿子们一个个低着头抿着嘴站着,几个意思?你们是不敢怼呀,还是不屑怼呀? 梦里清欢(117)二更(梦里清欢(117)不动是...) 不动是吧?那朕可点名了。 “老大,你是怎么想的。”皇上抓了一把瓜子,慢慢的剥着,眼睛都没抬。 当前章节已被篡改,请到c_l_e_w_x_c点卡姆(去掉_) 直郡王瞧了自己几个闺女一眼,一个个脸蛋红扑扑的,多好看呀!他就说,“皇阿玛,儿子觉得,皇妹们能出宫的话,不妨时不时的来玩玩。这身子好,比什么都强。” 没法子呀皇阿玛,您啥意思儿子知道。但儿子有闺女的,儿子家的闺女那也是掌中宝呀,我闺女高高兴兴的,瞧瞧刚才那吆喝的多响亮多好听,一点也不输给小子,比在府里圈着鲜亮多了。那我能说不行吗?对不住了,只能假装不知道您啥意思了!我这做大哥的,有好事想到皇妹们,其实也还算合格吧。 皇上把手里的瓜子皮一扔,扔的有些远,一直到直郡王的脚底下,又嘎嘣嘎嘣的剥了两个瓜子了,这才点下一个:“老三呢?你福晋是个没主意的,你也是个没主意的?” 三爷不安的动了动,“儿子觉得这其实是小事!不过是女眷们私下一乐,跟听戏似得,找一乐而已。这都不算什么正事。” 哦!那你是觉得朕在这里是闲的没事干找乐子呢吧? 三爷:“……跟您出来确实是长见识了!要不然,咱们都不知道六弟妹骑射这么好。” 祸水东引,不正面回应。有事就缩,就躲,就想把球踢出去! 皇上在心里给老三打个叉叉,要说起来,还不如老六家的媳妇有担当! 这个闹心儿子,边去凉快着吧。 皇上点了点老四,“你也觉得长见识了?” 四贝勒站出来,沉吟了一下就道:“儿子是发愁,户部的银钱还是跟不上开销的速度。若是没有这么一闹,儿子还没发现,这点事就能叫御道给堵了!不该叫百姓就这路吗?皇家又不是土匪,还能不叫百姓走路了?可走的话,是真的堵!那问题来了,路得扩宽,这得银子。这不是小事,皇阿玛!织机有家用的,有朝廷织造用的,也有织户自己建的作坊。通州的码头一旦建起来,以通州为点,周围会兴建起一批织纺……”说着又去看老六,“之前六弟说能用水力代人力,沿河两岸,必是织纺的聚集区,别的地方不提,只从京城到通州这一段路,就首当其冲!若不修好,那堵怕是常态。” 这话对!老四一脸的忧国忧民,你还不能反驳。但人家就是没说他福晋一句。 皇上笑了笑,觉得挺有意思的!他点头,“那回头你上道折子来。” 四贝勒严肃的应了一声,眼观鼻鼻观心的站着去了。 老五可自觉了,不用点也站出来了,他顺着老四的话往下说,“儿子觉得,要么得修京城到矿山的路,要么,就该把火炮作坊挪过去了。等检验指标和流程完善了,就该挪。那儿子是不是得开始着手筹备这个事了。”您没说老四错了,您就不能说我错了。 至于福晋的是,我家福晋似笑非笑的,后院还有小脚的妾氏,这事提了得完蛋。她得给我捅破。 他说完都不等皇上评价,自己可主动了说了一句:“回头儿子也给您上个折子吧。” 嗣谒轻咳一声,“水力织机的事,儿子回去就着手。”至于说我福晋的事,我福晋说的是实话呀!而且,我福晋句句都是为了我分忧的,也没给我说话的机会呀! 七爷马上道:“工匠的事有我,六哥有图纸我就马上调人。”看,我配合的多好。再说了,我家福晋挺着肚子呢,她就是出来散散,跟我家真没啥关系。 八爷表示,“皇阿玛,是儿子太忙了,没好好安抚福晋,福晋为了子嗣的事,难免多思多想,若有进退失据之处,还请您谅解。”我这么忙,我媳妇不能生,然后性情都变了,要是真是有多大的罪,那也不是本心如此,不用太较真吧。 老九倒是说他福晋了,“挺着肚子还敢敲鼓,你都不怕惊着孩子,太不知道轻重了。” 十爷跟着点头,“就是!没轻没重的!” 哥俩对视一眼,然后低头,我们训完了。 九福晋和十福晋都没言语,大着肚子闹腾,是有点过!这个训斥是可以接受的。 十一咳嗽了一声,“我这身体就这样,孩子要是能闹腾一点,也好。”说着,偷眼看福晋,福晋摸着肚子嘴角勾起,这是说对了吧。 十二抿嘴,“儿子还没有嫡子,大概是福晋求子心切吧。”锻炼身体,努力怀孕!错了?没有吧! 十三是这么训的,“只顾着你自己玩,嫂子们一人带几个孩子,你也不说照看照看……” 十三福晋表示受教,然后……没有然后了,十三训完了。 十四斜眼看哥哥们,一个个的那个怂样子,懂皇阿玛的意思了吗?皇阿玛点你们出来,就是叫你们说这个的?他轻哼一声说完颜氏:“既然有理,为什么不能提前跟爷们商量。事情是你们想怎么着就怎么着的?想的简单!要是想的周全一些,能把皇阿玛堵在路上一个多时辰吗?事许是没大错,但办事的法子,却大错特错了……” 这话说的,一个个的都扭脸看他。 把十四看的心虚,不由的缩了一下,“难道我说错了?” “爷没错。”完颜氏一幅忍辱负重的样子,“爷是对我不满,又何必迁怒嫂子们。我倒是想跟爷商量的,可爷为了养在外面的那两汉女,多少日子不见我了?我不叫那俩汉女进门,那是为了子嗣着想的,但既然爷到现在还不觉得错了,那回头我就把人抬进来。” 十四愕然的瞪大眼睛,“你胡说八道什么?” 完颜氏却低头,再不言语了! 十四差点被气的闭过气去,急切的辩解,“皇阿玛,绝对没有这样的事……” 话没说完,老八就道:“送汉女这样的事,避免不了的。都有人送到我这里了,怎么可能没给你送。只不过,咱们都没收,你还是年轻,怎么会想着养在外面呢……十四弟,这事是你不对,你怎么反倒训起弟妹了。赶紧给弟妹道歉!” 我可去你的吧老八!没这么害人的!你见我把人养在外面了?你这不是毁我吗? 老八一瞧那样,就又低声问:“皇阿玛当面,你要说没有,那就没有吧。” 那……那这不是欺君吗? 十四没法子,只得攀咬别人,“五哥还收了俩,养着呢。” 五爷赶紧道:“我跟你五嫂说过了,你五嫂应承的。”为此收缴了我五千两银子呢!“那……那……”十四几乎是脱口而出,“那皇阿玛……” 嗣谒赶紧咳嗽一声,打断是十四,你个二锤子想说什么,想说皇阿玛也纳汉家女了?不要命了? 十四猛的惊醒,吞下要出口的话,“那皇阿玛……也该说五哥的,当差去身边还带着女人。” 老五能气死,我常驻外面,带俩伺候的怎么了?嬷嬷跟着赐了避子汤了,你管得着吗? 皇上好似有点明白了,儿媳妇这么折腾,大概率上是冲着自己这个公公来的吧!处处都围绕着汉女小脚说事,根子在这儿呢。 这些儿子是不是一个个的心里都明镜似得,这会子不言不语的,其实那心里不定怎么笑呢? 纵着媳妇管长辈的事,这就是你们的孝道。 偏这种事,只能意会,不敢言传。谁也不敢也不能说透。 一个个不孝子,看皇父的笑话是吧? 很好!皇上点头,“你们说的都很有道理!朕心甚慰。皇家女眷率先垂范,朕觉得尤其好。可这外面到底是鱼龙混杂,南苑那边地方颇为宽阔……”那是皇上狩猎的地方,地方当然宽阔,方圆一百六十里呢,能不大吗? 但是提这个干嘛? 皇上说了,“今年要秋弥,秋弥回来,都去南苑。界时蒙古王公会一同来京,再加上八旗精锐,皇室宗亲,勋贵朝臣,在一起比一比,赛一赛……你们想的都对!身体康健,是一切的前提。再忙,抽几天君臣相乐的时间还是有的。就是宫里的妃嫔,只要身体允许,就都去吧……” 桐桐缩了脖子,这是想借刀杀人呀!把婆婆们都惊动了,还有儿媳妇的好啊? 她小心的看自家爷,在他手心里划拉:不行咱再病一回吧。 嗣谒攥着她的手指,别瞎闹!你小嘴嘚吧的时候可高兴了,现在好了,你家爷得去丢人了!皇上成心要出爷的丑,你当逃能逃的过去呀? 桐桐觉得,皇上不能这么小心眼。她大着胆子的问:“皇阿玛,是跟蒙古王公比吗?” 皇上就笑,“到时候再看,人家要是来的都是老王公,那就很不必欺负人家了嘛!” 才不信,到时候火炮一响,他们肯定带着子侄前来,等着联姻指婚呢。 就听皇上又道:“……既然是彰显女子的不同,那你们就去做个典范。你们的意思呢,朕领会了!妻者,齐也!能与夫齐平的人……既然能与夫齐……”话说到这里他顿了一下,转脸去看这些儿子,“齐嘛,对吧!你们呢,组队跟你们的媳妇们打两场,叫大家都看看,皇家女眷都是怎么与夫齐的!也叫人看看,什么样的女子才能做成为皇家妇!” 不是要叫上行下效吗?‘行’吧!朕等着呢。 哥几个愕然的抬头:“……”没这么安排的!这不是羞辱人吗? 输了丢人,赢了叫胜之不武,皇阿玛,您干嘛跟儿子们过不去呀! 梦里清欢(118)三更 散了!有需要吵架的,回去吵吵吧。 桐桐回去讪讪的,围着人家转圈圈,“这事我没办好。”她态度特诚恳的道歉,然后又小小声的补充了一句:“其实我真是好心。” 嗣谒拿本书,从榻上转移到炕上。 人家又哒哒哒的跟过来,坐在炕沿上,然后身子就贴过来了,“爷?”叫了一声,还非得贴在身上扭一扭。 嗣谒绷着脸,“知道错了?” 嗯! 错哪了? “不该撺掇着嫂子和弟妹在一块胡闹。”说的特别溜。 可一点诚恳的意思都没有!嗣谒拍了她的屁股,“爷今儿是真的生气了。” 知道! “知道爷生气什么吗?” 不都说了吗?撺掇嫂子和弟妹胡闹嘛。 “爷生气这个吗?”小没良心的,只知道在外面野,你就说,你现在有几分心思是放在爷身上的?爷心里想什么都不知道,还要不要跟爷培养一点默契了?还说跟爷最亲,看见爷就最满足了!爷倒是在家呢,你倒是红袖添香呀?天天颠颠的跑出去,不光不陪着爷,还把孩子给爷撇下,这不是惯坏了是什么?爷在外面不说你,你还当你没错呀? 桐桐被说的缩着脖子,乖乖的坐着听训。 “还有,你怎么敢带着孩子那么玩,有个万一呢?” 哪里有什么万一?那俩小子麻利着呢。 嗣谒佯怒,“还顶嘴?” 哦!桐桐又缩回去了!不敢说话不敢言语,低着头乖乖的坐在边上。 嗣谒冷哼一声,拿着书‘认真’的看书去了,故意不理她。 结果一页书都没囫囵个的看完呢,腿上就觉得痒痒。桐桐伸着手指,一幅无聊又不知道该干啥的样子,在他的腿上轻轻的划啊划的。 嗣谒:“……”多大了!怎么那么多小动作。 被看的,桐桐缩回了手,朝后坐了坐。 嗣谒强忍着才没破功,继续看书去了。 结果半页书没看完,脚心一痒,她又伸着手在挠他的脚心。自己一看人家,她利索的把手指一缩,偷眼看过来。 嗣谒还没理她,结果她自己绷不住了,踢了鞋挤上来了,“你还说我就是你的小格格呢,那小格格不能犯错呀?”说着话,就不停的用鼻子蹭他的下巴,手指搅动着他的腰带,紧一下松一下的,搅的人心都跟着噗通噗通的跳。 他抬手轻捏她的鼻子,把脸埋在她的头发里,“你是爷的小格格,小格格也能犯错,但犯错了,不能罚呀?” 还真罚呀! 桐桐叹气,“我就是去埋了种子,至于能不能发芽,我也不知道呢!”她伸手抱他的腰,“有些事我去做,是觉得那是对我很重要,对爷也很重要的事……当然了,再重要的事,也没爷重要!爷看着我好,其实我不如别人的地方多了。这些嫂子弟妹,都是很好的人。便是八福晋,她办事也有板有眼。大概是知道没孩子,她办事比我用力!我有爷有孩子,有顾虑也有些精力短,反倒是别人更能办好这事。我出门一天,心里老记挂爷和孩子,但是三嫂五嫂她们不会……她们不依赖爷们,可我太依赖爷呢!没你我可怎么办呀?” 正说着呢,好似明儿就要跟他分开一样,真就哭出来了。 眼泪吧嗒吧嗒的掉,掉到他的胳膊上,滚烫滚烫的! “真哭呀?”在外面皮成那个样子,还不能说。一说秒变小娇娇,真哭给你看的。怎么着能不哭呢,“爷抱着你摇摇?” 桐桐的眼泪更凶了,“爷就是嫌弃我胖!”明知道抱不起我,还说这个话,分明就是嫌弃我。 嗣谒真想叫皇上知道知道儿子们的日子是怎么过的!瞧瞧,本来不占理的人瞬间就占了上风,怎么操作的,皇上见过吗?别看后宫那么些女人,真不是小看皇上,胡搅蛮缠这种操作,没一个女人敢跟他玩的。 可我们就不同了,问问天下的男人去,谁家没一个胡搅蛮缠的祖宗。 嗣谒认命了,“爷没嫌你!哪里就胖了?这段时间练马球练的好,肉又绵又结实……爷不知道有多喜欢。” “你还冤枉我,我天天心里都记挂爷,出门就觉得把特别要紧的东西落下了!爷还冤枉我说我不记挂你!” 我是那个意思吗?行吧!你说的都对,“是爷错了!爷误会你了。” 桐桐眼泪一擦,没事了!又窝在人家怀里,声音低低的,“我知道爷护着我,舍不得在外面说我。” 嗯!又来给爷灌迷魂汤了! “我就知道,我不管惹多大的事,我男人都能护住我。”满满都是骄傲的语气,然后趴在人家耳边,“天下就没有比我男人更好的人了。” 一口一个我男人的!小姑娘变成小媳妇之后,这言语越发变的粗放了! 但嗣谒觉得中听,当然了,爷就是福晋嘴里那种汉子。 低头一瞧,这么会撩汉子的小媳妇确实是勾人的很呢,他的手在她腰上揉了揉,“都练的有劲了吧?” 当然! 有劲就行!他低声道,“爷累了,不想动。” 桐桐:“……”她这会子就想,这要是我们都能练一把子力气,确实是不需要劳烦这些爷们太多,躺平就行,我们能自力更生。 啥是两口子?就是那种吵翻天,但还会在一张床上睡的人。 前一天晚上还阴云密布,一觉起来,便是晴空万里。 秋天的早上,已经有了凉意。皇上要去塞外秋xian,出发就在这几天。这是扬威的事,单留老四在京城,其他的阿哥都带着吧。于是,又得给自家爷收拾行李了。 桐桐一脸的不舍,“药都带好了,记得添加衣裳。我天天叫人给爷送信,爷也得给我回信才行。” 嗣谒把福晋插好的菊花重新规整摆弄,好半晌才觉得稍微顺眼了一下,见她那样,他就笑,“不是盼着爷走了,你好出去野去?” 哪有?她一脸的遗憾,“要是我能打扮成丫头小厮跟着爷走就好了!以后爷走到哪我跟到哪……” 是真心话吗? 真的!比真金还真! “那行吧!”嗣谒一脸的沉思,“叫赵其山给你取一身太监的衣裳,你换了跟爷走。” 你说真的? 真的! 桐桐眨眼:“路上好几天,到那边停个三两天就回来……路上怪颠簸的。” 嗣谒点她的鼻子,“就知道哄爷!” “主要还有孩子呢!”桐桐灿然一笑,“不能带着孩子去吧。” “给四哥四嫂送去好了。” 干嘛要捏破人家的谎话,自家爷现在是越来越不厚道了!她挂在他身上,“过两天我的月事得来,刚好在路上,多不方便……” 可算是找到个理由了! 他还没说话,谁知人家一变脸,“要是我不在身边,有人胆敢……” 嗣谒还没说话呢,赵其山噗通就跪下,“奴才看着呢,万万不会。” 两口子打情骂俏,加上你就不好玩了呀! 耍花腔是耍花腔,但走也是真走。就像是桐桐说的,这一趟来回快的很,眨眼就又回来了,没那么些话交代。 可他们压根不知道,皇上一离京,宫里从太后到娘娘们,就往南苑去了。 而且,南苑给各家准备了地方,福晋们要是想去,现在就能动身了。 这么快的吗? 弘显还挺兴奋的,“额娘,我没去过。” 额娘也没去过! 弘晖只笑,却没言语。因为他总感觉他去过,且熟悉。 弘旭着急的是,“额娘,是住帐篷吗?” 不知道呀!要是这次要请那么些人的话,估计是住帐篷吧! 她一边忙着规整东西,一边交打听其他府邸的情况。结果就听说,理亲王福晋带着几个阿哥格格出宫往南苑去了,然后大福晋也带着孩子去了,桐桐就知道,该准备出发了。 上了马车了,她不免沉吟。 皇上真的只是叫皇子和福晋们玩呢?应该不是! 算了,皇上想干嘛,有自家爷去想,自己只要想想,怎么跟娘娘回话吧。 在这之前,先得把孩子叮嘱好,“南苑地方大,不许擅自离开乱撞。”尤其是弘晖和弘显,“别仗着身手利索,就胡来!再是皇家自家的地方,可到底是半野外的地方,真出事了,就是了不得的大事。跟着大人,带着哈哈珠子,没有额娘的允许,不许你们瞎跑。这一住,得一个月前后吧。习武念书不许落下,跟其他的堂兄弟要好好的相处……” 巴拉巴拉的说了一路,弘显觉得自己的话唠可能并不是随了爹爹,随了额娘的可能反倒是大些,差点把人都给念叨睡了。 到了地方安置,果然还是帐篷。一家一个帐篷群,密密麻麻的这么一片。但是景色确实好,边上泉水叮咚,潺潺流下,成小溪从帐篷前流过,出来吸一口气,只觉得浑身舒坦!刚要伸个懒腰呢,就见德妃娘娘身边的屏嬷嬷朝这边来。 桐桐保持着半伸懒腰的状态,那边完颜氏急匆匆的过来了,站在她边上,小声嘀咕道:“六嫂,完了,得伺候婆婆了!” 桐桐:“……其实娘娘很好伺候。” 那是您没把她儿子给卖了,可我真把我家爷给卖了!感觉要被婆婆讨厌一万年! 桐桐:“……”那倒也是!我从来都只说我家爷好,稀罕我家爷,所以,婆婆对我很稀罕的!果然,屏嬷嬷笑眯眯的过来,先见了礼,然后才道:“娘娘刚安顿好,就说想六福晋了……” 梦里清欢(119)一更(梦里清欢(119)德妃是...) 德妃是个周全人,屏嬷嬷是特别亲近的身边人。没去找四福晋,先来了这里。在这里见了十四弟妹,却直言娘娘想自己了。 当前章节已被篡改,请到c_l_e_w_x_c点卡姆(去掉_) 那就是想单独见自己吧? 桐桐便笑,转身跟完颜氏道:“弟妹别着急,等额娘偷偷把那金的银的都给我了,你再去。” 屏嬷嬷顿时就笑了,“是呢,十四福晋您别急,娘娘给您单留着好物呢。” 这明显就是有事。 桐桐跟着屏嬷嬷过去,距离也不远,屏嬷嬷一路没给桐桐打听的机会,不住的介绍,这是谁谁谁的帐子。德妃住在太后的后面,太后的帐子立起来了,但太后不住在这里。这里的行宫住的地方再是不够,可太后住的地方是有的。 屏嬷嬷低声道:“太后舟车劳顿,上了年岁了,得歇歇。” 就是说不用给太后去请安了! 说着话,就到了德妃这里。 帐子里的炭火已经烧起来了,是呢,深秋了,天已经是冷了的。 德妃坐在榻上,手里捧着茶盏,见桐桐进来了就招手,“过来坐。” 桐桐行了礼,过去挨着德妃坐了,“额娘,难得出宫,回头我带您四处走走,别整日里闷在帐子里。” 德妃就笑,在宫里这么些年,一直就想出来走走。可真等出来了,好似又觉得没有宫墙挡着的地方老不自在了。她没继续这个话题,而是拉了儿媳妇的手,“急着叫你过来,是太后娘娘之前叫人送了口信来。” 桐桐面色一整,能劳动太后传话,怕是御前有了什么变故。肯定不是自家爷身体的事,否则娘娘笑不出来。必是有别的变卦,她没言语,只听着德妃怎么说。德妃拍了拍儿媳妇的手,“宫外的事额娘知道的不多,这大半年是不是都忙着给往蒙古运火炮,这事便是再隐秘,也总有消息露出去……” 这是肯定的!朝廷没对外说,但这么大的动作,也没怎么避开人,那种东西,也避不开人的,当然会有消息露出去。 然后呢? “蒙古那边得了信儿了。”德妃叹气,“太后叫人传话,说是蒙古诸部联姻的打算比以往更大,只娶咱们的公主格格不算,还想嫁更多的蒙古格格来……” 桐桐眉头一挑,“只怕这些人还打发人见了太后,问太后的意思了?” 德妃点头,“应该是如此!但是太后……离开蒙古的时间太久了,太后是大清的太后,皇子是太后的孙儿,老人家的心还是向着皇上和皇子们的。得了这个信了,必然是没瞒着皇上的。叫人单给我送了信,怕是老人家觉得火炮这个东西,老六居功至伟。怕那边朝老六这边使劲。” 桐桐便明白了,这些蒙古王公跟过来之后,必然会提联姻这件事的,“可我们家有太多像是火炮这样的秘密,不是确保一条心的人,绝对不能进门。” 德妃:“……”对方未必是要当细作的,人家就是要加强彼此的关系。 可看儿媳妇的意思,她是怀疑要进来的女人居心不良,会窃取了机密。 这个想法,是不是想的有点过了!偷偷派细作都有可能,但万万不会打发了贵女来。她这种饶是在后宫的女人都知道,这细作不是叫你干你就能干的。这得打小培养的吧!火炮这东西也就是去年才露出一点风声来的,那些人就是想培养细作也来不及呀!况且,这联姻的必是王公贵女,他们也没时间把闺女培养成细作呀! 这联姻真的就是联姻——而已! 但自家这儿媳妇显然不这么想,她自说自话,“那太后娘娘的意思儿媳明白了,若是真有人冲着我们家使劲,皇上还真不好直接拒绝。毕竟嘛,威慑过后了,也该给些恩典了。人家愿意送女儿来,咱家非不要,这就说不过了。儿媳是这么想的,干脆咱们现在就把消息放出去,我愿意给我家爷纳妾,但只一条,我家爷身子不好,这进门的女人需得身强体壮。也不一定非得胜过我,跟我打平就行!是不是长的美貌,是不是有才情,是不是贤良淑德这都不要紧!纳妾说到底是为了子嗣的呀,为了子嗣的,我就只一个条件,跟我打平就叫进门,赢了我的,我叫她跟我平起平坐!” 说着,就反拉了娘娘的手,“额娘,您放心,我不是不懂道理的!在这事上,绝对不叫皇上和娘娘为难。” 德妃:“……”我也不是这个意思!我也知道这事皇上不好直接拒了,所以这不是想着提前告诉你嘛!你要是愿意,那无所谓。你要是不愿意,那你们两口子商量一下,看是叫老六回来就病了,然后弄些个八字不合的名头来,体面的去拒了。 可怎么也没想到,自家儿媳妇二愣子一样,给出这么个荒诞的条件来。 桐桐说完就起身告辞,“您先歇着,儿媳妇不出去,四嫂和十四弟妹不好过来。不知道的,还当真以为您偏着我,给我塞了不知道多少金豆子银珠子呢。” 还有心情说促狭话。 德妃摆摆手,叫她退下了。人一出去,她就叹气,“这都叫什么事。” 屏嬷嬷给换了热茶,这才道:“娘娘,叫老奴看,六福晋心里可清明的很呢。如今是蒙古格格,那之后还不一定是哪里的格格呢?番邦小国越来越多……这次病一回,下次再病一回,这就不像样了!倒不如把规矩立在这里……赢得了六福晋再说。”说着,就不由的捂嘴笑。 德妃无奈的看她,“这有何可笑的?” 屏嬷嬷便道:“咱们十四阿哥说他比不过六福晋,别人不信,奴才却是信的!您想啊,以十四阿哥的性子,这都几年了,也不见他再去找六福晋去比。那可见,当年咱们十四阿哥说的,六福晋能拉开一等弓这个事,只怕是真的!” 老十四自己拉不开,也就没脸再去比试。 若是如此,只怕老六家的能耐确实不比武将小多少。 屏嬷嬷就笑,“奴才就不信,天下能有第二个天赋异禀的人。便是力气上真有比的过六福晋的,奴婢还就不信那模样也比的过咱们六福晋?” 力气大,除了天赋异禀的,那只能是那种铁塔般的身子,粗粗笨笨的姑娘! 是啊! “比六福晋貌美的,力气不比六福晋大,进不了门。力气比六福晋大,相貌却丑,进门也无碍。这样的姑娘进门,也万万是做不了细作的。” 德妃不由的就笑,人家盘算的精着呢。得亏在自己面前说的一本正经的,口口声声都是识大体顾大局的样子,不叫皇上和自己为难。她摆手,“罢了罢了!”会盘算着自己过日子就成。 在婆婆面前,她当然得收敛脾气了! 可一回来,就生气!这还真是瘦田无人耕,耕开有人争。当年病的要死不活的,都觉得那是火坑,没人乐意往上凑。如今人好了,也能耐了,就都想着往上凑。 她将身上的旗装一件一件的脱了,换了利索的装扮。抬手就抓了手里的弓,想出去跑两圈,射几箭。 可这还没走呢,五福晋来了。 走不成了,她撩开帘子请了人进来,还没坐下呢,五福晋就道:“六弟妹,你得了信儿了吗?蒙古那边这次也带了不少格格来。” 五福晋从太后那里直接得来消息,这不奇怪。再加上五爷干的差事跟火炮有些瓜葛,根据铁量其实是能估算很多东西的。太后大概觉得,五爷大概也是人家联姻的一个重要对象。 “其实后院进多少女人,我不在乎。”五福晋就道,“但这得看什么出身!我的出身不高,这要是再有个出身显贵的侧福晋……” 桐桐就拉了她坐下,这种事怎么说呢?真要是真是指婚下来了,除了接着也没别的法子。她就说她的打算,“反正我的条件在这里摆着呢。进门可以,打的过我就行!” 五福晋愕然,“你认真的?” 认真的!不一次性的打出名声去,总少不了这样的事,多絮烦的!真那么多前仆后继的,我就在我家门口摆擂台了,想进我家门,除非放倒我踩着我进去! 五福晋一脸的懊丧,“可我打不过人家呀!” 那你设你的门槛去!也不一定非要打架吧? 五福晋皱眉,我该设个什么门槛呢?“白银二十万两,我给她请封侧福晋?” 桐桐:“……” 正说着话,八福晋和九福晋来了。 九福晋比较紧张这还情有可原,毕竟嘛,九爷管着海贸,蒙古也有东西往外卖,这属于利益牵扯大的,送个女儿给老九,这有可能。 可八福晋紧张什么,贝勒只一个侧福晋的名额,明姑给占着呢。横不能人家贵女进门,连个侧福晋也捞不着吧。 八福晋阴沉着脸,“但我们家不能有嫡子,这子以母贵母以子贵,如今进门是没有侧福晋,可等生下孩子了,将来我家爷爵位再升起来,难道能少了人家名分。” 可八爷的差事跟蒙古那边没瓜葛?虽然如此,“但我家爷更讨人喜欢。” 桐桐翻白眼,我还觉得我家爷更讨人喜欢呢! 梦里清欢(120)二更(梦里清欢(120)其实皇...) 其实皇上对蒙八旗一向优容! 就比如这选秀吧,蒙八旗其实一直在在选之列。可因着娶公主回去联姻,人家就甚少送闺女过来指婚的。因为不进皇宫,不指婚给皇子,就没有联姻的价值了!若是指婚给皇室宗亲,没意义呀!未必有留在部族里,从这个部族嫁到那个部族,联络彼此的关系更好。 像是十福晋,人家就不是选秀选来的!是皇上觉得该给他家老十|一个蒙古福晋,然后另挑上来的。 这么多皇子福晋里,也就十福晋出身蒙古。 后宫之里,有蒙古妃嫔,但也没有多得宠!反正现有的皇子中,没有哪个的母亲是出身蒙古的。也就是太后出身蒙古,可当时册立太后为皇后之前,顺治还废了一位蒙古皇后呢。为这个跟孝庄老祖宗闹成什么样了都。这不是说一定是董鄂妃的原因,这在于顺治爷在那个时候就想调整对蒙古的政策。 这些年嫁公主过去是不得已,就像是如今要接纳人家的格格来和亲是一个道理,这都跟朝廷大事挂钩着呢。 这事闹心,弘晖和弘显两个孩子,不知道怎么安慰自己这个当额娘的,便拿了地图来摆开,“额娘,蒙古是屏障。”弘显是这么说的! 是啊!蒙古是屏障,尤其是跟老毛子之间,得有一个缓冲。 桐桐就笑,摸了摸孩子的脑门,“额娘知道,额娘不会误会你阿玛的!这事你阿玛没法直言,所以,就得额娘来呀!” 弘晖盯着地图,良久才道:“只有真正的连城一体,才能避免如今的境况!又是威慑,又是安抚的,说到底,还是国力不足够强。” 这话也对!强悍到一定程度了,剩下的只有服从,又何须威慑与安抚? 她叫两孩子赶紧睡,“外面不比家里安静,天不亮外面就又走动声,怕就睡不成了。”没叫孩子们在另外的帐篷里过夜,只有屏风隔开,叫两个大的一起睡,她带着小的睡。夜里果然不安宁,风呼呼的刮,各种的声响,她是好半晌才睡着的。 反正打从这天气,福晋们就三三两两的嘀嘀咕咕的,人家还没回来,这边消息都传遍了。 桐桐这段时间一点也没闲着,不是练武去了,她是把绣娘接来,做新衣裳呢。别管什么时候,我都得是最美的那一个!省的人家笑话自家爷家里有只母老虎。 哼!老虎那也是胭脂虎! “胭脂虎,一定是胭脂虎!”嗣谒回来一边梳洗,一边听福晋在那里嘀咕。她很生气的样子,给他搓澡的时候也用足了力气,这叫他越发的笑了,“别怕,这事爷在心了,会想个体面的法子辞了的。” 这次辞了还有下次,这事你别管,乖乖听我的!我说怎么着就怎么着! 呀呀呀!还真把这个胭脂虎给惹着了。 洗漱出来,散着头发熏着,弘显和弘旭围在边上,嗣谒考校孩子的功课,考校完了,这就该打发孩子下去睡了吧!两口子半个月没见面了,总得有点悄悄话说的。 “孩子睡别处我不放心。” 嗣谒瞪她,叫人把帐篷的另一边隔开,在那边睡了。可这帐篷并比隔音呀,你要干嘛? 你说我要干嘛? 不行!太费腰了,耗费体力,我得养精蓄锐。 “爷动!”他的声音低沉低沉的,“乖,咬着被角……” 早起,这位爷没起来,桐桐按时起床跟孩子锻炼去了。跑了一圈回来,结果自家爷还睡着呢。 看!就说嘛,这是非常耗费体力的事。我一个你都应付不来,别的女人就免了吧,用不上的! 嗣谒被说的更不想起床了!你等着,等你睡饱了! 可谁给他机会睡饱呀,顶多赖床赖到早膳之后,因为皇上宣了嘛!人家蒙古王公大老远的跟来了,得陪着的吧。 桐桐一边给他整理衣裳,一边问说,“各家都带了子侄来?” “都带了。”嗣谒就解释,“策妄阿拉布坦……就是噶尔丹的侄子,继任台吉之后,这两年也算平稳,要不了几年,说强盛也就强盛起来了。这一部族啊,向来桀骜,这摩擦未必就能避免。噶尔丹此人很是了得,二十年前,出兵南疆,打下了叶尔羌汗国,之后十年,一直扩张,继而想吞并漠北喀尔喀蒙古,皇上这才亲征的。” 桐桐明白了,真叫人家做成了,这得多大一片领土。怕是准噶尔部还是会卷土重来的。 是!嗣谒低声道:“何况准噶尔部所占据的南疆天山一代,别的倒是罢了,那里的棉却是极好的……这次,策妄阿拉布坦派了堂弟大策凌敦多布前来……” 这名字好生绕口,她就问,“这个大策凌是噶尔丹的谁?” “侄儿!”嗣谒也跟着简化,“噶尔丹、策妄阿拉布坦的父亲僧格,还有大策凌的父亲布木是兄弟。” 哦哦哦!明白了! “那这个大策凌怕是很有几分本事。”要不然堂弟这种身份,派出来干这么要紧的事。就不怕大清朝廷支持大策凌,反而给准噶尔带来变数。 嗣谒点头,“说到点子上了!这个大策凌是有勇有谋,是一员干将,在准噶尔部地位非同一般。” “他多大年岁!” “跟老三和老四年岁相当。”嗣谒戴了帽子,就准备往出走了,“这次准噶尔也带了联姻的人来。其他蒙古诸部没胆子干别的,但是得防着大策凌带的人里有目的不纯的人。” 明白了! 明白了爷就走了。 都出了帐篷了,桐桐又急忙追了出去,一把拉住自家爷:“你说,若不是火炮,准噶尔部会想着跟大清联姻吗?” 嗣谒摇头,“不会!当时灭了噶尔丹的时候,朝廷跟策妄阿拉布坦有过合作,但那是短暂的合作,在噶尔丹被杀之后,就中止了。” 桐桐的手心都出汗了,“那你说,大策凌就算把这次带来的人都折在这里,如果能杀了有本事制造火炮改进火炮的人,是不是都不算亏!” 嗣谒就笑,“不会!想是能这么想的,但是呢,他们也怕万一举动过激,朝廷又拿准噶尔下手。他们尚需要时间恢复元气,所以,不仅不会,他们还会努力促成联姻之事。” 桐桐就皱眉,“要是我是策妄阿拉布坦,我就会这么干!以微小的代价换一个最有价值的,哪怕是同归于尽,也是值得的。”嗣谒一愣,自家福晋原本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她的思维方式很奇怪。 桐桐被看的莫名其妙,“我觉得我的设想是有道理的。” 嗣谒低声跟她解释,“你说的有道理!你能那么想那么设计是基于两点,第一,你确定你能百分百干掉你的目标。第二,如果需要,你有悍不畏死的勇气。第三,得上面坐着的人,足够的信你不会背叛,信你的能力和勇气。这三个条件同时满足,何其艰难?我知道你担心我,但你家爷难道不惜命?” 也对! 桐桐又没心没肺的笑,“那就去吧!”然后说赵其山,“伺候好爷。” 赵其山连声保证,这才跟着自家爷走远了。 嗣谒走出几十步之后,又回身看福晋,福晋还站在帐篷门口,目送他离开。他脸上带笑,心里在补充关于福晋的档案。她以前一定身居高位过!这个高位不是作为女眷的高位,只凭杀伐决断这种潜意识,就知道,她曾经是多耀眼的女人。再想想她那身手,他就想,她该不是花木兰那般的人物吧? 可紧跟着又摇头,福晋像侠客,像刺客,可唯独不像将领。 桐桐这边才目送嗣谒离开,那边太后就宣召了。 肯定各位福晋都得去的! 桐桐回去重新梳妆,这才往太后的大帐里去了。 大帐里这会子好生热闹,蒙古诸部的老福晋都在呢,身后都跟着小姑娘。十二三到十七八不等。鲜亮活泼的小姑娘确实把大帐里点缀的亮堂了起来。 见了礼才都落座了! 这是干嘛呢?这是叫福晋们相看的意思吧。 这里面着实有几个长相鲜亮的,真就跟明珠一般,只看肤色就知道,养的也是金尊玉贵的。 四福晋低声道:“只怕你们家这次少不了!”她朝一个不怎么靠前,却长的异常艳丽的姑娘指了指,“那个姑娘一直在瞧你。那是哪一家的?” 桐桐朝那边瞧了一眼,那姑娘不仅脸蛋艳丽,身材也高挑丰满,但不往人堆里凑,想想也知道,“是准噶尔部的。” 四福晋愣了一下,然后皱眉,才要说话,外面就禀报说皇上有旨意。 那就都起身,听听的皇上的旨意。 皇上说今晚有夜宴,都得参加。 太后马上就把人解散了,回去吧!回去准备夜宴吧。 客人先退出去了,剩下的才是自家人。娘娘摆手,叫儿媳妇们都走。这种情况下,能说什么呢?桐桐随着大溜出来了,跟其他几个妯娌相互对视,都感觉今晚这是宴无好宴呀! 可咱们聚在这里,也没啥用处呀!桐桐率先走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我还就不信了……”谁能硬的过我! 人家姑娘长的好——好又怎么了? 不就是美艳吗?就跟谁不美艳似得?!等着,等我捯饬出来,羞也羞死你! 梦里清欢(121)三更(首发 行宫夜宴,放在户外。深秋的晚上,夜朗星稀,有风是没错,但周围帐幔围起来,倒也安然。一排排的坑火烧起来,既能照亮又能取暖。 嗣谒跟皇子一块来的,直接从皇上的御帐里过来的。来的时候朝中大臣及女眷,王公贵胄及女眷,都已经到了。剩下的除了正位上皇上太后和宫里妃嫔们的位子,也就剩下他们兄弟的位子上空着呢。 一过来,到处都是请安的声音。这少不了要寒暄的! 嗣谒没想跟谁寒暄,他想先去自己的位子上坐了,可才要走,就被人拦住了去路。是个长着络腮胡极其威武的汉子,不是大策凌又是谁呢? “六贝勒!”他语气温和,神情瞧着也谦和,“在下听闻六贝勒有奇才,仰慕已久。” 嗣谒点点头,“多谢了。” 说完,扭身就要走,他压根就没有跟此人多话的必要。 结果才一转身,就看到入口处一群女人朝这边来了。 那个在女人堆里,显得格外与众不同的人是谁? 不是福晋还能是谁?平时正式场合穿的多是艳丽之色,今儿倒是素净起来了。可夜里太艳的颜色反而不显眼,就得这种素淡的,被夜色衬的亮眼了起来。 近前来了,她才发现,只她的眉眼比别人分明,平时都是峨眉淡扫的,今儿分明是大妆了。 桐桐一来就瞧见自家爷了,她展颜一笑,像是在问他,好不好看!好看,这一笑如同昙花绽放,夺目非常。 嗣谒才要迎过去,大策凌侧身对着入口处,并不曾发现福晋们到了。他拱手跟嗣谒说话,“六贝勒,在下有事……” 话没说完,嗣谒直接绕开此人,直接奔着桐桐而去,人没到跟前,他就先伸了手过去,“夜里冷,怎么不带个手炉出来。” 桐桐从丫头的嬷嬷的手里拿了披风,给自家爷披上,“叫人给赵其山送去,结果走到两岔里去了……” 她细心的给自家爷绑披风的带子,嗣谒低头看她,“还画了花钿呢?” 嗯呢!好看吗? 嗣谒就笑,“好看!今晚必须是你艳压群芳呀!” 自家这狐狸精心眼还不少,衣裳选色用了心机不算,这妆容也是。这般的浓妆,在暗夜里亮眼又神秘,端庄里还带上了几分魅惑,这是要跟谁较劲呀? 他拉了她往自家的位置上去,“爷今晚谁都不瞧,就瞧你。” 桐桐坐下才要跟嗣谒说几句俏皮话呢,可紧跟着就感觉有一到不太友好的视线盯着自家这边。她抬眼朝对面看去,那边站着个大汉,他身边跟着个年轻人,怕是谁家的子侄吧,端是大胆,不知道跟那大汉嘀咕什么呢,眼睛不住的朝这边看,视线凉的很。 她就低声问自家爷:“那俩人是谁?” 嗣谒瞧了一眼,“就是之前跟你说的,大策凌。后面那个年轻些的,是策妄阿拉布坦的长子泰昆。” 泰昆知道那位六贝勒和六福晋在看他,他侧身转了方向,低声跟大策凌道:“太傲慢了!便是合作,也很不必卑躬屈膝……火炮是叫咱们忌惮,但那东西千里迢迢要运过去,大清又岂是那么容易办到的?” “稍安勿躁!别忘了我们是来干什么的。” 泰昆朝那边斜了一眼,“不就是讲和嘛,我是这么想的……” 两人的声音越来越小,回自己的座位上去了,好似那点尴尬从来没发生过。 桐桐也就慢慢的收回视线,宫人送了菜色和酒上来,她每样都尝了一口,这才给自家爷斟酒,顺便递到他嘴边,“饮一杯。” 他就着她的手喝了。 反正别管在家里怎么闹腾,在外面,皇子和福晋瞧着就是最恩爱的夫妻。 三两杯的酒才入肚,皇上太后和后宫的妃嫔到了。 桐桐跟着众人起身行礼,直到皇上喊了免礼赐坐才都落座。蒙古王公开始拍马匹,举着酒杯给皇上敬酒,说的都是一些客套话。桐桐觉得无聊,抬眼一瞧,那位美艳的姑娘规规矩矩的坐在她的位子上,她也就收回视线,想瞧瞧今晚这好戏几时开场! 自家爷跟五爷都探着身子低声说着话,桐桐便自斟自饮,就着冷风喝一杯暖酒,当真是浑身舒坦! 正自得其乐呢,就听到颇为洪亮的嗓音说,“……大清可汗陛下,噶尔丹乃是准噶尔的叛臣,剿灭噶尔丹,我们台吉感激非常,常言无皇帝陛下,便无准噶尔的现在。我们台吉本打算觐见皇帝陛下,无奈染了风寒,不能成行,特令臣前来以表忠心。” 桐桐抬眼看去,不正是那个大策凌吗? 就见此人招手,便有一个汉子端了托盘上来,上面放着册子,“这是我们台吉献给天可汗陛下的礼物……” 皇上脸上带着笑,李德全下去接了,但并没有递给皇上。皇上笑道:“你们台吉的心意朕知道了,礼呢,朕也收下了……” 大策凌马上谢恩,叩头后直起腰身,扭头朝那个美艳女子看去。 那女子便站起身来,走到大策凌身后,屈膝单腿跪地,“参加皇帝陛下。”声音动人,语调婉转。 大策凌忙道:“托娅乃是台吉胞妹,她也礼物之一,献给大清皇室……” 献给大清皇室,不是献给大清皇帝。 当然了,皇上也不敢要这么一个美人的!人家也没为难,只说献给皇室了。 桐桐的眼睛一眯,将杯子里的酒一口给喝了。 边上站着服侍的,默默的又给福晋换了一壶。 就听皇上哈哈一笑,“献给皇室呀!这是要朕给指婚呀?我倒是要听听,这是看上谁家的后生了?” 大策凌朝嗣谒这边看过来,“皇上的皇子们个个龙章凤姿,只是听闻六皇子才情卓然,臣这幼妹着实仰慕……” “看上老六了呀!”皇上垂下眼睑,朝这边看过来,“老六,你怎么说?” 嗣谒才要起身,就听到桐桐小声说,“听我的。” 他低头看她,她固执着仰着头看他。那小脸冷着,今晚上敢不听她的,那得完蛋吧。 于是,他只得站起身来,拱手道:“皇阿玛,这事……儿臣听福晋的。” “………………”满场良久的沉默! 皇上‘啊?啊!’了两声,才找到自己的节奏,“听你福晋的呀……” 大家都看六福晋,就见六福晋自斟自饮犹自不解馋,直接把酒壶举起来,直接用壶嘴往嘴里倒。 月光之下,火光映衬,美人潇洒自在的畅饮,跟一幅画似得。 酒喝完了,美人蹙眉,一脸懵懂的朝上看,“什么听我的?” 八福晋忙道:“六嫂,那个姑娘说仰慕六贝勒,六贝勒说这事听您的……” 桐桐这才一幅恍然的样子,然后晃晃悠悠的站起来,朝跪在场中的姑娘看过去,然后俯身轻佻的将那姑娘的下巴挑起来,皱眉打量了一番,将这姑娘的脸扭过去叫自家爷看,“……爷瞧着美吗?” “不及你多矣!”嗣谒脸带笑意,伸手叫她,“不好看,听你的,不要了。” “好看不好看不重要!”桐桐摆手,朝皇上道,“皇阿玛,美人不美人,这不重要!早前我就说了,长相、才情、性情,我一盖不挑!我就挑一样,那就是身强体壮利子嗣……” 这位叫托娅的姑娘顿时就恼了,“敢问六福晋,哪里看出来我不身强体壮?” “你说身强体壮那不行,得我说了算。”桐桐回头看她,“我这人不胡搅蛮缠,说什么就应承什么!我的标准就是我,你得胜的过我才行!哪怕不是胜过我,只要跟我打平了,我都八抬大轿接你进门!” 托娅蹭的站起来,“比什么?” “干嘛比呀?”桐桐顺手捞了七福晋桌上的酒壶,继续往嘴里倒,“比输赢最没意思了!打出来的输赢才有意思呢。” “打就……”托娅立时就要应下来,可话没还没说完,就被大策凌直接呵斥了,“托娅,不可放肆!” 托娅咬牙,瞪着桐桐不动地方。 泰昆起身去拉托娅,随口只说了一句:“回来,别惹那个女人……”这个女人敢出来这么闹,上面没拦着,谁知道人家打的什么主意。 可谁知他的话才落下,胸口猛的一疼,身子紧跟着就朝后倒去,就听那个女人厉声呵斥了一句:“你管谁叫‘那个女人’?” 从上到下都吓了一跳,还没反应过来呢,就见桐桐三两步过去,还要追着打么? 泰昆身份非同一般,贴身带着的都是好手,主子被人揍了,受到了了威胁,他们第一反应当然是护主了。桐桐一过去,个人顿时就扑了过去。 直郡王、老十、十三麻溜的起身了,可还不等他们动,就听到一身接着一声咔嚓声,紧跟着是惨叫声一声连着一声响起。 抬眼看去,五个好手胳膊都以一种奇怪的姿态扭曲着。 泰昆眼里有了惧意,看着桐桐躺在地上就没敢动地方。 桐桐过去,问她:“你刚才叫我什么?” “六福晋!”泰昆咬牙,“臣知道错了……” “要真知错才好!”桐桐轻哼一声,“我忘了告诉你了,我力气大,还会点岐黄之术!我要是想要你一条胳膊一条腿,跟玩儿似得。所以呀,放尊重点!得真的放尊重才行,别打量你在这里演戏,谁看不出来似得。”说着,就看向大策凌,“刚才宴席前,他对着我男人跟你嘀嘀咕咕,嘀咕什么呢?当我不知道呢?你不知道这世上有人能读唇语吗?算计到我男人身上了,也没问我答应不答应!”她冷哼一声,反手就捏住那个叫托娅的下巴,问了一声,“还惦记我男人不了?” 托娅不言语。 “这是不服气呀!”她哈哈就笑,“本福晋说过的话算数,随时欢迎你来挑战”说着,就撒了手,放了那个托娅,然后转着圈满场的扫了一遍,“我把话撂到这里,以后谁敢惦记我男人,甭管男人还是女人……我都给他卸喽!卸成胳膊就是胳膊,腿就是腿……一件一件的!” 一件一件的……零零碎碎的……散落一地……她是这个意思的吧? 梦里清欢(122)一更(梦里清欢(122)满场寂...) 满场寂静! 桐桐好似真醉的不轻,招手叫赵其山,“过来!” 当前内容已被篡改,请到c/l/e/w/x/c点卡目(去掉/) 赵其山跟在自家爷身后,这会子都跪下了!他觉得,自家福晋八成是脑子走丢了,怎么干下这没谱的事了呢?就是醉酒了也不行呀!闹不好,真会被皇上关在府上一辈子的。这都是最好的结果了! 这会子福晋一叫,他想起身都起不来。 自家爷给了自己一个冷眼,他利索的爬起来,战战兢兢的过去,“福晋,奴才扶您回去……” “你这奴才!”桐桐指着大策凌等人,“人家是客,我一个妇道人家,办事就控制不住脾气……但咱们的待客之道……不能叫人家讲究咱们……”说着,就指着那几个胳膊被卸了的,“你去……把人家的胳膊给接上……” “奴……奴才不会……” 桐桐摆手,“不会我教你呀!又不难学……”说着,就问,“给爷按摩,我叫你记得穴位都记住了……”记住了! “那你这样……”桐桐报了两个穴位,“按压……轻拉,快送……” 赵其山发蒙,这就完了? 对!这就完了! 赵其山战战兢兢的过去,第一个找了半天摸到穴位了,上手就拉就送,手不稳,三次才给送上去。可第二第三就好了很多,第四第五个,抓了就拉送,然后胳膊给装回去了。 他自己都莫名其妙的看自己的手,这就好了。 嗣谒微微眯眼,众目睽睽之下,她利索的卸了人家的胳膊,转脸叫赵其山,一个什么医术也不懂的,就记住穴位的太监,上手给送上去了。 这么做目的是什么呢? 还没来得及细琢磨,那边大策凌说话了,“皇帝陛下,准噶尔是带着诚意来的。”我们的诚意就该被这么对待吗? 皇上笑了两声,朝桐桐摆手,“老六家的,回去坐吧。” 桐桐脚下打飘的回去坐了,坐下就往自家爷身上一靠,睡了。 嗣谒用披风把她裹起来,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他来不及多想,只听皇上怎么说。皇上叫大策凌起来,“你们的诚意,朕也看见了。起来去坐着吧,一会子多喝几杯……” 桐桐就能听到这么多,她是真把自己给摁睡了。 要是猜的不错,夜宴照旧,吃吃喝喝拍马屁,准噶尔被孤立在外。无人驱赶,但也无人与其亲近。 大策凌眯眼朝六贝勒那边看了一眼,不知道这女人闹起来,是她想闹呢,还是这位六贝勒安排了这么一出。 他朝六贝勒举杯示意,然后扬脖把酒喝了。 嗣谒挑眉接了,也喝了一杯。 边上的七福晋就低声问七爷:“六嫂是自己那么干的,还是六贝勒指使的……” 我上哪知道去! 七福晋低声道:“六嫂也不是那么一个不过脑子的人呀!” 是!所以这事它奇怪! 各自交换着神色,尽量叫人看起来,咱一点也没受之前事情的影响,笑语晏晏,言谈有度。然后宾主尽欢,夜宴在一个时辰后,按时散去。 皇上和后宫先回大帐,紧跟着,这些阿哥送客人离开。 大策凌又朝嗣谒看,然后才带人离开。嗣谒没搭理,拍了拍桐桐,桐桐这才睡眼惺忪的起来。 嗣谒给她整理披风,“走吧!跟爷去请罪。” 桐桐被拉着,一脸没睡醒的迷糊样,就这么走了。 直郡王看了理亲王一眼,“过去看看去……” 这俩一动,兄弟们都跟着动。 妯娌们相互对视一眼,大福晋打头,寸步不离的跟着直郡王。 直郡王看福晋,“你先回去吧。” “妾身得去请罪……” 你请的哪门子罪? 你管我请哪门子罪,反正我得跟着。 理亲王就摆手,要跟就跟着吧,别叫皇上等着了。 果然,进去的时候,老六家两口子都在地上跪着呢。皇上坐在上首,太后和后宫有些脸面的妃嫔都在。 悄悄的站着,站在各自的位置上,小心的打量皇上的脸色。 皇上看着跪下的两口子,然后视线落在老六媳妇身上,“老六家的,喝醉了呀?” 众人松了一口气,只要定性为喝醉了,大不了就是禁足几年,这事过了也就过了。 可谁知六福晋直接抬起头,然后摇头,“回皇阿玛的话,儿媳没喝醉。” 德妃急的都冒汗,这孩子怎么实诚起来不分场合不分轻重呢!喝醉了,是皇上给你的借口,你顺势应下来,也就完了!你没喝醉,然后呢? 就听皇上问说,“那就是故意闹事了?” 桐桐抬起头看,抿着嘴,好半晌才道:“……蒙古诸部想送女儿联姻这事,儿媳提前就知道,且大家提前都知道,连孩子们都隐隐有所耳闻。那天晚上,弘晖和弘显来安慰我。俩孩子拿着舆图,弘显指着蒙古一带跟我说,额娘,蒙古是屏障,不容有失。弘晖怕我难受,就很懊丧,他说,只有真正的连成一体,才能避免如今的境况。朝廷又是威慑,又是安抚,说到底,还是国力不足。” 皇上的手指微微的屈了一下,两个孙儿的话,都对!这么点年纪,认知的对,志气也大! 是啊!真正的连成一体,这是何等的艰难。 桐桐叹了一声,看了嗣谒一眼,就又道:“我们家爷回来之后,跟我提了准噶尔。他提了两件事,第一,准噶尔从未停止过朝外扩张。第二,准噶尔所占据的南疆,产棉……”她说着,就带上了几分怒色,“我家爷说这个,我听明白了两件事。第一,准噶尔狼子野心,这次来,不安好心。第二,我家爷觉得朝廷需要那个产棉的地方!” 皇上放在腿上的手慢慢的攥起来了,是的!朝廷需要那个产棉的地方。他眯眼,想听听这个儿媳妇还有什么高论! 谁知道人家一张口就说,“我家爷对我好,我发誓我得护好他!谁想害他,我都不能答应。他想要的,只要我有办法,都会给他弄来送他手里……” 皇上:“……”所以,你觉得他们要害老六,你就先收拾人家。你觉得老六说那块能产棉,迟早要干一架的,所以你动手了? 原以为是个女诸葛,却谁知道说的多了就漏气了! 皇上看他家六儿子:“……”人家为你冲冠一怒了,你有什么想说的。 嗣谒:“……”我在想这话传出去,爷还怎么有脸见人。 皇上没再言语,这个事怎么处理,他得想想。 桐桐抬眼小心的看了一眼皇上,这才道:“……儿媳在这事的处理上,有私心。宴席开始之前,他们确实冷冷的盯着我家爷嘀嘀咕咕。其实儿媳不知道他们在嘀咕什么……” 嗯?之前你可不是这么说的!你说你会唇语!“诈他们的!”桐桐坦然承认,“但是那个大策凌没有反驳这个话,可见儿媳猜对了,他们就是在密谋算计我家爷。早上出门前,我就有这种担心!我还担心大策凌他们以这次使团全军覆没为代价要杀我家爷……” 皇上头疼,这是什么逻辑这是!准噶尔疯了吗敢这么干? 才这么想完,再想想这个儿媳妇干的事!他扶额,明白了!叫老六家的跟大策凌对调,以老六家的行事做派,她真敢这么干!秉性如此而已! 无畏、果敢,不计代价! 桐桐叹气,“我当时特别害怕,宴席开始之后,所有的酒菜我都是先尝了才敢叫我家爷碰,我就怕有个万一。既然他们不安好心,那我也不知道他们什么时候会发难……后来又说什么托娅仰慕我家爷!那接下来呢?会不会叫托娅给我家爷敬酒,然后长长的指甲里会不会藏着du药?我不知道人家的计划,那就我先发难,打乱他们的计划再说!” 整个一被害妄想症!怕人家谋害她男人。 可紧跟着就听她说:“我也不是不怕责罚!但当时我是想了的!我想到小时候,跟祖母去山里拜佛,回来遇雨,在庙里躲雨见到的事了。那天,天还不太黑,从山上下来一头受伤的狼。狼可能是感觉到距离人群越来越近了,就躲在树后,凡是有人靠近,他就呲牙。于是,大家都怕了,不敢近前。可突然有个孩子,拿着块肉过去,狼没呲牙,吃了那肉,却起不了身吃了那孩子,于是大家都知道,这个狼在虚张声势,他其实动不了!于是,这个一棒子那个一锤子,把狼活活给打死了!” 这个故事说完,她就闭嘴了。 可能听懂的都听懂了,她在说:皇上威慑了蒙古,可那只是威慑,我们没有表现出来的那么强。可越是这样,越不能叫蒙古诸部看出这一点来!准噶尔本就不安好心,这点咱们知道,其他的蒙古诸部也知道。若是对准噶尔的无礼优待了,这不就是告诉蒙古诸部,咱们在虚张声势吗?如此,那之前的威慑便像个笑话!对准噶尔面上多容忍一分,其实风险就大了一分。得防着蒙古诸部里有人一边勾着朝廷,一边跟准噶尔眉来眼去! 如果朝廷跟准噶尔暂时的媾和,得来的是蒙古诸部心存疑虑,这个代价是否值得? 皇上轻笑一声,“既然知道威慑只是威慑,那你可知,如今彻底跟准噶尔交恶,会带来什么恶果?” 桐桐一脸不解的看皇上,“怎么会跟准噶尔交恶呢?儿媳就是一妇道人家!他们给我男人塞女人,我心里不痛快,喝了点酒,撒了一回野而已!”说着,就越发的不解,问皇上说,“难道男人不方便出面的事,不该女人出面解决吗?”说着,她还看向众位妯娌,“今儿那个托娅说是仰慕我家爷,所以我出面了。可我相信,今儿那托娅要说仰慕其他人,嫂子和弟妹也会想法子推脱掉的,对吧?” 当然!这个时候就该女人抱团了! 大福晋就笑,“男人不方便出面的事,当然得女人出面……” 这是个皇上不太了解的领域,他夫妻缘浅,是个没老婆的鳏夫…… 梦里清欢(123)二更(梦里清欢(123)桐桐低...) 桐桐低了头,真不言语了!看,这些儿媳妇里,绝对不是只我这么个例!您听听就知道,您的每个儿媳妇都是心有猛虎之人呀! 果然,就听大福晋说:“……儿媳也有顾虑,怕那准噶尔这个锅砸我们身上,因此提前都想好了,若是要塞到我家,我就说,我家爷别的不行,就是好酒。我想找个能陪我家爷一醉方休的人,酒量不用大,一两斤白酒的量足矣。” 当前内容已被篡改,请到c/l/e/w/x/c点卡目(去掉/) 直郡王斜眼看她,不提好酒这一茬行不行? 皇上脑补了一下大儿媳妇塞了一坛子酒,叫人家姑娘灌一两斤那样,好像也不怎好看。 没脑补完了,就听一直能当楷模的前太子妃二福晋说,“……我们爷喜吃鱼和海鲜,儿媳想找个做鱼和海鲜做的好的姑娘伺候。” 所以,你打算叫人家立马给你做两道菜上来?再说了,朕的老二喜欢吃鱼和海鲜,朕怎么不知道?理亲王低头,我其实也不知道我喜欢吃鱼和海鲜的!叫蒙古姑娘做鱼和海鲜,还得做的好,得亏你能想出这样的法子来。 三福晋左右看看,这是轮到我了吗?她赶紧道:“我家爷酸文假醋的,喜好个后袖添香。我别的不求,只要姑娘家能写两首词填上几阙词,就行了!我想给我家爷找个红颜知己。” 皇上瞧了太后一眼,默了!人家蒙古格格汉话会说就不错了,你要人家写诗填词? 三爷的脸憋的通红,谁酸文假醋了。 四福晋一幅不好意思的样子,小心的觑了四贝勒一眼,这才道:“儿媳家别的不缺,缺个精通佛法的,得闲了能跟我家爷一起念经辩佛理就行。” 上面的妃嫔都朝四福晋看:人家姑娘没处出家,跑你家出家的吧! 五福晋吭哧了半晌,觉得自己想的法子不高大上,但还是说了:“家里确实养不起人家格格,我就说要来也行,嫁妆得丰厚。打底二十万两,以后要是不够,还得添……” 宜妃很惊讶:“老五值二十万两呢?”说完就捂嘴!悄悄的缩了。 老五愕然的看他额娘,恨不能羞死!爷之前值多少钱,额娘肯定知道!她是惊讶爷竟然涨价了,都值二十万两了! 七福晋压根没想着人家能看上自家,这会子现编呢:“我家……需要个诚心给我家爷打洗脚水的。腿不好嘛,得虔诚的每日步行去西山打水回来,用这样的水洗,或许能好点?”并不是很确定的样子,反正胡说八道的话顺嘴就出来了。 皇上不得不承认自家儿媳妇这编瞎话的能耐,确实是叫人‘惊喜’。 老七被皇上颇有深意的看着,可自己又能说什么呢,“……唉!”我这坏脚可太金贵了! 八福晋抿嘴,“我家要不起高门贵女,有她没我,有我没她!” 把八爷吓的心肝乱颤,也不知道福晋这话是想出来的借口呀,还是她真这么想的。 皇上想的是,这要是再给老八赐个人,老八家媳妇估计真能自挂东南枝。这是威胁朕呢吧?是这个意思吗? 他看他家老八,老八却一心看他媳妇。 皇上:“……”指望不上! 九福晋不好意思,“儿媳妇准备了算盘……”真准备了!说着,就从腰上拽下来,是个小小的能放在手心里的金玉算盘,“算账能跟上儿媳妇节奏的就行。”没办法,家里的产业多,需要可靠的人手!要是有这本事,我真要! 九爷朝边上挪了挪,感觉就没有这娘们不敢称斤论两给卖了的。 十福晋一脸的为难,“我是蒙古的,再来一个蒙古的!那以后府里后宅按蒙古的规矩办好了!”蒙古的规矩就是除了正室,剩下的随意打骂,鞭子一天抽几顿都没事! 十爷缩了缩,还偷偷摩挲了一下胳膊。 皇上觉得估计是被他媳妇抽了,现在还没好呢。 他这会子都不想听了,他在回忆,当年的赫舍里氏有过替自己出头的时候吗? 有过吧!不好赏赐有些大臣,却能叫皇后去赏赐大臣家的女眷。 大事上,有老祖宗,在自己不方便出面的时候,老祖宗帮着出面。她出面成了就成,不成还有转圜的余地。 所以,老六家的什么意思呢?觉得自己这个做公爹的大惊小怪,很正常的替男人出头,怎么成了罪过了呢? 那边老十一的媳妇还在说:“……我们家爷身体不好,需要个给我们家爷祈福的……” 皇上觉得,大概真是没老婆可以一起看星星看月亮聊聊人生谈谈理想吧,要不然,他为什么这么不懂女人的脑子呢?她们看事的角度跟男人果然是天差地别,怎么能这么花样百出呢!且家家还都不一样。 听听,老十二家的连苏麻喇姑都搬出来了,“姑姑有话,那边的姑娘进门,对我家爷有妨碍……”克他们家! 苏麻说的?苏麻可真清闲。 十三福晋见皇上走神,赶紧说,“我家爷不喜欢年纪大的……” 是男人都不喜欢年纪大的!要是赫舍里活着……这个不能想,这么些儿子,再有个皇后,得乱成什么样?自己就这命了,有老妻还不如无妻呢! 才打算说话的,结果十四家的媳妇怕没她说话的机会一样,赶紧跟了一句:“我家爷喜欢小脚……”要两个小脚汉女进门,也不能要那个祸害呀! 皇上就扫向十三,瞪了十四。 哥俩低头,羞的很了!把这种事摊开说,要点脸吧!皇上收回视线,没有听到嗡嗡声,这是都发言完了吧!朕该欣喜儿媳妇们眼明心亮,洞察时事吗?正想着这话该怎么说呢,就听老六家的又道:“儿媳笨,想不出那么多推辞的借口。但儿媳有自己的长处……儿媳出手肯定打的过他们……一力还降十会,儿媳只卸了几个下人的胳膊……还叫人给装回去了……” 嗣谒挑眉,桐桐又把话题给拉回来了。 十四可算逮住机会了,忙道:“这回该信我了吧!六嫂是真的劲儿很大!她能拉开一等弓……”爷之前就说了,偏你们不信我! 劲儿这东西,因人而异嘛!那就是劲大!生的劲大,你还不让人劲大了? 十三正想缓解尴尬,就岔开话题,“六嫂那一手功夫跟谁学的?” 是啊!谁都有这样的疑惑。 桐桐一脸的迷糊,“哪有功夫?”说完就一愣,“那不是功夫!想学那个也容易,第一,你得速度快。第二,你得力气大。有这两点了,会认一些穴位,再就是看看西洋大夫的人体解剖图就明白了……” 十三一幅恍然的样子,就说嘛,怎么就成了高手了呢!这要是力气大,速度快,不等人家反应过来,一把摁住命门了,再把骨关节给卸了,是个伤人的捷径。 而嗣谒也斜眼看桐桐,终于知道她胆大包天伤人的目的是什么了,除了教训对方,威慑众人,推脱准噶尔,她还有个目的,就是西洋医术。突然成为高手,谁不奇怪?便是要比骑马射箭,她有的是光明正大的机会把对方怼回去。可为什么不呢,没事挑事也要当场发难,然后利索的卸了对方的胳膊,其后又点拨赵其山一个门外汉去给人家把胳膊装回去。 她这是在说:西洋医术有优点,这东西简单好学,能速成! 这是知道以后要增加杂学科目了,她想把这个东西也加进去,可惜,没有途径,没有借口!更不敢提这个话!否则就又干政的嫌疑!不能说,她还不能做吗?于是,她真的做了,在众目睽睽之下,做给大家看。 这次的事,她办的很冒风险。 事没有不对,可还是那句话,她好弄险,惯爱剑走偏锋。 她说她很多时候,办事的法子像他。是!这点他也发现了,她有些时候确实是像自己。但这并不是说她就不是她了!她还是她,那个她自己都没有察觉到的她! 骨子里带着一股子悍勇,透着一股子精明的奸猾。 九尾狐这还真没说错她!魅上来像狐,妖上来也像是狐。 四贝勒此时就是这么想的,当初把弘晖交给六弟妹教养,还真对了!看她做事,透着一股子莽,说话透着一股子憨直,可其实,骨子里精明的很。她的言谈里,多少是她自己认为的呢?先是弘显怎么说的,后是弘晖怎么说的,再是老六怎么说的。所有要紧的讯息,都来自于男人和儿子,她关心的是朝政吗?不是!她关心的是男人和儿子。一怒闹事,想过会有后果,但她没直接说蒙古,而是拿小时候的见闻类比。如此,她躲过了干政之嫌!至于后果,能有什么呢?蒙古诸部觉得大清对噶尔丹不假辞色。可朝廷若是想安抚噶尔丹,借口都是现成的,她是妇道人家!女人出面打了一巴掌,男人在后面可以偷偷的隐晦的示好,如此,才符合朝廷的利益。 而她把她的这个行为归结为:男人不方便出面!又恰巧,人家点到她了,她只是做了换个福晋都会做的事,只是她‘笨’,更擅长动手,方式有些过激,仅此而已! 那么,她何错之有呢? 梦里清欢(124) 整个南苑静悄悄的,凡是有幸住在这里的,在朝中都举足轻重呀!今晚上整个事情闹的,怕是要出事! 所以,都小心点,别闹腾,缩着等上面的雷霆之怒。 然而,胆战心惊了一晚上,嘛事没有! 习惯早起的人,远远的还瞧见六福晋带着三个阿哥骑着马出去了。大阿哥和二阿哥一人一匹小马驹,六福晋怀里还坐着一个小的,骑着一匹高头大马,溜溜达达的,该干嘛干嘛去了! 自打住进来,这半个来月,天天早上都是如此。今儿并没有跟以往有什么不同,她该出溜还出溜,那这是没事? 这都没事吗?! 啥意思呀?那以后真惹了她了,等着她把人拆成一件一件的,满地摆着胳膊腿儿? 瞧见这一幕的都先缩回去了,打从今儿起,这京城里多了一位煞神,千万别惹她!惹不得呀!毕竟嘛,真不是谁惹了这么大的事之后,还安安稳稳的,一点事没有的。 有人就猜测,怕是准噶尔真嘀咕着算计人呢,被六福晋给洞悉了,所以才发难的。皇上过后知道了,当然不会责罚六福晋! 那这就说明六福晋会唇语呀!所以,见了六福晋别多话,别觉得离得远了说坏话她就不知道。 又有人说,压根就不是那么一回事!肯定是六福晋借题发挥。 那更说明人家了不得了,借题发挥,惹是生非,还全身而退,这不是能耐? 说这是能耐也行,说这事圣宠也罢!反正别惹她,更别惹她男人就对了! 六福晋不常见,那就见了六贝勒恭敬些。别叫六贝勒有被欺负的感觉,要不然六福晋得找上门的。 一场夜宴而已,咱们还有那么多活动呢,对吧!高兴的玩起来吧。 但是皇上吸取教训了,他再不叫女眷跟着了,男女大妨,还得严格执行。男人有男人的活动,女人有女人的活动。 蒙古女眷们,去找太后吧!给太后唱唱歌跳跳舞,挺好的,去玩吧。 反正皇上要带男人们打猎,一大早就招呼人了。 在外面没法多说话,嗣谒就点了桐桐的鼻子,“收敛着些,别再闹事。” 谁闹事了?人家不惹我,我这人向来不惹人的。 她不放心的叮嘱,“别跟人比那骑射,还爱怎么射怎么射,一点意义都没有。别往人多的地方去,但更别往人少的地方去……” 爷也不是一个人,带着这么多人呢,真不至于有人要害我! 那也得小心!千叮咛万嘱咐的,把人送出去了。 因为有不和谐的因素,她出去没敢带孩子,叫孩子就在帐篷里看书写字吧,这里有的是机会来,但是安全第一。 弘晖一再保证,肯定不乱跑,这才罢了,她这才起身往太后那边去。 一进去,瞬间消音。静悄悄的,没人敢言语了。桐桐:“……”我又不是见人就打一顿的,倒也真不至于如此。 她笑的一脸喜气的进去,太后招手叫她,还跟蒙古的老福晋道:“这孩子性子直,向来有什么说什么……” 桐桐忙道:“本也是一家人,从根上算,咱们是血脉相连……”是说满蒙联姻,老祖宗还是蒙古格格呢。血脉真就是相连的!她亲热的跟几个老福晋寒暄,还给人家把脉,说身体的事。 不大工夫,气氛又恢复了。 但说再多的,人家也不自在呢。 太后就打发她们,“你们年轻,自己去玩吧!我们就不去了,等会子在周围转转就好。” 不用陪着,那可太好了!桐桐今早上还在周围发现了一些蘑菇,她打算带孩子去采了来。最近她不露面都可以的,我打算重新回去,做一个贤惠的小媳妇。 可一群年轻的才从大帐里出来,桐桐跟四福晋和五福晋并排走着,商议着下半晌都怎么安排的事呢,然后就被十福晋喊住了,“六嫂,等一下。” 怎么了? 十福晋拉着个姑娘,“这是我表妹,她听人说咱能比马球,也想跟咱们妯娌比一场。” 这姑娘叫娜仁,腼腆的笑,她朝身后那些你推我搡的格格指了指,“我们组队,想跟福进们一起玩,不知道肯不肯赏脸……” 怎么不肯?桐桐就笑,马上应下来了,“可说好了啊,输了别哭鼻子!” 这些姑娘跟着嘻嘻的笑,一下子就热闹了起来。联姻是大人们想的事,她们这些姑娘,知道什么呀?等发现贵人们其实没什么难相处的时候,她们大胆的抛来橄榄枝! 不就是玩嘛,那就一起玩。 这个就不用太认真了,但八福晋很认真,满场的抱怨,“大嫂,打偏了!这边这边……”一会子又喊,“二嫂,你倒是看着球呀!” 其实八福晋自己骑术确实不错,但是打球,也就那样了! 要不是桐桐带着十三和十四福晋到处救场,早被人打的落花流水了。 把十福晋看的着急,“八嫂你别喊人家……你过线了,你守你的位呀……哎呀呀!” 这球打的,各有输赢,当做游戏的话,玩的很得趣就是了! 二福晋中场休息的时候换了三福晋上场,她去安排了。对嘛,对亲近的部族,就该是这样的。她安排了酒宴,还换了一身蒙古衣裳出来,酒席就安排在草地上,小几一放,席地而坐,美酒佳肴,酣畅吃喝之后,想唱就唱,想跳就跳。 她还怕六弟妹跟这些人不合群,可这却错了,六福晋哈哈笑着说,“我早做了蒙古袍子,没机会穿。我现在换了来,你们看好看不好看……”然后真换了大红的蒙古袍子来,窄腰身,大裙摆,不知道是腰线抬高了,看起来腿长了,还是她本身腿特别长,只这衣裳往出一换,头上只梳了一根大辫子,可就是怎么看怎么亮眼。然后一群爱美的格格都围过来了,这里拽拽,那里摸摸。这个问有图样没,那个问说看着像蒙古袍子,但其实已经不是了。 但谁管呢?好看就行! 十福晋还喊:“六嫂,穿那个上的了马吗?” 怎么上不了,这么大的裙摆。她转着圈,踢了腿,裙摆飞扬,不知道有多好看。 等男人们回来,这边酒宴还没散呢!酒不烈,蜜水似得,喝兴奋了呀!本来还矜持的姑娘们,也放开了,就跟在部族里一样,围着火堆又是唱又是跳的,也不见束缚了。跳的高兴了,还拉福晋们共舞。 嗣谒远远的就看见,桐桐穿着她那新袍子,跟一个穿着紫袍子的姑娘跳的高兴呢,满场都是她的裙裾在飞扬,好一会子,不知道谁说了什么,一个个笑的都弯下了腰,她就拉了那个格格去一边坐了,先给人家格格塞了一个杯子,然后她自己端了一杯,跟人家碰了一下,仰头干掉了。 嗣谒:“……”昨儿还僵着呢,今儿就亲成这样了。桐桐真喝的有点多了,她把荷包里的奶糕子塞到人家姑娘嘴里,“尝尝我做的,跟你们做的有什么不一样!我跟你说,奶做成奶糕子,可值银子了!但就是一点,这玩意想运,离不了玻璃……” “六福晋,明儿我跟我额娘单找您,我尝着您这做的比我们的好吃……” 好说!好说! 桐桐又喝了一杯,见大福晋猜拳输了,她立马跟着吆喝起哄,“大嫂,来一个!来一个!” 谁也没想到大福晋唱戏还唱的不错,而且,人家能唱武旦。那架势一板一眼的,挑花枪玩的好着呢,耍了一回,一片叫好之声,大福晋就笑,“不行了!不行了!”她笑着给跟她一组的小格格说,“我像你这么大的时候,跟着我祖母看戏,在家偷着练。那时候耍的可好了,如今不行了,有些年不碰了!” 这小格格年纪小嘛,就扶着大福晋,“您可不老,我阿妈跟您年岁相仿,可您看起来要年轻十来岁……” 大福晋朗声就笑,“你这孩子,可比我家那几个小孽障会说话多了。”说着,就拉了这孩子回座位上,“你可别喝酒了,自己倒蜜水喝吧。” 那边挨着四福晋的姑娘输了,四福晋笑道:“去吧,大胆的跳一个……把手鼓给我,我来打这个……” 理亲王低声跟皇上说,“从那边走了,咱们就不过去打搅了。” 皇上第一次审视女人在各自的位子上能做的事!就像是今儿,男人们的接触,永远保持着一个度!这个度有时候就是一堵墙,冲破这个壁垒,不管是对朝廷,还是对蒙古诸部,都一样不容易。想彼此敞开心扉说句话,难!很难!除了从属关系之外,广泛的联姻,已然不是早年那般亲密密不可分了。两方需要一个点,一个给予彼此更多信任的点。 看见儿媳妇跟那些蒙古贵女混杂在一起,你中有我,我中有你,他像是看到了当年太|宗皇帝跟蒙古结盟,可相互依托信赖的时候。 所以,这些年自己在有些地方也有了偏颇?究竟是当年顺治爷立在后宫那块‘不得干政’的牌子影响了朕呢?还是单纯因为朕是鳏夫? 顺治爷还是没错的,那错的只能是朕是鳏夫! 可朕这个鳏夫,还得鳏下去,新弄个皇后,也压不住这些儿媳妇呀! 所以,怎么办呢?儿媳妇不能都休了,当发现偶尔用在某些场合还挺好用之后,用还是要用的!但是怎么用的顺手……其实这跟朕关系也不大!事情交给儿子,儿子们怎么跟媳妇说,跟朕有什么关系! 反正事得办,还得办好,至于过程,朕不想知道! 梦里清欢(125)一更(梦里清欢(125)女眷出...) 女眷出而招待蒙古贵妇贵女,气氛很好。 可很好的气氛,因为一件特别突然的事,戛然而止——恭亲王常宁突然薨了。 当前内容已被篡改,请到c/l/e/w/x/c点卡目(去掉/) 这次南苑之行,恭亲王没有来,只说是足痹之症。皇上回来还专门叫人去看了一次,太医一天一回病情,都说无大碍。谁知道这么突然的,说没就没了。 报丧的一来,皇上当时就晃了一下。 桐桐跟众妯娌正带着蒙古贵妇在玩投壶呢,结果报丧的就来了。 真就是一瞬间,太后的眼泪唰一下就下来了,人直直的朝后倒。 桐桐蹭一下过去,赶紧给按压穴位,“皇祖母,咱不着急……不能急……” 这边还没把太后扶起来了,门外急匆匆的又有脚步声,大福晋赶紧出声拦了,“太医来了吗?”一边说着话,一边往出走,拦住了要进来报信的,就怕有个不好的消息。 果不其然,就是来报信的:裕亲王得了信儿撅过去了。 大福晋低声道:“知道了,得缓缓告诉太后。” 那边理亲王福晋把客人先送出来了,太后这才一嗓子哭出来,桐桐小心的给抚着,哭出来就好!哭出来就好! 太后抓着桐桐的手,“……你们不知道呀……从先帝没了,我们孤儿寡母是怎么走过来的……” 想的出来,想的出来的!虽然孝庄太后在,但孤儿寡妇带着年幼的皇子,群狼环伺的,不用想也知道过的有多不容易。 “怎么他先走了呢……送了一下又一个……倒是叫我先走呀!叫我先走呀!” 桐桐知道,这些眼泪都是真的!按年纪算,太后其实没比皇上大多少。当年没了先帝的时候,太后年岁也不大。当年的担惊受怕,她一点没少受!可以说是从少女的时候就是太后了,一直做了这么些年。宫里能有谁呢?不外乎是孝庄太后、她和三个皇子。 说是相依为命一点也不过分!主子是妇孺,光是宫里的奴才也摆弄不明白。事实上也是,早年宫里的乱子出了好几次,太监作乱,身边谁是人谁是鬼都分不清楚。能信的人有谁呢?只他们孤儿寡妇之间是能全心信赖的。 这一句一句的,说的人眼泪都下来了。 皇上在外而站了半晌,才叫人禀报。 外而一喊‘皇上驾到’,他们这些福晋就退了,出来的时候营地里正乱着呢,得赶紧的,皇子们奉命回去治丧。 亲叔叔没了呀,诸皇子得齐集丧次。 作为皇子福晋也一样,但是有产育的,就不用去了。 回去的特别匆忙,换了丧服赶紧就去,哭灵之后,就肯定得关心恭亲王突然去的事。恭亲王福晋哭的什么似得,“真就是好好的!足痹上不得马,这才没去南苑。但其他的都挺好的!今早起来,还说觉得腿脚好点了,想在家里骑马试试,要是能骑,今儿下半晌就去南苑。那边热闹,他在家里呆不住。” 是!恭亲王才四十七而已,不算老呀! “骑马回来出了一身汗,直接去梳洗去了……谁知道人就没了。” 桐桐心里有数了,这怕是心疾!突然剧烈活动,而后又用热水泡澡!深秋特别冷了,沐浴的地方肯定是地方狭小又门窗紧闭,火盆点着,浴桶里热气翻腾,这么一泡,当然会诱发心疾了。 这天回去,她就小小声的问自家爷说:“你们家是不是心疾病史呀?” 什么? 桐桐觉得很像,“太|宗皇帝就是突然驾崩的。先帝是年轻,先染上别的病了,要真到了四五十岁的,保不齐的。反正恭亲王真是心疾没的!”突发心疾,若是不能急救,九成九是救不回来的。 嗣谒皱眉,“你是说从皇上到我们兄弟,都保不齐谁就被这种找上了……” 这是有一定概率的吧!也不是人人都就得了,得了且还就了不得。不是这样的!桐桐就说,“别人还骑射锻炼,但是恭亲王有足痹之症,平时不怎么能动。后来也懒的动了!一日一日,吃的好喝的好,偏不动。差事上呢,不大要紧,但也没歇着。多吃少动劳心劳力……” 说着话,就到家了!才回来报信的就来了,说是裕亲王这一厥过去之后,半边身子便僵硬,起不了身了。 得!嗣谒连衣裳都没脱呢,这又得去瞧瞧。再回来都不早了,洗漱了出来才吃饭的,“瞧着有点重了!我到的时候皇上已经在了……” 这两年皇上对这俩兄弟也宽和了起来,可这生死无常事,能怎么办呢? 桐桐低声道:“只怕……皇上心里多少也有些怕了。” 禁声! 事实就是如此嘛! 桐桐不说了,反正去吊丧七天之后,她也不去了,月事没来,这怕是有了! 报产育吧!嗣谒:“……有了?” 对!就是你回来那晚怀上的!月事没来,但还不足月。 嗣谒心里笑,你是真会挑时间怀! 桐桐也笑,是啊!叔叔没了,这得守孝的。这个时候报了产育,那就是在人没亡故之前就怀上了。守孝期间正好生一胎,什么也不耽搁。 这一怀上,可真是省了太多的事了。恭亲王府的丧事不用再跟了,如今这治丧,几十天的耗呢,可熬人了。再加上,这边才把恭亲王的丧事忙完了,大雪哗啦啦都下来了,然后裕亲王福全又薨了。 这一样的流程还得再来一遍。 这期间,七福晋生了个儿子,九福晋生了个闺女,十福晋生了个儿子,十一福晋添了个儿子,更不要说府里出生的庶子庶女了,喜事一个接着一个,可谁敢把喜意露到外而。 皇上短短的时间,接连失了手足,心里正难受着呢。 难受是真的,对生死无常的害怕也是真的。福全没比皇上大多少,福全是头一年秋里生的,皇上是第二年春上生的,中间隔着年,但其实只大了半岁而已。 这样自幼相伴长大,年纪几乎相仿的哥哥,早前还跟他一块围猎呢,然后说没就没了。宫里的太后病了,真病了,吃不进去喝不进去的,咳嗽声就不停的。 皇上都怀疑自己命硬,父母相继没了,妻子一个接一个的没了,兄弟说没也突然就都走了。你说这人心里得是什么滋味呢。 嗣谒叹气,回来就说,“就这俩月,皇阿玛瘦了一大圈。每日进的也少了……” 这是心里存了事了! 桐桐就有些犹豫,“太后那边,我想去看看。” 是说帮着看诊! “许是用针灸能好的快些呢。”她觉得太后不容易! 嗣谒点头,“先递牌子,回头我陪你去。” 可太后并没有允,随后温宪便来了,她在服侍太后,“她老人家药都不好好吃了,这是心里添了事了。伯王和叔王一去,她老人家怕了……” 怕再叫她白发人送黑发人。 桐桐就问:“带病案了吗?” 温宪还真带了,“是黄升黄太医给诊的脉。” 桐桐就拿过来细瞧,人家太医很高明,方子她看不出问题。但是病人不配合怎么办呢?她重新给开了膳食方子,“回头叫黄太医给瞧瞧,汤药还得叫喝,但别逼着老人家了。这个方子上的汤汤水水的,哄着老太太多用几次。一次进的不多没事,隔上一个时辰用上一次。用几口是几口,坚持这么用着,熬过这个冬天就没事了。” 把温宪送走,嗣谒回来了。回来就哈着手,然后搓脸和耳朵,太冷了。 桐桐拧了温热的帕子等了,等搓热了才递过去,然后又用指甲挑了而脂出来,等他擦完了,又把而脂给他抹在手心里,“得擦匀。” 嗣谒擦匀了,才问孩子,“该下学了吧?”他觉得擦匀了,她并不觉得,又上手一边给他抹匀而脂,一边回他的话。 孩子吗?快了,等孩子回来就吃饭。 守孝只能吃素的,反正吃的不香,吃的不香就吃的不多,一入冬,没补起来,别说孩子了,就是嗣谒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瘦下来了。他养点肉特别难,好容易给养起来了,跟着跑了一趟塞外,在南苑也不得一日清闲,这又接连的丧事,肉掉的哗哗的。 嗣谒却心疼起肚子里的孩子,“这不能吃肉,孩子……成吗?” 百姓家有几个孕妇能吃肉的?有豆腐、鸡蛋、牛乳就行了!本不爱喝牛乳的,但为了孩子,怎么办呢?喝吧!不爱喝也得喝呀! 这不,正说着呢,张嬷嬷有端了一杯热腾腾的牛乳过来,“福晋,再一杯就够量了。” 桐桐端过来,放着,等不烫了再喝。 张嬷嬷低声道:“热的,但不烫。” 我想放温了一口气喝完。 果然,等放凉了,就见福晋捏着鼻子,咕嘟咕嘟的全灌下去,然后连着喝了好几口温水,好似要把口里的味儿给冲没了。 他这边才松了一口气,结果还没转脸呢,就见福晋‘呕’的一声,刚才喝的一股脑全给吐出来了。 孕吐了!奶是彻底不敢叫喝了。 那怎么办呢? 桐桐淡定的摆手,“有豆类的就行,喝豆浆,吃豆腐,还有腐竹……”什么不行呀,不用紧张。 可她就跟装的似得,晚上吃菌菇的锅子,涮豆腐豆皮这些吃,结果夹起来却觉得不行,豆腥味扑鼻。 嗣谒给换了鸡蛋鹌鹑蛋,桐桐觉得腥味好重。 连鸡蛋都有腥味呢? 嗯呢! 真的假的? 桐桐真觉得味道很冲,你还怀疑我,只一瞬间就眼泪汪汪的,我能是装的吗? 把嗣谒给难住了,两人大眼瞪小眼,怎么办?不能饿着呀! 桐桐小心的看他:“不知道为什么,我总觉得爷会做饭?” 嗣谒脸上的表情一寸一寸的裂开了,这话是几个意思? 桐桐坐在那里低头对手指玩,也没什么意思,反正就是我饿了! 梦里清欢(126)二更(梦里清欢(126)要不,...) 要不,先试着垫吧一点点心? 甜的吃多了也不好,咸的觉得干巴又腻。 换个厨子试试? 当前内容已被篡改,请到c/l/e/w/x/c点卡目(去掉/) 行吧,再叫做点什么端来我试试吧? 可一端来远远的就想躲,闻着不对味呀! 四爷:“……” 真就折腾到晚上,连白粥都觉得有味儿。 嗣谒没法子了,那就做吧,他真没觉得他会下厨。 怎么办呀?菜粥行吗? 行! 嗣谒叫赵其山去弄些米来,菜嘛,不要别的,就是暖棚里的菠菜,掐一把就行。也不要淘洗,爷自己来。 用什么熬呢,用煮茶的小炉子就行。这种炉子很精致的,放在小几上,偶尔想煮茶的时候,用的上它。里面就能放两三块炭而已。嗣谒要了个小小的砂锅,结果还没下米呢,三个孩子围过来了,就差没明说,不能背着我们吃好吃的。 嗣谒:“……”并不会更好吃的。但是孩子想吃呀,他叫了赵其山,“换个大砂锅来。” 桐桐饿的拿着果子啃,但这不是粮食呀,只吃果子肯定不行。那边自家爷拿着一本书,守着小炉子,慢慢熬吧!几个孩子在一边练字,一点也不用心,一会子就朝炉子瞧一眼。等咕嘟咕嘟声出来了,越发什么也干不成了,恨不能守在炉子边上。 没见过嘛! 饿的那个人等着呢,粥也不能往粘稠的熬煮了,反正是米开花了,这就得了。把洗好的菠菜用开水烫了,这才放到米粥里,慢慢的搅动着。要出锅了,撒上一点点盐,然后娘四个,一人先小半碗,尝尝吧。 桐桐吹着吃着,然后吃的很享受,一点也没吐。 三个孩子慢慢的喝了,弘旭提意见,“菠菜应该剁的碎碎的……”哪里像是这样,整个菠菜都在里面,连根都在,这看着都不好吃,一下子都没胃口了。 菠菜根是可以吃的,桐桐把碗递过去,“你不吃就给额娘!额娘爱吃!” 可你之前做菜用菠菜从来不见菠菜根的! “我现在突然就爱吃了行不行?”熊孩子,分不清好赖。 弘旭把碗都推过去,“都给额娘吧。” 两个大的喝了半碗,然后起身了,“额娘您用吧,儿子们吃饱了。” 桐桐白眼翻他们,“多好吃的!真不吃了?” 甜咸甜咸的,好吃什么呀? 嗣谒哼他们,“这么一砂锅呢,得浪费了呀?” 孩子们蹭的一下都窜来,桐桐赶紧道:“不会浪费,慢慢熬着,我晚上还能加一顿。” 然后从晚半晌吃了一顿,到夜里睡觉前,那一砂锅的粥叫她一个人给吃了。吃的可满足了,吃的饱饱的,往热乎乎的被窝里一睡,要多舒服有多舒服。 睡下是舒服了,可喝了一肚子的粥呀,半夜里一趟又一趟的起来,得小解。哪怕屋里暖和,可这从被窝里进进出出的折腾,早晨起来有些鼻塞,还是着凉了。 “没事,我自己扎两针就好了。” 把嗣谒给愁的呀,老这么着也不行呀!还是得吃点实在的东西。 早起孩子得用饭吧,厨下做的,他心说,今儿说不定就好点了呢。但是福晋不上饭桌上来,可见是闻见了味道都叫她有些不太舒服。 那怎么办呢?屋里的小炉子其实是做不了太复杂的饭的。 嗣谒把孩子打发去上课去了,把院子里伺候的打发的剩下几个亲信,这才进了后厨。还得考虑若是自己不能按时回来,福晋怎么吃饭的问题。 做点能放住的吧。 暖棚里的韭菜一扎长了,割下来包饺子吧。完了冻在外面,吃的时候煮了就行了!少放韭菜多放鸡蛋,韭菜的味道浓,能遮住鸡蛋的腥味。再想想还能做什么,得多吃豆类是吧,这个容易,豆腐包子,这个也可以做的。包小点,冻上,吃的时候再上笼屉蒸。 今儿就先做这两样了,王顺在边上说给打下手吧,发现自家这位贝勒爷还真不用。做饭比较粗放,韭菜摘起来很麻烦,我可以不要下面的那点呀,全部要叶子。叶子不好的都不要,这就容易清洗多了。洗完了晾着,然后和面。 还别说,人家会和面,他刚想提醒一声说,包饺子包包子这面都得软一点。结果人家打成絮状了,又小心的加了一点水,他立马闭嘴了,还真会呀! 面好了,醒着吧。然后又准备馅,王顺把各色调料都放在这位爷手边,这一看就知道其实还是不大会的样子,切的韭菜长的长短的短就算了,关键是这料下的有点咬合不住吧。 尤其那个花椒粉,是不是有点重了。 都放进去了,他没法提醒了,反正就看着人家把灶台弄的乱七八糟的,擀饺子皮和包子皮,没一个是规则的,可包出来的,反正是包住了,样子不好看,但是百姓人家吃饭,大概也就这样了。 先煮了二十个饺子,做成酸汤的,盐醋香油香菜小葱花,再用汤一浇,饺子煮出来往里面一投,那边笼屉里小包子也熟了,“给福晋端去吧。” 等嗣谒回屋,见桐桐吃的狼吞虎咽的,饺子都捞完了,这会子拿着露馅的包子,吃的可香了,一口包子一口酸汤,吃的美着呢。 “好吃吗?” 嗯! “花椒味儿重吗?” 我吃着还行,就着酸汤刚刚好。 嗣谒坐在边上,低声道:“你说爷偷偷带着进宫,行不行?” 啊? 桐桐愣住了,然后紧跟着就点头,“应该的!爷亲手做的,我跟孩子都吃了,怎么能不给长辈吃呢?给太后、皇上和娘娘都带上。” 这么一说,嗣谒眼眶一下子就红了,是啊!都给媳妇和孩子做的吃了,怎么能不孝敬长辈呢?他马上换衣裳,“这就进宫去。” 嗯!去吧!应该的。 嗣谒带了三个食盒,为了掩人耳目,他还用布把食盒给包住了。反正他的差事就是做这个做那个,带着新做的东西进宫也是有可能的。 因此,李德全见他拿了三个进来也没奇怪,只低声道:“六贝勒稍等,老奴也就去禀报去。” 还不等嗣谒说别的,李德全就进去了,还告诉皇上,“许是又做了什么好物件,带进宫给您瞧的。”皇上靠在榻上,精神不大好,既然老六来了,他就先把折子放下,“叫进来吧。” 嗣谒把两个都放在外面,只拎了一个随着李德全进去了,有小太监要上手帮着拿另两个,嗣谒没叫动,“且这么先放着。” 那就没人敢动了! 进了里面,皇上抬头看他,“又做了什么?” 嗣谒把食盒放下,见了礼。皇上指了座位,他才坐了,低声道:“听说皇阿玛进的不香,儿子带了吃的来,您赏脸用一些。” 皇上愣了一下,行吧!儿子的孝心嘛,其实昨儿老大还带了外面的点心进来,他赏脸的吃了两个。结果今儿老六也带了吃的来,他就看李德全,“打开叫朕瞧瞧,是什么……” 一打开,两层呢。一层是不怎么好看的饺子,没露馅而已。一层是奇形怪状的包子,馅儿裹进去了。 李德全叫皇上瞧,心里却想着,也就六福晋了,做成这样的敢拿到御前来。 皇上也是这么想的,觉得这个儿媳妇真是叫人一言难尽。可才要说呢,就听他家老六说,“皇阿玛,这是儿子做的,您赏脸尝尝。吃的时候下锅煮上笼屉就行……” 皇上:“…………你做的?” 这是开始争宠了吗? 皇上还挺高兴的,争宠好啊!知道争宠了,就都得努力干活了!于是,马上就道:“朕今儿就吃这个。”叫李德全拿下去,打算跟老六多聊一会子。 嗣谒一瞧,这是走不了了,就不得不把给太后和娘娘的,麻烦李德全找妥当的人递进去。 那李德全能不把话给说到吗?一定得说清楚,这是六贝勒亲手做的。 太后笑着叫人接了,吃不进没事了,冻上,饺子先煮四五个来,尝尝嘛。温宪都不知道做何表情,自己在宫里整日里伺候,也没给祖母和额娘做过一点吃食。臊的慌呢! 那边德妃先是愣神,反应不过来了,而后眼泪就下来了。那是边吃边哭呀,哪怕是皇上不舒坦专给皇上做的,可有自己这个额娘一份,自己也高兴的。 真的!再没有吃过比这更好吃的了。 眼泪滴答滴答的往碗里掉呀,但还是道:“……别露出去叫人知道了!”省的以为我家老六是在争宠。 德妃不认为是争宠,但康熙不那么想。他期待着儿子们轮番的争宠呢,结果发现他家老六这争宠路子有点怪,那就是送饭成了日常化。 不是!你偶尔送一次,你阿玛知道你用心了,日常化就很不必了。 毕竟缺盐少醋的,味道真不大好。天天这么吃,再是孝顺的亲儿子也不行呀! 这会子康熙就想,老六怕不是想求什么吧! 他叫了图里琛,想问问,老六这到底是想求什么,这么耗着时间下本钱。这么难吃的饭,把他的厌食症都治好了。结果图里琛一脸的艰难,但还是委婉的道:“……六福晋害口的厉害……别的吃不进去……好似怀的还是双胎……没敢露出来呢……” 双胎这个不是重点,又不是长子,双胎不双胎的,问题不大。 问题大的是,六福晋害口,别的吃不进去,这是说得吃老六做的呗!那朕这每天吃的,不是老六为争宠特意讨好自己这个老阿玛的,不过是他媳妇要吃,他顺手多做了一碗,是这个意思吧?! 这个不孝子!气的他都没时间伤春悲秋了,他发现他的儿子们没有把他这个老阿玛看的很重要! 梦里清欢(127)三更 嗣谒是真不知道皇上是怎么想的!反正这么长时间了,天天的送饭,皇上都没跟谁提过,爷俩就跟有默契一样,就咱俩好,跟谁都别提。这种感觉,嗣谒觉得还挺好,回来还偷偷跟桐桐说,“皇上从来都没偏过我……”这次皇上还是偏了我的!我们爷俩之间都有秘密了呢。 这话说的,多心酸呀!把桐桐给心疼的,“我偏着爷呢,谁也没爷重要……” 骗人!爷看你把东西往你娘家送的时候一点也没手软呀! “我额娘这不是生了嘛!”桐桐嘿嘿的笑。其实早生了,这不是生的时机刚好赶上这边治丧呢嘛,一般给人家丧家报喜,得往回推一推的。这是赶上年节送礼,这才捎信来,说是生了个小子,大人孩子都可好了。 嗣谒摸着桐桐的肚子,这都显怀了,是两个呢,他给她宽心,“岳母都生的平稳,咱们也能的。” 肯定了呀! 说着话,桐桐就犯困,不等他再说出更多安慰的话,人家睡着了,没心没肺的。但一早起来,就不见福晋了!起来的时候,外间满是一股子香甜的味道。三个孩子围着桌子吃的香甜,外面天还不亮吧。 四爷披着衣裳,“不难受了?” 特别神奇,昨晚做梦了,梦见可好吃的东西,突然就很想吃。然后跑去鼓捣了一个时辰才得了,一端进来,孩子们就出来了。就漱口擦脸擦手了,这会子只穿了小棉袄挤在临窗的炕上吃着呢。 弘显扬了扬手里的吃食,“阿玛,赶紧来,可好吃了!” 还没梳洗呢,结果桐桐塞了一块过来,“好吃吗?” 又甜又绵又软,好吃! 桐桐特意多做了,“爷进宫给带上。” 好! 嗣谒今儿跟其他时候并没有不同,带了吃的过去,见不见皇上不重要,李德全接了就行。结果李德全笑眯眯的把他往里面请,“直郡王、理亲王、四贝勒都在里面……正商量今年宫宴的事……” 那嗣谒就顺势进去了,往里走的时候还低声道:“今儿是点心,暄软的很,吃的时候切成小块,叫皇阿玛搭着果酱吃,味儿更好。” 好! 叮嘱好了,然后就进去了,见了礼坐下,还没顾得上说话呢,哥几个陆陆续续的都到了。 今儿倒是齐全!嗣谒觉得有什么事大概是他不知道的,要不然不能今儿都凑一块呀! 于是,就看老四。四哥是好四哥,对他六弟特别真心,这会子就低声道:“你不是皇阿玛叫来的?”不是!最近这个点都过来的。 既然是叫过来的,嗣谒也没多想,只以为是皇上知道自己这个点会来,没叫人跑这一趟。 原以为是皇上要安排什么差事,或是有什么想法,谁知道皇上一开口就说:“你伯王和叔王都走了……” 这怎么还过不去了呢!生死这事,叫人怎么说呢? 直郡王就说,“今年的年宴简单一些,宗室都不叫了,就咱们自己人聚聚,一切从简。” 皇上摆摆手,靠在榻上,又是一声长叹,带着几分怅然:“你们伯王只比朕大半岁……” 这话可真就有点吓人了! 呼啦啦的给跪下一片,恨不能都喊万万岁。 “地上凉,都起来吧。”皇上摆手,“都起来吧,咱们父子坐下来说说话。” 哥几个起来就面面相觑,脸上都带上了几分忧色,快过年了,怎么说起了这样不详的话。说实在的,哥几个并没谁想着叫老爷子这么快走了。要真是老爷子现在走了,那这天下铁定是理亲王的。 所以,有点野望的,这会子都盼着,老爷子不用活太久,至少得再活十年吧!有这十年,壮年的壮年,青年的青年,都能有几分起色了。不像是现在,才开始发挥,还没见成效呢,这没得比呀! 心里存了这样的想法,他们就觉得,老爷子这么着不行,您得好好活呀!身体棒棒的才好呢! 理亲王其实是疑惑,老爷子身体没毛病呀,这突然之间的,怎么又伤感上了。他就说,“若是不放心裕亲王府和恭亲王府,阿玛多恩荫一两个王府阿哥,这都是小事。没成年的,接到宫中抚育,叫伯王和叔王走的安心些。” 皇上又是唉声叹气,“朕就是觉得,亲人是越来越少了。” 老三就赶紧道:“今年您添了好几个孙子孙女了,明年也还有。宫里小十八才两岁大……您这亲人多着呢,还会越来越多……” “可他们能陪朕几年呀?你伯王和叔王,陪着朕四十多年了。” 老四就觉得,这莫不是舍不得理亲王出宫吧?他就先看老二,老爷子是这个意思吗? 理亲王觉得不是,这是说好的事!留在宫里才是麻烦呢。 但要是万一呢?理亲王心里叹气,“儿子陪了您三十来年了,您要是舍不得,儿子就挨着您住着。” “朕这么多儿子,老叫你一个人陪着?”皇上这么问。 所以,您啥意思?叫我们又住回来吗?真住不下的! “朕也知道住不下!”皇上一幅无奈的样子,“所以说呀,盼着孩子长大,等真长大了,就飞了。”说完就又看嗣谒,“最近,也就老六常来,肯陪朕说说话。老六孝顺,天天亲手做了膳,给朕送来……今儿是又带什么了?”最后一句是对着嗣谒说的。 然后嗣谒觉得所有的视线都落过来了,他:“……”不是有默契,不提这个事吗? 皇上这人,真的太不讲究了! 兄弟们看过来,好像在说:你这种争宠的方式,就是不讲武德! 嗣谒能怎么说呢?他往后一靠,特坦然,“福晋有喜了,害口的厉害,别人做的都不入口。”他打算实话实说,“我就随便把生的变成熟的,福晋吃了。给福晋做了吃的,不呈给长辈,不像话呀!哪怕很不能入口,我还是拿进来了。也就是皇祖母、皇阿玛和娘娘不嫌弃……” 众人:“……”呵呵!给你福晋洗手作羹汤了?那你可太了不起了!你竟然还记得给长辈捎带一口,不错呀! 那边李德全叫人把今儿的点心端上来,尝尝六贝勒的手艺。结果一入口,嗯,好吃!这可不是勉强入口的级别了!在家里没少偷着学偷着练吧!够下功夫的! 嗣谒一瞧,这是误会了,“今儿的不是我做的,是福晋……” 懂!懂!我们都懂!不能叫人知道你擅厨艺嘛! 皇上心里笑,今儿这点心一入口,真觉得好,于是夸说,“跟之前做的一样好吃。” 嗣谒:“……”得!皇上估计是知道顺带给他做口吃的这事了,心里不大痛快,今儿这是故意的。 才说要说点什么,解释两句呢,就听皇上说,“年纪越大,就越懂戏彩娱亲,老莱子之孝有多难得了!” 戏彩娱亲,说的是一个叫老莱子的人,人家都七十了,父母还活着呢。为了叫父母高高兴兴的,老莱子七十岁了还扮作小儿哄父母高兴。 这是啥意思呀?这是指责他们这些儿子不是那么孝顺! 你说说这个话叫人怎么说?人家老莱子是个隐士!隐士是啥呢?隐士是屁正事没有,有的是闲暇时间。可我们一个个忙的呀,您只下个条子,我们就得去办的。真挺忙的!替您分担了,这不是孝顺呀? 但这话没法说!十四就觉得老爷子矫情的不行,要不是为了老爷子屁股下面的位子,他真没好脾气!这会子他特别隐忍的道:“那您叫儿子们怎么着呢?进宫来陪着您?要不,儿子住回来?”住回来就不用听钟声了。 皇上却又摆手,“朕就是说说,伤感伤感,没别的。你们去忙吧,去吧!” 然后叫他们告退! 他们就不得不起来,然后退出去。可出去了,哥几个你看我我看你,这事怎么弄? 老三抱怨,“都怨老六,你说你贤惠搁在你家贤惠去呗!偏弄了给老爷子送来!”你送来你落到好了吗?没有吧!不仅没有,还把哥几个给拉下来了,有意思呀? 那爷能知道老爷子今儿这一出是想干啥呀? 直郡王就摆手,“散了吧!散了吧!”回去各自想法子去。 嗣谒回来好生生气,老爷子这人不地道。 桐桐开了个蜜水黄桃,用勺子慢慢的吃着,听自家爷把今儿的事絮絮叨叨的说了,“本来好好的,这突然的,想干什么呀?” 桐桐就戳了戳自家爷,叫他看弘旭。 弘旭怎么了? 嗣谒朝弘旭看去,这会子正噘着嘴,把手里的画册翻的蹭蹭蹭的。他扭脸看孩他额娘,“怎么了?又被哥哥们嫌弃,给打发回来了?” 桐桐摇头,“您回来,他就站炕上喊您了,您这心里存了事了,没听见,这会子只顾跟我说话,没看人家一眼……怄气呢!” 人不大,事还挺多,气性还不小! 嗣谒过去,把这小子给拎起来,“阿玛这不是忙着呢吗?哪天晚上不跟你玩了?”脾气这么大!他哄说,“等阿玛休沐了,带你去外面下馆子,好不好?” 这小子还噘着嘴,不说好,也不说不好,好半晌才道:“你都不理我?” 理呢?怎么不理呢?休沐哪里也不去,就陪你! “还下不下馆子?”下! “能看猴戏吗?” 能! “还想要那匹白白的马!” 给! 这才给哄高兴了,自己去玩去了。嗣谒笑看着儿子,然后笑容就僵硬在嘴角,扭脸不确定的看福晋,“你的意思是……” 嗯!是的!皇上今儿的举动,跟弘旭刚才那噘嘴提要求的样儿,本质上有啥区别? 合着,爷哄了孩子还得哄老子? 桐桐偷瞟了自家爷一眼,心说,娘娘那边也不知道心里痛快不痛快,便是没有不痛快,你不得趁着没闹赶紧去哄哄呀? 对了,还有我!哄了这个哄那个,别忘了还得哄哄我!谁还不需要哄了呢? 梦里清欢(128)一更 还没想好怎么应付宫里难缠的皇上,康熙四十三年就这么来了。 今年的年过的格外的简单,就是简单的年宴。因着太后大病初愈,精神也短了,那儿孙们就没有只顾自己高兴的道理,所以,一切热闹的活动减免了。大年初二,皇上就带着太后去畅春园了。说是那边地方大,有暖房能活动的开,带太后去畅春园养病去了。 皇上一离开京城,气氛都松了。可算能松一口气了! 这每个人都有差事呀,不能陪皇上去园子里住,对吧? 每天来回的在园子和京城之间颠簸,这也不现实。怎么着了呢?不是要哄老爷子吗?自家爷不写折子,开始写信了。 不厌其烦的跟他在园子里的阿玛写信,今儿吃什么了,喝什么了,孩子又怎么的了,干了点什么,读书有什么心得之类的,人家都写上,然后叫人给送去。反正不管回信不回信的,他都写。但人家老爷子给回信的,三封信里总会回那么一两封,也没啥内容,就是吃喝拉撒那一套。 桐桐就纳闷:“皇上也不清闲呀?” 不清闲是不清闲,但没那么费脑子了!如今凡事都是往下放,大有看看你们各自能耐的意思。握着军权,他啥也不怕的。 别人怎么争宠的咱也不知道,反正自家爷逢十去请安,其他时候就是写信嘛。每天得跟陪孩子玩一样,花费时间跟他皇阿玛联络感情。 这一开年,杂学就要开课了。嗣谒就真忙了,他得先带一批学员,能学员考核过了就能去授课的那种。所以,他这一天天的进进出出的,忙的很呢。 这天送走四爷,看着孩子晨练完。她自己溜达着去自家的偏院,每天的固定时间里,还是会瞧十个以内的妇人。因着有孕了嘛,明姑就不敢叫妇人自己进来,她始终陪着,看着六福晋给病人诊脉开方。 院里伺候的都是新收的学生。聘请了老先生教认字,然后叫自己看医书,背验方。瞧病的时候她们都跟着看呢。 今儿来的妇人都四十了,小富之家,男人却也没纳妾,两口子恩恩爱爱的,过了二十多年。女人呢,就想来试试,万一行呢? 还别说,这个女人跟八福晋的情况还真有点相似,她是一侧稍微有些堵塞,许是这些年一直在用药呢,情况好了许多。她是有一定的概率怀上的。 桐桐给开了方子,“跟之前一样,高高兴兴的,情绪好好的,就有可能。给你开的药,先吃三个月,随后你再来……”妇人本就是抱着行不行都可的态度来的,这么一说也一样千恩万谢。这是头一个说她还有怀的可能的,这就是希望呀! 等人走了,明姑就急切的看六福晋,“跟我们福晋的情况……” 类似!桐桐把情况说了,“你们福晋不是在马场那边忙着呢吗?叫她忙吧,忘了这些烦心事最好!心情好,常运动,汤药别停……” 明姑低声道:“这不是今年又到了选秀的年份了吗?本来看好了两家的姑娘要往府里抬的,这不是去年刚好赶上丧事了吗?到今年秋里孝期基本就过了,夏天选人赐人,秋里孝期过了,不得抬人进府呀?” 连自己也觉得压力颇大,如今就自家一个孩子也没有,连十三阿哥和十四阿哥府里,都添了孩子。虽不是嫡福晋生的,但庶子庶女有了,福晋哪怕不生,压力也没那么大了,“过年进宫的时候,良嫔娘娘跟我说了许多话。话里话外的都是催促!当时我们福晋就撂了脸子,这不,上元节刚过,她就出城了,什么时候回来尚且不知道。” 桐桐皱眉,“这事压力不该在你们身上,该在你们爷身上才是。你们爷想如何,他得推心置腹的跟你们福晋谈。若不然,你夹在两人中间,只能左右为难。” 说的是啊! 明姑叹了一声,“等我们家那位爷回来,我是得提提了。今儿我们家爷被叫去园子里去了,也不知道为了什么的!” 这话桐桐就不好接了,也不知道自己爷被叫了没有。要是单叫了八爷,自己怎好打听? 事实上并没有单叫八爷,都叫了,去园子里。皇上宣布一件事,那就是他要大阅。 大阅是干啥?就是阅兵。 这个倒是不奇怪,一两年里总有那么一次,地点就在南苑。 “今年放在南红门内吧。”皇上细数需要参阅的人员,“八旗火器营、鸟|枪|骑手营,鸟|枪|步|军|营,护卫骁骑营,列火炮九十九门……另设两翼殿后军,诸皇子、内大臣,包括内学士侍卫都披甲乘马,跟随朕阅军……军中得鸣金,擂鼓行军,鸣金止步……”把每一个步骤都想到了,什么时候枪|炮齐鸣,什么时候收军归阵,“而后,朕需亲射,其后是诸皇子,再次是军中佼佼者,每人十五发……”嗣谒:“……”叫老爷子这么着下去,逃是逃不了的!尤其是在存在竞争的情况下,不善骑射自己无所谓呀,但是老四得憋屈死。再者,爷也不想在那么多人面前露怯。 从御书房出来,十四欠欠的问:“四哥,六哥,要不然我教教你们。” 他四哥没搭理他,抬脚就走。 他六哥朝他凉凉的一笑,“不用!我有你六嫂呢。” 十四一僵,白眼一翻:娶个悍妇不以为耻反以为荣?呵呵! 悍妇怀着两个,确实是要累一些。晌午这一觉是必睡的,结果一觉起来,自家爷回来了。 今儿这么早吗? “嗯!”他靠在边上,递了水叫她先漱口,再喝几口,然后才喊伺候的,“把爷带回来的点心拿进来。” 还买点心了。 嗣谒拿了亲手递过去:“尝尝怎么样?” 挺好吃的呀!不过刚过完年,一场宴席接一场宴席的,最近肚子里的油水太大,不是很想吃。只尝了一个,就叫收了,“明早再吃。” 起来就挺着肚子在屋里转圈圈,活动还是要的。 她转她的,嗣谒紧跟着她,“我扶着你,小心脚底下。” 这么清闲吗?“没事,叫个丫头扶着就行,你忙去吧。”知道你挺忙的。 不忙!什么都没有你重要。 桐桐乐意听这个话,马上笑的跟朵花似得,乐呵着叫他看。 转悠完了,才坐下,就听自家爷又说:“闷不闷,要不要玩个什么?” 啊? 玩什么呀? 桐桐拿簸箩里的针线,“不玩了,你忙你的吧,我给孩子做两件小兜兜穿。” 做那个有绣娘的,做的不好换人就是了,他抬手把簸箩拿开了,“这个费眼睛,咱不做。” 桐桐做不成了,见他无聊,就问说,“要不然我陪爷下盘棋。” 跟你下棋?我是找罪受呢。于是便道:“下棋费脑子,怪累的,换个玩吧。” 非拉着人玩,她就觉得自家爷回来是有事呢,手里的针线这会子还没放下呢,于是捏着针看他,“到底想干嘛?”有话直说嘛! 嗣谒:“……”我表现的这么功利吗?“也没想干嘛,就是之前瞧见你老是用竹签子扔……” 哦!那个呀! 桐桐起身,叫人把竹签子拿出来。这竹签子是特意叫人做的,把一头削的尖尖的,“我是老琢磨针灸的事呢!我老觉得我是有办法把头发一样的金针戳进木板里的……” 嗣谒的嘴角抽抽,干嘛总是这么异想天开!你家爷现在想的是,别叫脱靶就行,你却想着用金针戳木板,还是用头发一样细的金针戳木板,别闹了好吗?这话出去说,人家得以为你脑子有毛病。 正有求于人家,他没说反驳的话,只可耐心的听着,“那用这竹签是……” “我刚开始用的是匕首,我发现我是可以的。” 啊?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就是无聊,用匕首冲着树上的果子扔过去,次次都准,“回头爷帮我打造薄薄的小小的刀片,我随身带着,这玩意就是话本上说的那种暗器……其实匕首带着红缨子,甩出去也很好看,但那玩意太扎眼。杀人利器这种东西,还是越不容易被人发现越好。” 不是!走题了!你一个皇家福晋,老琢磨杀人越货那一行是想干嘛? 再者了,你到底是经历过什么呀?救人你是认真的,杀人好似也是认真的!一半佛一半魔呀! 行吧,啥样都认了!说重点! “那些都是随便想想,我还是想等我把针甩出去能直接扎在木板上的时候,说不定我真能用金针了呢?那这不得一步一步来嘛,我先用竹签试试……”桐桐说的挺高兴的,突然想起来,“爷想玩这个?这个你玩不了。你手上没那个力气!” 嗣谒:“……”爷没想扔,也知道扔了没用,爷就是想知道,“你是怎么瞄准的,次次都能打中。” 啊? 啊!就是这个意思。 桐桐懂了:“皇上莫不是又要考骑射。” 考倒是不怕,反正面对的只有考官而已,丢人丢不了那么大。这以后大阅常规化,年年都来一次,不能都躲开吧。 “那明年再去,今年请假吧。”她这么说。 这是说爷短期内练不出来吗?在外面耿直耿直糊弄人就得了,跟爷你确定要这么耿直下去吗? 桐桐:“……”你怎么不说你难为人呢? 梦里清欢(129)二更 两人相互对视! 桐桐先受不了了,这可怜巴巴的样儿,好心疼的说! 但这个瞄准,靠的不是眼睛,凡是用眼睛看的,那么远的距离,射中的概率真不大!这得重复的练习,找感觉。真有感觉了,所有的武器拿到手上就跟长在身上的一部分似得,根本不用看的!她就说这个道理,“爷您想啊,五十步开外一个点,你怎么瞄准呀?靠眼睛你是看不见的……除非你的视力远超常人……”说着,就一脸为难的看自家爷,“除非你把千里眼带上……” 话没说完,嗣谒蹭的一下就站起来了! 对!千里眼!为什么不能用千里眼呢?可以的! 说着起身就往外走,“你可是提醒爷了!”他一边往外走,一边哈哈就笑,“爷这次叫他们看看什么是神射!” 桐桐:“……”用人朝前不用朝后呀! 哼!真以为离了我就可以了呀!咱等着吧。 嗣谒真泡在工坊两天,做出了三把带着千里眼的火qiang来。 这玩意是以实验的名义造的,但不能随意的往出带。这事他偷偷摸摸的,先叫了老四,“四哥,试试这个。” 四贝勒瞧这玩意奇怪,但拿在手里就知道这意思了,能这么近距离的看见靶子呀!好东西!这还能打偏了? 赵其山和苏培盛笑的殷切的很,只等着打中了好拍马屁的。 可惜,两声枪响,后座力大的把两位爷震得朝后就倒,靶子却完好无损,这是脱靶了吧。 苏培盛脑袋一缩,朝后退了两步。赵其山麻溜的过去,“爷,没事吧。” 爷能有什么事?这么没眼力见的!果然,爷还是觉得苏培盛更合心意一点。 赵其山没这么自觉,还又说了一句:“要不,奴才去接福晋过来吧。” 苏培盛又朝后退了一句,真觉得赵其山是好狗胆。 嗣谒憋气,福晋怀着身子呢,折腾福晋干什么。 于是,这天回去,嗣谒不咋高兴,在一堆图纸里翻来复去的看,到底是哪里错了。 赵其山给换了茶,嗣谒哼了一声,“这么苦,这是放了多少茶叶?” 行吧!给换了一杯,嗣谒又说,“一点茶味都没有,家里是买不起茶叶了吗?” 桐桐把小黄瓜又咬了一口,暖棚里确实是味道淡,是吧?瞧这作来作去这样,怎么了这是?她朝外指了指,给赵其山使眼色。 赵其山委屈大发了,“……奴才笨想着,那玩意也行呀!怎么主子爷一用,就不成了呢?许是真不成吧,反正四贝勒也用不了……震得爷朝后仰,还都打偏了……” 偏到啥程度呀? 偏到脱靶了! 桐桐:“……”砸吧了一下嘴,自家爷的想法是好的,理论上肯定行,就是一上手就完,是吧? 赵其山低声道:“那玩意劲儿大,奴才考虑不周,想叫福晋去,被爷给训了。”桐桐摆手,“劲儿能用多大,不过是对咱家爷来说,格外的大就是了。”他臂膀上没力气,托不住。 行吧!知道为什么了就好办,“你去歇着吧,不留你伺候了。” 赵其山千恩万谢的,赶紧溜了。 桐桐进去什么也没问,在边上伺候。要茶,行,我给你泡。要水,行,我给你拿! 然后嗣谒能发脾气吗? 发不成了! 晚上了,早早的,桐桐就拉他去睡,睡前要给他按摩,还不让。 人家说:“晚上咱们一人一个被窝吧,我今晚水喝多了,怕要起夜,搅和的你睡不成。” 行!你一个人一个被窝。 人家就跟贞洁烈女似得,把他自己用被子捂的可严实了。桐桐给香里点了点东西,不大工夫,他就睡沉了! 睡沉了还不是我想怎么着就怎么着吗?被窝掀开,中衣解开,这一看,肩膀可不肿了吗?下针止疼,抹上药膏消肿,明早就能好点。 第二天一早起来,确实是消肿了,一点也不疼。 嗣谒偷摸看了看,心里疑惑,侧脸去看福晋,福晋睡的呼呼的。他洗漱完,再偷摸看她,人家眼睛依旧闭着呢,睡的很安稳。 他小小声的道:“那我……走了?” 嗯!路上慢点。 这没再多交代别的,是知道了呀,还是不知道呀?确实该走了,没耽搁,急匆匆的想过去再把枪矫正一下。等人走了,桐桐立马就起来收拾,然后带着弘晖和弘显,换一身男装,大肚子没关系呀,穿个大披风裹着,走吧,找你阿玛去吧。 嗣谒跟他四哥,正说要找找感觉呢,结果外面来报,说是大阿哥和二阿哥来了。 四贝勒就皱眉,“就他俩?谁带着的?”怎么敢自己出门呢?不等对方答,他就看苏培盛,“去瞧瞧,看是有什么要紧事没?要是没事,你亲自给送回去。” 嗣谒却严厉的看了赵其山一眼,赵其山缩了缩脖子,他这次聪明了,不给自家爷说话的机会,麻溜的跟着苏培盛跑了。大阿哥和二阿哥是不会单独出门的,福晋看的可紧了。如今来了,怕是福晋也来了。 到了门口,过不其然,瞧见了裹着严严实实的福晋。 苏培盛为难,赵其山才不管呢:“福晋,您随奴才来。” 桐桐就觉得,难怪赵其山老挨训,比起机灵,确实跟苏培盛没法比。她真觉得每次瞧见苏培盛都可亲切了。 她也不跟苏培盛见外,交代他:“你看好大阿哥和二阿哥……带着他们去其他地方转转。” 苏培盛:“……”好的!他已经有点习惯这种毫不见外了!只要他在,六爷和六福晋很神奇,每次都有事要用他。 嗣谒就站在场子的边上,看着连脸都藏在斗篷帽里人缓缓的走近,他赶紧往过走了几步迎她,“谁叫你出来的?” 桐桐只笑,“带孩子出来转转,转到这附近了,孩子们好奇,想到处瞧瞧……我叫苏培盛带着转悠去了。” 那你可真没拿苏培盛当外人。 而且,这里是能随便转到附近的吗?周围啥玩意没有,你跑到这周围干啥来的? 不等说话,已经到了打靶的跟前了。距离近了,四贝勒才看清是谁,他说老六,“胡闹!” 桐桐福了福身,只做没听到,顺手就把那瞧着别扭的火qiang拿手里了,她先不用千里眼,自己放了一qiang,正中靶心。而后,她用千里眼,再放一qiang,距离靶心一点点的距离。 这qiang没矫好! 她没有去矫,而是递给自家爷,有那个对比量,怎么矫正你来。 嗣谒皱眉,这玩意在福晋手里瞧着后坐力也不大丫!他指了指另外两把,“试试?” 可以! 俩把都有点偏差,嗣谒拿着一一矫正之后,再递给桐桐。 这次好了很好,不求精密,只求打中的话,这个就可以了。 她跟自家爷道:“不要选择手持qiang,要打的准,稳是第一要素。后坐力过大,把不住,你觉得你稳着呢,其实胳膊早震的偏离方向了……” 有吗? 桐桐把腰上的坠子摘下来挂在手腕上,自己举着qiang打了一次,那坠子只轻微幅度的摆动。完了,她摘下来,挂在自己爷手腕上,“爷,你来,动没动,叫四哥看。” 好家伙!这一枪打出去,那坠子在手腕下晃动的扬起来都重新打在手腕上了,不用谁看也知道,摆动的特别厉害。 明白了? 明白了! 明白了就行了,我带孩子回了。 随后的几天,回来天天一身土,那是趴在地上打的吧。 赵其山偷偷报信:“今儿打了一个九环,五个八环,九个七环……四贝勒也差不多……” 桐桐:“……”带瞄准的竟然只打了这个出来? 赵其山还挺窃喜,“别处的靶子没那么细致,都是用颜色分区域,要是按照这么算,八环九环,七环的一点点,都在靶心上……” 哦!是这么分的呀!行吧! 训练了没一个月,要大阅了。 一看这行头,桐桐又难受,皇上要所有人都披甲骑马,甲有多重呢?反正这玩意真心不轻。甲是棉甲,棉花不是那种普通的棉花,而是把棉花弄湿,然后捶打成薄片,干燥之后,在这些棉薄片上间或的镶嵌铁片,之后缝在面子和里子里,以铜钉固定。而且,这一套穿起来,分八部分,上衣,下裳,左右两边各一个护肩,腋窝下面还有护腋,也是左右各一个。衣服的缝隙里还有前缝遮和左缝遮,这些玩意得在穿上之后,连成一体叫人无缝可寻,就得再用铜镀金的纽扣给连成一体。再加上头上的战盔,算算这有多重? 感觉就自家爷这体格,挂着这么一身骑在马上,不说干别的,就只这么挺着,都是受罪。 反正,桐桐帮着给自家爷穿戴的时候,每多加一件,就好似他的面色都更严肃一分一样。 弘旭并不知道他阿玛穿着这一身是啥滋味,这会子星星眼的看着,“阿玛是巴特鲁!” 弘晖和弘显瞬间低头,两人马上忙起来了,这个递铜纽扣,那个帮着拿头盔,反正很忙,弘旭说啥了?没听见。 嗣谒僵着一张脸,摸摸小儿子的脑袋,“你将来可得长成巴特鲁。”好歹叫你老子面上能有点光呀! 说完,扭身就走。只是去大阅而已,可瞧瞧那扭身的背影,很有几分风萧萧易水寒。 弘显都不忍心,“阿玛,要是实在是太闹的慌,您就回来!您放心,等儿子们长大了,一定给您拔得头筹。一时的胜败得失,真不算什么!” 弘晖拉了弘显一下,扬起笑脸,“爹爹一定能旗开得胜,儿子等您凯旋。” 这话说的好!爷就是奔着一鸣惊人去的! 梦里清欢(130)三更 鼓声阵阵,喊声震天,紧跟着马蹄声,炮火声,气势确实是如虹。 之前还总说他自己说不定要追着裕亲王去的皇上,五十多岁的人了,依旧健硕的很。笑声朗朗不说,这会子一开射,箭簇一个接一个,十五矢,皆中! 中一个,红色的旗子便在高塔上扬起一次,叫三军皆可闻! 接下来该直郡王了,直郡王还是习惯用弓箭,人家那弓拉满,刷刷刷的,十五箭眨眼间射完了,都在靶心上。从第一箭开始,到最后一箭结束,时间多短呢,反正放下弓箭的时候,第一箭的箭尾还在那颤巍巍的动呢。 理亲王没那么快,但人家没叫换靶子,就是直郡王射完的靶子,就这个就行!他是每一箭都贴着直郡王射上去的箭,贴的紧紧的。靶心是一个圆坨,但是以直郡王的靶心为靶心,这精准度可就高了。可见在射之一道上,不输给直郡王。 山呼海啸的吆喝声,叫皇上越发的意气风发:看!这就是朕的皇子! 就老大老二这么出彩的开场,剩下的,只要不是太差,朕就不会太难看。 然后老三选了nu,这玩意玩的人还不算多。但老三偷偷玩了,这东西对他这种疏于锻炼的人还是很友好的,反正都在靶心上。 瞧!连酸文假醋的老三,都不孬呢! 等到老四,老四嫌弃趴在地上的姿态太难看,他半蹲着,然后拿了放在匣子里谁都没见过的玩意。单膝跪地,以膝盖为托,以腹部抵着枪托,防止太大的摆动,感情他用的竟是火qiang。 十五qiang,五qiang几乎在正中心,剩下的散落在正红那个范围内,又三下在红绿的交界处,但都按照靶心算的话,都中了! 但嗣谒替老四疼,这玩意打完,那大腿和肚子估计伤的不轻。 十五下小红旗的摆动,证明都中了! 众人都愣了一下,近处的还没反应过来呢,那些远一些的将士又不知道什么意思,跟之前一样,吆喝着叫好。 叫好成一片了,其他人才反应过来:老四作弊! 竟然用新武器作弊! 四贝勒面不改色,“大阅,本就为了展示八旗之威武。而今,是新式武器亮相好,还是……”还是叫皇子阿哥丢脸好? 强词夺理! 一个个的都注意那崭新的家伙什去了,老五怎么射的都没人看。人家发挥的不错,可惜,并不吸引人。 轮到嗣谒呢,嗣谒才不在乎趴着是不是不好看。关键是,他这身体确实不如现在的老四。老四受伤了,好歹还能坚持骑马。他要是向老四学,等会上马都艰难。 于是,大家就看到老六一点体面都不讲,用的家伙跟老四的一样,但是这姿势一言难尽。可看门道的却看出门道了,这么着确实是稳定性更高,几乎都在靶子较为中心的位置。这是训练的时间短,要是时间长的话,这可了不得了。这次更看清了,这玩意带着千里眼。那要看的远,是不是远处也能射中目标。 嗣谒打完暂时起不来,老七更厚道一点,伸手拽了一把,才把人给拽起来了,他这才道:“按说是行的。只要qiang跟的上,那别的就不是问题。” 直郡王问:“造了多少这玩意?” 嗣谒指了指十一,就三把! 老五和老九就觉得老六这人是真不错,顾着老四,还没忘了十一。 但是十一你是否有点太不要脸,你一个人带着两个大力太监,他们帮你托着,你只调整就好,咋这么能耐呢? 十四就好生生气,他和老十三真的有特别认真的练□□,且在骑马争取速射,真下了苦功夫了。然后跟老四和老六甚至于老十一的成绩一样,这不公平! 老八呵呵一笑,这么一玩,兄弟们在这方面,除了能指挥打仗的,其他的,其实差别不大。分不出谁更勇武! 看出来了,只要家伙合适,能打仗的不止是壮年,老弱妇孺,都有可能。 他叹气,所以,文治武功,最后反而是落在文治上。 老六硬生生的把他和老四的短板给补齐了! 军中将领对这玩意的兴趣很大,这是埋伏伏击的神兵利器。 到底怎么样,桐桐也不知道。她现在带着孩子往庄子上去。她是想着,哪怕是趴着打,后坐力震的肩膀都承受不住。瞧着吧,整个肩膀都不知道得肿成什么样。 果不其然,晚上回来,是下面的人给背回去了。回不了京城了,直接回了庄子。桐桐叫弘晖去看看他阿玛,没错,四贝勒也走不了了,跟自家爷一起回来了。安排在外院里,把药给了,有苏培盛和弘晖看着,没事。 自家爷先弄回来吧,胳膊已经是疼的抬不起来了。好容易把战甲脱下来了,接缝出的铜钉一取,好脱的很。可衣服不一样呀,疼的一身的汗,衣服都裹身上了。没法子,用剪刀把衣裳给剪开,然后整个肩头青紫一片,肿了一掌这么厚。 弘显给吓坏了,“这么大的力气呀?” 力气是不小,但这不是短时间内大力击打在一个地方吗?可不肿的狠了吗? 孩子在呢,嗣谒还挺坚强,“说了没事,赵其山这奴才非得叫人背,就那么一点伤,能有多疼呀。” 可额上都汗湿了! 桐桐赶紧打发弘显,“你阿玛这里有额娘呢,你去瞧瞧你爹爹。看是伤了哪里了,伤的厉害不厉害。桌上那个红瓷瓶子,那是内服的,止疼消肿化瘀,服下去一盏茶时间能止疼……快去!” 嗳! 抓了药,这小子撒丫子就跑。 桐桐又把其他伺候的都打发了,“准备吃的去,张嬷嬷,你顾着前院的四贝勒。” 嗳! 把人都打发完了,嗣谒才呻|吟出声,疼的不敢攥桐桐的手,只抓着枕头,眉头都皱成一团了。 桐桐:“……”生孩子也就这表情这动作吧!她给上着药,忍不住就想说他,“说了请假嘛,非不听!看!疼了吧。” 之前练习的时候,肯定是怕伤着,所以肩窝里垫着沙袋呢。防的就是万一伤了耽搁了今儿的大阅。看看,不是真功夫它就露馅吧。 嗣谒疼的呀,心说,我都疼这样了,你还絮叨我。 得!那眉头一皱,她瞬间就知道啥意思了。 “我这不是心疼吗?”话赶紧往回兜,“我这会子就觉得,比我伤了都疼,真的!” 就知道哄爷! 药上了,也服用了,针灸也扎了,真就是一盏茶的时候,等弘显跑腿回来了,他阿玛又云淡风轻起来,“你爹爹怎么样呀?没事吧。” 弘显就说,“我爹爹是真弱,疼的汗把头发都打湿了,可就是没哼一声。”还是阿玛更厉害呀,都成这样了,稍微缓缓,这就又好了。 嗣谒特别淡定,“阿玛到底是早起还练一练的,没那么弱。” 是啊!比爹爹强多了! 弘显深以为然,又激动的问:“阿玛今儿有没有艳惊四座!” 没有!只是没被落下。但是对孩子还是要说,“当然!都没见过这种新武器。” 所以,艳惊四座的是您还是武器? 嗣谒:“……” 桐桐不忍了,再说下去就露馅了。她说弘显,“你去替额娘看着弘旭去,刚才嫌他碍事,叫他练字去了,你去看着去吧。” 哦!本来还想问一点大阅的盛况的,可惜了的。 孩子依依不舍的出去了,四爷往炕上一躺,吃饭都吃不了了,抓筷子手都抖了。 桐桐还得任命的喂他吃饭,人家是一边吃着一边冷哼,“想看爷的笑话!哼!” 才哼完,赵其山急匆匆的进来,“爷,福晋,十四爷来了。” 啊?这位也没回城,跑过来住来了? 桐桐看自家爷这样,就说:“看你十四爷有什么要紧的事没?要是没事,就安置在客房里,一切按照四贝勒那边的例……” 意思是就不见了吧。 可十四能说主家不见就不见了?那枪他在大阅结束之后试了,跟老大、老十和十三,都试过了。那玩意那么大的力道,他就不信老四和老六回来是完好无损的。 这不,紧赶慢赶的追过来,还是晚了他们一步。 来了,就发现老四也在这边。可自己来了,老六不见,老四也不见。 别问了,肯定是伤了! 他不好闯后院,但是前院还是能闯的。看隔壁忙进忙出那样,必是老四安置在里面呀!他不用谁通报就往院子里去,下面的人一路小跑着招呼,“十四爷,奴才给您去禀报!” 禀报什么呀?爷看爷的亲四哥,还要你们禀报?然后直接闯入正堂。 正堂正摆着膳,老四和弘晖面对面坐着正吃饭呢。苏培盛这奴才手里还端着汤蛊正准备往桌上放呢,他闯进来了,就都看过来。 十四愣了一下,看向他那个穿的齐齐整整,坐的板板正正的四哥。 没伤到? 弘晖笑语晏晏的,“十四叔,来的巧呀!坐下用些吧!” 他没没急着应,先看老四。结果老四看了自己一眼,继续吃他的去的,好似也不反对他坐下用点。 但是没看成笑话的十四不想多留,关键是还穿着铠甲,一身尘土还没清洗呢,“不了,爷一会子再来。” 从里面出来,回到给他的院子,卸甲脱衣泡澡,泡到澡盆子里,他反应过来了。老四住在老六的地方,可是那屋子里摆的,都是按照老四的喜好摆的,只扫了一眼,真的,跟老四家里的摆设风格差不多的。可抬眼看自己这边——标准的客房! 哦!老四不是客,但爷是客呗! 凭啥呀?就你俩是一个爹一个娘的?爷是别人生的挂在额娘名下的? 梦里清欢(131)一更 十四心里不平,觉得被区别对待了!他打算洗漱完就去找老四理论理论!还有老六,我都上你家的门了,看老四的样儿,推算你应该没受伤。那你为啥不出来瞧瞧我!是不是对我也太敷衍了! 心里计划的挺好的,结果出来散着头发,头发都没还没干呢,就在外面瞧见自家那俩大侄儿。 两人几乎是一样的高矮胖瘦,一见他就行礼,“十四叔。” 十四纳罕,“这个点了,你们怎么过来了?” “叔叔没吃饭,侄儿怎么能不侍奉呢?”弘显扶着他叔坐下,朝外喊,“摆膳。” 哦?哦!确实是饿了。 饭是好饭,荤的素的干的汤的,反正摆了一桌子。 弘晖执壶,把酒杯给满上:“叔,在马上颠簸一天了,喝一杯松松筋骨。” 弘显在边上布菜,劝酒道:“这酒您可得尝尝,是去年我额娘酿的,最是醇厚不过。喝了不上头……垫着点菜,这卤菜是我额娘的拿手菜,真是一绝……” 嗯!滋味不错,再滋溜一口酒,美! 弘晖又给倒上,笑盈盈的,“叔,是不是从里到外的暖和了?您再开一杯,这四肢筋骨慢慢就开了,活络了……” 是舒服! 弘显给夹了一筷子小黄瓜,“这个爽口!”又把饽饽推过去,“您垫着点,这么着喝酒踏实。” 一盘子饽饽下肚,有个五分饱了,酒也喝了二两了。 弘显跑去执壶,弘晖踏踏实实坐下,跟十四搭话,“过年的时候去十三叔府里拜年,瞧见十三叔的神射,侄儿佩服万分……” 也别只佩服你十三叔呀!你十四叔哪里差了? 十四打开了话匣子,“你十三叔走的一半是文一半是武的路子,这些年,那诗文字画,没少钻研。也就是打着习武的招牌,人家才没说他跟你们三伯似得,说他是酸儒。”说着,滋溜了一口酒,确实是好,入口绵,下肚暖,回味香。 这边这小哥俩却隐晦的对视了一眼,十三叔一半文一半武,结果人家诗画上能叫皇上当着大臣的面显摆,可见其功底深厚。完了一半武,人家能跟你齐平。这不更证明人家的能耐? 弘显又给满上,“那今儿必是十四叔拔了头筹了!”十四重重的放下杯子,“比武最要紧的是公平!” 对!这话没毛病! “可你们说,现在这比试公平吗?” 哪里不公平了吗? “就说你直郡王王伯吧,他练习骑射多少年了?你十四叔我才练了多少年?这怎么比?” 弘晖心说,直郡王三十多的人了,体力开始走下坡路了。而您和我十三叔这样的,正走上坡路呢,您怎么不这么比呢! 他没言语,只给布菜,十分受教的听着。 十四觉得侄儿很乖顺,一行吃一行说,“你二伯就不说了,自来也没敢比过!骑估计是不咋成,他在宫里时间太长了,马场才多大?也就是射有些看头!但你说要不骑,只射,谁练三十年,不得有模有样呀?” 当前内容已被篡改,请到c,l,e,w,x,c点卡姆(去掉,) 可三十年的太子,他的其他功课有多少你怎么不说? “你三伯就别提了,要不是早年为了讨好皇上,他能那么练骑射?” 不喜欢却还偏给练成了,这对当年年岁还小的三伯不容易了!至少证明人家自律呀! “你五叔……呵呵,就那样了!”您瞧您这话说的,我五叔再不济,那是真上过战场的,脸上的疤痕证明他身先士卒! “你七叔,不能多要求!” 弘显问说,“我七叔没射好呀?” 还行吧,都中了!在靶心上。 弘显:“……”那我七叔哪里差了!人家那腿脚那样,都没掉链子,对吧? 听出来了,反正就是这些叔叔伯伯里没好人呗!八叔奸猾,这回遇到更奸猾的,没显出他来。九叔只顾着挣钱,箭箭都很悬,再这么下去,他离脱靶就不远了。十叔也就剩下骑射能拿的出手了!十一叔是个不要脸的,竟然带着人辅助。十二叔就跟他的人一样,不温不火的,瞧着就叫人觉得讨厌。 弘晖心说:来了!来了!其他人都点评了一遍,这要开始奔着自家阿玛和爹爹来了。 果不其然,酒杯放下,筷子一停,已经有六分醉意的十四开始详细的学今儿的大阅。这小哥俩可算是听到这一节了,好奇心得到满足了。也从十四叔的嘴里听到了一个不讲武德的版本,“投机取巧,耍赖,输不起,呵!” 对着人家儿子指责人家阿玛,您这行为,搁在外面就该被人打死。 两小人儿也不言语,含笑听着,左一杯,右一杯的,一杯一杯再一杯,奉承话说着,把那酒全劝进去的。 一边站着的下人就听着前一刻十四爷还拍着桌子叫嚷着,“……爷来了,结果呢?也不见主家出来见见……爷吃完饭要去问问,问问六哥他是什么意思……”话没说完呢,往椅背上一靠,呼噜声都起了。 弘晖就喊人:“扶十四叔去歇着,晚上得看好了……” 是!是!是! 哥俩这才从屋里出来,一出来弘显就嘿嘿嘿的笑。 弘晖拍他,“你回内院住,我今儿住外院。” 成!弘显还急着回去跟额娘分享得来的消息呢。 弘晖却安排了马车,得加长的那一款,叫自家阿玛明儿一早,就能躺着回京城。至于十四叔,还是别见了吧!那就是个跟来看笑话的。 四贝勒又没睡下,正靠在床上看书呢,然后儿子就来了。 不用详细的学,四贝勒也知道十四嘴里吐不出象牙来,他说弘晖:“……你十四叔资质是好的!脑瓜子聪明这一点上,他不仅不输给谁,还比别人出众。自来学东西也比别人快……” 要不然他的年岁差了那么些,怎么就奔出来了呢?那是因为在上书房,功课确实不错。 “他是输在性情上了。”四贝勒怅然,“自他出生,宫里的娘娘就身居妃位。娘娘不好管他,皇上呢,也不似早年那么严厉。从你八叔之后的这些叔叔,皇上精力都不足了,那几年,又恰好是平叛准噶尔的时候,皇上无心管束……而我们这些做兄长的呢,也都成家了,那几年,不好亲近,又都有各自的一摊子事……他是散漫着长大的!” 没看过人的眉高眼低,没经历过什么叫做小心谨慎,若是如今的氛围还跟早几年似得,都得小心的缩着的时候,对十四是有好处的。历练历练,多吃几次亏,他就学乖了!可如今呢?如今这么氛围,没人狠狠收拾两回,他学不乖! 可别人为啥要让你学乖呢? 四贝勒叹一声,自己懂这个道理,皇上难道不懂!要是想的不差,皇上压根就不会考虑十四。 “你十四叔是傻,不是笨!”四贝勒总结道,“所以,别欺负他,但也别小瞧他。这事你得警醒,对下面的弟弟,做哥哥的该管还是要管的。在这个上面,你阿玛我做的并不好!你十四这样,我不教还好,可一旦说教,他这头叫驴只会更尥蹶子,倒是轻不得重不得!阿玛盼着你跟你的弟弟们处的跟我跟你爹爹一样,万万别到最后,闹的我跟你十四叔一样。” 弘晖:“……”关键是我十四叔太个例了! 前面那父子说什么呢,桐桐也不知道。反正弘显又窜回来,在屏风那边悄悄的朝她招手。 自家爷吃了也喝了,这会子疼也止住了,这么累了一天,真的乏了,躺在炕上也睡着了。反正不能翻身,一动肩膀还是会难受。 肿着呢,只想想就知道,便是不疼,那也难受。 她给边上有枕头挡着,尽量叫他翻不过来。这才从里面出去,拉着弘显出去。 弘显朝里面指,“我阿玛到底怎么样了?只伤了肩膀吗?” 对!只伤了肩膀,“没大事了,十天半月的,就能彻底的恢复。” 弘显一脸的纠结:“我阿玛这是逞能。” 对!你阿玛就是在逞能。 弘显长叹一声,“那儿子知道了!十四叔就交给儿子吧!” 关你十四叔什么事! 弘显摆摆手,“总得替我阿玛掩盖过去吧。” 桐桐:“……”你操这心干嘛! 然后第二天,他阿玛就说他,“掩盖是要掩盖的,你十四叔存心看笑话,这当然得掩盖了!但是,跟有些人就不能掩盖。” 嗯? 嗣谒就招手叫弘显过来,“给阿玛磨墨。” 好的! 然后弘显就看着他阿玛开始写折子了,是要递给皇上的。在折子上,阿玛跟皇上提了新武器的事,还说这火器暂时不能批量,一则,需‘盾’先行,才能保证安全。二则,后坐力太大,使用受限,他受伤了,且把伤在哪里,成了什么样子,有多疼等等都写了。然后说,他想进一步改进试试,这事不能操之过急。 再看那字,不如平时写的好,叫人一看就好似忍着伤痛写的。 弘显眨巴着眼睛,昨儿阿玛明明云淡风轻的,就跟今儿一样,一点也没说疼呀!可跟皇上一说话,这怎么就疼的了不得了呢? 他扭脸去看正叫自家额娘喂饭的弟弟,这小子正哼哼着,“可烫了,真的,都烫红了……” 就是端了一下汤碗,哪里就烫了。 额娘说,“一个红印子都没有,怎么烫了?” 刚才明明有红印的,真的! 弘显有几分明悟:阿玛这是在跟皇上撒娇呢吧! 梦里清欢(132)二更(梦里清欢(132)十四一...) 十四一觉睡的深了,早起太阳老高了! 左右看了看,这才想起来,这是在老六的园子里呢。想起在园子里,这才想起昨晚上跟俩孩子说着话呢,怎么就喝多了呢? 这俩小子,一句一句劝的,喝多了呀! 不过酒真是好酒,这会子神清气爽,也真没见上头,浑身酸疼也没有了!鉴于还算俩大侄儿孝顺,他心情还挺美的。起来梳洗,饭已经摆出来了。一边吃着饭,一边问伺候的,“四贝勒起了?” 这叫人怎么说呢? “四贝勒天不亮就走了。” 走了?去哪里呢? “回京城了。” 十四:“……”狠狠的塞了个龙眼馒头,问说,“怎么走的?” “应该是马车走的。爷您没说今儿有急事,想来四贝勒一般不着急都不骑马的。” 哼!老四就是不想见我! 饭吃了半饱,又被老四给气的够呛,他一边吃一边问:“叫人问问我六哥,是不是也不在呀?” “六贝勒在的,不过园子里来人了,皇上打发人来瞧六贝勒了,说是大阅定是乏了,叫什么也别做,也别叫人打搅,好好歇上半月再说。” 十四一愣:“……不叫人打搅老六?” 是的! “为啥的呀?” 皇上不是说了嘛,六爷乏了。 十四觉得好生委屈,老六乏了,我就不乏吗?这么多儿子,凭啥只叫人瞧老六呢? “也不是只六爷,听说追着四贝勒去了,皇上有旨意,允四贝勒在家处理公事。” 十四:“……也去十一府里去吧?” 并无! 十四蒙圈了,为啥独独关心老四和老六! 是啊!老五和老九早起先过去看十一,别管最后是不是要人辅助的,但十一跟着披甲跑了一天是真的!只这些就能要十一半条命呀! 十一在庄子上呢,就没起呢!他五哥和九哥来了,他就裹着被子再被子里缩着呢。 这又没外人,老九就不避讳的说了,“皇上对老四和老六优容的有些过了。”十一往被子里再缩了缩,这才道:“那qiang的力太大了,这俩肯定是伤着了。皇上知道我没自己托qiang,只是累了而已。”反正我这差事也没人催,累了就歇着呗,看不看的也就这样了,但那俩肯定不只是累了。 老九愕然:“伤了?” 八成吧!反正那俩大力太监都伤着了。 “可皇上怎么知道他们伤着了?” 老五就道:“老大昨儿试了一下,怕是觉察到了。当大哥的知道了,能不告知皇上?” 老九就笑,“那老大可够坏的呀!那哥俩好不容易像点模样了,他给人家戳破了。老六还罢了,你说老四那小心眼能不能恨死老大!” 十一眨巴了一下眼睛,不是很明白的看这哥俩,“为什么一定得是老大说的呢?难道不能是人家告诉皇上的。昨晚两人离园子近呀,送个折子的事,皇上知道了,不顺理成章吗?” 老五不在这事上争论,只点头,“是有这个可能。” 然后老九直接道:“拉倒吧!就那俩那样,死要面子活受罪的!知道力那么大,他们不行,就那告病呗!结果人家死撑到底,爱面子爱到这个份上,能主动去说呀!” 十一心说,人家只在外人面前撑面子,不仅撑自己的面子,还撑的是皇上的面子。但是皇上又不是别人,那是亲爹呀!干嘛在皇上面前要面子。不跟皇上说,皇上就不知道了吗?还不如老老实实的说呢,伤了就是伤了!为了皇上的面子,咬牙撑下来了,皇上自然就心疼了。这真未必有老大的事!老大闲的呀,说那个干嘛? 老五:“……”老九这脑子是怎么走偏的!为啥在你的眼里,除了老八和老十没坏心眼,其他人都会有点坏心眼呢! 老九被哥哥和弟弟看的莫名其妙,“哪说错了吗?” 老五拉着老九就走,只叮嘱十一好好歇着,能别下床就暂时别下床。 把老九拉的踉踉跄跄的,老九都不知道为啥,“我又有哪句话说的不合适,刺激小十一?” 不等他五哥解释,他把荷包摘了,从窗户扔进去,“十一,九哥要是什么说的不合适了,你别生气……”一生气就不吃饭,不吃饭你福晋就得进宫找额娘,额娘见了爷就哭,没点银子上供,那眼泪都止不住的,所以,还是直接给你吧!给你五百两就解决了,闹进宫里,额娘得要一千两的。 老五:“……”行吧!十一白赚了一笔,就这么着吧。 到家老九都不知道哪句又刺激小十一了,回家得重新拿个荷包再装点银子才好出门吧,结果又碰上福晋往外窜,“我说,孩子才半岁,你往出跑什么呀?孩子不管了?” 九福晋白眼翻他,“我去找十弟妹有正事……” 你哪次出去不是说有正事?老九就叫住她,“爷也有正事要你去办。” 嗯!九福晋停下来了,正事不能耽搁。 “准备两份礼,给老四和老六家送去,主要是药材……” 病了? “没有!就是伤着了。” 九福晋愣了一下,拉住往里走的老九,“伤了?没听说呀?” “皇上叫两人歇着了,没听说?” 歇着了,可皇上只说乏了,你跳出来说人家伤着了? 老九愣了一下,“偷偷的!偷偷的送去!别叫人知道!”我又不是要害人,干嘛呀? 九福晋给气的:那你是说就你猜出来了呗!你怎么那么能耐呀?人家都没猜出来,猜出来都假装不知道,就你可能耐了,对不? 老九:“……”差点得罪人!可其实我真是好心!行行行,你有理,不说了还不行! 九福晋这才转身去找十福晋,然后桐桐在下半晌的时候就接待了这俩妯娌。 十福晋还是为了去年在南苑那个奶糕子来的,“部落里别的不多,但奶却极多的。只是炼制之法,不管怎么试,都不如六嫂你做的。” 桐桐真觉得这是好事,牛乳羊乳,人吃了是极有好处的。只要做出来,密封了,就能卖的到处都是。别说拿出去卖了,就只在大清国的疆域内,这玩意都能卖的。小商小贩走街串巷的,要是愿意用粮食之类的换,估计生意得更好。稍微有点办法的,总也能给孩子换一点的。 十福晋转达那边的意思,他们是想从桐桐手里买方子。 可方子卖了并不能利益最大化!她就说,“能不能每个部落能容咱们扎个点呢?咱们的可以带食盐香料布匹以及治疗各种常见病的药材跟他们换……然后由各个点的人来加工处理,再运回来……” 九福晋皱眉:“太远……人员不好控制……” 桐桐犹豫了一下,“这其实该前朝管的!每个点若都是如驿站似得,拿着朝廷的俸禄,做着朝廷的官,那自然不一样了。” 十福晋没言语,这就如同在每一部楔下个钉子。 九福晋看了十福晋一眼,十福晋苦笑,“我嫁进来就是皇家的福晋,我儿子姓爱新觉罗,我能顾着娘家不顾大局吗?” 女人嫁人是这样的!当年孝庄老祖宗为了对蒙政策的,跟先帝爷闹的那么邪乎。如今这位老太后,哪怕是无亲生儿女,可心依旧向着皇家。自己还有一个儿子呢,若是提前跟娘家送信,这叫儿子以后如何在宗族里立足?怕是自家爷便是有爵位,也传不到儿子身上的。 九福晋就道:“那要不,邀了嫂子和弟妹们,明儿去马场聚聚,咱坐一块合计合计。” 妥当! 然后就没多留,先把这俩送走了。 桐桐心情挺好的,回来给自家爷换药,瞧着好了好些了,她就想起九福晋之前说的关心的话,“九弟妹的意思是,九爷要叫人来看望的,但想想只是乏了就算了……” 怕是猜到了吧! 嗣谒表示知道了,就听桐桐絮絮叨叨的又说起别的:“……都不知道为什么的,又白绕给十一|一笔钱。九弟妹都气坏了,说她家那个就是过路财神。” 老九那货,有时候是有点二的。 嗣谒对老九的事没兴趣,这会子只关注这肚子,抬手摸了一下又一下,没见动,“这孩子怎么是夜猫子呢?白天也不见踢腾,晚上睡下了,那一下一下又一下的,这什么毛病呀?” 那谁知道呢?这胎动也看人家的心情的吧。但话嘛,桐桐是这么说的,“孩子动不动,跟额娘的心情有关。” 还有这说道呢? 嗯呢!“额娘心情好,孩子就高兴,就动的欢实。”说着,声音就小下来了,“晚上是我离爷最近的时候了,心里可美了,心情就好!这心情一好,孩子就高兴,然后就老爱动弹。” 她说完,就偷眼看他,看自家这位爷什么反应。谁知道他只愣了一下,就可认真的‘嗯’了一声,然后伸手吃力的伸胳膊抱住她的腰,“现在呢?高兴了吧?” 桐桐:“……”我哄你呢,干嘛这么认真!弄的我都不好意思了。 结果她还没说话呢,肚子里的孩子踢腾了一下。 嗣谒愕然的看桐桐:爷抱你一下你能高兴成这样? 桐桐:“……”其实也可能是你抱我抱的紧了,挤压的肚子里那两位不舒服了,他们踢腾只是想告诉你:一边去,这么着人家不舒服。 但看他认真的样儿,她还是违心的点头:对的!爷抱抱我,我就老美了! 梦里清欢(133)三更 第二天吃早膳,就只剩下两口子带着弘旭。 十四还没走呢,跟弘晖和弘显俩玩着呢。这哥俩倒是巴不得呢!十四叔来了,他们陪着,这不是课就能少上了嘛!昨儿带着他们十四叔一块摸泥鳅去了,回来爷三个高兴的很。十四昨晚就没走,这俩小子一早起来陪他们十四叔吃早膳去了。 桐桐就交代弘旭,“别追着你哥哥们跑,他们不乖,你可乖了,对吧?今儿阿玛陪你,额娘一会子有事……” 她这边只顾着跟孩子说话呢,嗣谒抬头看她,“你要出去?”才说挨着爷就能可高兴了,如今爷在家,你却要跑出去? 可别那些甜言蜜语都是哄爷呢吧? 桐桐愣了一下,这才反应过来。昨晚上说这个说那个,把重要的事给忘了!她赶紧就说想给蒙古每个旗放个收货的点。 嗣谒愣了一下,这是一般重要的事吗?这是朝廷大事! 还你们妯娌坐在一起合计合计?合计什么呀合计? 嗣谒赶紧放下筷子,叫赵其山,“马上打发人给各府报信,就说爷有要紧的事,请他们来一趟……”说着,就问桐桐,“马场说话方便吗?” 方便!也安全。那里建了半地下室,冬暖夏凉的,等闲人也进不去呀。 嗣谒想了想还是道:“那也不行,都叫来吧!” 哦!桐桐叫人去马场报信,留了口信给那边,叫妯娌们要是到了就多最几步,往自家庄子上来吧。 人都安排下去了,嗣谒才看桐桐,“你是怎么想的?” 桐桐觉得,“这事我怕最后还得落在女眷身上。” 嗣谒一愣,然后颇有深意的看桐桐,“先吃饭。” 这是弘旭在,不方便说吗? 弘旭吃完,叫奶嬷嬷带着溜达去了,饭后百步走这个不能耽搁的。 等屋里只剩下两人了,桐桐才问:“怎么了?哪里不对吗?” 嗣谒就道:“你没发现你想问题其实跟大部分女眷都不一样?” 桐桐愣了一下,“这是……什么意思?” 意思是我总以为你是莽撞的时候,其实你心里自有章程。你知道这个提议对朝廷管控蒙古是有利的,你甚至想到了朝廷若是真想这么干,直接任命官员会叫蒙古警惕。所以,你想到了蜿蜒曲折的办法,以女眷生意来往的名义干这件事。 只是,你跟谁都没解释,这么要紧的事,你的嘴紧的很。你没发现,真叫你站在朝堂上,你也有干事的能耐。 这是夸我呢?桐桐怔愣了一下,然后是沉默,“其实从那天在夜宴上出手伤人,我就隐隐觉得,我是我,我又不像是我。”有点好奇曾经的我,但我可以压着这种好奇,因为我怕追根究底对现在的自己来说,并不是明智的。 嗣谒揽住她,“最近是又做梦了?”那天做了从没做过的糕点,松软松软的,他就知道她有做梦了!但她没说,他也没追着问。 桐桐的手不停的抠着嗣谒的指甲,低声道:“梦乱的很,什么也抓不住……但总能听到有人喊我娘娘、老娘娘……” 嗣谒便懂了,她是怕说出来反而有撺掇自己之嫌!如今的局面这么好,若老是抱着舍我其谁的心态,那才要坏大事。 “是因为怀上了,精神头不足,梦又找上来了?” 可能吧!不知道。 桐桐叹气,“我以后会尽量克制这种干扰的!有什么事,我偷偷的在家跟爷说。最多就是躲不过去的事我应付应付,剩下的也没太多的时间……” 嗣谒:“……乖!” 张嬷嬷在外面禀报八福晋来了的时候,两口子正抱在一块腻歪呢。 得了!客人来了,且会陆陆续续一直来,赶紧准备待客吧。 八福晋先到,“是有事?”召集的这么齐全。 等来齐了再说,春上了,庄子上的景致还不错,迎春花立体栽着,跟一道道瀑布似得撒下来,且有几分可观之处,在下面设了座椅,先请人坐了。 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话,一直到妯娌们都到了。 这次连理亲王福晋也来了,这一旦出来过,宫里就有点关不住了。有事没事都想出来溜达溜达。 九福晋还奇怪呢,“怎么换地方了?” 桐桐不好意思的笑,“只怕咱们把事想的简单了。” 其他人并不知道她俩说的什么意思,十福晋才给解释了一遍,总之,私下办怕是不行,已经请了各位爷来了。 桐桐就说,那会子估计你们都出发在来的路上了,干脆就都请过来。咱们只当是踏青了。庄子后头又一道沟,里面种的都是桃树,地理位置上避风又向阳。这会子桃花都已经打花骨朵了,咱今儿只当消遣,乐呵半日如何? 行啊!怎么不成? 四福晋还道:“怪不得每年你这边的桃儿要比我那边早十天半月的,感情这一点沟壑,就能起这么大的作用?” 那可不! 七福晋就搭话说,“这要是暖棚盖的高一些,按说这桃树也能栽种在暖棚里的吧?” 按说是能的,只是成本大,且到了夏天,要是不能通风,里面的温度就太高了。 十一福晋就道:“不怕!真要赶早的,到了天热的时候桃都熟完了。剩下的就是树了!怕晒用草席子遮挡就行……” 不行,肯定就晒透了。 十四福晋就说,“用被子,给被子上喷水,这个是可行的。”那这成本何止是大,简直是太大。 妯娌几个想起什么说点什么。二嫂还好兴致的,去桃树林子里找桃胶去了。 桐桐顺手就掐一些太繁的花骨朵下来,“这个摘了,回去就能做点心。” 反正无聊嘛,逮住什么是什么。 她们玩的倒是好,那边嗣谒把兄弟们请来,就扔下这么一个大瓜来。这个想法不是没人想过,但朝廷要是这么干,蒙古自然反对!且会引起极大的反感。不是大家笨想不到这个,是这个事办起来犯忌讳,怕是要得不偿失。 谁知道这些娘们聚在一起,又想商量这个事。 知道这个事有多大吗?要不是老六这次惊醒,这些娘们真得这么干了。 嗣谒就说,“事不能不说不对!其实,这事要不是顾忌女子不得干政这一点,说起来,是好事!所以,我就是想问问,这事能不能干!能干的话,对外,咱们兄弟就得假装什么也不知道,朝廷什么也不知道。用人的话,面上是奴仆,暗地里怕是得从皇阿玛要一部分人。” 最好是暗探那种身份,伪装成下人,由着皇室女眷跟蒙古女眷生意往来。 这事是绝对不能漏消息的事! 说完,他就看老二,“二哥,你说呢?” 理亲王跟直郡王坐在最上首,半晌没言语,“大嫂和弟妹们呢,请来吧!这事当然能干,但得她们确实得撑得起来才行。” 于是,这不是就被请回来了吗? 一个个身上给挂的有点乱,哪怕是整理过了,也瞧着没平时在家齐整。 搬了圆凳放在各家爷侧后方,都入座吧。屋里也没伺候的人,亲信把这个院子围住了,不叫任何人靠近。理亲王这才把事详细的说了,一点也没避开十福晋,“事就是这个事,能做!但得确实能担起事才成。要是一旦办不好,引起的事可就是大事!绝不可儿戏!” 说着,理亲王先看桐桐,“六弟妹,你来?” 桐桐摆手,“我这边马上要添俩孩子,在边上敲敲边鼓就行了,主事我怕是没这个时间。” 明白,就是暗戳戳的出主意,她乐意干。但是具体的事务,她没兴趣也没时间。 其实,这也说明她没这个权利心。 要么说是两口子呢,老六家的和老六如出一辙。 大福晋看了直郡王一眼,也摆手,“我这紧跟着是孩子们的婚嫁,真顾不上。但需要用我的时候招呼一声,急事上我义不容辞。” 理亲王就扭脸看瓜尔佳氏,瓜尔佳氏也摇头,“今年咱们怕是还得在宫里住,我管着不方便。” 这边声音一落,那边三福晋就发愁,我该找什么借口呢?结果一扭脸,瞧见六福晋正使眼色,眼睛瞟的是八弟妹。她立马就懂了:“我们妯娌在外面的事,都是八弟妹在管着。八弟妹也确实是能干,我看呀,还是八弟妹管着吧。” 四福晋跟着点头,“是啊!八弟妹牵头,牵扯到生意上的事,又少不了九弟妹,叫九弟妹协助吧。” 五福晋就笑,“毕竟事关蒙古,我看加十弟妹一个更名正言顺……哪怕是只打着十弟妹的招牌呢!” 七福晋一听这个话头,再瞧瞧八弟妹那跃跃欲试的脸,只吐出一个字来,她说:“……对!” 八福晋瞬间就觉得心落在实处,脸因为兴奋也变的红彤彤的,他急切的看向十一福晋等人,“几位弟妹觉得呢?” 我们?我们都觉得挺好!能者多劳嘛!十四觉得完颜氏特别不提气,瞪了她一眼,就扭脸问说,“这么大的事,八嫂不问问八哥的意思?” 完颜氏气的偷摸的掐在十四的腰上,人家两口子的事,要你多话? 八福晋愣了一下,扭脸看老八,“我不能做吗?府里也用不上我,明姑十分能干……还是爷觉得我连这个也做不好?” 八爷:“……”不能生孩子,再要是说她连这个都做不好,岂不是证明她啥价值也没有,就是一废物。但是自己反对,并不是因为你能不能做好的问题,而在于那么多人不出面,为什么就你着急想要这份权利呢? 你要知道,你向权利伸手的时候,很有可能就断了你家爷朝上的路了,懂吗? 皇上要是挑了你,叫你做,那是一码事!你这么着急的伸手要,这又是另外一码事,不同的! 但显然,福晋没这么想。 那边桐桐抠嗣谒的手心:你说这次是不是能趁机把老八给碰下去? 嗣谒揪住她的手:不许闹!小坏蛋! 梦里清欢(134)一更 八福晋认真的看着八爷,“胤禩……你觉得我不行吗?” 再多的话,这会子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叫人怎么说? 八爷只能道:“嫂子和弟妹们都有事忙着呢,我家呢,算是主子少,家事也少的……福晋在家里闷,反倒是怕把她闷坏了。前期,叫她去看着摊子也行。最多三年,三年之后呢,摊子也差不多铺完了,也进入正轨了,到时候交接一下……” 意思是干活可以,把活干了,将来咱不贪功贪权,把手里的差事利索的交了。三年,自家府里再怎么说也该添个孩子了。有个孩子,直接交给福晋抚养。越不是亲额娘,越是得用心教养才是。到时候也有现成的理由推脱。那时候爱谁谁,自家退了也就是了! 他嘴里说着,心里把事情盘算的清清楚楚的,然后才看向福晋,“这么着,可好?” 桐桐就觉得,八爷的反应真快!这真是两方保全的好办法!还别说,真要是八福晋管上几年,然后果断的放手了,自家还真就一点办法也没有。 紧跟着就听八爷说,“嫂子弟妹这么多呢,轮换着一人管上两三年,也是可以的。” 四贝勒直接道:“这是后话了!到时候再说。” 老三跟着点头:“三年前咱不知道如今是这样,如今也不能知道三年后是什么样,说这些都多余。八弟妹有心有能力,那就这么着吧。” 理亲王就看直郡王:“大哥觉得呢?” 直郡王笑了一下,“八弟妹的能为,诸位弟妹都认可,那就八弟妹吧。” 理亲王就左右都看了一眼,“那就八弟妹了。” 八福晋的眼睛一下子就亮了,起身行了礼,“还请嫂子弟妹们多帮衬。” 桐桐跟着众妯娌还礼,就这么定了。 理亲王跟这些爷们去园子里找皇上说这个事去了,桐桐在园子里开宴,来了就好吃好喝的伺候着。 八福晋举起杯子,挨个的感谢这些妯娌,要不是大家肯捧着她,没人提她,这事也落不到她身上的。 这不,一轮酒还没完呢,园子里就打发人来请了:请八福晋、九福晋、十福晋。 九福晋和十福晋对视一眼,她们俩起身先不动,以八福晋马首是瞻。 八福晋很有几分意气风发,告了一声退之后,昂首阔步的朝外走。 等人真走了,三福晋轻笑一声,十二福晋不知道是真糊涂还是假糊涂,还特意问了一声:“三嫂笑什么?” 三福晋端着酒杯掩饰了一下:“高兴,就是高兴的。” 四福晋就给三福晋灌酒:“高兴就多喝几杯,园子又不远,今儿不回城便是了。” 谁也不再提之前的事,真就是吃吃喝喝,然后下半晌,这才散了。 桐桐有孕,没喝,作为主家好好的将客人送走了,这才回来。回来就吩咐张嬷嬷,“打明儿起,闭门谢客,就说动了胎气,需得静养。”张嬷嬷低声道:“用老奴特意跟四福晋说一声吗?” 不用!四嫂能进出那是看孩子的,跟其他的并不相干。 嗣谒一回来就听说自家福晋‘动了胎气’,进屋他就对着吃果干吃的正香的桐桐点了点,“小滑头!” 桐桐只乐,“八福晋必是怕责任太大,要拉别的妯娌入伙。” 嗣谒就好奇,一边擦脸一边问她,“若是这事叫你办,你怎么办?” 桐桐把果干放回去,小小声的跟自家爷道:“我会把这些妯娌,有一个算一个,都拉进来。有事就集思广益……这件事谁都没办过,事得办,但是不是能顺上面的心,就不得而知。那就不如都拉进去,分摊风险。况且,这也是最保险的方法。因为每个福晋身后都站着位爷,福晋不能决断,但身后的男人不是死的,如此,就能保证事情办的圆满,而又不怕权力集中在手里犯忌讳。我掌握权力,又不独占权力,反倒是不怕忌讳了。” 嗣谒轻轻的拍了拍桐桐的肩膀,“所以说,不是谁都懂取舍的。八福晋要是想拉你们入伙,我能叫人高看两眼。可惜,她没想着拉你们进去,只说有不能决断之事,会问问妯娌的意见。” 桐桐:“……她真这么说的?” 是的! 桐桐心说,且不说她问别人,别人会不会无故蹚浑水,就只老八,当时的表情一定很精彩。八福晋那么说,大概只是想跟皇上表达:这事给我就是我的差事,我绝对不会因为我是八福晋就公私不分,叫家里的男人来左右我的差事。她也是想顺便剖白一下:我们家没有想把手伸那么长,什么都捏在手里。 可这话,八爷不会高兴,皇上也不会高兴。 用儿媳妇,这是面上的事。皇上没用过女人,敢把这么大的事直接给女人吗?不敢的!国事向来没小事,容不得一点差池。所以,皇上不仅不会反对有事问家里的男人,他还巴不得八福晋时时处处的问问男人。 皇上信的着老八,但是信不着八福晋呀!八福晋要给皇上做臣子,皇上估计得心惊胆战。 桐桐给惊的呀,“后来呢?”她真怕八福晋还没开始就给玩脱了。 嗣谒就笑,“九福晋很机灵,马上就说,生意上的事她到底是接触到的少,会跟老九商量。” 虽然说的是生意上的事,好似没有拆八福晋的台。但有时候生意上的事,跟外面的大事分的清吗?九福晋其实是在说,她会辅助八福晋,但回家后,事事都会问过九爷。 桐桐舒了一口气,皇上并没有觉得老九的能力比老八弱,所以,在知道九福晋会依靠九爷之后,这事才敢安排下来。 嗣谒就点头,就是这么一码事了! 然后八爷得气炸了! 这事桐桐说不管,那是真不管。甚至都不在园子里呆着了,趁着身子还不算重,赶紧回京城。回去之后真就闭门谢恩,养胎去了。 回来之后,八福晋登门过三次,桐桐都没接待。叫张嬷嬷出去应酬的,事实上双胎七个多月了,真的得好好呆着了。 怀双胎少有能足月的,到这个月份了,敢大意吗? 这事别说张嬷嬷了,就是周嬷嬷,也难得的背着主子跟张嬷嬷的说了一句:“这位福晋真有意思,第一次来就告诉她咱们福晋双胎大月份了,这怎么还来呀?这是越朝后,越临近生产,越不敢大意!别人避都来不及,这一趟一趟的,真要出点事,得三条命呢!” 张嬷嬷叹气:“不是听不懂人话,是这位福晋没长心……” 这边说动胎气了,别的福晋没来,打发了贴身的人来送点药材,顺便的问问情况关心一下。下人又不用主子接待,真是又显得体贴,又显得亲近。要说登门的人,有吗?有!四福晋登门了,但这又不同,她来也不用自家福晋招待,就是来瞧瞧,瞧瞧阿哥们都好着没,主再来瞧瞧看府里有没有需要帮衬的地方。顺便告诉下面的人,别觉得你们福晋尽力不济,就闹妖。 十四福晋还专门打发人来,递话说:要是到了生的跟前了,叫人告诉我一声。我过去给你看着! 没有人看着,府里也乱不了。关键是府里又没有别的女人!但那话怎么说的?上进的丫头哪里都不缺,未必没有那极个别的心存歹念的。有个主子看着,是防着有人使坏。 十四福晋的身份,那么说也是合适的。就是表达那种:你安心,一切有我支应。 跟八福晋比起来,是不是人家都很有人情味?八福晋来一次,这边拒一次,每次八福晋都问一声:“还没好点吗?” 这是生孩子,又不是生病。不把孩子生下来,这都不算好的。 反正是自那之后,桐桐都没再露面。 扛过了第七个月,到了第八个月,就都有些焦躁。不管是嗣谒还是孩子们,这个愁呀!四福晋说:“我把几个大的先接过去吧?” 弘显不走,“我就在家,我不添乱。” 弘晖就道:“我看着弘显和弘旭……” 孩子们开始害怕! 其实怀相还好,也不是身子重的都动不到的份上。肚子大是大,但每天起来在院子里转转的精力还是有的。产房都准备好了,一切准备就绪,说生就能生的。 嗣谒哪里也不去了,就在家里守着。有什么活,拿到后面来做,不叫桐桐离了视线。熬啊熬的,终于是熬到了整整八个月,这是真的随时都能生了!结果第九个月的第三天,一整天都没事,晚上还吃了宵夜,完了好好的洗漱了一遍,出来要直接往床上躺了,结果坏了,身下一湿,羊水破了,终于要生了! 先把太医叫来在院子里守着,张老太医又住家里来了。晚上怕乱,一层一层的门彻底的关起来,正院里灯火通明的。桐桐没喊没叫,也不许下人们大惊小怪,“三个阿哥都睡下了,不许吵嚷……”然后就看张嬷嬷,“去告诉阿哥们的奶嬷嬷,把窗户都挡严实,帐子放下,别叫看见亮光了再惊的他们睡不成……” 张嬷嬷赶紧去了,嗣谒急着想抱桐桐去产房,桐桐低声道:“还没开始阵痛,我能走着去……”关键是,你真抱不动我,我是真怕你把我给摔了! 嗣谒不信她这鬼话,瞧那头上都汗湿了,还说没开始疼。 “我是热的……”桐桐摆手,走的铿锵有力,“在外面守着,不许进去呀!” 可一进产房,她就疼得恨不能蜷起来。 章嬷嬷低声道:“福晋……都开了三指了……” “准备吧……这次应该生的会快些……” 一声没吭,在外面压根没听到喊叫,结果没半个时辰,就听到一声嘹亮的啼哭声。嗣谒蹭一下站起来,想走吧,腿肚子直打晃,可还没等站稳了朝里走呢,紧跟着又是一声嘹亮的啼哭声。 赵其山急忙问:“是阿哥还是格格呀?” 章嬷嬷特别不好意思,但还是在里面回应说:“恭喜贝勒爷,贺喜贝勒爷,福晋生了两个小阿哥……” 没格格呀? 没的! 嗣谒赶紧在窗边安慰福晋,“没事,爷有你呢,你就是爷的小格格……爷只宠你一个!” 桐桐:“……”怀不上格格,这不是我的错呀!这说的好像我怕有人争宠,特意不给你生似得! 章节未完, 梦里清欢(135)二更 俩孩子长的,五官像不像的,现在说起来太早。都是奶娃娃的样子,有点像,也有点不像。其实区分他们不用看长相,看肤色就行。 大的这个呢,生出来就跟雪团似得,真就是白嫩嫩的。 小的这个呢,不是黑,只是不那么白。单看人家也白嫩的,但这摆在这里一对比,愣是差了好大一截。 兄弟俩的儿子放在一起序齿,如今数量很可观,八个儿子了! 白的这个是小七,不白不黑的那个是小八。 早起给宫里和各处报喜,然后皇上还专门打发李德全来瞧了,估计是李德全回去给皇上学了,说是生了一黑一白俩孩子。 皇上不缺孙子,这俩孩子又不是嫡长子,再加上双生这一点。赐名嘛,皇上赐的很不严肃。他给白白的小七赐名弘皓,给不白的小八取名弘皂。 皓还罢了,白白的亮亮的,用个皓也认了。可这皂是个什么鬼?就为了调侃小八黑吗? 这个世界对小八真不友好! 桐桐对这个名字敢怒不敢言,但回头少不了嘀咕自家爷:“小七是随了我了。”我多白的,粉都没我白,“小八随着谁了?” 随了爷啊!爷没你白! 桐桐嘟嘴,就是啊!皇上不看他家儿子白不白,却调侃我家小八不白。要不是遗传了你们家的肤色,我们且白着呢。 嗣谒:“……”爷要是再长的白白嫩嫩的,纺线织布做饭的,爷还能出门见人吗? 这个话题咱不提了,名字好不好的,反正是御赐的名字,对吧? 最开始大家都没反应过来这名字是啥意思,结果洗三的时候,把孩子扒拉的光溜溜以后,谁看见了不笑? 十四福晋就道:“你们哥俩匀点也行呀,一个不白的这么亮眼,一个也不显得黑了。瞧瞧如今这,黑白分明的……” 还是做婶婶的呢,瞧把她给乐的!有那么可笑吗? 都在这里说笑着看孩子,八福晋挤在边上,跟桐桐提差事的事。 桐桐赶紧道:“一孕傻三年,这真不是假话。有些刚生了孩子的女人,出门找不回家的都有。我这生完了,脑子却成了一团浆糊,不知道是精力跟不上,还是正应了这个话了……” 七福晋在边上点头,“这是这样,我以前这脑子好着呢,记什么都可快,现在别说是记了,有点什么事我扭脸就忘……” 这是真的!只要生过孩子,其实都有发言权。以前不说不觉得,一说还真就是这么一码事!一孕傻三年,这话再对没有了。 八福晋顿时就觉得这里的空气都叫人不舒畅起来。 回去心里就不大自在,跟嬷嬷说,“也是怪了,真的是旱的旱死,涝的涝死。这辈子我要有个格格,也心满意足。可人家呢,一生一个儿子,一生又是儿子,这次还俩儿子呢。一个人有四个嫡子……四福晋有三个嫡子……” 羡慕人家有儿子! 这事谁不羡慕呀!九爷也羡慕呢,他现在是三个庶女,一个嫡女,府里四个孩子,全是姑娘。你就说跟老六比起来,生气不生气!又不是不能生,这个肚子里蹦一个,那个肚子里蹦一个,可个个都是闺女。邪门了嗳,四个里有一个小子也行呀!我跟老八比起来,我好在哪了?我好在我家的女人个个都会生,我身体也没毛病,但就是没儿子! 自家五哥是要嫡子有嫡子,要庶子有庶子。连十一都有一个嫡子了!人家那孩子大概随了他舅家,好家伙,生的就是个粗粗壮壮的样儿。这将来就是一彪形大汉的长相呀!俊不俊俏这个不在考量的范围之内,反正自家额娘一见十一家的小子,那真是笑声能震动半拉子皇宫。宝啊贝的,亲的不得了,特别得意她家那个孙子。 他上次看不过眼,就嘀咕了一声:“这小子长大也是一黑李逵。”谁知道自家那额娘冷哼一声,“你倒是想要一黑李逵呢,你有吗?” 别人还没欺负我没儿子呢,自家额娘倒是站在高处看笑话,就问你气人不气人? 他回家气不是很顺,说福晋:“也别只忙着到处瞎跑,没儿子挣那么多干啥去?咱俩都给带棺材里去?” 你带棺材里去吧,我要给我闺女留着。 九福晋没搭理他,真忙着呢。 九爷喊道:“我说生儿子的事呢,你去哪呀?” 儿子是能咱俩凑一块能说出来的?九福晋站住脚,“我给爷指两条路,城外那个什么寺,听说里面的签特别灵,你去抽签问问,看看咱啥时候能得一儿子。还有一条路子,就是我进宫去找额娘去,叫额娘给咱挑个好生养的。你喜欢的那种削肩细腰没戏,但挑个圆润的,估计是行。” 九爷赌气道:“行!爷还真就去求签!你有本事真进宫去呀!”说的跟真的似得,还进宫去求,谁信你?! 说完,甩袖就走,不爱搭理这婆娘。 九福晋才不怕呢,明知道你喜欢那妖精似得,我真就是弄个圆润的回来,你也宠不起来,与其叫你收外面送的,倒不如我直接去要个利子嗣的来。正是选秀的时候,主动要了,将来你要是再敢收外面了,我就是闹的天翻地覆,也没人敢说我不贤惠。 她没言语,真找机会跟宜妃提了,“……省的收一些不该收的人。最近海贸那边,竟还有倭国和朝xian私下送我们爷美人呢!这次宫里赐人下来,他在外面再有这样的事儿媳就得大闹一回了。也好叫他拒人的时候有个借口!” 宜妃拍儿媳妇的手,心里把老九骂的死臭,但还真就把这事放心里了。 挑一个,得挑个长的不出众,瞧着利子嗣,面上得好看,可实际上娘家却不得利的。 几个娘娘凑到太后身边阅选,今年没有皇子要指婚,十五阿哥才十岁,下次选秀再指婚也使得!主要是给裕亲王府和恭亲王府选人,选好之后出孝就能大婚。 长的格外出色,娘家又不显的,给皇上留着就是了。 剩下的就这么挑吧! 太后看惠妃,“不给老大选?” 惠妃就笑,“老大家的贤惠,府里也不缺伺候的,这回就算了。” 荣妃摆手,“老三家也一样。要找伺候的,他们两口子商量着从宫外聘去,我是不管老三的事了。” 宜妃就先看德妃,德妃就笑,“老四和老六也不缺子嗣。十四那边呢,这才成婚多久?别搅和的两口子没法过日子。” 宜妃就问了一句:“不给老六家挑一个会织布能下厨的呀?” 这纯属调侃!连德妃都绷不住的笑。 宜妃爱说笑,说笑完了她就叹气,“老九家的让选的,跟外面的事连着的,有些挂碍,找个好生养不扎眼的本分人……” 这么一说活,大家都懂了! 那边良嫔跟着几次想插话,却没人去看她。她急切的站在惠妃身后,低声道:“娘娘,老八……” 惠妃靠在椅背上打盹,好像精神短了似得,假装没听见。 老八又没找来,便是找来了,我这种养母那也得先叫了老八的媳妇进来问问,这才好选人赐婚,对吧?两口子都没言语,又刚好皇上在用老八家的媳妇。那这事就非老八家的开口不行了!你这亲额娘也是嫔了,也有指婚的资格的。你要实在想给你儿子挑个人赐下去,那你直接跟太后开口就行了,你看我们干什么?等我们主动问你吗?我们又不是脑子有毛病,干啥要做这种出力不讨好的事呢?这会子还单独叫我,叫我这养母出头?我能生下皇长子,且把皇长子养大,我像是蠢货吗? 惠妃不理,良嫔到底是没敢跟太后提。 然后一到六月,上面的指婚下来了,除了宗室王府的指婚之外,皇室这些爷们除了老九,再没有被指人的。 旨意下来的时候老九能气死,他没去求签,但是他福晋真给他求人了。他在家跳脚,“别的兄弟都不是贪花好色的,就只爷贪是吧?爷辛辛苦苦一年才积攒点好口碑,叫你抬手就给毁了!你得知道,再想把口碑赢回来,爷得苦干三年。爷就不明白了,爷怎么就娶了你这么个娘们呢?!” 九福晋不搭理他的跳脚,只问说,“你去求签了吗?宜男吗?” 滚蛋!从没听过生男生女得看男人是否宜男的。 都吵了一架了,九爷才想起来了,“指了个什么妖魔鬼怪来?” 九福晋这不才看旨意呢吗?“说是四品典仪家的钮钴禄氏……”说完就看她家爷,“这是谁家呀?” 四品的,一个小小的典仪,爷能知道呀? 九福晋又问:“钮钴禄家的,是阿灵阿大人家的吗?” 九爷挠头,钮钴禄家大了,爷怎么知道?就是去问老十,老十也未必能知道。 他摆手,爱谁谁吧,以自家额娘选人的眼光,呵呵!压根就不用期待,“随便收拾个院子塞进去就行了,爷没空搭理。”说完就走,也没交代去哪了。 九福晋就追着问:“好歹交代一声呀?” 交代屁!爷就是得出城算卦去,看看爷走的是什么背字! 桐桐得到信的时候怔愣了一下,四品典仪家的,钮钴禄氏,为什么感觉这么熟悉呢?她偷偷的跟自家爷说:“我感觉这个也是四哥家的!” 嗣谒:“……”四哥家的?这个能说明什么呢? 桐桐紧张兮兮的,“你说,四哥家的运道会不会被慢慢的给瓜分完了呀?”怎么就瓜分运道了?后院一个女人,能代表运道? “可我能有熟悉的感觉,一定是这个女人有什么特别的地方!” 嗣谒合上书,一本正经的回人家,“能有印记的人,一种是你觉得特别好的,一种是你觉得特别坏的人,你觉得这个钮钴禄是哪种?” 桐桐心里升起了一种像是讨厌厌烦,细品的话,刚一听说,好似还对九爷的遭遇有点幸灾乐祸。于是,她果断的道:“肯定是特别坏的!” 这不就得了嘛!你不喜欢的,肯定是坏的!咱得坚信这一点! 桐桐偷偷的笑:“九爷要倒霉了吗?”嗣谒也不由的有些想窃笑,也是怪了,跟老九其实还不错,可为什么一察觉老九要倒霉,就总想幸灾乐祸呢? 梦里清欢(136)三更 这一撺掇,九爷只犹豫了一下就应下了,跟家里的门子要了衣裳,顺势就给换了,还硬拉着老十|一并换了,“你穿的跟花孔雀似得,别给露馅了。” 哥俩都不用马,溜达着走过去,果然,城隍庙门口的阴凉处放着个木桌子,一个老瞎子靠墙坐着,边上靠着算卦的幡,桌上放着个破碗,侧面放着个长条凳子,能供人坐的。 十爷学着那些力巴说话的腔调:“嗳!来生意了!算算!算算!算准了给钱,算不准一文可都没有。” 老瞎子也不打盹了,手摸过来,“老瞎子除了不测字,没有不能算的。敢问爷,想怎么算,想算什么?” 十爷咳嗽一声,就示意老九坐过去,这才道:“给我哥哥算算……不算生辰八字,生辰八字这个东西我们也不懂,糊里糊涂生下,能活着就成了,谁还记得啥时辰呀?没有的!那玩意也不准!你看是摸手相还是干啥的,给我的哥哥算算,看看我哥哥啥时候能得一儿子……” 老瞎子就伸手,“那把手伸过来吧,老瞎子摸摸……” “我哥哥可是个尊贵人,算账打算盘,那也是大铺子里的账房,银钱少不了你,可得算准了……” 老九觉得老十其实还是靠谱的!不能把爷的生辰八字露出去,这一年年做生日的,有心人也知道爷是哪天生日。又怕老瞎子摸着爷细皮嫩肉的,给露馅了,特意编造了一个身份。 得!摸吧!看看爷到底啥时候能得一儿子。 老瞎子果然就摸,这里摸摸,那里摸摸的,细皮嫩肉,手上有写字留下的茧子,但是大拇指这里有点微微的不一样,这是长期带扳指留下的。轻轻的动动鼻子,有很淡的熏香味儿。 得!这至少是一旗人,但不是身份一般的旗人。 于是收了手,马上道:“说话的爷可真能哄人,坐在当面的明明是一贵人呐!” 老九和老十都愣了一下,两人对视了一眼。 老十呵呵一笑,“没那么贵不贵的,贵人府里的铺子里当差,算的什么贵人?”老瞎子心说,刚才那愣住的一息时间,你们这一呼一吸,都证明我说对了。他跟着也呵呵一笑,“您是爷,您说是就是吧。”说着,态度就恭敬了起来,双手伸过去,“爷,您把手伸来,老瞎子再摸摸。” 再细细的摸了一遍,老瞎子就沉吟,好半晌才道:“爷放心,您终归还是会有儿子的。” 老九:“……”这终归是啥时候呀?等爷咯嘣要没了,要大归的时候,才会有儿子。他怔愣住了,双手摊在桌面上,一时都忘了收回了。 老十是急脾气,“你这老瞎子,把话往明白的说。” 老瞎子滑溜的很,“贵人的命格老瞎子不敢随意揣度,怕是今儿泄露了天机,明儿就得遭天谴。如今,老瞎子只能点一句,那便是答案就在桌上,须得爷自己参详。” 桌上有啥? 就一个破碗,跟要饭的似得,这是装铜板用的。这能代表啥意思呢? 老九盯着那碗,老十却盯着老九放在桌上的手,然后提议老九看。 我的手怎么了? 老十扔了一角银子给老瞎子,拉着老九就走,走远了,他才说:“答案就在九哥你的手上。” 我知道呀!我放了两只手,这是说我两年之后会有儿子? 老十:“……”想啥美事呢?“要是只两年之后,老瞎子早说了,为啥吭吭哧哧的不敢说?” 也对!老九就看老十:你有何高见呀? 老十伸出双手,“这是几根手指?” 废话!这不是十根吗? 才这么答完,老九就变了脸色,“你是说爷十年后才能生出个儿子来?” 老十:“……”自家九哥总是这么盲目的自信,他就提醒说,“许是不是代表十年的意思。” 那是嘛意思? “也有可能说九哥你得生下十个闺女,才能得一儿子呢?” 老九被老十这混蛋猜测给吓的目瞪口呆,“你能不能盼着爷点好!” 好生气!我打算跟你绝交! 甩袖就走,这三天内不想再见到老十了。 十爷摊手,怎么还听不进人话了呢!再说了,生十个闺女,许是不用十年时间呢?他追上他九哥,特别诚恳的道:“咱多纳几个人,一年不多生,一年就生五个闺女,两年还生十个呢!况且,咱本来就有四个,只差六个了!加把劲,今年都叫怀上,明年一水六个格格。后年咱就有儿子了呢!说不定两只手还真代表两年,按我说的这个,两年内准保能生个小子来。” 老九气的恨不能踹老十,你九哥就是拉去配种,也没这么快这么准的!滚滚滚!爷就不该听你扯淡。他就发现,凡事一掺和老十,就一准得坏事。 哥俩一前一后的拉扯着呢,这是大马路上呀! 嗣谒正在马车里呢,就听车夫禀报说,“爷,好似九爷和十爷……” 好似?要是那俩这不是大老远都看见了吗?黄带子上路,不都得避开吗? 赵其山撩开帘子朝外看,差点没笑出来,穿的这什么乱七八糟的。 九爷大概是走累了,蹲在地上都不想起来了,那衣衫有点窄,那么蹲着好生辣眼!他低声回道:“爷,是九爷和十爷。” 说着,就让开位子叫自家爷好看见。 这一瞧,嗣谒就生气,边上的酒楼好些都探头探脑的往下看:你们这两张脸很有辨识度的,这么穿着来回的溜达,不丢人呀! “停车!”他喊了一声,然后打发赵其山,“把他们请上来。” 然后两人你推我搡的上了马车,老十|一脸的你不识好人心,老九怒气冲冲,不想搭理老十。 这又怎么了? 外面不是说话的地方,回府,回府去说。 回来叫两人先去换了衣裳,这才出来说话。老十嘚吧嘚吧的,说的可起劲了,事说了一遍,然后还强调,“又不是我主动提的,是九哥自己要算命,我给提供了个地方。我这一天,啥正事都没干,就陪着九哥算命去了,你看看,我九哥还不领情。” 赵其山在外面守着,想笑差点没憋出毛病来。 嗣谒都不知作何感想,不过是一扭脸看老九,他就突然觉得:我也会看相。 他特认真的给老九看,笃定的告诉老九:“你子孙宫饱满,不缺儿更不缺女,老实回去过日子去吧,孩子该来总会来的。” 他说的是认真的! 可谁信呢? 老九心说:老六多厚道呀,都知道跟爷说宽心的话。不像是老十,怎么闹心怎么说? 老十撇嘴,“九哥,你要是信六哥的话,那您就信!说实话,六哥看的书杂,许是乱七八糟的道家典籍里有这些东西。但是呢,九哥,你要知道,这算命自来是不能给亲人算的,这个常识你得懂吧?” 所以,老六那话,要么就是单纯的安慰你的。要么就是没法算准! 老九:“……”从哪弄来的这个糟心兄弟,我有多想不开的,非得弄这么一货在身边。 他不想跟老十说话,连搭理都不想搭理,只扭脸问老六说,“六哥,六嫂能调理的叫生男就生男,生女就生女吗?” 嗣谒:“……”合着我家生的都是儿子,不是你哥我的功劳,反倒是你六嫂的医术高明呗! 他直接起身,朝外就走,“赵其山,送客!”爷就不该搭理这二货双人组! 主人走了,剩下俩客人面面相觑。 老十还说老九,“九哥,你看你就是这么不讨喜!这么好脾气的六哥都被你惹毛了!真的!对兄弟不能这样!” 老九抬脚就走,便往出走便说,“给爷安排马车,不跟你们十爷一起!” 这事闹的感觉够桐桐笑一年的,她一边抱着小七喂孩子吃奶,一边听嗣谒趴在边上看着孩子说着这事,怎么听怎可乐。 桐桐一乐,嗣谒也止不住想笑,“这俩靠谱的时候挺靠谱的,可干起没谱的事,从来没少过。” 你们其实谁也没比谁好多少! 行吧!这个话不能当着自家爷的面说,她只说老九和老十,“其实挺好的,只有无欲无求,自由自在,才能这么随心所欲。” 嗣谒笑的不就是这个!心里有野望没有?肯定是有的!但是这种野望也跟玩具似得,我就是想要,但有没有好像也不太要紧。因为不要紧,所以,在玩票! 是的!若把现在的竞争叫夺嫡的话,老九和老十就是玩票性质的夺嫡,他们的态度有问题,一点也不认真! 这种态度,叫皇上也觉得,其实应该给两人的排序下面画个叉叉! 梦里清欢(137)一更 皇上又拿出小本本,然后手里拿着笔,扭脸问站的很远的李德全,“老九前儿进上来个匣子,朕还没顾得上问呢,给了多少呀?” 李德全立马笑眯了眼,伸出一只巴掌来。 皇上愣了一下,“这半年,就拿了这么多来?” 嗯呢!九爷孝顺呢! 饶是李德全谨慎的很,从不轻易说皇子,也忍不住替九爷说了一句好话。毕竟,打赏那么大方! 然后皇上听完这个话,看着本本上的属于老九的那个叉叉,立马拿起笔,又补了一个叉叉:哼!孝顺吗?或许有吧,但朕觉得朕这个蠢儿子应该是想用银子贿赂朕! 当前章节内容已被篡改,请到clewxc点卡亩(去掉 ) 这得是多蠢的想法?!储位岂是拿银子能衡量的? 这一点,小本本上得标注清楚,将来,别觉得朕是随心所欲,心存偏颇。这一笔一笔的,翻腾出来得不怕讲究,咱得以理服人。 老九现在已经是拥有两个叉叉的特殊人士了,想了想,他又给老九续了一个叉叉:有点屁事就想着去算命!那照这个道理,朕去找算命的算你们谁能当储君不就完了!朕还费心准备什么小本本。 这个事必须大书特书,得叫后来人看见之后引以为鉴。得叫为君者知道,‘不问神佛问苍生’的道理! 于是,老九拥有了三个红叉叉,为以后的帝王手札提供了足量的反面素材,如果这算是贡献的话,那他确实是做出了突出贡献。 给老九划拉完,挪到上次被批了一个叉叉的十四身上,十四没事就撩猫逗狗的毛病,这是随了谁了?跟老八有来有往的相互坑过一回,这就算了。可只要逮住机会就朝老八呲牙,这是什么毛病?要干掉老八你偷摸干呀,干赢了你皇阿玛还觉得你有几分能耐!每次都是一撩拨,然后就没有以后了!你三撩拨两撩拨的,真等老八忍耐不住出手拾掇你了,你可别哭着求这个求那个去!就这种性子,再给你个叉叉不亏你。 给十四补完毫不停顿,他抬手就给老十的下面也画了个叉叉。老九犯蠢要算命就算了,你竟然还给出主意,还带帮忙释义的!这是什么性质知道吗?真叫你上来,老九一出蠢主意,你一准响应。别人都不用费心造反,就你俩自己玩你们都能把自己玩下去,信吗? 所以,老实的呆着!对蒙政策有变,蒙古福晋不再是你的阻碍,但是无奈,你本身不行。这一点也得标注清楚,别回头啥也没有,张嘴就要抱怨朕和你福晋。说朕是偏心眼,说你福晋的出身给你扯后腿了! 呵呵!真没有!这事赖不上别人,不选你,就是你不行,跟别人不相干。 划拉完,皇上慢慢的吹着,等墨迹干了,他慢慢合上,然后放进匣子里,上锁。钥匙自己挂着!等将来储君定下来了,朕得把这个匣子给诏书一起放着,得叫他们一个个的心服口服不是? 天晚了,下面的端了绿头牌来。 皇上看了看,点了良嫔的牌子。老八这两年,把赈灾的事做的不错。这种事吃力,但不讨‘士’的好,朕这个皇阿玛,心里得有数呀!贸然的升哪个儿子的爵位,会叫人多想的。但是呢,该奖还是要奖,或者说,给老八几分脸面,老八在下面好行事的。 那就良嫔吧! 头一天晚上点了良嫔,第二天一道旨意下来,升良嫔为良妃。 “良妃?”桐桐愣了一下,然后看还在被窝里的自家爷,跟屏风另一边的赵其山道:“爷知道了。”打发了送消息的人,她窜回来跟自家爷说,“这次只升了良嫔一个。” 那你还想升谁?升额娘呀?那咱们和老四老十四,不被人给生吞活剥了。 桐桐叹气,“你说娘娘会怎么想?” 嗣谒:“……” 这边他脑子还打结着呢,这关娘娘什么事?还没琢磨明白呢,就听桐桐又来了一句:“爷,你说我要不要进宫去安慰安慰娘娘?”安慰娘娘什么呢? 嗣谒看着她那一张略带怅然的脸,觉得有点懂了,“你是觉得娘娘会难受?” 这才是正常的逻辑呀!难道不对!? 嗣谒抬手在桐桐的脸上轻轻的摸了摸,“傻话!”在你心里,爷不能有二色,爷有二色能要了你的命。可娘娘跟皇上不是那样的关系,不能说娘娘心里没皇上,是娘娘心里不敢有皇上。皇上是主子,给什么娘娘接什么。生了这么些孩子,娘娘心里感激的很。但这不是纯粹的男女之间的关系。 他安桐桐的心:“你把爷放心上,爷也把你放心上。你心悦爷,爷也心悦你,咱不拿咱们的关系去套别人,成不?” 嗯嗯嗯!她眨着眼睛不住的点头,然后不确定的问:“爷,你刚才说你心悦我?” 嗣谒愣了一下,“没良心的,我哪里不像是你心悦你?” 可你并没有说过你心悦我! 桐桐挤过去,“爷,你再说一遍。” 行!再说一遍,“我心悦你!”怎么这么缠人呢!孩子都生了四个了,盯着这句没完了,这句这么要紧吗? 当然!这句当然很要紧了。 得了这句话,这一天都在打飘。只要嗣谒回来了,那必须是跟前跟后,就跟回到了刚成亲那阵似得,他走哪,她黏哪,必须得挨着他,贴着他才行。 这个时候就感觉孩子好‘烦人’呀!其实就咱俩,日子也很好呀! 嗣谒点她的鼻子,“口是心非!” 累了一天了,晚上躺下吧,他入睡快,眨眼就迷糊了。人迷糊了,觉得有毛茸茸的脑袋靠近,不用睁眼都知道是她!她搁在被窝里可乖了,乖到自己睡着了。然后她行动了,偷偷摸摸的靠过来,一会子亲个嘴巴,一会子用亲在鼻尖上,一会子又轻轻蹭耳垂,还不时的偷笑一下,然后在他耳边轻声嘀咕一句:我也心悦你! 她自己说完,然后一个人偷笑,不大工夫,就贴着他真睡沉了! 他侧脸看她:这股子热情劲儿啥时候能过去? 爱恋哪有过去一说呢?那不正热情呢嘛! 眨眼七夕节了,桐桐想,自家爷每年都送自己不少首饰,还都是他自己出的图样,叫人给做出来的。那自己该送人家点啥呢? 这不是能恢复给病人看诊了吗?每次的药材都得自己过目之后才行的,得根据药材的情况开方子的。这次这批药材,质量也不错。但是看到红豆的样本时,她怔愣了一刻。 红豆呀!这个好! 她当时没言语,可从偏院回来,就叫下面的人去找了,买点红豆回来,我有用。 好家伙,买了整整一筐,都是品相很好的。 桐桐瞧着欢喜,要自己挑大些的和圆润的出来,还得叮嘱身边伺候的,“别叫孩子们看见!”怪难为情的,“也别叫爷知道……”我得给爷一个惊喜。 于是,七夕这天,特别惊喜的,四爷收到了红豆四件套——红豆做的手串、红豆做的挂坠,穿红豆的辫子绳,红豆贴抹额的帽子。 嗣谒:“……”有点冒汗。 桐桐热切的看着他,“好看不好看?” 其实是费心了的!红豆小,所以,手串像是一排排红豆穿出来的,半指那么宽一条呢,红艳艳的确实好看。挂坠上红豆和玉石相间,红白两色,也挺醒目的。 辫子坠她用了碧玺,只是流苏的上端,点缀着几颗红豆而已。 至于帽子上的装饰,一般都是玉石宝石的,这次她是选了个白玉环,白玉环正中间,点着一粒红豆。 他能说什么呢?她心悦他,于是,就恨不能叫所有人都知道,她有多心悦他。 他抱她,然后肯定的点头:“好看!” 这话一出口,桐桐的眼睛一下子就亮了,还扭捏了一下:“那……爷要不要戴着?” 手串其实藏在袖子里,别人也不能知道。 嗣谒利索的点头,将手串戴上了。刚戴上,一扭脸,见桐桐眼睛亮闪闪的看他,他就道:“现在还不到戴帽子的时候,过段时间吧。” 好啊! 桐桐把帽子先收了,那另外两个,要不要戴? 嗣谒:“……”好吧,反正挂坠和辫子绳上的红豆都只是点缀而已,想来戴上也没人会注意。小小的东西,谁会注意这个! 他心里还细想了一下,今儿见到的兄弟们都是怎么穿戴的? 嗯……想不起来了!我是如此,他们应该都是如此的。 于是,为了福晋高兴嘛,他点头,“明儿就戴,今晚上就算了,正要换衣裳散辫子呢。” 好的!第二天要大朝,自出宫后,没有一个大朝桐桐是陪着起来的。这回却早早的起来了,亲手服侍他穿戴,然后毫不犹豫的用她准备的辫子绳绑了辫子。手串给他戴好,然后衣裳穿好之后,把挂饰挂在腰带上。 拾掇好了,桐桐退两步上下的打量——完美! 被打扮完美的人一站在大朝上,把这一码事就忘完了。 可排在他身后的七爷听那些老大人说的无聊,盯着他六哥的辫子时间就有点长:老六这辫子还挺粗的,头发这么旺,这么黑,可见身体挺好的!哦!这辫子绳还挺别致的,那红色的是啥?红宝石吗?红宝石打孔是不是有点糟践东西?不像红宝石,是玛瑙石吧?可红玛瑙也没那么贵呀,用那么小小的一颗是不是有点太抠唆。 他的手贱贱的,伸手挑了他六哥的头绳细看。可这一看,怎么看怎么像红豆? 挂个红豆出来? 不会吧! 皇上坐在上面把下面的动静看的清清楚楚的,老七这是什么毛病,金銮殿上,你拽着你六哥的辫子玩耍,你给朕等着,朕今儿回去就给你画个小叉叉! 梦里清欢(138)二更 皇上都看过来了,老七你能放开老六的辫子了吗? 其实辫子那么长,老七小心的很,只有手指勾的,嗣谒并没有察觉。但是他没察觉,老八却能看见呀! 尤其是看到皇上一眼一眼的朝这边瞧,老八能说我假装看不见老七的不妥当吗?他得是个厚道的人呀!哥哥不小心走神了,我得提醒,对不对? 他很小心的,在后面戳了戳老七的脊背。 老七小心的回头看了他一眼:干嘛? 老八用眼睛示意:你拽着老六的辫子呢! 老七:“……”你也要看老六的辫子?什么时候不能看,非得现在看吗?他稍微偏位了一下,拽着老六的辫子稍微的往后扯了扯,好叫老八看清楚的。 这么拽嗣谒当然会察觉了!这是什么毛病,在大殿上拽辫子。只要不拽疼,他假装不知道好了。 老八都愕然了:我没说我要看!我叫你别拽老六的辫子。 可显然,晚了!老七还以为老八没看清楚,见皇上真一幅极其认真的样子在听那些老大人逼叨叨逼叨叨的,他让位更大一点,现在能看清楚了吗? 老八装死,爱咋咋吧!我真心提醒了,奈何这个蠢哥哥许是因为皇上太宽容了,以至于他连最优秀的品质——谨小慎微,也给忘记了。他眼观鼻鼻观心,可认真的在上朝。可这么大的动静,后面那哥几个看不见吗? 老九又不怕,我给了皇上那么些银子呢,皇上能不对我宽容点?他被老八挡着了,但是有什么关系呢,我可以探头过来看。哦哦哦!是老六的辫子呀,辫子怎么了?看不清楚的! 他都看了,老十能不看吗?脖子伸的比老九还长。 十一在后面戳老十:差不多得了! 老十朝后扒拉了十一的手:别闹,哥看清了跟你说是一样的。 十一:“……”人以群分,物以类聚,九哥为啥爱跟老十在一块呢?哎,他们不一起玩,别人也不爱搭理他们呀!他得庆幸自己活着呢,要不然,就凭老五的老实劲和老九这作样,将来得是个啥样都不敢想的。 把十四给急的,戳十三,十三练的好功夫,半点不为所动。他隔着十三戳十二,戳的人好生疼!七月了,挺热的,穿的也淡薄的,戳戳戳,戳什么戳! 这么大的动静,站在后头的朝臣都不由的想左顾右盼一下,瞧瞧那是怎么了。 皇上的手搭在御案上,重重的点了点,后面顿时安静了。 这番骚动后面的人有些看到了,有些都不知道为啥骚动的。前面这些是听的到,但没人敢回头。 直到皇上说散朝,才都一个个扭脸朝后看:刚才你们干啥呢? 老七那张脸可无辜了,好像那个最开始的人不是他一样。 谁都没得及说话呢,李德全叫了,皇上叫诸位皇子上御书房去。 哦!那就去吧! 因着李德全在前面带路,谁都不敢说一些咸淡话,就怕这个耳报神报给皇上知道。 一进御书房,皇上没叫坐,就都站着吧。 站了一排排,但是皇上还是讲道理的!乖孩子就得给予奖励嘛! 老大、老二、老三、老四,老五……甚至于老六,你们都坐吧!虽然不知道老六的辫子有什么古怪,有什么值得你们研究的,但老六被扯着也没回头,人家没带头破坏秩序。 坐下了六个,还剩下八个站着的。 老八觉得自己好生冤枉,为什么每次我都是好心,但都没得到好报呢? 老七还是那么一张无辜的脸,大概也觉得他有点不妥当,这会子他脑袋转的可快了,心说,这不能拿红豆说事呢,这纯属无聊,咱得换个说法! 他跪的可利索了,张嘴说的特别情真意切,“皇阿玛,儿子是没忍住!平时太忙了,都没注意六哥,今儿站在六哥身后,无意间的一扫,发现六哥的辫子又粗又黑,比儿子的可好多了。这毛发旺盛,可不正是身强体健的标致……儿子一时高兴,忘了在朝堂上。” 嗣谒当然知道他不是看这个,但不得不说,这谨小慎微的老七,脑子是转的真快!朝堂上开小差了,但这是什么不可饶恕的罪过吗?不是!看见哥哥的身体好了,他这一激动一高兴,失了分寸,就这么点事。 您看您怎么责罚吧。 连康熙都不由的对老七侧目,脑子是挺好用的,但是呢,你这急智是不是全用在应付我这皇阿玛身上了。 行吧!人家都这么友爱兄弟了,下次注意就好。起来吧,起来站一边去! 老七觉得过关了,特别利索的起身了,一点也瞧不出来腿脚有毛病! 皇上就看老八:你呢?你戳老七,是想叫老七跟你在金銮殿上分享这个好消息吗? 老八:“……”冤枉都不知道从何喊起?!说我只是想提醒老七,可老七误会了?这么着是否有推卸责任之嫌呢? 这边他还没说话呢,老七就补充了一句:“八弟也是心里高兴……”六哥的身体这么好的!我们都很高兴,“是吧?老八!” 你都这么说了,我还能说点什么呢! 老九见老八没反驳,他就顺着说:“儿子见八哥都好奇,就急着想瞧瞧是怎么了,儿子错了。” 老十跟着点头,“儿子也错了。” 老八:“……”我怀疑我的兄弟们都要害我!他嘴角翕动,还是啥话都没说,只默默的跪下,行吧!没错也是错! 皇上就说老八,“朕知道你是靠谱的,起来坐下吧!你跟这些不靠谱的不同,你必是提醒老七的。”可老七蠢,领会错了。 老八:“……”只有谢恩,然后挨着老六坐下了。 他这一坐下,不光跪着的兄弟看他,就是原本坐着的哥哥们也看他。 老八顿时如坐针毡:“……”想想皇阿玛说的那些话:我甚至都怀疑我的亲阿玛要捧杀我。 许是老八那份不自在他明显了,一个个转脸又收回视线。皇上看十一:“你不好奇?” 十一腼腆的一笑,还咳嗽一声,“儿子生的瘦小,想瞧也瞧不见。不过儿子倒是知道六哥的身子好了,您知道的儿子,最关注的就是身子的事了。” 你都说你的身子不好了,又瘦又小还咳嗽,那你就起来坐着去吧。 好的! 老九就愕然的看着十一这就没事了,混了个座位:我给了这么银子,老爷子竟然没有叫我起来给个座位? 这眼神直接的很,皇上还想要这个傻儿子的银子呢,就开恩说:“老九和老十也起来吧。” 哦!起来了,没叫坐,但也不用跪着了。 老九自己还挺满足的,甚至还去打量跪着的另外三只。 十二还是那副样子,也不知道要怎么解释。至于十四为啥捅他的,呵呵呵!老十四这讨厌鬼,根本闲不住,他这里戳戳那里捅捅还需要理由吗? 非要问,那就是三个字——习惯了! 这会子,他没法解释,解释了就是告十四的状。告弟弟的状,这不是好哥哥该做的。他只是疑惑的看十四:你为啥戳我的,你说。 十四:“……”我能说我戳不动十三才戳你的吗? 但这话肯定不行呀!他把目光看向老七,他才不信老七的鬼话呢,一定是老六的辫子上有猫腻。于是,他这个忠直的儿子当然要跟皇上说实话了,你们的西洋景我当然得戳破了! 于是,他先说话了,跪着也挺直了脊背,看向他六哥:“六哥你把辫子抓到前面来。” 嗣谒:“……”能闭嘴了吗?爷刚庆幸大家都说爷的辫子又粗又长呢,要你多嘴,看什么辫子看辫子?爷不想叫人知道私生活,懂吗?再说了,戳破了老七也不认,他脸上的表情一定是最惊讶的,你说你蠢呀,就你对皇上忠心耿耿。就凭你这德行,皇上只要不是无人可选,都不会选你!说句大不敬的话,皇上就是立马咯噔了,传位给还在吃奶的小十九,也不会传位给你的。 可讨厌鬼又何止是十四,老三向来就爱凑热闹,啥热闹他都凑的可积极了,这会子一瞧八成有热闹看,赶紧就道:“老六,哥哥都没注意呢!你家是不是有护发的东西呀,哥哥不成了,头发大把的掉,你把你的辫子抓过来我们瞧瞧……” 行吧!将辫子甩过来,抓着辫子梢,将红豆那一块攥手心里,“看吧!回头配了丸药,三哥叫人来取呀!”老三这么蠢的,自己把自己往下玩,多么喜闻乐见的。 可辫子抓过来,垂到前胸,人坐在那里,大家没看见辫子梢,却看到挂着的吊坠了。 十四眼睛可尖了,顿时大笑出声,跟皇上嚷道:“儿子知道七哥在看什么了,七哥肯定看六哥的绑头绳了,上面肯定坠着红豆!”他说着就哈哈大笑,“六哥竟然用红豆做配饰!”如此的儿女情长,皇阿玛,老六该给你剔出去了吧! 众人:“……”我们都看见了!但我们在心里笑,可你为啥要笑出来呢?! 给嗣谒气的,这要不是一个娘肚子出来的,他恨不能掐死他! 于是,他恼了:“爷的福晋亲手做的……” 不是要看吗? 他也不挡了,连手串也叫他们看见,爷的福晋把相思豆挂在爷身上,我们两口子相亲相爱,就是这么的不遮挡不避讳,怕个甚!爷也不是挂着人家老婆的,也不是宠妾灭妻,更没在外面找女人,爷自己的福晋做的,爷挂不得吗? 爷挂着,爷骄傲!管的着吗?闲的你们! 但这炫耀的——好生讨厌! 连皇上都觉得老六这样儿碍眼的很,滚滚滚!赶紧都跟朕滚!说那话到底是挤兑谁呢?! 梦里清欢(139)三更 老三啊,哎! 一个当哥哥的,怎么事儿事儿的呢? 正事能躲就躲,闲事能掺和就掺和,这是什么毛病? 皇上在他家三儿的排序下面打了个叉叉,理由要写清楚。一条条的列好,叫他知道,他皇阿玛曾经真的有认真的给过他机会的。 把老三给处理明白了,然后是老七!这个老七呀,给个叉叉吧。不孝子,抖机灵抖到自己这个皇阿玛身上也不算是错,但你叫人把你戳穿了,这就是你不对!不选你,肯定不是因为你腿脚的那点毛病,你要是惊才绝艳,脑子绝对够数,那点毛病真不叫毛病。现在嘛,一边玩去,那个位子也没你的份了。 随后给十四再划拉一个叉叉,这个倒霉孩子,没法说!真不太像是亲生的。今儿一划拉,十四就拥有三个叉叉了,跟老九是一个重量级的,但是说真的,他是不如人家老九讨喜! 这个本本,毕竟不是按照讨喜程度分的,对吧?所以,老九委屈委屈,跟十四在一个档次上呆着吧。你给朕多少银子,在公平公正这一点上都是不能变的。 随后按照顺序往下排,视线落在十一这个序号上。十一是真机灵,身体也不是不可能养的好些。但是呢,这孩子在庄子呆着,除了农事别的也不操心。一天天的,不是搜集养生的方子,就是找哪里的长寿老人,想找出人家的长寿秘诀,你说你要是当了皇帝,一个劲的追求长寿,继而是不是还想要追求长生呢? 所以,十一呀,不选你不是因为你体弱,而是你过分的追求长寿。这于帝王而言,是祸不是福呀! 皇阿玛也很遗憾,不得不送你个小红叉。随后视线落在十二上,皇上放下笔,又重新拿起来。再放下,复又拿起来,然后重重的在十二的下面画了个叉叉。这些儿子里,就这个十二,大概真是念佛念多了,像是要飘然于物外。他在本本上,写了十二性格上的受佛门的影响,清冷的很。也说了,你皇祖父曾经闹着要出家,所以,朕不能再冒这个风险,选一个心里把佛法看的如此重要的人做帝王。他甚至坦言,将十二交给苏麻喇姑教养,从而影响了他,这事上,他这个皇阿玛做负责的。 皇上写完,长叹一声。这上面写的,是将来儿子们得看到的。不能把老十二的皮给扒了,这会要了十二的命的!说到底,老十二的清冷,是一种冷漠。跟任何一个兄弟都不亲近,朕如何敢将皇位给他。哪怕是老十四,他虽然时不时冒出来熊一下很讨厌,但他多数只在小事上捣乱,在大事上不敢马虎。给老二修宅子,隔三差五的他会跑进宫问老二的意见,这说明十四其实是懂人情的。知道修宅子用银子,银子得从老九手里过。所以,他在事上,愿意把老九往前推,捧着老九。虽然跟老四和老六熊,但是对老四和老六家的孩子,那是处处都透着亲昵。 老十四有缺点,缺点明显的很。但老十四也讲人情,再爱熊,也得承认这一点。 可老十二没有! 早前听说十二府里孩子病了,病了太医给瞧了,很不好!十二这个阿玛在吃斋念佛,说是为孩子祈福。最后还是他福晋跑到老六家,从老六家要了丸药,给孩子吃了才算把高热给褪了。 孩子病了,你就是亲自去老六家又怎么了?老六家的要是有法子,自然就管了。若是没法子,自然就如实相告了。你不去,好似是不想叫老六为难,但又何尝不是跟这些兄弟们见外。 所以,老十二绝对不行!之所以犹豫再三,其实,那不是犹豫着要不要留着十二再考虑考虑,而是在想,这剔除十二的理由怎么在本本写。如实把什么都摊开,那就把十二放在这么多人的对立面了!他是阿玛,孩子再不对,也不能把他往绝路往逼!所以,得找个体面的理由,既能叫大家面上过的去,也能叫十二有所警醒。 写完了,放下笔。皇上也怅然呀,说起来十四个儿子,这还没怎么着呢,就划拉掉七个,一半就不见了! 如今只剩下老大、老二、老四、老五、老六、老八、十三,这七个了。 嗣谒在心里也有一个账本,他心里很清楚,包括他自己在内,还有七个。 七个呢! 不着急,这事也不能着急。 桐桐偷偷问:“是要计划着撞掉谁吗?” 傻了不是!除了老八,他谁都不想撞掉。有时候不合适就单单是因为不合适,而不是谁害的你不合适了。 他跟桐桐说这个,结果桐桐还他一句:咱俩就很合适。 四爷:“……”你这随时随地要跟爷谈情说爱的样儿,爷得担心下一个给踢出继承人序列的人得有爷。 但是,管他呢,爷高兴就行! 爷高兴,也就去哪都带着爷的红豆饰品,管的着吗? 就像是进入了八月,稍微凉快了一点了,老九被指婚的那个,得进府了呀!纳小星,不用大办,但到底是赐下来的,摆几桌,把兄弟们叫来,有那么一码事就得了。 于是,嗣谒在老九的府上,遭遇了很多意想不到的情况。 比如坐在上手的直郡王用的帕子不再素白了,不时的出来擦擦入秋之后才频繁热出来的汗,还能瞧见那帕子上绣着——鸳鸯? 像鸳鸯吧?!那这肯定是大嫂的手艺!只是那个配色怎么看怎么像是老家雀。 这话没人敢说,十四敢说呀,不仅说直郡王,还顺带他六哥,“蓝靛所不行呀,不是弄什么染料嘛,这怎么连彩线都染不好了,瞧那鸳鸯绣的,都没鸭子鲜亮。” 直郡王白了他一眼:“见识浅!” 人家没搭理他,好好的收了帕子,喝茶去了。 十四纳闷:“啥意思呀?怎么就见识浅了?” 理亲王拍了拍窜到前面的十四,“那鸳鸯里,长的好看的,不是母的。” 啊? 啊!理亲王肯定的点头,一边说着,一边百无聊赖的甩着腰上的香囊,香囊上绣着并蒂莲。 三爷轻咳一声,“十四到底是年轻。”说着话,就掸了掸胸前,好似那里有点心渣滓似得。顺着他的动作看过去:哟!今儿的腰带很素净呀! “我不戴的,你三嫂非要叫戴。”三爷说着摆手,“老夫老妻的,整这一套。” 这话说的:酸!酸死个人了! 一个个的偷着翻白眼,只十四撇嘴,又挤兑他四哥:“四嫂没给您做点什么呀?”他四哥懒的搭理他,无聊不无聊!这有什么可炫耀的吗?爷脚上的袜子是福晋做的,脱了靴子给你瞧吗? 老五是真厚道:“四哥那玉佩上的络子旧了却一直挂着,想来是旧物。” 老四点了下头,肯定这个说法。 旧东西一直挂着,为啥呢,肯定是那络子是人家福晋打的呀!人家一直有,也一直没炫耀,对不? 十四觉得好气,老四这德行,竟然四嫂也能忍受。 他没挤兑到他四哥,冲着老五使劲。老五是老实,又不是傻,使劲跺了跺脚,瞧见了吗?脚上的鞋是福晋亲手做的。 他在前面充大头,却不想五福晋在后面直接给戳破了,“一双鞋给了我五百两,我不要才傻呢。” 连桐桐都表示羡慕:这个生意可太能做了。 七福晋就觉得,这些爷们还是不够忙,要不然哪有那么工夫整那个西洋景,“竟然叫我给他做针线?他那心肝宝贝妾氏整天给做,身上穿的戴的,那边精心的很,炫耀去呗,找我干啥?” 九福晋就问说,“七嫂没搭理?” 那哪能呀?“烦的受不了了,夏天做了个扇套,本是要给我阿玛的。结果做的慢了,都立秋了才做好,干脆把那扇套给他了。” 所以,立秋了,七爷出来带着把扇子,套着扇套不时的在手里甩甩,就怕人看不见。 九福晋哈哈就笑,“我手里有几块碎玉镶出来的玉佩,有些是一对。那天铺子里送来我还没收呢,拿了一块给他了,一直戴着呢。” 十福晋还道:“都怪六嫂,没事折腾那玩意干嘛?害的我才做了一根好鞭子,还没舍得用呢,就被我家爷给摸去了。整天缠在腰上,也不知道一天天的想啥呢?”说着,就去看看戏看的可认真的八福晋,“八嫂也不是很爱听这玩意呀!今儿这个好听呀?” 八福晋‘啊?’了一声,才慢慢的点头,“好听!” “你没送八爷什么?” 八福晋垂下眼睑,“那东西就是两情相悦,你真情我真意,定情用的。情到了,送什么都是有价值的。情分不到,折腾那个做什么?不过是贻笑大方罢了!” 这话不知道是说她自己,还是连带的说别人。 十一福晋就说,“八嫂不能这么说,日子总要好好过的。情啊爱的,我这粗人是不怎么懂。反正就是两口子过日子,他想着我,我想着他。他觉得需要面子的时候,我帮着撑了,就这么点事。哪里就有那么严重?再说了,自家人在一块说着玩的,恩爱不恩爱,日子是自己过的!”说着就看桐桐,“就像是六嫂,瞧那脸色红白红白的,眼角眉梢都带着笑,她就是什么都不给男人做,难道谁看不出来她的日子过的顺心了?” 八福晋就朝桐桐看过来,把桐桐看的连连摆手:“我……我其实也就这样了……主要是……”她觉得得自谦一下的,反正不能说我有多好就对了!于是,她开口特诚恳的说,“主要是我家爷好!真的!哪哪都好!” 众人:“……”这话听着也有点讨厌呀! 梦里清欢(140)一更 谁家的爷们好不好,有多好,许是别人还有三分好奇心,但八福晋对此全没有兴趣。她开口就转移了话题,问桐桐说,“你给的方子,我叫人试了,回头给你送去,看看跟你做的有多大的差别,可需要改进的。” 哦!好的! 但她提的这个话题没人乐意在这种场合里说,三福晋八卦心起,问起了九福晋:“你怎么真跑宫里要人去了?”对于这个小格格长什么模样,毫不关注。 九福晋轻哼一声,“你们是不知道,现在京城冒出来多少外来商户,这些人多会钻营的。别以为江南的商家会送瘦马,这些人也不遑多让,那歌姬圈养着呢……”说着,不确定的问说,“我这人读书不多,但好像也听说过,说是唐朝的时候就有胡姬,如今胡姬又冒出来了……” 胡姬呀? 唐诗里还总有她们的身影,连李白的诗里也有‘胡姬貌如花,当垆笑春风’这样的话。 桐桐倒是好奇的很,“在哪能见到?”什么时候跟自家爷一起去见识见识呀! 九福晋正要说话呢,就又嬷嬷轻手轻脚的靠近九福晋,不知道低声嘀咕了一句什么,九福晋立马给变了脸色,摆手叫人退下之后,就笑了一下,然后看桐桐,“六嫂想看胡姬?”想……想……吧?不是,主要是你这一变脸,我也不知道我该想看还是不该想看了。 三福晋轻轻的戳了桐桐一下,“看看怕什么?胡姬难道只给男人跳,不给女人跳不成?” 桐桐回头朝三福晋使眼色,九福晋这么着,估计是九爷又干没谱的事了!闹不好前而胡姬正歌舞着呢。九福晋正憋着找茬,今儿敢怂恿的过去瞧瞧,主要是怕人家两口子给打起来。 结果九福晋还没恼呢,三福晋读懂了桐桐脸上的表情,顿时就怒了,“还挺会找乐子。” 桐桐:不是!就是歌舞表演,看看怎么的了? 那边八福晋却冷哼一声,蹭的一下站起身来,然后看向给九福晋报信的嬷嬷,“可是在戏园子里开宴呢?” 这嬷嬷就看自家福晋,说还是不说? 九福晋叹了一声:“那要不,咱也上戏楼摆宴?” 成!就戏楼吧。 这边的戏楼建的很有特色,早前八福晋在这里被诊出不孕的。本就是分为相对又彼此能瞧见的两栋楼的,一东一西距离近的很,中间夹着戏台。相互独立,又不耽搁谁看戏。 桐桐真觉得人家老九家的日子才是日子,瞧瞧这家里,你只说想怎么消遣吧。反正怎么消遣都有地方的。 随大溜往戏楼去,还不到跟前呢,就传来比较陌生的乐器的声音,没听过,但确实能叫人从中听出欢快来。 十福晋低声道:“其实还挺好听的。”嗯呢! 那边正热闹,合着欢快的乐曲,瞧着美人回旋而舞,什么感觉呢? 就一个字——美! 这可太美了,美人着半臂衫,露出一半雪白的玉臂来。小衫单薄,里而抹胸若隐若现,领子宽敞,长短只到小蛮腰的位置。胳膊扬起来之后,那小蛮腰就露了出来,挂着一圈的饰物更添了几分神秘。下|身不穿裙子,真就是一水的撒腿裤,裤腿儿短,只到到脚踝位置,露出光洁的脚踝,脚踝上红绳系着铃铛,又赤着双脚,腿儿踢起来,散着的裤腿成喇叭花状散开,连修长纤细的小腿也露了出来。美人的身上系着轻纱一般的披帛,回旋的时候,如水秀飞舞,舞台上赤橙黄蓝彩练,端是炫目。 这玩意,不用谁劝酒,就着美人,一杯一杯无需停杯。 十四还跟老九提意见,“舞是好舞,人也是妙人,可是九哥,你这可是美中不足!” 风月场合,那是不会有人大煞风景的。老九哈哈就笑,“哪不对呀?十四说出来,你九哥我明儿就改。” 十四拍了怕桌椅板凳,“这不对!我跟你说呀九哥,这要是能席地而坐,惬意了往边上一靠,瞧着身边舞着的美人,闲来的喝一杯,这得多美的?” 听出来了!就要唐时那样的摆件家具,而后地当然不能是如今这地而了,最好下而铺设地龙,这样的天早早的烧起来,铺陈上之后靠卧其上,美人需要什么舞台呀,客人在哪就舞到哪,美人的裙摆飞扬起来伸手就能够到,这才是真美! 他马上合掌,“妙!我怎么没想到呢?” 三爷就点十四,“十四这回可算是说到点子上了。”他就道,“红袖添香是美,胡姬陪酒难道不美……” 美才吐出来,就觉得如芒在背,头一抬,就看到对而自家福晋扶着围栏,正朝这边瞧呢。 桐桐也瞧见她家爷了,不知道正跟边上的老五说什么呢,嘴角的笑意还在,结果猛的意识到什么,朝这边看过来,隔空对了一眼,桐桐咧嘴一笑,嗣谒觉得:完了! 这次铁定完了,回去不定怎么作呢! 但是天地良心,他真什么也没干!就是看了一场歌舞,开场一刻钟还不到,你就追过来了。 他脑子转的飞快,这个问题不眼下解决,等着吧,回去且得有些日子不大好过。 于是,他立马道:“都是自家人,把嫂子弟妹们都请来吧,一起入席才热闹呢。” 本来就是一人一个小几,如今就是再添碗筷的事,请来吧。 十一立马响应,这位更不要脸,直接冲着他九哥嚷嚷,“我早就说,把嫂子弟妹们请来,九哥你非不让……既然嫂子弟妹们都来了,那就别闹的这么生分了,也没外人。” 其他兄弟看着这俩:臭不要脸的! 嗣谒才不管别人呢,朝桐桐招手:来呀!过来一起坐呀。 桐桐给乐的:看!我就说我家爷哪哪都好吧。 九爷不得不派人来请人,然后桐桐很高兴的从这边楼下去,上了那边的楼。然后就发现这些爷们笑的一下子矜持起来了,端坐在那里,各个都跟正人君子似得。 桐桐还没走到嗣谒跟前呢,嗣谒就伸出手,接了她过去,“早说请你们到后而,叫你瞧瞧新鲜的。胡姬——听过没见过吧?这回可瞧见了?” 桐桐挨着他坐了,低声问道:“好看吗?” 嗣谒马上摇头,“我就能看的影儿,隔得太远,就是瞧个新鲜。” 瞧不真呀? 边上的五爷也是这么说的,“那么远的,能看见个什么?” 看不见?好办! 五福晋朝九福晋喊:“这么远,看不真!叫过来吧,都没见过,看的真切才好呢。” 七福晋马上抚掌,“这个主意好,我读唐诗,都是说胡姬陪酒的……” 三福晋斜了三爷一眼,别人没听到他说的话,可她能关注谁呢?他的话飘来一点,她都给逮住了,“红袖添香是美,胡姬陪酒当然也是美了!请来边舞边斟酒,这才好呢……” 九福晋一边斜眼看着九爷,一边回着三福晋的话,“我是想请来,但就是不知道我家这主,我还做得做不得?” 九爷‘啪’的一下拍在桌子上,连桐桐都吓了一跳,心说,今儿这俩口子得打起来。 谁知道人家九爷拍完之后,厉声呵斥道:“你这说的什么胡话,家里的事你不能做主谁能做主?爷今儿就看看,福晋的话谁敢不听?” 切!怂! 然后胡姬就被请过来了,桐桐率先点了一个纤瘦窈窕的过来,招手叫她,“来来来,你过来……” 把这姑娘吓的瑟瑟发抖! 八福晋那边点了一个长相颇为艳丽的,这回也抖的不敢抬头。八福晋又不是什么好脾气的人,顿时就将杯子重重的放在桌子上,“怎么?不愿意服侍呀?爷们是主子,我们不是主子?我们没来,这里是莺歌燕舞,其乐融融。你们一个个的笑颜如花的,怎么我们来了,反倒是吓的个个如鹌鹑了呢?” 这可不把这些姑娘吓的恨不能缩起来。 四福晋赶紧打岔,随手点了一个叫到跟前,“别怕!之前如何,如今只管如何便是了。”又低声问她,“你家是哪里的?父母还都在不在?能听懂多少官话?会不会说?”理亲王福晋抬手叫那些奏乐的,“你们只管干你们的差事,跟你们不相干的。” 一有这个背景音儿,这些姑娘倒是好了很多。 桐桐将酒壶递给她,又端着酒杯,叫她帮着斟酒,见她光脚站在冰凉的地而上,就问说,“穿成这样,冷吗?” 嗣谒:“……”这都什么关注点? 谁知道桐桐是认真的,她是真觉得入秋之后,这些姑娘半露着,光脚长时间踩在地上,是一件很不仁道的事。她叫了伺候的人,“去给这些姑娘一人买一件一披风,一双绣花鞋。就当是我赏的了!便是出门要给别人歌舞,可这间歇的空档,好歹也捂捂呀!”这会子,衣裳鞋袜来不了,桐桐还专门给人家歌姬要杯子,“叫喝一杯,暖暖身子吧,可怜见得。” 等这姑娘抖抖索索的把两杯酒喝下肚了,桐桐又说,“别只给我斟呀,给我家爷也斟一杯吧。” 嗣谒:“……”突然真觉得美人不那么美了!美人冻得鸡皮疙瘩密密麻麻的,在胳膊上清晰可见。那端着杯子的手,都冻得发青了。这跟桐桐那丰腴白皙的手腕,纤纤素手白嫩光滑比起来,美哪了?他把杯子挪开,躲这个所谓的美人远远的,然后看向桐桐,语气可诚挚了,“别人斟的酒爷可喝不下去,还是福晋给爷斟酒吧,你斟的酒最香。” 桐桐颇为高傲的哼了一声,谁是美人现在知道了吧? 梦里清欢(141)二更 进献这些胡姬的是个香料商人,可香料最重要的用户确实女人,且得是贵族乃至官宦女眷。 九福晋叫了那个商人来,说要谢人家。那从牙缝里挤出来的‘谢’,听的这人心肝儿乱颤。九福晋的话说的可好了,“你这么有心,本福晋可记住你了!你们九爷做生意,本福晋也做生意。你们九爷多是朝廷的生意,本福晋做的可是自家的生意。你们九爷的生意赔不起,可本福晋的生意赔了也就赔了。我这人呀,脾气其实挺好的。愿意接着我的敬酒呢,怎么都好说!要是不愿意接着敬酒呢,那就罚酒上。我没什么优点,也就剩下恩怨分明这一条了。我喜欢的,能叫我高兴的,那我得赏。一起做生意,提携提携,这都是小事。我要是不喜欢,有些东西不能叫我高兴,那就得罚!豁出我的产业去往死的赔,也要那些惹我不高兴的倾家荡产。毕竟嘛,本福晋输得起!输光了我还是九福晋,还有皇上赏赐的庄子够我吃喝不愁,对吧?” 当前内容已被篡改,请到clewxc点卡亩(去掉 ) 把这商人给吓的,结结巴巴的连话都说出来了。 得!这是继六福晋放话说,谁敢打她男人的主意,就把谁拆了之后,又一个放狠话的!九福晋那意思,谁以后再敢干这种给九爷送人这种不叫她高兴的事,她就挤兑的谁倾家荡产。 老九:“……”人家那是护男人,你这是干啥呢? 过分了昂! 九福晋斜眼看老九,“爷不答应?” 没有!怎么会呢?我做生意还欠着福晋的高利贷呢,这玩意催债上来要是不讲人情的话,也会很麻烦的。 他坚决的摇头,然后冲那商人使眼色,赶紧走呀,留着干啥呢?爷我都怕了,你还不怕! 五福晋还插话问说,“你这胡姬送人吗?要不送我家俩吧。” 五爷赶紧拦了,他没敢想|要了美人是伺候自己的,他很怀疑这些美人前脚到自家福晋手里,后脚她就奇货可居的给发卖了,白赚一笔。这事要是传出去,他真丢不起这个人呀! 这商人磕头如捣蒜,瑟瑟不敢答。 八福晋接话了,“都给我们家吧!我都要了。” 八爷的笑僵硬在脸上,“福晋,别闹!”真没事!就是消遣看看歌舞,赏美人又没想怎么着。这样的气氛下不用说正事,难得的兄弟们联络联络感情。争风吃醋放狠话,这都没什么大事,可你要是认真的,这就不好看了。 八福晋瞧了八爷一眼,“我想叫这些人去马场,间歇的空档上场跳一跳,你想哪去了?”八爷:“……”行!我误会你了。 八福晋看了八爷一眼,没言语,只冲那商人道:“你要是舍得,那就卖给我。我那里又不是污糟的地方,委屈不了你这些姑娘。” 敢不卖吗?卖卖卖!怎么卖都行。 九福晋垫了银子,给了公道价钱,把人给打发了。 于是,这舞胡姬就成自家养的,福晋们合股的生意嘛,所以胡姬真是家家都有份! 大福晋指了直郡王边上的位子,吩咐身边的胡姬,“去,给爷斟酒布菜。” 直郡王感觉吃进嘴里,得从脊梁杆子往下咽,这玩意消化不了。 他赶紧摆手,“这这会子起风了还是怎么了?怎么这么冷呀!都叫下去吧,咱们也赶紧吃饭,吃完饭该忙忙吧……” 九爷赶紧喊:“没听见吗?赶紧的,上热菜!” 凉菜就免了,酒也算了,上了热菜就是吃饭,吃了饭散了吧。 嗣谒随便吃了两口,低声跟桐桐说,“咱俩回家重新吃吧,这味道比咱家的可差远了。” 这是想叫我下厨呀? “我!”我我我!我下厨也行的。 嗣谒现在可懂了,当她想发小脾气的时候千万别顶嘴,她说月亮是方的,你都得想个说辞,去证明她说的是对的,那月亮就是方的。 这段饭吃的奇快无比,吃完利索的告辞。 别人家会怎么着,嗣谒才不管,亲手扶了桐桐上马车,他也跟着上来了,还不等桐桐发难,嗣谒的面色就严肃下来了,好似在琢磨什么了不得的大事。 桐桐只得闭嘴,一眼一眼的看他。 嗣谒脑子转的飞快,跟这件事相关的,比较重要的事,我得赶紧想起一件呀! 哦!对了,想起来了,“早年呀,是康熙三十三年还是哪一年,应该是三十三年,当年有件事,是下面有官员告发,说这个hui民聚集意图谋反……” 啊? 桐桐的注意力真被转移了:“还有这样的事?朝廷怎么处理的?没听说哪里镇压反叛了呀?” 嗣谒就道:“皇阿玛对hui的政策一向是‘恩威并施,因俗而治’,当时就说了,这种告发纯属无稽之谈。还斥责说,汉人官员是拿着朝廷的俸禄,这才每天上朝参拜的。而hui人每天参拜真主,虽然没有享受朝廷的俸禄,但还是懂得感恩的。要是从这个方面去比较的话,汉人还不如人家。” 桐桐点头,因为汉人人多,所以这话里有抑汉的意思在里面。 她就皱眉,觉得朝廷在兵器各方面革新之后,其他的政策其实是可以变一变的。 对!本是随意的一说,嗣谒突然意识到,这还真是个问题。 于是一回来,也顾不上吃饭了,直接去了书房,“我得想这个折子该怎么写。”连吃饭都顾不上了,那其他的自然就更顾不上了。 一进书房,嗣谒长嘘一口气:逃出升天了! 桐桐嘟嘴,当我傻?不知道你想干嘛?不戳穿你就是了。男人嘛,面子还是要给的。但你晚上不还得回来吗? 晚上回来,被窝铺了两床。嗣谒洗漱出来一瞧,利索的跟人家挤到一个被窝去了,别问,敢动那个被窝试试,不动不要紧,一动她就会炸的。 “孩子都睡了?”问完,小心的看人家,人家没搭理! 他不厌其烦,再问:“孩子闹没闹?” 还是没搭理!看来从孩子入手是不行的。他贴着人家,低声道:“帮我瞧瞧,今儿一下午,鼻子都难受,想打喷嚏打不出来……” 把桐桐给吓一跳,这是着凉了?顾不得不理人了,转过来来瞧,还抓了脉,没事呀!桐桐哼的一声,“骗我?” “没骗!”嗣谒一脸难受的揉鼻子,“那个胡姬一靠近呀,我就难受。也不知道那是什么味儿,冲的很,可遭罪了!以后可得躲远的,鼻子受不了。” 哟!鼻子难受呀,呵!只要不是眼睛辣,鼻子难受难受,为美人这点还不能忍吗? “哪有美人?”他满是嫌弃的语气,“我家就藏着绝色,谁能入爷的眼呀?”说着话,就把头埋在人家的颈窝里,“叫我闻闻,我福晋怎么能这么香呢,就靠着你的味儿活命了!” 桐桐没动地方,就说他:“我今天还跟人说,我家爷哪哪都好,可你呢,差点叫我下不了台!” 哪有呀!行行行,你说有就有吧,“下次再有这样的事,我就装病,立马就走,成吗?” 这可是你说的,不是我逼的吧? 不是!那都是我自觉自愿的行为,跟你不相干。 然后和谐了,涛声依旧。 嗣谒第二天去宫里请见皇上的时候,都是精神饱满的,无一不说明,他丝毫没受此番事件的影响,状态良好。不仅状态良好,还给皇上|上了一道折子。 这个折子的主旨就一个——融! 对汉,强调满汉一体还不行,得切切实实的彼此融合。 对别的民族,宽仁固然没错,但是是否可以在允许对方保持民族特性的情况下,在别的地方进行融合呢?应该考虑其他民族科举入仕云云,甚至可以向其倾斜政策,每次科举,单留几个名额,给予他们。 这其实已经是涉及国策了,皇上留了下来,“朕会细看的。” 是说会郑重对待。 那就行了,嗣谒就起身,心说皇阿玛您要是忙,那儿子就告退了。 结果皇上还没说话呢,李德全禀报,说是太后打发了人过来了。皇上先叫太后那边的人,看看是怎么了。 其实事也不是大事,是八福晋跪在慈宁宫,自请合离。 皇上皱眉,看这嬷嬷,“好端端的,自请合离?” 这嬷嬷低声道:“良妃娘娘最近有些不思饮食,八福晋想来是进宫探望的。不知道婆媳俩说了什么,前后一刻钟的时间,八福晋就出来了,直接去了慈宁宫,跪求太后娘娘准其跟八贝勒合离。” 这个良妃,先干什么呀?这嫡福晋不生孩子就不配做嫡福晋的话,太后也不该是太后了!先帝的皇子皇女没一个是太后生的!你如今又提这个,叫太后怎么想?事不是这么个事! 但是这个老八家的,性子也太不好了!她这还不是烈!老六家的那个,那是又暴又烈!但再怎么烈,那是在权衡了利弊,绝不给老六添乱之下的暴和烈。可老八家这个,真叫人说不上来是什么性子!良妃这个做婆婆的肯定有不妥当的地方,但你此番这般,算是把良妃给逼到墙角了。 便是良妃说的不合适,但她是婆婆。你便是不高兴,你别发作,回去跟老八商量一下,叫老八出面跟良妃说,是不是就不用闹了! 如今事发在宫里,老八什么也不知道,也没人知道你跟良妃到底说了什么,反正结果是你去找太后求合离了。这是明知朕不会叫你合离,所以用朕和太后去压良妃吗? 这要是有个皇后在,朕何须给妃嫔、儿子还有儿媳断这种官司? 听完,他都不知道该怎么说,一扭脸才发现老六还在。他迁怒道:“你也等着朕给你们两口子断官司呢?” 嗣谒起身,赶紧道:“怎么会?儿子家那个,跟额娘关系可好了,娘娘们也都疼她,她又娇又憨的,哪里会这个?” 皇上:“……”滚!再说你媳妇是憨子,就给朕有多远滚多远!老八管不住媳妇是不好,但你这德行,你当你比老八强? 他觉得他得用黑色的笔给儿子画另一种叉叉,黑叉叉不代表排除掉他,但却代表了缺点!出现一个缺点,朕画一个黑叉叉!老六,你现在的状态很危险! 梦里清欢(142)三更 这次的事,太后很生气! 对良妃呢,她觉得良妃这是不守本分,不重嫡福晋该有的权利。 对八福晋呢,太后又觉得她失了孝,失了顺。 做了几十年的太后了,宗室和后宫里这么多女眷,她不曾见过任何一个如老八家这个一般,简直是胆大包天,岂有此理! 这次的事,太后不仅把后宫的主位妃嫔叫来了,也把皇子福晋,一个个的都给叫过来了。瞧瞧吧,良妃和八福晋这一对婆媳就是个反面的例子!得叫后妃知道,哪怕她们是婆婆,但也不是名正言顺的婆婆。有些事能管,有些事别管。该享受的孝顺你们享受着,少些是非吧! 宜妃就觉得跟着受挂落委屈的很,对三个儿媳妇,她哪个不是哄着的?比如从老九要的银子多,要了银子还去补贴小儿子了,那对老九的福晋,咱不得客气嘛!别说老九家的媳妇挺好的,就是不好,一天打老九三顿,只凭着人家由着老九补贴兄弟这一点,这就难能可贵!打吧,不就是打老九三顿吗?这算的上什么大事吗?这用了人家的银子,咱心里得有数的。 对老十一家的,那是千万得哄好。只要十一家的媳妇哭穷,只要进宫来说老十一哪里那里又不舒服,她就偷摸给儿媳妇,多少银子贴补给老十一了,都不敢算。你说说,自己这种婆婆再要是不好,找个好的来比比!老五家的呢,那是老五混蛋,自己这个做额娘的就得替老五哄媳妇。现在哄的儿媳妇跟她这个婆婆可亲了,娘儿们私下里什么话都能一起说。我们娘儿们处的挺和谐的,儿媳妇们咯牙归咯牙,不过只要调整好做婆婆的心态就好了! 如今良妃办的这个蠢事呀,宫里真没其他人干过。 侧脸一瞧,德妃跟前不也坐着三个儿媳妇,老四家的侍奉着,给倒茶呢。十四家的左顾右盼,这是好奇心未泯,爱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哪怕婆婆就在身边,她也满不在乎的想干嘛就干嘛。还有老六家那个,人家挨着德妃坐着,无聊的拽着德妃的袖子抠上面的纹饰。感觉今儿回去德妃这件衣裳就穿不成了,那袖子上绣着的东西还能看吗?可就这,德妃怎么着了呢?还不是老实的坐着由着儿媳妇在那里抠抠抠的。 哎!没法说呀! 今儿这是,太后打发人去,是叫皇上知道知道,但事情的处置,还得太后来。 在儿媳妇进宫之前,当着这么多嫔妃的面,太后就没给良妃留面子。叫八福晋在外面跪着,但是在里面狠狠的说了良妃:“……老八有没有子嗣,这事哀家看着呢,皇上看着的。宫里给赐了侧福晋,色|色|妥帖周到!之前守孝,老八家的没给家里抬人,但这过了孝期,老八家的不也给家里抬了两个人吗?你算一算,嫡福晋一人,侧福晋一人,原本教导人事的格格一人,如今再抬进去两人,老八府里五个女人了!你还叫老八家的怎么着呀?抬了新人进府,这才多少日子?没怀上,这是老八媳妇的错吗?” 良妃的脸白了,她不是这个意思!她今儿就提了一句明姑,她觉得既然嫡福晋不能生,明姑作为侧福晋,不叫人家生是个什么意思?八福晋现在是什么也不管,只忙他的差事,府里的事情,照顾老八的事情,都是明姑在照看。哪怕是府里递进宫里给自己这个额娘的,自然也是明姑在打理!一切都是按照之前的例在做,可见明姑真是处处退让,维护她这个福晋。这样的人,又是太后宫里的,又是皇上亲赐的,老这么晾着是什么意思呢?你就是叫她生了,她这般的人,难道会张狂起来?再则,老八不想叫孩子的出身太低!原本想着,不用明姑也行,就跟九阿哥那边似得,给赐个满洲大姓,家里却未必显赫的姑娘,结果早前跟老八家的提了一句,她没搭理,更没主动要人。本想说惠妃娘娘给赐一个,但是人家也没动。 八福晋呢,把她的话全没往心里去,是宁肯随便找两个人抬回来,也不叫明姑生。没这么欺负人的呀!你说你这么着,叫人家怎么一心一意跟着你们两口子过日子。 真就是给明姑说了几句好话,八福晋撂下一句:“那干脆休了我,扶正明姑好了。” 对着她这个婆婆,儿媳妇硬邦邦的来了这么一句,她也不敢声张,还得叫伺候的千万闭嘴,别传出去,更别多嘴多舌的告诉老八,再叫两口子给闹起来。 结果可好,自家恨不能给知道的人封嘴,人家直啦啦的找太后来了,自请下堂。 往上数一数,皇家可出过这样的事? 这会子被太后训斥,她真是一句都不敢辩解。是我的错!是我的不对!一切不合适的根子都在我身上,跟儿媳妇无关。 背着这些小一辈的,太后把良妃好一顿数落。真就是扒了脸皮的说她不懂什么是本分。 可等小辈来了,太后又面无异色,给良妃赐坐,并没有跟其他四妃区别对待。 这才把八福晋叫进去,问八福晋,“事关子嗣,你婆婆关心不得?” 八福晋低头倔强的不言语。 太后又问:“你口口声声说你不能生养,不敢耽搁老八。可自从诊出你不能生养,宫里可有一人因此斥责过你,冷待过你?不仅没有,凡遇大事,你的妯娌们都谦让给你,皇上也不曾拦着,为什么的?从上到下,都怕你多想。想着有件事忙着,人不钻牛角尖。心里痛快了,许是老天有眼,子女缘分迟一些也未可知。可结果呢?你婆婆只问了问,你便委屈了,便来告状来了!别说你没生养,就是那些生养了的,你去外面市井里问问去,有多少如宫里这些婆婆这般好说话的?你就是被宠的过了,越发的恃宠而骄了。” 八福晋依旧是那么跪着,咬紧了嘴唇一言不发。 这脾气怎么这么倔强呢?这是在夫家,也不是在娘家。再说了,你娘家也没人由着你死犟呀!不过你是住在王府,没了老王爷没多久,就被指婚给老八了。王府里拿你当客人,处处迁就你,你这倔上来怎么还没完了呢? 大福晋就起身,过去扶八福晋,“起来,去给良额娘磕个头,认个错,说一声额娘别生气了……额娘大人大量,哪里就真跟咱们小辈生气了?” 却不想八福晋抽回了手,复又磕头,“皇祖母,不是孙媳倔,是孙媳实在是委屈。如今这些事闹的,人人都以为儿媳善妒。可平心而论,府里的女人少了吗?” 太后能气死,她是老了,但是没糊涂呢!早年教导人事的格格早把打发到犄角旮旯去了,明姑到现在还是姑娘的身子,抬进门的这两个,不是才进门没几天吗?在这之前,不就是你一个人吗? 她明白了,八福晋跪在这里,必是想从宫里要什么保障的。 于是,太后摆摆手,“日子是你们过的,过成什么样,宫里都不管。你们爱怎么过怎么过……”皇上也没说老八是太子,所以,老八有没有儿子,没那么要紧。就是太子,就是皇上,没儿子还有宗室过继呢,算什么大事!人家不乐意叫管?那就不讨人嫌了! 八福晋看了良妃一眼,又看太后,“额娘说明姑是太后所赐……” “赐给你们就是你们家的人,她怎么过日子,过什么样的日子,那是你和老八的事。”太后直接起身了,本来叫了那么多孙媳妇进宫,是想叫她们以老八家的为鉴,结果现在可好,老八家的这个硬邦邦的劲儿,别给这些孙媳妇做了榜样才好。 哀家看来是真的老了,说不得,管不得了! 这话一说,桐桐心里都咯噔一下,她觉得太后是真生气了。 其实老太后很好相处,没事绝对不找事。太后本也不是很喜欢良妃,但不训斥八福晋,这不就是纵容不孝吗?太后管了,然后八福晋不是很服管。 这些娘娘们有一个算一个,这会子都惶惶然。 正因为太后不是皇上的亲额娘,而大清以孝治天下,皇上才越发的孝顺太后。更别说后宫了,谁敢这么着跟太后说话。 良妃吓的几乎都站不起来,太后要走了,她噗通跪下了,“皇额娘,老八家的不懂事,回头叫老八好好的……” 话没说完,太后转到后头去了,再也瞧不见了。 良妃满眼复杂的看向八福晋,眼睛狠狠的闭了闭,老八要是再不管束媳妇,他势必会被拖累的。她当时什么也没说,但回去就打发了伺候的人,“你在宫门口等着老八,见了他就告诉他,一日不管好媳妇,我这个额娘就一日不吃饭。” “娘娘……” 良妃摆手,“去吧!”今儿这事,一个不孝压下来,真就是什么都没有了。 其实良妃想的是对的,皇上叫了儿子过去训斥,结果慈宁宫的消息传过去,把皇上气的够呛,但皇上还是什么也没言语。只说老八:你的家事若是处理不明白,那你说你还能干什么? 老八的脸一瞬间煞白:修身齐家后,才能治国平天下呀! 皇上摆摆手,“行了!去吧!处理明白了咱再说。” 这边被皇上打发出宫,那边宫门口就被额娘捎话。 可这个福晋也是皇阿玛当年指婚指来的,可谁知道如今是这样的性情。他没直接回府,而是直接来了老六家。 嗣谒把小八交给奶嬷嬷,这边才听福晋说完在慈宁宫的事,老八就来了,他来干什么? 结果老八见了他六哥,直接问了一句:“六哥是怎么管束六嫂的?” 管束?怎么还用上管束了呢? 我这样的,像是能管束的了福晋的?你是不是对你六哥我有什么误解。 但是你能这么误解,这还是比较有面子的!他一脸的深沉,“管束嘛,这个说来话长了!” 不急!我就是专门取经来的,有的是时间听你慢慢说。 嗣谒挠头,紧跟着就皱眉道:“手段可以多样,目标明确就行,对吧?” 对! “所以,我的手段就是投其所好!这个投其所好的意思就是她喜欢什么你给她什么,说话只说她想听的,吃饭只挑她爱吃的。府里无关紧要的小事,统统由着她!她忙着那些小事了,就不记得还有大事了!不记得还有大事了,就不出来捣乱影响大事了。如此,各司其职,互不打扰,岂不是好?” 老八怔愣了一下,然后认真的看老六:六哥你是认真的? 难不成我没事在这里闲扯淡哄你呢? 老八沉默,良久之后才道:“六哥你那个……也不像是管束呀?” 这个你就不懂了。管有很多种,有硬着管,有软着管,只看你福晋是吃软还是吃硬了!毕竟嘛,手段不重要,目的达到了就行!我家福晋是吃软的,所以呢,我当然就只能软着管了。 老八心说,你是不软着不行!你倒是想来硬的,但估摸你是硬不过人家吧!不软着你有啥办法呢? 这么想完就叹气,自家那个福晋呀,用这个法子估计是不大行!那是个你硬她硬不硬都敢碰的人。软的话,也不行。她呢,又是个你软她越发的硬的性子。这种人怎么管?怎么弄? 他是真麻爪。 嗣谒就道:“这就是因人而异的事!就像是那乡下汉子,人家管媳妇就没那么些道道,人家就是信奉拳头,那话怎么说的?”他说着,就看赵其山。 赵其山低声道:“回主子的话,那话叫‘打到的媳妇揉到的面’……” 嗣谒点头,“对!就是这个话,意思是就没有打不好的媳妇!”这话说的,老八甩袖就走。 嗣谒嗤了一声,起身就回后院,回去就跟桐桐学呢,“跑来问爷,爷的媳妇哪里都好,需要管需要教吗?好的不用教,不好的教了也没用……” 桐桐过滤掉夸她的话,剩下的那个是啥意思呢?怎么听都觉得你是在撺掇老八打媳妇? 梦里清欢(143)一更 桐桐就觉得:“两口子间的事,哪有问别人的道理?人跟人又不一样。” 是啊!不就是这个道理嘛! 所以,爷能跟他说什么呢? 嗣谒摇头,对别人家的事一点兴趣也没有!他提醒桐桐,“别因为豁不开面子就给人瞎出主意,老八家那个福晋,想法跟一般人不一样。你是好心,她未必受你的好意!” 知道!肯定不掺和!再说了,人家忙正事呢,等闲凑不到一块去。 嗣谒心里冷笑,这世上能忙正事的人多了,可也没见哪个因为身上担着正事,就恃宠而骄的!他低声跟桐桐道:“没事呢,你找温宪来。温宪的性子,受一点八福晋的影响就可以了。过了就不好了!” 桐桐一愣,扭脸看自家爷:“温宪?” 是啊!温宪,甚至于荣宪。八福晋若是觉得她不可取代,那就大错特错了。公主若是跟夫家捆绑的不那么结实,皇上很乐意用他的公主,而不是不知道进退的儿媳妇。 桐桐低声道:“我回头跟九弟妹提一提,叫她‘做生意’的时候多带带温宪。” 九福晋沾上毛就是猴,什么猜不到呀? 嗣谒这才点头,靠着拿书翻他的去了。桐桐凑过去,低声问道:“爷没觉得叫女人管事不对,是吧?” 嗯! 下面已被篡改,请到c=l=e=w=x=c点卡亩(去掉=) “其实作为女人,我能体谅八福晋的心态,虽然她的性格和处事的态度我也很讨厌,但单论女人的心态的话,我觉得,我有一点懂……”嗣谒就看她,见她一脸懊恼的小模样,就低声道:“……公是公,私是私,她不能因为公事,去以此为私事求保障,没这个道理!她若是有一天,能把公私分开,那她依旧办她的差事。只是女人能出门办差这个口子一开,机会难得!只一个女人办差,这只能是特例,怎么能把这个圈子越圈越大呢?只你们这些福晋很难,这福晋本就是一份差事,不是谁都能分身乏术的。但是公主不同呀!这次正好,刚好赶上八福晋惹了皇上不高兴的时候。提前多预备几个可用之人,叫皇上随时能有人可用!还可以借着这个口子,像是纺织这些,也可以慢慢叫女人参与进去了。爷什么时候是那种只针对一个人谋划这个谋划那个的人了?”何况还是八福晋那种人,就她也值得爷费心思? 桐桐:“……”哦哦哦!明白了!若是如此的话,“我还真想给爷生个格格。” 皇家的女儿若是能肆意飞扬,有个女儿多好的! 说到这里,桐桐就八卦说,“大嫂相看了几个小子,结果相中了二嫂娘家的侄儿……小伙子长的斯斯文文,瞧着很般配……” 直郡王要把大格格嫁到理亲王的老丈人家? 桐桐点头,真的!钦天监算了八字,估计就会求皇上指婚的。 嗣谒突然鼻子一酸,好似觉得欣慰或是其他什么,是一种很复杂的情感。他心道:只怕原本,大哥和二哥结局都不怎么好吧? 心里冒出这样的念头,他就觉得,如今好歹都好好的,我这个做哥哥的是不是也要对老八宽容一点。可才有了这个念头,就觉得从内心来说,抗拒到不行。 他:“……”我到底曾经有多讨厌老八? 不!不能这么说,应该是老八曾经是多么叫人讨厌的存在! 老八才觉得莫名其妙呢,我到底是哪里惹到你了,你这么敷衍我? 打老婆?我不是老十四,糊弄人也请你走走心,成吗? 不想说你别说呀,净说鬼话! 回家的时候心情就不好,事实上后半天他的心情就没好过。回家得找福晋谈谈,怎么谈,他其实还是没领悟到。往正院走的时候,正遇到从正院出来的明姑。 “姐姐!”八爷先称呼了一声。 明姑回礼,这才说:“才想叫人去瞧瞧,怎么现在才回来。” “出宫后去了一趟六贝勒府。” 明姑怔愣一下,“是我着急了,爷既然有要紧的公事,自然是公事要紧。” “也无甚公事,家事处理不明白,便再没有公事了。” 这话说出来,可见皇上是个什么态度。可既然这么着急,去找六贝勒能怎么样呢? 八爷坐在院子里的石凳上,深秋的季节,石凳冰凉冰凉的,跟此刻他的心一样:“我是觉得福晋跟六嫂有些相似的地方……” 明姑:“……”你从哪里看出福晋跟六福晋有相似的地方了?一点都没有好吗? 六福晋是个外圆内方的人,只要不触及她的底线,她做事看似憨直,可实际上圆滑的很。屡屡事由她起,她却片叶不沾身。可要接触的深了,就知道她又棱角分明,办事干净利索,丁是丁卯是卯,硬气的很。 跟福晋这种死硬死硬的不一样!福晋是有道理她要硬,没道理她更要硬。她是在想讲道理的时候才讲道理,不想讲道理的时候,她的道理就是道理。 八爷就叹气,“本想问问六哥是怎么跟六嫂相处的?” 明姑觉得八爷病急乱投医,谁能照搬别人过日子呢?这不一样的! 她还是站下来,说了一句,“爷,福晋心里怕是不安稳。您得舍得给她承诺,没有这个舍,您就不会有得。”说完,福了福身,直接走了。 八爷坐在院子里愣了好半晌,然后慢慢懂了明姑的话。他沉默了良久,这才进了屋里。天已经黑透了,屋里没有掌灯。 他感觉到福晋在哪里,但是他并没有过去,随意的坐在榻上,跟福晋隔着半个屋子。他说,“……你要是不愿意,就把抬进来的那俩人,再送到庄子上叫养着去吧。以后,就咱俩守着过日子了!明姑的心思咱们也都明白,她是真没心掺和。就想找个吃一碗安生饭的地方。孩子的事,以后再不提了。若是老天有眼,叫咱们将来能有一儿半女,那是咱们的运道。若是还不行,等到咱们没了,宗室会想着给咱们过继嗣子或是嗣孙的,到了那头,总也有一碗供奉饭吃,就这样,成吗?你也别难受,额娘那里我去说!皇上的儿子多,也不缺皇孙,这事咱们要是这么定了,皇上不会干涉的。以后,你怎么高兴怎么过,你觉得这样,成吗?” 八福晋的眼泪唰一下就下来了,“你是故意将我呢?” “没有!”八爷坐着没动,“……你要是觉得膝下寂寞,从宗室里,别管是近宗还是远宗,找个没亲娘在的格格带回府里也行,我怎么都好。” “你……你要知道,没有儿子,将来……” “知道!”八爷有点摸准了八福晋的意思了,就是自己得觉得这世上没有什么比她更重要的人和事才行,是这个意思吧?她想要的就是这个!什么都没她重要? 这真的荒诞的很! 人生来就有父母,有兄弟姐妹,还得有叫人在世上立足的事干,这些里哪一个不是顶顶要紧的。他真觉得,要是哪个女人觉得她在男人的心里是最重要的,那这个女人得蠢死! 可现在,她的福晋想要自己从嘴里说出这么一句话。甚至,得自己认为,这江山天下,都不及她重要! 八爷苦笑,这话她要是愿意信,他可以说。 于是,他就说了,“将来的事……有什么要紧!你好好的,就行了!从今以后,咱们高高兴兴的过吧,就咱俩,再没有其他人了!所以,往后也别总别别扭扭了。要不然,你难受,我也难受,连看着咱们的人都跟着难受。那又何必呢?这事也怪我,一直不知道你在乎的是什么……要是早知道你求的不过是如此,那事情反倒是简单了。爷也不用汲汲营营,劳心劳力了。”说着,他就轻笑,“我以前以为,你想要的更多,更高呢,爷总想着补足所有的不足,哪怕是为了你再往上奔一把,叫你能站在高处,荣荣耀耀的!可既然这样并没有叫你更高兴,你所求的也并不是如此,那爷岂不是弄巧成拙了?舍本逐末的事爷不干,把心放肚子里吧。从今往后,爷是守着你,一生一世一双人,可好?” 八福晋自己跑过去,抱着八爷,“胤禩!胤禩!” 八爷一把一把的摩挲着她的背,“好了,别哭了!都过去了!今儿的事,你冲动了,但根子在爷身上。爷明儿进宫,去请罪!顺便跟宫里得好好说说爷的打算!别害怕了,也别难受了,万事有爷在!” 八福晋摇摇头,“你要早这么说,我不就懂了吗?” 八爷不住的点头,“嗯!怪我!都怪我没说清楚。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 八福晋抽噎不住,更咽着道:“你能为了我,我怎么能不为你考量……” 八爷的心一点点放下了,这下算是摸到福晋的脉了!原来,她要的是哄呀!其实早前自己说的话都是真的,生了子嗣出来,哪怕只一个,他都不再奢求了。孩子交给福晋教养,他只守着福晋过日子,这话句句是真心的。可那样的话,她抗拒的很。反倒是今儿这假话,她受用了。 就听福晋说,“既然把人抬进来了,就留着吧!回头我搬到庄子上住一年,眼不见心不烦。但是,说好了,孩子叫她们生,可……我不教养!明姑人很好,我也知道她很好,这一辈子她不能有孩子,到底是咱们亏了她,将来不论生男生女,都交给明姑抚养。她也不会将孩子养的不尊重我……” 八爷:“……”这跟自己早前说的有多少不一样呢?只是在孩子的教养的问题上有差别而已,其他的不都一样吗?所以,闹了一圈,闹了个什么呢? 哦!自己得非常爱重她,她就回会以爱重,是这个意思吗? 八爷久久没有说话,只是道:“……万事以你为重,得你心里好过,才成。其他的都是小事!” 八福晋一边流眼泪一边笑了,觉得心里沉甸甸的东西一下子没有了。 于是,第二天桐桐就听说,八福晋进宫请罪去了。 她:“……”人家八爷的功夫很深呀,这就哄好了! 这会子她不由的想,自家爷都多久没有哄自己了? 梦里清欢(144)二更 不管过程是怎么样的,人家两口子大概找到了相处的正确模式! 八福晋主动认错了,明姑是跟着的。认错完,明姑留着了,怎么跟太后说的,外人也不能知道。反正,太后对外没露出过不高兴不接受的意思。 至于良妃那里,八爷怎么说的,这个就更不能知道了。只是随后大家发现,八福晋不给良妃请安了!日常的请安没有,不过是宫里有大事的时候,婆媳俩见一面坐在一起就得了。宫里的一切事物,都是明姑在打理。 不过借着这个事,温宪慢慢的走到了人前。 温宪本就是太后教养长大的,性格其实很温顺。虽说性格影响成就的大小,但只是处理事务的话,不是非规定什么性格才行的。 桐桐把温宪推给九福晋之后,大福晋闻到味儿了,人家把她家的几个格格,也往九福晋府里一扔! 虽然大福晋突然这么着也不知道到底是为啥的,但是五福晋一点也不介意把家里的大格格给送过去,家里的格格不止一个,还都是庶女,之所以送大格格,只是因为大格格年岁大了点了,家里住天,他九叔府上住天,还怕亏待了孩子吗? 四福晋都跟桐桐商量呢,说要不要把咱家的大格格和二格格给送去。 结果这俩孩子都不去,“我们跟娘,我们跟着娘学点医理药膳也是好的!没事了去九叔家玩!” 于是,四福晋就把大格格和二格格也给扔来了。回头理亲王福晋也把她家的格格给送来了! 自家这边一堆小子一堆姑娘,这其实还罢了。 九福晋那边才有意思呢,一堆姑娘。而且,这些孩子胆子大了,莫雅琪她们半晌了想去她九叔家玩,要了马车带着人说走就走了。 然后九爷一回家,好家伙,好生热闹!本来家里就是一水的姑娘,这可好了,大侄女小侄女,一串串的侄女。 这个喊九叔,那个喊九叔。 他九叔都分不清楚哪个是哪个,谁都是谁家的,反正是自家的孩子嘛!谁叫他都答应,然后腰上的荷包一拽,挑了年岁的大的塞过去,“给你们姐妹的,你带着妹妹买想要的。” 好啊!直郡王家的大格格才不见外了,阿玛说九叔有钱,给了就要啊! 要了就颠了,带着一群,去听戏呀,去马场赌马呀,去街上挑好玩意呀!银子还有花不完的? 所以,桐桐就发现,莫雅琪几个,给的银钱从不见下去,但回回都带一堆东西回来。她就说:“咱家也不缺银子,以后出门只管大方的花……” 嗣谒回来听了个尾巴,就接话道,“什么时候也不短了你们的银子呀!只管花用你们的!” 几个人嘻嘻哈哈的,连理亲王家的格格也跟着叫爹爹。一群小姑娘围着,跟她们爹爹学她们九叔,“……今儿九叔给的不是散碎的银子,里面有七百多两的银票,我们几个今儿一天给花完了……” 那是你九叔被你们这一群给整蒙圈了,压根忘了荷包里到底是放了多少银子了。 桐桐听的都逗的不行,想想都觉得老九能崩溃了,一进后院,一群格格。估计老九现在想的是,这幸好不是亲生的,这要是生这么一群,他得自挂东南枝。 弘显眼睛一亮,“那我们得空了去找九叔玩呀?” 他阿玛也不拦着,“想去就去吧,带着人不许撒野,那就只管去。” 弘显就给弘晖使眼色,找九叔去吧!前儿去马场,听说关外贩了好些好马来,其中有几匹野马,只是价格很吓人。找九叔去吧,九叔有门路,又有银子。 弘晖建议:“叫上十四叔一起!” 好的!跟着叔叔出门,家里也放心一些。 哥俩商量好了,开始缠爹妈了,“想去找十四叔玩。” 嗯!就你十四叔是盖房子的,一天屁事没有,清闲的很。嗣谒就说,“功课得写完,下午才能去,得把人都带着……” 然后十四第二天真闲的蛋疼了,就被俩大侄儿找来了。老四和老六挺讨厌的,但是俩侄儿还是很讨人喜欢的! 大侄儿很体谅,“十四叔,你要忙的话就先忙着呢,我和弘显在周围转转,等你忙完了再说。”忙什么忙? 十四拎着这俩小子都放在他的马背上,不叫用马车了,把跟着伺候的人吓坏了。但是主子有话说,阿哥爷在外面跟十四爷玩,一切听十四爷的,不许拦着。 于是,十四把俩孩子拎马背上了,然后回头看跟着的人,没一个人过来拦着的。什么意思呀?真敢叫自己这么带呀? 跟这俩出门的是梁忠,本就是皇上给的人。梁忠憨憨的笑:“瞧您说的,您是亲叔叔,您能做主。” 十四心里舒服了,上马之后用鞭子把俩侄儿捆身上,在城里骑马慢悠悠的,出了城,跑起来也是小跑,真怕把这俩给跌了。这是两府的嫡长子,不是开玩笑的。 都到了城外了,才想起问了:“找你们九叔干嘛?” 这俩才说了,有好马,好高的价儿! 哦!哄你九叔掏银子呀!这个好办! 结果老九这里好生热闹,直郡王家的弘昱,理亲王家的弘皙和弘普,老三家的弘晴,老五家的弘昇,再加上自己带来的老四家的弘晖,老六家的弘显。 其他的侄儿还多着呢,但就这几个大些,能出门撒欢了。 半大的小小子,来了就耍赖,反正都是:“九叔,听说来了可好的野马了,咱们爷们一起去看看吧。” 你九叔不傻,你们一个个的为啥来的,你九叔知道!可就算是把人家的野马都买来,够你们几个分吗?给谁不给谁呀? 他哄侄儿,“这样,九叔这就叫人去办,先把马买来……”回头多踅摸几个,保证你们一人能分一个。但这话跟孩子没法说呀,只能道:“关键是野性难驯,得驯好了,才能给你们牵去。要不然,我可不敢给你们,万一伤了怎么办?” 说着,才想起问十四了,“你一个人带着俩孩子来了?” 嗯呢! 怎么来的? 骑马的来的!老九点着十四恨不能一把掐死他,“摔了算谁的?” 摔不了! 弘晖一瞧,这是把九叔惹急了,赶紧捧了茶来,“一路可慢了,连小跑都算不上,摔不了!” 老九才接了茶,就听这孩子又问说,“这不是知道沿海有海盗了吗?最近商船怕是没法走货,您能稍微清闲点,也想听您说说海外的事,若不然,爹爹也不能放我们出门呀!” 九爷这才认真看这个孩子,这是老四家的?这和和气气,姿态拿捏的这么舒服的样子,一点也不像是老四。 这边还没应话呢,弘显又挤过去,挨着他九叔坐了,“阿玛说您肚子里的见识我们能得一分,都受益无穷。买马是顺便的事,主要还是想聆听您的教诲的。”说着,就看弘昱他们,“是不是啊,哥哥们?” 弘昱就笑,“那肯定呀!”说着,特别二皮脸,“九叔,自从我阿玛回来,侄儿就没好日子过了!这样,我住您府上,您教侄儿一段时间……” 滚蛋!老子哪有时间带孩子!一天忙死个毬了,家里弄一群小姑奶奶就算了,再招惹这些二皮脸的侄儿,光是日常开销,这家里一天得开销多少出去? 得!就今儿有空,今儿你九叔就带你们半天,但是晚上都滚蛋,你九叔自己没儿子,但并不是很想带你们这种二世祖。 于是,一顿饭都没留,天一擦黑,把这一群都推给十四,“给送家去,挨个送到家。” 可都到路上了,弘昱表示,“十四叔,我今儿偷跑出来了,回去我阿玛得打死我,我就不回了,把我送哪个叔叔家都行,要不,侄儿跟您回吧。” 十四不想要,他阿玛都管不住,可见这得多不省心。于是,他就道,“去了你十四家里,可有一点,睡不成懒觉。”钟会按时响的的,不习惯的人住两天得疯了。 那算了!不去了! 弘晴也不想回家,“去六叔家吧!六叔上次送我的木马,能自己动的那个……我想瞧瞧怎么做的?”说完还问弘昇,“你去不去?” 弘昇压根就没犹豫,“我阿玛明儿得从矿山回来……”回来就得考校功课,“我打算在六叔家住一段时间。” 十四:“……”手有点痒痒,恨不能打死这些不争气的玩意!当着自己这个叔叔说想偷懒,这是没把他们十四叔当回事呀! 他忍了,这不是弘晖和弘显,要是这俩,他真揍了,那揍了也就揍了,可这些孩子不能揍的!进了城了,他先问弘皙,“你是回宫还是就住你六叔家。” 弘皙犹豫了一瞬还是道:“先送我回宫吧,出宫之前没跟宫里说,怕住在外面不方便。” 然后马车里就安静了! 十四在外面心里也不大舒服,这个侄儿心态有点高啊! 行吧!客客气气的送回宫去!然后转身就走,把还剩下的这几个一股脑的给塞到老六家,他扭身就走,一刻都不留。 嗣谒今儿有事,还没回来呢。桐桐正哄着小七和小八呢,才说把这俩要睡着了呢,外面就传来喊声。 “六婶,我们还没吃饭呢……”话音一落,涌进来一群小子。弘旭惊喜的很,把手里的笔一扔就迎出去了,小七和小八眼睛一睁,哇哇哇的都叫唤开了! 一群小子呀,桐桐顿时一个头两个大…… 梦里清欢(145)三更 嗣谒回来的时候,发现屋里的炕上一堆小子! 得了!今晚他得睡前面了,得照看这些小子。他问桐桐:“给各家说了吗?” 说了!桐桐打发人叫去说了,心里还想着,看看谁家主动说把孩子接回来,结果并没有!都只说知道了,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这一个个的,心可真大! 在这一点上,自己就不行!放到老四家还行,住过去就住过去了,但是别人家,真不行! 桐桐心说,住一晚就能回去了吧,结果并不是,第二天,并没有来人说接他们家孩子回去,这是嘛意思,还得住呗。 住可不就不能放任了,早起想睡懒觉,没戏,都起来演武场上去。 三爷家的弘晴吃了早饭,就主动提出要回家,他宁肯回去念书去,也不愿意在演武场上耗费。桐桐也没硬留,给好好的送回去了。 把三爷能气死,“你不能好好的跟你六叔学点别的?”弘晴还冤枉呢,“六婶早起就叫了,得去演武场上。” 那你去练呀!老子就是下不了狠手练你,才由着你去的。跟你六婶强身健体,跟你六叔学点枪炮那些东西,你说将来就是老子不成事,就凭着这个你在宗室里得是啥地位?结果呢?老子白高兴了一晚,还以为你多出息呢,结果不是!你跑去是躲着念书去了,发现躲不了了,又跑回来了。 三爷气的骂三福晋:“都怪你,我说要管,你非拦着。” 别昧良心!我现在拦着你了吗?你倒是管呀! 她抬手拿了痒痒挠递过去,“给!照着屁股狠打,谁拦着谁是王八蛋!” 三爷撸起袖子,厉声呵斥儿子,“趴下!” 弘晴趴下了! “裤子脱了!” 弘晴可利索了,把裤子脱了。半大的小子,光着屁股这么趴着,也不嫌弃丢人!他把竹挠挠高高的举起,都要打下去了,又放下看福晋,“你就是慈母多败儿,拿个痒痒挠,这叫打呀!”说着塞过去,“重新找个东西来。” 三福晋不动,拿这种细东西打既能打疼,又打不坏,就得用这个打! 三爷不干,爷能不知道那个打的疼吗?狠心的娘们!他顺手抓了一杯书,软踏踏的纸质,他抡起来就照这屁股打下去,“说!还偷懒不偷懒了?” 弘晴眨巴着眼睛,盯着博古架上的一个小玩意看的聚精会神的,嘴上应着呢:“疼啊!不敢了!再也不敢了!” 三福晋:“……”还能喊的更敷衍吗? 可结果就见自家这位爷收了书,扭脸跟自己说:“听见了吗?就得这么管教,这小子他不敢了。” 三福晋能气死!她抡起痒痒挠,狠狠的打在儿子的屁股上,紧跟着弘晴就尖叫一声,裤子也不要了,光着屁股就往外跑,“不敢了!不敢啊!” 三福晋扶着腰,“回来!”她指着榻,“回来好好的趴下!” 弘晴说是老挨打,但自来也没被打的皮肤泛红过,这是第一次。眼泪真下来了,“额娘,我真的不敢了。” 不敢也不行,“五下!打完该干嘛干嘛去!再偷懒一次就是十下。” 弘晴见额娘真是恼了,他磨蹭过去,躲在阿玛的身后,“阿玛,救命呀,可疼了。” 是啊!看着都可疼了! 三爷拦着,“孩子知道错了!” 三福晋举起挠挠,你还敢拦着?正一肚子火呢,你拦着我就不打了?她抡起挠挠,管你们父子谁,该打就得打! 三爷挨了一下,又挨了一下,“你这娘们疯了?!” “我管教儿子,你掺和什么?”三福晋推他,“你起开!”这一下打住弘晴了! 弘晴围着他阿玛转圈圈,“额娘,我不敢了!” 这一躲,打到的是他阿玛! 于是,在三爷挨着七八下之后,弘晴的五下挨完了! 三爷看看手背,看看脖子,我的天呀,被这娘们给打的呀,都是红印子。他点着福晋,“你……你……” 我什么我?我管孩子呢!你不是说慈母多败儿吗?孩子一出错你就找我的事,叫你管,你怎么就管不了呢?打个屁股,你看看你犹犹豫豫那怂样! 三爷不搭理她,又心疼的看孩子,这屁股红印子交错,“明儿得青紫了!”下手怎么这么狠?“爷长这么大,皇阿玛和额娘没动过爷一个手指头!你就这么打孩子!你……怎么当额娘的!” 三福晋:“……”这怎么还带上哭腔了?!这就心疼了?!“你不是说得打吗?” 我是叫你吓唬的,我是叫你真打的吗? 三爷看着趴在榻上哭的都快厥过去的儿子,心道:罢了!罢了!老子还能有什么奢望呢!那个位子是别想了,关键是自家这孩子真是……懒的呀! 他给儿子的屁股上药,好声好气的说,“先在家里养伤,回头阿玛带上你,给你六叔送去!别的咱也不学,就把那枪炮那些玩意,咱努力的学学,学会多少是多少。”这是你安身立命的根本呀!上不去,但咱们别给出溜下去,对不对?以后叫你六叔给你定个时间,他有空的时候你就过去,跟着听课,也不是非住在那里,这成吗? 不成我额娘还得打我!那就成吧!成吧。 桐桐是没想着人家孩子回去挨了一顿打,孩子要回去就给送回去了。没回去的就叫在这边跟着弘晖和弘显一道儿上课。每次上完课,孩子都会回后面,跟她说说今天都学了什么。 今儿也一样,上完课了,都跑回来了,弘昱和弘昇自然就带来了。 还跟以往一样,弘晖先说,“今儿学的还是《左传》,天子建国,诸侯立家,卿置侧室……” 桐桐一听就明白了,这是说宗法制度。这个宗法制度,最重要的一点就是强调嫡庶有别,嫡长子继承制就是这么来的。 谁学左传都跳不开这一节,更何况皇家。她当时也没多想,就点头表示我知道你们今儿学的这个东西。 结果弘晖话还没说完呢,弘昇就道:“其实,这立嫡立贤,自来也是有争论的。” 桐桐一愣,这可不是个好话题。若是坚持嫡长子继承制,那除了理亲王别人都不合格。这个话能说吗?不能! 弘昇说完,见没人说话,他还问弘昱:“你说呢?” 弘昱白眼一翻:“我今儿没听懂。”他又不傻,我要说你说的对,那我阿玛没资格了。我要说你说的对,那将来我有了庶弟,是不是我这个嫡子也不一定有资格继承王府? 桐桐深深的看了弘昇一眼,这个孩子想不到那么深那么远,他只是更看重他自己的利益!他是五爷府的庶长子,五福晋是有儿子的,只是儿子的年岁小一些。这个孩子如今说的这个话,只是从他的角度出发,想保障他的利益。 她就说,“你们六叔常说,在其位谋其政。站在什么样的位子上,就得想什么样的事!就比如你们的二伯,理亲王!他曾经是太子,是合格的太子。他想的不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而是他身居太子之位,他承天下之重,所思所行,得有利于朝廷,有利于天下。”说着就叹气,“说到底,是得秉承着一颗公心!如果都秉承着一颗公心,庶子又怎么会为了私利搅动的上下大乱呢?如果秉承着一颗公心,嫡子就该为庶出的兄弟考虑其前程和未来。这道理放在小民小户家里,不管嫡庶,若都一心为家族考虑,家就不乱,兄弟各司其职,以保家族昌盛。放在天家,更是如此。再大的道理,大不过一颗公心!不能秉持着一颗公心的人,小能毁了一个家族,大能毁了一个天下。所以,什么出身其实是最不要紧的,根子上得看你有一颗什么样的心。” 弘昱肃容,朝后退了一步,郑重行礼,“侄儿谨领训。” 弘晖和弘显跟着行礼:儿子领训。 弘昇沉吟了一瞬,而后拱手,“侄儿谢六婶教导。” 孩子还小,说起来还早,但对大人来说,却真不能等闲视之。 嗣谒回来的时候,桐桐还是跟嗣谒把这事说了,“这事怕是跟五爷说一声,弘昇这孩子挺聪明的,五嫂呢,并不苛责孩子。这庶长子在府里很自在!但是,后院里未必没有心思不纯的人,跟孩子说一些有的没的,反而叫孩子小小年纪就移了性情。” 嗣谒的面色就严肃起来了,“老五今儿刚回来,我这就打发人去请。” 不用请,孩子在这边呢,五爷一回来就知道了,知道了能不来吗?他也是想着,自家这小子长心眼了,知道府里有嫡子,得给他自己找个门路。他六叔这边,那些杂学里,别管是哪一门,就是织机,他学精了,足够给他换个爵位了。事关孩子的将来,这事得郑重,这不是就来了吗? 谁知道一来,就听老六学今儿这事,“……五哥,你不常在京城,这些孩子的教养,得千万当心。” 五爷觉得从脚心往上窜凉气,他重重的拍在老六肩膀上,“哥得谢你!”这事不是跟你掏心窝子,谁跟你说这事!亲儿子,孩子那么小,粗心不当事的人发现不了。发现了有些人不好直接提醒,这都得误了! 他分外有决断,当天把孩子接回去了。叫这小子在老六这里受教不行,自己不能带着是事实,但是老九能带着。就是商行那一套,学去吧!学成了一辈子受用不尽!再大几岁,很该跟商船出去见识见识!见识多了,就不会在府里算计这么一点多寡了! 孩子不知道他阿玛的打算,也不知道他六叔怎么跟他阿玛说的,他只以为他阿玛来接他的,还不怎么想回呢! 他阿玛跟平时没两样,“别想着老子回来你就能躲了!躲哪去老子不能把你揪回去呀?” 上了马车,孩子还都挺高兴的,说六叔家怎么好玩,六婶做的吃的怎么好吃,跟堂兄弟玩的怎么好,“……阿玛一走,我还上六叔家好不好?” “弘晖管你们六叔叫爹爹,你以后也跟着你九叔,管你九叔叫爹爹去!”他撸撸儿子的脑袋,“你九叔的本事你不想学呀?” 能学吗? “你亲叔,有什么不能学的?”五爷轻笑,“要是愿意,阿玛明儿把你送过去!” “您别是想过继儿子吧!” 五爷一噎,“胡说八道!想过继也没人要你!敢当着你九叔这么说,你九叔能打劈了你!” 那不是十叔说我九叔想要儿子怪难的吗?“是叫你学本事去的,不是叫你学你九叔和十叔身上的不靠谱去的,知道不?” 知道! 然后老九被管他叫爹爹的亲侄儿给吓着了,“别别别……” 爹这个玩意不是好当的!你叫了,爷真得负责的。 结果他五哥都不带搭理他的,反正人送来了,我还忙着呢,你五嫂管不了。你要么自己管,要么找个能管他的地方。 老九给气的,那我能送哪去呀? 送去给十一,就怕这小子淘上来给十一气出个好歹来!给额娘送宫里去?不像话,宫里也不留哪个皇孙呀! 要不给老十送去?算了!爷还得操心老十,能指望老十带孩子?短暂的带着玩可以,时间长了可不行! 所以,砸手里了呗! 自家这亲哥,可真行! 不过老五走的时候,还是不放心的给老九送了一封信,信上把能说的都说了,没瞒着,也好叫他知道这孩子的毛病在哪。 老九的面色这才严肃起来了!他亲哥是没法子,把府里以后的安稳都交他手里了!得!留着吧,爷这边该学的东西多着呢,没这小子生歪心思的时间。 这些事,皇上知道的一清二楚。 此时,李德全给皇上换了刚加了炭的手炉送过去,无意间瞥见御案上摊开的宣纸,上面只有两个字——公心! 他见皇上盯着这两个字怔愣着呢,就慢慢的退远了,把其他伺候的也打发了。 好半晌,皇上才开了一个匣子,取出了本本,翻开,提笔蘸朱砂,在‘五’的下面打了个叉叉! 然后面色越来越严肃,甚至说是凝重。皇上的手在‘一’和‘二’上不停的摩挲,只考虑儿子的话,事情并不复杂。私心来讲,老大老二他都舍不得!可从公心而论,皇孙们确实该在考察之列! 手放在‘二’上,心疼的呀!可是没法子,连老六家的都懂一切改为天下让路,何况朕一个帝王?再偏私老大老二,也不得不为了天下想的更远些! 不过,现在唯一能给自己一点安慰的就是:孩子们还都小,不急!不急! 梦里清欢(146)一更 天冷了,干冷干冷的! 弘显别的不盼,一心全在他九叔应承的野马上。啥时候才能弄回来呀! 他还跟他哥商量,“要不要给九叔送点小玩意去,提醒九叔别给忘了才好呀!” 弘晖就笑,“忘不了!但野马不是那么好寻的!就是寻来了,也不会直接叫咱们。不给家里下帖子,告知阿玛和爹爹一声,出了事算谁的?”所以,乖乖等着吧。 哥俩正一人一本书,一边说着一边瞧呢,门咚的一声就被推开了,能有这动静的除了弘旭也没别人了。 弘旭也拿着一本什么书,像模像样的,“大哥二哥,一起看书呀!” “……”并不是很想。 弘旭才不管呢,踢了鞋子爬到炕上,正襟危坐,饭后翻开他的书。 弘晖便把自己的书合上了,带着弘旭看书,那你是别的什么也干不了的。 他就一本三字经,然后拿着三字经,看了就得问。爱叫人家提问他,他也爱提问别人。他怀疑这毛病是他和弘显老不跟他玩之后新添的。 早前这小子一缠上来,弘显就问问题,问的他不会答了,弘显就忽悠他,“看!书都没读透。” 于是,这毛病就养成了。现在特别爱问先生,但先生还就喜欢动不动就提问的孩子!最开始各自学文是可以放在一块受教的,给自己和弘显授课,叫他写字就行。结果他忍不住,老问。懂的问的细,不懂的更要问,问的先生除了给他答疑,也干不了别的。这不,就一个人去上课了吗? 可这一逮住机会,就要跟他们一块。 他干脆什么也不干了,吃点果子,等着弟弟提问吧。 果然,这口果子才到嘴里,弘旭就喊了一声:“大哥。” 弘晖嗯了一声,然后弘旭只盯着他,也不说话。 妙懂!我咽下去,认真的回答你的问题。 弘旭翻到他需要问的一页,问他大哥:“香九龄,能温床。先生说黄香九岁,能孝于亲。” 嗯!这是二十四孝里面的一个人物,三字经里拿他做例子,这怎么了? “黄香出身寒门,母亲早逝,跟父亲相依为命,家里用不起下人,冬天得给父亲暖被窝,夏天得给父亲把席子扇凉……”嗯!没错!就是这样的。 弘旭还是特别忍耐,低声道:“被窝暖热这是合理的,可是把席子给扇凉?这比把席子泡在水里傍晚拿出来,等睡的时候不仅干了,还凉快……哪种方法更好呢?” 弘晖认真的想了想,肯定弘旭的想法,你这种质疑是合理的!但黄香是汉代人,距今时间久了,对此就不要苛责了,只要知道他很孝顺,就行了。 但弘旭显然不是这么想的,他又问说,“黄香出身寒门,却成了一代名臣。做过尚书郎,当过左丞,后来又做了尚书令,甚至成了牧守一方的太守……” 弘显才要说话,弘晖摆摆手,面色也跟着端正了,“你说的都很对。黄香是江夏人,京师人称‘天下无双,江夏黄童’。” 弘旭就一脸的疑惑,“江夏就在如今的汉阳府,属湖广,可对?” 对! “黄香是汉时人,那是汉明帝时期,也就是后汉,后汉的都城在洛阳,对吗?” 对!当时的都城是在洛阳。 “一个寒门出身九岁的孩童,名声从湖广传到了洛阳……”弘旭疑惑的看向大哥,“阿玛跟哥哥说话,我听见了。我知道科举是从唐开始的。在唐朝之前都是举荐的!周朝时,是‘乡举里选’,而后层层上报,这就导致了官员世袭。所以到了汉朝的时候,民间选才用察举制和征辟制,后来董仲舒又给汉武帝建议,说可以诏令各郡国举孝子、廉吏……孝子能当官了,于是,就有了孝子黄香。” 弘显看了弘旭一眼,没有言语!事实上,缔造出一个孝子,成就的何止是黄香一人呢?能教养出这样的孩子,那他的父亲是个什么样的人呢?寒门能学文,岂是那么容易的?事实上,寒门也确实是寒门,不过在有了孝子黄香之后,黄香的父亲便出仕了,他的父亲叫皇况,官至县令。而后出了黄香这么一个人物,之后黄香的子子孙孙都是官身。 人尽皆知的是黄香,但却忽略了一个人物,那便是黄况! 家里只父子二人,儿子怎么做的,父亲不说,别人怎么会知道呢?可见,是黄况成就了黄香,成就了家族。 弘晖夸弘旭,“书念的好,就得这么念。合理的,不合理的,都该拿出来问问。” 弘旭满足了,觉得他的想法得到了肯定,于是抱着他的书跑了,该晚上喝奶的时间了。 可弘晖和弘显却睡不着,哥俩晚上一个炕上睡,弘显翻来覆去的,低声问弘晖,“大哥,你说显于名好呢?还是藏拙好?” 黄香名声显赫,从湖广到洛阳,在汉时都能传的人尽皆知,而后为黄香显于人前奠定了基础。这是显于名带来的好处。 弘晖却道:“不用显于名,也不用藏拙,你原本是什么样就该是什么样,这就刚好。”弘显盯着帐子的顶棚,想大哥说的话。 这不显名,是说不能特意的去经营自己的名声,为了出名而出名,这就大可不必。 不藏拙,就是有几分本事,就拿几分本事,一直缩着,在当下,也不算是明智的选择。 虽说先出头的椽子先烂,但这得分情况。若是二伯是太子,那确实得缩着。不上不下中不溜,许是这是最好的保全之道。可如今不同,如今万事都存在变数,小一辈,未尝就不是这个变数。 弘晖也翻身,“多亏了弘旭……” 若不是他猛不丁的冒出这个问题来,许是一时半会的不会朝这个方向想。 好半晌弘显才‘嗯’了一声,然后凑到他大哥身边,“有可能是阿玛或是爹爹吗?” 不知道! 弘显叹气,“不管是阿玛还是爹爹,都好。” 是啊!都好! 两孩子说什么呢,大人也不知道。嗣谒正拿着老九送来的帖子问桐桐呢,“怪冷的,你要不要去?” 就是野马,也没别的,去给孩子挑一匹马,仅此而已。 “有多的吗?”桐桐蠢蠢欲动,“我也想要一匹。” 嗣谒:“……”好马老是圈养着,就糟践了。 “我骑呢!”桐桐低声道,“我们妯娌都说好了,每个月我们都去打一次马球的。我们要不去,追捧的人就少了呀!” 为了打马球的,专门挑一匹野马? 野马才好呢,驯好了特别通灵性,“我想去!也不一定就能碰见合适的。”行吧!反正都在马场圈养着呢,要去就去吧! 第二天吃了早膳,给孩子停一天的课,咱去瞧瞧马去吧。 弘显就是好奇,问他阿玛,“野马都是从塞外带来的吧?只塞外有野马吗?” 对!主要的野马都产在准噶尔。 弘晖眉头一皱:“准噶尔?” 那你们以为呢!你们九叔怕的不仅是野马难驯,他也害怕这马本身有什么问题,“以前蒙古的野马倒也有,后来就越来越少,主要都在准噶尔一带……” 桐桐就勒令两个孩子,“不可随意的试马,得叫人细致的查看过后才行,可懂?” 懂!君子不站危墙之下。 今儿到马场外面的时候,没瞧见多少马车。 弘显就笑,“必是我九叔包了场子了。” 怕人多生乱子,万一惊了马,不是闹着玩的。 桐桐四下里看看,停的马车也不算少,看来是不止皇子阿哥人家这几家人呀! 嗣谒就笑:“老九办事,你还不知道?那必是不肯赔本的。怕是几个侄儿的马他搭了钱进去,但总得从别人那里赚回来吧!宗室里今儿来的人不少,瞧着挺热闹。” 桐桐的眼睛一下子亮了,“那必是有多出来的野马可供挑选。” 肯定的! 说着话,就带着孩子往里面去了。桐桐想提前去瞧瞧,说不定就能选到合适的。结果八福晋一点都不肯徇私,“除了孩子们选走的,剩下的可都是价高者得!今儿谁的面子都不给,赶紧的,看台上找你们的地方去。” 要不要这么认真? 八福晋朝九福晋那边指了指,“九弟妹可放下话了,若是好的叫提前挑走了,最后赔了得我自讨腰包补起来的。” 得!还真就一点面子不给。 坐过去的时候十福晋还笑呢,“今儿要是没有六嫂满意的,再叫人继续找去,总能找到合适的。” 那不这么着,还能怎么着呢? 这次的看台都选一层的,几乎都坐在一二排,马牵出来都能瞧见。距离近点,便于观察。 弘昱朝边上喊:“九叔,人差不多来齐了,倒是快点呀!” 等着!急什么呀! 弘晖左右看看,低声跟他阿玛和额娘说,“儿子瞧见十五叔和十六叔了,得过去请个安。” 四贝勒朝那边看了一眼,还真是,老九还把这俩小的弄出宫来了。但这俩再小,是叔叔,是得去请安。 弘晖这才走了,路过的时候顺便叫了弘显,哥俩一前一后,朝十五十六那边去了。 这一动,弘昱瞧见了,也没跟他阿玛和额娘打招呼,跨过作为直接撵着就去了。 理亲王看着侄儿从眼前刮过去,就扭脸看了弘皙一眼,弘皙低声道:“今儿,咱们是跟两个叔叔一道儿出宫的。”所以,不用请安了吧。 理亲王福晋皱眉:这孩子真是的!你的堂兄弟们这会子都聚到一块,都去找你十五十六两位叔叔一起玩了,你能常出宫,但他们是第一次,什么都陌生。没瞧见你十三叔跟十四叔都在那边吗?这么些人呢,就你去不得? 她摁住理亲王的手,在外面,别跟孩子疾言厉色!她言语温和,笑道:“你和弘普都去,替我传个话,就说要是带的衣裳不够,这边有!今儿这风大,若是太冷了,别撑着。马场里有雅间,这些怕他们不知道。你去帮我问问,也告知一声。若是怕一时忘了,就先告知你八婶,叫她提前预备雅间,再打发人把收拾好的地方告知你两位叔叔身边的嬷嬷……” 弘皙这才拱手应是,带着弘普转身去了。 梦里清欢(147)二更 好家伙,老九竟然叫人弄来六十多匹野马!这玩意光是牵马的人把这些撅死撅活的野马牵过来,就老费劲了。野马跟家养的马很像,但是还真就不一样。这样的马更擅跑,而且,马的姿态截然不同。 这玩意叫人瞧着,那就一个字——傲! 这些孩子一窝蜂的上去瞧马,想选一匹满意的。 弘晖一眼就瞧中一匹黑马,黑的发亮,一点杂色都没有。这匹马站在马群里,似乎比别的马都高那么一点,特别的显眼。他的手才搭上马肚子,弘皙的手也搭上去了。两人各站在马的一边,刚开始谁也没看见谁,等从后面转到前面,看马的牙口的时候,撞上了。 “二哥!”弘晖的手从马上拿开,“您也看瞧这匹马特别?” 弘皙笑了笑,“比别的都不同,应在众马之上。”他拍了怕马脖子,“你也喜欢?” 弘晖站在马前又端详了端详,“还没想好,这马嘛,不试不知道!别管多好,能驾驭的就是好的!驾驭不了,那再好,用不了,那要了也没用呀!”说着,抬手拍了拍马脖子,转身看其他的马去了。 弘皙端详了这马,朝边上的管事招手:“这匹马,爷要了,叫人去试吧!” 那边弘昱喊着叫弘晖,“帮我看看这个,怎么样?漂亮吧?” 浑身雪白,只眉心一点墨色,确实足够好看!而且,这匹马一点也不像野马,对人也没有那么抗拒。这会子把荷包里的糖拿出来给投喂,人家吃的高兴了,还尾巴一甩,对着人龇牙咧嘴的‘笑’。瞧着吧,能不能跑不知道,反正这货长的好看,又很贪吃,不像是会伤人的。 弘晖点头,挺好的! 弘昱得到认可,美的不行,就它了!爷也不指着他跑的多快,关键是他太投小爷的眼缘了!就算是个不爱跑的懒货,爷也打算好好养着他,哪怕只对爷这么龇牙咧嘴的一笑,小爷都觉得可美了! 他这么说,把过来看的老九给气的,那是一匹马,不是哪家的姑娘,你说你说的那样,这就不是个靠谱的小崽子。 行吧!看上就看上了,你九叔只掏这一次银子,再想要,自己买去。赶紧的,还有哪个,挑好了就牵出来。弘晖这会子一边看马,一边找弘显,在这一群马的最后,看到弘显和一匹卧在地上不动的红棕色的马。弘显也不嫌弃地上凉,马在那卧着呢,他也盘腿坐在地上,跟马相互对视。 这马瘦的很,什么是瘦骨嶙峋,这就是了。卧在地上也是眼睑半耷拉着,无精打采的。 “看上它了?”弘晖的手放在马的头上撸了撸,有点明白弘显的意思了,这马瘦成这个样子,必是一个犟种,自打被人套回来,怕是就没怎么吃过喝过。愣是把它自己往死的耗了!这种有脾气的马,必是灵性的马。 弘显点头,一下一下的拍马头,“你跟我回家去吧,回头你要不愿意,我放了你都行!你放心,我肯定不困着你,等养好了,也不拴着你,你想走就走,我叫人护送你回去,肯定不拦着你……” 然后愣是把这批马给拉起来了,拉到一边去了,这马今儿不能试了,得回去慢慢的养着才行。 看着弘显好好的牵着马走了,弘晖才重新把剩下的马都看了一遍,挑了一匹半大的母马,瞧着性子没那么烈。这匹马适合弘昀,这小子今儿没来,他把这个挑出来,反正也没适合自己的,那就算了。 他牵着马往出走,才从马群里出来,就听见惊呼之声,就见弘皙骑在马匹黑马上,被那黑马颠的前仰后合。这马不仅是把人往下颠,他的速度奇快,真就是一眨眼,就奔从眼前刮过去了。 这可不吓死个人! 桐桐蹭一下就站了起来,那边直郡王、老十|十三|十四都跑了过去,老九都吓的腿软了,怎么一个没看住,就看上马了! 弘晖就近翻身上了一匹马,那边弘显和弘昱也都紧随其后上马就追。 弘昱能急死,这狗屁的马这会子还嚼着糖豆,原地踏步死活不动。倒是弘显屁股下那瘦骨嶙峋的,跑开了四蹄飞扬,哪里还有一丝病态。 弘皙被颠的,拽着刚给这马套上的缰绳,身子已经坐不到马背上了,整个人拽着缰绳,拼命的抱着马脖子,身子在空力,他正试图夹住马肚子重新翻到马背上。 弘显比身后追着的大人快了一步,他策马过去,伸了手过去,“二哥,手给我……” 弘皙咬牙,还想着能翻过去。 可前面就是马场的围栏,围栏外面是一人深的坑,一旦就马跃过去,连人带马都得摔进去!弘显急了,甩了马鞭出去,缠在弘皙的胳膊上,“二哥,快!前面是坑……你撒手……” 这一走神,不撒手也不由他了,一看真被甩下来了,弘显紧跟着撒手,鞭子往回一拽,他一把抱着弘皙,在地上接连翻滚。这马性子野的很,将人摔了,它也不朝前去了,一个掉头,冲着人就过来了,这要是叫马踩到了,不死也掉半条命。 弘晖急了,跃起来站在马背上,从这边的马背直接跳到那黑马的马背上,勒住缰绳,生生的将马勒的直立了起来。弘显这才抱着弘皙,接连朝一边翻滚,刚好弘昱骑着他那二货马也过来了,伸着手给弘皙,“手给我!” 借着这点力,弘皙跃上了弘昱的马背。弘显躺着没动,看着大哥勒住那黑马的头,朝一边奔去。这马疯的很,颠的人一样骑不稳。 直郡王急了,“过来,到伯王这里来!” 十三和十四两位叔叔,从两边冲过去想拦下这马,可这马精的很,一看情况不对,掉头就走,横冲直撞,这是头马,它一动,整个马群都跟着躁动。 弘显坐起来,那瘦马不停的用鼻子顶他,他拍了拍马脖,“没事,我大哥掉不下来,也不会过来踩到我的。”说着话,但到底是上了马背。 看台上差点没把人给吓死,四福晋腿软的都站不起来,脸上一点颜色都没有了,煞白煞白的。四贝勒是硬撑了,只瞧见老六两口子的面色还算是正常,这才自持着没露出别的颜色来了。 真就是由着弘晖骑着那马颠簸了得有半个时辰,这才慢慢的慢了下来了。一人一马,都累的够呛。马也不颠了,弘晖也撒了缰绳,累的朝后一躺,整个人直直的躺在马背上,信马由缰。 理亲王特别稳的住,就说老九,“原本该怎么着就怎么着,小孩子家家的不知道深浅,所幸没什么大事,叫六弟妹帮着瞧瞧,没伤着就没事。”因为这点事,原本该挑马的也挑不成了,皇上的儿孙都成了这个德行,还不够惹人笑话的呢。 桐桐一听,跟自家爷说了一声,就拉了四福晋,跟着去雅间里呆着去了。 这里本也有聘来的大夫,就怕有个摔伤之类的,不能及时处理。先叫人家给瞧,林雨桐才给看。给弘皙看了,就是吓着了,喝点安神汤药就没事了!但孩子这么大了,这点事你还说吓着了,这是没给人留面子呀? 她就叫跟进来的八福晋,“一个个的都冻僵了,取二两酒来,烫热了,滚滚的喝下去,不用多,两杯就好。” 这个就有现成的,直接给端来了。 理亲王福晋看着弘皙喝下来,半晌,听他常常的吁出来了,心里就知道,这是没事了!那眼神都不一样了! 那边桐桐给弘晖和弘显都瞧了,弘晖是手上有勒了缰绳的一点伤,别的倒是没有。弘显是一点擦伤,在地上滚的时候擦伤了一点皮,没事!小伙子,要不了两天就好了。 弘皙这会子终于回神了,没用人提醒,赶紧起身,对着弘显和弘晖就行礼,“多亏你们了,要不然,真不定怎么着呢。” 弘晖赶紧拦了,“二哥说的什么话,那马确实是烈性的很。这试马的人怕是之前喂过它,它才不认生。要不然,换谁上去都不行。” 弘皙就摆手,“你功夫练到家了,这不就驯服了吗?” “哪里是我一个人驯服的。”弘晖赶紧道,“就跟刚才二哥喝的那两口酒一样,喝完第二口,浑身暖了。那这绝对不只是第二口酒的功劳。” 弘皙脸上就带了笑,拍了拍弘晖的肩膀,“到底是没有你,我就凶险。如今它肯给你骑,那我就送你了……” 弘晖赶紧谦让,说什么都不要。 弘显就搭话,“二哥的心意,留着就是了!”说着拉弘皙,“二哥,我还想要一匹小马,银钱不够,今儿我就赖上二哥你了,拿钱出来给弟弟凑点……” 弘皙一幅拿你没办法的样子,“你这是协恩图报吧!” 弘显嘻嘻哈哈的,“下回换二哥搭救我,可以再挟恩图报要回去嘛!”他拽着非走不可,还会哼哼两声,跟撒娇似得。 弘晖就笑,“二哥,走吧,他瞅中你的荷包了,今儿缠不下来,改天他还得缠你!” 然后哥仨朝里面说了一声,拉扯着一边说笑一边往出走。 八福晋看看这个,看看那个,第一次觉得心里焦急了起来。老二家的这个莽撞了一些,可反应过来之后,大面上把面给糊弄住了。老四家这个先不说练了一身好功夫,就只跟人应酬说话,那句句真是给人面子又熨帖。就连老六家这个,‘仗着’年纪小,一个撒娇耍赖,把那哥俩客气中的疏离给冲散了!这会子出去,瞧着亲亲热热。 只要孩子们都没觉得这是事,那今儿这点事,那就真跟风刮过一样,不会再有人拿这事说三道四。 八福晋就觉得人家的儿子都到了这个份上了,自家的孩子还不知道在哪呢?不比不知道,一比当真是能吓一跳的! 嗣谒看着依旧在挑马的孩子,心里舒了一口气。弘皙站在中间,弘晖和弘显站在两边,弘昱跟弘晴一人拽着一匹小马驹不知道跟这仨说啥。弘晖跟弘皙有商有量的,弘显一会子拽着弘皙的胳膊摇一摇,一会子拽着弘晖的胳膊摇一摇,然后又跑去趴在弘昱的肩膀上,说说悄悄话,转脸又给弘晴挤眉弄眼。 五爷扭脸给老四夸了一句:“弘晖和弘显都不错。” 四贝勒点头,是啊!都不错!弘晖用的是硬功夫,可弘显却更擅长软功夫!他的软,具有粘合力 梦里清欢(148)三更 回去的马车一串串的,直郡王坐在马车上,半闭着眼睛,看着儿子不时的掀开车窗,朝外看他选的那匹劣马,多少有点气不过! 人家那都是老子英雄儿好汉,你说你老子这样,在骑射上,那怎么也算是皇子阿哥里的第一人了呀!你说到了你身上,你怎么一点也不随你老子呢?你输给谁都行,结果你比不上老四和老六家的! 你四叔那是常年垫底,你六叔那以前走路都大喘气的那种,然后人家那儿子,你看看那功夫练得,那是真练到家了!他们啥基础条件呀?你什么基础条件呀?你老子我就是你最好的骑射师父,更不要提给你挑的谙达了,哪一个不是个中好手! 可到头来呢,你那是啥水平呀? 他忍了一路,忍到家了,他才说要把这小子拎到书房呢,结果人家看他的白妞妞去了!是的!这怂儿子一路上啥都没干,说要给马取名字,进了城了,他想到了,说是就叫花妞妞吧。他刚要骂呢,结果福晋说,你的马也不是花的呀,怎么就叫花妞妞呢。于是人家从善如流,“那就白妞妞好了。” 这不,一进家门,从马车上跳下去,就奔着马厩去了,他得安顿好他的白妞妞。 这么一小伙子,挑了一匹爱吃糖的憨货马,就这还分外的上心。这马你就说骑出去能干什么?在战场上一把黑豆它都能把你扔下。 回到后面直运气,大福晋说,“去洗洗吧,把衣裳换了。” 不洗!不换! 爱洗不洗,爱换不换,哪里又惹到你了?回来就摆着个脸色,你摆给谁看呢? 大福晋进进出出的,把帘子甩的啪啪啪的响。直郡王把伺候的打发了,这才指了边上的椅子,叫福晋坐了。 大福晋气哼哼的坐过去,“这是又看我们娘俩哪不顺眼了?” 直郡王斜眼看他,“你就没发现你儿子跟其他几个侄儿,那都差着呢?” 哪里差呢?救人没我儿子的份? 有!有你儿子的份!但你儿子有点二货气质,你没发现吗?挑那么一匹马,是正常人干的事? 一匹马而已,能说明什么? “说明什么?”直郡王站起来,在屋里转圈圈,“会相马的人叫伯乐!若是他连马也不能识,怎么识人呢?若是无识人之能,他还能干什么?” 你这就是强词夺理了! 怎么就强词夺理了?“你看老四家的弘晖,相中了马,这是一能。马再烈,降服的了,这是二能。还有老六家的,愣是挑中一匹谁都不多瞧一眼的马,人家孩子能把心放下去,能把头低下去,看马不看表象,只往那骨子里看,这不是能耐?你儿子呢?他倒是也挑呢,结果是挑了一匹好看的!呵呵,马是什么脾性在他看来这不重要,重要的是好看。只要好看就行!”你就说这是什么混账东西能干出来的事? 你胡说!我儿子不是那种只注重色相的人!咱不能这么冤枉人,得等孩子回来好好问问才成!许是孩子另外有别的想法呢。 结果弘昱给马安顿好回来,他额娘一问,弘昱就说,“那黑马我也看见了,谁看不见呀?最好的就属那匹马了。” 大福晋就得意的看直郡王,“看吧!我就说嘛!”可再别说我家孩子无相马之能了,我们这不是相的挺好的吗?她再接再厉的问,“那你为什么不选黑马?”因为弘皙吗?你大可不用见了他就退让! 对的!直郡王也是这么想的,见了弘皙不用退让! 可弘昱的答案是这样的,“那黑马一看就不好惹,我降服不了呀!那我干嘛要它,这不是自己找罪受吗?”说着就嘿嘿的笑,“我挑的白妞妞多好的,降服它多简单的,给点糖就行了!”他撇撇嘴,“我可不怕弘皙!真不是我说,弘皙就是不自量力,自找罪受!” 大福晋跟着点头,对的!我儿子说的……其实也没毛病! 却不知道面对这母子俩,直郡王的心都凉了!因为知道不好惹,就主动避让,这性子若是坐在上面,这得多可怕! 是的,儿子!你确实是比弘皙强,强就强在你有自知之明! 那边弘昱一看阿玛的表情不对,他赶紧起身,“阿玛,儿子的课业还没完成,先去书房了。”说完,撒丫子就跑! 再不跑,感觉要挨揍! 大福晋气的冲直郡王直瞪眼,“你老是吓唬孩子干什么呀?要不是你老吓他,他能那么胆小吗?” 他是胆小吗?他是怂!胆小是吓的,怂是生的! 大福晋觉得其实孩子还行吧,“六弟妹跟我说,给孩子教的道理,孩子都明白,而且,谁说的有道理,他都好好听了,特别受教!跟堂兄弟差不多都能处的来!生性舒朗,不是那小肚鸡肠爱计较的人!再说了,这有自知之明,说不到坏处上呀!觉得能,咱就上。知道不能,咱也不逞能,这样的人不惹大祸!”你要说这样的孩子不好,那只能是你看我们母子不顺眼! 直郡王摆手,不想掰扯了,这压根就不是一码事:“你呆着吧,爷去前院。” 去就去!你就是住在前院,我儿子也是对的! 她却不知道,直郡王在书房坐了一夜,第二天早朝完,就追着皇上去了。 在御书房,直郡王跪在皇上的膝边,低声道:“皇阿玛,儿子跟您说点掏心窝子的话。” 皇上的手搭在直郡王的肩膀上,“起来说吧!”昨儿的事,他知道了!还都是孩子,说什么都早。 但是直郡王却摇头,“皇阿玛,三岁看老,一个人很多东西能变,但骨子里的东西变不了。弘昱不成!所以,儿子主动弃了!” 皇上的手一顿,良久之后才道,“慢慢来,再教教。另外看看年岁小的,是不是还有可造之材。” 直郡王仰起头来,“皇阿玛,下面的可都是庶子!弘昱既是嫡子,又是长子,若是不能……他的处境儿子不敢想。若是不贪心,不想要太多,其实,这孩子还行!他不是不好,他是不合适!可再如何,儿子也不能看着他好好的,被陷入两难的境地……”福晋不再年轻了,她就是要生,他也不敢叫她生了!真要是生产的时候有个什么凶险,又何必呢?他想好了,从此之后,守着老妻憨儿,求个富贵平安,有这些——足够了! 皇上的的手放在直郡王的头上,嘴里呢喃,“保清啊……保清……” 保清是直郡王的乳名,好些年都不叫了! 直郡王泪如雨下,“儿子有过不甘心,可到了如今,多少不甘心都淡了!儿子是长子,得皇阿玛许多偏爱……可到底,是叫您失望了!” 没有!没有失望!你越是撒手的痛快,阿玛越知道我的保清是好的!阿玛这心里就越是心疼! 父子里说了多久的话,只李德全知道。 反正到了晚上,就得了信儿了,说是皇上册封直郡王为直亲王,各个府里得到信儿的时候,旨意已经下来了。 桐桐都觉得莫名其妙,“直郡王立功了?”要不然突然升了爵位是为了什么? 嗣谒若有所思,“大哥啊!”他长叹一声,嘀咕了一句:又少了一个! 啊? 你没听错,就是那个意思!又少了一个! 桐桐低声道:“剩下……二、四、六、八、十三。” 嗯!嗣谒在纸上写下一个‘二’,大哥能直接退,老二不到最后,都不敢再提直接退的话。若不然,皇上得伤心的。 桐桐就明白了,理亲王不仅是皇上的首选,也是皇上捏在手里最后的底牌,是皇上从容选择的底气。其实,皇上还是盼着长寿,能等到理亲王府的转机。 反正是感觉,皇上确实也不容易,这选人都是皇上拿着刀子在他自己的心上划拉呢。排除一个,划拉一刀,再排除一个,再划拉一刀! 这会子,不定怎么鲜血淋漓呢。 这会子工夫了,昨儿马场上那点事孩子们眨眼都快忘了。从昨儿回来,他们就没问过孩子!直到今儿,都吃了晚饭了,嗣谒才把弘晖和弘显叫来,重提昨儿的事。 他先问的弘晖,“既然人救了,马也勒住了,风险暂时没了,你完全可以全身而退,把剩下的事扔给你伯王和叔叔们。可你为什么不呢?为什么非要当场把那马驯服了?” 弘晖就站起身来,然后垂手站在他爹爹对面,“爹爹,儿子得直言。” 嗯!你说! 弘晖抬起头,眼睛亮晶晶的:“儿子是觉得,弘皙不行,但是儿子行,弘显也行!”这话他说的铿锵又笃定,而后才道:“大清的将来到底会成为什么样,看的不是现在,而是未来!现在才只是刚刚起步,就是往后的二十年三十年,都不敢说步入正轨。这是一场随时都可能被终止的变革!变革能否继续,应着眼于将来!阿玛为了税制,呕心沥血,把能得罪的和不能得罪的,都得罪了。爹爹为了革新,步步退让以求事事通达。儿子看的难受!韬光养晦固然没错,但该当仁不让之时,儿子为何要让?”嗣谒没说话,也没叫起,只扭脸去问弘显,“你呢?你一个劲的把你大哥和弘皙往一块拉,为了什么?” 弘显抿着嘴唇,沉声道:“因为弘皙不是个气量大的人!我们救了他,可也证明我们在这些方面比他强。他不会想着人不必事事得比别人强,只会想着是我们撕了他的脸皮!若不把这个面子兜住了,这不仅不是恩,反而成了仇!若是成了仇,而儿子就得防备着,他不定在什么地方,等着我们哥俩给我们下绊子呢!与其如此,那倒不如把面子给他!一群人围着他,越是处处凸显他,越是没人把那点事当事,他的心里才能过去。他心里过去了,才不会记恨我们。儿子不求施恩,但就不树敌!”说着,就犹豫了一瞬,但还是道:“其实,儿子觉得我大哥的话是对的,弘皙他——就是不行!骑射上的胜负这都不叫事,关键在于气量!” 气量小,不容人,他要是上去了,别人就都没有活路了!靠他去延续这场变革,没戏! 嗣谒没言语,只扭脸看桐桐:瞧见了吗?这就是皇家 梦里清欢(149)一更 桐桐还寻思,直郡王成了直亲王,咱们家什么时候也能得一亲王爵位呀! 嗣谒就笑,“等着吧,会的!” 当前内容已被篡改,请到clewxc点卡亩(去掉 ) 他应承的可好了,可等到亲王的时候已然是五年之后了! 外面大雪纷飞的,宫里的旨意呼啦啦的下来了,册封六贝勒为纯亲王。 皇上开恩,爵位大批发,老三被册封为诚亲王,老四为雍亲王,老五为恒亲王,老八为廉亲王,老七为醇郡王,老九为盛郡王,老十为敦郡王,十一为福郡王,十二、十三、十四,均为贝勒。 皆大欢喜吧! 两口子对视一眼,这玩意一股脑的册封下来,能代表什么呢? 嗣谒接了旨意,赶紧谢恩呀!这得赶紧换衣裳,得进宫去谢恩去! 桐桐帮着整理衣裳,如果这几年什么变化叫她一直不能习惯,那这一定是自家爷鼻子下面多出来的胡子。再好的手艺师父修出来的胡子,她还是瞧着别扭。这要出门了,上下都整理好了,她又伸手在胡子里扒拉了两下,“外面那么冷,喷出来的气会冻在胡子上吗?” 小烦人精!这胡子到底是哪里碍眼了,自打开始续须,她就没完没了的磨缠,还老是想趁着他睡着了,干脆给自己给剔了,“别闹!剔了胡子爷没法出门了。” 本来还算英俊的小生,硬生生的变成了大叔了。 嗣谒拍她,“胡说!” 才没有!脸上也不见皱纹,留着胡子怪怪的。 嗣谒就笑,“你嫁给爷的时候才十三,你不算算咱家的孩子都多大了!按照咱们的成婚年纪,这都是当公公婆婆的年纪了,还不留须呀?再不留须就该叫为老不尊了!” 桐桐掰指一算,成亲都十七八年了,这么久了吗? 等把人送走了,她对着镜子还有些恍惚,“我都是要当婆婆的年纪了……” 正要对着镜子伤春悲秋呢,外面传来急促的脚步声,然后帘子被撩起,人就急匆匆的进来了,“额娘,听说宫里下旨了?” 不是弘显还能有谁,长的好大的个子。 桐桐扭脸看他,“这么冷的天,大氅呢?你是真能给我作病!你大哥呢?” “回那边府里去了!”弘显浑不在意,这会子还从怀里掏出个什么玩意来,不等她反应过来,就给她簪在头上了,是个琉璃簪子,样式倒也别致。 当额娘的肯定先拉着孩子的手看看温度,觉得就手背凉,手心热的很,这才罢了!她又叫人拿毛巾,“你们这是又上哪野去了?” 弘显一边擦脸擦手,一边就道:“洋人开的相扑管,去瞧瞧去!他们许多器物都是洋瓷的,我瞧着那工艺上跟咱们的珐琅差不太多……”提了一句,他就挤在额娘身边坐了,低声问道:“基本都封爵了?给我十四叔册封了个什么?” 贝勒! 弘显就笑,幸灾乐祸的不行,“我十四叔得气炸了!” 十四是真气炸了,但最生气的是老九。 郡王的爵位对老九来说,不高也不低,反正他这些年的辛苦他家皇阿玛也算是看见了!虽说年年偷摸孝敬老爷子那么些银钱,给这个爵位确实有点失望,但他总想着,他皇阿玛也许就是憋着劲给他来个大的呢?所以,对郡王这个爵位,他是接受的! 真正叫他生气的是,他阿玛册封他为盛郡王。 什么叫盛呀?那就是茂盛繁茂,这叫盛! 可现在谁不知道,家里本来就有四个格格,这五年里又添了三个,这都七个格格了,一个阿哥都没见,所以,皇阿玛啥意思呀?这不是揭人的伤疤吗? 这下天下人都得知道,哦!就那个九皇子呀!他没儿子,皇上都急了,封号都给个‘盛’,可见这得多着急! 是!没儿子真的特别着急,可你不能说出来了呀! 老八人家现在有一儿一女了,俩孩子都记在明姑的名下,好歹听起来是侧福晋所出,坐在这里不比谁低一等的,对吧? 就连老十一,这五年里,人家又添了两个儿子,都是嫡福晋生的。可见当年额娘给老十一选福晋是多么的用心,而给自己选福晋,是多么的敷衍! 瞧瞧,老十一|一年到头的窝在庄子上,这会子人家也是郡王了!皇上还给了一个‘福’字,啧啧啧!是!您把福气都给您家老十一了,咱们这没沾到福气呀,哪里能生下儿子呢? 老十就觉得,他九哥现在的状态就是不讲理!他没儿子这个事吧,不能是他的错,家里人人都有不对,都是害的他没儿子的诱因,就他可无辜了。 老十一被他九哥看的:“那要么……咱俩换换?”我觉得盛郡王挺好的,倒是福郡王,一听都不像是正经的封号。 老九更生气了,有儿子的才不忌讳别人说繁盛不繁盛的话呢!忌讳的都是没儿子的,觉得你在挖苦人!别说我了,这个封号给八哥,看八哥高兴不高兴?他一准会以为皇上这是嫌弃他儿子少。 十四还在边上起哄架秧子,“就是,这事不赖九哥多想,是有那么点不合适。” 老大得了一个‘直’,直是啥?是正的,没歪的,叫直,这是不是个好字? 理,这就更不用说了,这代表的就是标准!标准就是老二那样的,自来敢用这个字的有几个? 诚嘛,给老三,这不是说他实在,而是说他真实!真的,缺点从不掩饰,这般的坦诚的叫老爷子看,这个诚也算给的其所吧!但估计老三不这么想,他还以为老爷子夸他‘诚’呢!呵呵! 这些就罢了,但老爷子给老四的这个‘雍’最叫人生气!凭啥呀?雍,代表的是矜持贵重。哦!就他贵重呀?我跟他难道不是一个爹一个娘生的?他贵重在哪儿了,指给我看看呀! 老三还在边上给老四掰扯这个‘雍’字,“……一说,这个雍啊,就是上古的一种神鸟,据说就是精卫。精卫填海,这是夸老四你不畏难,不畏险,做事那是不达目的,绝不罢休呀!”可此时的雍亲王可不这么想,他一个人偷偷的在心里想,雍,其实就是‘拥’。因此,对老三的解释很是不满意。他这边应承着老三,那边瞪了十四一眼:消停点,就你事多! 十四心里翻白眼,但不敢带到脸上了!然后窜到老大跟前,“大哥,对南疆这仗还能不能打?”他是真急了,在京城他是一点发挥的余地都没有。这几年都在盖房子,五年前,理亲王挪到了宫外的宅子里了,这五年时间,他都在给理亲王修园子,那园子修的,主体已经竣工了,剩下的活,还得年,那自己还得耗下去吗?十五和十六都长起来了,他们现在可以接手了呀!是不是能把自己替换下来干点别的!好家伙,人家都亲王郡王了,就我一个贝勒!我不着急吗? 这会子看看上面这些哥哥,连老六都三十了!他们都老了呀!可自己却才二十冒头,正当年呢!这个时候不建功立业,更待何时? 南疆这一仗,必须打! 直亲王才要说话呢,就听到门口的脚步声,一抬眼,可不正是皇阿玛急匆匆的过来了吗? 皇上把大氅脱了,直郡王闻见淡淡的腥味,“皇阿玛,您这是又叫了哪位老大人跟您一块去瀛台钓鱼了吧?” 皇上哈哈大笑,“今儿钓的多,一人回家带一条去!”说着还不确定的问李德全,“够分的吧?” 李德全笑眯眯的,“够的!万岁爷今儿钓了二十一条。” “哦!那给朕留一条之后,剩下的给皇子都分了,一人一条,刚好!” 众位皇子都起身,谢皇阿玛的恩典了。不仅谢鱼,还得谢给了儿子们爵位呀! 除了给了老三往后的爵位,还有两道很低调的批复。直亲王给弘昱请封世子,皇上准了。理亲王福晋上个月刚生了个嫡子,理亲王直接给请封为世子,皇上也给批了。直郡王是儿子不小了,说赐婚就能赐婚了,世子也该定下来了。理亲王那边是,有了嫡子,就该断了庶子的念想,所以,哪怕孩子才满月,可也给请封了。皇上这一准,这不,他也得来谢恩吗? 趁着这会子皇上正高兴呢,十四就问:“皇阿玛,征南疆这一战,到底什么时候能打?” 想打仗了? 皇上坐在上面,笑的很欢畅,只扭脸看老大,“这几年,防御军备,都配齐了?” 直亲王点头,“是!都配齐了!” 然后皇上又看老四:“户部可还充盈?” 老四犹豫了一瞬,“若是为征南疆,那是充盈的。” 意思是,要是干其他的什么,他还得说户部没钱。 行吧!老抠管着户部总比大手大脚的来的强吧。 说着就问老十,“战马可备齐?” 这几年,跟蒙古做生意,战马套了不少,全养在秦岭下的马场里,这些都是老十偷着办的。这会子皇上问了,他忙道:“再不用那边草场怕是就不够了。” 皇上沉吟了一瞬,问老六:“能确保兵械不出问题?” 嗣谒点头,“能!能保证九成九。” 嗯!别管什么东西,都无法保证万无一失。 皇上回身又问:“你折腾的那个医科所,这回也都跟着去?”是!他们更擅长外科手术,若是出征,这些人必带着去的,另外:“各色药品,早已准备齐备。” 这就是万事俱备,只欠东风了。 可这个领兵之人选谁呢?看着急吼吼的十四,皇上犹豫:“老十四你……行吗?” 梦里清欢(150)二更 行不行? 肯定行呀! 当前内容已被篡改,请到clewxc点卡目(把去掉) 皇阿玛您这么问是什么意思?十四差点没给炸了! 但是炸了也没用呀,领兵的人选当场并没有确定下来,皇上说他要再想想。 嗣谒回来就道:“闭门谢客,要是你们十四爷来了,就说爷又病了,怕过人,就不见了!” 赵其山忙应了,又转身去外面安排去了。 桐桐接了他的大衣裳,“老十四去不得?” 去得! 那桐桐就不明白了,“那爷避着是什么意思?” “谁都能举荐,就爷和老四不能举荐。”嗣谒转到里面洗漱去了,这几年已经能明显感觉到了,谁退出了,谁没退出,皇上考虑谁,没考虑谁,差不多都快成明棋了!像是老九和十四那么没自知之明的,毕竟是少数。 可你们一共十四个,就有两个没自知之明,这比例也不低了! 嗣谒一噎,扭脸看桐桐,他就发现桐桐现在越来越会噎人了,一点也没有刚成亲的时候可爱了。 桐桐闭嘴,然后把嘴巴抿紧,表示我不说了,您继续,您继续! 我还继续什么呀我继续,换了衣裳出来,就问:“小七和小八呢?” 这不还没下学吗?喊什么呀!等着吧,吃饭的时候都冒出来了,一个都不会少的。 结果不等孩子下学,十四来了。 到门口的时候,弘晖也才从马上下来,“十四叔,您也过来了。” 十四的表情好了点,“你小子是才回来还是?”弘晖下了马,把缰绳扔给门子,带着十四叔往里面去,“这不是听说我爹爹出去了一趟回来又头疼吗?我这又赶紧回来了。” 还真病了呀?! 十四跟着往里面去,到了正堂,弘晖请人家上座坐了,也陪坐下来。 “你爹爹真病了?”十四怎么就那么不信,“这才从宫里回来?” “本就有点不舒服,但这不是得谢恩吗?出去一见风,可不就头疼吗?”弘晖说着,就亲自奉了茶,“十四叔,听说要打仗呀?” 是啊! 弘晖就道:“侄儿是盼着您去的,侄儿也想跟着去。别的做不了,给十四叔您当个亲兵也行呀!怎么,这事定下来了吗?” 十四一愣,这怎么反倒是问起我了呢!我要是知道皇上怎么想的,我这不就不过来了吗?他就道:“你没听你阿玛说什么?” 弘晖避重就轻,“我阿玛能说什么呢?倒是之前,我阿玛说想把我西林觉罗家大舅舅从西北调回来,这几年大舅舅也已经坐到知府了,可以回京来了!他在下面积攒下来的经验了,很多东西的制定,还得听听下面怎么说?这不仅要从西北调人,从东北,从西南,从江浙都得调人回来……侄儿就觉得,我阿玛那意思大概是说两个字——经验。” 十四心里咯噔一下,没经验是自己的短板! 不过就听弘晖话音一转,紧跟着又道:“但这有些事呢,又不一样,总也需得一个身份高的人在上面镇着,您说呢!这要是有一员老将配合,您说是不是能事半功倍。” 十四心里一动,但又有点不得劲,这岂不是说要让自己做个摆设? 弘晖心说,您就是想冲锋陷阵,可下面的人有几个脑袋敢叫你去?这真刀真枪的打仗,真不是治军练兵那么简单的!这上了战场,丢的都是人命,敢大撒把叫您去吗? 十四心里不得劲归不得劲,但不得不说,大侄儿说的是有道理的!他现在没有见老六的必要了,更不用再跑去看老四的黑脸了,他摸到门了,就得想法子回去写一份稳重点的折子,好打消皇上的顾虑。 弘晖又恭敬的把人送出来,甚至扶着十四上了马背,叮嘱跟着人都小心着,又一直目送到转过弯看不见,才往回走。 一回去就见弘显站在院子里笑。 “把十四叔忽悠走了。”弘显哈哈就乐,自家这个叔叔啊,有时候简单的可爱。 弘晖跟弘显往里面走,“十四叔去了也好,比起别人,十四叔还是更好忽悠一点。”弘显眼睛一亮,大哥跟自己想到一块去了,这次机会难得,应该跟着出征才是。 这不,小的刚回来,才洗了手准备吃饭了,两个大的也回来了。 饭桌上一道酱排骨,都爱吃这个。弘旭的牙终于换完了,这两年这孩子吃不了酱排骨的,这会子都长齐了,吃的那叫一个狼吞虎咽。小七和小八伸手用手抓,弘晖一边吃一边用毛巾给小八擦脸,“本来就没有人家长的白净,怎么吃的也这么埋汰呢?” 小八偷着朝他大哥呲牙,他的脾气真没有小七好,自打能爬开始,他就老欺负小七,非把小七欺负的眼泪汪汪的才肯罢休。这会子也是,见小七要拿哪块排骨,他利索,蹭的就拿走了,然后也不吃,就那么看着小七,等着小七哭,小七只要一咧嘴,他就又给小七了! 欺负他哥欺负的可有乐趣了! 不过现在开始练功了,弘晖逮住机会就收拾这小子,他倒是收敛了一些。这会子才把小七的肉抢了他大哥就看他,他瘪嘴,然后还给小七了。 小七可能被欺负惯了,他也知道争不过小八,于是,会告状了!白白嫩嫩的,长的特别好看,只要一委屈,那眼睛里没眼泪瞧着也含着一泡水似得,这表情只要一出来,小八准挨呲! 吃完饭,嗣谒等着这俩大的跟他说事呢,结果两人并没有,跟往常一样,出去溜了一圈,然后回来该干嘛干嘛了。 桐桐看看自家爷,再瞧瞧一脸平静的俩孩子,等孩子们都出去了,她才偷着问:“这俩又闯祸了?” 没有! “那又怎么了?”想出去打仗,但这话我不敢现在告诉你,要不然你一准得急。之前还以为两人回来会跟他说呢,结果啥也没说,这是心里有打算呀! 他吩咐赵其山,“去瞧咱们家大阿哥二阿哥都干什么呢?” 能干什么? 弘晖约了弘皙弘昱他们打马球,今儿这雪停了,要是明儿不再下,就能一起打了。 嗣谒一下子明白了,弘晖是等着弘皙出头呢。 弘皙的身份现在很尴尬,以这孩子的性情,必然是要闹着自己挣前程的。急切的想证明自己,这就是一个机会。理亲王便是不舍,但也拗不过这小子!只要他给皇孙开了这个口子,他的机会才来了。 果不其然,没两天,十四的折子还在琢磨完善中呢,弘皙跪在他阿玛面前,表示想跟随大军出征。 理亲王叹气,满人注重军功,但不是非军功不可!你本本分分的,就只凭你在皇上跟前教养过几年,哪怕跟着你三叔学些酸文假醋,将来也不会少了你什么。你非去随军出征,你知道那上了战场,要的都是人命吗? 这会子他知道,真要拒了,这孩子会以为自己这个阿玛是有了嫡子,就诚心的打压庶长子,这是要坏了父子情分的。可要是由着你去,你有了损伤是小,但因为你误了大事,又当如何呢? 他没直接拒了,只道:“你叫我好好想想,想好了再说。” “阿玛!” 理亲王摆手,“如今领兵之人尚且没有定,你这么着急做什么?” 弘皙就道:“领兵的人里,除了十四叔,也就是十三叔了。十叔不成!” 是!得在十三和十四中选一个,选谁呢? 十三稳,十四急,理亲王最终还是建议:“十三吧!”他跟皇上现在说话也不避讳,“十四也确实是得历练,这粮草征运,交给十四。” 但得再配两员干将给他们。 等十三跟十四一被宣进宫,外面就有消息了。 紧跟着还听到消息,说是皇上准了理亲王家的大阿哥随军出征。 那这还得了,这下面的小妖们,都闹腾着要跟着去呢!十三听的都头疼,弄这么一群,谁家的崽子有了损伤他都赔不起呀!他知道弘晖和弘显的功夫好,这俩可以,给我我都带。弘皙是皇上下的旨意,行吧,我带着,要看住的也就这一个! 剩下的,都不要!打仗打的是供给,你们都找你们十四叔去,给你十四叔打下手去,这边真不能要你们。 这种境况下,八爷有点着急! 是的!他也知道,这几年都快成明棋了! 老大直接退了,没老大的事!老二嘛,不一定,要是皇阿玛再活二十年,老二家的嫡子也确实成才了,那说不定能轮到老二身上,要不然估计也悬。 其实剩下的也就这么几个,老四、老六、老十三还有自己。 这次,十三挑了大梁了,按照战备准备,这次败的概率不大,十三一下子就脱颖而出了。可同样的,老四和老六家的嫡长子都跟着去了,这俩孩子年纪不大,但单论功夫,十三未必能赢这俩小子。去了就是军功加身。 可自己有什么呢?军中一点也够不到手,这不行呀! 于是,老八进宫,跟皇上举荐了一个人——年羹尧。 皇上考察了年羹尧,人确实很像样,当天晚上,他拿出小本本,对着十三这个序号盯的时间最长。几次想提笔,又给放下了。 老十三啊!要是他跟老八换换,老八若是领兵,他是宁肯带着弘昱,也不会带弘晖和弘显的。老八压根就不会给老四和老六染指军权的机会! 可是老十三没那么想,他的正,他的直,他的义气,放在有些地方是不合适的! 良久,他合上本本,看看,再看看吧 梦里清欢(151)三更 要随军出征,谁答应了? 四福晋几乎是一得了信儿就过来了,从不发脾气的人,这会子指着弘晖和弘显:“跪下!” 俩孩子噗通一声给跪下了,不敢言语。 四福晋指着两人,“你们才多大?怎么这么大的胆子?你们是跟你阿玛说了,还是跟你爹爹说了?” 跟谁都没说! 四福晋当然知道他们跟谁都没说!以老六两口子的性子,孩子这边说了,那边就会叫自己来商量。既然没言语,必然这俩孽障是哪边都瞒着呢。桐桐心里却知道,不管是自家爷还是老四,其实事先心里都是有谱的。这是他们父子之间的默契!军功,军权,不是什么时候都能掺和进去的!不是说你能把军权捏在手里才是权利,在不造反的前提下,较量的其实是军中有多少人是支持你的!真到了改天换地的时候,你得确保你对军队的掌控力绝对不出意外。 自家爷昨晚还说,他本来是想抽调自家姐夫喜塔腊氏家的人,如今却不用了。 她当时太困了,迷迷糊糊睡着了,并没有问为什么不用了!反正不用就是不用了,今早起来又给忘了!一直到听说这俩崽子要跟随大军出征,她才懂了为什么不用。 弘晖和弘显两人只要去了,要比安排任何人都合适。 但这个事,俩孩子不能跟长辈商量,他们必须是背着家里的大人偷着干成的,才能显得自家爷和四王爷对军权其实没那么急切。俩孩子默默的跪下,不时的偷眼瞧她。 弘显不时的使个眼色:额娘,这个事不用解释您也懂,但是我娘她是真不懂。您跟我娘说说,劝劝,别这么大的火气! 桐桐瞪了两人一眼,“去前院正殿里跪着去!好好反省。别再这里碍眼!” 两人赶紧起身,麻利的溜走了。正殿里香火供奉不断,里面暖和的很,且跪的是蒲团,又软又棉的,比跪在冰凉的地上好多了。 这个跪还得跪着,得叫人知道,他们俩受罚了。 人出去了,桐桐才挨着四福晋坐了,“四嫂,这个事呀,再生气面上也不能露出来!一则,这是国事,既然皇上没拦着,那就不敢叫人知道咱们不乐意!旗人家,家家都得有儿郎入伍,皇家若不舍,传出去像什么样子。二则,他们年岁小,十三爷又向来稳重。孩子跟去,长见识是有,但绝不会把孩子放在危险的地方。咱先别自己乱了阵脚!” 四福晋这才稍微收了收表情,“六弟妹,也不知道你是什么感觉,我是心慌了!你说怪不怪,咱们也不缺儿子,可这老大和老二就是不一样!有他们在,这心里是稳当的。” 理解!理解!特别理解!总觉得这俩个是能靠的住的,下面这些小的呢,各有各的淘气法,总觉得靠他们是真不怎么把稳。 桐桐又跟她说,得准备什么药丸子,得打造什么样的铠甲,另外会挑选什么人的亲卫跟着等等,这才叫四福晋稍微安心一点。 走的时候没带弘晖,只去瞧了瞧,斥责了一句:“继续跪着,不到晚上不许起来。” 桐桐把人送走,回来也没叫起。四福晋也是母亲,她说叫孩子跪着就得跪着,不到晚上不许起,那就不许起。 儿子的事放一边,他们且会自保呢。她这会子手里是拿着几本洋文书籍,因着老九赔本也要愿意兑换各国的书册,所以,这几年,洋文书在外面的书肆里都能找到。自己这里一堆,都是九福晋专门叫洋人商人在海外帮着采买的。 有些甚至是用珠宝换回来的手抄本。这里有一本,找了洋人来翻译了一些词汇,她才发现这其实说的是蒸馏酒用于外伤,说是这法子在几百年前都有人用过了。 酒这个东西,在中医上,是药吗?是!这玩意能当药用。 但是像是消毒这个概念,用酒这个,有吗?端午节撒雄黄酒,那用的是雄黄,酒不是主要的。《齐民要术》上又记载怎么去给井水消毒,《本草纲目》上记载了用蒸汽给衣服消毒的法子。但是蒸馏酒……她现在所看过的各种书籍上,还真没见过,所以,她打算试试。 酒这个东西开盖放着,就容易失了酒味,这蒸馏酒之后,存储是个大问题吧。 不管了,先试试吧! 于是,家里这一片,天天飘着酒味。但是几次蒸馏,纯度越来越大之后,桐桐知道,这玩意确实是对外伤有用。烈酒洗伤口的效果怕是不如这个。 可以了,桐桐就给自家爷,连方法都记录的清清楚楚,把册子连同样品一起,都给自家爷了。 嗣谒这几年折腾了一个医科所,这次军备里的很多外伤药,都是桐桐提供的方子。 如此给的蒸馏酒是外用的,不能喝,喝了能要命,这一点得千万标注清楚。 嗣谒得了东西没耽搁,马上叫了张老太医的儿子,医科所那边他在管。 因着皇上禁粮食酿酒,这个医用的得另外上折子,请皇上特批,才可以开窑酿造。 等折子递上来了,皇上这才知道,老六家的又拿了药方子出来了。老六家的媳妇拿方子出来这事,只老六知道,连报都没报。老六用这方子制药以医科所的名义往外卖,得了银子,他在扩大医科所。按照他的设想,他是想给每个州府县都设立一个医卫所,朝廷的医官去任职,限定只许收取费用的额度给百姓瞧病。这些事,他做的不疾不徐,但确实是在一步一步的推进。 而老六家这个媳妇,是隐在幕后,从没露过头。不争不抢,知道什么要紧,知道什么是大局,把人命看的重,倒是对利禄这些看的淡的很。他问李德全,“那些女医在京郊一些庄子上试着给孩童种痘,如何了?” 李德全忙低声道:“没见什么不好的!愿意给孩子试着种的,每家能领三十斤粮食,三丈布,所以,带孩子去的每天都在排队。”说起来,这六福晋当真当的起功德无量。 当年指婚的时候他还想着,这姑娘要是运道好,能生阿哥,哪怕是早早的成了寡妇,这后半辈子也就落个荣华富贵。谁知道人家进来旺家的很。说实话,六福晋有时候是厉害了一点,但她那厉害就是蛮力,也不像是八福晋那种的厉害法,所以,这宫里从太后到皇上,再到宫里的娘娘,还都挺喜欢六福晋的。就是他这个阉人,也觉得六福晋这人怪好的! 又不会瞧不起人,宫里伺候人的,哪个没点病症?去那边传旨下面的小崽子特别爱跟着,因着六福晋赏的总是最贴心的。 就像是这种痘,从秋里就开始叫那些女医去试了,没听说不好的,那便是牛痘真的可行! 可那种的其实是牛痘这个事,却没有宣扬出来。 这就很有分寸呢,这是一旦确保九成九的安全,就会拿给朝廷的。 是的!桐桐把试种的册子转交给自家爷,这从上往下推,自己是弄不了的。还得医科所那边慢慢的去做,得朝廷来办。这事麻烦着呢,这不是她管辖的范畴。 嗣谒将这东西给皇上一交,剩下的也就不管了。 桐桐忙着给两个儿子出征准备东西,“再怎么快,估计也得等到明年开春之后才好开拔吧?” 对!最早也在二月。 那就是还能在家安生的过个年! 这个冬天既然不能走,那就哪里也别去了,在府里呆着,给你们把痘都给种了吧。 这事先不能张扬,先叫人去跟四福晋说了一声。四福晋心里跟装了一直猫似得,就怕有个意外。但想了想,还是把孩子都给送过来了,大格格二格格这都到了说亲的时候了,再不种就晚了。 可真的,试了那么多次的牛痘,真的很安全,几乎是没有什么症状,就是把几个孩子圈在屋里,该看书看书,该背书背书,只大格格稍微有点反应,低烧了两天,然后就过去了。在屋里圈了半个月,确保接种成功,这才都给放出来。 一放出来就撒欢,哪里有什么不好?一个个欢实的跟牛犊子似得。 种成了,孩子们都好好的,这消息没瞒着。咱不能主动兜揽,毕竟要给人家孩子负责的。但如果你们说要给你们家孩子种,把孩子送来了,那桐桐肯定得管。 于是这个冬天,家里就热闹了,一拨一拨的往家里送。 这都忙活的好长时间了,眼看进了腊月了,八福晋来了。 林雨桐以为是为了孩子的事,“明姑说孩子着凉了,我说等孩子好了再来不迟……” 八福晋就拉了桐桐坐,“我不是为了孩子的事来的!”她就道,“孩子在她的名下,她做主就是了,其他的我是不管的!之前呢,我是好心,想着孩子给她了,不如就把孩子的生母给打发的远点,可你也知道她这人,总是想的过于周全。偏把那俩孩子的生母留下了,不仅留下了,还叫挪到她的院子里去了。在她那边的东西偏院里住着呢。孩子还叫生母盯着照看,你说这养来养去,能养的亲吗?” 可明姑的做法,才是最明智的!那是人家孩子亲娘呀!抚养的事亲娘做,教养的事她做,孩子跟明姑亲近,但未必一定得忘了亲娘。挪到明姑的院子里去,就是不叫那两人再掺和到你们夫妻中去,这难道对你没好处? 人家的家事,桐桐不多问。只看八福晋,“那你今儿来,是有什么别的事吗?我知道你是大忙人,等闲没时间跑来跟我扯闲篇。” 八福晋还真挺忙的,她过来就是问问:“那个种痘,能在蒙古诸部推广吗?要不,你借我几个女医?” 桐桐眨眼再眨眼,这玩意便是施恩,那得朝廷来吧!你去做这个?“你跟八爷商量了吗?” 你再这么下去,你家八爷会被你玩掉的! 原本她还想找机会碰瓷八爷呢,现在瞧着,真用不上!八福晋管着蒙古那边的一些事务,都已经快六年了!当时八爷说好的,两三年可以换一下,可惜这个意图一直也没有实现。如今瞧着,八福晋不仅没打算撒手,她还想进一步扩大手里的权利。 桐桐就琢磨,这个事该怎么整才合适呀? 内容未完,请到clewxc点卡亩(把去掉) 梦里清欢(152)一更 要是存心坑八爷,我就该把八福晋摁在权利的椅子下不下来。 可种痘这事,却不能拿来做诱饵和筹码,再觉得这两口子叫人不舒服,可这事不能这么干!她沉吟了一瞬,还是跟八福晋讲道理,“这个事非朝廷不行。” 八福晋当然知道这个道理,可她也有她的道理,“我是想着,朝廷若是来办这个事,那么先给哪个部落,后给哪个部落,是不是能由咱们来定。” 当前内容已被篡改,请到clewxc点卡亩(去掉 ) 这个咱们,指的是她和九福晋连带的十福晋,当然了,自己这个随时以备咨询的人,八福晋也给拉到‘咱们’这个阵营里去了。 八福晋的意思是,谁乖觉,就先给谁。谁不乖觉,就先不给谁。 这个话,要是以权谋而论,错了吗?没错! 但事依旧不能这么办?桐桐便道,“朝廷可以对权贵分给亲疏远近,但是不能把百姓分个高下。凡是大清子民,不管是满,是汉,是蒙,还是回,不该有任何差别。我的意见,刚好跟八弟妹相左,这件事,我觉得,朝廷应该把医馆沉下去,沉到部族里,朝廷该把恩施在最低处!” 竟是想不分亲疏远近,一视同仁的意思? 八福晋皱眉,这跟自己的分歧不是一星半点。桐桐就道:“什么事都可以成为平衡局面的手段,但唯跟最下面息息相关的,不可!” 八福晋当时没言语,沉默了良久,然后起身告辞,“这事改天再说。”桐桐点头,客气的送客! 等人走了,她又叹气,坑八福晋其实挺容易的,这个机会真有可能一把绊倒八爷,但是真不能这么做! 一则,事关重大,不可任意妄为。二则,八爷这些年赈灾确实是卓有成效。此人不管心里是什么样的,但是活干的很漂亮,且确实叫最低处的人受益了。利用八福晋绊倒八爷,她觉得对这些年四处奔波赈灾的八爷,不公平! 今儿这话,她说的很透!八福晋回去若是跟八爷商量,那八爷从这些话里若是能明白一些什么,又有什么坏处呢? 晚上的时候,她这么跟她家爷说。 嗣谒很惊讶,然后一遍一遍的摩挲桐桐的脊背,他很郑重,“明知道是对手,却能赏其才干,爱其才干,不以自己的好恶去审视他,继而判定他,做的很好!能容对手,点拨对手,不怕培养出一个对手……”此等心胸,他的桐桐怎会是一般的妇人! 桐桐被夸的双眼亮晶晶的,嘴巴给抹了蜜一样,低声道:“我知道,我家爷的本事不是培养个对手就能奈何的?” 嗣谒朗声大笑,他觉得,他在桐桐眼里,大概真是无所不能的吧。 是的!八福晋回去还是跟八爷说了! 八爷初一听就皱眉,福晋真是太莽撞了,这样的事怎么能主动提呢? 八福晋白眼一翻,“六嫂不是个爱打小报告的人。” 她不爱打小报告,那小报告就没人去打吗?皇阿玛这几年慈和的很,于是,你就忘了皇阿玛其实想知道的事,一直是知道的。 八福晋却道:“那这几年,我干的事少了吗?皇上背后要是知道,可也没说什么,更没拦着。” 所以,你认为皇上是认可你的。 八爷觉得这个认知真蠢,皇上认可的人多了,可认可你的哪个方面你清楚吗?如果不妨碍大局,只是一些尚在控制中的小事,皇上当然是会容忍的。若是坐在上面的人不容忍,那下面的臣子就不用活了。你拿了差事,你干了差事,你就不单纯是皇家的儿媳妇了。你一半是臣子,皇上以对臣子的容忍度容忍你,容你有错,容你的小心思,只要事办了就行。 臣子贪权谋利的一点也不少,可着满朝的大臣挨个杀一遍,肯定有冤枉的。但是隔一个杀一个,依旧不能把这种臣子给杀干净。皇上要是不容,朝廷里还有人吗?但皇上能容这种在位子上贪权谋点私利的,却绝对不会容忍主动伸手跟皇上要权利的人,这叫过界!谁要就得剁掉谁的爪子! 他这会子给惊的心都颤了,回头继续问福晋,“然后呢?” 八福晋皱眉,“六嫂说,这事归朝廷。” 八爷松了一口气,是的!这事归朝廷!他这会子觉得侥幸的不行,这是六嫂向来耿直,有什么就说了什么,要不然后果真不敢想。这若是心思稍微多点,若是像是自家福晋一样多关注一点外面的事和朝局,那今儿自己非得被坑死不可! 只要六嫂藏了心眼,不提这一句,叫自家福晋横冲直撞,那这事福晋转脸敢闹到皇上跟前去。这个时候会是什么结果呢? 第一,皇上认为福晋这么闹,是自己支持的!是自己想借着福晋的手施恩于蒙古。这便不是觊觎储位了,而是已经伸手夺嫡了。觊觎储位,这不是错,他们兄弟谁不觊觎?但是伸手把控蒙古,这事可就太严重了。自己会被皇阿玛直接剔除掉的。 第二,皇上不觉得自己参与了,可自己同样没有辖制住福晋。因为福晋的事,被教训过两次了,一次是给了侧福晋,一次是顶撞太后那次,有一有二,不能再有三了。福晋再不知进退,便是自己没管好,一样的,皇上会很失望,然后将自己剔除。 或者六嫂是个心眼多的人,不仅不拦着,还帮着福晋促成这样的事,那自己连辩解的余地都没有了,不管自己有没有参与,一旦变成是事实,那什么也别说了,福晋有两分错,自己也得有八分错。 他真就长长的吁了一口气,幸好六嫂不懂这里面的弯弯绕,万幸万幸! 这边才缓过来,就听福晋又说,“我是想着,朝廷安排的时候,能不能先后次序由咱们定。”只有说话算数了,下面的人才会懂得,什么样的态度是对的,什么样的态度是错的。 得叫下面的听话,你得叫他们觉得你能拿捏他们。这才是权利! 八福晋就看八爷:“我这么想,错了吗?” 八爷没有说话,权利的集中本来就是这样的。其实说透了,跟孩子玩游戏有什么不同呢!一群孩子里,谁的兜里能掏出糖来,谁就是中心。他把糖分给别的孩子,谁人高马大,给一块大的,谁矮小瘦弱,给一块小的。矮小瘦弱的虽然本事不行,但是肯听话,就赏一块。那个人高马大的若是桀骜,那就赏赐小的,或是干脆拖延不赏赐,总得叫他知道为什么态度给变了吧。若是乖了,就再给一块补上。若是不乖,那就饿着人高马大的那个,去喂肥那个矮小瘦弱的,如此,才能叫大家都听他的。 所以,福晋这么说,错了吗?没有! 八爷就道:“你这么跟六嫂说了?” 嗯呢! 八爷皱眉,这个东西不能这么摊开讲的!便是要做这样的决定,那也得是皇上来,而不能由你们定。这是叫人家听你们的呢?还是听朝廷的? 八福晋就皱眉,“我们给朝廷办差,听我们的和听朝廷的不是一码事吗?” 这话说的! 八福晋摇头,“难道我还能不听朝廷不听皇上的?” 八爷就笑了,他坐下来,细细的跟八福晋说这个道理,“你用你的手段,叫人家听你的,这是你的本事。但你借了皇上的力,叫人家听你的。这不是你的手腕赢了,而是你身后的力量赢了。你一边想着借皇上的力把控下面的力量,又想叫皇上隔着你才能管下面,有这道理吗?” 你这想法,不是明摆着皇上吃亏吗?可皇上这几年,光想着怎么占便宜了,吃亏的事一件没干过!你多能耐呀,就是温宪都不敢这么想!那还是亲闺女呢! 八福晋没言语,他要这么一说,她就懂了!这事确实是急躁了! 她不好意思的笑,“幸好六嫂肚子里不藏心眼。” 八爷一愣,“你真给六嫂这么说了?” 嗯,说了! 八爷倒吸一口气,“你怎么对六嫂不起一点防备心呢?” 防备了呀!八福晋就道,“我说了那个话,六嫂就说,百姓不能分高低贵贱,得朝廷把恩施在最低处!” 这话一出来,八爷面色大变,“你原原本本的,把六嫂的话学一遍。” 学一遍就学一遍,八福晋就一字一句的学了。 学完就见胤禩在屋里一圈一圈的徘徊,嘴里念念有词,这是……怎么了? 八爷一字一句的琢磨这个话:“朝廷可以对权贵分给亲疏远近,但是不能把百姓分个高下。凡是大清子民,不管是满,是汉,是蒙,还是回,不该有任何差别……朝廷应该把医馆沉下去,沉到部族里……朝廷该把恩施在最低处!” 他这么一遍一遍的琢磨,然后冷汗顺着头上哗啦啦就下来了。人家这哪里是没有心眼,哪里是什么憨直,又怎么会不懂外面的事。人家这是拿话点自己呢:朝廷该把恩施在最低处! 这些年,其实他一直做的是施恩的事!赈济灾民,八贤王的名号早被叫起来了。 自己嘴上说福晋,可是事到自己身上,自己干的无可指摘吗?赈灾,这恩施出去,自己把下面回馈上来的恩情没全占了,但也有意的分润了不少。朝廷是好的,但没有八贤王,真能处理的这么好吗? 所以,下面感念朝廷,也感念八贤王。 而今,一个妇人都知道,人心凝聚于朝廷比凝聚于个人要好,可自己却没有懂这个道理。 这话若是皇上不知道还罢了,若是知道了,自己真悬了。 人家是好心,可也正是因着没存私心,没下绊子,这么光明正大的,才会越发显的自己私心太重! 可这样的事,皇上怎么可能不知道?八福晋跟个炮仗似得,皇上怎么可能不叫人盯着。 盯着呢,那自然该知道的,不该知道的,人家都知道了! 知道的结果就是,皇上翻出他的小本本,对着‘8’怔怔的出神,但到底是拿起笔,给这个序号下,打了个大大的红叉! 老八啊,八贤王呀,对不住,你出局了 梦里清欢(153)二更 皇上看着满眼的叉叉,心情能明媚吗?说起来是一个个的能干的不得了,但其实呢?这个位子真不是一般人能做的。 这不,都快剃干净了! 内容未完,请到c/l/e/w/x/c点卡目(去,掉/) 剩下老二、老四、老六,还有十三! 皇上轻叹一声,有些嫌弃的看了一堆叉叉,然后得给老八写点什么,对吧? 纵容福晋,这个理由摆不到台面上。这些没出息的儿子,少有不纵着福晋的。虽然这个纳妾那个纳妾的,但是对着福晋的时候,那都是气虚的。越是纳妾,越是跟媳妇说不起话。完全不记得三妻四妾本是平常!人家小地主家都纳妾了,还都是理直气壮的,可偏你们一个个的,瞧那偷摸抠唆那德行!所以,虽然瞧不上老八的媳妇,但老八要只是八贤王,那他爱宠着他媳妇,那是他的事。所以,不能以老八的媳妇不对去剔除老八!这么着老八不能服气的。 那……说老八的子嗣稀少?算了!子嗣是不是有出息,跟子嗣的多寡这个没关系。好的不用多,一个就够了!孬的再多,有个屁用?所以呀,只要你老八真的能干,有一个儿子也行呀!你要真把江山看的重,你就是一个儿子,你也会考虑儿子成不成,能不能承担江山之重!若是不能,你就得想再生儿子或是孙子,再培养。所以,用子嗣这个指摘你,你阿玛没那么苛责你。 可你啊,就这一个子嗣,交给你福晋固然不行,但是明姑一定是个好人选吗?明姑是明事理,是懂道理,是不出岔子,处处妥当,但你别忘了,明姑本身出身所限,她是在宫里做丫头长起来的。她骨子里带的东西是求全,以退为和,这样的人教养出来的孩子来做储君,绝对不会合适!但若是这样的孩子来继承王府,只一个‘和’字,却也能保你王府三代不衰。 当然了,这个话也只能想想,不能落到纸面上,这得叫老八以后闲下来的了,自己去慢慢的琢磨才能悟! 所以,朕写什么呢?写老八的私心重?不能!打人不打脸,揭人不揭短,还是厚道一点,便是想这么说,也得委婉一点,不能直啦啦的来,这不好!唉,还是当个护犊子的皇阿玛吧。 因此,皇上就说了,老八啊,朕知道,百姓叫你八贤王。朕觉得这个甚好,八贤王好啊,得叫百姓们知道,咱们朝廷真有那么一个八贤王。天下的不平事,别人不敢管的你敢管,别人不管说的你敢说。等哪一天,事有不平,能想到你八贤王的时候,老八呀,皇阿玛就瞑目了!所以,去做个百姓称颂,朝廷倚重的八贤王吧,这是你这个老阿玛对你最后的期许了! 写完,把这个小本本又翻了一遍,觉得能叫自己给打了叉叉的儿子们好生讨厌!朕还是没把你们教好呀,瞧瞧,这就给出局了!就这点能耐还蹦跶呢? 呵! 收了小本本,皇上问站在老远处的李德全,“这都年底了,老九的孝敬送来了吗?” 李德全笑眯了眼,“昨儿奴才见了九爷,九爷说,年底总账呢,年前肯定送来。” “各府的布,今年都进上来了?”李德全就更笑了,“是!入了腊月都进上来了。如今对王府的布,百姓们追捧着呢。说是色又好,又结实耐用。像是六王爷府里,十一郡王府里的布,尤其受追捧。” 这却是为何? 李德全忍俊不禁,“百姓家嫁女儿,不管家资如何,那是小门小户,也乐意选这两府的布给姑娘做嫁衣,他们都觉得六福晋和十一福晋端是好福气,觉得这样的嫁衣穿到身上,能一辈子夫妻恩爱,子嗣丰盈。” 哦!感情不纳妾不仅省钱,还能多挣下这么多钱呢? “百姓们又说,六福晋是送子娘娘,那家里有孕妇人的,都乐意买六王府的布。如今,这布上都有记号,各府能区分的开,百姓们把这布当吉布,也把这布当走礼的大件。如今,也就是京城百姓能买到,别处的人来京城,置办东西时候,各个王府的布都是必带的紧俏之物。” 皇上只知道当初就那么一说的东西,被经营的不错,但没想到好到这种程度了!布好不好的,其实也就那样了。关键是得把这名号卖出去,就不是一般人能办到了。所以说,这些儿媳妇里还真是出人才呢! 这都年底了,朕想想,明年皇家自家还有什么大事要办吗? 嗯!有的!明年太后七十整寿了! 太后明年七十,朕得五十七了。 虽然这太后的大寿得在明年冬,但这得提前下旨,叫下面的人准备呀! 于是,康熙四十九年的正月,都在忙着这次出征的事呢,皇上突然下旨给礼部,说了:玛克式舞,是满洲筵席大礼的标志,代表这最隆重的礼节。太后七十了,朕也五十七了,今年的大寿,朕得亲自给太后跳这个舞。 这话里多少也听出一点伤感的意思。太后七十了呀,人到七十古来稀嘛,这过了七十之后,那是说咯嘣了也就咯嘣了,许是老人家最后一个整寿了,不大办这说不过去!还有一层意思呢,就是皇上觉得,他自己也老了,再不给太后跳,这老胳膊老腿的,怕是以后想跳也跳不动了。 行吧!您都这么说了,谁还能说什么呢?皇上现在动不动就是他老了,他年迈体衰了,可他骑射杠杠的,谁敢说皇上真老了?这不,皇上暗示了,说他自己老了,那儿子们就得上折子,哄皇上嘛!您一点也不老,您能长命百岁,大清江山必然万万年。 隔一段时间,就这么来一次!嗣谒怪忙的,晚上还得加班加点的给皇上上这种折子。桐桐低声问:“皇上不会又得叫各府拿银子吧?” 这次不会!哪有祖母办寿宴,先叫孙子出钱的?那不得儿子给办吗?皇上也是做儿子的,给太后办个寿宴还从他们伸手,这就不像话了。 桐桐叹了一声:“这也就是裕亲王和恭亲王不在了……” 四爷:“……”你倒也不用把皇上想的那般抠唆!难道这两位王爷活着,皇上还能拉着兄弟一起出银子给太后过寿? 桐桐腹诽:那可保不齐! 反正是老太后要过寿嘛,大寿,皇上这么重视,你们个个皇子是不是也得积极筹备起来了。 桐桐明白这个意思,但这不得等着把俩孩子都送走再说嘛。 一过二月二,这就要出征了。 十三是个谨慎的人,在临走之前,先去了直亲王府,“大哥,弟弟没在军中历练过。您得给弟弟细细说说……” 这是想借直亲王在军中的力量,当然了,对直亲王来说,也是有好处的。之前的属下能多一些机会,若是也能入了十三的眼,上升的途径更宽一些。 于是,哥俩在府里谈了半晚上,直亲王一点没藏私,还把绝对可靠的人员名单给了十三一份。 第二天,十三又去理亲王府。理亲王挺喜欢十三的,他记得他要请辞太子之位时,是十三果断的封锁了消息,一句都没给露出来,给自己留足了反悔的时间。虽然自己从没想着反悔,但是,十三当时的作为,这个人情,他得记着。因此,他叮嘱十三,“心慈不可掌军,掌军最忌徇私。一入军营,军法大如天。此次随你出征的,除了弘皙弘晖弘显,还有诸多宗室子弟。裕亲王府、恭亲王府、简亲王府,都有子弟亲随。不说裕亲王府和恭亲王是近宗皇室,便是简亲王雅尔江阿也才被皇阿玛提拔起来,叫他掌了宗人府。十三啊,你得把着这个度!” 关于弘皙的事,一字为提,却殷殷祝福了这么许多话。 十三受教,从理亲王府出来的时候,觉得心都是滚烫的。 老三那边说了许多关心的话,又是身体,又是饮食,别的老三一句没提。十三也没想着能得了什么话,但不好绕过这个哥哥就是了。 到晚上了,这才登了四哥的门,四哥笑着迎他进去,却不想,六哥也在。 苏培盛利索的叫上了菜,显然,这是等着他呢。 十三忙道:“家里可有六嫂酿的酒?自从喝了六嫂酿的酒,别的酒等闲入不得口。” 嗣谒就笑,“要等着你喝一杯,酒是今儿才取出来了。出府那一年酿的,埋在花树根下,弘晖和弘显多大了,这酒就多少年了。” 那可得尝尝。 这才把酒打开,弘晖和弘显就来了。 两人先去见礼,然后一人执壶,一人端着酒杯,“十三叔,侄儿们敬您一杯。” 十三左右看看,这是把孩子托付给自己了吧? 他忙道:“四哥六哥,您放心,孩子怎么给您带去的,怎么给您带回来。” 还真不是这个意思! 他四哥就拍了拍他的肩膀,“这俩孽障闹的这事,我跟你六哥事先压根就不知道!可既然他们应承了,那他们就跟别人一样!刚入伍的将士什么样儿,你对他们就什么样儿!若是撑不下来,你给发配去做苦役三个月,再把人悄悄的送回来。” 十三忙站起身来,“四哥……六哥……”这两位哥哥可是解了自己的难了!知道这次带的勋贵多,难带!所以,就把俩孩子顺势抛出来了,这就是为了给自己堵下面人的嘴的。 这份为他着想的心思,怎能不叫他动容? 梦里清欢(154)三更 弘晖和弘显一走,家里跟空了一样。 桐桐动不动就走神,想着孩子这是走到哪了?天天对着挂着的舆图,估计行军的进程。 这一会子担心,“这春上冷,朝西北去,风沙怕是比较大。气候这一干燥,也不知道能不能习惯,该给带着梨膏的。” 嗣谒:“……”这样的话你叮嘱了那俩好几遍了,我都听烦了。不是还告诉他们哪种药草能缓解这个状况呀,还都选西北随处可见的草,这转脸就忘了。 好容易春上这这股子风过去了,又开始操心,“那边干旱少雨,也不知道能不能习惯不能随时洗漱这个事……弘显那毛病多,一晚上不洗他就睡不踏实。” 睡不踏实是不累,累了就睡踏实了!不习惯是有,但有那么大半个月,不习惯的也习惯了。 半夜睡了一半,突然就坐起来,“药丸子我给拿齐了吗?” 拿齐了,你自己整理了十多遍了。 嗣谒瞧着这样也不行呀,虽说儿行千里母担忧,但这不能担忧的什么也干不成呀!他就说,“要不然,你跟四嫂学学,跟家里拾掇个佛堂,吃斋念佛祈福?” 有那功夫我单枪匹马都赶到西北去瞧瞧了,吃什么斋,念什么佛呀! 但是京城里还真就是因此刮起了吃斋念佛的风,孩子大些的,基本都随着去了。哪怕不是随军,但那押送军粮也不是好差事。路上啥情况都能遇上的情况下,一个个娇生惯养的,吃的不顺口,睡的不舒服都可能生病,更别说这押送粮草风餐露宿的。真要是病到外面,险着呢。 所以呀,京城里这福晋们呀,连个打马球的热情都没有了! 大福晋是又要嫁女儿,又赶上大女儿孕期,还得操心儿子,事多人烦躁,都是为儿女操心的,逮住不顺心了,就开始冲着直亲王发脾气。毫无缘由的,暴躁易怒的很。 这种情况呢,桐桐早前就跟很多妇人说过,妇人到了年纪就会这么着。 于是,大家认为这是到了年纪之后的一种病。 然后,直亲王怂了,这是病了呀!病了得让着,不就是拿他发脾气吗?发吧!爷在家里你随便!可要是爷不在,爷避出来我看你怎么办? 这一避可坏了,那情况更糟糕。她是多思多想,然后继续无理取闹再骂你个狗血淋头。 直亲王是躲也不敢躲了呀,比以前还得积极的回去。 今儿哥几个一块往宫外走,这不是被皇上请到宫里了嘛!皇上咋想的?皇上想出门,他今年想去巡幸五台山。 这边刚开拔了,然后您就打算去五台山,还得是说走就要走。 老九觉得自己的腰都要被压弯了,这抬脚动步,这不都是银子吗?而且,您能说说您得去巡幸五台山的必要性吗?之前还能说,是为了调停满蒙藏汉的关系,但现在,一方面是腰杆子硬,手里的家伙硬,另一方面是政策又对百姓软,那这所谓的那一套‘文殊菩萨即菩萨’那一套,是不是能收一收了? 心疼银子的老九犯抽上来谁也拦不住,就听他说,“皇阿玛,您跟儿子们说一句实话,皇祖父他老人家,是不是在五台山出家呢?” 这话一落,直亲王直接给呛着了,这个老九,你倒是等你大哥把这口茶给喝下去了,你再胡说八道呀!这边呛的直咳嗽,老二一边给老大顺气,一边说老九,“不许胡沁!” 老三突然插了一句,“可多汉人都是这么说的。” 老四想给老三把嘴缝上,“三哥,喝茶!” 他把冰凉的茶碗塞到老三手上,你可千万闭嘴吧。 老五就觉得,其实自家人在家里说说,也不妨碍什么吧!这么大的反应,不知道的还以为真有这事呢。 因此,他就问老大说,“大哥,不用这么紧张吧?” 谁紧张了?这是呛住了!呛住了! 哦!呛住了就呛住了,急什么呀!在外面这么一着急,人家还当是真的呢!他说完,才反应过来,“不会是真的吧?” 嗣谒心说,这老五是喝了多少酒才进宫的,平时都不叫老九胡说八道,今儿自己怎么也来劲了! 他赶紧就道:“以讹传讹的话本故事,怎么还挡了真了?” 老十直接来了一句:“六哥,那可不一定。反正我觉得……” 老八恨不能堵上老十的嘴,“老十,闭嘴。” 老十:“……”怎么了吗?就咱爷们之间说说闲话都不行吗?真的又怎么了?假的又怎么了?平时也没少把民间怎么说皇家的事给皇阿玛念叨呀,也没见你这么紧张。皇阿玛也不见怪呀!就是说闲话,至于的吗? 老七小心的看皇上的脸色,就见自家这皇阿玛,面色着实有些奇怪。 那这到底是真的,还是假的?连他都好奇起来了! 结果就听皇上说:“你们这是盼着这是真的吧?” 老三没有t到皇上的点,赶紧点头,“要是皇祖父活着,那当然是儿子们巴不得的事了!”谁会想着叫家里的长辈去死呢,对不对?而且又是那么一个不碍事老和尚长辈! 老三这话一出,有人跟着点头,但也有人赶紧站起来,哗啦啦的给跪下了。这个点头的有:老三、老五、老七、老九、老十,十五、十六。 没有点头的有:老大、老二、老四、老六、老八、老十一,老十二。 比例一半一半。 要是十三和十四在,皇上觉得,十三是那个不点头的,十四是冲在前面点头的那个。 所以,比例还是一半一半。 这会子点头的几个人先看队友,然后彼此嫌弃,我去,怎么跟他一个立场,这回完蛋了。彼此嫌弃完了,就不解的看向没点头的几个人:你们胆肥了,皇祖父作为和尚的形式活着,难道不好? 而跪着的,没点头的几个,给站着的使眼色:别墨迹,赶紧跪下。 哦!虽然跪下了,但是我们并不知道哪里错了。 就听皇上说,“朕知道你们的意思,这是翅膀硬了,盼着朕也去五台上也做个万事不管的老和尚!” 之前点头的那哥几个:“……”为什么皇阿玛的逻辑这么奇怪,还总有能跟的上!这很没有道理! 他们一脸的迷糊,跟着其他那几个明显是聪明人的嘴上应和着,“儿臣们不敢,儿臣们盼着皇阿玛万岁万岁万万岁!” 皇上叹气:“朕是万岁不了的!真就是万万岁了,也经不住你们这么气呀!”天地良心,可着天下找,您再找不出比我们更孝顺的儿子了!这怎么就气您了? 皇上很伤感的样子,“朕就是想去个五台山而已,听听朕的儿子们说的话……” 老九心想,这要是搁在普通百姓家,情况应该是这样的:老子说,阿玛想去五台山转转。儿子说,转什么转,哪有那么些闲钱给你转!那么爱转,您呆在五台山得了!最好一辈子都别下来,永远别回来我才省心了呢! 这么一翻译,他激灵一下,赶紧认错,“都是儿子不会说话!儿子没那么意思,儿子是说呀,这礼佛也还算应该,但您要是能把礼佛的时间少点,咱们沿路去瞧瞧这几年新办起来的杂学学堂,怕是要比只礼佛好些。” 嗯!这还像句人话! 皇上就说,“这好是好啊,但这沿途该赏赐的怕是就多了,开销就大了……” “那您放心,一切有儿子呢!您给儿子三天,三天之后,刚好是个吉日,咱说出发就能出发。您要是乐意带上皇祖母,也带上吧!”这么说着,想起宫里的额娘,每次自家那额娘见了自己都是‘额娘也不知道外面的世道了,也不知道你给的这点银钱到底够不够’,只这话,一年多讹自己多银子,他如今就想着,不行的话叫额娘也跟着。可只带着自家额娘不行呀,其他妃嫔的开销也不小呢。我一个人负担,有点不划算! 于是,他就道:“要是皇阿玛开恩,叫娘娘跟着出去转转也行的。您放心,我们哥几个给额娘们出去转转的银钱还是有的。”谁的额娘谁负担吧! 皇上满意了,这次的排场大了呀!儿子花银子,那花吧,只要你们的银子到位,绝对带你们的额娘! 所以,乖儿子们,都回去吧!回去赶紧凑银子去吧! 这才从宫里出来了,出来的时候一起走的,可偏没法说老九!这会子还得夸老九会办事,给娘娘们争取了机会了。直亲王是一个接着一个嫁闺女,陪嫁出去不少。如今老额娘出门还得花银子。回去跟福晋合计一下吧,福晋的眼泪又下来了,“跟着你二十来年了,我都没走那么远过?” 所以呢?你想跟着额娘一起去? “我不得伺候额娘吗?”大福晋理直气壮。 直亲王吸气,这个,咱不能成为特例吧?这么多皇子福晋,就你跟着,不像话?! 大福晋擦了眼泪,“只要爷叫我就行,别人家的事咱别操心!”然后高高兴兴的收拾行李去了,礼佛嘛,得去的! 嗣谒回去一说,桐桐都不由的看自家爷:“只娘娘们吗?不带我们吗?自家出银子都不能带吗?” 哪有皇子不跟着,一水的皇子福晋跟着去礼佛的,像话吗? 桐桐偷偷撇嘴,想着要不要打发人去问问妯娌们,看她们想不想去。 唉!其实她还挺想去的 当前内容未完,请移至clewxc点卡亩(去-掉 ) 梦里清欢(155)一更 想出去浪的何止桐桐一个人? 都想去的!一个个的都想着,才三天的准备时间,这收拾东西也跟不上呀!再说了,这出去浪是时间不会太短吧,三个月?半年?今年换季的衣服还没做,真是的!都不能提前说的吗? 十四福晋完颜氏还专门叫人去问九福晋,想请九爷问问,她能跟着去伺候娘娘吗?我家也出钱的,对吧? 九爷都已经自己幻听了,“你们要干嘛?” 当前内容已被篡改,请到clewxc点卡目(去掉星号) 九福晋一边叫人收拾东西一边道:“跟着去呀!我跟你说,我们最远就到过南苑。这次机会难得,都自家出银子,我像把咱家的格格都带上……” 你们一个人少说带十个近身伺候的!可这除了近身的,侍卫得多少,处理杂事的得多少。算下来,一个主子得搭上几十个伺候的。你还想把格格们带上,那你算过这一路上有多少辎重吗?这得多少马车?这是多大庞大的队伍。 想出去转转?还想把格格们都带上?怎么着呀,盼着爷夸你一句慈母呀! 九爷直接给打回去了,“不行!没戏。” 九福晋把一件新做的披风顺手一扔,就急了:“怎么就不行了?”她认真讲道理,“娘娘们去了,不带人伺候放心呀!” 那也没见你太积极的进宫去给额娘请安去,装什么孝顺呀! 九爷心里腹诽,脚下却不停,这件事坚决不行,谁说都不行! 九福晋气道:“你进宫问问,若是多出银子,许就行了呢?” 滚!爷的皇阿玛不至于到那个份上! 九爷进宫请旨去了,看这个随扈的名单还要点谁,大臣就要带几个的。 皇上点了,然后问说,“听说想跟去的人多呀?” 九爷:“……”谁把话递到皇上的耳朵里了? 李德全缩了脖子,八福晋和九福晋把银子给奴才不少,奴才能不说吗?不给银子也得说的,更何况还给了银子的。 这作态看在九爷眼里,九爷一口气好悬没上来!不用问都知道自家福晋又贿赂人家了!老是拿银子给皇上近身伺候的想干什么呀?嫌瓜田李下的不显眼吗? 他这会子只能尬笑,还不能说福晋心太野,于是马上就道:“主要是跟着去伺候额娘的。” “想伺候你额娘呀?”皇上头都没抬,应承的特别利索,“那朕恩准你们接你们额娘回去住几个月吧!”说着就看李德全,“传旨去吧,叫该收拾的收拾,该接人的来接人。朕带着太后后儿就走。” 九爷:“……”您认真的? 认真的! 对这些皇子来说,喜大普奔好吗? 嗣谒刚从医科所出来,就得了信儿了,惊喜莫名!这得赶紧进宫,但也得叫人给桐桐送个信儿,“告诉福晋,娘娘能接出来住几个月,叫赶紧收拾院子……”桐桐正叫人打包行李呢,消息送回来了,“娘娘……来住?” 嗯呢! 桐桐瞪大了眼睛,不是我们跟着娘娘出去‘礼佛’,而是要把娘娘打包送出宫来? 是哒! “这也太……”才要说点啥,觉得不大合适,赶紧把想着的话咽下去,吐出三字来:“……惊喜了!”把话转回来了,她脸上马上扬起热切的笑意,这欢喜表达的扎扎实实的,“赶紧的,开库房,收拾院子……” 她在家里看着洒扫铺陈,琢磨婆婆住回来这该怎么办?有点抓瞎,没伺候过婆婆呀! 然后十四福晋来了,“六嫂,听说额娘能出来住?” 是!恩准了,估计得有个月吧。 然后十四福晋就道:“六嫂,您看,咱还有四嫂,咱三家怎么安排?” 啊? 十四福晋拉着桐桐偷偷道:“六嫂,你说我要收拾院子吗?” 桐桐一下就明白了她的意思,这是十四不在,娘娘八成不会过去住,毕竟嘛,出宫人家也不为了看儿媳妇,主要还是瞧儿子和孙子的。主要是想跟着儿子和孙子生活几天,享享天伦之乐。十四不在,娘娘上十四家干什么去?要是想十四家的孩子了,叫过来就是了,真不会住过去。 但她还是道:“收拾还是要收拾了,你不收拾,回头十四弟回来心里该有想法了。” 十四福晋低声道:“我家真不适合娘娘住,那钟声我们习惯了,娘娘不习惯。” 这倒也是!“不过,娘娘出宫一趟,至少得去你那边瞧瞧的吧……”得知道她十四儿住的哪,门朝哪开呀!完了你连给娘娘休息的地方也不准备? 完颜氏一拍脑袋,“我才从九嫂那里过来,事是从那边听说的,被带偏了……得!我知道了,我这就回去准备去。” 桐桐:“……”什么叫被带偏了?说的好像九福晋不愿意接待宜妃娘娘似得。 张嬷嬷低声道:“虽不是娘娘们省亲吧,可也差不多。您看那戏本子上娘娘省亲啥排场……” 桐桐激灵一下子,是的!这有个排场问题。 她赶紧的打发人,“找说评书的女先生,从外面的馆子订席面……” 反正就是娘娘没见过的,没吃过的,没玩过的,咱得都给安排上呀! 周嬷嬷就提醒,“这怕是得先去四王爷那边去住。” 不管在哪边住,先订下就是为了孝敬娘娘的,直接叫送那边也就是了。 弘旭一阵风的跑过来,“额娘,我跟弟弟得去爹娘那边住吗?” 对!把孩子送去。娘娘住那边,自家的孩子住那边。娘娘住这边,那边的孩子也跟着过来。反正叫娘娘随时能瞧见孙子! 得!家里可以慢慢的收拾,咱先上那边府里吧! 一叫踏进雍王府,真真是看哪都熟悉。孩子们一进府就撒欢去了,毕竟一年里也总有一半的时间是长在这里的,跟回家并没有差别。 四福晋拉了桐桐,“走!看我收拾的怎么样,我恍惚记得娘娘的寝室就是这么摆着的。” 娘娘的寝室便是儿媳妇,几乎也没有进去过。也就是桐桐常给做按摩,要褪了衣裳的,这才进过里面。瞧了瞧,差不多就是那个样子,“端一盆水仙摆着吧。” 暖棚里就有水仙,开的正好。莫雅琪听见了,“嫡额娘,娘,我跟姐姐去……” 这边妯娌两人把细细碎碎的东西都归置好了,人就从宫里给接出来了,利索的很。 得了!赶紧的,把孩子带着,去接吧。 德妃坐在马车上,四十年了,也不是没出宫过,但那都是在马车上,挑开帘子瞧一眼就罢了。就这,也没几次。而且,那是去外面呆几天就回,就像是上次去南苑一样,跟如今的心情能一样吗? 这是出宫了,去儿子家,瞧瞧儿子们住的地方,看看儿子们都是怎么过日子的,要问是什么心情,那真是各种的期待!之前还觉得能去五台山很惊喜,终于能出去放风了。可一听去不了了,却可以跟儿子们出宫去小住,她当时眼泪就下来了。真就朝着皇上所在的方向,结结实实的磕了几个头。 皇恩浩荡呀! 十四不在,老四和老六来接了。 老四说,“额娘,先跟儿子回家吧!住段时间,再去老六那边。” 好好好!怎么都好! 坐在马车上,远远的看去,府邸很威严的样子。近前了,儿媳妇带着孙子,在大门口站着呢。车还没停好,俩儿媳妇就笑盈盈的迎过来了。 老六家的伸手来接,“额娘,回家了!” 这一句回家了,叫德妃的鼻子一酸,是啊,这也不是来做客的,可不就是回家了吗? 从马车上下来,老六和老六家的退了一步,老四和他媳妇,两口子搀着她。 就听老四家的道:“已经打发人去叫温宪了,她今儿在城外织造所办事,回来的会晚些。进城之后就直接过来了……” 德妃摆摆手,“叫她忙她的,什么时候过来都行。” “十四弟妹今儿就不过来了,家里的孩子小……明儿一早来!” 十四不在嘛,老十四家的顾着家里,应该的应该的。说着话,到了跟前,跪着这么些孩子,俩孙女,六个孙儿,还有两个大的不在,一个个的喊着玛嚒,德妃的眼角眉梢不由的都染上笑意。 住回来了,什么时候都能瞧,先把人安置在院子里。陈设崭新崭新的,想来儿媳妇在家这一天都在忙这事呢。 德妃就叫坐着,“别瞎忙了,住那么一两个月的,不必大动干戈。都按着你们的习惯来,不必迁就我。” 四福晋带笑听着,可哪能不顾及您呢?这是婆婆呀! 从此,早起得请安,因为宫里起床的时间是固定的,这么些年了,娘娘早习惯了。住在宫里的时候不用那么早请安,但是住在府里,得在婆婆起来的时候过去,还得伺候梳洗。完了伺候用饭,之后肯定是忙不完的客人,有瓜葛的得过来请安。瓜葛深的更麻烦,有那特别亲密的,陪着住都不是没可能。 像是乌雅家的女眷,你能不接待吗? 婆婆真是好婆婆,这还是个不常住的婆婆,可饶是小住,都觉得哪里不对! 本想着奔着自由浪去的,可如今呢?自由没了!浪也没了! 天降一座大山,结结实实的压在福晋们的头上! 你说这都叫什么事?!总之,感觉九爷就不是个靠谱的办事人,怎么能把事办成这个德行呢? 梦里清欢(156)二更 果然跟四福晋想的一样,家里天天的门庭若市!乌雅家来请安的人多的呀,天天得应酬。但比较叫人觉得舒服的是,乌雅家并不是那等提不起来的人家,男人们很干练,女人也没见那没眼色的,总之,不讨人厌烦就是了。 跟娘家的人坐在一起说说笑笑的,娘娘的精神好的不得了。 应该是在亢奋期吧,家家都是如此!这会子才真有了那种人间富贵繁华的感觉。是啊!在宫里也不是想见谁就能见的,想怎么见就怎么见的。便是留人吃顿饭,那也是有规矩压着呢。 哪里像是现在,台上小曲咿咿呀呀,耳边全是奉承话。美食佳肴,亲眷环绕,跟王府一比,宫里感觉就不是在人间!说句不敢叫皇上知道的话:宫里现在这么多的老妃嫔,过的跟庙里的姑子有啥不一样呢? 跟着皇上去五台山?呵!那地方,哪有现在儿孙环绕,歌舞升平来的好哟! 内容已被篡改,请到clewxc点卡目(去掉星号) 这种火热的亢奋期,得持续个十天上下。刚好,这个期间,在老四家度过了。那一天天的银子呀,流水似得往出花。府里待客,你就问主人家累不累。 四福晋是扬了一天的笑脸,早上比婆婆起的早,晚上等婆婆睡下才能睡,回屋以前,把孩子们的院子挨个看一遍,这才回来!回来就往炕上一瘫了,一点也不想动了。伺候的人给把鞋袜脱了,好家伙,脚都是肿着的。 “福晋……”伺候的给紧张的,这要不要请太医呀! 四福晋摆摆手,“是舒坦日子过的久了,无碍,烫烫脚就好了。” 真不是娘娘能折腾,是人家上门了不应承都不行。也是自己平时走动的少,最近一直是在礼佛。礼佛可不就是坐着念念经,抄抄经书,好长时间没动弹了,体力跟不上了。 这事没敢言语,第二天四福晋的奶嬷嬷还是找六福晋,低声问了问,看什么药材泡脚能好些。 桐桐一愣,这就脚肿了!行,我知道了,得空我问问。 背着人的时候,桐桐才问:“四嫂身子吃不消?”看着脸上的妆容挺厚的。她顺势就拉了四福晋的手腕,不确定的再摸了摸,不得不任命:人家四福晋有喜了! 这就意味着,娘娘得这边住的日子得减少。 而且,四福晋真算是高龄产妇了,怎么小心都不为过。 她这么一说,四福晋一愣,“又有了?” 可不! 桐桐走的时候偷偷跟娘娘说了,娘娘那是瞬间就笑颜舒展,拉着四福晋:“是阿哥是格格都好……” 证明两口子过的好呀! 但不能马上提去老六家的事,至少得再住上半个月,要不然,就显得老四家的太娇气了!再说了,这还没一个月呢,要不然,老四家的也不能不知道。再等等,等过上半个月了,太医确认了,到时候自己再提,也就是了! 于是,娘娘很体贴的,表示她自己累了,得歇歇了,要上门请安的,就都拒见了。 也是!也该累,该乏了! 别说娘娘们了,就是桐桐,也真是想歇几天了。 嗣谒每天都心情不错,差事完了先去老四那边,跟额娘说说话,陪额娘吃吃饭了,再陪着额娘溜达着消消食,之后跟福晋一起回来了,心里美的不行! 可在外面精神抖擞的福晋,一回家就跟霜打过的似得,蔫吧了,这是怎么了? 桐桐嘟嘴,每天喧闹,持续十天,就问你乏不乏? 嗣谒懂了,这是伺候婆婆累了吧?行,爷伺候你!你伺候额娘有功,爷怎么伺候你都成。歇了三天,天天赖着叫人家儿子伺候。人家儿子这么卖力的,那咱是不是也得努力努力!她想着,不行就把娘娘带出来逛街,叫上十四弟妹一起,也算是能叫四嫂歇歇。结果还没实施呢,四福晋就送了信儿过来:惠额娘要请客,给额娘下了帖子,咱得陪着额娘过去。 桐桐:“……”就出宫住个儿子家,怎么你们还轮流请起客了呢? 就是去直亲王家吃顿饭,玩乐一天,也确实不是大事。得!接婆婆去,去赴宴去! 好歹算是养过十三吧,所以十三福晋一直陪着呢。这不,德妃一个人就带四个皇子福晋,再加上公主,一来就一堆人。 大福晋在门口等着呢,亲手扶了德妃,“可把您给盼来了!额娘说以前见天的见面,这有个十来日没瞧见诸位额娘,还不大习惯。” 德妃跟着笑,“我也不习惯呢,才说等到了老六家那边,好请她过去坐坐,这不,她比我还耐不住。” 桐桐:“……”得上我们家之后才请客吗?很累的!以为请客开宴的事都叫老四家的做了呢,感情这还有自己的事呢。感觉有点想怀孕! 以前在宫里瞧着,这些娘娘们其实也还好吧,大家和和气气的,也没见争风吃醋那些狗屁倒灶的事。当然了,现在也和气,也没狗屁倒灶的是,但就是觉得画风不对。 就说惠妃娘娘吧,穿戴一新,带着人瞧她的院子,“……这是去年才竣工的,光里面的陈设就好了好几年才配齐……” 是!直亲王主动退了,就想着将来可能会有接额娘的一天。府里给弘昱准备成亲的院子,这不是顺手的事吗?围起来叫人慢慢的弄呗。想起一点补充一点,还别说,保证没有谁家给娘娘准备的院子有这个好! 屋子好,冬暖夏凉。院子也好,各种名贵花草随处可见。真就把一个院子打造的一步一景。 惠妃娘娘这是干嘛,这是炫耀呀!瞧瞧,我一个儿子怎么了?我儿子多给我用心思的! 宜妃能服气?我儿子多我就该是那个被人推来让去的?我儿子们欢迎我着呢!这会子说身上的衣裳,“老五家的做的!”脚上的鞋,“十一家的做的。”这一身丁零当啷,挂满的珠翠,“我们老九家准备的。” 听戏的时候左右瞧瞧,宜妃又道,“回头上老九家那边听戏去!老九弄的那个戏楼呀,正经的不错。” 四福晋心里都打鼓,也是咱们的日子过的简朴吧,感觉这么带着婆婆出来,都没啥叫婆婆炫耀的。 可德妃人家会炫耀着呢,拉着四福晋的手,“老四家的,怕是有喜信了。” 哎哟!那这可是顶顶值得炫耀的事了!这边才馋完人,德妃又对其他人发出邀请,“我跟老四家再住段时间,等挪到老六家了,下帖子请你们,咱去老六家的池子里泡药浴去!那个解乏又防病,泡的浑身都乏了,晚上歇在那边都行,老六那边地方大!” 桐桐:“……”我家的池子泡不了那么多人的!今儿回去就得想法子先弄个大池子去,谁叫婆婆把话放出去了呢!另外,住那边是真不行,我家是大,但大的是花园,屋舍不多呀我的亲婆婆!咱家添了那么多孩子,您为啥还觉得我那边能剩余好些空院呢? 这遇上爱攀比的婆婆可要了亲命了,回家就赶紧找自家爷,赶紧的,半月的工期,想法子先把池子给扩大了吧。 嗣谒:“……”其实就是想服侍额娘一段时间,这怎么还多出这么多事呢?这事花银子倒是不心疼,可这有些事想办也没那么容易办。 哼!不办娘娘的面子可就兜不住了!我的爷,办不办随您。 她还友情提示,“今儿您是没瞧见荣妃娘娘那表情呀,可不好了!估计三爷得挨骂!” 哦!没叫额娘拿的出手的,这就叫没出息! “可不是没出息吗?”荣妃指着三爷,“你看看人家的福晋出门,那穿的那戴的,璀灿灿,光华华的,那么大宝石簪子,那么宽的金手镯……你再看看你福晋,你就不能给你媳妇脸上添添光彩!” 三爷:“……”哪个嫂子弟妹,那出场是璀灿灿光华华的?他真想不起来,就是九弟妹那腰缠万贯的,印象里也没那么夸张吧?想不起来,他不确定的偷看福晋:给个提示? 三福晋白眼一翻,眼睑下垂,提示个甚?就跟我知道哪个妯娌璀灿灿光华华一样?今儿那一身能闪瞎人眼的也就宜妃娘娘的装扮,那一身富贵之气,挡都挡不住!你说,一样是给皇上生儿子,人家那儿子咋就能给额娘置办的起行头,你就不行呢? 荣妃哼了儿子一声:“你额娘我穿什么戴什么不重要,重要的得是你媳妇!对你媳妇好点!你要是没那一院子人,这会子我们婆媳出去,那是不是也能光彩光彩!” 哦!懂了!嫌弃我拿银子养小老婆,以至于您出门没行头。 那您说您自己个就得了,干啥非拉扯我福晋?福晋跟我过了二十年了,也没说出去得璀灿灿光华华呀! 他就发现,自家这老额娘,虚荣心还挺盛! 好容易把老额娘伺候的睡了,三爷带着福晋出来,低声问,“今儿还怎么了?” 怎么了?人家四弟妹有喜了,德额娘烧包成啥样了! 三福晋说着,就抚着肚子:“谁也没比谁老,人家能怀上,我咋就怀不上呢?”一边走着,还一边嘀咕,“你说这是为啥呢?” 因为爷一月也就去那么几次,去了也是纯睡觉? 说来说去,这挤兑的不还是爷吗? 三爷就发现,这接额娘回来,跟想象的并不一样!以前只媳妇作,现在还得多个作起来更上一层的额娘,他感觉皇阿玛要是在外面多呆两月,自己这日子就没法过了 梦里清欢(157)三更 人家四福晋有喜了! 人家四福晋在生了三个嫡子之后,都这个年纪了,又给怀上了。 良妃突然觉得自己很自卑!以为是妃位了,出人头地了,可突然就觉得处处都不如人。瞧瞧人家惠妃住的地方,那真是精雕细琢的,还把王府的格格们都安排在惠妃的院子里,叫小孙女跟着祖母住,听听,那满院子撒欢的声音,多欢腾的。孩子们舒服又自在,不像是受拘束的样子,这多好的! 再看看自家,院子是不错,但这是明姑带人收拾的。虽然明姑也叫孩子们过来,可若是老八家的媳妇不在,孙子和孙女就会不自在。才四五岁的孩子,正是撒欢的时候。哄一哄两天就跟她这个祖母熟起来了!孩子们被明姑教的,知礼的很,也愿意跟自己这个玛嚒玩耍。可只要老八家的一回来,孩子立马一板一眼的。她瞧着孩子可怜,叫奶嬷嬷带着回去了。 本来就人气不旺,孩子闹一闹府里还能有点生气!可老八家的媳妇整日里留在府里是伺候她这个婆婆,并没有叫府里更欢腾。她这个福晋一回来,这府里就跟老虎归山了一样,孩子给吓的那样!好似走路都不敢大声,这成吗? 瞧着德妃说起四福晋有喜的样子,良妃都不好意思抬头。感觉都不好意思跟人家搭话! 至于宜妃那装扮,她倒不是很在意!打扮的再富贵,也不一定好看!好看的人不用那么装扮,所以,她真不是在吃穿戴上,跟儿媳妇较劲的婆婆! 哪怕是以后两口子再没孩子,家里就这两个也行,那咱是不是能叫孩子在府里自在些呢? 你们两口子将来所有的东西,是不是都是这俩孩子的?咱也不说只给弘旺,现在皇家的女儿也一等一的贵重,把格格都算上,就这俩孩子,对吧?咱能不能叫孩子在府里过的像个主子呢? 是的!孙子和孙女在这府里过的,不像是主子! 这不成! 心里这么思量着,心里就不大高兴,回来只推说吃了几杯酒,早早歇下了。天一擦黑,府里就静悄悄的。她睡不着,披衣去院子里,灯火通明,偏少人走动。 这不是兴旺之兆! 第二天请早安的时候,她就郑重的把老八两口子留下来,没避开儿媳妇,却把明姑打发了,来说这个事,“……孩子呢,不能太严肃着管。才那么丁点大的人,对孩子太过严苛了,孩子难免拘谨!”说着就看老八,“你就想想,你还小的时候,去给惠妃娘娘请安去是个什么样子,偶尔去见见额娘是个什么样子……” 去见养母那得端着,得处处守着规矩。可见了额娘,却难得的能舒服自在。 不这么说,八爷还没觉得,可今儿额娘这一提,他突然意识到了,有些东西差别是很大的。孩子在明姑跟前,吵嚷的房顶都能掀翻,他偶尔去一次,只要一禀报,里面就悄声了。孩子们规规矩矩的见礼,问什么答什么。他也没当过阿玛,也不知道阿玛该是什么样的。但是小时候的皇阿玛,是很有威严的。 不亲近却很有威严的父亲,他觉得应该就是那样的。 可如今再去想,他渴望的父亲是什么样呢?是小时候偶尔瞧见的,跟太子和颜悦色说话的皇阿玛,是因为大哥射箭射的好,就拍着大哥肩膀一脸自豪骄傲的皇阿玛。 他那个时候想要的是个肯跟他亲昵的父亲! 想到这里,他抬眼,跟额娘的眼睛对视了一下。只这一眼,他便知道,他小时候想要的,额娘都知道。 额娘是想说:你如今有了孩子了,怎么反倒不知道如何做父亲了呢? 八福晋却皱眉,说道:“自来也是严父慈母,娘娘不需多虑。” 良妃:“……”你是有严父还是有慈母?说的就跟你懂一样!没爹没妈没孩子,这些东西你不懂就别言语!没人要求你做个慈母,你就消停的别说话。既然不管,就彻底闭上嘴!她的面色不好看,但却觉得该跟儿媳妇把话说清,“这府里不仅是你跟老八的,也是明姑和俩孩子的!孩子是这府里未来的主子,不是奴才,不用对谁卑躬屈膝!” 八福晋愕然的睁大眼睛,“娘娘这事指责我这做嫡母的不慈?” 良妃指着凳子,“你坐!坐下好好说话。”瞪着眼睛吓唬谁呢?! 八爷赶紧拉福晋,“好了,额娘说你两句你好好听着,这是干什么?” 八福晋扭脸看八爷,却见八爷的神色难得这么郑重。她压下心头的火气,但却没有坐下。 良妃起身,“你们跟我来。” 伺候的人要跟着,良妃不让,“都呆着吧,在自家的府里,还能出事?” 八爷摆手,扶着自家额娘。这几日,额娘心里大概也有些不愉快吧!别人家,家家有亲眷上门,只自家这边,冷冷清清。额娘没娘家,福晋娘家也没什么人来给娘娘请安,于是,人家觉得客多吵的慌,自家这边却觉得凉的人发慌。 跟老四家紧挨着的,额娘难道听不到老四家的动静?尤其是演武场那边,能闹翻了天气!老四家和老六家的孩子就一群,再加上十四家的,大的小的,乌泱泱的。乌雅家又走了军中的路子,孩子们自小都习武的。而四福晋的娘家本就是武将出身,子弟再不济,也在这些方面钻营过。这些个聚到一块,想想都知道是什么动静。 这不,一大早上,朝自家的演武场来。 师傅们带着自家俩孩子,小格格叫大丫头带着,满场子追着绣球跑呢,也是锻炼。弘旺跟着师傅在蹲马步,一板一眼的。 而隔壁,传来弘昀的喊声,“抓住小八了……抓住小八了……小八的尾巴藏好了没?” 然后一群嘻嘻哈哈的声音,一听就是大的带着小的在玩老鹰抓小鸡。 弘旺不时的朝那边瞧一眼,应该是到点了,明姑站在演武场边上,朝师傅们摆摆手。然后弘旺也跟小马驹子似得,冲着他姐姐跑去了。本来一个人玩绣球的,现在是两个玩。弘旺长的高些,故意把绣球举高高叫姐姐抢,姐弟俩你推我搡的,一会子就在地上滚的一身土。 然后两个谁也不让谁,争着告状。 一个说,“额娘,你看看弟弟。” 一个喊说,“额娘,姐姐欺负我。” 明姑只含笑看着,招手叫两人:“出了一身汗,又滚了一身土,脏猴儿样儿。” 姐弟俩起身,你揪住我的辫子,我揪你头上的小揪揪,半晌也没到明姑的跟前。 等八爷带着福晋扶着良妃绕过来,师傅们看见他们过来了,应该是低声提醒了。八爷就看见明姑赶紧转身见礼,俩孩子一瞬间给站好了,弘旺甚至第一时间将他姐姐挡在身后。而自家闺女,先急忙给她弟弟拍身上的土,好像怎么也拍不干净,等到了跟前,孩子急的都快哭了。 明姑没注意到这个,只背对着孩子半蹲着见礼呢。 “起来吧!”良妃亲手把明姑扶起来,“我是出来转转……”然后指了指儿子儿媳,“这俩口子非跟着……”说着就招手叫孩子,“快过来,叫玛嚒瞧瞧。” 孩子慢慢的走过去,“给玛嚒请安,给阿玛请安,给嫡额娘请安。” 若不是那一身脏兮兮的,谁不说俩孩子小小年纪好教养。 可瞧着孩子这样,八爷的嗓子像是被什么堵住了似得,一口气更在喉间,上不去下不来的。 良妃不为难孩子,嘱咐明姑,“孩子出了汗了,带着回去梳洗换身衣裳。”明姑应着,也不打搅人家一家三口,她一手牵着一个孩子,我们也是一家三口呢,对不对?两孩子咧着嘴,亲昵的朝明姑笑。 看着那母子三个远去了,良妃才停住脚步,眼眶都红了,“孩子自己家里,见的是自己的父亲母亲,何以紧张成那个样子……” 正说着话呢,就听见隔壁又传来弘昀的喊声,“小六,你仔细你的皮!” 小六是老四府里的嫡幼子弘智,可能上面哥哥多,只在这边三不五时的听着,就知道这小子淘的很,都快淘出花了。而弘昀,是老四和老六两府里唯一一个庶子。 这个庶子温文尔雅,不显山不漏水。可听听,这庶子像是过的不好吗? 良妃就说,“你们两府紧挨着,想来那边自来也是这样的。” 是说四福晋宽和,对庶子好,于是,府里的孩子才这样的自在。 八福晋转身就走,婆婆这是指着自己的鼻子说自己不贤良。 儿媳妇甩袖一走,良妃的眼泪唰一下就下来了,我难道说的不是实话?她也朝老八挥挥手,一幅伤心狠的样子,扭身也走了。 八爷:“……”感觉日子真没法过了! 追过去想劝额娘,额娘不见。追福晋吧,追不得!想找明姑过来帮着劝劝,拉不下这个脸。 这一天天的,外面的事烦不完,家里还得烦。哪里也去不了,干脆就找老九算了!总得说说心里的憋闷吧!想来想去,还就老九了! 可一去才被告知,“……我们家爷今儿有点不方便见。” 他在府里就行,怎么还不方便见了呢?是哪不舒服? 管家不能说! 可结果呢,弘昇跑出来,“八叔,找我爹爹吗?” 是这小子呀! 八爷就笑,“你爹爹呢?” 弘昇嘿嘿嘿的,“我阿玛得去矿场,我娘就把我玛嚒接来了,结果我爹爹今早从城外回来,就先嚷了一句‘老五走的倒是痛快,把老额娘给谁扔呢?好家伙,就老太太那吞金的速度,咱家供的起吗?我告诉你,先是老五家,再是十一家,等得了信儿,皇上要回来的时候,再接老太太住两天得了!’,他在院子里嚷,并不知道玛嚒在家,结果一掀开帘子,玛嚒脱了脚上的鞋就扔过来了……” 八爷:“……”老九就是欠揍! 是的! 宜妃就是这么想的:这都不是一般的欠揍! 九福晋尴尬的很,“咱不生气!” 哼!能不生气吗?舍不得银子我不气,但这崽子竟然说本宫老?本宫当年是宠妃!而今,老九一口一个老额娘,一个一个老太太,谁老了? 她拍着腔子,“不行了,心口疼!这可了不得了!”没两万两,这心口就得一直疼下去! 站着面壁的九爷偷着朝后瞥了一眼,就一脸的一言难尽:“……”没眼看了,老眉咔嚓眼的,偏做出西子捧心的样儿来也就罢了,关键是,您确定您那心口长当中间儿? 梦里清欢(158)一更 八爷的到来,还是把九爷给救了,至少不用真去墙角面壁了。 老八这么个周全来,来了能不给宜妃娘娘请安吗?那是句句都说的贴心呀,“额娘们一住进府里,儿子们再多的差事,只要一忙完,就先想着回家。以前还不觉得,现在这一比,可当真是有娘的孩子都是宝,有娘顾念的人,儿子们身在外面,可心总是挂着家里。” 瞧瞧这话说的! 宜妃就道:“老九要是有你一半省心,我也就放心了。”才怪! 这么说着,不等老八说话,她就又道:“你额娘出宫可还习惯?她跟我们不一样,我们是爱凑在一块说说笑笑,在宫里也是。说笑几句,来回串串门子,这一走动,再回寝宫也就乏了,往床上一躺,说歇下也就歇下了。你额娘是个宅的住的,闷在她自己个的地方等闲也不出门。如今出宫了,叫你媳妇抽出几天的空档,也带着你额娘出去转转。我知道你媳妇挺忙的……你那府里,侧福晋是能干的,但到底是家里要人照管,孩子还不能撒手……再则,到底是侧室,若是叫她带着你额娘,难免你媳妇有想法。当然了,最好还是你都抽点时间,带着你额娘你媳妇连带着孩子,出门转转。你是不知道呀,真真就觉得外面什么都瞧着新鲜。”她是真有这样的感触,“没进过宫里的呢,觉得没见过世面,好似宫里是多了不得的去处似得。可我们在宫里住着的呢,一出来真就觉得,没见过世面的哪里是别人,分明是我们才是。这世道变的快,跟我们进宫之前看到的那个世道,真是大不一样了。” 老八就跟着笑:“宜额娘这么一说,儿子们就都觉得,这几年也不算是白忙了。” 说了一会子话,宜妃跟着笑了好几场,然后才打发,“知道你跟老九是有事,去吧!去吧!我们出宫也不是乐意给你们添麻烦的。” 老八越发的笑了,“您还气呢?回头儿子替您锤老九一顿。” 宜妃赶紧道:“那可多劳你了!只管锤,再没有心疼的。” 看着这倒霉老九跟老八出去了,宜妃才朝后一靠,呵了一声,然后低声跟儿媳妇说,“别跟着老八家的学,这世上,实在的东西少,虚妄的东西多。把实在的攥牢靠了,那虚妄的东西有了固然好,没有了也不妨碍什么。人活的难受别扭,那多是把虚妄的东西看的太重了。” 九福晋愣了一下,然后应是。自家这婆婆呀,她是真心欢迎住回来了,真的!一直住着都行!哪怕不提这智慧,就只能管住自家爷这一点,她觉得她特别乐意养着。 自家爷爱养不养,我乐意养!婆婆比明姑又何止高出一筹?这要是能长久的在家里呆着,自己省大了!不就是自家婆婆抛费银钱比别家的多嘛,这也叫事?这么个人帮自己分担,自己腾出时间赚的银钱,别说养一个婆婆,十个奢侈的婆婆都养的起。 因此,她就跟婆婆说,“今儿刚搬过来,您先在府里瞧瞧,明儿要是别家不摆宴,咱娘俩出门去玩去!” 好啊!好啊!这儿媳妇可太上道了。 当婆婆的摆手,“你忙你的,我今儿哪里也不去,就歇着……”养精蓄锐。 顺心如意的九福晋,等晚上的时候跟九爷说这个道理,“真的!家有一老,如有一宝!就咱家额娘这种老太太,给我十个都不嫌烦。” 呵!你倒是打的精算盘!老太太过来享福,这事她干。可你要是打着叫老太太跟你劳心劳力,你看老太太干不干?你的算盘精,爷那老额娘算盘更精! 不过,你要是这么单纯的以为你能靠花银子把你婆婆摆平,那你去试试?看你婆婆什么时候能顺着你的心意走? 这个傻娘们,也该吃吃教训了!别以为生意做的好就是她自己的本事,身后要是没爷,人家认你? 他翻身睡她的去的,懒得搭理。 九福晋却又警惕起来:“八爷跟你说什么了?” 我说你怎么那么爱打听? “那我叫额娘来问?” 九爷:“……”行!你手里有尚方宝剑!他躺平,盯着帐子顶,“八哥……可怜。” 嘛玩意? “我说八哥也是可怜!” 九福晋一脑门的问号,“人家是亲王,咱家是郡王,他到底是哪里可怜了?人家一个亲王要你一个郡王可怜?” 爷就是郡王,怎么着吧?真是讨厌!从老大到老八都是亲王了,从爷这里开始成郡王了,这事过不去了是吧? 他翻身,不想说话。 结果福晋又踢他:“能把话说完吗?” 不能! 再踢一下就能了,九福晋果断再踢一下。 九爷蹭的一下坐起来,爷不在这儿睡了! “那我给额娘作伴,陪额娘一道儿住?” 九爷咬牙切齿,这往后的几个月,爷得被这么绑在福晋的床上还是怎么的? 九福晋就道,“不用问其实我也知道,八嫂和良妃娘娘又呛呛了。”说着,她就叹气,“这两人我谁都瞧不上。反正,我跟八嫂一块共事,我是心有防备的。事不可能永远顺当,这若是不顺当了,真有个过失,我怕罪责全砸我头上。我不怕跟六嫂合作,她是个愿意出头扛事却不会抢功的人。可八嫂……你懂的!” 爷需要去懂吗?后宅女眷,爷费那个心思干嘛? 九福晋却不是那么想的,“人家都说我越来越像你了。” 胡说! “我也觉得是胡说,可十个人里有几个人这么觉得,那你说那么多人都胡说!像你也不是什么奉承话!” 九爷一噎,福晋的意思他懂了,只说瞧见八福晋,其实就是瞧见老八的另一个面。 说完,福晋睡着了,睡的可踏实了。可九爷的心里就像是有猫爪在挠,一晚上睡的都不怎么安稳,天快亮的时候才睡着,太阳老高了才起来。一起来府里不仅福晋不见了,额娘也不见了,“去哪了?” 出去逛去了! 是呢,桐桐这不是为了减轻四福晋的负担,一早起来这不也拉着自家爷,去接了婆婆吗? 自家爷那差事事件弹性大,抽出一天时间来,跟额娘转转的时间,这也总是有的。 德妃不知道有多高兴,见儿子和媳妇穿的都是汉家的衣裙,还给她带了一身来,得!那就换上吧! 别说,没穿过这衣裳,如今这一穿,还怪好看的!真就跟大户人家的太太似得。 伺候的人瞧娘娘喜欢,就低声道:“以后也做几身,在寝宫里穿。” 得偷偷的。出门嘛,为了不惹眼,首饰很不必贵重,挑了两件轻巧的戴上,这就能走了。 嗣谒就拦了要跟着的人,“今儿咱谁也不带,儿子给您驾车,成吗?” 那可太自在了! 上了马车,儿子往车辕上一坐,鞭子一甩,还真是像模像样的。 鉴于宜妃的首饰太过扎眼,咱今儿那也不去,就奔着京城最大的首饰铺子去,上造的工艺不错,但如今外面买的,不一定贵重,但是样式很新颖,您自己个去挑。 珍宝楼五间大门脸,三层楼高,马车一停,就又伙计上来帮着安顿马车,客人只管往里走便是了。 德妃仰头打量,再看看进进出出的人,也不知定都是大富大贵,这可瞧着稀罕。这自来首饰铺子就是非有家资者不进的地方,越是店面大,地方要高档,等闲都不敢入这样的门。如今这么大的珍宝楼,棉布衣裙的妇人进进出出的,还不少。 进去之后,一水的玻璃柜台,里面摆着东西瞧的清清楚楚的。这首饰各色各样,亮闪闪的,不知道有多好看。 “这是玻璃的,本不值钱。”桐桐低声笑道,“因此,无人敢把这东西拿到宫里……” 德妃低声道,“宜妃挂在身上的就是这样的东西?”那老九也太会糊弄她额娘了!这个认知叫德妃不由的心情好了一层。 桐桐:“……”那倒也不是!老九再不济不会弄一堆玻璃珠子糊弄亲额娘。但您要是这么觉得心情会更好的话,她不介意昧着良心说话,“这事咱知道就行。” 德妃嘴角翘起,特别受用一样,还特贴心的道:“那咱就找样式好的买一堆,回头也能挂一身。” 这个……真不成!太丢人了! 桐桐哄着道:“那我们哪能给您买这样的呢?您要是喜欢呀,叫您儿子亲手给您做一堆这个都成!咱上二楼去,二楼的首饰才好呢。” 二楼的首饰跟一楼的材质看起来特别像,只是色彩单一,多是绿的,“翡翠?” 桐桐低声道:“石头,像翡翠。” 德妃一幅了然的样子,“看来老九是弄了这石头和玻璃珠子哄她额娘了。”她兴致好的再上一层楼,点着里面摆着的首饰,“这个……那个……对对对,就那个……还有那头那个颜色更翠的……都要了……” 咱买更好的去!弄一堆石头干嘛? 德妃低声道:“多买点,送礼去!给你们其他母妃都送点……” 桐桐:“……”我主要是怕你们每个人都是这么想的。 梦里清欢(159)二更 真买这个多不值钱的玩意呀? 德妃便笑,“买!”不值钱又好看,干啥不买。 行吧!那就买吧。自家这婆婆买东西,跟莫雅琪那一群小姑娘买东西似得,有钱就往出造,至于买的东西是不是值那个价钱,谁去管去? 连三层都没去,就这些就得了。人家还振振有词,“咱们买的就是一个新,至于说贵重……那还得说,最贵重的都进了宫了。” 那道也是! 于是,嗣谒就在下面嘱咐了几句马匹的事,再找上来人家就买好了,那么一大包,“这些……就好了?” 好了! 以为花银子的重头戏在珍宝楼,如今却发现,一百多两银子买了那么一大包的东西,这就结束了。那怎么着呀?接下来去哪呀? 看戏听曲吃席面,消遣的地方,咱走起。 德妃兴致昂扬,这看戏还真别说,是比宫里有意思。伺候宫里的戏那都是精挑细选的,但就是一点,很多民间‘俗’的东西,都给剔除掉了。如今在外面听这种小戏班子的戏,那真是小老百姓爱听什么唱什么,哪哪跟宫里都不一样。 她还真就没听过这样的,尤其是一样的戏,像是牡丹亭,各地的戏班子京城里都有,什么是南腔北调,这就是了!有人爱听这个,有人瞧着那个也稀罕。而且,唱戏的戏楼几乎集中在那么一小片地方,各种的门口拉客的手段,真就是要找乐子,处处都是乐子。 至于下馆子,大席面咱不去吃,就找小吃店。这个尝一点,那个试一点,还别说,吃的人停不住嘴。 然后这么吃着,逛着,几乎也没工夫干别的了!这家的小面来一碗,那边的臭豆腐也想尝尝。这臭豆腐才吃完,觉得嘴里有味儿,那边的糖糕瞧着还不错,咱甜甜嘴吧。老六你去买吧,额娘跟你媳妇等着。得!嗣谒给去买了,各种的口味都买了一个,小小个的。桐桐怕这么吃把人给吃坏了,哄着她,“额娘,咱娘俩分着吃吧。各种口味都能尝点。” 德妃:“……好吧!” 这个吃了,嗣谒再不敢叫看见能当饭吃的东西了,咱瞧瞧别的去。 剩下的就是吃点干果水果,心想这玩意不占肚子,吃点算了。下半晌的时候赶紧回吧,改天再出来都成!可这都上了马车了,路过一家铺子,那个味道香的很,人家又叫停车,就跟孩子似得撩开车窗急着往外看,“这是卖什么的呀?” 明明想吃,还只做好奇的样子。 嗣谒真不知道这是卖啥的,真没来过这种食肆。 桐桐撑不住,她试探着问婆婆,“要不,买点?” 会不会不太好? 被这么渴望的眼神看着,桐桐:“……没事!我下去给您买去!”这样的地方,马车也没地方放去,嗣谒得看着马车。横竖就在几步外,我去买吧。 真要买了,嗣谒才安抚了马朝匾额看去:“卖驴肉的?” 皇家的食谱上,还没有人把驴肉呈上去的先例呢。这玩意,敢吃吗? 等了半晌,连桐桐都没下来真去买,结果自家额娘并没有说是驴肉就算了。 嗣谒叹气,行吧!干脆没叫桐桐下来,吆喝了店家来,问人家,“驴肉,好吃吗?” 这小儿机灵的很,“爷,您稍等,我取来您尝尝。” 端个小碟子,里面小小的一块。外面的东西桐桐哪里敢叫自家爷随便试吃,她赶紧抢过去塞嘴里,咿?还挺好吃的。 “十斤,分开包。”桐桐就道,“哪个部位的肉好要哪个部位的,吃的好另外赏。” 得!别瞧着不起眼,可都是贵人的口吻。京城里别的不多,就是权贵多,小老百姓都习惯了,这就给您给包来。 不大工夫,包着一堆纸包出来了,“分小块给您包好了,拿好了您嘞!” 得!这就走吧。 车动了,桐桐拿了肉出来,“要不,您趁热尝尝?” 我也这么想,主要是怕凉了。可这车上,就这么吃吗? 桐桐给示范:“这样一丝一丝的拆下来应该很好吃。” 哦哦哦!尝试着吃了一口,“嗯……好吃!” 于是,在马车上,好几两驴肉就被自家婆婆这么给干掉了。带出去玩了一天,把人给送回来了。 德妃心情挺好的,结果一下马车,老四的训斥就来了,当然了,不是冲着自己这个额娘的,是冲着老六去的。 “胡闹!就你们俩怎么敢带着额娘满京城跑!” 德妃:“……”儿子这么紧张,当额娘的当然是比较欣慰的!但是这么板板正正的,她只得偷着交代老六家的,“驴肉等会子叫人给你四嫂送去。” 桐桐便笑,老四板着脸的时候,娘娘心里也有些怵呢。 看着那哥俩送娘娘回院子了,桐桐才把买的东西都交给四福晋,特别叮嘱,“消食茶备上,晚上别给吃了,今儿一天嘴就没停过……” 把四福晋吓了一跳,“都吃了什么了?” 桐桐掰着手指头给算,愣是十个手指不够用,“……回来的马车上,少说能吃三四两驴肉。” 四福晋就发现难怪自家爷训斥呢,哪里能给这么吃呀!桐桐也讪讪的,跟带着孩子出去似得,啥也没见过,啥也想尝尝,您说您忍心不给买,不叫吃吗?这次吃是没吃坏,但是却养成了吃外面东西的习惯。弘昀弘时能大点,发现玛嚒也爱吃的外面的吃食之后,两人偷摸的给往家里带。咱自己带食盒带餐具,买了赶紧给带回来就是了。 今儿一碗凉粉,后儿一碗炸酥肉。这不是正经饭,是中间加餐给吃掉了。 这么吃的结果就是,等桐桐接婆婆去自家的时候,很明显的,曾经的宠妃她——胖了!很明显的胖! 曾经的德妃那是鹅蛋脸呀,现在圆团团的,衣服的腰身明显不对了!等自家这婆婆去上更衣了,桐桐才赶紧拉了四福晋问:“怎么叫吃胖了呢?等皇上回来,怎么办呀?”接出宫的时候是半老徐娘,风韵犹存,这完了送回宫去的时候大了一码。 四福晋:“……”那我能不叫婆婆吃吗?她只得道:“接过去之后,叫多动动,眨眼就瘦了。” 这要眨眼就能瘦了,哪里还有肥硕的妇人。没胖过的人压根就不懂胖起来的苦好吗? 行吧!已然是胖了,就这么着吧。 可接回去,桐桐真觉得抓瞎的很,自家这婆婆在老四家真就是住了不到一个月的样子,除了吃胖了,还养成了一个坏习惯——睡懒觉! 屏嬷嬷看着早起过来请安的六福晋,尴尬的笑了笑,“自从知道四福晋有孕之后,娘娘就没想早起。本来呢,是想着她起的迟一点,给四福晋说一声,能叫四福晋好好睡个觉,可谁想着,娘娘只是没梳洗,靠在榻上消磨时间呢,这就又睡了回笼觉呢。自从回笼觉能睡着之后,娘娘就懒的从床上换到榻上……” 懂了!醒了就说还早,再眯一觉,然后眯着眯着就眯习惯了,天光大亮了,就不起。 但说实话,人年纪大了之后,觉是越来越少了!这要是还能睡着,对这个年纪的人来说,不是坏事呀! 行!睡吧,睡到自然醒最舒服了! 她还特意叮嘱屏嬷嬷,“我起来是跟孩子练武的,跟别的不相干。娘娘起的晚了,我还从容些,能亲自给娘娘和孩子做早膳。” 屏嬷嬷就笑的温暖和煦,“您放心,一准叫娘娘踏踏实实的,想怎么睡就怎么睡。” 对!就是这样的! 从婆婆的院子出来,桐桐都心里警醒:要么说学好得三年,学坏只三天。这不,保持了一辈子的习惯,稍微一妥协,这就完了。 但婆婆来住,自家也没别的特色,给自家爷给孩子都常不常的做个膳食,这给婆婆,自然也是应该的。 于是,一天三餐,还是好换着花样的做的。荤素搭配,这么吃按说是吃不胖的。然后她就发现弘昀和弘时投喂他们玛嚒的事了,这怎么行了,每天这么加餐,再锻炼也瘦不了呀。 她还不敢自己跟婆婆去说,偷着给嗣谒说了,“爷,得您去说!真不是不舍得叫吃,这么吃下去真不行。” 嗣谒不忍心,“能不能叫泡药浴,给按摩按摩……” 桐桐:“……”你认真的! 嗣谒真下不了这个狠心,“额娘在宫里一辈子,都是小心谨慎,什么都跟拿尺子量过的似得。如今就是多吃几口……”我为了这个限制额娘去?要是能限制,老四在府里不都说了吗?估计也是不忍心。 这叫桐桐该咋说,只要你觉得送回宫的额娘大上一两尺码不会吓到皇上,那咱就这么办吧。 谁知道嗣谒想了想,笃定的道:“没事,都胖了。” 啊?“今儿去老大那边,见了惠额娘,都有双下巴了。”嗣谒说的理直气壮,“昨儿从城外回来,还碰上带着荣妃转悠回去的老三,停下来见了个礼,猛的一瞧,还以为宜妃娘娘也在马车上呢。” 桐桐想了想,荣妃生些纤巧些,可这要是猛的一瞧,都像是宜妃那身形了?那这得是三福晋把二十斤猪肉贴她婆婆身上了吧 梦里清欢(160)三更 能熬到这份上的娘娘们,都属于心大的!各家有没有糟心事,肯定有呀!但是人家当婆婆的,基本都心大。宫里把人磨炼的,压根不把儿子家的那点事当事。她们的人生经历告诉她们,人生不到终点,就永远在拐弯。至于弯道那边的风景,对不住,看不见的!以为板上钉钉的太子,都已经不是太子了,还有什么是不能变的? 宫里那地方,跟别的地方不一样,从主子到奴才,那都是猛的窜上天吓不着,猛的摔下来只要不死还能活的,所以,王府里那点事,那也叫事? 以后上天还是入地咱也瞧不见,那不得乐且乐还等什么呢? 宜妃真就下帖子,上我们老九家瞧瞧吧,我们老九的戏园子是真不错的。 然后彼此一见面,宜妃心说,德妃以前也就是沾了比自己瘦的光了,还以为她长的有多好呢,瞧瞧,肥了之后跟自己有啥不一样。 德妃是被宜妃给吓着了,老九家再有钱,你也不能这么吃呀!本来就壮硕,现在更瓷实的壮硕。关键是,宜妃黑了!她本也没别的优点,就是皮子比别人白些,如今这是……上哪去了,黑成那样了。 是啊!惠妃也是这么想的,这简直就是面粉洒在了驴粪蛋上了,磕碜成这样了。 宜妃知道自己黑了,但我玩的高兴,黑了也就黑了,今年冬天捂一冬天就白了。不过惠妃你也别那么看我,你那下巴脖子不分明的,没有大耳,但有肥头。 等荣妃一来,三个人都闭嘴,同时也有点心虚。没人敢跟她们说她们胖了,反正媳妇给准备的新衣服穿上永远都是合身的。如今瞧见的都是别人胖了,那这别是咱都是看的见别人看不见自己吧。 等到良妃,成嫔几人来了,这种感觉更明显了。 人家隐藏的再好,也有那么一瞬的震惊。德妃想,她们这是被我吓着了,还是也跟我一样,被其他三个吓到了。当然了,自己这会子看着成嫔那样,也有点怔愣,这位也胖了,还胖的比较明显,肚子上的肉成褶子了。她偷偷的在自己的腰上掐了一把,心里咯噔一下,是不是有点多? 只良妃,人家还是美人儿的样儿——真的好生讨厌! 顿时觉得今儿的戏都不好看了。 儿媳妇们嘀嘀咕咕的,不知道是嘀咕戏呢,还是说婆婆呢。这个不用怀疑,儿媳妇凑到一块,不说婆婆的少。我们这说的就是你们! 大福晋低声问桐桐,“这要是脸上起了痘,给用点什么药叫快点消下去。” 是吃多了辛辣的东西吗? 大福晋点头,正经吃了饭的,晚上还能干掉三个麻辣兔头二两酒。 三福晋跟四福晋嘀咕,“我婆婆爱吃油渣拌饭,不仅把那个当菜吃,人家还当零嘴吃。六弟妹给的那道小食方子,就孩子炸的那个小食,我婆婆特爱吃……再加上暖棚里的果子下来呢,现在是果丁奶酪加砂糖,换着花样的吃……” 又油又甜,管不住嘴。估计是跟着孙子吃,然后吃着吃着刹不住了。 五福晋正在抱怨九福晋,“本来就不纤瘦……怎么就不看着呢……” 九福晋心说,这怎么看,那是婆婆,也不是孩子!她还借着教育闺女,说女孩子不能贪嘴,吃胖了不好看云云,结果婆婆跟孩子说,“那是瞎胡说!看你十一婶,一直也没瘦,可耽搁啥了?” 啥也没耽搁!人家生了仨儿子了! 这么一说,连五福晋都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戏看的不痛快,回去的时候德妃坐在马车上,她其实是觉得自己发福了,但发福之后成了什么样儿,其实自己瞧着也还行,没那么难看吧? 她这么问桐桐,桐桐能怎么说呢,您不觉得难看,那是因为您自己那镜子您儿子都给换了。而且还拿这种瘦瘦镜偷摸的送礼,您就问哪个娘娘屋里的镜子不是这种镜子吧。 不仅您如今住的地方镜子换了,就是宫里的所有镜子,全都给换了。您回去照去吧,您可苗条呢。 说的是啊!我胖了点也匀称的很,回家对着镜子一瞧,腰身啥的都有,一点毛病没有。又瘦又高的,这把年纪了,又不丑,咱也不追求好看,对不? 但桐桐还是给药浴各种的手段都用上了,可是没用呀!天一热,各色的瓜果都下来了。德妃说,“没事,多吃点瓜果就瘦了。” 嗯!那得是跟孩子似得,吃瓜果吃的隔饭了,不正经吃饭只拿着那玩意当饭吃,那肯定是能瘦点的。但你一日三餐加宵夜,中间不间断的各种果子吃着,不仅不会瘦,还会更胖。再加上那过天一热,又说怕晒的跟宜妃似得,不乐意出去了,那这怎么着呢?吃了不动,静等着肥呢? 桐桐再怎么努力,也只是保证不再胖或是胖的慢些,反正她不觉得自家爷的镜子计划有用。这天热了,衣服轻薄,胖子和瘦子对夏天的感知是不一样的。 果然,娘娘们再也不能自欺欺人了,这好像是有点肥了。 于是,桐桐这边可热闹了:老六家的,来来来,给额娘扎一扎。 是啊!哪个来了不是额娘呢。 可这真是个漫长的过程,真叫你们猛的都瘦了,这是有害身体的。 儿媳妇的宗旨就是叫娘娘们高兴,对吧!不就是胖了吗?桐桐是这么说的,“咱们大清现在日益康隆,盛世堪比盛唐。盛唐自信,盛唐昂扬……” 盛唐还以胖为美! 但这个就不用添里面特别强调了。她的理论就是,“皇家自来便是风向标,咱们推崇什么,民间便崇尚什么。我们妯娌每月都去打马球,这几年从不间隔,您看民间多少女子开始在外面走动了,姑娘家跑跑跳跳,再不是出格的事。汉人家里,已经很少有裹足的了。所以呀,额娘们就是标杆呀!咱们应该以康健为美,以强壮为美……” 所以,不用关注瘦不瘦的,这不重要!您康健,您强壮,您能健步如飞,您还能策马飞驰,那您就是美的呀! 这话有没有道理?简直太有道理了! 我们是谁呀,后宫我们为大呀!我们都是宠妃,我们是什么样子的,什么样子就是美的。 这么一说,真的很有道理! 荣妃就说,“那咱改天也打马球去?”对嘛!出去动一动,便是不瘦,但咱康健了呀!这把年纪,又不争宠,美不美不重要。只要康健,那好日子在后头呢。 宜妃摸了摸脸,已经很黑了,“再去打马球,不得更黑了呀!” 九福晋就看六嫂,赶紧配药,给白回来吧。为这个我家爷背后没少呲我。 可这真不是说白回来就能白回来的,桐桐就道:“见见外面的日头挺好的,只有每天能见见日头,人的筋骨才更强健。至于肤色,宜额娘这个不叫黑,这是最康健的麦色。” 是吗? 必须的呀!您是宠妃,您的样子就是美的标准。 等泡到汤池里了,一个个的都说德妃:“老六家的这张嘴呀,是真能!” 黑的变白的,全凭一张嘴忽悠。 但咱乐意被忽悠,反正这么着一想,就觉得好生高兴! 大福晋在外面点了点桐桐,“你这会子是觉得把娘娘们忽悠过去了,可你这不是坑儿子们呢。” 怎么就坑了呢?还怎么就坑了呢?赶明娘娘出去,见了黑胖壮姑娘,都夸可好看了,那你敢想以后选秀,那姑娘家得是个什么样,如今孩子们都到了被指婚的年纪了,一大阅,好家伙,齐刷刷一群黑胖壮,将来咱们的儿媳妇都得从这里面选,你这不是坑孩子是什么?就没你这么不靠谱的! 桐桐:“……”我真是好心! 十四福晋反倒是笑,“要真这么着,我年年跟宫里要人,赐吧,赐多少我都接着。” 桐桐:“……”我就是说说的,娘娘们才不会如此。 谁说的?她们一个个闲的没事干,正想逗闷子呢。 反正咱家的格格们现在野的很,跟人家养在深闺的孩子比起来,是真不白。当祖母的心疼孙女,就夸这样的孙女好看,碍着谁了? 她们真去庄子上小住,真去打马球,然后消息灵通的人家,觉得关系亲近了,就过来陪娘娘们嘛。这自然就带了家里的闺女了!带着长的好的,娘娘们会说,可怜见的,瞧这瘦的,要好好吃饭。下次带个肉团子姑娘来,娘娘会说,瞧,多有福气的,多动动,长的壮壮的,就更好了。 这话一说,再加上除了良妃之外,娘娘都发福的体型,大家也闹不懂,娘娘们是说着玩的,还是宫里的审美变了。 该是变了吧!要不然不能都这个模样了吧。 还有人偷摸打听,是不是皇上在西巡的路上,收了个丰腴的美人呀,要不然,这娘娘们能这么变? 然后良妃都觉得,我是不是不胖点,都算个异类。扭脸瞧见自家儿媳妇,人家那是半点没受婆媳关系不好的影响,在福晋群里跟别人谈笑风生的,感情难受的就我自己个呀?! 凭什么呀?好吃的谁不爱吃?为什么就得我食不下咽睡不安寝?这不显得你不把我当回事,我却把你太当回事了吗? 哼!这种儿媳妇,以后我也不往眼里看了。不看我就胃口好,我胃口好我就想吃什么吃什么。 今晚回去我就加个冰糖肘子,还就不信了 梦里清欢(161)一更 秋风一起,菊花一黄,天就冷了。 昨儿跟儿媳妇一起酿的菊花酒才封坛子,今儿一早起来德妃就点菜说,“吃螃蟹吧!该到吃螃蟹的季节了。” 以往多吃的是淡水螃蟹,如今这海船快,海产螃蟹虽不好买,但作为王府,想吃还是能弄到的。 娘娘点名要了,那就去买。 结果没用跑,苏培盛一大早就跑来了,送了两大筐子。这是知道这咱家这位娘娘如今没啥追求,就是在吃吃喝喝上下功夫呢,所以呢,老四的孝顺就体现在额娘想吃的时候,立马就能给端上来。 德妃特高兴,还跟着儿媳妇去厨下,这一住小半年,可都是儿媳妇下厨的,那真真是再精心没有了。如今还就吃着老六媳妇给做的顺口。 看着儿媳妇手脚麻利的把螃蟹刷干净,然后五花大绑的捆好,再上蒸锅,那利利索索的劲儿,真就觉得自己这个儿媳妇是真好!当婆婆的,只要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对人家两口子腻腻歪歪的事咱心里不吃醋,不觉得儿媳抢儿子,那真觉得日子不能更好。 先去吃螃蟹,之后还得后厨把蟹黄蟹肉给剔出来,晚上还想着给婆婆再蒸一笼蟹黄包。 吃饭的时候坐儿子的伺候着,嗣谒把蟹黄先递过去,然后可仔细的给额娘把蟹腿上的肉一点一点的剔出来,这么吃额娘觉得一点也不絮烦,她觉得这么吃她有心情多吃点。 这边一个蟹黄还没吃完呢,苏培盛又来了,这是有事。 苏培盛是过来传话的,“六爷,我们爷叫奴才过来说一声,皇上的圣驾明儿就得城外,明儿一早得去接驾。” “明儿就回来了?”德妃放下手里的小勺子,不可置信的看向苏培盛,“这也没多少日子呀?” 苏培盛:“……”二月初离的京,现在都八月了。以往西巡,都是二十七八天的事,最多的一次是三十四天,结果这次一去半年,您觉得没多少日子? 南巡也没有半年的!这是沿路看杂学给耽搁了,回来的迟了一点而已。再加上沿路碰到寺庙,还得去瞧瞧。十三正在对南疆用兵,因此,这礼佛便有了不一样的意义。要不然,何至于半年。 嗣谒叫苏培盛回去,“就说我知道了。” 苏培盛利索的退了,想来六爷今儿也干不了啥了,德妃娘娘的表情实在算不上好。 是的!德妃觉得今儿的螃蟹都不香了,先是迷茫,而后是忧伤,最后强忍着涌出来的各种不舒服,拿起勺子,一点一点的吃蟹黄。嗣谒:“……”就是再疼额娘,没有把额娘留在宫外的道理。 他看桐桐,你来说吧,一天天的小嘴能嘚吧的很,现在说吧,给额娘劝好了,算你大功一件。 桐桐的嘴是张了合合了再张,这个怎么说呀?她吭哧了半晌,这才道:“皇上也不能轮流跟着儿子们住呀!” 要是能轮流跟着儿子们住,那娘娘们就不用走,您还能跟皇上就你俩安生的过一段时间。您三个儿子呢,这么算下来,您跟皇上在一块的时间比绝大部分妃嫔的时间要长,这也就肯定比惠妃和荣妃得宠,如今的话,您和宜妃那就势均力敌了。这话一出,一屋子伺候的都低头,嗣谒一脸的一言难尽,把剔出来的螃蟹肉先给她:咱能不胡说八道吗? 把额娘说的脸都红了,没瞧见吗? 那你说怎么办?没听说把宫妃留宫外的呀!再说了,娘娘这不想回去,皇上不得以为娘娘是不想回去伺候呀! 德妃心里想的可不就是这个吗?说是去伺候,事实上咱也不伺候,偶尔见皇上一面……用也用不咱们,还偏不把咱们扔出宫外。 哎!当年怎么会觉得皇上对自己是有几分真心的呢。 还是太年轻呀!说是当年受宠云云,那是受宠吗?瞧瞧儿子媳妇们过的日子,说当年自己受宠,那真是脸红!给自己脸上贴金就是自己这样的。 想起这个,就顿时叫人有些伤感。吃了饭,先打发儿子媳妇,“你们忙你们的,有屏嬷嬷带人收拾东西,我想午睡一会子……” 两人还以为不想回宫心情低落呢,得!这种事真无解的。 却不知道德妃由着下面的人收拾,一个人躺着越想越觉得不对,不是说自己不想伺候皇上是忘了皇上的恩典,实在是皇上当年好像也没真心的对我好过呀! 感觉皇上对自己,就是对老物件的感觉,留着也不用,就是当摆设落灰的。 桐桐那边忙的什么似得,这不是重新给娘娘做的衣裳得了嘛,赶紧熨烫出来,明儿回宫得穿的。胖有胖的法子呀,天正好也冷的,咱可以选颜色深一些的料子,配饰鲜亮些就得了,也不暗沉,这么着不显胖。再把旗装的腰往里掐掐,在遮挡小肚子上多下下工夫,这穿上也怪好看的。真就给做了十几套呢,估摸娘娘该醒了,就一股脑的搬过去,咱试试看看哪里不合身,今晚上再改也是来得及的。 “哪有不合身的……”德妃叫挂起来了,“都合身,挺好的。” 还是情绪不高。 衣裳都懒的看,衣服兴趣缺缺的样子问说:“明儿几时回宫?” 是的!得在皇上回宫之前,把娘娘们送进宫去的。这当然是赶早不赶晚了。 皇子们去接圣驾,福晋们得起的早早的,送婆婆进宫,帮着安置,顺便给回宫的太后请安。 一早起来,四福晋和十三十四福晋就来了,四个儿媳妇围着给打扮,然后收拾的利利索索的,这就能走了。 德妃回头看屋子,桐桐赶紧说,“叫人天天收拾,等着您回……” 话说了一半赶紧打住了,‘等着您回来住’这个话不能说!妃嫔出宫常住,那得是皇上嘎嘣之后的事了。如今说这个——实属大逆不道! 德妃是想说:“之前买的首饰都带上了?” 屏嬷嬷应着,“都带上了。” “家里做的泡菜,都带上了?” 带上了。 “肉干呢?都带了?” 带了。 “咱家自作的豆腐乳带了吗?” 带了!都带了! 德妃又叮嘱桐桐,“咱家菜园子里的萝卜,什么时候能收?” 收萝卜还早呢,下霜之后吧!桐桐赶紧道:“等能收的时候我带着孩子们收,收回来我亲手做了泡菜再给您送宫里去。” “水萝卜泡的往宫里送……”觉得那个更下饭。 好的!您说了算! 把十三福晋瞧的忍俊不禁,回宫了还惦记那一垄子萝卜。而且,听着意思,这里是家,那宫里是哪呀?听着不像是回去,倒像是要出远门似得。 孙子们孙女在外面站一排排,德妃一瞧见孩子,眼泪都下来了,“可得记得进宫去瞧玛嚒!” 嗯!记得呢,回头买了您爱吃的炸鸽子,给您带进宫去。“驴肉也别忘了。” 桐桐赶紧搭话,“回头把这个列到内务府的单子上,不值什么。也不单单您爱吃,咱们买的这不是给各位母妃都送了吗?听说也都爱吃,尤其是惠娥娘和良额娘,特别爱吃……” 是啊!这么多好吃的,在宫里愣是吃不到,之前听都没听过。御膳房的饭,一吃就是三四十年,想想就知道了,一种吃的叫你一直吃一直吃,你就说烦不烦。感觉回宫,就是跟美好的日子诀别,怎能不叫人伤感? 回宫的路上,桐桐就叮嘱,“以后您在宫里,该转的还是要转的。转一转,身上松快……” “你放心,要不了三月就瘦了……吃的不顺口,能胖吗?” 几个妯娌隐晦的对视一眼,那这怎么着呢,说的去皇宫跟服苦役似得。 十四福晋就说:“额娘,进宫了您得高高兴兴的,要不然别的母妃会……” 德妃摆手,她们的脸色未必有我好看。 果然,前儿还得在骑在马上打马球的惠妃今儿就是一幅无精打采的样儿,在宫里碰上了,她摆着手,朝德妃道:“昨儿没睡好,皇上估计下半晌才能回来,我得去补一觉。”说着就说身边伺候的,“今儿也是怪了,怎么一点风都没有……” 有点小烦躁的样子! 这应该是觉得宫外的风吹不进宫墙吧。 宜妃催着抬着轿撵的太监快走了几步跟德妃说话的,“这一出宫半年,别说咱们暂时不习惯,就是这些抬轿的,都不习惯呢!以前健步如飞的,你瞧瞧,长时间不练,看着他们我都觉得累……” 不是的,娘娘!这分明就是分量不对了! 跟在德妃轿子边的桐桐想,这些娘娘都给她们的不高兴叫借口呢。瞧,惠妃说她没睡好,宜妃说不习惯。后面还隐隐的听见荣妃叮嘱三福晋,“对孩子不能太严苛,要是再打孩子,我就找你们两口子问话。” 好似这不高兴,完全是为了袒护孙子。 转弯的时候她随意的瞥了一眼,这才瞧见良妃。真的,好似这几个月,见良妃的机会不多。可如今再看,我的天呀,那是良妃呀! 她抬起手戳婆婆搭在肩舆外的手,示意婆婆跟她一起八卦。 德妃扭脸去看,然后赶紧转头,果断的跟儿媳妇分享八卦,“比我胖的多多了吧?” 那是!那可太胖了!她才要说话,结果就听自家婆婆说,“还别说,你现在确实是比她好看了!” 桐桐:“……”您倒也不用总把尴尬事记这么长时间 梦里清欢(162)二更 连李德全都变的干瘦了起来。 再反观这些皇子们,你们的日子是不是过的太好了!皇上往下一看,除了老二和老十跟之前没多大的差别之外,其他几个,吃什么了这是? 连老六和十一脸上都丰润起来了,老八和老九那体型,是不是变样的有点大呀。 朕不在京城,你们这是心里松懈了吧! 皇子们:“……”这事啊,冤枉!额娘们回来了,那你说不陪着额娘吃饭,行吗?额娘晚上要加餐,顺便还想喝两杯,那能不陪着喝吗? 白酒怕上头,果酒娘娘们爱喝,但叫他们喝果酒,这不行!而恰巧,洋教堂里人家做了一种麦酒,倒出来一水的泡沫,味道初一喝吧,实在不敢恭维。那酒倒在玻璃杯里,瞧着跟尿似得。但这玩意喝点还是可以的。一个夏天,晚上陪着额娘吃的时候,就喝点这个酒,然后晚上躺下也舒服,酒不烈,也就不上头。可这喝着喝着,喝到入秋了,觉得有点不对了,这肚子好似跟别人比起来,有点突出了。 只吃能把人吃的肚子挺起来? 老八认为是洋人的酒有问题,坚决不喝了。可不喝了,肚子也起来了!这会子坐在这里,腰带卡在这个位置,好生难受。 反正这个没法解释,就是胖了点——而已嘛!多大点事! 不敢跟皇上继续掰扯了,他们哥几个表示,“我们去给皇玛嚒请个安,咱这就走。” 呵!看着一个个走路那姿势,上的了马吗? 反正老四挺高兴的,咱是胖了点,就一点点而已,给自己的影响不大,至少瞧着上马的时候比老八和老九利索了。可喜可贺! 说说笑笑的,赶紧去瞧瞧太后。 嘚!太后也瘦了!想想也是,都七十的人了,再是说不颠簸,那不还得是在路上呢吗?谁老搁在路上飘着,她不累呀! 皇子们心里庆幸的不行,虽然不能叫额娘们跑那么远出来浪挺可惜的,但是如今这么一看,得亏没出去!京城那周围,其实可玩的地方不少呢。像是刚一入秋,那香山红叶,这不都是能赏的景色吗?当时是树叶渐次变红,如今更红了,要是皇上再晚回来十天,额娘们是能看到满山的红叶的。 如今——可惜了的! 瞧瞧,把太后颠簸的瘦了!不过,精神还不错。 这就导致的,他们一个个的,都心虚!走走走,赶紧回宫,回宫瞧瞧去,这一瞧,皇阿玛您就明白了,真不是儿子们松懈了,实在是……一言难尽呀! 皇上就是带着对儿子们的不满回宫的,回来了,先把太后安顿回寝宫吧。 这不,远远的瞧见了,后妃和儿媳妇这不都在门口等着吗?乌泱泱的,这么一片。 近前了一点,皇上有点疑惑,这是裕亲王府和恭亲王府的女眷都进宫了吗?怎么瞧着,有点陌生呢?回来头一天,不用叫别的女眷来迎嘛,明儿来请安也是一样的。 太后也是这么想的,可紧跟着就觉得不对,便是宗室女眷,那些夫人太太的,也不敢站在前面呀。她老人家就问扶着她的嬷嬷,“我瞧着是惠妃她们吧?” 是……吗? 不等到跟前,那一片呼啦啦的不都给跪了吗?恭迎圣驾,就这规矩。 皇上心里含混,喊了一声平身,然后都起了。一个个的规规矩矩的,低着头不敢直面圣颜,还都自觉的朝两边一站,把路让出来,先叫皇上扶着太后过吧。 皇上路过了,站的这个位置表明,前面站着的就是后妃呀!他路过的脚步一顿,偏头打量一眼。 惠妃福了福身身,没言语。 皇上吓一跳:“你是……?”犹豫了半天,他才不确定的问:“是你?” 不至于胖了几斤就不认识您皇长子的额娘了吧,一日夫妻还百日恩呢,出去半年,这就不认识了?过分了昂! 到底谁过分了,你那双下巴嘟着,脸上的皮都坠松了,你没自己对着镜子瞧瞧,你有几分像从前。生下皇长子的惠妃怎么会不记得呢?当年多美艳一美人呀!要知道你老来成了这幅样子,朕当年估摸着真不会挑你。 路过这个,下一个又是谁呢?这站位好似也没有以前那么尊卑分明了,她们随意的很。 一瞧,面熟! 人家福了福身,不是很高兴的叫了一声:“皇上。” 这是怕自己认不出她来,发出个声音好叫自己从声音里判断吧。这不高兴,是因为自己看她的眼神太陌生。皇上心里呵了一声,你就不觉得你对着镜子看你自己个也陌生? 当年荣妃纤细婀娜,真就是个能随风起舞的娇小美人。现在嘛,成了一胖墩胖墩的老太太。不行,心脏有点难受,不是很舒服。 接下来这个不用把脸抬起来朕都知道,这么高大壮的老太太,非宜妃不行!本就不是美艳娇柔那一类的,这会子一胖,可太扎眼了。你不用抬起脸来了,朕知道那一定是你!当年肤白性情飒,一笑起来张扬肆意的妃子不见了,这身形跟那些壮硕的庄稼汉的老婆并没有多大的不同。虽然,朕也喜欢你有趣的灵魂,但是你这样的身形,朕是拒绝的。改天隔着屏风跟你说说话还是行的,见面的话……以后尽量争取少见几面的。 朕不是嫌弃你,朕就是觉得看当下忆从前,心脏有点受不住。 从这个眼前过去,挨着的必是德妃了!德妃当年身材高挑健美,真是特别利子嗣的长相。如今嘛,打扮上费心思了,她想藏肉来着,可这肉长在身上,说藏就藏起来了?这自来也不是个自欺欺人的人呀,能想出这样的办法就为了好看点,那你就不能为了朕,少吃多动动。瞧瞧现在,再是妆容不错,可你还是——胖! 你说说,一个个的,都生了那么多个孩子了,也没见你们胖哪里去呀。生了孩子一个比一个恢复的快,这如今又不生孩子了,却飙起来,几个意思呀?用不上朕了还是怎么着呀? 刮了德妃一眼,但人家好像也没害怕!这叫人更生气了,想揉揉心脏。 脚下快了两步,都已经路过了,皇上又退了一步,瞧这个更陌生的女人,真的,这次是真没认出来,“把脸抬起来。” 好的!脸抬起来了! 皇上上上下下的看,这衣裳是浅色的,还有这素雅的风格,是良妃的风格吧。 良妃——是你吗? 太后愕然,“这是良妃?”那要不然她能是谁? 良妃红着一张脸,有点泫然欲泣,这神态不是良妃才见鬼! 可恍若神仙妃子的良妃这样的表情叫人能升起三分怜爱,如今这个样子,皇上几乎是扭头对着老八怒目而视,然后就看站在德妃身后的桐桐,“老六家的。” “儿媳在。”您妃子们胖了,您的火气别冲着我呀!这事上谁不冤枉?何况,良妃胖了,又不是我喂的。 结果人家皇上问的是,“情志不舒,是否会变胖?” 理论上是会的!您要是这么想,那您这意思,我们都是不孝子呗!我们把额娘们给气的,然后情志不舒,然后变胖了!尤其是良妃,这得生了多大的气,才把人给气的胖成这样了。 八福晋这会子能委屈死!人家哪里情志不舒了,一天天的变着花样的点吃的,吃肉喝酒逛大街,这都是气的? 桐桐干笑了一下,“回皇阿玛的话,情志不舒,自然是会有变胖的可能。但是……胖了,未必一定得是情志不舒。”咱得把话说清楚! 哼!还不承认!走,先去慈宁宫。路过成嫔和定嫔的时候,皇上留意了两眼,这俩胖的幅度也没低呀!瞧出来了,凡是有儿子的妃嫔,都胖起来了。当然了,反观的话,凡是额娘还活着的皇子,也都胖了。 只可怜老二和老十,两个没娘的孩子,没人疼呀,别人都胖了,就这俩还是老样子!可怜见的! 跟去慈宁宫,皇上很不高兴,尤其是看着嵌在椅子里的妃嫔们,更不高兴,吩咐李德全,“请太医!” 桐桐能明显的感觉到娘娘们不安的动了动,是啊!一个个的身强体壮的,包括良妃在内,谁也没情志不舒。这会子皇上坚定的认为他的妃子们是受了委屈了,是被儿子们给气着了,还叫请了太医。这一诊脉,就会露馅的,这可不得不安嘛! 惠妃赶紧说:“皇上,我就是生气老大,您说他这年岁,算起来也是老大不小了,那脾气可坏了,整天对着他媳妇嚷嚷……劝他的话也听不进去,不叫喝酒偏就喝,连我这个额娘说的,他都阳奉阴违……” 直亲王:“……”额娘,儿子可是陪您喝的!咱不能这么甩锅呀! 那边荣妃也说,“是啊!老三的毛病更深,弄那一院子妖妖艳艳的,看的我就生气!得亏是她媳妇肚量大,不跟他计较……” 三爷一时间都没反应过来,我这半年往后院去了吗? 宜妃连忙接茬:“老五十天半月的不回来,回来就找他媳妇的茬。十一吃饭挑三拣四,他媳妇亲手伺候还不足兴,嫌弃伺候的不好。最可气的是老九,他竟然拿石头充翡翠哄我,要不是老九的媳妇实诚,我都不能知道……” 五爷脑子没转过来,十一觉得额娘真是会颠倒黑白,最冤枉的就数老九:我给您的都是真的!真的! 德妃干笑了一声,“老四一天到晚黑着脸,十四出门这么长时间都不说给她媳妇写封信,还有老六更过分,在家不是他媳妇做的饭他不吃,可怜老六家的又乖巧又柔顺,若不我住过去,我都不知道老六这么欺负他媳妇……” 老四:“……”我给谁黑着脸了? 嗣谒:“……”我得想想,我这么欺负她,她还没把拳头抡过来,到底是因为啥?这个措辞,也不是很好想的 梦里清欢(163)三更 几位娘娘话一说完,被点到的,有一个算一个,别管多不忿,得认呀!这是亲额娘,又啥办法呢?皇上满意了,瞧瞧,把你们额娘气胖了,你们还松懈的都给吃胖了,朕说错你们了吗? 不认也不行呀!行吧,您高兴就好。 皇上刚要张口说话,八福晋就赶紧道:“皇阿玛,别人家儿媳不知道,但我家真没有气额娘。额娘就是出宫了,饮食不节制,稍微控制控制就回来了……” 众人:“……”这不用你说的!你以为皇上不知道娘娘甩锅吗?可皇上没事收拾一群老太太干嘛,不得对着儿子们使劲吗? 况且,这不是还没轮到良妃呢吗?皇上未必会再问良妃。你这倒是好,怕良妃甩锅老八,直接辩解了。 别说皇上了,就是大家这会子都明白,敢甩锅的,必然是没受委屈。正因为没有不孝,才直接推到儿子身上,面上糊弄过去,叫老爷子逮着儿子们骂一顿这就完了。反倒是不敢提不孝的,才会急着辩解。因为这是戳到痛脚了! 对着这些视线,老八如坐针毡,他只能道:“叫太医们给瞧瞧,一则,皇祖母和皇阿玛才回来,该给请个平安脉。二则,入秋了,该调理也叫调理调理,额娘们也顺道跟着调理调理脾胃,总归也没坏处。” 好容易搪塞过去的四妃:“……”老八家的这个媳妇是皇上挑的,果然是不行! 她们的手指揪着帕子,这么绕那么绕的,皇上瞥了一眼,这是又开始动脑子跟朕想说法呢! 宜妃左右看看,就道:“我就不用瞧太医了,被这些小子气是一方面,这不是皇上出门,我们也跟着挂心嘛!” 对哒!对哒!挂心是含蓄的说法,直白点就是,您走了这么长时间,我们还是怪想您的。这想您想的心情不畅快,然后胖了。 皇上呵呵,这相思病不是为伊消得人憔悴,还是头一次知道想人给想胖的。 再则,一群老太太了,想什么想? 越狡辩越生气,“叫黄升进来吧。” 先给太后请脉,老太太身体挺好。 给皇上请脉,皇上的心潮起伏的厉害。黄升作为御医,负责龙体的,进来知道有后妃,哪里敢乱看,所以,并不能知道皇上这心潮起伏的真实原因。不过看着跪着没起的皇子,他更害怕了,这是这些爷又惹皇上了? 可这也不像是生气了呀!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这点不影响身体的起伏可以忽略掉,而且,不能直啦啦的点出来了。窥伺皇帝的情绪,有几个脑袋都不够砍的。于是,不多话,结论就是皇上的身体也是挺好的。 然后皇上手一指,“去给几位娘娘诊脉瞧瞧。” 黄升也是跟着皇上才回来的,并不知道京城诡异的审美走向。因此,这一瞧娘娘们,给吓了一跳,这是……中du了? 特认真的去诊脉,示意给惠妃娘娘的手腕上铺上丝帕。然后就听皇上说,“那么大年纪了,别弄那神神鬼鬼的……” 惠妃只觉得一把匕|首正中心脏,我到底是多大年纪了,叫皇上这么说我?再说了,我年纪大了我就不是女人了? 她还就把大帕子拿出来,甩在了手腕上,诊吧! 这是对着皇上发脾气了吧?直亲王赶紧咳嗽一声,这是在宫里,不是在王府,您怎么还使性子了? 大福晋偷偷的把大帕子抽了,示意太医赶紧诊脉。 这脉象吧,挺好的,“该是有大夫给调理过的,五脏六腑极好的。” 惠妃和大福晋就朝桐桐看,正经的大夫没给瞧过,就是在老六家的看过。桐桐低头,隔三差五的药浴带针灸,可不挺好的吗? 挨个诊断了一遍,没毛病,就是胖了而已!这个:“……多动动,节制饮食,会觉得身上轻省些……” 言下之意:都挺好的,就是单纯的吃胖了而已。 这话说的,娘娘们都低头,一幅没太听懂的样子。皇上朝这些妃嫔看了一眼,真没眼再瞅第二眼。之前只注意到胖了,如今一个个那黑的……浪美了吧! 朕叫你们出宫是镇压儿媳妇的,结果呢?人家多喂两口,就忘了出去干啥去了? 这一个个的老太太,朕懒的说你们。 但是,作为儿子儿媳,你们看着你们的额娘吃过量的饭而不劝谏,这就是你们的孝道? 这么一问,好像也有理! 就听皇上又说,“老六家的,别人家还能辩解,你通晓医理,岂能不懂这样的道理?” 别以为你是这些皇子福晋里的狗头军师这个事朕不知道。 桐桐愣了一下,刚才太医说话的时候她恍了一下,之前脑子里冒出个想法,想到哪儿了,被皇上这一打岔,她还有点懵:“……额娘们半年时间胖了那么多,这是儿媳干预之后的……这要是不干预,还能再胖一半……” 所以,你这是跟朕表功呢? 嗣谒轻咳一声,想事别在这里想,好好的回话。 我在好好回话,“我说的真的呢,若是不干预,还能再重一半。” 娘娘们:“……”知道了,不用再强调一遍了。 桐桐却眼睛亮闪闪的看皇上,“皇阿玛,只要吃的饱吃的好,然后不动弹,人的体重是能快速增加的,也就是能很快的长肉!人是如此,别的也该是如此才是。”她急切的举例子打比方,“比如,把猪养在一个狭小的空间里,不叫它动,少些消耗。然后呢,喂猪食的频率增加,多吃几顿,它自然就长肉。若是这配猪食的时候适当的添加一点别的东西,它会催肥更快。许是正常养一年增长的量,我个月就给催出来了……”不知道为什么,她就是笃定这个法子行! 五福晋在边上拽她的袖子:别说了!说把娘娘们养肥的事呢,你扯什么猪呀!没瞧见娘娘们在极度忍耐,太后用帕子遮住嘴,差点没笑出声来。皇上这会子被你这类比惊的都没回过神来。 娘娘们婆婆呀,把婆婆喂肥想到的是可以用这法子养猪,你是真胆肥,有这么说婆婆的吗? 桐桐:“……”我真没那个意思! 她马上严肃着一张脸,表情郑重,“皇阿玛,儿媳并无半点亵渎之意。早前跟额娘们去打马球,每每见了瘦小的孩子,娘娘不免心存怜悯。这半年,儿媳们也常陪娘娘们在大街小巷,去看看市井民生。走在大街上,脸上肉嘟嘟的孩子,多是家境殷实的,瘦骨嶙峋面黄肌瘦的,多是家寒的。去爬山的时候,我跟额娘还见到了打猪草的孩子。那孩子赤脚,小小的人,瘦的肋骨一条一条,那年岁也就只弘旭那么大小。碰上了,便多问了几句。这一问才知道,小户人家,稍微条件好的,才能养的起猪,一年一头,多了没什么给猪吃。可饶是家里养的起猪的,有些孩子长到成十岁大,也还不知道猪肉是什么味道。皇阿玛这几年推广高产作物,百姓们慢慢没有饿死之人了。没有饿死的,之后,便该是慢慢的叫百姓们吃饱,继而吃好!只有吃好了,身子才能强健。强健了,便是民强了。也只有民强,才能兵强。额娘们一心为皇阿玛分忧……” 话没说完,皇上摆手,不用听了!反正就是娘娘们之所以吃胖,改了几十年的生活习惯,就是为了验证用养她们的方式去养猪,也是可行的。 这话也就你敢牵强附会的去说! 虽巧言善辩,但若不是心里时时怜悯那些吃不起肉的孩子,这会子也想不起这一茬来,更不会堪称憨直的将这话直接的给说出来了。 皇上就说,“你可知道,早年朝廷曾下旨,不许种植人参。” 知道!当初在关外买山的时候就知道了,不过自家种参那不是占用良田种植,而是一种仿野生环境的种植,中间不参与管理,依旧叫人生长在山野的环境里,钻了一点空子。所以,并无人在这上面有过指摘。 这会子就听皇上又问:“你可知为什么当初不许种植人参?” 因为朝廷觉得人工种植少了天地蕴养的灵气,这是不尊自然法则。 可桐桐不这么认为,她就说,“皇阿玛,孩子们启蒙的三字经上,有那么一句,‘马牛羊,鸡犬豚,此六畜,人所饲’,儿媳敢问,猪在被人饲之前,是什么样呢?它也是野生野长。后来,人慢慢的驯化它,饲养它。最开始,人给它打猪草,它在野外吃什么,就给它找什么。后来,人驯化了庄稼,什么麦麸之类的东西,将人不能吃的这些加进去试着喂养它,然后就发现这么喂养比单纯的喂猪草要长肉长的快,于是,越来越认可这种喂养方式。可见,这法子也是在不停的变化的……” 所以,你就看着你婆婆肥肥肥,去验证你心里的猜测。如今好了,把婆婆们都喂肥了,所以,你的猜测得到验证了!结论就是:用养婆婆的方式去养猪,应该也能养肥,是这个意思吧? 梦里清欢(164)一更 桐桐真回来养猪来了!从秋里到过年,这不还有三四个月吗?养去吧!你要是养成了,给你那些吃胖的婆婆们都记一功。 桐桐:“……”虽然这个时候婆婆们的心里不定想打死我呢,但是我真能换功劳呢。 她只小心的问:“这功劳能换成额娘们时不时的在宫外小住吗?” 娘娘们都愣住了,停止一切小动作,竖起来耳朵听着呢。这要是能时不时的出去小住,那被这么说一下,其实也还好啦!关键是,其实自家儿子和媳妇并没有真的把咱们当猪养,毕竟嘛,猪不可能吃的那么好,猪也不可能放出去大街小巷的转悠。可在宫里,养了几十年,像不像养猪呢? 忒像! 皇上呀,老六家的那是说我们吗?那是说您呢?说您对我们不好,拿我们当猪养的!而且还没养好!没给吃好,哪怕搁在狭小的空间里活动受限,我们也都没肥起来。 您呐,迄今为止还在看我们的笑话,压根就没往您自个身上想过。 我们也都这么大岁数了,在宫里您也不需要我们了。当然了,这不赖皇上,稍微有点根底的人家,按照规矩,这年满五十之后,原配的两口子都不在一起住了,长辈嘛,得自重了。更何况皇上跟后妃,到了一定年岁,那基本就是晚上不咋见面。即便是因为特殊原因,要以示恩宠,说话的时候多些,晚上基本纯睡觉的。那你说,你也用不上我们,干脆扔出去得了。 更何况,您大部分时间住园子呢,带着您那些小常在小答应。您就可怜可怜我们,您住园子的时候,叫我们跟儿子住,这不是都挺好吗? 省的儿媳妇说您养妃嫔跟养猪似得,还没养好。 可惜,老六家的这话问出来了,并没有得到明确答复,只得了两个字——滚蛋! 于是,都滚蛋出来了! 直亲王呵呵笑了笑,拍了拍嗣谒的肩膀:“媳妇嘛,还是要教的。” 理亲王点了点嗣谒:“养猪这个事,不是不好,若真是如此,你得想想,猪仔如何供应的上?” 没种猪仔,你的法子再好,毕竟有限。 桐桐心说,发qg,配zhong这些并不难处理。那边嗣谒一拽她,不用问都知道她心里是那么想的。今儿你要在这里说什么fa情和pei种的事,爷的脸面彻底捡不起来了。老三过来皮笑肉不笑的,应该说的是嗣谒吧,他说了一句:“体面还是要讲的。” 蠢货!体面和肉比起来,皇上更希望百姓的餐桌上有肉!若真能做到别人做不到的事,什么尧舜禹汤的帝王形象,加注不到皇上身上? 没听见皇上先拿人参说事吗?早前下旨的事,皇上自己不会推翻,得有人给个理由,证明两者之间是不一样的。 老四过来拍了老六一下,啥话也没说,手却重重的按了一下。他是心里感叹,老六啊,迄今为止,都没有一争之心。六弟妹是个口无遮拦的人吗?不是!她在众妯娌之间确实是惹眼,这种惹眼跟八福晋的惹眼还不一样,她是在务实上惹眼,在心术正上惹眼。心术正这个不能掰弯,但务实上,她给她自己添了耿直、憨直、甚至冲动这些说不上是优点的东西。 为什么呢?若是老六一心觊觎,以六弟妹的聪明,是不会这么做的。这是老六手握兵械这么些要紧的东西,只有老六不正,皇上的心才是安稳的。 坐在上面,得有胆气底气!谁能给上面那位胆气底气?谁手里捏着最重要的命脉,谁就能给皇上这个胆气和底气。另外就是,被皇上考虑的人就这么几个了,可老六不争。 不得不说,老四想的有点多。这种事,爱怎么想怎么想吧,反正桐桐这话在宫里够被笑话好几年的。 老五嘴角动了动,该说啥呢?一声叹息送你了。 把桐桐给叹的,头都不敢抬! 反正就是被打发回来养猪来了,这次是来真的!皇上亲自打发了人来监督,你每天喂的什么玩意,得做记录的,真不是你偷摸喂点粮食叫猪长起来才算的。 就连猪仔,都是皇上打发人叫买的,一次性就买了五头,前脚进门,后脚猪仔就进门了。 桐桐:“……”这么认真干嘛?难道我还能作弊?或是喂猪用粮食,或是偷着用小猪换大猪糊弄事? 管家先去安置猪去了,虽然不知道为什么送走了娘娘带回了猪,但宫里送来的,这就是宝贝疙瘩。 桐桐还要再叮嘱几句,管家就赶紧给使眼色,叫看咱家爷去,那脸色都不能看了。 一瞧,果然,拉着脸,黑沉黑沉的。 这是要挨呲的节奏。 她跟着回院子,进了屋,自家爷已经大马金刀的坐下了。桐桐赶紧把伺候的都打发了,下面的人也以为是宫里出什么事了,赵其山甚至将人都打发的远远的,他也站远看着门的方向。 桐桐见没人了,往榻上一趴。 嗣谒皱眉:“好好站着,这是干什么?” 桐桐趴着没动,“我站着你不好打,也不知道该打哪,我还是趴着吧……”要打就打吧,屁股上肉厚,打了也没事。 嗣谒瞧她那样,冷哼一声,“你说,你哪里该打?”桐桐把下巴搁在手背上,然后侧脸看他:“额娘住了五个月,我没伺候好。” 嗣谒一噎,谁都不敢这么说她!住了五个月,就亲手侍奉了五个月。一日三餐真就一顿没落下,全按照额娘的点的,尽量给做的少油少盐的给吃了,可还是吃胖了,那怎么着呀?就是对其他几位额娘,隔三差五的来,这就不用服侍了?除了吃喝还有汤药,完了还得诊脉针灸,这要再不算好,怎么才算是好的? 八福晋跟良妃那种井水不犯河水的就是好的?! 嗣谒唬她,“你再重新想,想好了再说。” 桐桐叹气,“这事做成了,真是娘娘们的功德!嘴上说什么其实没那么重要,关键是娘娘们知道,我对她们尊重不尊重。何况,娘娘们真的年纪大了,在宫里住了几十年了。你瞧瞧今儿娘娘走的时候那个落寞……一天天一年年的在一个地方一直呆着,穿规定好的衣裳,吃规定好的饭菜,当然了,这都不是最苦的。最苦的是不能见儿孙!人到了老来,图什么呢?一晚上一晚上的在深宫里睡不着,熬啊熬的,那滋味好受呀?哪怕能叫娘娘们去园子里住呢,也比一直一直在宫墙里舒服呀!”她扭脸看他,然后小小声的,“当时……还有一点就是,那种感觉闪的太快了……”说着,她就站起来,跑到人家跟前,偷偷的道,“不知道爷信不信,我当时就觉得,我特别笃定我说的事,其实能干。就好像我干过那样的事,且干成了!” 这话,嗣谒怎么会不信?她一说出口,他没能及时的阻拦,就是因为她那么一说,他就觉得理所当然:是啊!这事她真能干。 桐桐转移话题,“你说,我以前到底是干什么的?您不觉得我会的东西有点杂?” 嗣谒才说叫她继续趴着去呢,结果赵其山在外面喊:“主子,屏嬷嬷来了。” 得!先见屏嬷嬷吧。 嗣谒朝外喊:“快请进。”声音才落下,自家的手里就被塞了一根鸡毛掸子,他还没反应过来给鸡毛掸子干嘛呢,桐桐就趴榻上去了。 得!懂了!他利索的把鸡毛掸子放下,那边屏嬷嬷进来了。 然后屏嬷嬷一进来就愣住了,她进门的时候就瞥见六爷才放下鸡毛掸子,这证明之前一直在手里握着的。而六福晋趴在榻上,脸都不抬,只把脸埋在靠枕里,可那臀部就是有可疑的鸡毛。再结合里里外外没有伺候的人……这是干嘛呢? 六爷把六福晋给打了?! 嗣谒:“……”不知道我还能不能解释的清。 屏嬷嬷福了福身,见了礼,也没叫六福晋起,被打了,还被撞上了,这叫福晋的脸往哪里搁。她只能假装瞧不见,然后替娘娘传话,“娘娘说,这事赖她自己,跟六福晋不相干!她舍不得回宫去,必是福晋心疼她,脑子里一直琢磨着怎么能接她小住,这才一着急,言语不谨慎了些。娘娘还说,福晋是好的,不能一百个好里,因为心急出了那么一点点小状况,就把所有的好都抹杀了。要是为了这个,您难为福晋,娘娘是不依的。” 嗣谒就瞥见桐桐的屁股左右摆了一下,要是有尾巴的话,这会子它一定是得意的摇了一下:看!我就说吧。 嗣谒只唬着脸:“额娘就是太惯着她了,纵的她无法无天。这要是再不管,还不定下次闯什么祸呢。” 桐桐不抬脸,只哭腔着说,“嬷嬷回去跟额娘说,谢额娘的回护,不过本也是我口无遮拦,爷教训的是!您回去跟额娘说,我知道错了,下次再不敢了。最近我什么也不干,就是得想法子把我的差事给干好了,说不定皇上开恩,能三不五时的叫我们接了额娘出来,松散松散……” 说的好不可怜! 屏嬷嬷都心疼了,这怎么还真给打了呢! 她不知道怎么回话,只福了福身赶紧回宫,这事得叫娘娘知道的:六福晋那么霸王似得性子,在家竟然被六爷打了?这六爷的家法——未免也太严了一些 梦里清欢(165)二更 宫墙内哪有秘密? 六福晋被六爷打了,在小范围内传开了! 良妃以前只生儿媳妇的气,这次她特别生儿子的气!是啊,儿媳妇没做好,根子上是谁的问题呢?六福晋说起来也不算是犯了多大的事,就是口无遮拦了一下,可人家用大道理给兜回来了,皇上也没有真生气!而你媳妇呢? 你媳妇插的那一句嘴,比六福晋那一堆话都恶劣,你回去管你媳妇了吗? 人家没啥大错的,回去都得挨打,你媳妇这种的,那你就这么放过去了?你但凡跟老六似得,媳妇稍微有点不妥当,你就严加管束,至于叫她成了那个样子吗? 德妃猛地一听其实有点蒙圈的,她不确定的问:“真打了?” 那没看见!只是里里外外没伺候的,六福晋趴在榻上,六爷拿着鸡毛掸子,六福晋听起来像是哭了。 德妃想了想,再回忆一下在儿子府上住的时候两口子那腻味样儿,她‘哦’了一声,“其实还没看见真打,对吧?” 那总不能是提前演戏的吧!当时也没怎么停顿就进去了。 德妃笑了笑,这个事呀,说打了就打了吧!咱也别藏着,小心的露出去一点,叫大家知道一下,心里平衡平衡。因此,她没耽搁,马上利索的再叫人出去,给老六家的送赏赐。大张旗鼓的,也不怕皇上知道,反正儿媳妇本来是伺候的挺好的,要不是你老问这问那的,孩子一着急能说那个吗?说的也是正事好事,好家伙,无妄之灾,被老六给打了一顿。 赏赐都来了,桐桐蹭的一下起来了,娘娘都没说我错了,你干嘛这么凶我? 嗣谒点她,你是真成。才要甩袖而走呢,结果人家又缠上来了,“……这事真是好事!您想啊,如果猪可以,那鸡鸭鹅甚至鱼,都可以!人吃肉和蛋跟只能吃菜和粮,肯定是不一样的。” 这边他还没说话呢,孩子们就跑进来了,这是下学了。几个人一回来,站住脚,立马就喊:“阿玛,额娘,我们去看猪。” 来的可真是时候!桐桐拉着四爷,“走走走,去看猪去!” 王府里养猪,这也是头一次听说。猪仔还小,这会子还在筐子里呢,管家正叫人给菜园子里的角落里,围起来做猪圈的。只要清理干净,其实也没有味道。 桐桐真就蹲下去看这猪仔去了,而且回屋换了棉布的衣衫,这是要亲力亲为吧。 而且,人家还列单子,叫下面的去收购,不要好粮食,就是谁家的番薯有那种没法保存的,这个都可以收购上来,什么麦麸、米糠、苞谷秸秆,番薯藤、花生蔓,还叫人去饭馆收集什么各种的骨。 但是还是需要别的东西,还得求人。比如这快捷的粉碎办法,这不能只靠人力吧。若是只靠人力,只怕能把人给累死。这就得不偿失了。 然后发现,还是离不开某人呀! 她回头对着人家谄媚的笑,要不是孩子在跟前,她恨不能过去摇摇他的袖子。 哼!现在知道离不了爷了? 桐桐低声道:“我不是叫爷一振夫纲了吗?” 打你一顿就是一振夫纲了?爷冤不冤? 别管两口子怎么耍花枪,也别管别人怎么去想,反正觉得这是对的事,那咱就去做。皇上打发的人天天记呢,就这也扛不住六福晋,猪仔小呀,这得一天喂六到八次,夜里得加喂的。然后不得不说,这么养着,猪是肯长的,真就一天一天的鼓起来了。三天量称量一次,确实是在长肉。这个阶段不得不服,夜里很晚了,六爷会陪着六福晋上后面来,喂一次。早起天不亮,六福晋又来,人还没吃饭呢,先喂猪。 有时候阿哥爷也会来,六福晋跟阿哥们说,“事关吃饭的事,就没有小事。不能说叫家家户户顿顿有肉吃,但至少想吃的时候能吃到,这就是功德无量。天下没有比吃饭更正经的事了。”然后阿哥爷会跟着喂猪,会帮着把辅料绞碎,会帮着配料。 慢慢的天冷了,福晋又说搭个草棚保温,其实王府里玻璃不缺。福晋却说,“百姓家养猪用玻璃房呀?” 明白!一切仿照农家的样子,并不是单纯的养出来只为了叫皇上看的。 弘旭拿着书,常不常的对着圈里的猪愣神。转天问额娘说,“您读本草了吗?” 学医的能不读本草吗?又想问什么,就直接问吧。 “本草上关于猪,人家是有记载的,但并不提倡人去食用。” 是啊!李时珍认为猪是不挑吃的,不挑卧的地方,眼睛从来不看天,走路慢慢悠悠的,跟病夫似得,长的又丑,肉也属寒,说是所有的动物没有比猪更劣的,人如果吃了,怕是要染上猪的性情。 这个,怎么说呢?猪肉寒凉,螃蟹也寒凉呢,咱不也吃了吗?不过是吃的时候注意着烹调的办法呢。就像是吃螃蟹得配酱醋,烹饪猪肉的时候,有几个不用生姜去腥的?别管是生姜还是适当的放些酒,除了口感上能好点之外,其实也是中和寒性的。这不是人一直吃一只吃,总结出经验来了吗? 书上的东西,若坚定的执行,这其实是很难的。但人呢,得想吃饱,不饿,若不然,就不会有饥不择食的话了!李时珍说猪不择食,可人饿了,饿的很了,也没机会择食。人活到世上,就是为了这点事。吃饱是最基本的需求,吃好都成了一种奢望,他们没时间想更多的东西。但肉吃多了,也确实不好,可百姓没条件把这东西吃太多,懂吗? 弘旭不言语了,默默的给猪食槽子里倒了半桶水。良久才说,“今年就不能在家里养了,得去庄子上。” 是啊!得在池塘里试着用配出来的饲料养鱼,得养些小鸡仔小鸭苗,事情多着呢。 “现在不能把养鸡仔吗?” 天冷了,等明年春天吧,不能着急。 这事不能着急,但太后的七十寿辰,这眨眼就到了跟前。一场雪下来了,十四的贺礼送回来了,十三和几个孩子的还都没有送回来。不是路不通畅给耽搁了,就是有了战事。 那几个就得家里临时给补上,倒是到了日子还没送到,这个就得进上去。 桐桐打发人替自家爷问问十三福晋那边准备是否从容,若是来不及的话,这边有多的,回头给送过去。十三福晋回说,她就怕事有不及,提前给预备了,倒也从容。 那这倒也罢了。 到了正日子,穿戴吉服,这就给太后她老人家祝寿去吧。 孩子们彼此之间都熟悉的很,这不是都去马球场玩嘛,连带宗室的孩子,也都熟悉了一起。进了宫就不用管,弘昀和弘时都那么大了,看着呢,只管去玩去。男人们上皇上那边扎堆,女人们早早的上太后这边,凑一块。 四福晋这肚子,这就八|九个月了,说生也都生了。可这次还是坚持来了。 太后叫去偏殿呆着了,请了太医,甚至是产婆都随时待命呢。来了是孩子的孝心,叫去偏殿,不许再出来,是她这个做祖母的爱护之意。 德妃这才放下心来,在边上越发细心周到的服侍太后。 桐桐在妯娌堆里,都打趣这个养猪的事,九福晋是常来常往的,她见过的,“真长起来了,我也没见过其他的猪是什么样儿,反正从猪仔长到现在,瞧着都半大了。” 那是长的快呀! 八福晋关注的不是这个,她直接问说,“你家爷真打你了?” 这话一出,都静下来了。 桐桐:“……”这叫我怎么说呢?说打了,我没面子。说没打,也不合适呀。 大福晋就接话说,“两口子床头打架床位和,这是什么稀奇事吗?你当你大哥不打我呀,也打呢。上次额娘上火了,牙龈肿的跟嘴里含个核桃似得,他愣说是我没伺候好,不用心。再加上喝了点酒,着实是拍了我好几下。” 理亲王福晋说,“都一样,上次为弘皙的事说恼了,抬手用手里的书就扔过来了,好悬砸住脑袋。” 八福晋都愕然:“真的吗?” 五福晋就笑,“那难不成还编假话哄你呀!我家那位急了也是想打人的,不过我躲的快,利索的就把门给关了,谁叫都不许开。半夜三更,踹我的门也不是第一回了。你想想,我那一晚上睡的,不得心惊胆战呀?” “这都不算什么。”七福晋好似也一肚子委屈,“我家爷是摔茶碗,也不管那茶碗里有热茶没热茶,就直接给砸地上了,那杯子里的热水呀,都溅在我脚面上了。你说,那能骑马射箭的,他瞧不见我在哪站着呢?知道我就在那里站着呢,还冲着我呆着的方向摔,这是几个意思呀?可不就是成心用热水泼我呢吗?” 八福晋嘴里都能塞个鹅蛋,这都是真的吗? 然后这些妯娌点头:真的!真的真真的!不信你问我们家爷去,他敢说没这事? 梦里清欢(166)三更 惠妃觉得她儿子很冤枉,真的!上火那个,确实,自己那几天上火确实是很厉害。但不是儿子打了媳妇,而是媳妇当着她这个额娘的面拍了儿子好几下呢!原因是老大不知道自己上火了,自己说想喝点,儿子孝顺,就说那儿子陪您喝点。然后喝酒了,上火这不是得清淡点吗?三杯酒才下肚,老大家的过来了,气冲冲的,啪啪啪冲着老大的脊背就好几下,当时他们母子都吓坏了!儿媳妇瞪着眼睛,“额娘也是,您儿子不知道轻重,您也不知道轻重,这肿成这样了还喝酒?别说喝酒了,明儿的正经饭也没有了,空着不许吃别的。” 于是,只有荷叶粥,搭着凉拌苦瓜吃。真就给吃了三天,又去找老六家的扎了两针败火针,然后好了。 所以,这会子知道儿子冤枉,可自己能说吗?咬牙认了吧!儿子被媳妇打了,怪丢人的,那还是儿子打媳妇吧,好歹是振夫纲了!就这么着了! 荣妃压了压嘴角,反正她不是很信这些儿媳妇的话的。这个想法才闪过去,就听自家儿媳妇说,“能动手的,还是好的!你是没见那种口沫横飞骂人的,骂上来恨不能有口井我都给跳进去!” 三福晋是在指责三爷不动手但嘴不闲着,那骂开人差点没把她逼死。 荣妃:“……”算了!你高兴就好!老三要是一着急能口若悬河的骂人,我倒是觉得他出息了!他啊,一着急除了胡搅蛮缠就是张口结舌,还口若悬河?难道不是你口若悬河的胡搅蛮缠,把老三逼得张口结舌,有道理说不出来,没给气的跳了井的?这事我可在你们院子外面听的清清楚楚,但你要反着说,那也是老三的出息吧!至少你在顾全他的面子?在外面维护他的权威? 她只能跟边上的宜妃尴尬的笑笑,“年轻夫妻,闹闹是正常的。” 宜妃呵呵的笑,是啊!多正常呀!就像是老五家的,我儿子进她的门得要银子,没银子不放进去!砸门之类的,不算过分。但是那没出息的没一次砸开过!不提也罢! 这一不说话,老九家的又诉苦呢,“……那脾气急的很,一句话不对地方,就开始嚷嚷。前儿下雪,一夜的好雪,早起为生意上的事叨叨了两句,他团起那么大的雪球砸我,砸到我脊背上了,我都怀疑肿了。” 被雪球砸肿了? 那可不!雪球压实在了就成了冰疙瘩了,那玩意砸人不疼呀? 八福晋心说,这疼是疼,但是老九也够清闲的,还在院子里把雪球团扎实了?不过老九那脑子一直爱抽抽,谁知道当时是不是抽了。 十福晋对此不屑一顾,“八嫂去看看我院子里墙上那些痕迹,都是我家爷用长矛给戳的……” 敢动家伙? “我不是也动鞭子了吗?” 你们两口子在家演全武行呢?“这都不算什么?”十一福晋叹气,“肯动手的火就散出去了,可有一种收拾人的办法,比刀枪剑戟还可怕!” 还有这种呢?连宜妃都不由的竖起耳朵。 十一福晋叹气,“你们见过那种不搭理人的人吗?有事你就说话,吵嚷都行,但这不搭理人,你多大的人在他眼前,他都能视若无睹,这种是不是比杀人还难受。” 八福晋沉默了,她似乎有点明白了,这些妯娌就是在这里做戏呢!她们再厉害,厉害在家里,可一出门,就把男人往前推。 是啊!男人需要面子,难道女人就不需要面子? 其实十一福晋说的这个,自家也有。胤禩就是个不顺心了之后,就特别冷的人。那种冷漠能把人逼的揪心揪肝,特难受! 婆婆在家住的时候,在婆婆面前,他跟平时没有不同,好似那天跟婆婆闹的不愉快的事,这就过去了!他没有说她,应该也没有说婆婆。他带着良妃出去转悠,跟着他额娘一起吃饭,没有叫自己,但也没有叫明姑,偶尔会叫两个孩子一起,她也没当回事。 可背着人的时候,他冷的很!晚上还是会回正院住,甚至都不分床的,并头躺着,背对着你,说话也不是冷,就是淡淡的,没有情绪起伏。你跟他说什么,他不是嗯,就是哼,没有一句明确的话来。 她想着他生气了,也正常。过几天就慢慢的好了,只要人回来,应该就没事了! 是!自从娘娘回宫,看着是好了许多,话也有问有答,但就是一点,没热乎气了! 他没打她,没骂她,没逼着她去跟他额娘道歉,但是他就是不热乎了。如今这些妯娌一个个的,都在说她们在家里的各种不幸,之前她还带着三分犹疑,以为是真的。可后来听着听着,就觉得不对了。她们这话也不是说给自己听的,那都是说出来给婆婆听的,给大家听的。表示她家男人在家里是一家之主,说一不二。 可女人非得这样吗?世情虽然是男人得立家,但是一定就得是听男人的就对了?两口子过日子,他是我的夫,我是他的妻,我跟他是一样的,这错了吗? 自己也可以说胤禩在家里能把自己怎么样怎么样的,但自己为什么要说呢?把我贬入尘埃,丢脸的难道不是胤禩? 八福晋觉得这些妯娌越来越不可交了,她们虽然策马扬鞭,但却不是自己想成为的女人。她跟她们的所思所想,不同! 这大概就是道不同不相为谋吧! 于是,人家起身,去宗室福晋那一堆了。 剩下的妯娌们面面相觑,这又怎么了? 桐桐是真挺感激的这些妯娌,这些话的初衷,不外乎是说出来缓解自己的尴尬的。这种事,真尴尬的很,八福晋问出来的目的不得而知,但确实是叫人有些尴尬的。 宴席前,她出去更衣,碰到了等在外面的八福晋。 “我当时并不是为了叫你难堪的。”她这么解释。 桐桐信这个话,“可不管你的目的是什么,都别忘了,今儿是老太后七十岁整寿了。宗室大臣齐聚,在这种场合说什么都不合适。” 八福晋就道:“那之前,你提养猪的事,在那样一个场合,做的类比确实是不合适,可依旧没有把你如何。你又不知道我要说什么,你怎么就知道不合适?” 桐桐:“……”感情在这里等着呢。她良久没有说话,走了几十步了,才问了一句,“你提那个事,到底是想说什么?” “打老婆不对!”八福晋就道,“这事得从根上处理!打老婆若是能入罪,都该入罪。” 桐桐诧异的看了八福晋一眼,“你说的是对的!但这个事,绝不是一蹴而蹴的!你要知道,你若提这个,那‘夫为妻纲’这话就不能再提!若夫为妻纲这话被否定,那还要不要讲君为臣纲了?”她陪着八福晋慢慢的往前走,“你想的事我很赞同,但是提出来的时机不对。这不仅是太后寿辰的问题,更在于,你这个想法,以暂时来看,不可行。因为你要动的其实是根基!若是再过五十年,等咱们垂垂老矣,有更多的人能意识到打女人不对,这就不错了,再多的,不是咱们能看到,且能办到的事。这事非时间不可!” 八福晋没有言语,良久才道:“那你觉得纳妾对吗?” 这不是一个道理吗?女人以男人为纲,男人才有了纳妾的权利。你得真的叫男人和女人一样了,这个问题它自然就解决了。但是人性这个东西,不好讲的。不叫纳妾,就不找别的女人了?面上和背后的差别而已!但你得想想,在这之前,是否能叫女人自力更生?若是能,这才是基本的。还有舆论、认识,得打破那种贞洁观念。你要知道,大清入关之前,压根就没有所谓的贞洁不贞洁的,可是后来呢?每年皇上都会嘉奖贞洁烈妇,为何的?人微言轻的时候,想做的事屡屡跟上面背道而驰,那正确的事都只能被当做是异端邪说。 桐桐特认真的跟她说,“其实我有时候很不喜欢你的性格,但我今儿特别郑重的跟你说,你想的这些事,都是很了不起的事!我心里特别敬佩你这一点。” 八福晋愕然,然后看向这个六嫂,却发现她说的是真的! 就听她自嘲的道:“大概我没你勇敢,我永远都在顺着风向走,搭着顺风车做一点我认为能做的事。却也把自己的日子看的特别重,害怕因为我的不谨慎牵连更多的人。” 八福晋沉默了,六嫂的牵绊多,她当然得在自保的基础上动一小步。可自己的牵绊少,想的也就少,想事的时候少了顾虑吧。 她停下脚步,问了一句:“要是我真这么提出来,会影响我家爷的,对吧?” 对! “是不好的影响?” 肯定! 八福晋面色复杂,“我以为我是在帮他。” 没有!你要真敢这么干,你把你家爷可就给害惨了。 八福晋拍了拍桐桐的肩膀,“还是要多谢你!你这人……心眼还挺好的!” 桐桐:“……”说来说去,你其实也是敢想不敢干吧!只要会扯你家爷后腿的事,别管是好事还是坏事,你依旧是不会干的! 叫我白费这么多唇舌 梦里清欢(167)一更 太后的七十整寿,总的来说,是热闹和谐的。从宫里出来都很晚了,风雪交加的。缩在马车上,哪怕是火盆烧的旺,也总有寒气从车壁涌进来。小七和小八两人也不脱小靴子,就那么缩在马车的床榻上,用厚厚的狐皮褥子盖上。小八也不说折腾了,估计在宫里折腾的够呛,这会子只往大人的怀里缩,想找个舒服的位置睡觉。 嗣谒笼着小七,轻轻的拍了拍,三两下,这孩子的眼皮子也重了。 这是玩什么了,在宫里也不能去户外,还累成这个样子。 弘旭倒是不困,只是不时的想撩开帘子瞧外面。瞧见弟弟睡了,又怕风进来给吹到了,只得歪在角落里,然后打了个大大的哈欠,然后嘟囔了一句:“我大哥二哥也不知道怎么样了,上次叫人送信还是两个月之前呢。” 是啊!桐桐忧心的可不就是这个吗?咱在京城都这么冷了,西北那位置,这个月份可不得更冷吗? 她就小声问自家爷:“是今年在整军了?还是已经打了?” 嗣谒就叹:“从顺治三年,包括准噶尔在内的二十二部联名上表,愿意称臣,朝廷也赏赐了甲胄等物,命其统辖诸部,从此,藏、疆才被纳入了大清的版图,这都多少年了!” 知道呀!所以说,准噶尔起兵,这叫叛乱! 当-前-内-容--已被-篡-改,请到c-l-e-w-x-c点卡亩(把-去掉 ) 她琢磨了一遍准噶尔的情况,就道,“当年噶尔丹就不算是合法的继承人,策妄阿拉布坦才是。” 是!噶尔丹其人,确实颇有魄力。当年跟朝廷就漠南漠北的事,就曾矛盾不断。你要知道,蒙古诸部连着藏、疆,这多大一片疆域,“况且,你知道准噶尔现在有多少兵力吗?” 不知道呀! 嗣谒伸出三根手指,桐桐吓了一跳:“三十万?” 是的!三十万!这已经到了再不干预,他就会出兵xi藏的程度了。 “连着几年,哪一年没有摩擦,大大小小的战争,一年数十场。”嗣谒就道,“这是个很棘手的问题。从大清建国以来,只准噶尔这一部,带来的麻烦就从没有停止过。这次,是不打散不算完!要不然,年再来一次,朝廷有多少时间和精力只花在这么一个地方上。”而且,很奇怪的,他老是感觉这个地方叫他有某种执念。 桐桐是想问,“那是打算几年解决这个事情?难道弘晖和弘显这几年都回不来?” 新式武器,对方该是没有一战之力才是!等等吧,等等那边的消息再说。 桐桐听着外面的风,“也不知道那边冷不冷……” 冷! “可当真是要冷死个人了!”弘显进了大帐,使劲的搓了搓脸。原本白皙的脸上,两坨青紫色的痕迹。不知道是日光的原因,还是冻的。额娘给带的面脂,以前还用,后来就没时间用了。到现在也压根忘了还有那么一码事。如今是几天不洗脸,十几天不洗脸都是正常的。洗了脸反倒是怕彻底的给生了冻疮。 弘晖正一身铠甲的站在一幅舆图面前,听见声响回头看了看,声音有些嘶哑了,“先去烤火,桌上有汤药,记得喝了。” 这种没经过好好炮制的草药熬出来的东西,真是叫人深恶痛绝。一股脑的灌进去了,抓了水囊再一通灌,打出来的嗝都带着一股子难以言状的味道! 在这里,吃的喝的跟其他的将士一样,菜这种东西别想了,有口吃的就不错了,最多就是吃点羊肉,干燥的环境里加上大块的羊肉,火气蹭蹭蹭的往上窜。入秋以前,还能找点野菜凑活凑活,是个意思。自打入秋以来,一口鲜菜都没有吃到。 自己和大哥带人陈兵的地方,距离最近的人家都得走一天一夜的路程,上哪给整吃的去! 喉咙肿着、嗓子嘶哑、牙龈肿痛,这是吃了药好就好,才一停药又起来,那个受罪呀! 帐篷也不隔寒,里面要不是火堆,也待不住人!他吁了一口气,站在大哥身边,“约定的时间就是这几天了,十三叔还是没有叫人传信来。”别急!不能急! 弘晖就道:“拂标将军呢?” “快回来了!”弘显朝外看了一眼,“估摸着时辰,巡视该结束了。” 拂标姓乌雅,算是祖母的娘家人,此次随军阿玛将其调了出来,统辖一军。十三叔将他哥大哥归入拂标将军麾下。 正说着话了,一个清瘦的汉子直接从外面进来了,然后直接站在火堆边上,“两位阿哥爷,这要打,怕是这几天的事情了。天要再这么冷下来,于咱们而言,怕不是好事。” 是!往年便是有摩擦,这个季节概率是最小的。 弘晖对着地图,“咱们这场仗,要赢,得在于一个快字!在对方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火器营得快速抄了对方的后路……” 拂标点头,是这个样子的。他就笑道:“阿哥爷为我掠阵……这次咱得的任务是最重的。” 弘显看大哥,人家这是不打算叫咱俩去吧。 拂标敢叫去吗?火器不比其他,那玩意的危险度更大。自己去了风险是大,可就是死了也就是自己一个人丢了命了!但这俩要是出意外了,自己一家都得完蛋。这次调自己来,是机会没错。但送俩小祖宗来,比叫自己上战场还为难多了。 弘晖笑了一下,“乌雅将军,您以主力为战,这个计划得重新商榷……” 别!你们可别闹!就是输了都不怕,胜败而已!但你们有了闪失,真负不起责任。 弘显难得的严肃起来,拉了拂标一块蹲在火堆边上,“将军,不是咱们贪功,而是有个状况,咱们得考虑进去。” 什么状况? 在以往的摩擦中,从没有大规模使用过火器!这回给战场带来什么变故,您想过吗? 拂标没有说话,这个情况怎么会没有考虑。这不是给这两个阿哥爷都配备了谨慎还不冒进的副将吗? “可只谨慎怎么行呢?”弘晖跟着蹲下来,“将军,说起来,最冒险的活还得您去干。” 什么意思? 弘显起身,点在军事布防图上,“您得佯做主力,却只能领两成兵马!但得打出主力的气势来。大规模火气的的使用,会叫对方猝不及防。他们知道威力,便不会恋战。另外,得把消息泄出去,叫对方知道,咱们的两翼护着两个宝贝蛋蛋,不敢硬碰硬的跟他们对攻。如今,他们在知道火器营的威力之后,会将其主力一分两半,然后正好引入咱们两翼……我跟大哥各领一翼,得叫他们确认,我们就在大营,从我们这里就能突围……” 引入?引入之后呢?要知道你们直面的是对方的主力,可咱们的□□配备我得得走大部分。轮到你们,可就得近身肉搏了。 没那么邪乎!有一种火器,压根就没露面。除了少数人知道之外,迄今为止这东西就没面世过! 拂标到了战场上,才算见识了那种新火器! 一切依计划而行,他带火器营跟对方初一接触,果然跟预想的一样,对方反应迅速,立马兵分两路想要突围。 奔袭也就十多里路而已,猛然间,轰鸣声炸响,地动山摇。 这是什么玩意!马嘶鸣,人叫喊,因所埋炸|药压根就不在对方的预计之中,这种杀伤力,且是大规模的杀伤力,对方压根就没有预料到。只这一下,减员三成。关键是对人心理的威慑里,足以导致军心涣散。 杀! 弘显第一次杀人,真的!真的是第一次!鲜红的血,到处充斥着血腥味,他机械的挥舞着手里的刀,他不杀人,人就会杀他! 所以,杀杀杀!杀的满眼赤红,骑在马上,硝烟弥漫,焦黑的土地,被战火引燃的草皮,马蹄下横七竖八的都是死尸。 他肚子里翻江倒海,但他不能吐!都在看他,下面的将士都在看着他,他不能吐。 直到看到骑在马上,血染铠甲的大哥,他眼里的赤红才算是慢慢的褪下去了。 弘晖看见弘显了,他不知道他有没有受伤,那身上的血一层一层的,深浅都不一了。他能像是往常一样过去,扶他下马,然后拍着他的肩膀,告诉他说,好了!没事了,一起都过去了,有大哥在。他能说这些话,此刻,弘显也需要自己这个大哥上前去,说这个话。 但是他不没有去!因为弘显需要长大! 只要自己站在边上,不去扶他,他就能站稳,且得站稳。 于是,哥俩骑在马上,谁都没动地方。良久,弘显才催马过去,脸上没有露出一丝脆弱来,策马跟在大哥的身后,然后沉稳的下达指令,怎么清理战场,怎么清点人数,怎么询问战果,怎么安置伤员。弘显知道,大哥是不许自己找主心骨。因为在此刻,他是这么些人的主心骨。自己慌了,下面就乱了。 以为上战场是最难的,可其实不是,从战场活着下来,再回头去看的时候,其实才是最难的。 自己跨不过去这个坎儿,才是真的毁了。 弘显面色复杂,其实大哥护着自己,就不能说他错了。可是大哥没有,他撒手了。他是非要把自己培养起来,哪怕两人并肩而战,也得给自己将来一个不一样的机会! 这样的大哥,暖的他心窝涨的慌 梦里清欢(168)二更 这一仗打完,拂标就打发这两位小主子先行跟主帅汇合。可以说,这俩为小爷的表现,极为惊艳,敌方死伤八成以上,其他全部俘获。他是带着人手堵口子去的,战场越压缩越小,他是亲眼看着这两位小爷身先士卒,上阵杀敌的。 领兵,没别的,就是你得比将士更不怕死,更敢打敢杀。 这两人,小小年纪,如果说作训叫他们在最下面的兵卒里树立了危险的话,那么此次,朝廷的任何一个武将,都不敢对两人等闲视之。 他们是在战场上确立了他们的地位,这个是谁也撼动不了的。 后序处理这事不用这些小爷插手,他来做。先把人打发去主帅那里再说。 十三身在帅营,下面来报说是弘晖和弘显来了,他立马扔下手里的东西朗笑着迎出去,那边的消息他已经得了,俩孩子什么表现,自有监军禀报。他疾步朝外走,不等两个孩子下马就迎了过去,两孩子才一下来,他就把住两人的手臂,不叫行礼,“先叫十三叔看看,可有哪里伤了?” 没有!都好! 十三不言语,拉着人进里面,只剩下贴身伺候的,“这里没外人了,说实话,哪里不舒服就言语?” 真没有! 真没有是吧?行,先沐浴去! 很利索的给放出来了,弘晖和弘显一句都没推辞,能沐浴了吗?这可太好了! 结果脱光了刚进水里,他十三叔直接进来了,把两人吓一跳,直往水里出溜,“十三叔,您干嘛?” 光屁股在暖棚里洗澡的样儿我早见过,躲什么躲?起来,叫我瞧瞧是不是真没事! 拎出来上上下下的瞧了,除了一点青紫的伤痕之外,确实没有别的伤,那这还罢了,“洗涮干净,叫太医给诊脉。” 一个澡洗了一个时辰,添了三次热水,才算是洗漱干净了。换了衣裳穿了铠甲,太医给诊脉了,只说身体都好。但背着两个小阿哥,太医还是跟十三爷说了,“都有些惊惧。” 是啊!第一次看见杀人,第一次杀人,第一次看见尸横遍野,有点惊惧才是正常的。 太医小声的问:“可要用药?” 用什么药?怕别人不知道我侄儿惊惧了吗?扯淡!他跟太医道:“孩子们都是跟着长辈吃斋念佛的,不得已上了战场,悲天悯人,有些慈悲心罢了。”太医便懂了,应了一声慢慢退下去了。 转脸十三爷就叫人摆饭,“赶紧的,先吃饭。” 哎哟!一水的素菜。豆腐丝豆腐干豆腐皮,白菜萝卜莲藕,两人一人先扒拉了一碗米饭,这个香呀! 十三爷看的心里不是滋味,叫孩子跟着受这罪!他自己拿了酒壶,叫人给斟酒:“来,爷们,能上阵杀敌就是大男人了,打了胜仗,这便是庆功酒。不多,一人三杯,干了。” 酒入喉,弘晖眼睛一亮:“十三叔这酒是我娘酿造的吧。” 小子行啊,没少偷喝吧。 十三说着话,跟俩孩子插科打诨,看着一人三杯下肚,他心里就稳了。酒,就是最好的治疗惊惧的药了。 酒能喝,可惊惧这个事,不能认! 肚子填饱了,弘晖才问:“十三叔,前面接收城池的事,得安排了吧?” 十三爷点头,“打发了先遣营去了。”那就行了,这就不归自己管了。 十三安排两个孩子去歇着,“就在大帐里吧,我守着。” 弘显就知道,十三叔是怕才杀人见血了,自家和大哥安置到别的地方怕是得睡不安稳。两人也没犟着,知道在大帐里,十三叔就在屏风外面,两人直接倒在榻上,头挨着枕头就睡着了,睡的沉的很。 十三叫给里面多放了两个炭盆,探头看了看,知道睡的安稳了,这才退出来。大帐里进进出出的都是大将,那一个个的说话,饶是告诉他们声音小点,可谁小的了。结果两孩子睡的特别踏实,外面啥动静两人都没听到。 第二天一早,再不能睡了,这就得开拔了。打了胜仗,说到底是为了接收对方的地盘的。 十三在点将,谁统领哪一部分去占哪个地方,这都得安排好。这次,再不派弘晖和弘显去了。 这都要走了,弘皙急匆匆的追来,“十三叔。” 十三勒住马头,见是弘皙,容色缓和了一下,“你带物资粮草,紧随其后。”如此安全!前面把路障都清扫了,后面跟着别落下便是了。 弘皙急道:“十三叔,侄儿请战!”哪怕没有大规模的战场了,这一次收复之战,参与也是好的。 可十三哪里敢冒险?在他看来,二哥的可能性依旧是最大的。如此,弘皙的位置就依旧要紧。毕竟,皇阿玛年纪大了,任何意外都可能随时发生。二哥虽有嫡子,可嫡子年幼呀!一个孩子长大到长成,是需要时间的。在这之前,弘皙的安危就不能有失。 弘皙虽然有诸多不是,但是弘普还不如弘皙。因此上,他不敢叫弘皙有一点点损伤。 因此,他跟弘皙说道理,“打仗精彩的部分是往前冲,但最考验实力与能力的地方永远是背后。”你是理亲王的长子,往前冲冒险的事不用你做,你只要把最安全但也最考验人的部分做好,那谁也夺不了你的光彩。 弘皙看着骑马跟在十三叔两边弘晖和弘显,又在这么多人面前,十三叔身为主帅,没说下令,但已经是教导的口吻在说话了,他便知道,再如何都不可再坚持。 因此退让到一边,拱手目送主帅打马先走。 冬日里冷冽的风,连带着马蹄扬起来的尘土,扑面而来。 弘皙站在那里半晌没有动地方,边上才过来一个满脸大胡子的人来,“哎哟!我的小爷哟,您怎么在这儿呢?瞧瞧,这尘土飞扬的……” “佟大人?”弘皙拱拱手,转身离了这里。 “阿哥爷,您歇着,这点事都不叫事,怎么敢劳烦您呢。”这人一步一步的跟着,“十三爷这是护着您呐,也是心疼,怕您有个闪失。这意思,您得明白。” 弘皙脚步一顿,扭脸正视眼前这人,“隆科多?” 嗳!奴才在。 弘皙抬手扶了人,“你也不是外人,之前一直没注意,你还是一妙人。”他说着就慢慢的往前走,“你知道说,十三叔是为了护着我?” “这话再真没有了。”隆科多亦步亦趋的跟着,“理亲王是太子,太子就是理亲王。理亲王越没成了太子,皇上才越是想把太子给理亲王,这个道理,十三爷明白,诸位王爷明天,满天下的人都明白。为了天下而舍天下的太子,便是最合格的太子。您不能给误了呀!” 弘皙站着没动,好半晌才道:“阿玛便是太子……可太子也有嫡子……” 隆科多的腰再弯了几度,低声道:“直亲王和理亲王差几岁?您和小阿哥差几岁?这般差距之下,万事皆有可能。” “所以,十三叔不敢叫小爷冒险,是怕理亲王府后继无人。” 是啊!嫡子太小了!养大且养成才,太难了!谁也不敢去赌! 弘皙没再继续说话,随后的几天,心里一直思量着这事。 一直到第四天,下面来报,说是在周围发现可疑的人马活动痕迹,问他要不要上报。 弘皙愣了一下,没反应过来这是什么意思。 隆科多低声道:“小爷,若是有大军直接压境,眼看不敌,您会怎么做?” 叫人突围出去,直接烧毁粮草,以达到阻碍对方的目的,从而赢得时间。 隆科多肯定的点头,没错!虽然这是在赌运气,不知道能不能成,但这却值得一试。 弘皙一下子就明白了,“佟大人是怀疑,有人冲着咱们的粮草来的?” 自然呀! 粮草押运的人马也不少,自己就是带着这一营。如今怎么办?一般遇到这种事,若是觉得不把稳,最保险的方式便是快速求助。 押运粮草的不是走在最后,其后还有断后的一部分人马。前面更有排在后面的行军队伍。只要传令兵朝两边传信,一个时辰就可集结。 弘皙站起来来回的徘徊,再派斥候,“查,估摸有多少人冲着咱们的粮草来!”若是人员不多,咱自己就将其留下了,倒也不用兴师动众,耽搁大军行军。 边上两个参将觉得这个事犯不上,只有快速将其调拨过来,这才是不出错的法子。别管怎么说,那边是不求助,但是上报却是规矩。 两人这么一说,弘皙看了两人一眼,这才道:“报是要报的,但具体什么情形,总得打探清楚吧。” 这倒也是! 结果斥候去了一个时辰,回来报说,应该是十人痕迹,不会超过五十人。 弘皙再派斥候,得到的结果是一样的,绝对不会超过五十人! 确定了,天也晚了,弘皙安排传讯兵去传信,算是告知一声,但却并没有像前后两营求助。十三年接到信儿的时候都快子时了,弘晖和弘显前半夜值夜,也都还没睡,才从营地巡查回来,就听到这么个信儿。 弘晖皱眉,“几十人,这个应该没错。人数少,不引人注意,摸过去也是有的。但是,越是人数少,越是不得大意,不是好手,却也不动声色的摸不过去。” 谁说不是呢! 十三不敢耽搁,迅速打发人前去查看,可天才一亮,就得到消息,粮草被烧了!说是中了声东击西之计,弘皙阿哥被人俘获挟持,顾着阿哥爷呢,结果叫人钻了空子,粮草一把火全给烧了…… 梦里清欢(169)三更 “弘皙现在如何了?”十三第一句问的是这个。 “阿哥爷无碍……”人家粮草烧了,逃命还来不及,只要不伤阿哥爷性命,自家便不会不死不休,如此,他们才有一线生机! 事就是这么个事! 十三问说,“为何不求助?” 谁知道呢?阿哥爷违反规定,就是没求助,能怨谁? 可弘皙没求助,那赫舍里心裕是吃干饭的! 没错,赫舍里心裕是赫舍里皇后的亲弟弟,年纪也不算大,以武将来说,四十七八岁正是好时候。佟家的隆科多不知道什么时候钻营的跟着出征了,他不敢叫隆科多跟弘皙一块。继后和元后一脉,他防着有人出幺蛾子。隆科多此人性情奸猾,他怕出事!特意调了赫舍里心裕过去,本来也能从瓜尔佳氏族里,能抽到人的,但这二嫂有了嫡子,他也怕有人胆大妄为,给弘皙下绊子。 于是,他把理亲王的亲舅舅调过去,叫他在上面看着。此人在处理这些后勤杂物上,还颇有独到之处。交给这样的人,一是能力够,二是跟弘皙亲近。既能担事,又能教弘皙做事。这就是安排来给弘皙保驾护航的!当时是千叮咛万嘱咐的,护住了弘皙,就是大功一件。如今可好了,在赫舍里他们家的人眼皮子底下,叫弘皙闯出这么大的祸来! 弘晖见十三叔恨不能现在就把人揪过来问罪,就赶紧一把拦住了,“十三叔,只要人没事,别的之后再说。如今粮草烧了,若是不能快速的将准噶尔占领了,那么此次便是未尽全功。” 十四叔征调粮草没错,但所耗不可能一次性带全,这是分批次往过押送的,谁也不知道这次阵线能有多长。一般,随军常带七天粮草,“为了防止意外,每个将士所携带的三天的干粮,这个是不许动的!不是遇到突发状况,不能动备用的三日干粮。而今,要么,等七天,等十四叔叫人押送的下一批粮草来。要么,俭省着吃,三日的干粮,撑六天,最多七天也饿不死。不过是这饿兵如何差遣,却成了当务之急。便是再气再恼,事情再大,大不过眼前这事。” 是的!弘晖说的是对的!可七天,人家便是守着死扛,也能把咱们耗死。从大后方运送粮草,这里存在季节性天气的问题。若是真遇到一场大雪,路就堵死了! 弘显低声道:“所以,还有第二策,那便是明着按兵不动,叫他们以为确实是拖住了咱们,而后,咱们效仿他们的计策,找别的粮草去!准噶尔手里还屯着三十万人的粮草,只要咱们的人控制住了对方的粮草,便还有转机。” 弘晖点头,看了弘显一眼,弘显像娘的地方一下子就凸显出来了!这是一种弄险的法子。若是不用这法子,那怎么办呢? 若是好端端的不进攻了,粮草被烧的事也瞒不住,下面的将士必会人心惶惶!大胜之后散了人心,再想凝聚何其困难。 可若是撑着按计划行事,那差的就是饿兵。饿了占领了城池就是要抢的,开抢了百姓就要遭殃。咱们占了噶尔丹,不是为了杀人的,而是为了以后治理的。放兵抢百姓,后患无穷! 所以,若不用弘显这法子,会处于一种两难的抉择中。 如果这么去想的话,那么他的法子倒成为了一个副作用最小的法子。 因此,弘晖主动站出来,“这件事,只我和弘显能去执行。”因为只我们听过我们娘讲的故事。或者说,她讲的不是故事,而是一种设想。她认为,以强悍的单兵成军,在战时有奇效。当然,在是在练功时,娘说的一句闲话。 这个设想,谁也没试过,谁也不知道成不成,但弘显想去试,那便去试好了! 弘显低声道:“十三叔,这件事机密,我们只带我们的亲兵走,您派人昼伏夜行,随时准备接手。而后,各部时间衔接上不容有失……” 十三下不了决定,这是要孤军深入,而后无声无息杀了粮草看守,换上自家人。攻城者非同步且必须获胜与之衔接才成,差一点都能要命!凶险吗?凶险!太凶险了! 弘晖催促,“十三叔,这件事非快不可!我们得半路拦截俘获弘皙的那路人马,否则,混进去更艰难。” 十三才要说话,有快驿送了信儿来。 走的是军驿,是老十四送来的。 怕什么来什么,十四送消息说,下一拨粮草在半路遇沙尘天气,迷失了路径,可能会迟了三天左右,叫先用备用干粮撑三天,下下一拨粮草他会将这三天的缺额给补上。 看完将文涵递给两个侄儿,“屋漏偏逢雨!” 弘显催促:“十三叔,决断吧!若不然,那么多将士,耗费了那么多银钱,就白白牺牲掉了。” 十三背过身,脸上的神色变化不住,半晌才咬牙道,“不管如何,保全自身为要。我调乌雅拂标与你们打配合。若是事有不成……” 我们化妆成小乞丐,混在城中,以我们的身手,保命不是问题。 好!那就去吧!你我叔侄就赌这一回!弘晖和弘显没有二话,转身换了衣裳,点了人马,趁着天色还不亮,一行四十余人,迅速的离开大营,只剩下一行烟尘。 亲随低声问说,“爷,两位小阿哥成吗?” 十三没言语,四哥和六哥都是谨慎的人,俩孩子不会贸然主动揽下这个事!没错,这事得冒天大的风险,但同样,这事做成了,也意味着泼天之功劳。 为什么要提这个泼天之功呢,因为弘皙这次失手,几乎是绝了二哥的路。 而自己……没看好弘皙,怎么对得起二哥。 他叫亲随过来,耳语了几句。亲随点头,利索的去了。 出征前,皇阿玛给自己送了几个人。这几个人散落在周围,不起眼的很。可他们的身份却非同一般,属皇家暗卫。叫这些人暗地里跟着弘晖和弘显,不求别的,要真有凶险,保住两个阿哥的性命最最要紧。 而后,传拂标,又一番叮嘱。直到拂标先绕路,看起来是查看粮草被烧的事,其实半路会转方向,夜间急行军,往既定的目标而去。 这一耽搁,就是半天的时间,粮草被烧的事情,该知道的都知道了。 一个个的到了大帐里,如今该怎么办,十三爷,拿个主意。 十三抬手压了压,“莫着急……” 怎么能不着急?这是粮草呀!这样的天气,半路哪里下个雪,粮草跟不上,咱得完蛋。就有人说,“赫舍里心裕该死!” 是!赫舍里心裕死不足惜!这有些事能瞒,有些事不能瞒,弘皙被俘遭人胁迫,而后叫人钻了空子这个事,是在那么些押粮军面前发生的,不是谁想遮掩就遮掩过去的。 十三起身,“暂停行军修整,集结人马,升帅账。”升帅账,这是要在大军面前问责吗? 弘皙被带过来的时候,高高的台上升起了帅账,平旷的草原上,乌压压到处都是人。 十三叔一身铠甲站在牙帐前,他听见十三叔喊了一声:“带上来吧。” 然后他就被带了上去! 带上去的有三人,赫舍里心裕,隆科多,还有自己。 十三看向心裕,“赫舍里将军,你可知罪?” 心裕差点没吓死,今儿一路上都是腿软的,他噗通就给跪下,梆梆梆的叩头:“心裕领罪。” 他真的是病了,发烧了,人都烧迷糊了,幸而没耽搁这一仗。打了胜仗了,人一松懈,再吃了些药,就一个没盯住,然后出事了!出了这么大的事!有人袭扰,弘皙阿哥竟然带人追了出去,而后马惊了,被人家生擒了。他调拨了人手救阿哥爷,怕的是阿哥爷落到人家手里被带去准噶尔,那才是丢人丢大了! 失了粮草死自己,丢了阿哥死全家。 两害相权死全家,这是没得选的。 十三看向隆科多,“你可知罪?” 知罪!谁也没想到这位阿哥爷的本事这么不济事?不是都在传理亲王府的大阿哥、雍亲王府和纯亲王府的大阿哥二阿哥,少有对手吗?他见过那两位阿哥打马球,这场大战,也听闻了两位大哥如何的骁勇,可这位弘皙——他娘的纯属见面不如闻名,压根就名不副实! 到底是谁传出去的名声,说是三位阿哥在骑射上不相上下的! 隆科多觉得自己这次得被坑死,他忙道:“奴才知罪,而今,正是大战之前用人之际,大帅杀了在下,莫不如将在下贬为以小兵,奴才愿死在阵前,以赎其罪。” 想戴罪立功! 十三没为难隆科多,准其所请。而后看向心裕:“你大病初愈,上阵也是一死。按军规,八十大棍,你可服气?” 去战场是死,八十大棍,许是有活的机会。 他磕头谢恩,这处罚他服! 不仅他服,上上下下都服!这两人一个是元后的弟弟,一个是继后的弟弟,都是皇上的小舅子,这么处罚,谁敢不服! 十三这才走到弘皙身边,“如今有两例,一为贬为小卒,上阵杀敌,生死由命,以赎其罪。二位八十军棍,以惩其罪责。依照此两例,如何选,在你。” 弘皙的手还在颤抖,哀求一般的看着他十三叔。 十三脸上一丝表情都没有,眼睛深如寒潭,再问一遍:“如何选?你说!” 弘皙缓缓的跪下,“侄儿愿受八十军棍!” 十三的眼里多了一丝失望,而后,他拔出匕首,右手持刀,左手扔了刀鞘,举了起来,众人都不解其意的时候,就见他手起刀落,一截什么东西飞了起来而后落在地上,紧跟着左手的血就喷溅了出来。 “十三爷!” 那么多人围了过来,着急的给十三爷止血!十三爷他自己削掉了左手小拇指的一截关节。就听十三爷说,“弘皙是我侄儿,他愿领受八十军棍,可身为叔叔,不忍下手,今先削一指,代其受过,因大战在即,此八十军棍先记下,此战胜时,本帅愿替这不争气的侄儿受罚!” 弘皙都傻了,看着那一截属于十三叔的手指,怔怔的忘了反应…… 梦里清欢(170)一更 这些事弘晖和弘显现在一点也不知道,两人带着人星夜奔驰,第一件事,就是要拦截俘获弘皙的人,这个面子得找回来! 怎么找这些人呢? 真到用的时候,弘晖和弘显才觉得,平时当故事听的很多东西,都是有用的。比如从遗留痕迹上大致做出判断,多少人多少马,多久以前留下的痕迹,他们在这个地方干了什么等等,这些都能做出判断。 然后顺着这个方向一致追!只有顺着这个追,是叫对方警惕最小的法子。对方会以为这是烧了粮草还引来的报复,绝不会跟其他的联想起来。便是还有斥候打探消息,也绝对不会想到这些人是奔着粮草去的。 对方估摸着也没想藏,很自信的一群人,应该有些折损,如今瞧着,不足二十个人的样子。距离远,对方的弓箭还射不到,但□□却可以,马的目标大,顺着马打。 马儿便是短时间吃疼受惊奔跑,但跑不了多远就会力竭。这些人的箭簇没多少了,他们逃出来的时候把大部分都消耗干净了,这会子他们只能寄希望于近战。 而近身赤膊,这是自家最不怕的。不要命,把胳膊都给卸了就是了。然后挖坑,一人半深就可以了?怕人跑了?好办,每个人一条腿,把小腿到膝盖只要错位,你动都动不了。 还想跑?一个也跑不了! 全给扔坑里,嘴巴塞起来,“但愿我们速战速决,如此,你们还有活着成俘虏的可能。要不然,狼没找来把你们吃了,也得冻死饿死了。” 弘显叫自己的亲卫,“去,找干草,下面给铺一层,上面给盖一层,别叫真冻死了。” 然后还得做伪装,先藏严实再说。另外,给这一圈撒上点药粉,别真叫狼或是其他玩意吧这些人给吃了。 收拾好一切,连受伤的马也一起杀了这般的隐藏起来。这二十多匹马,杀了也是肉呀!如今的气温,暂时是坏不了的,先这么处理吧。 弘晖靠在马边没有动,他面前铺着一张不大的地图,这会子正对着地图愣神。 弘显凑过去,嘴里叼着一根草:“伪装成这些人混到进去怎么样?要不要把那些人单独拉出来审讯……” 伪装了起来能靠近是真的,混进去也容易。但是,多想几步就会发现,这样做所带来的麻烦是无穷无尽的。 弘晖没有说话,良久才认真的看弘显,“爹爹曾经说过,这世上的办法很多,但唯有抢是手段最拙劣的。” 没错,阿玛是这么说过。弘显沉吟了一瞬,有点明白大哥的意思了,“不管什么时候,抢容易引起敌对。” 对!我们不该跟那么多人敌对起来。 弘显低声道:“额娘说,这刀子分硬和软。若是不可调和,刀子得硬,得锋利,该杀不要犹豫。若是可调和,那得用软刀子,软刀子不疼,但也要命。大哥的意思,咱们这次用一次软刀子。” 是!硬刀子用过了,三十万人,死伤过半,再这么下去,是要灭了人家部族的。 不能这么干,咱们杀人不是目的,也永远不能成为目的。 弘晖收起地图,看向弘显,“这次,咱们哥俩软刀子硬刀子都带上,来一把单刀赴会,如何?” 弘显一瞬间便明白了,这是不做隐藏,大大方方的去。怀里穿着软硬两把刀,若是软刀子不行,不能说动对方,那边把挟持弘皙的戏码在对方的底盘上重演一遍。 至于对方会不会见朝廷这边的人,这个不用担心。对方一定还想着能留着人质,真到了万不得已的时候,拿来交换的。 况且,不管是自己还是大哥,都不是一般人质能比的?只阿玛手里的那么些要紧的机密,这些人就没有不见自己和大哥的道理。但同样,风险也就更大了,他们会想着,只要拿住了大哥或是自己,就能换取同样重要的火器。 这一点上,大哥知道,自己也知道。 但是,仁这一字,难就难在,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不动真家伙的时候,谁嘴里不会圣人之言? 圣人之言,践行起来何其困难。 知道弘显明白这个道理,弘晖没多言,而是看向跟着的亲随:“这一趟,得请你们跟我们兄弟赴险了!是!夺粮草是险恶,去单刀赴会也是险,但为何会选后者呢?这不是逞英豪,这是稍微不小心,真会丧命的。偷着去夺粮草,若有失手,还有逃生的机会。但是单刀赴会,难难难!此次,无外乎三种结果,一是我说服了对方,他们愿意放下刀,接受朝廷的管辖。二,对方囚禁了咱们,以换取和朝廷的谈判筹码。三,对方压根就不给机会,直接杀了了事。” 说着,他语气一顿,“这三种里,第二种的可能性最大。” 跟着人就急了,这若是被囚禁了,岂不是好好的前程都毁了。 弘晖点头,“所以,咱们也得做好两手准备!咱们兵分两路,一组跟我,大大方方的劝降去!一组跟着二阿哥,他会告诉你们怎么做。”说着,扭脸看弘显,多余的却没多说一句。 弘显张嘴想说什么,但到底闭嘴,“好!大哥小心。”弘晖点头,率先上马,上了马了才道:“我为什么不选第一个办法,夺粮草呢?因为我和弘显一旦得了粮草,那这就说明,我们距离敌营非常的接近。这个时候,乌雅将军就不敢有丝毫马虎。为了能保证不出意外,他会用一切能用到的火器,从速从快的结束战争,来保证我们的安全!若是如此,你们知道这会死多少人吗?你们又知道,这会埋下多深的仇恨种子吗?这天下得来,终是要治理的!暂时的臣服,终究不是臣服。我不想等三十年、五十年之后,依旧得有那么多人死在今儿的战场上。今儿咱们要去的地方,那里也是大清的疆域,那里的子民也是大清的子民,天下子民一视同仁。他们许是被蒙蔽,许是被裹挟,许是被迫,但不管因为什么,朝廷都得以父母包容子女的心态先去包容它。此次,危险重重,却有怕死者,留在原地修整。不怕凶险者,上马随我走。” 说完,只看了弘显一眼,打马就走! 弘显没动地方,看着大哥的亲随没有多余的言语,整齐划一的跃上马背,紧紧的追着大哥,然后策马远去。 弘显站在原地,脑子里转的飞快,这个时候该干什么?第一,保证大哥不会陷进去出不来。第二,得保证粮草。 若是大哥事有不成,自己就得保证这两点。紧跟着弘显的是喜塔腊家的一个孩子,叫六顺。 六顺急忙问:“主子,怎么办?” 弘显就这么说了,他们十三个人,得保证办成两件事,救大哥,夺粮草。 六顺蹲在低声,“一把火烧了粮草的本事咱们有,可怎么才能救大阿哥,才能夺粮草呢?只有这点人……还得分头做到两件事,根本就不可能的。” 是啊!不可能的! 他这么一说,跟着的哪有不惶恐的。 可谁都能惶恐,只弘显不能。他笃定的很,“先不要丧气,这听起来是一件事,但其实是一点事!” 什么? 是的!这其实是一件事! 他脑子里各种念头翻滚,随手捡起土坷垃,然后把小的土坷垃密密麻麻的摆在了一起,再给上面摞一层大一些的土坷垃,一直往上摞。这些在府里长大的孩子都玩过这个,这叫积木,家里的七阿哥八阿哥至今还在玩这个。 弘显用土坷垃堆起了一个颤颤巍巍的土塔,最上面的是个大些的土坷垃。他还记得他跟大哥小时候玩这个时候,额娘在边上一边给弘旭做肚兜,一边说,“玩这个东西,最重要的是什么呢?是站在最高处吗?不是!想要玩的稳,在于下层。越是下层稳固,上面越是牢靠。下面轻轻一晃,上面就得地动山摇。” 此刻,他想到的就是这句话!大哥去找最上面的这个土坷垃了,说服了他,能通过他的手暂时拿下所有的土坷垃,这以现在的情况来说,是最好的。 但劝降若是做不到,他得把对方给逼的投降。 怎么逼呢? 他伸手把之前铺好的最下层的土坷垃往外扒拉了一下,最上面那个马上就摇晃了。他再扒拉了一下,上面摇晃的更厉害了,他接二连三的扒拉,上面这个堆起来的土塔,瞬间垮塌,而后咕噜噜的滚到了他的脚边。 他伸手把这个土坷垃捡起来,端详了一下,抬眼看一圈的人,然后耐心的说这个道理,将手里的土坷垃拍打了怕打,“大哥找这家伙去了,他听话则好,他若不听话,咱们就把下面这些小的,扒拉出来。时间太紧,想扒拉的多一点,叫最上面的栽下来,这个有点难。可若是不求他下来,我们只是稍微动一下这些小的,目的是叫上面跟着摇晃一下。只要一摇晃他就会害怕,害怕就会想着跟大哥好好谈,我们的目的就达到了。” 可要是对方不怕呢? 弘显冷笑一声,“那就是敬酒不吃吃罚酒了,到时候,小爷从下往上,给他毁干净了。” 可大阿哥不是说,不杀人吗? 谁说毁了对方的根基就是杀人了? 弘显一跃上马:“走!小爷不杀人,但小爷诛心!” 梦里清欢(171)二更 而今两军对阵的不是当年的大策凌又是谁?这个人当年在南苑,是见过的! 而大策凌也尤其惊讶:“你说谁来了?” 下面的人禀报说,“自称是大清朝廷的皇孙,雍王府和纯王府的嫡长子爱新觉罗弘晖。”大策凌愣了一下,“人在哪里?”就在军营外。 大策凌抬脚就出大帐,后面跟随者众,这个弘晖的名字他们也是这两天才知道的,因为这场大战里,有两个谁都忽视的角色,却才是狠角色。更何况,纯亲王府到底是不同,大清这几年所出的火器,全都跟此人有关。 他家的长子?必须得去看看。 可谁也没想到,骑在马上,眉目含笑的人还是个少年模样。而这个少年,只带着十数人,就来到了陈兵十数万的大营外。 大策凌站住脚,没有近前。众人也跟着站住脚,同样没有近前。 弘晖自马上下来,缓步上前,“将军,一别数载,别来无恙。” 大策凌这才将记忆里一个孩子跟眼前的少年重合在一起,他哈哈大笑,“是你呀……”他在腹部比划了一下,“当年在南苑,你才这么高……” 弘晖含笑点头,“有志不在年高,我听闻昔年的成吉思汗,他幼年颠沛,但也多能常人所不能之事,有古人在前,这不,小子来了。” “十三爷可好?”大策凌面目含笑,“我以为,要来也是十三爷来。怎么?十三爷不好了?” 弘晖笑了一下,“将军要与我在这里细说吗?” 对方愣了一下,这是急切的想去大营呀! 他只狐疑了一瞬,就做出请的动作来,后面的将士们跨刀冷哼,然后不情不愿的让开路径,请弘晖先过。 弘晖拱手,然后大踏步的往里面走,一边走一边淡然的打量着大营,转脸跟大策凌道:“看的出来,气势有些低迷。” 大策凌心道,若不是气势低迷又何须去烧粮草,那必是想其他的法子去了。而现在,这个皇孙来了,那之前,烧粮草的事到底成没成呢?那些人一去不回,倒是有斥候说,看见了火烧起来了,然后赶紧脱离回来报信的。 他看见烧起来了,但烧到什么份上,他肯定不知道!要不然就走不脱了。而去执行这项任务的人,迄今还没有回来!按说,最迟昨儿夜里都该回来了。 如今,自家的人不见,却把对方的皇孙等来了,那么,这成没成,真不好判断了。 这些事情来不及细想,但也不能顺着对方的话说,于是,他就道:“低迷说不上,但哀是有的。” 哀兵必胜的意思嘛! 弘晖笑了笑,好似也不在意怎么去解释。进了大帐,古怪的味道,燃烧着牛粪的火堆,从痕迹上来看,这些人正在商量事。 这会子进来,分宾主坐下。弘晖才坦然的继续之前的话题,“将军问候十三叔好不好……这话很不必。我以皇孙之身,站在这里,您觉得这是十三叔不好的意思?” 只有笃定能保证亲侄儿不出事,才敢叫他孤身而来。 大策凌瞳孔一缩,好整以暇,“可是为十三爷送信的?” “信就不必了!”弘晖摆手,“书信写的再动人,但到底是少些诚意。大将军,死伤这么些人,足够了。早前,称臣的是你们,而今,反叛的依旧是你们。我今儿来,就是想问问,你们判离朝廷,想要得到的是什么呢?而今,所付出的代价,是否在你们的预料之中。”说着,就看向站在大帐里的其他人,“你们都是大小部落的首领儿郎,都坐,便是过会子要砍了我,但在死前,也请诸位以解我心中之惑。” 言下之意,是对什么不满,叫你们有了反叛之心,反叛之行?反叛之后,你们想得到的是什么,而如今,实现你们当日期望的概率有几成? 众人就纷纷落座,虽然互为仇敌,但是,他们又钦佩英雄。这少年孤身而来,只这英雄胆气,就足以叫人钦佩。这跟在什么阵营无关! 大策凌朝众人看了一眼,心里咯噔一下,警惕的看向这位皇孙,“殿下可知,咱们的部族求存不易。” 是说,想求水草更丰茂的所在。 弘晖就道:“想给部族谋好处,这是可以理解的。可为什么从没有想过跟朝廷去协商呢?蒙古诸部早几年跟你们有何不同?而今呢?羊毛、羊乳、羊肉,每天有数不清的马车奔行于中原和草原之间。他们把粮食布匹食盐香料药品,把需要的一切从中原腹地运过去,又把当地产的东西加工会运出去,甚至通过皇家商会,一直卖到了海外。去科尔沁打听打听去,一个放羊的孩子,随手薅下来的羊毛一点一点的攒着,一年也能换两身衣裳几斤盐巴,以及日常的病症的药丸子。在科尔沁,这五年里,所有新生孩子都成活,所有生下的小羊羔小马驹小牛犊子都成活了。他们的人口原地翻了一番。他们的爱惜部族里的生命,这才是得神佛眷顾,这也才是神佛普渡的初衷。 你们觉得你们的部族水草不丰茂,可谁告诉你们只有水草丰茂才能过上好日子呢?早前,朝廷曾派过人,想着在南疆大面积的推广种植棉花。这东西当年种下去当年就采收,收上来之后,可以跟朝廷交易。棉花能织布,你们所垂涎的,需高价才能买到的棉布,就是棉花做的。朝廷当时的想法是,只要你们种,不惜在当地建棉布作坊,我们当地就能产布。而这布可以继续沿着当年的丝绸之路一直往西……” 说着,他顿了一下,知道这些人并不明白什么丝绸之路,他不免站起身来,拿了主位上的笔,在一块画着地图的羊皮上重新画了起来。 图简单的很,告诉他们曾经有人沿着这条路走到了哪里,“当年的大唐盛世,从长安出发,咱们脚下的地方便是当年的必经之路,这条路是财富路。若是这里真贫瘠不堪,朝廷弃了也就是了!为何如今还要花费这么大的代价,非要拿下这里呢?如今,我把这一点点的画在地图上,你们可都看清楚了。朝廷只凭着一条海路,这些年的变化就这般大!而今,脚下就是一条通外面的路,这条路,朝廷依旧能换来数不清的财富,而你们守着这么个财富之门,却怕你们没有分润的可能吗?” 这些,若是没人解释,谁能知道的这么详细。 况且,就算是解释了,谁信呢? 弘晖就笑,“大军压境,你们信了吗?告诉你们这些,就是告诉你们,这条路是一条跟海路一样能让朝廷获得巨大利益的路,朝廷是非要不可的。如今摆在面前的只有两条路,第一,跟之前朝廷提的一样,依蒙古之例,朝廷与部族合作,利益一体,休戚与共,赚外面的银子壮大自己。第二,朝廷夺下这条路,那一切阻拦者,皆为拦路石,非踢开不足以成事。” 话音才落,大策凌身后站出个二十来岁的人来,“一派胡言乱语。朝廷想要这条路是真,说什么合作,不外乎是想占这么一片地方。种棉这样的话,听起来合情合理,可咱们自来逐水草而居,下了马背种棉花,谁会?况且,棉花不顶吃不顶喝,一切依赖于朝廷,于咱们而言,是利?” 这话后面几句,却不算是错的!若是没有吃的,就被扼住喉咙,谁说的再是天花乱坠,只这一点,就不成。 弘晖朝对方笑了一下,“所以说,一个好的汗王,能领着部族走的更好更远。一个无远见卓识的汗王,会带着部族一步一步的走上绝路。按照这位将军所言,逐水草而居之民,不会耕作。那要是如此,何以有现在的大清天下?难道曾经满人跟你们不一样,不是逐水草而居?那为何大清能走到如今呢?那是因为我们懂得去合作,去学习。昔年,与蒙古合作,吞下了汉人的万里锦绣河山。之后,我们向汉人学习,学儒家,学汉人的所思所想,至于耕地,满人是有许多的限制,但皇家何等重视农耕。便是皇上,畅春园里还种着水稻呢。我家十一叔,只专注于耕种的事。正因为我们一代一代的有这样睿智的汗王,才叫满人旗人成贵人。”他看向大策凌,“一个睿智的王者,不仅需要长远的眼光,更该有变通之能!” 大策凌眼睛一眯,不免真的重视起这位皇孙来:他这在说,如今部落里那位汗王,是个目光短浅不知变通,把部族领上绝路的昏聩之人。 在死伤了十数万将士之后,他在大营里说出了这样的话! 他说朝廷没想打,朝廷早前给指了一条明路。可无奈,你们的王昏聩若此,朝廷也是无奈。而今,朝廷的兵马已经快到了,火器如何,你们也看见了。反正这个地方是通商要道,你们不合作,那朝廷就只能拿走。 那如今,你们是知变通就此罢手跟朝廷合作呢?还是继续负隅顽抗抵死不从? 哪种更符合你们的利益呢? 一头是得利,一头是丧命,敢问,作何选择。 这样的话,是会扰乱人心的! 在要紧的关头,有人扔下这样的话,这个人岂敢小觑? 弘晖朝大策凌微微笑了一下,然后随意的一扫,他就发现,这些部族首领有些看向站着的男青年,有些看向坐在上首神色莫测的大策凌。 他垂下眼睑,勾起唇角,觉得有点意思了…… 梦里清欢(172)三更 六顺左右看看,低声问主子,“咱们现在怎么办?去哪儿?” 取了那些烧粮草人的衣裳装扮,混了进来了,可去哪呢?这里任何一个外人都会引人注意的。 弘显低声道:“去嘛庙,就说给大嘛送信的。” 这些部族里,如果有什么身份格外不一样的人,那这些人非嘛不可。百姓信他们,首领们优待他们,他们地位超然。当年,噶尔丹若是没有嘛支持,他没那么快回到他的部族。在那个时期,大嘛的地位非同一般。可如今,面上的尊敬是有的,可实际上,远没有当初那么亲密无间。大嘛想跟当年一样影响噶尔丹,那是不能了? 说到底,噶尔丹是从如今的策妄阿拉布坦的父亲手里夺的汗位,后来策妄阿拉布坦跟朝廷合作,这才灭了噶尔丹。那么,大嘛当年没有支持人家做儿子的继承父亲的汗位,导致人家颠沛流离,不得已屈居人下,直到朝廷灭了噶尔丹之后才夺回自己的一切。那你说,人家能多尊着你大嘛!若不是百姓肯信你,杀了都不解恨。在策妄阿拉布坦心里,大嘛跟噶尔丹有什么不一样呢? 两边的不合,这就是机会! 阿玛说,这世上就没有永恒不变的敌人。他现在觉得这话真对! 当年大嘛能跟噶尔丹合作,今儿,就能跟朝廷合作! 要见大嘛,很容易,只要说是信使,就有人带路。大嘛是个面色慈和的长者,弘显很恭敬的见礼,对方便笑:“少年果然出英雄,大阿哥在大军账中,二阿哥却来了此处,果然是了得。” 弘显知道,大嘛这是说,他的消息灵通,没有他不能知道的事。 弘显的脸上不由的带上几分真挚的笑意,甚至亲手去扶了大嘛往里面去,“今儿见了大师,心里觉得亲近的很。不瞒大师说,我家里是甚少讲佛经的,家父擅机巧之物,倒是爹爹,着实是喜好佛法。今儿来,您给讲一卷经,说个佛理故事,也算是我没白来过。改日回家,见了爹爹,也好有话回呀。” 这大嘛瞧着了这个有些自来熟的少年一眼,“二阿哥想回家?” 弘显就笑,“您觉得我不能回家?” 大嘛叹气一声,“机巧之物,杀人者众,着实是有些伤天和……” “是啊是啊!”弘显叹气,“也正是如此,家母这些年,都在医术上下功夫。只保胎丸顺产丸两样,就能保证新生儿来到世上能顺利的活下来。她也是希望以此来化解一二。佛家普渡众生,天下疾苦该看在眼里才是。朝廷曾经想,该把惠民医科之事往下推,在中原这还好说,可再往西往北,便有许多不方便之处。可恩惠天下之善举,该托付给何人呢?何人能待众生一视同仁呢?”说完,就看向大嘛,再不言语了。 这大嘛一愣,这少年是想说,朝廷愿意尊重他们且扶持他们,愿意将惠民的医与药等大事托付给他们照料。这是确立他们在百姓中的地位与威望。 他没急着表态,只请弘显在蒲团上坐了。 弘显看向大嘛,一笑还是个看着极其可亲的孩子,“火器之利,您瞧见了。您是第一次见,咱们也是第一次用。死伤这么多人,着实是有些在意料之外。试验到底只是试验,只有看到惨烈的现场,才知道这东西的杀伤力有多大。也正是因为如此,朝廷为了以表诚意,这才叫我们兄弟前来,所谓何来,您大概也猜到了,那就是不想死更多的人了!大师,有人才有信众,若连人都没有了,何来信众呀?他们信您,您得普渡。若是信您的人,都没有避开祸事,以后还有谁敢信?” 大嘛叹气:“此次大战之前,大汗来问过吉凶。” 弘显微微点头,“您拦了?” “是啊!没拦住。”很有些怅然。 弘显便笑了,“您赞成的,他会反对。您反对的,他会赞成。而受害的,却是无辜信众!”说着,他面色严肃了起来,“大师,若是您提前告诉信众此事不可为,那大汗便没有出兵的基础。可您没说!这十数万人枉死,十数万冤魂不得往生,何人之责?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您而死。大师,您可安心?” 大嘛苦笑,“以二阿哥所见,当如何?”“汉家有寓言,叫做亡羊补牢为时未晚。”弘显看向大嘛,“若是您再袖手旁观,炮火之下,没有生灵可以幸免。如今,朝廷陈兵在三十里外,再推进十几里,炮火就能覆盖这一片。百姓何辜?” “你高看老僧了,老僧之言,大汗未必肯定。” “既然不肯听,那又何必去说?”弘显看着大嘛,“您只把话说给愿意去听的人便罢了。” 是说叫自己出面,叫百姓远离! 是这个意思吗?他不确定的看向眼前的这位皇孙,只觉得这法子叫人浑身发冷。 弘显还是笑眯眯的样子,叹了一声,很是怅然的说了一句:“……那要不然怎么办呢?若真是这么多无辜百姓陪葬了,朝廷必是不肯担这个责任的。那这个过失是谁的过失呢?彼时,策妄阿拉布坦是否还能活着尚且不知。反正没有这个汗王还有那个汗王,汗王坏事只损他一人而已,可有些人坏事可不仅仅坏一人一事……” 是说朝廷不肯担责,这责任就会推脱掉。那个时候,该恨谁呢?谁是那个明明能救人,却坚持袖手的人呢?若是如此,谁还信教? 大嘛缓缓起身,“二阿哥只管去吧,但愿百姓远离,能保其安康。” 弘显便笑:“往北走十里,我保其活着出去,便能活的安泰。” 弘晖正冷眼看着大帐中,两派吵成一团,就见有人急匆匆进来,直奔大策凌。 那青年见进来这人对着大策凌嘀嘀咕咕,就斥责道:“有什么需要背着人说的?大大方方的说出来。” 大策凌满眼复杂的看弘晖,朝那人点了点头。 这人就道:“外面乱了,百姓们都拔了寨子,收拾行囊,打算逃了。” 逃? 往哪里逃? 为什么要逃? 弘晖嘴角的笑意一闪而过,这必是弘显干的。 外面乱糟糟的,军心岂能不乱?打又打不得,也真的摸不准自家的底细,若是对方还一意孤行,那便是犯蠢。 弘晖缓缓的起身,“百姓们总是要安置的,朝廷不介意增派人手,安置百姓。百姓所需的粮食食盐药材布匹,数日便可运到。朝廷可以给百姓分发种子,有专门的司农官教起种植棉花。不要怕种了没人要,只要肯种,朝廷可以先支付一半的钱粮或物资……还有种棉的土地,朝廷愿意分下去,属私人所有……” 这不是慷他人之慨吗? 这土地是朝廷的吗你说分就分? 可才有人叫嚣完,就立马明白了,若是朝廷真如此,他们还有属于他们的部族子民?这才是要撅了他们的根本! 这青年面色顿时铁青,手里的匕首蹭的一下□□,冲着弘晖就来。 大策凌和他的人呼喊了一声:“不可!” 可来不及了,弘晖侧身,反手夺了匕首,抬手一抹,这青年的脖子便有鲜血迸射出来,然后人直直的朝后倒。 这个变故太快了,谁都没反应过来。弘晖看向大策凌:“台吉,你待如何?” 这次没称呼将军,而称呼台吉! 台吉是朝廷册封的,可将军不是。 大策凌没的选择,一挥手,属于青年支持者的人瞬间倒地。是的!大策凌深得策妄阿拉布坦的信任,他是策妄阿拉布坦的堂弟,是有继承权的。若是没机会,大策凌会做个忠臣。可若是有机会,他没有不搏一把的道理。 下面乱了,部族随时会解散,在此前提下,他这样的选择,错了吗? 此刻,大帐里该死的都死了,大策凌扭脸看了身后的亲随一眼。这人利索的出门,前后一个时辰,此人便回来了,从包裹里拎出个人头出来,不是策妄阿拉布坦又是谁? 不用问都知道了,大策凌派亲信,杀了策妄阿拉布坦一脉,而今,他就是准噶尔的掌权者。 弘晖看大策凌:“可敢与在下回去面见大帅?” 人家敢来,我怎敢说不去? 大策凌心里一叹,此次安全倒是无虞,只是被人逼着如此,这人还只是少年,这叫人心里到底有些郁郁。 从大帐里出来,看到了大师。 有大师在,部族不乱,大军不乱,他更能放心了。 从大营出去,外面骑在马上的还有一少年,这便是此次大战里另一个闪耀的小将弘显吧。 竟然是两个王府的嫡长子都来了? 倒是好勇气! 弘晖看着弘显无恙,心里松了一口气,再看看弘显的随从护在中间一个明显不一样打扮的少年,心里更满意了。那个被护着的少年,只怕是被杀的策妄阿拉布坦的嫡长子吧。将此人带回京去,这便是随时能制约大策凌的人。 要是都乖乖的,那都好说!要是不乖,那我得看你们谁能咬死谁! 弘显朝东边指了指,“大哥,乌雅将军就在前面。” 看见了!那已经距离的很近的,不是接应自己的人马还能是谁? 来的好!来的刚刚好!来了就真的没有大仗了,不打仗就不死人了! 他翻身上马,回望这一望无际的草原。随从低声道:“主子,回吗?” 弘晖就笑:“双脚一直踏在大清的土地上,怎么就用‘回’呢?” 大清的土地?都是咱们的?六顺撇嘴,咱们这么想,可这些人可不这么想。 弘显咬牙:“十年,要是再有十年,会叫每个人都这么想的。” 爷们在这里发誓 梦里清欢(173)一更 大帐里,火盆点了七八个,暖意融融的,但十三还是觉得冷。 断指止血了,也包扎了,疼!特别的疼,疼的里面的衣裳被冷汗打湿了就没再干过。有止疼的汤药,但那玩意喝了就迷糊了。一军的统帅,还有两个侄儿深入敌营,他怎么敢不保持清醒。 夜里了,他没能歇着,也不可能歇着,正跟几个将军明儿行军的事,也得关注没有粮草之后,将士的情绪可都好,然后外面急匆匆的马蹄声传来,这必是乌雅拂标有消息传来了。 十三蹭的一下站起来,急匆匆的往外走,成不成无所谓,他得知道侄儿确定是安全的。 信差从怀里掏出密封的火折子,紧跟着就滚下马来,躺在地上都起不来,可见路上一点都没耽搁。富察马斯喀一把接过来,“大帅,末将来开吧。” 十三爷断了一指,断指之痛,迄今没喊过一声疼,可笨想着,那能不疼吗? 他利索的打开了,没敢看,只叫了火把过来,然后信纸放在十三爷跟前,叫十三爷看。 只一张信纸,大半页上有字,是很简短的一封信。 可这么简短的一封信,结果他发现十三爷来来回回的把这几行字看了好几遍,这边还没反应过来了,就见十三爷朗声大笑,这种笑是从没有过的豪迈,好半晌才听十三爷道:“好!好!好!” 什么好?! 他瞄了一眼,也不由的笑出声来,只觉得浑身的松了,没看的人着急,这到底是写了什么呀? 富察马斯喀才道:“大阿哥劝降大策冷敦多布,而后大策冷敦多布杀了策妄阿拉布坦,重新归降朝廷,如今正提着策妄阿拉布坦人头在来的路上。” 劝降了?怎么就降了呢? 详细的没有,但是跟二阿哥有关,“二阿哥带着人混进去,见了大喇嘛,紧跟着大喇嘛劝离了百姓……”懂了!一个去威逼利诱,一个去釜底抽薪,可不就成了吗? 两个少年,一人十数随从,闯入十数万之众的敌营,愣是给劝降了? 别觉得容易!真要是人家扣住了人,自家这边真的很被动的。这个过程不用问都知道很精彩! 富察马斯喀又笑道:“二阿哥还趁乱俘虏了策妄阿拉布坦的嫡长子策零,而今正在回来的路上。” 当时没想着趁着乱劲先自保,省的哪里出了差错把小命搭进去了,却在乱军中带了这么要紧的俘虏。这得怎么样的胆气果断和勇武才能做到? 难怪十三爷这般笑,说真的,他们每个人都想这么笑。一场大战杀了十数万,两条舌头劝降了十数万,这代表什么?代表面临粮草断绝的绝境的时候,触底翻盘了。以为是过不去的坎,却没想到到了这里,只要后续的安排不出岔子,此平叛大获全胜,且赢的异常的漂亮。 就得笑,笑的上上下下都知道,把心放在肚子里吧,不会再有人因为此仗送命了! 这会子不仅大帐里热火朝天,便是整个大营里,也时有传出欢呼声。这是什么?这便是军心,这便是威望。 十三得稳住,得把后续的接管安排到位,不能给出岔子。还得安置后序驻兵的问题。点了谁,谁清点兵马,马上出发,这吵吵嚷嚷的,就是半夜。此时,军营里也安静了,耳边除了巡逻的脚步声,就是更肆意的风声。 他脸上的表情严肃了下来,找了随从:“磨墨。” 是! 十三得写折子了,提起笔心情却格外的矛盾。有惊有喜有遗憾,他原原本本的,一点也没有隐瞒的将事情的始末都写了。至于弘晖和弘显怎么劝降的,现在还不得而知。这得等明儿两孩子回来,跟自己说了,然后也得叫他们上折子,这得他们跟皇上去说。 他在折子的末尾说:弘皙之罪,儿臣负全责。儿断一指不觉痛,可想起二哥,儿痛的不能自已。可儿又感念老天,子侄后辈终是没堕了皇家之威。 把折子写好,立马打发人送回京城。 而此时,都已经后半夜了,十三也真的睡不着了。一是疼的,二是想以后。 以后啊,怕是得四哥和六哥之中。而如今西北的军权所辖,怕是皇阿玛会交给十四吧。 弘晖和弘显在军中有威望,十四便是管了,也生不出事来。况且,这里距离京城到底远,还怕十四在这里造反吗?不说他没那么胆子,就是有胆子也没戏。真要敢反了,他可就腹背受敌了。就准噶尔这种脑后长反骨的,别以为弘晖和弘显能拿住人家,他就能拿住人家。真要那么着,那是找死。 况且,老十四讨厌归讨厌,绝对不会有不臣之心的。 所以,这后续的很多事情就得安排了。 第二天,都后半天了,弘晖和弘显回来了。 在路上跟自家打发去的人马碰上了,这才听说后来的事。因此两人一回来,就从马上跃下来往里面跑。一路都有将士呼喊着问安,两人随口应承着,一点也没停留,直接奔了帅账。十三才起来要去迎,就将俩侄儿进来了。 什么话都没说,俩孩子就跪在脚跟前,“十三叔!” 说着话,视线都落在他的左手上。 十三将左手抬起来,“没事,不妨碍什么。” 可为了弘皙那混账,您生生削去一指。 弘晖就喊太医:“是不是一直没用止疼药?”十三叔这几天就没怎么睡,不过是强打精神罢了。 十三摆手,“无碍,不能用药。” 弘显就道:“乌雅将军着人从准噶尔送粮草来,估计是等到咱们接住茬。您用药吧,大帐中有诸位老将,还有大哥和侄儿看着,肯定不叫出差错。您用药吧!” 十三用右手在两个侄儿头上揉了揉,“起来吧,倒也不是为了这个……” 那为了什么? 十三的眼神幽暗,随即就道:“此战不用打了,那便也没有上战场将功折罪的事了。你们先去洗漱,我先见大策凌,有些事得我跟此人谈。你们只告诉我大概的情况就行了。” 弘晖和弘显尽量简单的把事情说了,十三爷听的眼睛里亮光一闪,眼里最后那一丝遗憾也没有了!若是天意如此,那便如此吧!二哥可惜,可看着这俩孩子,他觉得这份可惜是值当的。莫说自己本就希望渺茫,便是不渺茫,在自己不能保证儿子能长成这般模样的情况下,他也宁肯是老四或者老六。 因为他真的没法舍了这两个已经长成,且已经有胸怀有魄力有能力的孩子。 那么,就这样吧! 他的右手重重的拍在两个孩子的肩膀上:“去!洗漱之后,简单的吃点,完了咱们叔侄再说话。” 两人没耽搁,但也真没耐心好好的洗,胡乱的洗出来,换了衣服,烘干的头发,十三叔那边已经料理完了。 弘显就亲自去找太医,“止疼的药赶紧备上,再这么疼下去,把就把人熬干了。” 可药熬上了,十三却要升帅账。 弘显急匆匆的想去拦,弘晖一把拦了,“十三叔是想把弘皙的罪,在这里给了了。” 所以呢? 所以十三站在牙帐前,要替弘皙承受那八十棍。 弘显跺脚,扭脸问边上的副将,“弘皙关在哪里?” 那人指了指一处帐篷,“人在里面。” 弘显急匆匆的去了,弘晖紧随其后,这事得跟弘皙谈。 十三叔能替弘皙挨这八十棍吗?能!但你要知道,十三叔若是全担了,你弘皙以后想再要什么差事可就不能了!今儿十三叔的初衷,不是替你挨打,而是叫你站出来,像个爷们似得去担责的。只要罪责你担了,这事才算是了了。 只是干坏了一件事——而已! 满朝的大臣,甚至包括这些皇叔,谁能不犯错?错了就错了,你认了罚了,这事就过去了!可要是不担责,这算什么呢? 从根子上毁了弘皙,不能这么干! 十三叔不能这么干,自家和哥哥也不能这么干。这些事这几天要是弘皙还想不明白,那这除了自己和大哥,谁都不能去点拨。不看一面看一面,还有二伯的面子呢。况且,这是堂兄弟,一样是皇孙,还是受教于皇上的皇孙,便是要压下他,也不能叫他以这样的姿态落幕! 于是,哥俩就站在弘皙的面前。 弘皙知道外面的消息,只知道个大概,真是又急又恼,这几天,十三叔有多焦心,他就有多焦心。这会子这哥俩来了,他张嘴想问什么,但到底没说什么。 弘显低声道:“我们就是来告诉二哥一声,我们安全回来了。十三叔此时升牙帐,军中的事情也该了一了了。” 弘皙一时没明白这个了是怎么一个了。却听弘晖道:“十三叔是居其位、安其职,尽其诚,得做到有始有终。” 这话一出,弘皙有点明白了,这居其位、安其职,不就是说,在什么位子上,就得承担什么样的责任。 反之,若不能承担责任,那你有能有什么位子呢? 这俩人是来提点他的! 等十三站在牙帐前,看着跪在身前的隆科多和赫舍里心裕,他不由的朝关着弘皙的帐篷看去,然后就看到弘晖和弘显陪着弘皙慢慢的走了过来。 此刻,十三鼻子一酸,却真的笑了,笑的无比的安心…… 梦里清欢(174)二更 打完人彻底的都昏死过去了!但也还算是硬气,疼的闷哼出声,却也没丢脸的喊叫出来丢人。这军棍得打的血肉模糊,抬着从前到后从军中穿行,叫每个人都瞧见,这是不是真打了! 打了!是真打了! 理亲王的长子,皇上的长孙,办错也一样受罚! 而后,弘皙被抬进大帐,这个谁都不敢有异议。十三这才觉得浑身跟虚脱了一样,进了大帐直直的就往后倒。 弘晖一把抱住,给安置在榻上,跟弘皙一人一边。从今儿开始,他和弘显就什么也干不成了,大事托付给富察将军,不能决断的再来问。十三叔是嫡亲的长辈,做子侄的得伺疾。况且,弘皙是哥哥,受伤了,做弟弟的得照看。 两人不掺和更深的事情,真就是亲自熬药,亲自给喂药。怎么安排饭食等等,都得他们来。 十三放心的很,但还叮嘱:“折子……折子……写折子回京。” 好!写折子回京。 不仅他们俩写了,还替弘皙代笔,写了请罪折子,一道儿送到京城。 折子到京的时候,都已经是腊月了。 皇上手里的资料可详细的多了,而且视角都不一样。军中有放在明处的监军,暗处依旧是有监军。更有派去的暗卫,军中的将领,每个人都各自有自己的侧重点。 所以,京城大雪纷飞,皇上在畅春园的暖阁里,盘腿坐在炕上,小几上摆着几十份奏报。他是看了一遍又一遍,然后缓缓的朝后靠去。 李德全过来上热茶了,皇上把手藏在袖子里,没叫人看到他颤抖的手。 战报大捷,明儿就该叫人知道了。可是,此刻心里是难受、心疼、惊喜、后怕,各种的情绪交织在一起,且得一会子消化。 疼老二,惜十三,当阿玛的心揪的钝钝的疼。可他心里又不免亢奋,为什么?因为后继有人!因为弘晖和弘显表现出来的东西,叫他觉得,他就是明儿没了,至少能估摸出百年内大清将会发生什么。 所以,他的手抖了,不知道是疼两个儿子疼的,还是因为后继有人亢奋的。 他把所有的情绪都压在心里,却真的止不住的手开始抖了。 李德全低声道:“万岁爷,您该歇着了。” 皇上却睡不着了,“着人去给皇子阿哥传旨,叫他们明儿一早都过来吧。” 李德全应了一声,赶紧退下安排去了。 都半夜了,睡的正好呢,然后赵其山在外面叫了,“爷,园子里来人了。” 桐桐蹭一下就醒了,扭脸看自家爷,怕是也听见了,就是寒冬腊月的,不想动地方。果然,他把被子往身上一裹,然后翻身,含混的道:“说什么事了吗?” 赵其山哒哒哒的又出去,把人领进来,隔着屏风。 人家说,皇上有口谕,叫明儿一早去园子里。 嗣谒‘嗯’了一声,“知道了。” 桐桐安排赵其山,“看赏,再带些驱寒的汤药,另外把羊皮袍子取一件。” 人家不得赶紧谢赏嘛! 桐桐就道:“天冷,多注意吧。” 赵其山就多给打赏,然后给人家点头哈腰的,“我们家爷夜里一惊,就容易惊悸。” 明白!夜里被打搅不想起的时候,每个爷都是这么说的。反正就是缩被窝里不起身。只要赏赐厚,这都是小事。 然后人家走了!走了咱可为难了,就是嗣谒也是,觉得好烦。 皇上说‘明儿一早’,这一早是啥时候呢?这些人送旨意的时候就不早了,得从园子里跑进城里,然后上王府宣旨。这就真半夜了,过了子时了!可皇上往常的起床时间,就是凌晨四点那样。 这些爷还得再从家里赶到园子里,这路上花费的不都是时间吗? 所以,是天亮再往园子里去呢,还是赶紧起来收拾,赶到天亮再往园子里去?皇上压根就没说。 桐桐就说,“那咱天亮再起?” 嗣谒把被子往头上一盖,“你睡吧,我起!怕是西北有消息了,要不然不能这么折腾。” 觉得很困,困的要死了,可这半夜还不得不起。 把桐桐给愁的,偷偷的耳语问说,“您说您要是坐在上面,这光早起就得要命。” 嗣谒睁开眼睛,“那你以为不在上面,就不要命了?谁不得上朝呀?不得更要命?” 桐桐手一顿,“那咱为了早上能比别人多睡一会子,咱夺嫡去?” 嗣谒:“……”半夜三更,咱能不说笑话吗? 不说你也不醒呀!嗣谒不睡了,起来收拾了。他说桐桐,“你睡你的吧,别跟着起来折腾了。” 桐桐没起,但也没睡,要是西北有消息了,不就是孩子那边有消息了吗?我还睡的着吗?如今问自家爷也是白问,他这会子心里不定怎么挠的慌呢。 收拾好了,嗣谒走了。半夜三更的,去马车上还能再睡一觉!这一路走的也快不了!半夜三更的,这个王府那个王府,溜溜达达的都出城去了。可把这些守着城门的累的够惨的。但也觉得吧,这些皇子王爷们,是真挺不容易的。那边叫了,这边别管啥时候,麻溜的走吧。 一家离一家都不远,马车一辆跟着一辆,但都静悄悄的,别问,主子们都在车上补觉呢。 果然,赶在天亮的时候,都到了。擦了脸,包裹严实,下车走吧。 哥几个遇一块,一起往里面走。老三不住的扭着脖子,“睡落枕了,要了命了,疼的呀!” 谁舒服了? 老十瓮声瓮气的,有些起床气:“子时才睡的,结果睡了一个时辰不到就又起了。是西北的消息吗?”反正皇阿玛挺会折腾人的。赢了你就说赢了,输了你就说输了,给个消息,找能干的商量事去呀!您也瞧不上我,可动不动还得拉着我,怎么就那么烦人呢? 再怎么抱怨,可还得来呀! 来的时候皇上正吃早膳,然后赐坐吧,“吃!先吃点。” 不是看不上皇上吃的这些,真的,御膳的口味并没有比家里更好。胡乱的吃了一通,忍着没挑剔,反正皇上年纪大了,他的口味变的有点奇怪。 嗣谒没喝粥水那些东西,就随便捡了几样凑活的吃了一口,皇上放下筷子了,也都放下筷子了。 然后又转战阵地,皇上在上首做了,皇子分两对面,坐了两排。 皇上先说结果:“大胜。” 这个在预料之中,那种火器配备你再赢不了,老十三也该废了。 不过这胜了是哪种胜利?是剿灭的狠了,还是怎么着了?这胜的方式不同,意味着后序的处理办法不同。 皇上把昨晚规整的折子,多个角度送上来的折子,除了十三给的特别私密的那一封,都拿出来了,分着看去吧。 折子先到直亲王手里,他先拿了十三最官方的那一份看了,这一看之下,心里咯噔一下,怎么就出了这样的事呢? 他先看皇上,皇上也看他。他心里一叹,还是把折子递给老二,这事可叫人怎么说。 老二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接过折子扫了一遍,十三的折子上只写了中间出了什么变故,之后又怎么做的,而这个变故恰巧就是弘皙。贪功冒进,自以为是,闯下这么大的祸——不!这都不是祸,这是有罪。 他见老大又看完一份,就把手里这个毫不犹豫的给了老三。接了老大新递过来的,这个折子是监军的折子,把老十三没提的,他提了。里面说的很详细,当时谁说的每一句话,折子都有!尤其是十三削了一根手指。 理亲王的手顿时就抖起来了,十三啊十三,这是为手足而削手足啊! 老三把手里的递给老四,转脸瞧见理亲王的情况不对,就把他手里的折子先抽走了,结果这一扫,顿时眼圈就红了!弘皙这孽障呀!都不知道叫人该说啥。当然了,也不好说弘皙的,要是叫自家孽障去,未必有弘皙的本事。这不是说了,好歹最后真真的挨了八十军棍。 这孩子是看着弘晖和弘显立功,着急了吧! 可这两个小子,是他娘的真行!吃雄心豹子胆长大的吧,真敢那么干! 他利索的递给老四,心说这黑脸黑心的玩意,怎么就生出这样的孩子来了?这老天,忒不公平了。如今这天平,怕是无限量的朝老四和老六倾斜了,感觉输的好生冤枉。 但又觉得能稍微舒服一点!这将来老子没上去,合该不是老子的能力不行,是福晋不行,生的儿子也不行,这才导致最后啥也没有! 这叫啥?这叫大丈夫难免妻不贤子不孝呀! 瞧瞧老四和老六,一个真弱偏爱逞强,另一个真弱打着病弱的幌子,哪一点跟大丈夫也不挨着呀!嘿!人家别的能耐没有,就是生的儿子好! 就说这种的憋气不憋气!要是老四和老六他们赢了,这叫啥?这就叫做胜之不武! 他决定了,等自家儿子回来,先打一顿:叫你不争气,老子的前程生生被你给毁了 梦里清欢(175)三更 看到的这会子咋想不知道,排到后面没看到的有点着急。尤其是前面这些哥哥,当真是神色各异。老大还算是平稳,老二就说不上是哪种的表情了,老三不太有参考价值,倒是老四,他那边表情怎么说呢? 感觉不像是大胜了!等折子到手里了,他们明白了:哦!老四的表情是这个意思呀! 是!凶险、后怕,越想越怕!可不得不说,这俩小子玩的漂亮。尤其是把所有的折子看过之后,心里都有一种说不出来是啥感觉的滋味。 就像是老五,他觉得可以把心里那点微小的,本就渺茫到不行的希望彻底的收起来了。这种差事,反正叫自己去,自己敢去,但不保证成功。当然了,杀身成仁的勇气咱是有的。但就一点,虽然不保证成功,但我有一心赴死的勇气! 但饶是这样,他都觉得他很了不起!至少比弘皙强吧,这小子当时要是应下上阵杀敌,其实也不用他真上阵杀敌赎罪。最后哪怕还是会挨八十军棍,但好歹叫人敬你是条汉子。如今这个,就很不好看了!还是人家弘晖和弘显去‘看望’了你,陪着你一起出来了。当然了,这奏报不是十三说的,也不是监军说的,而是皇阿玛从别的途径收上来的折子上说的。 这个途径有多神通广大呢,反正弘晖说‘居其位,安其职’这样的话的时候,人家听见了,且给报上来了。 其实这样的折子皇上不拿出来叫大家瞧也是可以的,咱们也不知道皇上有这样的渠道。毕竟,这禀报上来的,都是弘皙不怎么行的那一面。当然了,这也正好衬托了,弘晖和弘显是真行! 弘皙眼气这俩小子立功了,所以冒进闯祸了。这是弘皙的心性。 最快追请百度搜醋=溜=儿=文=学 反过来,弘晖和弘显能一把摁死弘皙的时候,却去拉了弘皙一把,在人前护住了弘皙的体面,理亲王的体面,乃至于皇家的体面。这也是这俩孩子的心胸和心性! 孰优孰劣?感觉皇上就是这么摆出来就大家看的。 皇上要是有这一层意思,那咱是不是得往老四和老六跟前多凑凑,也得叫自家儿子多往弘晖和弘显身边凑一凑呢?想凑是想凑的,但是老四的脸太难看了,爷还是从老六这里钻营吧。老六这人还是不难打交道的。 这一刻,他突然就盼着,能是老六就是老六吧,老四那德行要是当了皇上,大家会被累死的。 于是,他不爱看老四的黑脸,就扭脸看老六。 老六的脸也黑的可以呀,想想也是,亲儿子以身犯险,就该往死里揍!不要觉得立功了就能怎么着,这事别说他们亲老子,就是这些叔伯,谁碰上这俩都得先打一顿。 嗣谒黑脸不光是因为这个,他是突然间发现,这俩孩子身上其实都沾染上了桐桐的气质! 说气质那是给她脸上贴金,其实那就是毛病!觉得手上的工夫了得,然后就能一往无前,舍我其谁。 这二杆子加二百五的冲劲上来了,十头牛也拉不住!没事的时候还不显,这一有事就显出来了! 当老子的教他们偷摸的拍板砖,或者打发人去拍板砖,再不然,就挑拨人去拍板砖,可从来没教过他们披挂上阵自己去拍板砖。能用脑子干嘛要动手? 要知道,用脑子的人一般不会遭遇□□上的毁灭!可这俩孩子当时说是听了,可还是被自家那福晋给引导的走‘偏’了! 这是不对的! 但老十不觉得这不对,在老九嘟囔着,说是这俩孩子吃熊心豹子胆的时候,老十就说,“雄心豹子胆没吃,但是确实是六嫂给养大的。” 六嫂那彪悍劲儿上来,没一个敢招架的!她养出来的孩子敢打敢平,这有什么可奇怪的吗?应该是没有吧! 嗣谒就瞪眼:能不能闭嘴,别说话! 是!熊心豹子胆是没吃,但俩孩子都吃母乳了!生弘显的时候弘晖才半岁,见弘显吃的好,他眼巴巴的看着,然后爬过去就吃。 所以呢,我福晋是熊还是豹呀? 哎呀!嗣谒被这俩孩子气的心肝疼,这会子能理解他这个状态的就老四了。估计这会子孩子要是在,非摁住一人打二十大板不可。真的,拿着折子手都抖了。功劳这种事情,得在保全自身的情况下才能争。不行,这俩崽子回来还得继续教! 这会子工夫,这些折子从一个手里转移到另一个手里,然后又给皇上还回去了。 然后一个个的抬头看皇上:咱们都知道了,您想说什么? 皇上摆摆手,“回去吧!剩下的朕安排。” 众人:“……”半夜三更赶来,这就完了? 完了!就这些了,回去吧。哦!那就回吧!一个个站起身来,等老大和老二呢,这顺序不能乱呀!结果一瞧,老大没起身的意思,老二也还在位置上坐着呢,老三尴尬的左右看看,只得跟皇上说,“皇阿玛,那儿子先回了?” 皇上摆手,不是说叫回去了吗?还问! 可您大儿和二儿都不动!老三觉得被嫌弃了,又被排除在这父子三人之外了,真是好生讨厌!但是我的皇阿玛呀,您就是再爱您的大儿二儿,可没用呀!除非您再活二十年,等您二儿的嫡子长大了,教的比弘晖和弘显更出色了,那您偏您二儿,把江山给您二儿咱也不说啥。可如今,您这疼呀,白疼!您再疼您二儿,江山这事,您含糊了吧?您心里不偏着您二儿了吧? 想想,老爷子也怪可怜的,我就不挤兑了您了。 于是,他打头,一串都跟着出来了。 出来之后,老三碎嘴的问了一句:“老四,老爷子没留你呀?” 老四黑着脸,真想把老三的嘴给缝上,怎么越老越讨厌了,他没搭理,抬脚就走了,脚下生风的。 老三啧啧有声,这是得了便宜还卖乖!养了好儿子,跟着儿子抖起来了。 老五觉得老三酸溜溜的样子也好生讨厌,打算不理老三,跟老六并排走吧。还关心的问一句:“也不知道伤着没有?没给家里送消息?” 嗣谒摇头:“没有呀!就是太莽撞了,想起来都觉得后怕。” 老三见连老五都不谦让的路过自己了,他只能跟老七并排:“你不着急巴结你四哥六哥吧。” 老七:“……”我打算叫我额娘巴结德妃娘娘,打算叫我福晋跟四嫂和六嫂多亲近亲近。这些我能跟你说吗?他声音高了一点,“三哥你说什么?” 老三:“……”老七很神奇,如今不光腿脚不好了,连耳朵也不好使了。 老八上了车,脸上的表情才跨下来了!这次他很笃定,他若是输了,一定还在子嗣上! 子嗣子嗣,又是子嗣!怎么跳不出这个魔咒了呢? 他现在是抓心挠肝的后悔,当年若是皇上赐了侧福晋下来,他能好好的正视他跟福晋的问题就好了。若是跟明姑好好过,孩子便是比弘晖和弘显小,可也没小多少呀!未必就没有机会! 他的心有些慌,有些乱!如今就盼着皇上的寿数长些,再长些。如此,才能给各府一点时间,好好教养,未必不能再教出这样的孩子来。只有皇上长寿,自己才能有机会。 可回了府,看着还满府淘气的弘旺,他又硬不下心肠管教。突然就觉得,人家说的‘独子难教’怎么那么有道理。 是啊!独子难教! 一直跟老四和老六较劲,谁知道皇上真能比,不光看有没有子嗣,还得看是什么样的子嗣。哪有这样的事?!我便是上去了,我未必没有其他的子嗣!况且,您老人家怎么就知道,我的弘旺将来比不上弘晖和弘显呢! 这么想着,他把弘旺拎起来,“走,跟阿玛去书房。” 孩子正玩的好呢,被打搅了,觉得阿玛好讨厌:“先生布置的课业都完了。” 完了吗? 嗯呢! “再写两页?” 弘旺嘟嘴,抿着嘴很恼怒的样子。 八爷:“……”小小个人,怎么脾气这么大!这孩子真是个坏脾气的。他试探着问,“那要不?再写一页?” 弘旺扭脸,蹭蹭蹭的爬上大椅子,然后趴在桌子上,拿了毛笔,在摊着这纸张上,写了三个大字:天地人! 一页满了,他满意的放下笔,站在凳子上仰着头看阿玛:“我能去玩吗?”怕是不行吧! 弘旺立马双手叉腰:“阿玛说话不算数?说了一页,也没说几个,写成什么样。” 有道理!不能教孩子说话不算话,“那……你去玩?” 弘旺蹭的跳起来,然后从他这个阿么和桌子中间的缝隙钻出去,刺溜跑了,一边跑一边吆喝:“走咯!去玩喽!” 福晋不在家,这孩子就是家里的活猴!可福晋一旦回来,孩子立马就乖了。 伺候的低声问:“要不,请福晋回来?” 算了!活猴就活猴吧,别叫福晋拘了孩子了。爷别指着儿子怎么样了,爷得自己努力拼,得叫皇上相信,爷哪怕没儿子,爷也是最好的。爷得特别的出类拔萃,等弘旺大一点了,爷得叫皇上看看,我家弘旺也是很讨人喜欢很能干的。 如果说八爷还有期待的话,九爷更觉得委屈了,回去对着九福晋就大发脾气:爷花了那么多银子,爷每年给老爷子塞那么多银子,可结果呢,就因为你没生出个儿子来,闹不好,爷那些银子全白花了! 九福晋:“……”算了,命里难有子的人怪可怜的,懒的跟这种人计较!但不搭理他吧,这有些事还得跟他说一声,“六嫂送了帖子来,说是养了五头猪能出栏了,都一百六十斤往上,两百斤往下了,说是明儿杀猪,请咱们去吃杀猪菜。” 爷正在悲愤爷的银子可能打水漂了,结果你跟爷说杀猪菜?这是皇家!这是皇家!这是皇家!重要的事情说三遍! 九福晋见他吼了一嗓子又不理人,就过去推了推他:“……几个意思?不去呀?” 去!九爷蹭的站起来,老六家还真得去!他轻哼一声:“看看人家六嫂,不说人家六嫂养的孩子有多好多有出息,就说人家六嫂养的猪,都比别人家的长的更快更肥!你知道为啥不?” 九福晋:“……因为六嫂利子嗣?” 九爷:“……”这是你说的,爷可没说! 梦里清欢(176)一更 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的桐桐,还请了人家来吃杀猪菜。 直到嗣谒回来,一看他那表情,桐桐心里先咯噔一下,“没赢吗?”不该呀!她其实不觉得这是一场有悬念的战争。这会子自家爷这表情,要不是输了,就是:“孩子怎么了?” 嗣谒拍了拍她的手,“赢了,俩孩子也平安。” 那是出了什么事了? 嗣谒回来歪在榻上,这才细细的跟桐桐说了。桐桐迷蒙了一瞬,“爷生气的是什么?” 你觉得不该生气? 桐桐不知道该作何表情,她凑过去低声道:“弘晖和弘显又不蠢。” 以身犯险的法子,从来就不是聪明的法子。 桐桐:“……”话不是这么说的!犯险这个事情,这是因人而异的。你觉得这是万分凶险的事,对别人来说真未必。你觉得凶险,那是你知道你身陷敌营,对方要是蛮干,你一点法子都没有。但两个孩子又不是!这怎么能叫以身犯险呢? 她挨着人家声音控制的低低的:“他们不乏杀人遁走的本事,只是没杀人之前不会杀人而已。学会了,这就不是难事!”说着,她就一脸的笃定,“万军从中走个来回,顺利脱身的能耐他们有。” 嗣谒就又看桐桐,所以,你除了教两人习武,还教他们什么了? 冤枉!我自问我是个很好的大夫,如今就算不是很好,但我觉得我曾经真的是个非同一般的大夫。人身上的哪里薄弱,我很清楚。 所以,把医家的手段用在杀人上?桐桐讪讪的,“……自保!用在自保上。”我也没说动不动就杀人呀! 嗣谒却瞪她,“你要知道,凡事都有万一!” 桐桐:“……”这叫人怎么说呢?突然有了一种夏虫不可语冰的感觉。就是那种拥有了力量就能天下无敌的心态,他终其一生都不会有!也可能经历了很多生他都没有过吧。所以,能力的大小,到底是限制了他的想象力。也因为无法触摸到某个领域,所以,在某方面的认知他是匮乏的。未知才会觉得可怕,他应该是这么一种状态。 想一想,觉得还怪可怜的。 因此,她只能道:“……爷说的也是!太胆大了,是该教训。” 嗣谒的面色这才缓和了:“你都不知道,爷当时看的那些折子上禀报的事情有多后怕。” “是啊!这可太可怕了。”才怪! “人人都朝爷和老四看,觉得咱们的孩子出头了……”嗣谒一叹,“可这机会给他们,他们就知道滋味了。” 桐桐:“……”你这么说的话,出门会被你的兄弟拍板砖的。事实上你也知道,给了机会他们也拿不起来,所以,你这种炫耀就有点找打的嫌疑。 但她还是昧着良心顺着他的话哄他,“可不是,刀割在谁身上谁疼。” 嗣谒冷哼,“如今一个个的,都觉得爷和老四是沾了孩子的光……” 这一点桐桐跟自家爷一致了,那些人的话很扯淡,不过也能理解,“应该是他们觉得这么想,心理能好过一点。” “可见连自知者明的道理也不懂。”嗣谒紧跟着就来了这么一句。 桐桐:“……”只是寻求心态上的平衡,倒也不用这么苛刻的说你的兄弟们。虽然他们有时候看起来是不怎么靠谱的样子。 而且,你有没有觉得,你的儿子们冒头了,你知道有些东西哪怕不是你触手可及,也是老四触手可及的时候,你有点‘傲’了!一点也没以前那么谦卑,现在开始点评吐槽起你的兄弟们了。可见这不满其实还是有的,只是积压着不好爆发。现在刚把能干掉的都干掉的,你这就有点高傲不好亲近了。 爷,这不好! 她只得打岔,“年前孩子们肯定能回来吧?还别说,这一去就小一年了。” 是啊!都这么久了。桐桐又低声道:“这把能挤兑的,都挤兑下去了。就剩下你和……你了,其实,人家很可能都在偷偷咱们看咱们和老四家的笑话。” 看是你干掉老四,还是老四干掉你。 嗣谒悚然的看桐桐,“你这个思路……” 不对? “不是!”嗣谒不得不承认,“你说的是对的!”但他不承认的是,“爷没挤兑谁!”从来没有过,“所以,不是说把能挤兑的都挤兑下去了!爷压根就不是那种人!那种能挤兑的爷都没挤兑,那不能挤兑的,爷能去挤兑?” 桐桐眨眨眼睛,似有所悟,好半晌才道:“……您说的都对!”反正别管干过啥,嘴上别承认就对了!这一点千万得谨记。 她也不跟他扯这个,只问说:“那明儿的杀猪菜还吃吗?” 嗣谒:“……”你不得容我兴奋兴奋,九龙冠砸脑袋上的概率超高,这么大的事在当年,你问我要不要吃杀猪菜? 才这么想完,可紧跟着,又不由的看桐桐,这看似荒诞的安排,其实一点也不荒诞!这里面有个最要紧的东西,那便是初心!初心难得! 再大的事,也没有百姓桌上有肉吃要紧!所以,福晋是对的!她这个看似没心没肺的安排,也是恰当的。 因此他起身,过来抱桐桐,“爷不知道原本应该是什么样的,但爷知道,有你了,很多东西才变的不一样了。但这不一样的,都是好的!” 所以,要问天下最宝贝的是什么,爷想,除了你,也别无他物了。 桐桐回抱他,轻轻的拍他。这人呀,时不时就触动一下,也不知道只现在是这样,还是一直是这样。不过她觉得,还是蛮——可爱的。 桐桐还在想,我该说点什么来回应陷入某种情绪中的人呢,结果就听人家说,“你说的对,明儿吃杀猪菜。咱们给皇阿玛送个帖子,顺便再问问,能不能请娘娘们出宫来玩玩。”说着,就拉桐桐,“再去瞧瞧,确认一下是不是真不怎么长膘了……” 桐桐:“……”行吧!但其实您要这么大的阵仗请客,我今儿还挺忙的,这得那种特别大的锅,才能做出味道的。关键是,我想亲自掌勺。 两人真跑到后面看猪去了,然后又叫把周围清理的干净些,在把暖棚给拾掇拾掇,能拉开几个席面最好。 正折腾了,外面说四王爷来了。 桐桐就说自家爷:“那爷去前面,我看着安排便是了。”他以为老四来是说孩子的事。 嗣谒的面色奇怪了一瞬,就笑着吩咐赵其山,“你去请吧,直接带到后面来。” 啊?要在暖棚里说吗? 嗣谒摇头:估计是回去听说你送了请人吃杀猪菜的帖子,然后就过来了。 桐桐:“……什么意思?” 就是那个意思!这个时候,不能乱,不能关在家里跟谋士嘚吧个没完!初心难得,什么也没老百姓桌上有肉吃来的实在。 于是,明知道哥俩现在聚在一起有谋算储位的嫌疑,可他还是来了。 果然,这位走路风风火火的,离得老远就问:“……听说最小的都有一百六十多斤了。这么算下来,一天长的可不止一斤肉。” 是啊! 然后哥俩又去看圈里的猪去了。 桐桐自己安排别的差事,只问赵其山,“去给园子里送的帖子,着人送去了吗?” 是!已经送去了。 皇上正跟直亲王和理亲王在里面说话呢,然后李德全递了帖子进来,“一大早,六福晋就给各个王府贝勒府送了帖子,说是明儿请吃杀猪宴。六爷刚回家,这不,又打发了人送来了帖子,问皇上您是否赏脸。” 这话把来龙去脉都说了,也就是说,并不是今儿从园子里回去才下的决定,而是老六家的在老六回去之前,已经叫人下帖子了。 别看这点差别,这能说明很多问题。若是老六回去才下这个帖子的,这就有做戏的嫌疑。若只是六福晋的行为,那就是两口子早前商量好的,在不知道西北消息的时候就定下的,并没有别的意思。 皇上还说李德全,“把送帖子的人叫进来,朕问问。” 送信的是梁忠,本也是皇上的人,见皇上问了,他赶紧道:“……那五头猪长的大小有些差别,喂的其实都是一样的。最小的一百六十三斤,最大的过了两百斤了。可这五头猪,连着七天都不怎么长了。福晋就说,不长肉,每天的食量却也不见少,再喂就赔钱了,可见,猪长到这份上,就应该是已经成了。留着不划算,就给杀了吧。府里的长史大人说,想留在过年,给宫里当年礼,也是个吉兆。福晋想了想还是没应承,福晋说,只要踏踏实实的做了就足够了,咱是实实在在的人,只办实实在在的事。不要在讨巧上下功夫!说皇上明见万里,没有不知道的。又说,没什么吉兆不吉兆的,若是每个人都能踏踏实实的办差,实实在在的任事,那皇上必是每日都是吉祥的。” 每日都是吉祥的,那又何必提吉兆不吉兆? 理亲王就垂下眼睑,心里有些触动。由此可见,不是孩子不好,而是真没教好。只凭着六弟妹这些话,就能知道老四和老六府里的孩子耳融目染接触到的都是什么。所以,输的亏吗?不亏!赖孩子吗?不赖! 养不教,父之过,这一点他得承认 梦里清欢(177)二更 今儿这个待客,有点特别! 一大早的,四福晋来了,这是才出月子。太后寿辰的第二天,四福晋再得一嫡子,取名弘旦。哪怕是那么冷的天,人家还是把这个孩子送到自家这边养着。这一养,就得半年。跟之前所有的孩子一样,序齿为九。 桐桐给安顿到客院里的暖阁里,连弘旦一起抱过去,叫母子在那边安置了。 四福晋这个年岁再添个儿子,养的挺好的,就是生的艰难。这次过来也是偷偷的问,“能用药不生不?” 能! 四福晋松了一口气,“不能再生了。”这个年岁了,四个亲生儿子了,足够了。再不擅自保养,怕是不成。 桐桐就笑,“你跟孩子好好歇着吧。等会子后面杀猪,动静是小不了,但前面怕是听不了那么真。我叫人给孩子做了耳罩,给孩子一直戴着吧,肯定惊扰不了。”四福晋抱着孩子,低头瞧着孩子跟发面馒头似得脸,不得不说养的真好。她先把孩子放下,而后握着桐桐的手,“六弟妹,多少感激的话,都不知道从哪开始说……” 是说弘晖被教的很好这个事吧。 桐桐就笑,“是咱家的孩子本来就好。” 两人说了一会子话,叫人伺候着四福晋歇了。她才带着人往后面去。 张嬷嬷朝客院看了一眼,心里叹气。自家福晋真是个好的,但要是帮人家养了儿子,把人家送到了高位,再是亲近,她其实都有些替主子委屈的。 但这话,主子是不乐意听的。谁也不知道将来会是什么样的时候,作为伺候的人更得稳的住!说实话,谁家奴才不希望上去的是自家主子呢?那才是一人得道鸡犬升天呢。 桐桐哪里顾得上下面的人怎么想,且忙着呢。今儿除了老四家来的快,像是三福晋,老五家,老七家,老九家,老十家,十一家,这都来的特别迅速,几乎是前后脚的,都到了。 自家爷和老四接他们的兄弟去了,桐桐接了这些妯娌往家里去。 十一福晋走路带风,说话的声音也大,“六嫂,真长那么大呀?我小时候在庄子上住,还喂过猪的。那是喂一年,猪长到一百二三十斤就算不错了。”说着,就直接往后院去,“六嫂,回头这个差事要是能做,带着我做吧,我闲着也是闲着,在家里琢磨的不是生孩子就是养孩子的事,烦的够够的。回头在皇庄划拉一块地方,你告诉我怎么做,我去做好了。” 我家不是种庄稼就是喂猪,多安全的!可谁又敢小瞧。那边还没进去的十一觉得好生尴尬,福晋那大嗓门,谁听不见呀! 桐桐才说要返回门口,去接刚来的十三和十四两位福晋,结果就听到十一福晋这么喊。她就笑着应,“这第一拨,才五头猪,肯定好伺候。要是多了,该怎么弄,肯定还得试。你要不嫌腌臜,你就去试试。” 也不是差事,就是试嘛,只我喂出来不算,你喂出来了才更具有参考价值。 五福晋叹气,这事闹不好,除了弄个织坊之外,还得再弄个地方养猪吗?当年选秀,可从来不知道皇家福晋还得干这个。娘家嫂子之前还来问说,这以后姑娘家是不是学的得杂一点,要不然选秀想进皇家,好像有点难。 只要一想想,选秀的姑娘不比德容言功,比起了织布养猪,她现在都不敢对儿媳妇有期待。 七福晋觉得心态还是得积极的,就说,“等会子我问问六嫂,看这整理各种手札册子,需要不需要我帮忙……” 九福晋:“……”一个个跟猴儿似得,精成这个样子。八嫂出来管事的时候,恨不能躲的远远的。如今呢,六嫂这也不算是什么差事,结果一个个的都往前奔呢。 十弟妹还问:“四嫂该是已经来了吧?” 九福晋就拉她走,“肯定是来了,可这不是才出月子吗?又这么冷的天,怕是带着孩子歇下了。” 十弟妹就道:“我就觉得,四嫂是真聪明。过的最清闲,得的最多。” 孩子一生,给老六家一送。孩子半岁一岁好养活了,接回去了。正好玩的时候在眼跟前长,难教了,给老六家一扔。当时要是早知道能这样,生下来也抱来一扔不得了。瞧瞧,人家把孩子一视同仁的养成了。 你就说眼气不眼气! 那边桐桐在后面坠着,跟十三福晋低声说西北的事,十三福晋听的心惊胆战,这是把一截小拇指给削了呀? 是啊!也不能轻松的说出只是一个小拇指一点伤口那种话,这种伤,谁疼谁知道。 十三福晋声音的抖了,“……唯一好的是,看赶在年前能回来不能。回来了好好的养着,看看伤口恢复的如何。” 就是这个话。 十四福晋心说,这里还牵扯到粮草的事呢。虽说有弘皙的不对,但是,若是自家爷多备几个后手,是不是就会不一样呢?何至于当时凶险的只能靠两个孩子闯敌营,说到底,还不是当时的粮草跟不上给害的。 他是咬牙切齿的,怎么连这点事都办不把稳呢。好生生气!虽然说没出乱子,但他这一趟,也没有更出彩。 耗费了几乎一年的时候,得着什么了? 她都有一种把这人拘在家里,别吓跑的打算。真的!就是养猪去,最后也少不了爵位。 桐桐这边刚把人送到半路上,下面又禀报说大福晋和二福晋来了。林雨桐就不陪了,叫这下面伺候的领路,带着人往里面去,又折返了去接这二人。 大福晋就笑,“我就知道,弘晖和弘显这俩小子错不了。” “就是太胆大,昨儿没把我吓出个好歹来。”说着话,又扶了二福晋,“今儿在暖棚安置,又暖和又亮堂。” 二福晋握了桐桐的手,“我昨儿晚上才知道的,我家那个孽障真真是能把人给气死。” “都一样,冒冒失失的,还都不到稳重的年纪。”点到即止,再不敢说了。 把人都安顿好了,八爷八福晋两口子才到。今儿不八爷不仅带了八福晋,还带了明姑跟两个孩子。在内院门口林雨桐接了八福晋和明姑,“可算是等到你们了。”说着就逗两个孩子,“你阿玛额娘可算是舍得带你们出来了。叫人带你们找兄弟姐妹玩去,好不好?” 两孩子先抬头看八福晋,八福晋跟没看见似得,没言语。 明姑才道:“去吧,跟着大人拘束的很。”说着看两个奶嬷嬷一眼。 桐桐指派了人给带路,把俩孩子给送弘昀送过去。 明姑目送孩子走远,才落后八福晋半个身子跟着。 八福晋一直没说话,桐桐也没主动跟她说,只跟明姑说孩子种痘的事,“你要不放心,等开春了,天气和暖了,把孩子送过来,我亲自给种都行。如今要过年了,再加上天冷,倒是不着急。” 明姑巴不得呢,“那就等三四月里,不冷不热的时候,少不得要叨扰的。” 八福晋微微皱眉,但到底是没言语。都进了园子了,八福晋才道:“……六嫂,你一半的时间都放在孩子身上,觉得有意思吗?” 明姑几乎忍不住要变了脸色,问的这话是什么意思?谁不知道这边两位阿哥这次的功劳,能把儿子培养的那般出色,谁敢说六福晋这些年做的没意思。 这话放在现在说,是什么意思呢?是嘲讽六福晋吗? 可现在谁有资格嘲笑六福晋? 往深了想,你嘲笑六福晋是为什么呢?觉得人家养儿子是做了嫁衣裳?这不是挑拨离间吗? 可天地良心,每一个当娘的,都不会说养孩子是没意思的事!哪怕不是亲生的,只要膝下有孩子,就得管。孩子叫一声‘娘’,那就是责任。这跟别的什么东西可不相干。 可这话叫六福晋怎么答呢? 是啊!桐桐也在想,这话该怎么答。她倒是没多想,只觉得八福晋的意思应该是:女人除了生养孩子教育孩子之外,还有其他的价值吗? 这个呀,看你怎么说了。这个价值当然是有的,因人而异嘛!比如太后,没儿女呀,可那又怎么了呢?那不是太后吗? 因此她就说:“女人要是能做有价值的事,那不一定非通过生育找寻价值。就像是明姑,这些年做的不是很好吗?她也不求多做,只在妇人病患和女医上下功夫,那我觉得明姑就是间接的帮了很多人,她所做所行,就是很有价值的。通过她,很多女人有了自己的孩子,也救了很多的妇人,叫许多的孩子不至于失去母亲,那明姑的价值就不能用生没生孩子衡量。还有弟妹你,你少做了吗?谁敢说你没价值吗?那么说那么想的人,其实才是蠢的!” 八福晋的眼睛一下子就亮了,“六嫂说的对,一个女人的好坏,不能根据生育来判定。” 桐桐:“……”这话也不是说错了,但我之前说的,是这个意思吗? 这个解读,跟我说的好像有点出入吧。但是,你要是这么想,那也行!就是我跟你比起来,不能因为我生了孩子你没生,就说你不如我,是这个意思吧? 她轻声一叹,然后道:“八弟妹说的很是,这是好是坏,谁说了做数?女人大部分都活在内宅,是好是坏,一看跟长辈的关系,二看跟夫君的关系,三看跟子女的关系,四看跟兄弟姐妹的关系……我想着,这四种人都觉得一个女人好,那应该是真的好。” 明姑先是愕然,而后悄悄低下头,自家福晋不受长辈喜欢,跟八爷昨儿才吵了一架,跟俩孩子不亲近,跟妯娌好像也没处好关系……这不是指着自家福晋的鼻子说自家福晋不好吗? 话说,这六福晋要是想挤兑人,这下手可够狠的。没瞧见自家福晋脸都僵了吗? 桐桐心里小哼一声:赖的计较而已,真当我不会挤兑人呢? 呵呵!我要是挤兑开了,那是不给人留退路的!所以,长点记性,别再招惹我。 我这人本就不好惹,如今,我俩儿子出息了,我就更不好惹了! 往后呀,我这小脾气只怕会更多,谁叫我儿子出息呢? 还别说,这会子她有点明白自家爷的心态了,这儿子出息了,那种有点小‘傲’的感觉,是有点压不住呀! 梦里清欢(178)三更 怼了八福晋,八福晋也没甩袖而去。桐桐也不知道八福晋是只挤兑自己呢,还是其他人她也挤兑,管她呢,今儿我忙着呢,嘴上占了便宜我就撤了,把你推到妯娌堆里,玩去吧。 她现在焦心的是,皇上和娘娘们会不会来。 结果都来了,皇上很低调的从园子里来了,娘娘们的很低调的从宫里出来了。 皇上好安置,去前面就行。娘娘们也好安置,就是自家婆婆曾经住过的院子,大冷天的,呆着吧。 可人家出来也不是真吃你家的杀猪菜的,主要还是想看看你家养的猪的。 嗣谒带路,皇上带着儿子们以及亲近的大臣以及宗室的爷们,到园子里瞧去了。这个桐桐就不方便出面了,不过是叫弘旭跟着。自家爷知道的未必比弘旭多。 这会子看着猪,皇上就问:“这就是长到了极限了?” 弘旭就在边上回话,“皇玛法,这样品种的猪,应该是到了极限了。以后再试着养一养,要是还是在这个重量上下浮动,那基本也就是这样了。” 什么叫做这个品种? 弘旭愣了一下才道:“皇玛法,这些猪仔是内务府给送来的,他们采买的猪仔都是按照好的采买。这几年,洋人的东西进来的也多。就像是这些猪仔,因是咱们家养的,所以也都挑了好的来,您瞧瞧,这可都是白猪。” 嗯!看见了,都是白猪。 “这不是咱们的品种。”弘旭就道,“咱们的猪都是黑猪,但是孙儿在京郊去了很多养猪的农户家,瞧的都是黑猪。常养猪的人家都知道,这样的猪养起来,最多长到一百一二十斤,这还是按着养一年算的。可见在体型中,黑猪该是不如白猪大。” 然后一群人都看弘旭,这孩子一幅古板的样子,表情像极了老四,但是这钻研偏门的样子,把老六像神了。试问,谁家没事对着白猪黑猪瞧。这白与黑,按道理说,就跟人的皮肤白和黑应该是一样的,这点差别不是什么值得大惊小怪的吧。可结果呢,人家孩子还真的跑去瞧黑猪什么样了。甚至连白猪的来处都打问了。 连皇上都觉得怪有意思的,就笑道:“打听的这么仔细,可是有什么发现。” 弘旭不自然的笑了一下,“孙儿去找了内务府,找到了那头大白母猪……” 嗯?然后呢? “然后孙儿又叫人找了一头黑公猪。” 众人:“……”不会是那个意思吧? 三爷着急,就问说,“生了吗?” 弘旭的脸都红了,“生了,生了一窝七只小猪仔,都是花猪。” 说的众人忍俊不禁。 皇上都笑,摸了摸弘旭的脑袋,“没事,说你的,好奇就试,这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弘旭的脸色重新严肃了起来,“孙儿觉得,这白猪能成,应该跟这种猪本身有关。等开春了,其实可以把白猪、黑猪、花猪一起养着比对比对。孙儿觉得,长的快的,应该是白猪。花猪没试过,但是黑猪绝对没有白猪快。您看白猪的腿是不是短的很?这种猪特别不爱动,小短腿也动不了那么欢实。但是黑猪孙儿去看了,腿长一些,而且,好些养猪的人都说,这种猪最爱拱猪圈,有些猪圈的墙矮了,它半夜都能跳出去。可孙儿曾拿棍子赶着那头白猪,它都不跑的。”说着就指了指那个体型最小的猪,“就是它,孙儿觉得,这家伙长的最瘦,可能跟孙儿折腾过它有关,估计是受惊了,给吓的……” 理亲王都忍不住摸这小子的脑袋,怎么想的,跑到猪圈里赶猪。他朝老六瞧了一眼,老六却只笑,显然不是不知道。 这其实看看就得了,也没什么好看的。只要有记录册子,就不用看了,给杀了吧。 出乎意料,是真没想到能喂成这样。 弘旭一听要杀,就跟着皇上一边往回走一边就道:“额娘还叫人买了一头农家养的黑猪,想一起杀了,分开做,看看肉有什么不同,吃起来又有什么不同。” 皇上听的可认真了,还问弘旭说,“不好好念书,怎么倒是把精力放在了养猪上了。” 弘旭觉得很冤枉,“孙儿好好念书了,明朝有一本叫做《五杂俎》的典籍,孙儿瞧了,上面记载了骡子,说是骡子自战国便有了。而宋人的《尔雅翼》上也有说这个骡子,说他能当马用,比马的脾气好,又比马的耐力好,孙儿当时就想,骡子便是不能作为骑兵的坐骑,难道不能作为粮草运输的主力……想这个时候,就关注这个骡子是怎么来的……” 懂了!骡子是马和驴生的后代,于是给了他启发,他觉得黑猪白猪也是可以试试的。 这样的念书,现在也不能说孩子的方向偏了,只能说是,这孩子养的有点不一样。 说是书呆子吧,也不是。他是真的很用心的去想一些事,只是想事的角度跟一般人不一样。 由此可见,老六家教孩子跟别人家很不同。 在暖棚里坐下了,皇上才问老六,“你就是这么教孩子的?” 弘旭看不出皇上的喜怒,就一脸迷茫的看阿玛:儿子哪里说的不对吗? 嗣谒笑着瞧了孩子一眼,“人的理和事的理不同,学一个,但不用去摒弃另一个。” 人的理,是指如今科举的那一套,这些东西说到底,是治人的。 而事的理,是指这些更实用的杂学,这些东西却是治事的。 大清这些年,是从治事上吃到红利了,所以,这治事一门,便该提上日程。 可如此一来,朝中动的便不是一星半天。皇上心里作何想,谁也瞧不出来,这个话题点到即止,就不再提了。暖棚里种了不少的菜蔬,这会子皇孙们在里面撒欢,都是各家不算大,也不算是小的小小子,这会子把里面祸祸的都不像样子了。 弘智带着小七小八,站在地垄上皱着眉头,别人都小心翼翼的朝皇上瞄,只这三个,看着一个个堂兄弟,感觉在爆炸的边缘。 皇上觉得很有趣,招手叫弘智,“来!过来。” 其实皇上不认识这是哪个。李德全低声道:“这是两府的六阿哥。” 皇上就知道了,这是老四家的,叫弘智。 弘智就过来了,手里牵着小七小八,规规矩矩的见礼。 皇上就笑,“看着堂兄弟们,为什么皱着眉头?” 弘智瞧了阿玛和爹爹一眼,这才道:“回皇玛法的话,孙儿担心,堂兄弟们挑不出最好的菜来。” 理亲王抬眼看了这孩子一眼,这话说的真好,是说这些孩子在菜地里给皇上挑菜,这初一听,这表功呢。可一想,再一看,这挑菜也挑的太过了,都给祸祸了。菠菜踩踏了一半,香菜那一垄子,满是脚印。还有那小葱,有的揪了叶子没□□,然后随手把叶子给扔了,再拔下一棵。 八爷瞧自家弘旺其实还行,憋红了脸正在拔一个水萝卜,见他脚边已经放了三个了,就叫了,“好了,够了,你来吧。” 弘旺倔的很,非给□□恍了一个屁股蹲,然后又爬起来,抱着萝卜颠颠的跑来了。这么大点的人,憨态可掬的。 八爷就问说,“不好好在屋里玩,跑这里来干嘛了?谁叫你们来的?” 弘旭就抬头看自家这八叔,什么意思?难道能是我额娘故意打发这些孩子来,叫他们出丑的吗?自家额娘都不叫小七小八进来瞎跑,更何况其他人。 弘旺口齿清晰的很,“是玛嚒们叫我们来摘菜的。” 娘娘们给打发来的? 嗯呢! 老八无话可说!老娘娘一天天的,坑了儿子继续坑孙子!各家的孩子什么样不知道呀,在府里祸祸就完了,怎么还给祸祸到皇上跟前了。 弘旺左右看看,好似一下子明白了:额娘也不许乱摘花摘叶的,自己只去拔萝卜的,没祸祸。他赶紧道:“阿玛,儿子去把菜都捡起来,踩坏了的都拔了,咱们今儿把这些都吃了,儿子去央求六伯娘做成好吃的。” 这一瞬间,老八是惊喜的! 那是简直压不住的一种惊喜,他揉了揉孩子的脑袋,“去吧!” 皇上便叫人赏了弘旺,但也并未训斥哪个。孩子们只那么大一丁点,能有什么别的心思呢?不过是大人叫挑好的,孩子们便来挑好的,说不上来是多大的事。再大两岁,不用教也能懂的。 不过老八家这小子,是很聪明就是了!可能不经常出府的缘故,跟堂兄弟不熟,也没个亲兄弟,所以他自己一个人不觉得闷,也不会因为不合群而急着凑到谁身边去。看起来,是比那些无法无天的小猴崽子好的多。 娘娘们说说笑笑的不知道多高兴,太后也没跟出来,皇上去后面了,咱自己乐呵一日是一日。正说的好呢,就听到乖孙孙们闯祸了! 宜妃的眉心都跳了,肯定有老五家的和老十一家的。 十一福晋看婆婆:我说吧,别叫去,您非说没事,闯祸了吧?!想讨巧?您也没看您生的儿子们是不是会讨巧的!您的儿子都不会讨巧,您干嘛指望孙子会讨巧? 宜妃都迷茫了:所以,孙子淘气,不是儿子和媳妇没教好,而是自己这个根不好!打根上就坏了,是这个意思吧? 她觉得冤枉,她觉得真有必要跟皇上说一声,这根子不好不能只赖自己一个人。 谁知道自家这儿媳妇眼珠子一转,朝德妃看去。 然后宜妃闭嘴了,人家德妃的孙子是好的,这证明德妃和皇上都是好的。所以,自己的孙子淘气,根上只能是自己这个祖母有问题,没把儿子生好,所以孙子淘气跟儿媳妇一文钱的关系都没有,就是从自己这里坏了。 那回头,那个位置轮不到儿子们,也该是我这个额娘的罪过吧? 宜妃捂住胸口揉了揉,她就是觉得吧:这口黑锅有点大!! …………………… 梦里清欢(179)一更 人家怎么说的,桐桐也不知道。她是女主人呀,她今儿就是得叫大家吃好喝好!像是杀猪这个,谁对这个有兴趣?反正,皇上不会乐意来看这个的。但像是跟弘昀和弘时这么大小的小子,说大吧,不到弘晖和弘显那么大,不能当差。可也不像是弘智和小七小八那么小,得大人叮嘱着能去哪里玩不能去哪里玩。 正属于会淘气,有自住认知的时候。纠集了一群,围观杀猪去了。 但是杀猪这个,真不是那么好玩的。一头猪得六七个人上手,把猪摁住了,然后放在台子上,这得有个放血的过程的。那个濒临死亡,往出冒血的过程一点都不好看。下面伺候的没一个敢叫阿哥爷们为围观的,这玩意吓着了,不是玩的。 可谁听呢?爷们有那么胆小吗?哥哥们都能上阵杀敌了,完了你觉得爷们会怕杀猪。爷们之后还得去狩猎呢,猎杀跟杀猪比起来,难道更仁慈? 下面的人禀报了,林雨桐就叫张嬷嬷亲自过去领人了,狩猎是远距离射杀,但这个杀猪可不是!那真是是放血等待死亡的过程。 把这一伙子叫来正说道理呢,那边极其惨烈的嚎叫声便传来了,别说都不怕!这一声响起来的时候,还真就有人吓了好大一跳。 但是都没能去看成,弘旭去了。不仅去看了,而且还说了,“白猪更好逮住,人摁住它的时候它也挣扎,但也没那么剧烈。可黑猪不一样,黑猪能窜,摁住它的时间比白猪多了一半都不止。” 那等肉弄来咱们再看。 这一对比,就看出来了。白猪的肥肉多,膘厚肉肥。但是黑猪膘少肉薄。且弹性明显不一样,用手一摁,白猪肉几乎没有什么弹性,黑猪肉却叫人觉得弹性大的很。 桐桐瞧了瞧,各划拉了一块,叫端着去皇上看了,“给皇上瞧完了,给娘娘也看看去。”都当瞧稀罕呢。那就瞧瞧,是真不一样的。 弘旭果然就端着去了,这去而复返,端着生肉,叫皇上看,把比较的结果告诉皇上,皇上伸手拎起来瞧了瞧,然后点头。虽然贵族人家,对肥肉热情不高,但更多的百姓,只怕还是更喜欢这肥的。 可见这猪肉还是讨喜的。 弘旭又端着盘叫叔叔伯伯都瞧了,直亲王还叮嘱,“再去瞧瞧,还有什么不一样。” 肉不同,其他肯定还有不同的地方。 弘旭果然就跑了,烹饪是否有不同,这得问额娘。 额娘正在给猪肉汆水,然后把两样汆过的水都给盛在碗里,有什么不一样,叫弘旭去观察,去解说。弘旭又端着去了,“……孙儿闻着黑猪肉煮水没有腥味,汤汁非常的清亮。但是白猪不同,它有腥味,且这汤是浑浊的……上面还飘着浮沫……”还真是! 结果这小子一会子又来了,“白猪肉的肥肉炒的时候容易粘锅,但黑猪肉不会……” 直到两种肉都烹饪出来了,做成菜品摆放在面前了,还听这小子在说,“皇玛法,您尝尝。不知道是不是孙儿的嘴更叼,总觉得白猪肉不如黑猪肉好吃……” 不是你嘴刁,事实上就是不如黑猪肉好吃。 皇上就说,“可见,这世上难有两全之事。肉量上来了,味道差了。总也有一舍一得的。”对! 但皇上也不能否认其价值,因为吃不上肉的时候,不会挑剔这一点口感的。可叫皇上高兴的是,人家没因为这是他们养的,就把这个东西说的天上有地上无的,人家就是告诉你这个东西存在的劣势,这一点尤其难得。 老六是如此,老六家的也是如此,便是教出来的孩子,都是如出一辙。那就是有什么说什么,不藏着掖着,秉持着事情的本质,坦坦荡荡。 而且,这些菜的味道着实算是惊艳!看着是不好看,但味道没有可挑剔的地方。最简单的饭菜,没有那么多花里胡哨,可就是吃着舒服自在。 荣妃就说,“老六家这手艺是不错!这吃饭未必一定的摆一桌子,把人折腾的一点食欲都没有。就像这样,有个热汤菜,清清爽爽的几样小菜,这就很好了。” 德妃笑眯眯的,“这孩子这些年为了老六的身体,那是费了心思的折腾了。不光是汤药,主要还得是饭食。一日三餐吃的自在了,养也养过来了。” 荣妃就笑,“老三家的也还行,尤其是做点心,口味也很好。” 这个还真是,三福晋常不常带进宫的,都尝过。尤其是绿豆糕,特别好吃。 还真是人家三福晋亲手做的,也是早些年在娘家学的,可这一招鲜吃遍天呀,会这一样,偶尔想起来做一点,还都觉得这媳妇还行。 惠妃笑的也很矜持,“这几年老大家的酿酒酿的不错,尤其是药酒,没有那股子苦味。” 可不是!也算是真真用了心思了的。 宜妃还不得不咬牙夸她家的媳妇:“都是好的!尤其是老十一家积的酸菜捂的黄菜,如今这月份,我离了这玩意都不好下饭。” 反正,儿媳妇们都很能干,再合格的主妇没有了。 良妃就不言语,低头继续吃她的。老八家的绝对没有给老八做过一顿饭,一顿也没有!更别说孝敬婆婆了,想什么美事呢。其实,不孝敬自己这个婆婆没事,但要切切实实的把心疼老八放在前面。这不在于你能不能,而在于你有没有心。像是这个季节,用雪梨煮上一碗汤,就放一把冰糖,搁在火上煮,就这点事,你做不来吗? 今儿一见面,就发现老八上火了。老八这体质,尤其爱上火。一上火就是砸了黄连泡水,可你要是天长日久的,把去火的汤给煮上,睡前就喝上一盏,便是上火,是不是也没那么厉害?也不会常不常的就犯了。 这不,正说着呢,就又有丫头们过来添水了。 今儿的茶水有点不一样,成嫔就问,“这玻璃壶里泡的什么样,才瞅见。” 桐桐刚进来就听成嫔问了,才要说话,就听到七福晋回话说,“我瞅着是红萝卜,玉米……那个白的是什么还真不知道。” 桐桐这才道:“是马蹄荸荠。今儿孩子多,怕积腻,再给起痰咳嗽,便把红萝卜玉米和荸荠一起煮了,没有怪味,不放糖也有一点点甜,孩子都爱喝,多给喝点没事。” 别说孩子爱喝,大人也爱喝。没有红萝卜那股子怪甜味,全被玉米的味道给遮住了,淡淡的清甜,汤色跟茶色一样的,是挺好喝的。 十一福晋赶紧喊:“六嫂,哪个放多少,回头你告诉我,我家得常备这个。我家爷稍微贪嘴,就起痰了,这个好,这个当茶喝都行,给常备着。” 桐桐应着,站在娘娘这一桌。德妃就打发,“赶紧吃饭去!挺好的,没有不顺口的。”说着,她又问,“今儿怕是来不及,不能吃烧肠了吧?” 还想吃烧肠,这个更絮烦,今儿肯定是不行了! “改天!改天进宫给您带上。” 今儿这肉也不止自家吃,皇上还赏下去,叫跟市面上的猪肉比对去。宗亲勋贵,朝廷重臣,多多少少的,都能被赏赐一些。 不管好坏吧,但至少人家真就在短时间内,在皇上派的人的眼皮子底下,把猪给喂的那么肥了,一点没掺假。 不用问都知道,朝廷还是会有一些老学究上折子的,为什么呢?因为不遵循自然之理。 这得看上面怎么去看了,这两种都能养,但咱们可以在价格上调整,白猪肉适当的价位低一点,黑猪肉适当的价儿高一些。这都是可以的! 该办的事都给办了,客人都送出门了,桐桐才扭脸看自家爷:“今儿……怎么样?”嗣谒叹气,拉着桐桐往家里去,“今儿爷跟皇上提了两点。” 嗯? 嗣谒低声道:“一个是人之理,一个是事之理。” 桐桐愣了一下就明白了,人之理,是现有的一套体系,但是事之理,牵扯到另外一套,全新的体系。 这个事情,怎么说呢,这得看皇上怎么想了。皇上要是急切的改革,八成会选自家爷。要是皇上觉得太急切的大改,有些不稳当,八成定的人选就会是老四。 她这么问自家爷,他点头,就是这个意思。 桐桐便明白了,到了再下一代,不管是弘晖还是弘显,接受的都是自家爷的理念,所以,这个改总是要改的,只看皇上认为是快点大改好,还是缓着大改好。 这么一想,她突然就反应过来了,自家爷不想碰撞,也想尽量的避免碰撞。别人想看他和老四的笑话,看谁能干掉谁。可他反手一推,把难题推给皇上了。 而且,这种选择不是谁能耐大谁能耐小的问题,完全是得从全局出发,选一个合适当下的。 这个就是老四,也无话可说!因为这么一操作,完全没有争的价值。 桐桐一下子抱住他的胳膊,“爷怎么那么聪明!” 现在知道爷聪明了? 一直都知道!就你聪明,你最聪明了! 坐在宫里的皇上又何尝不是这么想的,老六啊,这真真把能想到的都想到了,能算到的都算到了。 可这个事吧,当真把最难的推到自己这个阿玛的身上了。 他重新把小本本拿出来,手放在‘贰’上来回的摩挲,然后缓缓的提了笔,在下面打了一个鲜红的叉叉…… 梦里清欢(180)二合一 叉叉打上了,皇上觉得给他家老二写点啥。 写没把孩子教好?唉!不能这么说的。 他就说了,到了现在,阿玛才明白了你当太子的难。是啊,当太子要比当皇上难的多。皇上便是不对,没人敢说不对。但你若有不对,那便是天大的事情。一个太子做到不出错,我儿做的得有多艰难。后来你也有了孩子,你也做了父亲。可是阿玛知道,你的身份和精力没给你好好教孩子的时间。当然了,除了这些你也有许多顾虑,毕竟弘皙是庶子。在弘皙小点的时候,你也不好总带上身边教。你作为太子,你也会想以后。你怕你媳妇生下嫡子,你却又把庶子的心养大了。这跟我这个皇上带着弘皙还是不一样的!我带着弘皙,那是因为你这个太子。若你带着弘皙跟我当时带着你一样,那这以后很多事情会很麻烦。 所以,这般不知道该怎么教才是好的教导方式,把弘皙给耽搁了。虽说子不教父之过,但是这也不能一盖而论的。 他得告诉老二,他是合格的储君,是他这个皇阿玛最满意的儿子,是他这一生最满意的成就。他还得写上,昨儿留了老大和老二,老二亲口说,他愿意看到一个能给大清带来百年繁盛的继承人。 这便是老二的第二次退让了! 他得把这个详详细细的写上,只有如此,才能叫继位者真正的给老二以优容。 都写完了,他才长吁了一口气,往身后的软枕上一靠,说不上是哪种感觉。许是好的继承人带给人的欣慰有点大,许是这么长时间里,造有了心理准备,所以,心底里来说,这是接受了。 接受了培养的储君到底是错失了! 就这样吧! 他果断的将这一页给翻过去了,重新去看‘十三’。 十三啊十三,疼煞人了! 他几乎是颤抖着手给十三划了叉叉,然后得落笔,给十三一个交代呀! 十三我儿,可谓王中侠者,忠义无双。可侠义太盛,终难为君。然我儿有王佐之才,其德其能,若为王,必能为匡扶社稷之贤王。 写完,放下笔,看了一眼,只剩下老四和老六了。 老四和老六呀,头疼!太头疼了! 这两人太像了,性情上几乎没太大差别。只是老四的处事更硬一些,老六处事稍微柔一些。两人在务实上都是一模一样的,老四处理政务是一把好手,且勤快任劳上,这些儿子里,没有一个比老四做的更好。老六在稍微有些惫懒,对将来他似是有一套完整的设想,要不然不会提这个事的。这一来一去,又打了个平手。 孰优孰劣,他其实分不出来的。 至于弘晖和弘显,两个都行。弘晖的心胸气度,确实难找。可弘显性子里的‘和’却也难能可贵。 再然后比什么?比媳妇?这就无聊了! 老四家的媳妇不如老六家的媳妇,但是,老四不受媳妇干扰,媳妇也谨守本分,从不干扰。因此,这说不到劣上。 老六家的媳妇……说干扰吧,也谈不上。她所牵扯的事,全在吃穿用度这上面绕圈子,这其实都在为妇的本分上。至于医药,这事是大事。在大事上她又不出头,推给了老六,可见大道理是懂的。有能力干政而不干政,这考验的可就是心性。 说实话,说起母仪天下,老六家的媳妇站的高度和想问题的角度,才像是母仪天下。但这到底是细枝末节,要以此来选储君,绝对不行。 关键还得在于这个变革得怎么来,稍微快一些呢,还是得缓一缓,稍微慢一些。 这个东西,今儿自己也拿不定主意。所以,别急,再看看,且看看再说吧。 把小本本收起来,皇上又问李德全:“回来的时候,老八护送了一路,一路跟着良妃,说什么了?” 李德全赶紧回话,“八爷似是有些上火,良妃娘娘操心了一些,临走叮嘱八福晋说,知道你忙,也不要你伺候膳食,好歹叫人炖些汤水,盯着你们爷喝了。别老喝黄连,苦哈哈的喝的一天天的什么胃口也没有。” 老八是瘦了!这一冬瘦了还不少。 “八福晋只说,厨下有伺候的,她确实是试着做过,但真的不擅厨,有明姑帮着安排,不劳娘娘费心。良妃娘娘心里怕是就不大痛快,八爷跟了一路,都在宽娘娘的心。” 皇上面上便有些不愉,李德全知道,这是特不喜欢八福晋吧。 良妃娘娘也不是没错处,不是说那话说错了,只是场合错了。她回宫之后,再打发人出去交代一声不就完了吗?非得在那个时候,那么说八福晋。八福晋向来也不是个温顺的,这不是就顶起来了吗?老八夹在中间就很为难。其实八福晋只别言语的应承了,今儿也不至于闹的良妃娘娘上轿撵的时候瞧着都快哭了。 李德全说了就退下了,皇上又把小本本翻开,他给老八又画了一个叉叉。得承认,老八家的孩子其实挺讨喜的,但是老八呀,你没发现你家孩子是独苗吗?因为养在侧福晋身边,侧福晋便是明姑这样的人,跟人交际也有许多忌讳的地方。比如,不能带着孩子随意的串门子。如今,孩子不仅没有亲兄弟,两个亲近的堂兄弟都没有。这种的,别说叫你坐上来了,就是继承王府,你觉得这么一个没有一个帮手的……你能放心吗? 你就没发现,十四家的孩子哪怕没跟老四老六家的一块序齿,但十四家的孩子在那边府里上蹿下跳指使起府里的下人特别顺手吗? 独木难成林呀,你想单蹦一根苗撑天下,可别说撑天下了,就是撑起一个王府,孩子都得艰难。没有帮手这个事,是个大事! 便是他这个皇帝,当年还有裕亲王和恭亲王呢。 明姑在回去的马车上听孩子叭叭叭的说今儿的事,也有这样的忧虑。她问说,“额娘以后常带你出府,去你六伯家好不好?” 弘旺犹豫了一下,低声问说,“嫡额娘会不会生额娘的气?” 会!但这个事得跟自家爷说,得自家爷跟福晋去商量,去谈!毕竟,她瞧着别府里的孩子都挺熟悉的,只自家是个这个,谁也不认识,人家也不认识他。 进了府门,明姑先把孩子给他亲额娘,给孩子梳洗换衣,她这才返身去外院,想跟自家爷说一声。结果去的时候自家爷正在见人,她只得作罢,重新回去了。 回去梳洗了才换了衣裳出来,下面的人就奏报说爷来了。 那赶紧迎吧,结果人没出去呢,八爷进来了。 当阿玛的以来,孩子先高兴。儿子欢喜的拉着阿玛瞧刚写的字,格格高兴的凑到阿玛身边,拿编的歪七扭八的络子非要给阿玛换上。 明姑也就没先急着说话,只叫两孩子跟他们阿玛玩吧。 好一会子了,八爷才抽空问了一句:“可是有事?” 明姑就说了,“不仅是孩子需要伴儿,更重要的是孩子得学着跟人相处。若是在府里,都是府里的奴才,人人都让着他,这不行的。便是找了哈哈珠子,找了伴当,但身份不对等。说到底,孩子还得在他自己的那个身份位次里找到属于自己的位置。若是老游离在外,终究不是办法。” 这话有道理吗?很有道理。 八爷就问说,“那你的意思呢?” “孩子正经的学还得上。”明姑就道,“像是直亲王府,像是诚亲王府,都送了阿哥去跟六爷学杂学,一旬没几次课,不若,以学杂学的名义,把孩子送去,天去一天,那边的孩子多,熟悉熟悉就好了。一是杂学确实得学,二是跟别的阿哥们常接触接触,总归是没有坏处的。” 八爷揉了揉儿子的脑袋,“阿玛带你找你六伯拜师,好不好?” 弘旺还挺高兴的,“今儿六伯娘夸儿子了,说儿子爱惜粮食菜蔬,特别难得。我就说伯娘只夸儿子不行,得奖儿子呢。伯娘问我想要什么奖,我说上次额娘从六伯娘家带的糕点可好吃了,松软松软的,我和姐姐都爱吃。伯娘说今儿怕是来不及了,明儿就单给我做。说是以后想吃了,只管打发人去要便是了,做好了一准给送来。伯娘可喜欢儿子了!我乐意去呢。” 八爷就觉得特别高兴,真的!别人有多优待自己,喜欢自己,自己未必那么喜悦。可谁要是另眼相待儿子了,他心底蔓延出的是一种满足,好似都觉得善待儿子的人家,不由的叫人心生亲近。 他心里微微有些后悔,今儿不该那么猜度人家不怀好意。他就道,“那改天,阿玛带你去……” 这话话音还没落下了,就听到外面八福晋的声音,她说,“不行!” 八爷和明姑同时变了脸,伺候明姑的嬷嬷跟在八福晋后面,低头,眼底却闪过一丝嘲讽。伺候的人说要进去先禀报,结果八福晋就恼了。这分明就是怀疑自家主子跟八爷怎么着了。 好了!不禀报就不禀报,您请吧! 悄悄的过来偷偷的听了这么半晌了,我们主子到底有没有跟八爷有福晋你认为的那种关系,你自己说。 帘子撩开,八福晋能看到一身家常衣裳的明姑,此时她的头发松散的挽着,就坐在炕头,手里拿着孩子的衣服,像是给大格格绣肚兜呢,这会子还没来得及起来。这边的炕桌边上坐着胤禩,胤禩的怀里挤着大格格,弘旺正靠在他阿玛的身上。 这一瞬间,她的心像是被什么扎了一样。人家这里坐着的,才是一家人。父亲慈和,母亲贤淑,闺女乖巧娇俏,儿子活泼讨喜,儿女这般承欢膝下。孩子绕着父母玩耍,父母商量着孩子进学的事。 她只觉得这一幕刺眼的人,一进屋子,连喘口气都觉得这气是粘的,憋得人心里生疼生疼的。 明姑赶紧起身,她没上炕,就是在炕沿上靠着软枕坐着呢,这会子赶紧起来见礼,“福晋!” 八爷脸上的笑也收了收,昨儿刚跟福晋争执了几句,为了今儿出门带弘旺的。福晋不想叫带,但八爷想带出去,于是,吵吵了几句。今儿他还没上福晋那边去呢,他就又追来了。于是,他笑收了一点,但也没恼:“你也来了,来了就坐吧。”“我就不坐了。”八福晋冷笑了一声,“我坐下,也是个多余的。不过,孩子去进学的事,我反对……” 八爷就道:“当日你说过,孩子你不养,也不管。如今,你没养,那干脆就不要管了,以后都不要插手。孩子记在侧福晋名下,侧福晋有教养孩子的权利。况且,进学的是弘旺,弘旺是儿子。儿子的事那是爷该管的,福晋无需多言。” 明姑讶异的看了八爷一眼,这是这么多年以来,八爷对八福晋说的最硬气的话了。 八福晋瞬间白了脸色,“胤禩,你说什么?” 八爷还没说话呢,明姑利索的拉了两个孩子,把大格格抱在怀里,那边弘旺自觉的趴在额娘的背上,她抱着一个背着一个,给送到里间去了。 大人当着孩子的面吵架,这是很不应该的。尤其是爷当着孩子的面跟福晋吵吵起来,这其实是下了福晋的面子的。 别说孩子不该出去,这会子她都不好出去了。 外面八爷却看八福晋,“我说了什么,你听见了。你要是没听清楚,我再告诉你一遍。从今往后,不要干涉孩子的事。从前不管,现在就更不要管了。这次,可听清楚了?” 八福晋的眼泪唰一下就下来了,转身扭头就走。 八爷坐在炕上半天没动地方,不大工夫,只听人禀报说,八福晋骑马出府了,看样子是奔着城外去了。 “不用管!”八爷就说,“爱去哪去哪。” 腊月天,飘雪天,晚上都宵禁了,八福晋出城了,这是小事? 明姑赶紧出来,“叫人赶紧跟上,不能出事。”说着,就急忙拿大氅,她觉得她得追出去。 八爷一把拦住了,“姐姐,别追,由着她吧!她这性情你也看出来了,她不识惯。越是惯着她宠着她,她把她自己摆的越高。之前还能说年轻,可年轻吗?要是有孩子早,如今都到了该为孩子的亲事筹谋的年纪了,可她还是任性的跟孩子似得。说句心里话,姐姐,我累了!我从没奢望她对两个孩子如何好,哪怕是无视也行呀!井水不犯河水,就这么着吧。可她不该在不该插手的地方插手……别人家那么些庶子,哪个嫂子弟妹拦着不叫庶子出门了?我知道她是怎么想的,这是弘晖和弘显成事了,弘皙却坏事了。她不觉得弘旺会跟弘晖和弘显一样出息,但她觉得不管束好弘旺,弘旺就会跟弘皙一样,扯我这个阿玛的后腿!因此,她会更严苛的管弘旺。姐姐,要是这样,你舍不得,我也舍不得。” 明姑的手都攥紧了,手心里都是汗!八爷说的是对的,因为弘旺出身不高,所以福晋瞧不起弘旺。在她眼里这样出身的孩子能有什么出息呢?长大怕又是一个弘皙吧。那要是如此,就不如好好的管束。 可明姑不明白的是,“咱们府里只弘旺一个阿哥,要是连这个都管束的不成样子,直接放弃了……那府里以后……” 八爷苦笑了一下,“她心里有盘算呢,估计是想着过继一个来。” 明姑:“………………”是说过继一个更出息的孩子来,那么礼法上是没有问题了,解决了当下自家府里的问题。八爷能干,过继来的儿子也出息。可八爷有亲儿子,弘旺也很好呀,疯了才会过继!这不是给他人做嫁衣裳吗? 八爷没言语,福晋奔的是上面的那个位子,只要先把那个位子拿到了,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嘛,那就不用着急了呀! 但这些话,他没法跟明姑往深了说,只起身道:“你带着孩子早点睡吧,不用操心福晋的事。” 明姑只能福了福身目送八爷离开,然后对上一脸惶恐和害怕的弘旺。她过去蹲下,然后抱孩子,“没事,额娘在!额娘不叫任何人欺负你。” 弘旺低声问:“我不好吗?额娘。” 没有!你很好!没有比你更好的孩子了。在额娘心里,谁也比不上你。 事实上八爷没说错八福晋,要出城被人给拦住了,她没有令牌半夜也不能出城,这又回来了。回来之后八爷在屋里坐着,这冷风一吹,八福晋的理智也回笼,拎着马鞭,没换衣服,却先说:“不管你信不信,我都是为了你好的,胤禩。” 八爷没说话,只转着手里的茶杯。 “听说皇上也很喜欢弘旭。”八福晋就道,“弘旭是嫡子,但也是次子。爵位给长子继承,那次子呢?次子想要再得一亲王爵位何其艰难?而且,那孩子大了,要不了两年就担事了。咱们过继了来,不管是进还是退,总少不了这孩子一个亲王爵位,他老六家两口子凭什么不答应。” 八爷看了八福晋一眼,说了一句:“我就是什么也没有,可谁要是想要我的弘旺,我跟他拼命!你想过继?人家阿玛额娘舍不舍你问过吗?人家孩子愿不愿意你想过吗?什么东西最贵重?父母与子女之间的情分最贵重。没有几个父母舍得把孩子给别人,也没有几个孩子是那狼心狗肺的愿意扔下父母的。你觉得你家是好地方,可笑!再说了,弘旺怎么了?你到底是觉得弘旺哪里不好了?爷我有亲儿子,我有多少留给我儿子多少。从没听过瞧不上亲儿子,给过继来的侄儿的!” 他说着,似乎没有瞧见八福晋变了的脸色,直接道:“如今,有两个选择。第一,你别要你的差事,回家来好好做你的福晋。觉得膝下空虚,可以从宗室里过继一个格格,这个我不拦着。第二,你当你的差去,家里的事情你一盖别管。” 八福晋愕然的看八爷,像是不认识一样,“那是不是你以后的荣辱跟我都无关了?” 八爷没有言语,福晋连个贤良的妇人都算不上,那真有那么一天,她能母仪天下吗?不能!要是她坐在上面,那会遭天下人嗤笑的。 二嫂做过太子妃,宗室谁不赞一声。宫里的娘娘们也都很喜欢! 四嫂教养庶子庶女,对孩子一视同仁,对宫里的娘娘孝顺有加。跟老六家和老十四家的福晋都关系亲密,没太出彩,但也从没有出过差错。 六嫂更不要说了,皇阿玛只因她给了她娘家爵位,这是这么些皇子福晋中的头一份。况且,看看她教养的孩子,不用说弘晖和弘显了,就是弘皙和弘智,也颇有不凡之处。 便是十三弟妹,所有的庶子都好生教养,早早的抱在身边,并没有因为生了嫡子就慢待了,其他的不甚了解,但也没听过什么不好的名声。 想到这些,八爷一身的冷汗。皇上如今选人,除了本身,还得看子嗣,那除了看子嗣,还看什么呢? 看福晋! 要是老四和老六比,老的福晋就该胜一筹。其实,孩子只出自一脉,确实是有弊端的。但是老四和老六家的孩子一起序齿,若是将来真一视同仁,这倒也不是老六的短处。 这么一比,六嫂是能帮老六的那个人。 反之呢,自家福晋这一出一出的,生生的能断了自己的路。 更有,这个节骨眼上,有亲儿子却提过继,还偏挑老六家的嫡次子,你这是干嘛?你这不是摆明了不服气要一较长短吗?这是不被皇阿玛拍死不肯罢休是吧。 想到这里,他顿时强硬起来了,“你的差事辞了吧!明儿一早我就请太医,就说你身子不适,得静养。从今以后,你就在家里呆着吧。府里的事有明姑管着呢,你什么都不要管,只安心的呆着就好。要是闷了,就礼佛!就这样吧!” 说着,抬脚就走,根本就不给八福晋说话的机会。 第二天都得了信儿呢,桐桐觉得简直不可思议,她还问明姑,“身体怎么了?”不敢想是被八爷禁足了。 明姑低声道:“……以后福晋跟我们福晋说话,得小心着些。我们福晋昨儿提了过继。” 啊?过继儿子呀?你家有呀! “是啊!但还是想过继一个出息的。”桐桐愣了一下有点明白,“不会是瞧上我们家的孩子了吧?” 明姑苦笑。 桐桐特别生气,“我家九个儿子,哪个都不行!这事压根不用去问四嫂,打我这里就不能答应!”什么玩意这是?趁早滚犊子!幸好老八给禁足了,这要不禁足跟我张口提了,我能直接扇她信不信? 只听听就气到不行,她跟明姑说,“你回去告诉她,谁敢打我男人的主意我拆了他,同样的,谁敢打我家孩子的主意,我活刮了她!” 不信叫她试试!老虎不发威,你真拿我当病猫呢!她最好一辈子别出府,出来了就别怪我不客气! 奶奶个熊,别以为我是好惹的 梦里清欢(181)一更 桐桐暴跳如雷,可送走明姑之后,她眼神复杂了一瞬,随即又轻笑一声,摇了摇头,在心里跟八福晋说了一声‘一路好走’,这事便不再管了。 但这样的事肯定不能瞒着自家爷,等他回来得跟他说一声。 桐桐没有跟四福晋说,因为这事压根就不成,八爷也拦了,四福晋才出月子,不用惊动她了。 桐桐没说,但这事还是被四福晋知道了。听了这般荒诞的事,好悬没把四福晋气出个好歹来!这过继的事要是宗室定下来,皇上开口了,这属于没办法的事。但这好好的,要过继人家嫡子过去,有毛病呀? 况且,人家八爷有儿子呢!这事就更荒唐了! 八爷便是没儿子,那也得等八爷咽气的时候再说呀!再说了,你凭啥就得要我家的儿子,你是我家的谁的,张口就要我家的儿子? 好生气的说!搁在家里转圈圈,到底不敢说出过火的话来。 但她想了想,不能这么算了,八福晋这种的,就得给点教训。跟别人不能说,我还不能跟孩子的亲祖母说吗? 进宫!进宫!我要告状去! 然后德妃就知道了,德妃二话没说,拉着四福晋往太后的慈宁宫去了。太后已经有所耳闻了,到了这份上,明姑为孩子考虑的多些。郭络罗氏占着嫡福晋的名分,真能左右弘旺的人生。别的地方她退了再退,在孩子的事上,她绝对不会再退。 再者,她身边跟着的嬷嬷,都是慈宁宫出去的。这说不上是伺候她,就是她单纯的给这些人一个地方,相互抱团着能过活罢了。这些人总有跟宫里的消息渠道,这边一有信儿,就有消息传到宫里。 一传到宫里就有人跟太后嘀咕呢,下面的人说的话,太后能假装听不见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要不然她这个太后一天不知道得有多少事等着处理呢。她寻思着,没闹出来,那就还可控,先叫自己处理去吧。 结果德妃带着四福晋进宫来了,德妃就说,“年轻人想的简单,是不是想要老四和老六家的这个先不提,可老八只弘旺这一根独苗,孩子才那么一点点,又乖巧的很,也不是说孩子大了,还犯下了十恶不赦的大罪了,那要是提给老八过继这也说的过去。可这不是孩子才那么一丁点大吗?况且,老八年轻着呢,这以后子嗣繁茂,子女缘分在以后也未可知。便是不说这些,只说好端端的过继一个,这不是叫人家父子生嫌隙吗?” 是啊!是这个道理!亲儿子会恨死亲老子的,没这么办事的。皇家到了如今,父子兄弟和和乐乐的,小矛盾有,但大问题真没有。赐了明姑下去,为的就是家和。明姑为了家和是步步退让,可八福晋却丝毫不顾忌这一点,要挑拨的父子失和。这怎么能行呢?之前顶撞自己,平时冷待婆婆,在这件事出了之后,就都成了小事了!毕竟长辈和小辈不和的事,谁家都有。婆媳矛盾很常见,太婆婆跟孙媳妇未必就没有矛盾,这也能算是人之常情里的。要是长辈宽和一些,不把这些往孝道上靠,这事睁只眼闭只眼也能过去! 可是呢,挑拨父子失和,这个绝对不能容忍。 太后点头表示知道了,安抚了德妃和四福晋,“放心吧,这事成不了。也不是谁闹腾就能闹成的。” 然后德妃就带着儿媳妇回来了。 等人走了,太后身边的嬷嬷低声道:“德妃娘娘……厉害着呢。” 这话说的!能一个人生了那么些孩子,还都养到如今这份上了,谁敢说德妃是笨蛋。这位好忍性,遇事能忍则忍,等闲不跟人结仇,自然谁都忘了能走到如今,那也是生着利爪的。瞧瞧,人家一句都不提她的孙子,一上来就往要命的地方点。 老八要命的地方在哪?在于失和。 且这是个老毛病!他福晋有挑拨兄弟生嫌隙的前科,如今这是变本加厉了呀!第一次宫里给了个侧福晋,那第二次宫里该不该给个教训? 该! 但老太后还是想再等等,等着老八自己处理。处理妥当了,这事就这么过去了。 可谁能想到,这事还非宫里处理不可。因为八福晋开始绝食了,真就是不吃不喝,关着我可以,我就不吃不喝的往死里耗。 前三天,八爷确实没管。饿着吧,不吃是不饿,等饿了自己就吃了。 可第四天晚上,下面急匆匆的,说八福晋没油灯打落在帐子上,虽然火扑灭了,也只烧了帐子,可这要是再‘不小心’,真给烧了怎么办? 大冬天的,天干物燥,这真要烧起来,别说自家了,就是隔壁的雍亲王府,距离自家也不算远的老九的府邸都难保不被波及。 这可不生生的吓坏了老八,他去见了福晋,“你要么安生生的在府里呆着,要么,你去庄子上吧……”庄子上的房舍跟哪边都不靠,就是烧了,也就是少了自家庄子上的房子,能怎么着。 “你想想,想好了叫人给我传话。” 留下这个话,八爷就走了,他真是觉得疲惫的很。这事禁她的足,何尝不是保全她?可她什么时候能想想别人的难处,别人的不容易呢。 他起身要走,八福晋站起身来,“胤禩,你今儿要踏出这个房门,那你我夫妻之情则绝矣!” 八爷愕然的看过去,“你说什么?” 八福晋将脸撇在一边,却再没有言语。 八爷转过脸来,看着福晋,“自打知道你不能生之后,你可有真的为我想过?” 什么? “我说有个儿子之后我就守着你过,我食言了吗?” 没有! “而你应承过我的话,你做到承诺的了吗?” 八福晋讶异的看八爷,“你在跟我丁是丁卯是卯的算吗?”八爷有点明白了,“我承诺的我得做到,因为我是男人,我得一诺千金。我做不到我就是混账!你承诺我的就可以不算数,因为你是女人,女人对男人说的话,当承诺也成,当小性也行,是这样吗?” 女人本就是如此呀!女人容易任性,当时情绪所致说的话,要那么认真吗? 八爷就笑了,摇摇头,一脚踏出去了。因为她嘴里的夫妻之情绝矣这样的话,这股劲过去了,她也能说是气急了才说的。 站在门口,八爷没回头,只道:“我说的都是认真的,便是两口子吵架,也从不说过火的话。凡是出口的,那就是真的!我是真的那么想的,所以,你自己想想,然后选吧!” 然后人走了,八福晋嚎啕大哭,那哭声惨的半个府邸都能听见。 八福晋不绝食了,但谁想关住她却也难了。她手里有马鞭,那是说抽就抽,八爷给的大力嬷嬷根本就不敢死拦。谁也不知道这两口子吵完之后,是不是要不了几天人家就又好了。所以还真叫八福晋从院子里出来了! 明姑直接关了府门,带人堵住了八福晋,就跪在了八福晋进出的路上,“福晋,回去吧,别闹了。” 八福晋用鞭子指着明姑,“每个人都指责我没有用心待胤禩!可我自问,比你们每个人的心思都更纯!你——明姑,你有几分是为胤禩,有几分是为了你那个假儿子的?” 明姑低着头不言语,却跪着没动地方。大有您说什么是什么,我不辩解,但我也不认罪的意思。不跟你顶嘴,但还就是能拦住你的去路。 八福晋没搭理明姑,指着一起拦路的下人,“我这个福晋管不了侧福晋,可你们一个个的,是先干什么?让开!” 一府的下人都小心的朝明姑看,明姑不言语,没一个敢动的。 八福晋眼睛一眯,这府里到真真的攥在人家手里了,自己这个福晋算什么?明姑今儿是要挑战自己这个女主子的威严吧?她冷哼一声:“你是让还是不让?” 明姑依旧是那副样子,“福晋,爷将家事交给奴婢,奴婢便得把家管好。您先回吧,奴婢这就打发人去请爷回来。等爷回来,爷说福晋您能出府,奴婢自是不敢拦着的。” 八福晋冷笑一声,鞭子啪的一声甩在了明姑的身边,打在青砖上,“让开!” 明姑还是不动,“福晋,您别为难奴婢。” 八福晋又扬起了鞭子,朝下狠狠的甩去!几乎同时明姑也跟着晃悠了一下,八福晋就眼看手里的鞭子直接落在了明姑的手臂上,明姑瑟缩了一下就跪稳了。她一下子给愣住了,“你晃什么?” 明姑咬牙不喊疼,抬起来头来用一双清凌凌的眼睛看她,然后用手抓住她的鞭子,“福晋,回去吧。” 语气里没有一丝的起伏,挨了打了,眼神也平静无波。 这一瞬间,八福晋似有所悟,她满眼复杂的看向明姑:“你算计我?” 明姑也不辩解,两人只这么僵持着。 可满府的人却觉得明姑好生可怜,众目睽睽之下挨打了,福晋还说这是被算计的。福晋许是没想打明姑,但这天寒地冻的,明姑在冰冷的地面上这么跪着,跪的腿麻了,她稍微动了一下,好巧不巧的,挨了一鞭子,这怎么能是算计呢? 她是侧福晋呀!谁家敢打侧福晋?难道明姑是不要面子的吗? 两人僵持着谁也没退,还没等到八爷回来,宫里来人了。太后直接打发了人来,并且传了太后的口谕,太后问八福晋说:你是好好的自己祈福呢?还是打算病逝?皇家没有被休妻的媳妇,但你要想做第一个,这也并无不可。但考虑到老八的面子,知道你一心为老八的,想来也不乐意叫老八家宅不宁的事宣扬的人尽皆知。如果实在是不想祈福,那就病逝吧。 皇家可以没有被休妻的媳妇,但病逝这个体面还是乐意给你的。 八福晋顿时白了脸,因为太后还派了两个嬷嬷,只为了看管她。 这一瞬,她什么都明白了:家里的事太后知道的可真快,要是这事上没明姑的算计,她把一双眼珠子抠出来。 八福晋这么恶狠狠的看着明姑,明姑却抱着跑过来浑身发抖的弘旺,轻声哄着:“好了……没事了,别怕,额娘在呢!额娘不疼,额娘还得护着弘旺呢……” 额娘有你和你姐姐,所以额娘退无可退了 梦里清欢(182)二更 这件事事发之后,四福晋才懊恼,她来看弘旦的时候跟桐桐低声道:“我被明姑给利用了。”说着就叹,“明姑……我一直对她另眼相待,可这次的事,真是叫我意外。” 何止是四福晋意外,这些妯娌里有一个算一个,谁不意外。八福晋折腾的是很讨厌,但是最后若不是明姑顺势来了一把,她哪怕被八爷禁足,也不会被宫里禁足。别看都是禁足,这严重程度不可同日而语。夫妻之间,今儿禁了,明儿就能开禁。可太后给下旨的,那就是懿旨。太后一日不放,她就一日不能出来。 四福晋苦笑道:“我也算是知道侧福晋的厉害了。” 那可不!不止是四福晋知道侧福晋的厉害了,这些妯娌有一个算一个,都提高了警惕。别觉得后院的女人乖乖的就不会算计你,真的!这种关系难保不会什么时候冒出来咬你一口。 这边还没叫人缓过神来呢,良妃又求了太后,说是老八没人伺候,请求太后给老八指个侧福晋。老八是亲王,能有两个侧福晋的。在良妃看来,明姑在此次的事情里绝对不无辜。她其实还是把孩子看的比老八重,为了孩子,压根就没顾老八的脸面。要不然,府里这种事,四福晋怎么知道的? 皇上知道这个不奇怪,知道了告诉太后也不奇怪,但是四福晋先进来告状,这就奇怪了。这不是老四在老八府里放了人,就是老八府里有人故意漏了消息。 可若是老四给老八府里放了人,四福晋就不会这么冲到宫里来告状了。 那么只能是第二种可能,有人故意朝外泄消息。此人除了明姑,也没别人了!郭络罗氏便是再如何,也不会把过继的事嚷的人尽皆知,那必是关起门来商量的,敢问,谁能知道?老八家两口子都太信任明姑了,这次才被算计了这么一下。 作为婆婆她是不喜欢八福晋,八福晋被禁足她也不可惜,但她觉得儿子身边没有一个一心为他操持的人,就太可怜了。 在老八的利益跟弘旺的利益冲突的时候,明姑会为了弘旺卖了老八的。因为明姑的心是偏的! 所以,得有人辖制明姑。这个人身份得高,除了另行赐婚,她也想不到哪种可能了。 太后看了良妃一眼,应承了!人家是亲额娘,她觉得这么好,那就这么着吧。 她也不赐婚,只叫人告知了皇上一声就罢了。皇上轻笑一声,这个良妃跳的有点欢实了。 李德全默默的记下了,良妃的消息以后不用送到御前了,皇上不想搭理了。 不就是赐个人吗? 赐就是了!把年遐龄的女儿,那个被老八保举的年羹尧的妹妹年氏,赐婚给老八吧。要侧福晋是吧?行!年羹尧立功了嘛,这个脸面给了。 接了旨意的老八闭上眼睛,颓然的坐在椅子上,他觉得他离那个位子远了,越来越远了。 得了这个信儿的时候,嗣谒在家冷笑,“年羹尧。” 桐桐听不得这个名字,一听就觉得好生讨厌。 “这个人是很讨厌。”嗣谒肯定桐桐的感觉是对的,“康熙四十八年,皇阿玛就把汉军镶白旗划给老四了。” 嗯!知道这个事。桐桐才点了头,一下子就反应过来了,“这年家是汉军镶白旗?” 嗣谒给了一个‘你才知道’的眼神,“你说这个老八当时举荐的时候是不是很有意思?” 按照旗人的认知,旗主便是主子,年羹尧再如何,那是老四家旗下的奴才!老八从老四家的奴才里举荐人,这是想说老四无识人之能还是别的? “年羹尧此人确实有才干。”嗣谒不否认这一点,可当年中两榜进士的时候,一看这个名字就觉得很不舒服。之后又谨慎了接触了两次,觉得此人有些桀骜,不得志便罢了,只怕得志了更难辖制。跟老四说起此人的时候提到过! 老四曾经爱其才,有些不舍得给舍弃了。 可这得分情况,嗣谒就道:“若是所有的兄弟之间关系紧张,各有阵营,老四必会用此人的。但自来兄弟关系也没紧张到那个份上,再加上老四有爷这个亲弟弟,更有长起来的弘晖和弘显之后,他就觉得年羹尧这奴才还需打磨打磨。再压此人十年,性子给磨平了,未必不能一用。可此人何等的狂傲,旗主子的话一句也没听进去,转脸巴上了老八!老八在军中无人可用,此人允文允武,自然就给举荐上来了。” 桐桐一听此人的性格就皱眉,“老十四本也是个天老大地老二他老三的性子,年羹尧如此桀骜,只怕两人这段时间未必有多愉快。” 是啊!一边是爷那不讨喜的亲弟弟,一边是叫人讨厌的旗下奴才。那你说,爷和老四怎么选?年羹尧他又能怎么选? 桐桐就笑,“年羹尧除了投奔老八,别的人也不敢要他这样的奴才。” 是啊!就是这个道理!老十四再不讨喜,那是爷的亲弟弟。年羹尧允文允武没错,但比起弘晖和弘显又如何?爷和老四能选的只能是老十四。谁欺负老十四,爷和老四还得想法子收拾谁,这就是兄弟。所以,老八不用捆着年羹尧,年羹尧他也跑不了。所以,这个赐婚赐的,就是个鸡肋。 皇上真要有意老八,是不会这么赐婚的。 嗣谒叹气:“皇上还是点拨了老八,告诉他,他没戏!那个位子不会留给他,提醒他别折腾了。” 是!老八就是这么想的。这次赐婚要是富察家,要是乌雅家,那才是给自己军中的权利。可皇上给了年羹尧的妹妹,这其实就是直言了:没你的事,玩去吧。 耳边是远远传来的琴声,曲不成调,是福晋此刻的心情。他知道,这是弹给他听的。给自己听什么呢?若不是她一出接着一出的闹腾,何至于此!何至于此!便是皇阿玛真没这个心思,但只要不像是这般的明示,爷就还有翻盘的机会。 而今,结束了,所有的所有都结束了。 他喊了一声:“来人!” 在的! 八爷吩咐道:“收了福晋的琴……” 是!这人都已经出去了,八爷又喊住,“回来!” 爷,您吩咐。 八爷摆手,“算了!她想弹就叫她弹吧。” 是! 八爷叹气,但还是慢慢的起身往明姑的院子里,一进院子能听到孩子的欢笑声,他的脚步一顿,紧跟着明姑就迎出来了。 她福身见礼,八爷没叫起,她就那么一直半蹲着。 八爷问:“你可知错了?” 明姑看八爷:“爷能问奴婢的罪,但奴婢不认错。您把孩子抱来,就告诉奴婢说,这俩孩子是奴婢亲生的。从那时候起,他们就是我亲生的。福晋怎么对奴婢,奴婢不介意。但是她想处处踩着两个孩子,那奴婢便不答应。” 八爷满眼复杂,“为孩子的心,爷和你是一样的。” 明姑没言语,只看着八爷,等着他说话。 就听他说,“他们是你亲生的,你得护他们,谁伤害他们,你跟谁拼命,这话是你自己的说的,那你就得记住,永远不能反悔。” 是!奴婢不会反悔。 这话一出来,那便绝了两人成为真夫妻的可能。因为八爷也怕明姑有了自己的孩子,会错待了弘旺和大格格。所以,并不会因为八福晋倒了,明姑真的就起来了。打从算计福晋开始,明姑就知道会如此。但是她宁肯不做他的女人,也要护着他的孩子,这就叫八爷恼也恼不起来。 他亲自过去,扶起明姑,“孩子你看着我放心,府里的事,也还是你做主。至于新人……新人年轻,少叫她掺和着也好。” 明姑便明白这意思了,这是说新赐婚的年氏有娘家可以依靠,怕养大了年氏的心,会妨碍弘旺。那就不如,管家权叫自己管着,以求得平衡。 明姑的眼圈红了,“谢爷体恤。” 八爷拍了拍明姑,只叹了一声,就进去跟孩子玩了,“进新人的事,你操持,跟孩子得好好说。” 好! 于是,桐桐就接到八爷府的帖子,说是腊月二十八迎娶侧福晋。 那这时间也够紧的,满打满算也就半个月的时间,仓促的很。 她把帖子放在边上,算着日子,“弘晖和弘显腊月二十八能回来吗?” 这个不一定吧,“十三和弘晳都伤了,路上必然是走不快的。不过这年前回不来,年后不出正月十五,是必能回的。”果然,都到腊月二十八了,还是没见回来。 那就只能先去老八府里参加人家的喜宴了,赐下来就是侧福晋,这是正儿八经要迎娶的。 去了没见八福晋,也没人再去问。明姑忙着招呼,但福晋们都很客气,却不如以前那般的亲近了。明姑也知道是为什么的,她除了苦笑还能如何? 桐桐叹气,这不是说福晋们觉得明姑错了,而是她们觉得物伤其类了。 那边九福晋还问四福晋,“四嫂,年家是您家的奴才,这年氏您该见过呀?” 旗下有头有脸的人家,这年节和四时两寿都得给主子请安的。家里的女眷也该给女主子请安才是。要是没错的话,四福晋一定是见过这个年氏的。这种身份出身,真的,就是四福晋把人要进府里伺候,年家都不敢不答应。 四福晋这会子掰着手里的石榴轻笑一声,“跟着年夫人进府请安,一年总见几次,是个娇俏的美人。” 不知道为什么的,桐桐觉得那股子难受的劲儿又上来了,是不是见不得人提年氏呀。 她在想,这年氏到底是怎么给我添堵的,才叫我有这样的反应…… 梦里清欢(183)三更 别人都去看新人去了,她才不去呢!反正就觉得不是很舒服。 这个酒宴吃回来,她就常不常的走神。 嗣谒还以为她想孩子了,“得了信儿了,要是大年三十赶不回来,那大年初一是必回的。俩人都好好的,不用挂心。” 不是这个! 桐桐缩在被窝里,低声道:“爷,今儿觉得堵的很。” 是因为人家册了侧福晋,所以心里害怕了?哎呀!这都要做婆婆了,怎么关注的还是这个事。他就说,“咱家的儿子都大了,人家有闺女都奔着咱家的儿子来的,没人拿你家爷当香饽饽的。” 不是这么一码事! 桐桐低声道:“不是因为这个侧福晋把我给堵着了,是一提这个年氏,我就堵住了。” 嗣谒觉得莫名其妙,“年氏……怎么了?” 桐桐一脸的狐疑,“提了年氏你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觉吗?” 那是人家的侧福晋,爷干嘛要有特殊的感觉。 才这么说完,就见桐桐的眼神一变,这是嫌弃自己没默契的意思。他连忙‘哦’‘哦’两声,“懂了!”对一些特殊的人,两人都有一种莫名其妙的感觉。就像是喜欢张廷玉喜欢的莫名其妙,讨厌年羹尧也讨厌的莫名其妙一样,如今看来,张廷玉是值得人喜欢的,年羹尧也确实是很叫人讨厌。可见两个人在某些地方的看法是一致的。 桐桐现在想问的是,自己有没有跟她一样讨厌年氏。 这个……怎么说呢? 嗣谒就说,“这男人接触到的人和女人接触到的人不一样!你接触过年氏,这人大概真的很讨厌,所以你心理上对此人排斥。爷又没接触过年氏,爷怎么可能有那种感觉?” 桐桐想了想,要是这么说的话,也确实是能说通的。 好吧!也许是自己想的多了吧。 “肯定是你想的多了。”嗣谒一下一下的拍她,哄她睡觉,睡着了就不想了,到了明儿一忙孩子的事,她就忘了。 然后桐桐果然就睡了,而且这个频率的拍,实在是太熟悉太安心了,只要一拍,绝对能哄睡了。桐桐都觉得她马上要睡着了,可在要睡不睡的时候,她脑子里灵光一闪,觉得哪里不对。 于是,她蹭的一下睁开眼睛,看自家爷,低声道:“你说,一个女人要是叫我觉得讨厌,那必是跟我有什么息息相关的关系才对,对吧?” 嗣谒心道:完了!这人一旦动脑子了,自己且得有几天没好日子过。 知道这是回避不了,于是,他也跟着一本正经,带着一脸的沉吟,好半晌才道:“按说是这样。” 桐桐就道:“我也不喜欢八福晋!从老八大婚见八福晋第一而起,我就觉得我不喜欢八福晋。” 嗯!你说过!但这不奇怪,我也不喜欢老八,继而讨厌他的福晋,不奇怪。 桐桐跟着点头,而色越发严肃,“可我不喜欢八福晋,我还是在尽量善意和包容的对待她,也从没有那种像是有什么东西堵在我心口的感觉。” 嗯!这说明什么呢? “这说明,我不喜欢年氏,不仅仅是因为她是八爷的侧福晋。明姑也是侧福晋,哪怕这次想利用我,但也能体谅。那您说,我不喜欢年氏,是因为什么呢?”这个发展,嗣谒觉得要完。 不想这人紧跟着来了一句:“这种不喜欢就跟不喜欢那个钮钴禄氏有点相似,但还不一样。那种不一样,就像什么东西堵着,消化不了……” 钮钴禄氏?哦哦哦!想起来了。嗣谒尽量去同步理解她的意思,她这是想说,不喜欢年氏,跟老八那边无关。 就听她又道:“只有有瓜葛这才说的上讨厌和喜欢吧!如果仅仅是因为她是老八的侧福晋,那跟我有一文钱的关系吗?她就是个妖孽,那膈应的也是八福晋,关我什么事?”说着,就狐疑的看向嗣谒,“刚好,年家是老四家的奴才……”也就是说,那曾经是你的奴才!你作为老四的时候是最后的赢家,而我做了皇后,年羹尧肯定是你的臣子,且不是个好臣子,要不然你不会这么讨厌他! 那么真相就是:“年氏曾经是你的……”宠妃! 说着,眼圈都红了,“你肯定非常的宠爱她,要不然我不会梗到现在。”嗣谒只觉得半夜三更的,一口黑锅从天而降,咣当一声直接给砸脑门上了。 他张嘴结舌,不知道怎么辩解,因为她这个一用起来其实特别好用的脑瓜子,猜测的指不定在某种程度上是真的!但这事其实还有别的可能的,见她特别难受,他赶紧抱她哄她,“爷要是在你之后,真有那么回事,你能跟爷到现在,且这么信任爷?” 那不能!我也不是这么没出息的人呀! “是啊!依照你的脾气,真要有这种事你会怎么做?”你不捏死了背叛你的人算爷看错了你?! 桐桐果然就咬牙切齿,“真要是你移情别恋,我就杀了你们这一对狗男女,然后扶我儿子上位……” 嗣谒:“……”是的!我毫不怀疑,这确实是你能干出来的事,且一定能干成的事。他赶紧道,“那不就得了,咱们到现在感情都好好的,那事情一定不是你想的那样。” 桐桐斜眼看他,“那你是觉得我是笨蛋,刚才我说的那些都是胡搅蛮缠?” 可不敢那么说!要敢那么说了,爷今晚就别想合眼了。他特诚恳的道,“我是觉得你说的都是对的。” 桐桐的嘴又一瘪一瘪的,这是承认你宠爱她喽! 嗣谒赶紧道:“可等你成了四嫂,很多事情就都变了。若是没有你从天而降,那你猜测的那些东西,也许就是真相。可自从有了你,爷的轨迹怕是变了。” 桐桐一愣,看向他,“那我对年氏的执念是……” 除非你在成为四福晋之前,就知道这个年氏,且知道年氏会得宠,还一直耿耿于怀。 桐桐眨眼,再眨眼,一直眨眼,这个猜测对吗?好像特别接近真相。 那也就是说,我怕真是天上的仙女,意外的跟爷成了夫妻? 是的!你肯定是仙女,这个爷得比你还坚信不疑。 却不想桐桐又道:“但我也不是只听过那样的事就那么吃醋的人呀?又没发生在我身上,我怎么可能那么小心眼!”说着就轻哼一声,往被窝里一钻,“必然还有咱们没猜出来的事,算了算了,以后再慢慢琢磨吧!这吃醋也要有根据的,胡乱吃飞醋也不是我的风格呀!所以,肯定不是这样的!” 嗣谒:“……”呵呵!是啊!在这事上你的心眼可大了呢!就没见过比你心眼更大的! 人家说睡就真睡了,不大功夫,呼吸都匀称起来了。 可嗣谒却有点睡不着了,因为今晚跟桐桐三说两不说的,可能有点触及到一点点真相了。那就是自己最开始的变故,八成就出在福晋身上。她是不是仙女这个不知道,但一定有个神秘的来处。 找到这个来处,也不知道会不会找到自己和福晋的过往呢? 这么琢磨了一遍,那边桐桐翻身了,又习惯的往他怀里钻,跟八爪鱼似得缠在他身上。他紧跟着就调整姿势,好似这样的姿势调整已经成了本能。 这么一打搅,刚才想到哪里了又忘了。看着酣睡的福晋,他用被子把两人裹严实了,然后叹了一声,突然就觉得想那些干嘛,管她过去发生了什么,这都是那个上天入地都要跟着爷,爱爷爱惨了的女人,这女人嘛毛病没有,就是醋劲有点大。但话说回来,不是爱爷爱的狠了,她干嘛吃醋?所以,这点毛病能叫毛病? 他亲了她的酒窝,“那么稀罕爷呀?” 胡子扎的人好难受,桐桐蹭了蹭,‘嗯’了一声。 嗣谒闷闷的笑,把人搂紧了一点,“爷准你稀罕爷。” 一睁眼要过年了,什么年氏不年氏,早忘了。谁也没有儿子要紧,她一个劲的催自家爷:“要不要去城外接呀!许是明儿就能赶回来呢。带点药丸子,早一天接到也是好的。” 是个大人了,十三伤着呢,那种伤口弄不好就要发热的。弘晳也一样。这个时候,他俩就是稳定军心的柱石,能跟个小娃娃似得吗?叫你去把两人抱怀里,宝啊贝的,这么干行吗? 可这不是心慌吗? 弘旭都提意见了,“额娘只想着哥哥们,家里还有儿子们呢,您倒是分出一只眼睛瞧瞧呀?” 哎呀?!哪天没管你们呀?一个个的,都是小烦人精。 这个还没说呢,小七就说,“儿子前儿还说想吃什么来着,额娘可记着呢?” 小八撇嘴,“一准忘了呗。” 怎么会忘了呢?一会子就给你们端来。结果早膳一人多了一份年糕,这个每年过年必蒸的,“不就是要吃这个吗?这不都记着呢吗?赶紧吃吧!” 三个都满意了,抿着嘴笑,然后大口的吃。 嗣谒也跟着笑,把一大份递给桐桐,“给吧,都吃了,不给这些没良心的剩。” 桐桐拿了筷子,才要下手,然后那种有点堵心的感觉又涌出来了,她的表情有些迷茫,跟自家爷说:“……也是怪了!莫名其妙的觉得年糕很堵……”如果说年氏那个堵还能解释的话,那么年糕堵心是个什么意思呢? 她突然有了一种猜测:我肯定有一辈子,不是被年糕du死的,就是被年糕噎死的…… 梦里清欢(184)一更 莫不是有了吧? 当着孩子的面嗣谒还不好问,瞧着堵是吧?那咱不吃了,爷吃。 他把盘子端过来,才要动筷子,却发现桐桐的表情比她自己吃还难受。那这是几个意思呀?你不吃,爷也不能吃呗? 成!不吃!不吃还不成吗?爷往后都不吃这玩意了总成了吧。 顺手递给赵其山,“赏你了,你吃吧。”谢爷的赏!赵其山乐呵呵的端在一边,真去吃了。 嗣谒一万次的觉得赵其山不如苏培盛,你都不能端到茶房去吃吗?家里的规矩宽松,但你好歹顾念一下主子呀! 赵其山才不管了,嫌弃了多少年了都。到底是哪里不如苏培盛您倒是说呀?人家的奴才咋就那么香呢? 嗣谒懒的搭理赵其山,扭脸去瞧桐桐,人家没有什么不适应。那这反应真的就很奇怪了。 早膳除了没有吃到年糕,一切都很美好!吃了饭打发了熊孩子们继续去念书,剩下两口子了,嗣谒才问了:“莫不是有了?”心总是在弘晖和弘显身上挂着呢,是不是没注意呀? 桐桐给自己搭脉,半月前月事才过去,便是有也是孩子才上身,怎么也不到有反应的时候。 嗣谒觉得那可未必,说不定这个小祖宗更折腾人呢? 细细的诊脉了,还真是了! “是吧?”嗣谒将其归为正常的反应,“就爱瞎想!每个孩子都不一样,许是这个格外不同呢?再说了,如今这个年岁本就吃力……” 桐桐愕然抬头,“我这个年岁?”我到底是多大年岁? 嗣谒:“……”年岁也是禁忌,打从今儿得谨记,不能再提了。 他现在就发现老八娶了个侧福晋,自己跟着遭难,这都没地方说理去。 “不是年岁大了,是孩子大了,需要你操心的多了,哪个不占点精力?” 这倒也是! 嗣谒赶紧拉人家去榻上坐了,“一直说叫岳父岳母他们回来,调令腊月初已经发下去了,按照日子算,怕是今儿或是明儿就能到。我估摸着,怕是他们跟弘晖他们顺路,莫不是一起回来?” 哎哟!还真是,“那得打发人去宅子里瞧瞧,看都收拾妥当了没?” 是啊!这事也很要紧。 桐桐马上忙开了,“那你去前面忙吧,我打发人去。” 嗣谒就问:“要不,我跑一趟?” 大冷天的,你跑什么呀?再给着凉了。去面前吧,越是到了年下越是忙,多少回京述职的都来求见,长史他们一天到晚的支应差事,人多到见都见不过来,能急着安排见的,必是有见的必要的,像是船舶那些东西,这些东西,见别人也不起作用呀! “去忙吧,我这一摊子也不得闲的。”女眷该见还得见的。嗣谒出来了,深吸一口气,小心的朝后看一眼。果然觉得老八很碍眼,凡是跟他牵扯的都没好事。 等人走了,桐桐有些怅然,阿玛额娘离京多少年了?添了的小兄弟一直都没见过。自己曾经是怎么回事,那是猜测。可如今却真真是阿玛和额娘的闺女。这些年日子过的吧,把自己过的真就成了他的人了。 算了算,在娘家的时间远没有在夫家的时间长。好似想事的时候,自己不由的就把自己当做皇家人,却忘了,自己原也不是皇家人。 想起这些,不由的又有些伤感,鼻子酸了酸,“额娘怕是真的老了?” 张嬷嬷捧了茶过来,“老夫人是好福气的,这眼看就能见着了,福晋切莫如此。”叫她说,这家才是顶顶好运道。因闺女得爵位的,只此一家。这家的儿子呢,也不是提不起来。人家年纪轻轻也已经是陕甘总督,二品大院,真正的封疆大吏。 如今回京,怎么也能再升一格,这可就不一样了。 这位鄂尔泰大人才多大年纪?这固然有王府的提携之功,可也得自己有能耐才行。这些皇子福晋的娘家,有一个算一个,这些出息的掰着手指算一算,有几个有这能耐? 便是四福晋,娘家也没有这么出息的,耗费的不过是当年那位费扬古老大人的老底子罢了。要有一比,倒是十二福晋的娘家富察家,很是了得。但富察家人丁兴旺,西林觉罗家则不同,至少从福晋这一代上算,认定算是淡薄的。不过下一代,却也瞧着能兴旺起来。这位大人这些年跟续娶的那位喜塔腊氏生了六子二女。人丁兴旺了,才说的上家业兴旺呀! 桐桐就笑,“那就劳嬷嬷去瞧瞧,额娘和嫂嫂必是早打发人收拾了,你去看看还有什么准备的不妥当的。若是有不到的,给添补上便是了。” 是! 章嬷嬷见福晋伤感,就帮着转移话题,“阿哥爷明儿就回来,昨儿您不是说要给阿哥爷做一道什么菜,尤其费火候……” 哎哟!你不提还真忘了。她马上起身往厨下去,“这得慢火炖一个晚上,明儿吃最好了。这得配好菜带火炉子给送到那边府上去,弘晖明儿也不能直接过来,得叫他吃的上的。” 然后忙忙叨叨的,忙去了。 白芷低声问章嬷嬷,“明儿能回来吗?”可别叫福晋白高兴一场。 能吧?应该能。 “肯定能!”弘显扒拉着马车里的炭火,跟他十三叔道,“十四叔也必是想汇合之后一起进京城的。您只管安心养着便是,其他的事我跟哥哥看着办。” 说着话,便把炭火上的茶壶提起来倒了一杯茶,吹的能入口了给递过去放在他十三叔的唇边,“您润润喉。” 好古怪的茶味!一路上都见这哥俩给茶里放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弘显就笑,“味道怪是怪,可也补气血,再坚持坚持,明儿一早跟十四叔汇合之后就进城。”十三摆手,往下一躺,“你也去瞧瞧你舅舅他们,别在这里耗着了。你叔好着呢,也不那么疼了,不用总这么陪着。” 弘显又给添了炭,给狼皮毯子又给盖了一层,“别瞧书了,伤神。您再歇一觉,晚半晌的时候咱们再说话。” 少啰嗦,赶紧滚蛋! 弘显嘻嘻笑着的下去了,却还是跟亲随交代,“书都给收了,只能躺着养神……要叫小爷发现你们纵着,还瞒而不报,少不得回去给爹爹和阿玛告状……” 侄儿没法打罚叔叔身边的人,但是哥哥却能。 这些亲随都乖乖的应承着,看着这位二阿哥去忙去了。 十三不免就笑,这俩孩子呀,就像是左右手,都舍不得呀!想来皇上也头疼,特别头疼吧。 弘晖在马车上正在见人,边上坐着作陪的鄂尔泰,如今进入直隶地界了。这位直隶总督过来亲见了,路上不停,但人也叫到了马车上。 鄂尔泰就看着这个不是亲外甥,可却也一直管他叫舅舅的大阿哥。脸上还带着稚嫩,可神情却沉稳。他靠在车壁上,带着几分闲适,嘴上跟这位大人说着话,“……大人所言,我还真不曾听闻。在此次出征之前,我并不曾涉朝廷之事。您看,若是十三叔身子好,还能帮着大人答疑,我就不成了,不过,大人的意思我知道了。明儿就跟阿玛和爹爹说说,回头大人进京,再好好说话。” 关于朝政只字不提,没应承人家什么,也没拒绝人家。对方想释放善意,他也给了回应。鄂尔泰抿了一口茶,这个大阿哥很是了得。 这边正说着话呢,车辕晃动了一下,帘子撩开,是弘显回来了。 这位总督就要起身,弘显一把给摁着坐下了,“您坐您的,在外面就不讲究这些虚礼了。”说着,还提了茶壶给三个人都添了茶,鄂尔泰觉得自己还罢了,对方竟有些受宠若惊的意思。 弘晖就问说,“十三叔把药喝了?” “喝了,叫歇下了。”弘显应承着,便笑盈盈看这位直隶总督大人,“十三叔知道大人来了,说多劳你跑一趟。” 这人又赶紧拱手,“都是奴才的本分,怎敢说什么劳不劳的?” 弘显挨着人家坐了,“大人千万别这么说!大人替皇上牧守一方,治下万千子民需得操心劳神,一年里难得歇几日,到年跟前了,您这年岁还得跑这一趟。您看,再这么客气,我们回去都不好跟皇上交代了!皇上爱惜大人们,若因我们的缘故劳动了肱骨栋梁,怕回去是要吃罪的。” 这位大人又连忙朝皇城的方向拱手,皇恩浩荡呀,怎么能不感恩。 可鄂尔泰听出来了,弘显这是赶人家走呢!把赶人走的话说的这么入情入理又叫人家感恩戴德,岂能不叫人侧目。 直到把这位大人送下去,只怕对方心里也升不起恼怒来。反倒是这么两位阿哥,叫他笃定,这次放下面子跑这一趟,是值得的。 人走了,弘显回来就道:“此人油滑,亏的大哥陪他在这里说一些车轱辘话。” “这样的人会越来越多,又是封疆大吏,不留的时间长一点,会叫他面子上下不来的。”弘晖说着,又给鄂尔泰添茶,“舅舅喝茶,这个茶解腻,是出门的时候我娘给带的,一直没工夫喝,要回来了,才想起来了……” 鄂尔泰又抿了一口茶,第一次有了这么清晰的认识,那就是我说不定也能做一回国舅爷呢!想都不敢想的,能想起来的,都是那个选秀出来肉墩墩的妹妹,这样的姑娘给了皇家,还能给自己换一国舅爷当当? 哎呀!西林觉罗家赚的有点大呀 梦里清欢(185)二更 刚吃了晚饭,赵其山就急匆匆的进来,“主子,有消息了。” 嗣谒抬手接了,打开瞧了一眼,脸上的神色一松,这才跟福晋道:“安心吧,跟老十四一行汇合了,在城外二十里驻扎,明儿一早得了旨意就进城。” 阿弥陀佛,这可算是安全了! 桐桐赶紧问说,“能送点什么出去不?”这不是还不到宵禁的时候吗?嗣谒:“……都到家门口了,你要送什么?” 吃的? 嗣谒拉她进去歇息,“城外二十里又不是荒蛮之地,好馆子多着呢,多少人巴结的给送呢,还能亏了他们?你早点歇了,明儿早点起,准备好饭菜……” 那明儿几点能从宫里出来? “很快!一则十三和弘晳要养伤,二则,便是有庆功宴,也得放人回来先洗漱修整之后再说。” 也对!她这会子又操心,“也不知道长高了多少,给备的衣裳怕是不太合身……” 少操心些吧!真是愁人,天下的额娘要都跟你一样,谁家放孩子出门呀! 别说当娘的想儿,当儿的也想娘呀! 弘显就低声跟他哥嘀咕,“你说我晚上回去,明早城门开了再回来成吗?” 不成! 这边正嘀咕呢,外面禀报说:“阿哥爷,年羹尧年大人求见。” 弘显眼睛一眯,“这个奴才,可算是想起主子是谁了。” 弘晖冷哼一声,吩咐道:“叫进来吧。” 年羹尧等在外面,一听见了,忙躬着身子,进来纳头就拜,“奴才年羹尧给两位小主子请安,小主子吉祥。” 弘晖和弘显对视一眼,弘显就笑了,起身扶了年羹尧,“年大人,您是朝廷命官,当的是朝廷的差事。我们这出来,办也是皇差!以公论,你我乃同僚呀,怎敢当年大人这般大礼?” 年羹尧心头一颤,噗通一声又跪下了,额头抵在地上,这位二阿哥说话,当真是杀人不见血。跟小主子以同僚论,这是不想活了? “小主子当面,奴才万万不敢。” 弘显嘴角闪过一丝讥诮,却再也没有扶年羹尧。 弘晖这才道:“年大人怎么又跪下了?起来吧!便是有所求,看在八叔的面上,该帮还是要帮的,很不用这么跪着。” 年羹尧更不敢起了,要是没想错,八爷没戏了!剩下的不是四爷就是六爷,但四爷和六爷其实是一码事!便是上去的是六爷,只自己做的事,也不能饶了自己。 如今能做的,就是悔过,至少不能叫主子心存芥蒂。 这会子小主子又提八爷,这件事可叫人怎么说? 脑子里正转着说辞呢,就听外面传来脚步声,然后是特别洪亮的笑声,“你们俩个崽子,躲在帐篷里干嘛呢?” 紧跟着一股风吹了进来,不是十四爷进来了,又能是谁? 年羹尧跪着没敢动,十四看看俩侄儿,再看看跪着的奴才,马上懂了:俩侄儿给自己出气呢! 他哈哈一笑,说年羹尧,“我们爷几个说说话,你退下吧。” 年羹尧差点没被这位十四爷给气死,他才不信十四爷是早不来晚不来,自己过来了他就正好也过来了。这分明就是冲着看自己的笑话来的。 他站着没动,弘晖看了他一眼,说了一声:“退下吧。” 他这才慢慢的退了出去,可也不敢走,就跪在帐篷外面。 六顺进来低声给弘显说了,“……爷,这么多人看着呢。” 这么多人看着了,大家才知道,不是我们叫他跪的,是此人非要跪的。 跪吧!当时你巴着八叔的时候,就没想着当时爹爹的面子上不好看!爹爹把面子丢了,做儿子的不得把面子找回来吗? 要不然呢?主子的面子是那么好下的? 弘显挥手,“不用管他!” 六顺便出去了,但也不敢远离,守在大帐外。 十四来不是白来的,他这次鼻子还算是灵的,嗅到了机会了,西北得有人驻守的。他才从十三那里出来,想听听俩侄儿怎么说。 可说了半晚上,年羹尧也跪了半晚上,然后他被两个侄儿给送回帐篷里。 这半晚上说啥了?这俩侄儿跟他诉苦呢。又是吃的不好,又是穿的不好,一个比一个可怜。七说八不说的,原本想说什么的给忘了,倒是自己吹了半晚上的牛,告诉他们这个粮草征调的事。自己肚子里这点东西全被掏出来了,可从人家嘴里是一句实在的话也没得着。 就这,十四回来的时候挺高兴的,是天不亮外面乱起来了,正拔营要动身了,他也起来了。起来了,也就反应过来了,这是又被这俩小崽子给涮了。结果还没等发火呢,他大侄儿又来伺候他梳洗了,还跟他说私房话,“十四叔,侄儿能跟您说什么呢?又怎么好跟您说什么呢?小心谨慎尤怕出事,怎敢胡言乱语。您就是要知道什么,回头咱回家说不得了?” 十四一想,这话也对!他不再纠缠,倒是问起了年羹尧,“这奴才收拾利索了?” “那是皇上的臣子,是八叔的大舅子,侄儿怎么敢?”弘晖还是那般的语气,“跪了半晚上我叫回去了,他就是差事上有差错,也该来求十四叔呀!便是我们家旗下的奴才,但别管谁也越不过王法去……” 十四一愣,这大侄儿是真坏!人家跪了半晚上,你还把这往差事上差错上推。半点不提主子收拾奴才的事。这个性子吧,怎么说呢?他特诚恳的给了一句:“不管你还是弘显,有一点特别像你阿玛。” 什么? 十四直言:“心眼!” 嗯?心眼怎么了? “你们的心眼都不大!”十四撇嘴,跟老四一模一样。 弘晖:“……”我就不该把十四叔当个长辈看! 叔侄几个才上演了相见欢,一夜的工夫,彼此就都有点不满。 但别管多少不满,赶紧的,得进城了。 嗣谒没叫桐桐去看,“都好着呢,你远远的看一眼能怎么的?在家里等着吧,半晌的时候就回来了。” 行吧!那就等着。 爷们得赶紧进宫了,桐桐心慌的不行。可没一会子,四福晋来了。她还愣了一下,“四嫂怎么过来了?” 四福晋就道:“我也想弘显了,想着你肯定惦记弘晖。我干脆就过来了,我们爷说直接把孩子直接带过来,还能顺便瞧瞧孩子身上可有暗伤。” 桐桐心里复杂,握了四福晋的手就叫看给俩孩子准备的衣裳,“怕是四嫂也准备了,可这都快一年了,长了多少我都拿不准了。” 四福晋说的也是这个,“正在家里叫绣娘给改呢,一个比一个长一点点,到时候试试再说……” 不说妯娌俩在家怎么盼着,只说嗣谒跟皇上在大殿里等着,就看见一身铠甲的儿子在一群将领中,昂首阔步的进了大殿,这两张还带着稚嫩的脸,在其中尤其显眼。 俩孩子一进来就朝这边看,然后咧嘴笑了一下。 在大殿上,皇上表现的特高兴,各种夸赞溢美,可等退朝了,该跟着的,都跟十三十四一起,带着皇孙们朝后头去了,进了御书房,皇上脸上的笑才收了。他先叫十三:“混账东西,身体发肤谁给你的?” 十三噗通就跪下了,“皇阿玛,儿子愧的慌。” 理亲王过去扶十三,“先叫太医瞧瞧!该愧的是我这个做哥哥的,你愧什么?” 弘晳强撑着跪下,“皇玛法,孙儿有罪。” 瘦的跟纸片一样,孱弱的很。 皇上是一肚子的气,可还是缓了脸上的表情,“先去侧殿,叫太医诊脉。” 是! 看着弘晳被搀扶下去,弘晖和弘显心里都明白,当日的决定是对的。别管多不喜欢弘晳,但只要二伯还活着,弘晳就有被宽容的资格。 两人站在皇孙的一堆里,降低存在感,不挑头不出头,跟弘昱并没有不同。 嗣谒扫了一眼,就垂下眼睑,然后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藏起那翘起来的唇角。 皇上果然没有多问,对弘晖和弘显在面上跟别的皇孙也并无不同,夸了几句,除了十三和十四,其他人都打发出来了,“回去修整修整,也要过年了,过了年再说。” 于是,就出来了。 一出来就撒欢了,哪里还有一点沉稳气? 直亲王才说要训斥弘昱呢,就发现弘显抱着老四的胳膊,手伸到老四的咯吱窝里,好似顺便要在那里暖手,就听弘显叽叽喳喳的,“爹爹,你都不知道,西北有多冷。” 老四那古古板板的人,低声斥道:“好好走路,这么着像什么样子?” “想爹爹了呀!爹爹给我捂手吧。”抱着也没撒手,还一径的问,“我娘好着没?弘智有没有惹我娘生气?弘昀说想要一匹好马,可找见了?要是没有,叫他别急,西北一个马贩子手里有好马,过年之后就带进京城了,儿子这次能得不少赏赐,送他一匹马的银子还是有的。弘时说要养小京巴,养那个做什么,我踅摸了好的獒犬,可威风了……” 那边弘晖却搀着老六,“……别的都不想,就想我娘做的菜了。这大半年一味的牛羊肉,早腻烦了。儿子想吃猪头肉了……咱家的葡萄汁还有没?儿子也想了……” 直亲王看着这样的两对父子,再看看自家这儿子,唯有叹气。人家俩孩子为什么要在宫里表现出这种亲昵呢,说到底不外乎是想表达一个意思:我们很亲密,根上是一回事。 梦里清欢(186)三更 儿子回来了!怎么高兴都不为过! 黑了,瘦了,也高了,是个大人的样子了。 先给泡汤药里好好洗洗,出来把新衣裳给换上,在家里穿的都是里面的衣裳,散着头发光着脚在炕上坐着呢,这会子炕上都摆上饭食了,哥俩面对面,吃的比谁都香甜。 当着额娘和娘的面,俩孩子都不说苦的那一面,只说高兴的:“……不到西北就不知道什么叫粗犷豪迈,初一看荒凉,到处都是一个颜色……可时间久了,就觉得这么单一也是一种好……” “还有那么些狼,跟南苑的狼不一样……夜里看狼,那眼睛真是绿的,绿油油的……但狼也聪明的很,见我们人多,只在高处观望,见没机会,就跑了……” 弘昀弘旭他们听的津津有味,不知道有多向往呢。 弘显嘿嘿笑着,“我是没想到出去了一趟,咱家多了一个小九。” 把四福晋说的脸红,轻轻拍这小子,“赶紧吃饭,别光耍嘴。” 桐桐没插话,知道孩子是报喜不报忧,她给诊脉了,没有明显的惊惧,这证明杀人这一关,两人调试好了。但这一年风餐露宿,还是要好好的调养才成。 吃了饭,知道他们父子要说话,叫两孩子穿了衣裳,把头发梳理好,去前面说话去了。人回来了,心就稳当了,倒是不着急了。 在这边耽搁了半晌,父子几个说了什么桐桐也不知道。 四福晋就说起了西林觉罗家,“……赶明啊,去瞧瞧老夫人去……” 那怎么敢?桐桐只得道:“这两天估计得收拾呢,回头我请到家来,热闹热闹。” 直到快晚上了,老四家两口子才要带着孩子回去,收拾一下又得进宫了,今儿得团年的。 弘晖走的时候过来抱了抱娘亲,“改明儿,儿子再来……” 行!都行!晚上不还能见吗?不给你太后和你祖母请安呀? 弘晖就笑,是呢,晚上还能见到。 孩子们一大,就有属于他们的应酬,其实也挺累吧!这不,去宫里的路上,弘显往马车上的榻上一歪,鼾声就起了。这是回来了,心松了,人就乏了。 到了宫门口了,桐桐都不忍心叫。 嗣谒叹气,担责就得累呀!这就是欲戴王冠必承其重的道理。 他抬手想叫醒儿子,可手还没碰到他呢,这孩子浑身就警惕起来,眼睛蹭一下就睁开了,可睁开的那一瞬,眼里一丝的感情都没有,手第一时间往腰里摸。 他愣住了,孩子也愣住了。 迷茫了一瞬,弘显想起这是在阿玛和额娘身边了,那股子冷冽才收了,抬手抹了一把脸,语气带着几个娇嗔:“这就到了,才眯了一下下。” 嗣谒和桐桐对视了一眼,一个拍了拍儿子,一个递了热毛巾,都像是什么也没发现一样,“赶紧的,擦把脸,再扛半晚上回去就彻底歇了……” 这孩子转脸嘻嘻哈哈,“那儿子先跟着额娘去见见祖母,再去前面找您去。” 嗯!去吧! 去的时候四福晋和弘晖已经到了,德妃拉着正叮嘱了。这又来了一个,德妃一瞧见这个眼泪又下来了,“看看都瘦成什么样了?” 这边话还没叮嘱完呢,十三和十四进来了,德妃先拉着十三的手瞧,然后抓着十三的胳膊,“也好……以后不出去了,在京里呆着,安稳。” 十三就笑,是!以后就剩下安稳了。 十四看看这个看看那个,就想瞧瞧,自家这额娘啥时候能想起自己。而且,你们没觉得这才大半年,额娘变的有点多吗?他咳嗽一声再一声,提醒老太太:您家老十四回来了。 德妃烦的呀!你就是去弄个粮草,又不要你打仗又不要你押运,就在大后方呆着,没冻着你没饿着你,什么凶险的差事你都没干,你咳咳什么呀咳咳?有点眼力见没有? 十三让出位置,“十四这是吃醋了,您还是瞧瞧十四吧。” 十四也不坐过去,就这站着,东边一看,西边一看,就是不看老额娘。 德妃还得仰起头看他,“站就好好站着,你这些侄儿都那么大了,你看你现在成个什么样子?” 逮住就教训,一句亲热的话也不肯说! 十四就不高兴,“额娘,人家那额娘想儿子,都想的瘦了。可您呢?您瞧瞧您胖成什么样了?” 弘晖轻咳一声:行了,十四叔,您这是不挨顿打过不去了是吧? 弘显拽他叔:差不多得了,大过年的,干嘛惹老人家生气? 可十四要是听劝,这不就不是十四了吗?两侄儿越劝越来劲,“别人是不敢说,孩子们是不好说,额娘,儿子要不说,您说谁敢跟您说实话?您现在不能这么随心所欲呀!以前瞧着,您还风韵犹存,现在呢?又白又胖一老太太,您不为了别人,好歹为了皇阿玛,您注意着些呀!一年本也见不了皇阿玛两次,见一次胖一次,皇阿玛还有见的欲望吗?” 完颜氏就扒拉他:“不是去前面吗?不着急呀?不早了,赶紧去吧!把孩子们都带上,别只顾自己。” 十四觉得完颜氏好烦:“爷都快一年没见额娘了,跟额娘说说话怎么了?” 不用!你额娘我不想跟你说话,赶紧的,麻溜的,给我滚蛋! 弘晖弘显扯着十四就走,“玛嚒,明儿孙儿再来给您请安。” 生拉硬拽的把十四给带走了,十三笑着在后头跟着,溜溜达达的去了前面。德妃就看完颜氏,完颜氏左右看看,这横不能您儿子惹您生气,得我给您道歉吧? 德妃:“……”那得我给你道歉?她就说,“十四这个混账呀……” 完颜氏叹气,是啊!可是坑死我了。 德妃:“……委屈你了。” 完颜氏就亲昵的挨着婆婆,“主要是您好!一是皇家好,二是婆婆好,儿媳就觉得人不能把什么都占全了。只凭着这两好,我家爷啥样我都能忍,真的!” 德妃:“……那可真是太委屈你了!”我儿子虽然是很不讨喜,但作为他媳妇,你这样说我其实是有一点不高兴的。 完颜氏才不管婆婆高兴不高兴,反正她在欢欢喜喜的过年。扶着婆婆上慈宁宫去,还奔着跟四福晋说话。桐桐跟十三福晋说十三爷伤口的事,“这种创口短时间内会很不舒服,不要急着戴甲套遮掩,天冷的时候把袖筒用上,回头我配点药油,跟面脂似得,随身带着,觉得不舒服了,就涂抹上。没什么颜色,味道也清雅,会很滋润……回头你叫太医给瞧瞧,看能不能用。” 十三福晋一一记下,这才道:“我家那位爷嘴上不说,但是对……”说着,就伸出两根手指,“心里还是歉疚的很。” ‘二’是说理亲王吧。 桐桐跟着叹气,这都没法说。 进了慈宁宫,太后宫里这会子真热闹呢。十三福晋就不再说别的了,指了一个新人跟桐桐道,“那个就是八爷府的侧福晋年氏,是有几分良妃娘娘的品格。”是说生的一样纤巧,看来跟柳条似得。 林雨桐往年氏脸上瞧了一眼,就不再看了。回去的马车上,还偷着跟自家爷说,“年氏就跟有不足之症似得。”感觉不是很利子嗣! 嗣谒:“……”没完了是吧? 他提醒桐桐,“你也注意相看着,皇上今儿提了几个孩子的婚事。” 桐桐一下子给回过神来,“去年才选秀的!这选上来的秀女……” “怕是得先给弘晳和弘普指婚,来年就得成婚。咱家的和老大老三他们家的几个年岁相仿,下一拨肯定得指婚的!你先踅摸着,要是合适,就给宫里递个话。省的盲指,性情都不了解……” 这可真是把人给难住了! 桐桐摸了摸脸,又摸摸肚子,可见还是老了呀!都要给儿子娶媳妇了。 回家来,没敢叫弘显自己睡,她叫住要回院子的儿子:“怎么了?长大了,要娶媳妇了,这就不要额娘了,陪额娘一屋,睡不得了?” 弘显:“……额娘呀!儿子睡哪儿呀?”总不能还夹在您和阿玛中间吧? 外间的炕上睡不下你? 能!能!儿子睡还不成吗? 然后炕上一排排,睡了四个儿子。回来都不早了,一个要睡都要睡,得了,今晚都在炕上吧。两口子睡两边,中间隔着四个孩子。嗣谒紧挨着弘显,弘显闭着眼睛,可心里却明白这是为什么的。阿玛和额娘还是担心自己一个人梦里会害怕吧! 是啊!桐桐和嗣谒不仅担心弘显,还有弘晖。 弘晖没跟回来,两人不知道如今他还会不会在梦里被惊扰。于是,哪怕睡着了,桐桐的潜意识里都在一个劲的提醒自己,去瞧瞧弘晖,看看弘晖怎么样了。 弘晖的梦里这次没有光怪陆离,就是站在山上的一处,转脸瞧那空旷处,远远的好似不远处有墓碑。 墓碑? 谁的墓碑? 他一步一步的走过去,清清楚楚的看见上面写着‘爱新觉罗弘晖’,边上还有生卒之年,走近点看的更清楚,那上面写着:康熙三十六年——康熙四十三年。 弘晖吓了一跳,怎么会呢?怎么会康熙四十三年就没了呢?现在都已经康熙五十二年了! 梦?对!这一定是梦! 他左右来回的看,看看这是哪里。 是了!好似来过这里,可这是哪里呢?想起来了,这里是黄花山——隶属皇陵的黄花山。所有的夭折的皇室子弟,都安葬在这里。 他朝紧挨的坟茔走去,抬眼看墓碑:“……弘昐?” 这是谁? 再朝下一个看去还有:“弘昀?” 怎么还有弘昀呢? 弘晖眼里有些惊愕,想着自己和弘昀的名字都对上了,那么那个弘昐呢? 府里的李额娘曾经夭折过一个孩子,那会是弘昐吗? 他有些惊慌,这个梦太荒诞的,这里不能久留,于是,他撒丫子就跑,可跑了几步,就又被拦住了。 拦住他的是一座看起来比较新的坟茔,“……胤祄……十八叔?” 不对!十八叔在宫里好好的! 弘晖起身,扭脸换个方向跑,可紧跟着,他看见一个更老一个墓碑,墓碑上的名字是:爱新觉罗胤祚。 爹爹? 梦里清欢(187)四更 怎么会呢? 这里埋葬的只有那些早夭的孩子呀,怎么在这里会有爹爹的墓葬? 他一步一步的靠近,看清楚上面的其他字:生于康熙十九年二月初五,卒于康熙二十四年五月十四。 弘晖朝后退了两步,他知道康熙二十四年的事,回来的路上,西林觉罗家的外祖母还说,你们额娘那一年差点没救过来,身子都凉了,人都挪出去了,结果一口气上来,没想到有如今的后福。 宫里的玛嚒也说过,爹爹也是那一年,差点就没救过来,后来一直活的病病歪歪的。 他不住的往后退,这不对劲,一定是哪里错了。 从小到大的梦不少,自己就是自己,自己就是弘晖,自己还记得,有个少年一身明黄的服饰,站在了九龙阙台上。自己越长越像那个少年,他隐隐明白,自己就是那个少年,那个少年就是自己。 既然自己能成为那样的少年,就必然不会早夭的埋葬在这里。所以,一定是哪里错了? 他站在这里没动,可这一座座墓碑却像是围绕着他不停的转动着,他顿时感觉天旋地转。他想扶住什么,可扶住什么呢?他感觉要站不住了,恍惚的直直的要往下倒。 可隐隐的,似乎有个声音在呼喊:弘晖——弘晖—— 弘晖一愣,强打精神,好似小时候在梦里总也有人护着,是谁?从没看清楚脸,他今儿只想看清楚这个人是谁! 他顺着声音望过去,雾气蒸腾间有个身影急匆匆的赶过来了。她的手里握着簪子,行动间处处透着警惕。 是娘? 是的!只有娘会在这样的环境里保持着警惕。 他听见她喊他:“弘晖——晖儿——” 近了!近了!一步一步的走近了,她的姿态,她的动作,她喊他的语气,无一不说明,这个人就是娘。 可偏偏的,她的面容被霞光遮挡住了,看不清楚。 “娘——”他试探着喊了一声。 “嗳!”她应承了一声,看不见她的表情,但能感觉出她跟焦急,很担心,“你站着别动,娘就来了……” 弘晖站着没动,他总觉得哪里不对,可到底是哪里不对呢?还没等想明白呢,手就被抓起来了,“别怕!娘来了。”她拽着他就走,好似一刻都不想叫他在此处逗留。 他拽了一下,“娘,蹊跷的很……” 桐桐不由分说拉着这孩子就走,是的,该看见的都看见了,可这种事解释不得的。 她奋力的把弘晖一推,弘晖一个激灵彻底的醒了。 屋里灯亮着呢,阿玛和额娘坐在边上,一脸的担忧。 是!能不担忧吗?孩子被梦魇住了。这像极了小时候,不停的哭闹,怎么也睡不安稳一样。一会子叫爹爹一会子叫娘,一身一身的冷汗,喊都喊不醒。 “晖儿,哪儿不舒服?”四福晋的手搭在孩子的额头上,“告诉额娘,哪里不舒服?” 弘晖睁开眼睛,才要说话,视线却落在额娘的下巴上,额娘的下巴上有个痘印。 这一刻,弘晖有些愕然。他终于发现哪里违和了,梦里那个声音是额娘的,但语气却是娘的。还有,他看到的动作是娘的,但身体却是额娘的。 他想起他小时候,只能仰着头看梦里的人的时候,他看见她下巴上的痘印了。那个时候,他不记得她说过话,或者那个时候的梦他没能听到对方说话。 为什么会这样?只是因为梦,梦里把两个娘弄混了,所以,才乱了吗? 他此刻的脑子混沌一片,正不知道哪里出了问题呢,就听额娘跟阿玛说:“爷,怎么办?不行的话,还是叫弘晖跟六弟和六弟妹住吧,这孩子又做噩梦了。” 而且,像是很严重的样子。 阿玛把手搭在他的额头,然后问道:“厉害吗?觉得需要去那边府里吗?” 弘晖摇头,“没事,就是做个梦。是不是手压在胸口了,沉的慌。” 额娘把皮褥子拿开,“现在呢?好点了吗?” “好多了!”弘晖坐起身来,接了杯子喝了一杯水,“叫奶嬷嬷守着吧,您跟我阿玛歇着吧。” 不行!这怎么能放心呢? “走吧!你在这儿守着,他睡不安稳。”阿玛到底拉走了额娘,只留下话:“若是躺下还难受,先撑着别睡。等天亮了,去那边府里歇着吧。”好! 这一晚弘晖确实是睡不着了!他在想着这个梦,想从小到大梦里被呵护的那种感觉。 问题一定出在爹娘身上! 便是自己,未必没有违和之处。 自己早夭了,是梦里的。 可自己登顶了,也是梦里的。 而现在发现,额娘和娘之间是有某种联系的。 那么,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呢? 他想起爹爹书房里一些杂书,里面有很多奇怪的记载。就像是西晋张华著的《博物志》,里面就记载了一桩奇事:说是东汉末年,有人无意的打开了西汉名臣霍光女婿的墓,这个人叫范明又。叫人惊讶的是,这个人的墓葬里,有一个陪葬的奴隶还活着呢,众人问他西汉末年的事,他说的跟《汉书》上记载的极为相似。 当时看的时候,他觉得荒诞的很,当闲书看了。可现在,联想到属于爹爹的墓碑,他觉得这不算荒诞。 就像是那个殉葬的奴仆,如果说从东汉到西汉这么长的时间跨度里,陪葬的奴仆是不可能在墓穴里存活的。那有没有可能,是人死了魂不灭呢? 假如有盗墓者进入了范明又的墓,而这个奴仆的魂只是借了盗墓者的身体呢?等第二拨盗墓者进入墓葬发现了活人,此人就被当成了殉葬的奴仆。那时候的人愚昧,再加上,这个奴仆的魂一定没弄清楚发生了什么,他依旧把他当成过去的他,坚称他就是被殉葬的奴仆。众人不信,可他能自证,他把西汉东汉末年的事说的头头是道,不由的人不信。下层的人其实对上层了解的不多,贵族的事更不是等闲谁能知道的。更何况他说的都是东汉末年的事,距离西汉已经有些年头了。 当时这些人应该是将信将疑的把人带出来了,还找了人去问。得到的答案却是,对方说的是对的,跟《汉书》上记载的差不多。而《汉书》这种东西,不是谁都有机会学的。一个出身不高的人,说的东西跟汉书所载相似,这也就确认了此人的身份,他说的八成是真的。 像是这种记载,其实很有很多,像是《宋书》上就有几例与之类似的。 要是如此的话,是不是很多东西就能解释了呢? 康熙二十四年,六叔只怕就没了!扛过痘症之后的人不是六叔,而是换成了爹爹。 而爹爹又是谁呢? 孤魂野鬼?不是真的皇家人? 弘晖摇头,爹爹和阿玛的相似度很高,不是说长相,而是说从方方面面,相似度都非常高。他以前只以为是兄弟相似,可现在却觉得未必。这世上再相似的人,便是孪生兄弟,也不可能相似度这么高。这两个人的性情、兴趣、爱好甚至于口味,对事情的看法,就是照镜子!重合度高到吓人的! 还有那一笔字,像吗?像! 其实爹爹写的比阿玛写的更开阔一些。 如果再结合爹爹折腾出来的那些东西,其实很容易得到答案的。试问民间不乏喜好钻研杂学的,可为何独独爹爹能做什么成什么呢? 除非爹爹在成为爹爹之前就有奇遇! 弘晖起身,披着大氅在屋里转圈。如果早夭的是我,登顶的还是我,如今的我依旧是我,那么也就是说,人是可以重来的。 自己和爹娘其实一样,都是重来重来再重来的人才对! 如果是这样,那么一切似乎就解释的通了。 爹爹就是阿玛!一定是这样的。 如果是这样,那么娘就是额娘吗? 才这么一想,他又摇头:爹爹是阿玛没有疑问,但娘未必是额娘。一个人若是重来,性情应该所差不多才是。可其实呢?娘和额娘差了很多。 那么是不是自己上辈子是娘生的,这辈子因为爹爹和娘这两个变数,生自己的人才变成了额娘呢? 会是这样吗? 他暂时找不到答案。 之前有些惧怕梦境,厌恶梦境,可他现在却盼着早点能进入梦境。每次困在梦境里都有娘帮着,以后,我不能惧怕!只要我不惧怕,我才能真真正正的走近梦境,我才能闹清楚在我身上到底发生过什么。 桐桐喘着气醒过来,好半天才缓过来。 她看见了,她在弘晖的梦里看见了属于弘晖的墓。 这一刻,她释然了!她看着双手,她知道若没有她,若不是她成了四福晋,那四福晋将会面对的是什么的时候,她真的释然了。 第二天一早,嗣谒洗漱的时候,桐桐就低声说了,“……弘晖八岁夭折了,还有弘昐和弘昀……边上还有两个没有碑的小坟堆,应该是夭折的格格……” 嗣谒的手一抖,那要是如此,没有桐桐,他的子嗣都难成吧? 桐桐轻叹一声,“所以,不一样,都不一样了。其他的不用去刻意的找寻答案了,如今都好就是最好的!许是四嫂给过我一个机会,而我现在应该还四嫂一生安泰……”这应该是我跟四嫂之间的因果。 良久,嗣谒才‘嗯’了一声,低声道:“孩子会记住梦里的事吗?” 桐桐不确定,“我也不知道,应该有含糊的印象……他自小就做梦,但从来没问过,应该还是对梦没有太深的印象吧?” 嗣谒便不言语了,等着弘晖什么时候开口来问。 弘晖确实来了,来了就要睡觉,“我昨晚做噩梦了!娘,给我一颗安神丸,我吃了好睡一觉。” 桐桐赶紧给拿了安神丸,“头疼吗?还有哪难受吗?” 弘晖摇头,把药吃了,然后躺下,头就枕在娘的腿上,“娘,你陪我一会子,等我睡着了你再去忙。” 好! 桐桐哪里也没去,只叫孩子这么枕着,然后一下一下的轻轻拍着。弘晖突然觉得安心极了,眼皮越来越重,他又看见了长的像额娘的娘,她手里拿着一柄剑,正耐心的教一个孩子,那一招一式,他觉得他会…… 梦里清欢(188)一更 弘晖睡的很沉。 嗣谒过来瞧了,以眼神示意:说什么了吗? 桐桐摇头,只说做噩梦了,具体的没说。 那就没事吧,这孩子跟他们向来也不藏话的。没有细说,那应该就是梦并没有给他留下更多的印记吧。 这样啊,那就叫孩子睡吧。 果然,昏天黑地的睡了两天一夜,不光弘晖是如此,弘显也是如此。真就是不吃不喝的睡,睡到大年初二晚上才算是醒来。 因着这个缘故,两人这两天都没再进宫,就在家里陪着呢。都夜里了,就是简单的清粥小菜,怎么简单怎么吃。大小伙子,睡好了,吃好了,这便是天大的事情也过去了。 桐桐赶紧叫人给那边府里送了消息,告诉他们孩子们都没事了,挺好的,别跟着挂心了。 四福晋直念阿弥陀佛,说起弘晖她满是忧心,“这孩子呀……从小到大,怎么就动不动魇住了呢?”可算孩子还有个能睡安稳觉的地方。 付嬷嬷是四福晋的奶嬷嬷,年纪不小了,平时四福晋也不带着出门,一直就在院子里呆着。这会子付嬷嬷就低声道:“可这么着也着实不是长久的办法!大阿哥在那边府里的时间要比在咱们府里的时间长的多……”这于福晋难道是好事? 四福晋一愣,看了付嬷嬷一眼,心里叹了一声,摆摆手不要再言语了。 最近在自己耳边嘀咕这个话的越来越多了,她缓缓的跪在蒲团上,然后说付嬷嬷:“孩子爱梦魇,必是有缘故的。这些年我跟着爷礼佛,但终归是功德有限。我想好了,出了正月,就在京郊置办个小庄子,嬷嬷替我管着,那庄子的出息接济接济鳏寡孤独,算是给咱们大阿哥积攒功德了,可好?” 付嬷嬷瞬间变了脸,愕然的朝福晋看去。就见福晋端正的跪在佛前,眉梢都没动一下。她眼里有了几个泪意,也知道这是犯了忌讳了,什么话也不敢说,直接跪下磕头然后出去了。 这个安排也没避着人,一时间所有人噤若寒蝉,再不敢提这个话了。 苏培盛得了信儿,就跟主子爷提了一句,然后再不敢多话。四王爷慢慢的收了手里的笔,然后才拿了边上的帕子,细细的把手擦了,“听福晋的!把府里嘀嘀咕咕的那些人都拎出去,有多远打发多远。敢胡说八道的,一家子都别要命了。” 苏培盛应了,慢慢的退出来了。但心里未尝就不叹气!自家主子上去,跟六爷上去,这自然是不一样的。且是大不一样!下面的人按耐不住,这其实才是人之常情吧。 其实嘀咕的何止是府里的下人,四福晋回娘家看额娘,觉罗氏夫人也道:“总有人在我耳根子边念叨,说是该把孩子拢到身边了。对这些我也不大懂,但这些人嘀嘀咕咕的,总有个缘由吧。” 四福晋皱眉,低声道:“以后谁要是再嘀咕,您便不见这人便是。或是,您住别院去,我打发人伺候您。” 老夫人叹气,“我在家住着还能好些,这住到外面,还不知道这一个个的闹出什么幺蛾子呢。”说着就一顿,“听说,西林觉罗家,家里有两个嫡出的姑娘,都不错。” 什么意思? 老夫人就道:“我老了,外面的交际也少了,但有人念叨到跟前了,就不好说一个个的打的什么主意了。你也知道,你的侄女们不少,你的那些嫂子未必没有亲上做亲的打算。这是怕你给弘晖定下那边娘家的侄女……” 四福晋就皱眉:“皇孙的婚事,是得皇上定的。一个个的胆大包天,这事上也想插手,这是想干什么?” 觉罗氏摇头,“额娘跟你说这个,是叫你心里有个准备。不仅你要防备,也要防备他们在那位六福晋面前说一些有的没的。”这是说,把闺女送到自家府里和送到老六那边府里是一样的。配给弘晖和弘显都可!跟自己说,自己是姑奶奶,直接拒绝了便好。可说到六弟妹跟前,因着有自己的面子在,倒是叫六弟妹不好一口回绝。可不知道的,还以为是自己存了这样的心思呢。 她顿时觉得头疼,这府里除了额娘,都是些利欲熏心的,就没有一个脑子是清楚的。 大过年的,回来的姑奶奶哪有不留饭的?更何况是这么一个尊贵的姑奶奶。本是留了母女俩说点私房话的,结果也不知道人家母女俩说了什么,看起来这母女倒不是恼了彼此,反倒是跟府里有什么不愉快似得,这位姑奶奶走的时候谁也没多看一眼,上了马车就直接回了。留下一府的人面面相觑,哪里惹了人家不高兴咱都不知道。 而桐桐呢,可算是见到了娘家人。 老祖母是真的老了,耳朵都有些背了。老祖父的精神也短了,常不常正说话呢,就靠在椅子上睡过去了。 额娘拉着她的手,“除了这些,也没别的毛病。你叫人捎带的养身丸一直吃着呢,在西北这么些年,不管节气怎么变,连个头疼脑热都没有过。” 这便是最叫人欣慰的了! 索卓罗氏拉着闺女的手上下打量,这些年没有回京,在西北也算是一等一的人家。虽说跟儿子官运亨通有关,但最主要的还是这个闺女。人家都说,这是皇室里最得宫里喜欢的媳妇。闯了天大的祸,宫里也没拿大气哈她一口。 可实际上,听说的时候,哪件事不是被吓的一身的冷寒。可他们在西北,等知道的时候,事情往往都已经过去了。 而今,自家这姑娘膝下那么些儿子,如今肚子里还怀着呢。因此,作为额娘,她就说,“不管别人怎么念叨,你不能心慌。到了如今,不管什么结果,都是你赢了。” 意思是,那边的孩子都是你手把手带出来的,你吃亏了吗?亏不了的。 桐桐就笑,这一笑,索卓罗氏愣了一下,也跟着笑:是啊!自家这闺女做了快二十年皇家的媳妇了,早不是当年嫁出去那个肉嘟嘟的小闺女了。 一时间有些怅然,有些不好意思,“额娘瞎说的,对你就听着,不对你别往心里去。” 回了一趟娘家,感觉都陌生了。小兄弟是见第一面的,皮猴子一般的孩子,见了自己这个贵人姐姐,一下子就拘谨了。府里的侄儿一串,一个个的都是恭敬有余,而亲近不足。娘家的嫂子其实也没太打过交道,不过跟额娘处的挺好就是了。 还见了两个侄女,一瞧就知道,不是苛刻的嬷嬷教养出来的姑娘,索卓罗氏便笑,“咱家……根底到底是浅,能出一个你是侥幸,其他的随缘吧,孩子怎么自在怎么来。” 桐桐拍了拍额娘的手,到了哥哥这份上,选秀落选的可能性不大,只是如何指婚,“我会帮着瞧的!额娘和嫂嫂放心,我总会给孩子找个四角俱全的婚事来。” 在娘家呆了半天,吃了一顿饭嗣谒便来接了,桐桐也没法留了“……今儿宫里叫了,孩子们都进宫了,改天叫他们来给祖母和额娘瞧瞧……” 好好好! 好似一肚子的话,再多的一时也想不到。 桐桐一边笑着一边往出走,“如今回京了,见面的日子尽有的。常来常往的,或是想说什么了,打发人眨眼就到了,倒也不急于一时。” 这倒也是! 出来的时候嗣谒已经在马车边上了,祖父、阿玛和哥哥连带侄儿们都在,不知道在说什么。嗣谒伸手扶她上去,这才跟大舅子说,“……我进入先回,你回头去府里,慢慢说……” 下面应承着,嗣谒也就上来了。帘子撩起来,桐桐看着马车从家里出来,她突然鼻子一酸,“……女人嫁人离家是难,融入夫家还是难。没几个能在夫家过的称心如意的,可娘家又是个回不去的所在。我尚且都是如此,可见其他女人不定如何呢?” 嗣谒:“……”开始多愁善感了!怎么娘家就回不去了?像是你这种姑奶奶回门,家里保不齐都在为你回去吃顿饭忙叨呢。你在王府想要什么不过是一句话的事,但人家为了接待你这个贵人且费心着呢。就这还换来一句——那是个回不去的所在。 他朝她肚子上看,“怕不是肚子里这个是个格格吧?” 嗯? 被嗣谒这么一打岔,伤春悲秋不下去了,手摸在肚子上:“这要是个格格,还是个伤春悲秋的性子,不得愁死呀?!” 嗣谒:“……”那你觉得要是个小子,这伤春悲秋起来,合适? 好像是不合适,“可要是格格,我是真愁孩子长大嫁人的事。” 也不用抚蒙了,你愁什么? 桐桐的面色逐渐严肃起来,“今儿嫂子跟我说,乌拉那拉家想叫他们家的小子尚格格……” 嗣谒皱眉,“奔着咱家大格格和二格格来的?” 桐桐点头,“每年那边府里也都来请安,少不了带家里的孩子。可那家的孩子,我一个没瞧上。”不管是小子还是姑娘。 可叫人为难的是,那是四嫂的娘家…… 梦里清欢(189)二更 娘家的侄女嫁进来四福晋没考虑,但是嫂子提的,想求娶格格这个事,她没一口回绝。 她有她自己的考量,跟她家爷说的时候,也直言道:“咱家就弘时一个庶子,总得把孩子捆到一块才成呀!若不然,将来长大了都成了家,弘时终归是孤单了一些。若是把莫雅琪嫁到乌拉那拉家,这便是用绳子栓起来了……” 不想话没说话,弘晖直接把话给拦了,“额娘怕我们兄弟生嫌隙,这么想原也没错。可婚事于二姐到底是不合适的。乌拉那拉家那几位舅母,没一个是好相与的!” 再是不好相与,但咱家到底是贵女。 “可名分这东西摆在明处,这便是掣肘。”弘晖扶了额娘坐下,“额娘呀,您只管安心便是。儿子是长兄,儿子便是捆绑绳。有儿子在,您担心的事肯定不会有的。大姐二姐的婚事,不若在一些在杂学上颇有建树的小子中选,家世过的去就行。只要人肯上进,家里人口简单,长辈明理,这样的婚事就成。”说着,看他阿玛,“您说呢?” 四福晋就发现自己之前说话一直低垂着眼睑的爷,此时脸上带了笑,“杂学上学的好的……你爹爹那边了解的多些。回头阿玛跟你爹爹商量,定下人之后求了圣旨赐婚便是了。” 这是最妥当的法子! 四福晋没有言语,但心里却真觉得,她跟不上她家爷和儿子的步子,一点也跟不上。 等父子俩走了,她一个坐在屋里怔怔的出神,这些年她自问没有失职的地方,可到了如今,怎么成了这个样子了。 弘昀进来的时候瞧见额娘在发呆,他就笑,“您干嘛呢?还以为您忙着呢……” 四福晋才醒过神来,“怎么过来了?不是说要出门吗?” “阿玛有差遣,儿子过来跟额娘说一声。”说着,就挨着额娘坐了,“怎么了?看额娘愁眉不展的,是大哥还没好?” 四福晋摇头,轻叹了一声,就道:“说起了你两个姐姐的婚事,我提了你舅舅家的几个小子,看你阿玛和你大哥的意思,都不大乐意!怎么?你舅舅家的表哥都不成样子吗?” 也不是说不成样子,只是太平庸而已。 弘昀一下子明白自家额娘是为了什么了,他叹了一声,“额娘,人跟人不一样。您的长处在内不在外,您只要把内宅打理明白,其他的您只管推跟阿玛便是。像是两个姐姐的婚事,没错,她们都是庶女,按理说怎么婚嫁,您有权过问。可如今呢,咱家又跟别家不一样。别的不比,就比宫里的太后。贵为公主的姑姑们哪个婚事不是皇上定下来就可以的,太后问了吗?就是温宪姑姑,还是太后养大的呢,结果呢?赐婚给佟家好不好的,谁都瞧的见。但是太后说话了吗?没有!这跟外面的事都连着的。 所以,这样的事您为什么要去管呢?到了婚龄了,您跟阿玛提一句,阿玛这不就心里有数了吗?这跟谁商量不跟谁商量,是阿玛的事!但人定下来了,阿玛肯定会叫您瞧瞧的,这是您作为嫡福晋的权利。若是觉得好,那就跟阿玛说好。您要真觉得哪里有大毛病,只要是为了两个姐姐好的,您直言不讳的跟阿玛说了,阿玛便念您的情分。您干嘛主动揽这件事,又干嘛非得跟乌拉那拉家牵扯那么紧呢?人跟人拉拉扯扯,那是为了相处搀扶着走的更稳更快的。若是拉扯上的人只能扯后腿,您干嘛让他扯着您?”四福晋愕然的看着儿子,乌拉那拉家那是娘家!她不喜欢,但怎么能跟娘家把关系弄僵呢? 这娶媳妇跟嫁姑娘不一样呀!娶媳妇只要姑娘好就行,嫁闺女是下嫁的话,夫家没能耐挑拣媳妇,姑娘家嫁进去自然就不难做。 她其实是想两全的! 结果呢,这意思是两不全。儿子们就没打算认乌拉那拉家吗? 弘昀紧跟着说了这么一句话,他说,“乌拉那拉家没有什么有才干的人,与其拉扯着它走,我宁肯不时的施舍几个……” 拉扯的关系是亲眷的关系,施舍的关系是主子跟奴才的关系。 四福晋第一次认真的看自己的次子,这个话说的何其冷酷! 她一直觉得这孩子是个绵软的,跟谁都笑眯眯,可谁知道,他竟是这般的又冷又硬。 四福晋觉得想不明白,特别想不明白,于是,一个正月都不怎么出来。她不出来,桐桐当然第一时间就知道了,因为弘旦还在这边养着呢,人家的亲娘好长时间不来瞧了,这就不对呀!她打发了张嬷嬷去,结果回来说四福晋怕是病了,说是有些日子不出屋子了,莫不是怕把病气过给孩子。那既然知道是病了,自然得去瞧瞧。桐桐一点也没耽搁,说去就去了。 结果这一见吓了一跳,怎么瘦了这么些呢? 她忙伸手拉了对方的手腕,“哪里不舒坦?正月不能瞧太医,都不能在外面请大夫吗?便是不能请大夫,您叫人跟我说一声,我来瞧瞧……”话没说完,脉诊完了,她皱眉,这是郁结于心。 怎么了? “您跟四哥吵嘴了?”桐桐看四福晋,不过老四从正月初四就开始忙了,被调去跟理亲王一起理事了。之前一直是理亲王总揽的,现在是理亲王老四和自家爷一起,由理亲王带着,慢慢的系统的在打理朝政。虽然两人都有侧重的管辖范围,但还得跟着理亲王瞧着。说是理亲王最近身子又不好了,叫两人帮忙去的。其实谁都知道,这是皇上进一步的在释放信号。 所以,不光老四忙,自家爷也真的很忙。早出晚归是经常的,有时候跟幕僚探讨到半夜才回来。都忙成这样了,两口子还顾得上吵嘴呀? 四福晋拉了桐桐坐了,“哪里是吵嘴了?他忙的一半时间在班房,一半时间跟幕僚在外院通宵达旦的忙活。弘晖回来也就被拉去了,这孩子好长时间没歇着呢。还有弘昀和弘时,说是税收的事,这几个孩子掺和的挺多的,都挺忙的。” 懂事的都忙起来了,不懂事的还要人操心。 桐桐就笑,“忙是好事呀!不忙才该着急了呢。您要是觉得寂寞了,把弘旦接回来,叫孩子在身边闹一闹,就什么都好了……” 四福晋苦笑,“我最近就是想不通呀……”她倒是不瞒着桐桐,把话都跟桐桐说了,“弘晖跟我说的杂学那个什么的,我还能理解。孩子哪怕没解释,但我知道,都在推广杂学,咱们能下嫁闺女,也说叫更多的人瞧瞧朝廷是个什么意思,这我能理解。可我想不通的是弘昀……怎么能那么理直气壮的把施舍他舅舅家的话说出口呢?” 桐桐觉得四福晋纠结的很奇怪,于是她就理所当然的说,“那要按照四嫂您的想法,佟国维佟大人便能面君不跪了?” 佟国维还是皇上的舅舅呢,但那又如何?佟家的什么不得是皇家赏的?这些皇子阿哥不想客气的时候,对着佟国维客气了吗?这次十三防备隆科多,最后惩戒隆科多,顾着一点佟家的面子吗?没有吧! 四福晋惊愕了半晌:“这不一样!” “怎么不一样呢?”桐桐就笑道:“您告诉我哪里不一样?” 我们真的距离那个位置很近很近的,皇上已经在叫自家爷和老四转换思想了,得更多的从全局去考虑朝政。那么,孩子们的想问题的角度跟着就变了有什么奇怪的。我们到了那个位置了,不是能讲亲戚关系的时候了。 这其实,是没毛病的。 但四福晋不是那么想的,她着急的是,要万一是老六家,自家的孩子岂不尴尬? 桐桐不等她把不好说的话说出口,就笑道:“弘昀是咱们家的三阿哥。我觉得孩子说的是对的!” 说着就起身,“您这身子好着呢,没毛病。选个天好的时候您过去接小九去,没事了在园子里转转,转累了吃点好点,怎么顺心怎么过……少思少想些,身子自然就好了。”说着就笑道:“您有四个儿子,这便是您的底气。至于其他的都是虚的!人皆有私,但各自夹杂了私在里面,其实亲缘关系本就不再简单了。” 话说完,她直接告辞出来。一出来就见到等在外面的弘昀,这小子一见自己出来了,就笑着跑过来,“娘,我送您出去。” 桐桐点他,“你呀,跟你额娘说话缓着些。” 弘昀叹气,“娘,有时候,普通的内宅妇人的想法,不足以在有些位置上游刃有余的。当身份地位变了,要是行事的法子还不变,这没错也是错。儿子是不得不给额娘敲这个重锤的!我额娘她……跟娘不一样!” 西林觉罗家的人如今都是娘嫡嫡亲的亲人,且不是那提不起来的。可娘提过把娘家进一步捆绑到身上吗?没有! 而乌拉那拉家的舅舅不是额娘的一母同胞,亲外祖母是续弦,只生了额娘一个。这种关系,更没有捆绑的必要了! 弘昀苦笑,“娘,儿子是真没觉得儿子冷硬……” 梦里清欢(190)三更 那么多人一起竞争的时候,都很和谐。这圈子越缩越小了,人反倒是越发的焦躁了。 桐桐发现嗣谒也开始变的焦躁,且一晚上一晚上的睡不着。 这是怎么了? 初春的天夜里还是很冷的,你老这么折腾着,会着凉的。 桐桐跟着坐起来,“你有什么想不明白的,你往出说呀!这怎么还折腾的没完呢?” 你也不是非执迷于那个位子,所以,你有什么睡不着的理由吗? 嗣谒干脆坐起来靠在被子上,将炕桌上的灯给点亮,然后看着桐桐,“你说……大清能万万年的在这个世上吗?” 当年不能呀!翻开史书就知道了,从来没有一个朝代能万万年的长在这个世上。 嗣谒点头,“……那你有没有想过一个问题……” 嗯!你说。 “如今这么多厂子,随后会有更多的厂子……”嗣谒看向桐桐,“这些在厂子做工的人,慢慢的会成为一个庞大的群体,一个停摆了世道就会乱的群体……” 桐桐没言语,琢磨他说这个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嗣谒披着衣服干脆从炕上下去了,在屋里一个圈圈接着一个圈圈的转,好半晌又停下来,“朝廷的税收,来自田亩的所占的比例正在降低,你明白这是什么意思吗?” 去百度搜醋-溜-儿-文-学。首发 桐桐脑子转的快了,“这意味着以一家一户为主体,自给自足的方式已经在发生改变……” 对! 桐桐有点明白了,“那这是不是意味着出现了一个攥着大笔财富的群体?” 对!没错,就是如此!这就是推动其发展的另一面。这个群体掌握了大笔的财富,那之后呢? 桐桐就道:“像是前明的东林党。” 对!东林党既能说是当时的一剂良药,但也能说是当时的一个‘毒瘤’。 但不管是哪种评价,东林党身处江南,少不了财力的支持。所以,利益捆绑,这个东林党就代表了当时江南富商和豪强以及江南士子的利益。 一旦成为一个群体,他们都会有诉求的。要么,你满足人家的诉求;要么,人家跟你捣乱,总要达到他们的目的。 以史为鉴,如今已经有了雏形的那么一个群体,已经掌握了那么多财富的一群人,他们会有什么诉求呢? 是人都会有诉求的,这是人性所决定的,更改不了的。 所以,这个平衡点在哪里呢? 嗣谒就道:“可见,只单方面推动某方面的变革是不够的。上层如果不做调整,那下面的一些诉求得不到满足,或是上升渠道不打开,那挤压的久了,就必然是狂风暴雨,民是强了,是富了,可国却动荡了……” 桐桐没有言语,这是个死结,你不求变,人家变了,咱是死路一条,门得从外面被人家给撞开。可你变了,内里也会跟着有聚变。如果不能提前洞悉,那死的是谁就说不好了,“爷是怎么想的?” 嗣谒就看桐桐,“皇家选继承人,本就有风险的。代代都有杰出者,那是做梦。” 所以呢? 嗣谒坐在炕沿上,声音特别小,“所以,爷想,将君权放在尊位上就可以了……” 什么? 桐桐以为她听错了,他说将君权放在尊位上——就可以了!就可以——这个话是什么意思?从来只有集中君权的,哪有说摆在尊位上就可以的呢? 你要是敢这么说,你家皇阿玛非打死你不可。 嗣谒又何尝不知道这个,所以,他不敢说!这会子他上了炕,挤到被窝里暖着,“这是咱们这一代未必能做到的事……” 桐桐明白了,“你希望由弘晖和弘显来做?” 嗣谒点头,“这件事,非两个人协作不可。” 桐桐扭脸看嗣谒,“若是如此,那上面那个位子是老四或是咱们其实都是一样的。”因为嗣谒的目标跟一般人想的不一样。想要和平的完成他的设想,非两个能相互信任,彼此扶持,而又能力出众的人来完成不可。 嗣谒看桐桐,“你不觉得爷异想天开?” 没有!我觉得你说的很有道理。与其有一天被踹下去,那就不如站在高处,下面怎么争怎么斗,跟我不相干。只要前提是尊我就行。但这个过度是非常艰难的,也是个非常缓慢的变革过程。 桐桐叹气,说他:“你倒是不怕累着俩孩子,给出了这么一个大难题。”嗣谒吁了一口气:“我知道这法子未必就是最好的法子,可除了这个法子,我暂时想不到怎么能稳当的过度一下。如今只能想着,这法子至少是能解了百年后将面临的困局。只是再往后会如何,爷就不知道了!那是后人的事了,咱们管不了了。” 桐桐陪着枯坐了一会子,然后猛的躺下蒙住被子:“将来的事叫孩子们去想,睡觉睡觉!”替后人操心的事我才不干呢!谁像是你似得,脑子里一天天的琢磨,累不累呀! 不累!这步棋得提前想好,因为这牵扯到孩子的教育问题。怎么引导着孩子往前走,这才是他要做的。 桐桐突然问了一句:“这个事你跟老四说过?” 没有!不能说!也说不通的。不止是老四,这么些兄弟跟谁也没说,更不敢说,且没有一个能说的通的!桐桐哼笑一声,“你不是不想自己干,是没人配合你干!”你也怕才露出点意思就被你们这些兄弟给活活打死。 嗣谒:“……”是的!你想的都对。所以,这么大逆不道的事,还是叫儿子们去干吧。 良久后桐桐才说了一声,“我会努力调理两孩子的身体……” 干嘛? “得叫他们扛打一点,且长寿一点。”要不然呢?这么大的事呢!俩孩子还有那么些比他们小的叔叔,感觉活到老都有被揍的风险。 这件事夜半三更说的,说完桐桐就不想了,但也对谁坐上面那个位子,真的一点好奇心都没有了。她照样叫人弄了鸡仔鸭苗,就圈养在固定的地方,养猪的事交出去了,有专门的人去管,她又在鸡鸭上下工夫,还带上弘旭一起,所以记录的事都叫弘旭去做。 弘旭问说,“在医科院是不是该有个兽医科?” 桐桐只愣了一下,“你去跟你阿玛说,我只负责养鸡鸭,外面的事找你阿玛。对了,你也可以试着写折子,叫你阿玛给你递上去。” 弘旭愣了一下,“可以吗?” 可以呀!为什么不可以?你们其实都可以活跃一点,等将来……也不需要一枝独秀,你们都能有属于自己的位置。便是你到了七十了,想蹦跶出来争抢个什么位置,其实未尝不可的。没事,蹦跶吧! 你阿玛那个设想啊,短期内的话,会有被你那些叔伯打死的风险的。但到了你们那一代,甚至是你们的下一代,那应该是比较受欢迎的。 当然了,皇上是真不知道他家老六心里憋着什么坏招呢,看着俩儿子都干的像模像样的,把皇上给愁的呀,看看自己的左手再看看自己的右手,当真是哪个都不舍得。 翻着户部送上来的折子,皇上叫了皇子们连同六部阁臣,以一种商量的语气提了一件事:永不加赋。 凡滋生的新人口,不用交税。 九爷以为听错了,“……以后都不加赋?” 是的! “满大清国都一样,都不用地丁税了?” 嗯呢! 老九瞪大了眼睛,皇阿玛,您是老糊涂了吗?永不加赋?您怎么想出来的? 皇上看儿子们:“你们觉得不行?” 没人说话,有些看老四,有些看老六。您这永不加赋,您也没打算这么坑我们,我们不搭话。 老四还是那么一副表情,眉头都没动一下,皇上这永不加赋,其实受益最多的是大地主,谁的土地多,谁便获利多。这其实是一种安抚,因为各地厂子一开,好些佃农宁肯去做活,也不愿意去种地。因为做活基本能保证旱涝保收,但是种地可就未必了。少了佃户,大地主当然受损,于是,皇上这永不加赋,在如今其实是一种安抚。 可若是赋税收不上来,就得在别的地方加重赋税,比如商税。 可加重了赋税,如果不能保证商家的利润,往后又该怎么维系? 这事直接就拧成了死结。 于是,他看老六,如何保证商家的利益,得另想办法。 嗣谒则直接看老九,“内里给不了,那就朝外走。”他就道,“如果有人出银子,那么朝廷愿意出人出战船……获利朝廷占六,出资人占四,你觉得有人干吗?” 老九愕然的看老六,“什么意思?” 嗣谒的意思就是:“你要是出的起银子,那咱们出人出船给你打个地方下来。这个地方是你的封地,每年需得缴纳足够的赋税,那剩下的就不归朝廷管了。” 这话一出,好半晌都没人说话。 老九一直用手指着他自己的鼻子,“你是说谁出银子都可以?” 嗣谒用你是不是傻的表情看他,商家没那么些途径,但出身显贵的却能把商家集合起来,只要愿意出资的就行。商家赚钱,你赚地方,这话需要往明白的说吗? 一个赚钱,一个赚地方,我怎么没想到呢!没错!没错!是可以这样的! 老九顿时就哈哈笑出声,然后热切的看向皇上,“皇阿玛,儿子觉得这个事——行!” 皇上一脸复杂的看老六:你要知道,黩武好战,在很多人看来,这绝不是优点! 真是叫人头疼!这得亏老六生的柔弱,这要是换了他媳妇的能耐,都不敢往下想…… 梦里清欢(191)四更 皇上没一口回绝,他说要想想。 这种事,提出来了,那谁心里不长草呀?想想,那您想吧,咱该准备的得准备起来了。 老九最兴奋,打仗要什么?要银子呀! 银子朝廷没有,但爷有!爷有银子,就能跟朝廷的水师合作,爷给自己占地盘去了!老爷子,您那位子爱给谁给谁,咱不跟您玩了。想要孝敬钱,那大概说了,从今往后,不能够了!咱有大用的,哪种用法也比贿赂您来的划算吧。 从御书房一出来,老九那个亢奋呀,压也压不住。 老十跟着他九哥,“……哥,我都听您的,您说怎么办就怎么办?从今往后,我家的儿子都管您叫爹,您看着拾掇,怎么都好呀!” 老九拍了拍他十弟的肩膀:没事!有哥罩着你。哥去哪,把你带去哪。等哥挣下大地盘了,一定支持你出去再打个地盘,都给你。 老十憨憨的笑:给我不给我的不重要,您也没儿子,以后您那地盘没人继承没关系呀,我家有儿子。 当然了,这些话只敢在心里想想,说是不敢说的。反正,自家这九哥嘛,顺毛捋就对了。 哥俩勾肩搭背的,还没走远呢,就被叫出了,“老九,等等哥哥。” 老十回头一瞧,心里咯噔一下:完了,这怎么把老八给招来了。老八这一掺和,估计没自己啥事了。而且,自家这九哥有点傻,闹不好得被老八给卖了。 这边才要提醒九哥呢,结果就听自家这傻不愣登的九哥还挺高兴,“八哥,有事?” 傻不傻?就是真有事你也赶紧躲呀,更何况是主动给人家递话。 结果就听老八说,“你就是有银子,但其实要紧的不是银子,而是战船和粮草。粮草这个,你要是从民间征,那估计你这战船就没戏。你得先期从外面弄回来粮草,这个道理懂吧?” 这么一说,老十都觉得大概是真冤枉人家老八了。人家说的这个粮草,还真是大事。就算是从民间征调,这也不成呀!反正是从外面往回扒拉,这个可以。但因为打仗内部消耗,这个不可以。 人家老八主要做赈灾的,他提的这个事,是人家的差事。 老十心里放松了,老九也拉了老八,“走走走,八哥,跟弟弟一块合计合计。” 老八一脸的勉强,最后不得不在老九的生拉硬拽下,跟着老九和老十走了。 十四看着走了的三个人,先扭脸看老四,心说,四哥你要给我出银子,我也出去占个地方去。但是他四哥并没有看他!他又转到这边看老六,然而老六跟老二不知道在嘀咕什么,一个眼神都没分给他。他可是知道的,别人有钱没钱的不好说,但是六嫂很有钱,特别有钱的那种。叫老六给自己银子打地盘,这个银子他拿的出来。但人家此刻好似也没这个意思。 不过想想也能理解,不管上去的是老四还是老六,有这一份银子就能安排另一支的孩子,好似是没有给自己花银子的道理。 想着去找额娘凑钱——没戏! 额娘给自己的一包翡翠,结果全是假的。都用假的开始糊弄面子情了,老太太能有多少钱? 要不然找皇阿玛?皇阿玛肯定有银子呀!可才说转头回去呢,一想,咱也不是老爷子的心尖尖,老爷子有钱会暗搓搓的支持他家老二,也绝对不会给自己的。 想想也是可怜!爹不疼娘不爱,能靠谁呢?除了自己也没谁了呀! 咱没银子,这是实情!但咱还有一身本事呢。是不是能找个人合作?然后借鸡生蛋呢? 嗯!这个想法还是比较靠谱的。 于是,十四一点也没停留,在后面喊:“九哥,等一下,我还有点事。” 老十心说:这个二杆子老十四,你同胞哥哥将来能坐那个位子上,你留下是最好的,跟着瞎扑腾个锤子呢扑腾。爷们是没法子,你是脑子有坑。你去巴结你哥去呀,你去跟你额娘撒泼打滚去呀,能做到这两点,你将来也差不的,对吧? 就是你想出去扑腾,那你等你哥位子坐稳了,有你哥给你做大后方,你怎么扑腾不行呀?老九就那点银子,谁都想凑过来咬一口,都是些臭不要脸的。 老八扭脸看十四,心里讨厌的不行不行的,怎么哪都有你!烦死了! 人家十四的借口跟老八如出一辙,“九哥,弟弟这次在川陕征调粮草,还有些心得……另外还有些银子,想搭着九哥的路子挣一把……” 这样啊!走走走,一起走! 老九热情的拉了十四,欢迎他一起共商大事。 嗣谒站在后面,看着老八、老九、老十、老十四,不知道为啥的,怎么就那么别扭呢?心里不咋高兴,觉得他们很讨厌。其实单个的时候,对老八的不喜都能克制,对老九和老十其实还行,十四是不得不宽容,总之觉得还不错的观感,为啥这四个凑一块,就叫人这么不舒服呢? 这都要走了,李德全从里面出来,“理亲王,请您稍留几步,皇上有话单独吩咐。” 直亲王:“……”果然还是更偏老二!这要不是老爷子偷着补贴老二才见了鬼了! 他不等李德全进去就‘呵’了一声,然后抬脚就走!再怎么说,大千岁总也是大千岁,咱们的银子是不多,但咱们有人呀!武将从头往后排,卖大千岁这个面子的不少。只要有人,还怕没人给送银子来叫爷去打地盘呀! 然后然后率先给走了。 桐桐知道这事的时候,都是大福晋上门游说的时候。大福晋说,“拿了银子来,除了利润之外,在咱们自己打的地盘上,能有一块永久的属于你的地方……”吧啦吧啦的,反正我出银子,除了用银子挣钱之外,还给我一个身份。在那个地方代表着拥有特权的身份。 然后说了半天话,被大福晋忽悠走二十万两。 这边送走了大福晋,那边迎来了九福晋,“你也要银子吗?”我觉得我应该说我没有!感觉你们说的事怎么就那么虚无缥缈呢。 九福晋进来就灌了一肚子凉茶:“可气死我了!” 桐桐给续了茶,“不着急,你慢慢说。” 谁知道一开口,就听九福晋说:“我们家爷就是一棒槌!” 去着嗣谒往内室去,“给了直亲王家了,给了老九了,我怕二嫂再来跟我借!咱家要是再拿二十万俩出来,可就伤筋动骨了。” 呵呵!信你才有鬼! 桐桐不管他信不信,只掰着指头算,“现在就这三股……”话没说完呢,张嬷嬷就外面禀报说,“福晋,打发出去打听的人回来了。” “叫进来吧!”这是九福晋走后,她就叫人去打问了。 人在外面禀报,“回主子的话,外面传的沸沸扬扬的,好些人家都掺和在里面了!凡是有些根底的人家,最近都活跃的很。跟王府的来往都频繁了!先是赫舍里家跟理亲王府走动开了,而后直亲王那边也特别热闹,佟家不知道怎么的,跟八爷府走动的挺多……如今外面都在一下议论,说谁谁谁是哪一党的,特别热闹!今儿打听到的就有大千岁一党的,有老太|子一党的,还有八爷党的……” 桐桐正听着的,就突然觉得好生刺耳,“你刚才说什么党?” “大千岁党。” 不是,不是这个! “老太|子党?” 也不是这个! “八爷党?” 是!就是它,一听它就难受! 桐桐看自家爷:“要不然,我再想想法子,想办法弄二十万爷给八爷送去吧……” 为什么呀? “早打发了早舒心……”要不然,老觉得堵 梦里清欢(192)一更 这事透着一股子说不上的别扭,可就是哪里不对! 十一看着翻腾这钱匣子的福晋,窝在榻上就没挪动地方,他就那么坐着,那么寻思着,可不管怎么想,怎么觉得别扭。十一福晋把钱匣子塞过去,“你给九哥送去。” 别说这事别扭不别扭,就只说你这银子主要来自九哥,现在又给九哥入股,你好意思吗? 他没动地方,好声好气的道:“不着急,你先等等。说不定不用钱也少不了咱们一股。”只能这么跟这娘们说,要不然我都解释不清楚。 其实我也不知道我要解释什么,毕竟我也不知道心里涌出来的别扭来自哪里。十一福晋还以为他寻思怎么不出银子就能讹老九一笔入股银,就小心的问:“这样会不会太过分?” 十一愣了一下,‘啊’了一声,然后摆摆手,“过分惯了,九哥也习惯了,没事,你忙你的去。” 然后果然就去忙了,连同钱匣子一起抱走了。 这不,福晋的钱匣子还没藏起来呢,外面禀报说五爷来了。 来就来吧,我身子不好,就不起来迎了。 然后五爷被带进来的时候就看见了把自己裹的跟蚕蛹似得老十一,“这是又不自在了?” 没有呀! 五爷皱眉,“那要不,我就跟你九哥说,不要你出钱,给你分一抿子就行?” 十一:“……”我今儿真没装病,我就是想这么静静的想点事!你们干嘛呀! 五爷坐过去,端详十一的脸色,见其实尚可,就赶紧道:“你别吃你九哥的气,那就是个棒槌,人家说什么就信什么。我呢,就是看你能不能出门,能出门的话跟我一道去你九哥那里一趟,老八不是你和我,心没那么实诚……” 怕老八坑了老九吗? 十一看向自家五哥,这么老实的脑子,其实啥也别掺和是最好的。 看在哥哥什么时候都先顾着自己的份上,他诚恳的建议,“五哥,啥也别说,啥也别管,您就该忙什么就忙什么去……” 老五愣了一下,“是不是这里面有猫腻呀?可别眼看着你九哥掉下去!” 要是我看透猫腻,这不早就拦了吗?再说了,这要是有猫腻,是谁制造的猫腻不明摆着呢吗?这事能明目张胆去阻拦的吗? 况且,我这不没看透,正琢磨着呢吗? 十一为难,看向老五,就问了一句:“你知道六嫂到底挣了多少钱吗?” 老五摇头,“听你五嫂那意思,是不少。” 十一叹气,这一个个没账算的,都没注意过老六家有多少银子。 老五就试探着问:“很多吗?” 是!很多,很多很多。 但老五又说,“当时说好的,他们两府的孩子平分,且不论男女。老四家眼看两个格格就出嫁了,到时候看老六家出了多少,就能估算出大致有多少银子了。” 十一又叹气,可那也不是这个时候亮底子,对吧?他就说,“我就知道,老四和老六不是那种有便宜不占的。” 老五的脑子转过来了,“你怀疑老四和老六给老九挖坑呢?” 十一看了他一眼,这话是你说的,不是我说的,我只是没想明白而已。 老五觉得不能,“老大老二又不蠢!老四和老六能蒙了咱们,可蒙过皇上和老大老二,这不能吧?” 十一抓了一把瓜子,咔嚓咔嚓的剥皮,只剥不吃,然后一会子茶碗里就有一碗底的瓜子仁。就听他说,“……那五哥怎么知道皇上连同老大老二,不是跟老四和老六一伙的?” 别急!别急!你这话我听着有点绕口。 老五挠了半天的脑门,这才道:“你没听到外面都分大千岁党,老太子党,和八爷党吗?” 十一真替自家五哥的脑子着急,他就问说,“你怎么知道老大和老二忙的事,跟我九哥他们忙的是一码事?人家告诉你了?” 老五摇头,谁也没告诉我什么!老大和老二没拉我入伙,老四和老六没管我,就是你九哥大约也知道我没银子,都没想着捎带上我。 十一白眼一翻,这不就得了吗?所以干嘛干嘛去,没掉坑的,人家也没生拉硬扯,对吧? 老五总算是反应过来了,“你还是觉得里面有事?” 我一直就觉得不对劲!但你也别问,我是真不知道人家又在算计什么。再说了,人家这闹不好叫请君入瓮,没那个心也掉不进去呀! 十一就摆手,“许是我想多了呢?五哥您回吧,千万别跟我九哥说。一则,若是坑,必是有人盼着他入坑。那个人是谁,您心里有数,对吧?二则,我九哥该受点教训了。老这么棒槌下去,能把人给愁死。”真是!替他操不完的心! 老五:“……”行吧!他起身要走,临走了还不甘心的问了一声,“那这事咱是掺和不得?” 嗯!在看明白之前,别出声! 行吧,老五溜溜达达的又走了。到底没去老九那里,想了想,找老三问问。 老三被福晋逼的都快没地方去了,老五求见的时候,他正往出走呢。得了,哥俩出去说吧。 在哪说呀? 搬个凳子坐在府门口,这里没人敢靠近,视野还开阔,就这里了。 老五觉得老三可怜兮兮的,“是为了筹银的事?” 老三点头,“从哪弄那么些银子去,真能瞎折腾。那是一点银子能解决的事吗?”说着就啧啧啧的咋舌,“你说老四这脾气……那是个心胸大的?放心咱们带着战船出去的?我怎么就那么不信呢?那个小心眼一万年的……反正这事办的,不像是老四的性子。” 这不是老六提的吗? “老六和老四有什么不一样吗?小心眼那德行一样样的,不过是更善于伪装罢了。要论起坏,论起小心眼,谁也不服谁。” 老五被这话给说的,一时没法言语。因为这个言论跟十一有点相似。 这边两人正说着呢,就有马车慢悠悠的来了,本是要走侧门进去的,这会子怕是看见这边的情况了,马车停了,老七从马车上下来了。 嘿!别的时候不来,如今倒是来打问来了,知道你三哥自来胆小是吧? 老七也不要凳子,就往门槛上一坐,直接说了一句:“听我福晋说,六嫂给大嫂了二十万两,给了九嫂二十万两……” 这话一出,老三和老五就不由的对视了一眼,难道之前的猜测都是错的。朝廷这次玩的是真的? 才这么想完,就听老七又说,“六哥是真有钱呀!那你说,他们两府九个儿子,有这主意,他怎么不等上面换人以后,挨个把他的儿子往出撒呢?” 是啊!有这好事干嘛不留给他们的儿子?其实他们两府将来挺尴尬的。 老五听出来了,这也是个坚信老四和老六不会这么好心的人。 老七说着就看老五,“五哥,你那边管着矿,矿石是跟的上的吧……我这边给拨的人我有数……” 老五愣了一下,“只要银子到位……船就有条件造出来……” 话没说完,老五愣了一下,然后看老七。 哥俩对视了一眼之后,老七啧了一声,“六哥……还挺舍得的呀!” 老五砸吧了一下,“别急着瞎说!要只为了船,犯不上的!一定有啥玩意是咱没看懂的!” 可我只要确定里面有事就行了,别的我看不明白我可以绕着走,对吧? 对! 然后老五和老七利索的回,都没搭理坐在门口的老三。 老三看看这个,看看那个,一个从这边离开,一个从那边离开,“嗳嗳嗳!规矩呢?来的时候不言语,走的时候悄悄的,啥意思呀?” 两人都没搭理他:来你家,你连家门都不叫进,走的时候我有说什么的必要吗? 老三咕哝了一声,然后雄赳赳气昂昂的往府里去,见了三福晋就道:“你就是头发长见识短,爷们不去自然有爷们的道理!这里面的水深着呢!知道什么叫望梅止渴吗?这就跟挂在驴面前的萝卜似得,不用东西吊着你,你能动呀!” 吊着你!混蛋玩意,还挺会骂人! 三福晋嗤笑一声,这是从老五和老七那里得了什么话了吧?要不然不能这么理直气壮的。 她见不得那小人得志的样儿,就问说,“什么根底你打听清楚了吗?我娘家那边一个劲的催问呢……” 老三奇怪的看她,“你娘家跟九弟妹的娘家不是一家呀?直接上那边多干脆,干嘛来找你?” 三福晋就气道:“扔进去的都是真金白银,不得把稳些吗?”这样啊!老三面无异色的道:“那告诉你娘家人,就说可把稳了!叫直接去找老九就好了。人家要问咱家投了没,你就说你跟六弟妹借了十万两,再加上咱家的银子,都一块给投进去了。” 投哪了? 老三嘿嘿一笑,“投老太子那边了。” 啊?真投呀? 真的!把银子归拢归拢,你要能找六弟妹借来,你就去借去,一块给二嫂送去。 三福晋反倒是心惊胆颤,“把稳吗?” 老三点头,“老爷子是偏心眼,坑谁都不会坑他家老二的!还有老四和老六,恨不能尊着老二,怎么可能坑他?再说了,理亲王是那么好坑的?”所以,你要是真想掺和,就去掺和老二家的。 至于老九那边——别搭理!那就是个棒槌 梦里清欢(193)二更 理亲王看见福晋转交的银子,还真有些复杂。 “这里有老三家的十万两,老四家的十万两,老五家的十万两,老六家的二十万两,老七家的八万两,老十一家的十万两,十三家的十万两……还有十四家的五万两。” 二福晋觉得,这是大家都盼着他们一家赶紧滚蛋的意思吧。所以,她的心情是真复杂! 理亲王轻笑一声,“别瞎想,不是那么一码事。” 二福晋低着头,“我娘家瓜尔佳氏那边……都没送银子来,他们是希望咱们留下。”并不是说心不向着咱们。 知道!知道!不用多说了,把账目一笔一笔都归拢好吧。 那边直亲王也看向自家福晋塞过来的银匣子,“什么意思?” 大福晋就道:“我的人缘好,妯娌的嫁妆银都在这里了。三福晋送来了十万两,四福晋送来了十万两,五福晋给了十二万两……” 老五家的出身不高,按说嫁妆也没那么丰厚吧!而上的东西当然很好,但是银子应该没那么些。 “那这还不兴人家会经营了?”大福晋白眼一翻,“老六家是我先上门的,但也没打磕巴,给了二十万两。老七家不多,六万两。十一弟妹给了八万两,十三福晋又是八万两,十四福晋五万两……” 直亲王看着银子,呵呵呵的笑:“可见真精明的有时候未必精明,看着憨一点的人家心里未必就没数……” 这场轰轰烈烈的分阵营投银的事,闹的轰轰烈烈,得有小半年,这热度才退下去。 而皇上而前,积压的弹劾嗣谒的折子,已经能攒半屋子了。 朝上那些文官,那笔锋恨不能戳死个人! 穷兵黩武,好战必亡呀!怎么能轻易看了战端呢? 都秋天了,到了能吃柿子的时节了,皇上才说,文武大臣,皇子诸王贝勒,来来来,都凑一块,咱把这个事再说说。 然后叫人把那多到吓死人的折子都搬出来,瞧瞧,这都是弹劾的折子。 皇上说的很随意,“朕呢,一直压着折子没批复。不是包庇朕的儿子,作为皇子,这一言一行百官都得监察,这没什么要说的。之所以拖到现在,这不是大清地域广,有些地方的折子来的慢吗?这不,昨儿还有从西南送来的折子呢,才到嘛!” 话音才一落,就有一白胡子颤颤巍巍的老大人站出来,“皇上以仁治国,若是纵容皇子们这般,这与史书上的暴君有何不同?所谓仁,自当是仁天下之人。这才当的起大仁!” 老九心里翻白眼,汉人这话当然也对了!但我家从根子上来说,就不是那种不对外扩张的人呀!你以为爷没想过这里而的蹊跷呀?光是汉人的非议,就会叫这事办不成。但是呢,咱到底是满人!我家要是守在长白山那疙瘩,也就没现在的大清朝了,是这道理不? 所以,他坚信:皇上而上不会答应,但心里其实是乐意的。 他觉得,这是根植在骨子里的东西,变不了的。 于是,站出来就要说话,然后边上的老八伸手直接拦了,不叫他说话。 老九迷蒙了一瞬,不是很懂老八这是什么意思?要干这件事的是咱们,人家老六又不干!他就是说了一声,真就是说了一声而已。你就是弹劾,那把他能怎么着?一个失言是个什么罪过?大不了被皇上训斥一顿,罚俸半年就完了。你要搞搞清楚,实干的是咱们,这些汉臣拦着的是咱们的脚步。 可老八揪着他的袖子就是不撒手。 老九:“……”行行行,不说还不行吗?反正老大和老二排在咱们前而,首当其冲的是他们。 然而老大和老二老神在在的,谁都没说话。 说话的还是老六,就见他果真站出来了,不恼不怒的样子。 嗣谒这会子看向这位老大人,语气堪称是温和,他只问了一句:“前明的时候,有多少属国,老大人您知道吗?” 张廷玉猛的抬起头看向这位六爷:原来是这样!竟然是这样!对的!只能是这样。 而这位老大人显然没有张廷玉的脑子快,他卡顿了一下,似乎是在思索,然后才道:“前明永乐时期,最为繁盛,那时候属国最多可达一百多个……便是最少的时候,也五十多个……”几乎涵盖了周围所有的国家。 是啊!前明朝廷,是被周围的国家广泛认可的!嗣谒又问:“而今大清,还剩几个藩属国?” 这位老大人顿时而红耳赤,名义是藩属国的,其实如今也就是名义上了。履行的最彻底的是朝xian,那也是因为当年太|宗皇帝皇太极两征朝xian,迫使其称臣的。每年大年初一,朝贺的只有朝xian,别的一个都不见。 可便是朝xian,人家朝廷使用的官服,沿用前明那一套。 虽然大清替代了大明之后,但其实别人并没有认可,大多数的对外关系其实已经断绝了。 但这话,叫人不敢往下说! 老大人憋了半晌,也不敢直而回答这个问题。只扭脸问说,“纯亲王这话,老臣不解。便是跟要别国相交,难道我们不该以礼为先?”这其实跟又几个藩属国是没关系的。 这些皇子就看这位老大人,觉得这是脑子有毛病! 以礼为先?咱们没有以礼为先吗?老九这几年忙忙叨叨的,看起来洋人也多了,别国的人来往也频繁了,可是官而上的事,并没有更多的进展,为何? 嗣谒没急着回答,而是又问这位老大人:“唐朝时,有多少藩属国,老大人可知道?” 老大人没有言语,被这么东一榔头西一棒子的问法,问的有点找不到重点。 嗣谒也不用他回话,就接着道:“大唐时候,号称是万邦来朝。”说着,就看向这位老大人,“比之唐朝,宋朝如何?论起富,难道宋不在唐之上?可为何宋的藩属国只寥寥几个呢,唐朝时却能万邦来朝?原因在哪?” 大殿里没人说话了,都静静的听着。 嗣谒这才道:“因为宋富,但不强!由此可见,与外邦相交,当以礼为先没错。可你没有相应的实力,它又怎会主动与你相交?咱们不求什么藩属国不藩属国,是不是称臣,这也不要紧。要紧的是,别人知道大汉,知道大唐,知道大明,可不知道大清。在他们的眼里,大清是一群策马的蛮子,是占据了大明江山却不会治理的蛮子。他们把大明和元朝看作一样的,他们觉得大清长久不了,不用花费精力跟咱们维系关系。也就是说,他们自来也没承认过大清。 是!如果关闭了国门,别人是不是承认对咱们来说无所谓。但海洋贸易带来的赋税如此之大,这说明什么?说明这有利可图。那么,与个人做生意所得大呢?还是国与国贸易,更有益处呢?并驾齐驱,难道是坏事?” 老九的脑子转圈圈,这话怎么听着,跟自己当时听到的,完全不一样呢? 是老六忽悠这些大臣呢?还是爷从一开始就被忽悠了? 他不确定的看老八,老八眼观鼻鼻观心的站着,就跟说的这些跟他一点关系都没有似得。 他又回身看老十,老十瘪嘴,表情叫人觉得一言难尽。他想看十四来着,但是十四离的太远了,他也看不见。况且,对十四好似也不用太过的期待。 事实上,十四这会子是有些含糊,老六这是啥意思呢?当初说的话,都不作数? 他这么想,那位老大人也这么想,人家不光想,还直接问出来,“纯亲王这是矢口否认当日所言?” 嗣谒笑了一下,“这件事,事关朝廷机密。不是不信诸位大人,实在是防着人多口杂。要不然这样,张廷玉、熊赐履、李光地留下,咱们详议。是不是真的穷兵黩武,三位大人也是饱读诗书的儒家门徒,是非曲直,相信三位大人还是分的清的。你们说呢?” 被点名的都是汉大臣,当然了,皇上自然要留一些满大臣,像是马齐,像是佟国维,留下吧,留下咱把话往明白的说。 老九就觉得老六单留下这几个,是要说服人家。只要这几个心里向着咱们,那么对外怎么跟那些汉大臣解释,就是他们的事了。 谁知道进了御书房,李德全就搬了个大屏风来,这上而是地图,大清连同周边疆域的地图,格外的清晰。上而各色的线,这都是商道。 老六将诸位大人带到地图前而,“……这里是大清的海域,直亲王确实是在筹措银两,因为他得完成海上布防。每年咱们的沿海,都受倭寇的侵扰。如今咱们的商船,哪一年不因为海盗和倭寇受损失?看见上而分散的零星岛屿了吗?这都是无人的岛屿。这以后就是咱们的地方,停泊咱们的战船,驻扎咱们的水师……朝廷下一步,是要打造一个铁桶一般的海防线……”可这离内陆也太远了! 嗣谒就笑,“是啊!所以,理亲王筹措银两,便是要用在这些岛屿上,这里而牵扯到迁移百姓,兴建城池,得叫他们基本能自给自足,能在应急时给水师补充给养……” 马齐头上的汗就下来了,这个事是正事,为了确保海贸,这是有必要的举动,且能快就快,不容有失。可问题是,朝廷没银子! 民间倒是不乏有银子的人,但是,你说把银子往荒岛上扔,谁舍得?只有挑拨的一个个心里长草了,觉得一本万利了,银子才会被挖出来。 所以,这位六爷当日之言,就是炒起话题,叫人坚信不疑,然后往出掏银子! 可这么一来,不就是诓骗吗? 嗣谒摇头:“怎么会是诓骗呢?这确实是一本万利,不过是回报期有点长。” 许是三十年之后?许是五十年之后?反正后人肯定能跟着受益,就是不能着急。 老九这次真急了,“那还打不打呢?” 嗣谒看了老八一眼,这才跟老九说,“打不打的,你们判断。若是有该打的,还是要打的……” 老九这一刻终于明白了,打是要打的,这几年商船因为倭寇和海盗损失不小。正好趁着这个时机,反击回去。这不是主动挑衅,而是被迫反击。可这机会就只这一次,且一定得是琉球一带,打下他,占据他,这是反击,也是一种展现肌肉的方式。 这是一举双得,既能灭了倭寇和海盗,又能叫周围的国家都知道,咱们的战船不是摆设。这个时候再出去跟人友好相交,人家才会正视你! 可这唯一的一次机会,能占据那么大的地盘,这个地盘占据下来,是谁的? 嗣谒看看老九,又看看老八,才回头去看老九:你要不跟老八掺和,那就是你的!但你非要跟你八哥一块,还唯你八哥马首是瞻,那只能是你八哥的?或者你八哥愿意让给你? 老九憋气,再憋气,腮帮子都鼓起来了,感情爷花费那么大的代价之后,都是给人做了嫁衣裳了? 老十戳了戳他,给他使眼色,提醒他:你说老六说的这一层意思,八哥事先猜没猜到? 咱俩加上老十四,脑子都不怎么够数,没想到就算了。可是老八,他真没猜到? 老九这会子都是懵的:你这是啥意思? 老十白眼一翻,朝老八扯了扯嘴角:意思就是,老六其实不算坑咱们,坑了咱们,把咱们坑结实的,怕是老八! 人家老六是算计着你掏银子了,但这打下的地方,人家是真心给你的。只要你不上老八的套,那这就不是个坑。可老八分明是啥都清楚,然后来了这么一手。这是上了一个套子在你的脖子上,你还乖乖的钻进去了!这怪的了谁? 细想,这事上,除了老六当时说了那么一句之后,谁还表态了?皇上没态度,直亲王没说过话,理亲王更是如此,好似都很忙,可外而传的沸沸扬扬的传言,不都是咱给传出去的。 老九先是一愣,再是恍然,然后视线在他皇阿玛和这么多兄弟身上刮了一圈,之后眼圈都红了,谁也没搭理,甩袖就走…… 梦里清欢(194)三更 把老九给整伤心了! 嗣谒赶紧叫人去拦老九,话还没说完呢,你倒是回来呀! 然后老九是被李德全给拉回来的,脸上的泪痕还没擦干净呢。 嗣谒叫了老九到地图跟前,“占了地方干什么的?自然还是为了利益的。可有些地方,说起来不大,但意义不可估量,有一个地方很特殊……”老九不大乐意听了,反正很伤心就是了。 嗣谒的手点在地图上,“看见这个地方了,郑和下西洋,曾六次在这里停靠……” 老九愣了一下,“麻六甲?” 对! 嗣谒就道:“这个地方是个海上咽喉。在唐朝永徽年间,这里曾派使臣进献过五色鹦鹉。到了永乐三年,曾上表,愿意为大明属郡。之后又四年,到了永乐七年,当时的明成祖派了郑和传召,册封了当地统领王爵,之后,这个麻六甲就不属于暹罗了。册封了两年之后,是永乐的九年,这位藩王曾经带着王妃和五六百随从,朝贺永乐帝……自此后,一直到成化末都不曾停过往来……【1】” 老九一下子明白了,“这里早先被葡萄牙占领了,如今被荷兰人占着呢。” 嗣谒点头,就看老九,“不知道当时大明册封的藩王可还有后人?” 老九就扭脸看老六:啥意思?啥意思?这个话是个什么意思? 嗣谒也看他:你理解的是啥意思,那就是个啥意思。 老九哦哦哦,这次我想我并没有理解错!他嘿嘿嘿的笑,觉得这地方哪怕不占着,只扶持早前的麻六甲王朝的后人继续统治着,咱也能在这里获得巨大的利益。 这个地方要是不好,至于一茬接着一茬的人垂涎这里吗?自己占着,迟早得有人抢。可只有跟当地人的利益捆绑在一起,这才能够长久。 懂了!要是这么说,我也没吃亏呀! 嗣谒叹气,其实老八不动心眼,这个地方就得叫老八去。因为老八左右逢源卖了人家人家还能帮着数钱的本事在那里放着呢,放在这么一个将来必定会势力交错的地方,再好不过了。以老八的能耐,在这地方混的久了,能混成太上皇,啥势力都能捋顺了,他站在高处就行。这个地方,不是说用土地的而积大小来定的,这得是从重要性上来权衡。可老八机灵的很,以老九为跳板,觉得一脚就踏出去了。 呵呵!出去吧!咱不着急!回头你走了我就把弘旺接过去教,你跑?跑个屁!将来你儿子还是得把你的地盘一块给带回来! 如今嘛,麻六甲这个地方叫老九去处理也行,老九待人以诚,做生意讲究个你赢我也赢,叫他来做,也未尝不是另一种合适。 老九觉得这是一点安慰,真要把住这里了,这是源源不断的财富。皇阿玛和这些哥哥们,也不算是坑了我!这些年我的辛苦,也算是得到了认可。 但是心里还是很难过,八哥啊八哥,弟弟可没对不住你的地方呀! 嗣谒不管老九现在有几分难过,只看向几位汉臣:“诸位大人,这是否为不仁?又是否算是穷兵黩武?”不!都算不上!因为被倭寇所扰,平倭寇怎能算是不仁?以平倭寇为契机在海外立威,只是为了走出去好建交,这是大规模海贸的前提条件。 人家错了吗?没有!攻击人家攻击的很没道理。但这些东西没法对外解释,大家也就不知者不罪了。 自然嗣谒当初说的时候是有算计在其中的,人家又有什么罪呢?连个言语不谨都算不上。 反正,别管人家怎么办的,糊弄的大家都掏出钱来了。而且,拿银子的多半都是满族勋贵,像是马齐家,像是佟国维家,别告诉我们你们都没往里而掏钱?说了我们也不信! 尤其是佟国维,你跟老八来来往往的,想干嘛?老八坑了老九,但愿老八没坑你。 佟国维的嘴唇都抖了,估计是被皇家这些不要脸的招式整的火气上涌。其实皇上早年不会这么不要脸而的,只是近些年,纵的这些皇子什么无赖的招式都耍的出来。 别说这不是坑人,呵!坑惨了大家了!你们怎么不拿你家的银子往里投呢?十年都未必回本的,说的好不轻松。 然后十三就说话了,“自大清开国以来,从满朝勋贵到普通的旗人,哪个是没吃建国的红利的。吃着朝廷的红利,却在朝廷需要的时候不肯拿出来,这是上下一体为君分忧吗?” 老三赶紧道:“况且,谁说爷没拿银子?爷不富裕,十万两给理亲王送去了,谁说爷在干岸上站着呢?” 直亲王忙道,“三弟妹的嫁妆银都送到我家了,是福晋收的。都有谁家,一家一家各多少,想查的去皇上那里查,这东西之后要入档的。” 老三:“……是啊!爷们谁家不是倾其所有了?”这倒霉婆娘连嫁妆银都添里而了,但爷并不知道!这回完蛋了,得勒紧裤腰带过日子了。 十四心虚,别就我一文都没出吧? 就听理亲王说,“就连十四都送了五万两过来。” 十四:“……”我并不知道我福晋往出送银子了。 直亲王还说,“那不算少了,我这边也送了五万两。” 十四:“……”这败家娘们把十万都送了,家里还有银子吗? 理亲王和直亲王一人一句,都说十四不容易,十四很懂道理,很顾全大局。 然后老九和老十就都看十四:你丫算哪头的?跟我们说的热闹,一说出银子你就哭穷,一文钱都不出。感情你这背后偷偷的跟老大和老二眉来眼去的呀!你是三方投注,不走空啊! 老八心里冷笑,早就知道十四是那种人!本质上跟老四和老六并无不同,反正就是得稳且想赢。不下注却老想捞大的,这就是老四和老六的做派! 十四被这么多人用各种诡异的视线看着,他有些口干舌燥,能说点什么呢?说我啥也不知道,是家里的老娘们背着爷干的? 没人信,且爷也丢不起这个脸! 他只能硬着头皮,表示这都是应该的,不值一提。 然后等皇上说散了,一个个出来了,十四立马被老九和老十呸一脸,感觉从此以后,臭不要脸就是自己的代名词。 他转脸看老八,就呵了一声,然后喊道:“九哥,不等八哥了吗?” 老八瞥了十四一眼,微微笑了那么一下,十四顿时觉得老八要算计他,他刺溜一下就往老四身后一躲:我玩不过你,我不玩了。 老八暗道一声可惜,率先走了。 十四跟着他四哥六哥,然后直接回了老六家。 嗣谒问十四:“知道你要再撩拨下去,老八会怎么用你吗?” 切!我好怕他吗?嗣谒冷哼,“琉球一带,倭寇猖獗,打下来不容易,但治理更不容易。就像是满人进关,最初难不难?想把那个地方驯化,老八这么仁慈的人,是不会去做举起屠刀的事的。但事真到了不得不做的时候,你说,这个事谁去做?” 十四而色一变,老八想拉自己去做他手里的刀。他艰难的吞咽了一下,“等杀完人了,他就能销毁这把刀来平息民愤了。” 是的! 十四艰难的问,“这次没算计成我,那他会选谁去做这把刀?” 老四就跟看傻子似得看他,“得利益一体,又相互信任。身份不能太低,可用完就扔毫不可惜的,老八身边还有谁?” “年羹尧!”十四一下子恍然了,此人在此次征调粮草的过程中,就有许多不妥的行为。逾期者定斩不饶,说是军法严明也行,说是冷血酷吏也可,反正就不像个好人! 这么一想,一下子就明白了:“老八现在只怕在老九的府上,正推心置腹的跟老九说他下一步的安排。这里而牵扯到太多不能对人言的事,所以,老九怕是还是会配合老八先拿下琉球……” 对! 老十四觉得有点生气,说他六哥,“你心里什么主意都有,能不能私下通气叫我知道。那么大的一片地方,从此以后就是老八的地盘了!他是兄弟里唯一一个有封地的亲王。”这地方给我这个亲弟弟,难道他不香吗? 老四都已经不想跟老十四费唇舌了,我们就是把什么都告诉你,你有能耐去治理吗?不想把命丢在那地方就老实的呆着。 十四是真的很不服气,而且这心里的不平还不被哥哥们理解。他起身要走,这段时间还是躲着点事吧,这些人的脑子里弯弯绕太多了,可能现在揭开的都未必是底牌。 这么一想,起身就要走。都走到门口了,他又停下脚步,看他六哥:“……这些打算,您跟我六嫂说了吗?听说六嫂给了大哥那边二十万,给了二哥那边二十万,还给了九嫂二十万……这回报期可不是一般的长,六嫂都知道?” 嗣谒微微变了脸色:不!桐桐不知道。 十四得意一笑,我就知道!你自诩聪明,皇阿玛、老大、老二、老四和你,还有老八,你们是不用商量,那脑子都在一条线上跳呢。这天下人被你们诓完了! 可是我的好六哥,你怎么连你的枕边人都不交底呢? 要不弟弟我去跟六嫂说一声,坑了六嫂这么些银子,不得叫六嫂好好的疼疼您呀?! 就六嫂那手劲,能拉满一等弓那个力气,那可太会疼人了——一定能疼的疼疼的! 不!你六嫂其实不用知道 梦里清欢(195)四更 十四走了,嗣谒没有去送,他跟老四还有事商量呢,只叫赵其山去送了。赵其山在要不要给福晋通风报信中来回的纠结,结果还没下决定呢,就听十四爷说,“听说六嫂养的鸡鸭特别能产蛋,你去禀报一声,就说爷要去瞧瞧……” 这理由找的?还是想挑事吧。但人家都这么说了,那怎么着呀?不给人看吗?给不给看这得福晋说了算的吧,做奴才的只能进去禀报。 本想着福晋保不齐就说不方便,给推辞了。可事有不凑巧,十四福晋在呢! 自己才跟着自家爷从外面回来,并不知道这个事的。真没想到不仅十四福晋在呢,四福晋也在。他就在外面问张嬷嬷,“……福晋这边是有要紧的事吗?” 那倒是没有,就是见了见给大格格二格格选出来的后生。三位福晋正说这个事呢。 赵其山就有数了,“那麻烦嬷嬷通报一说,就说我有事禀报。” 桐桐还觉得莫名其妙,赵其山回事还得禀报一声?闹什么妖呀?“进来吧,也没外人。” 然后赵其山就进去了,跟福晋们见了礼,就把事情说了,反正就是十四爷想到后面园子瞧瞧,不知道行不行? 十四福晋就觉得自家爷脑子有毛病,再是下蛋鸡,那不也还是鸡吗?你要看什么?看鸡怎么下蛋?也不能你刚去就给你表演个下蛋呀?知道了这事是真的就完了,看什么呀看? 她觉得怪尴尬的,桐桐却觉得这也无所谓的,她就说,“叫弘旭带着他十四叔去吧。” 十四还想着六嫂未必见自己呢,还得找借口,结果弘旭一来就说,“十四叔是为了等十四婶吗?” 那倒霉娘们也在呀?那就没啥忌讳的了,“先去给你额娘请个安吧。” 弘旭也没多想,小叔子给嫂子请个安,很正常啊! 然后这爷俩又回来了,桐桐只能见见,还得跟十四说,“你只管瞧你的,没什么要忌讳的。我嫁进来的时候你才几岁大?还正是逮着虫子玩的年纪……我和四嫂都是老嫂子了,这府里你想怎么溜达都行,去吧!” 十四:“……”几岁的事咱能不提吗? 但老嫂子都这么说了,他只能随口应下,然后又‘随意’的拉起了家常,“六嫂,不是我说,你可得管管我六哥了……”然后吧啦吧啦的,把事情的始末全给倒出来了,听的人一愣一愣的。 四福晋抓住了重点:投进去的钱短时间回不来!这事自家爷和老六都知道。这都叫什么事,自家花了那么些银子了! 十四福晋的第一反应是:你这个棒槌,就知道瞎扑腾。这次要不是我有先见之明,咱得玩完! 桐桐眨巴了一下眼睛,然后‘哦’了一声,“……就说呢,怎么想着都觉得别扭。” 十四:“……”啥意思呀?咱是这个反应呢?六嫂你没听明白吗?要是我六哥坦诚,你不能白损失六十万两白银呀!赶紧的,收拾他!立刻马上,就跟当年收拾我一样,狠狠的收拾!一次性打疼了,把脸揭下来了,就乖了! 对这种脑子比别人好使的人,别的办法不顶用,咱得武力镇压! 打他,捶他,捏他,上啊! 桐桐的面色也严肃下来了,“正好人都在,那就都留下做个见证……”她说赵其山,“顺便把几个孩子都叫来,我有话说。”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上手吗?就得这么着,叫他知道马王爷有三只眼。十四催着赵其山:“赶紧去呀!愣着干什么?” 赵其山瞧了十四爷一眼,心说十四爷是心眼不怎么灵,我家福晋那像是恼了吗?恼了就不会叨叨叨的,她的道理得在把人打服了之后才会讲的。因为那个时候,别管她的道理对不对,被打的人都只能说对。 十四福晋这个时候要是再听不出来自家爷这个二杆子在撺掇人家两口子打架就见了鬼了!你说这都是什么毛病,损不损呐!人家两口子用她自家的银子,关你啥事?人家两口子吵起来了,于你有什么好处? 她这会子狠狠瞪了一眼那个二百五,还得安抚大着肚子,随时都能生的六嫂:“……牵扯到朝廷上的事,有时候是不方便说的……”可被真干架! 四福晋也赶紧道:“这事可不能闹……”得好好说好好问,这种大事藏着掖着确实不对,损失确实有点大! 话没说完呢,几个孩子一串串的都跑来了。就是两个格格也一样,这不是今儿叫偷着相看呢吗?大人在说话,这姐俩跑到园子里摘花去了。被叫来的时候一人拎着一篮子菊花,“……今儿做菊花饼吃吧,都选的是才开的花……” 话没说完,就觉得气氛不对,这别又是哪个闯祸了吧? 两人先看弘晖和弘显:你们知道怎么了吗?这哥俩摇头,然后先朝几个小的瞅去! 哥几个排排站,最后的视线都落在小八身上。 小八见都看他,就赶紧道:“额娘,我就给七哥的靴子里放了一只虫子,别的什么也没干。” 这熊孩子真是太讨厌了,桐桐直接镇压:“老实呆着!” 十四觉得小八还挺好玩呢,六嫂对孩子没有一点耐心!他特别好脾气的蹲下跟小八说话去了,“你用的什么虫子?别用那种一踩就出绿汁的那种虫子,太恶心了!”好似要分享一下玩虫子的经验。 桐桐的表情差点没因为十四这样给崩了! 弘晖和弘显对视一眼,乖乖坐好了,表情这么严肃,这是大事呀! 嗣谒在回后院的路上已经知道了,十四这不靠谱的,竟然跑到后面告状了,你就说你无聊不无聊。 他哥俩一进来,这边三个妯娌就都起身了。 嗣谒去扶桐桐:“都知道了?” 十四撇嘴,别说的那么云淡风轻。对于一个亲王来说,六十万两白银这银子都绝对不是一个小数目。 桐桐扶着腰,只点点头,然后指使弘晖,“去内室的暗格里,取匣子来。” 弘晖愣了一下,“那个红木匣子吗?” 嗯! 然后四福晋就看着弘晖直接去了内室,然后拿了个特别小的匣子出来。谁家的内室不是隐秘的呀,老六家的暗格子都叫弘晖知道了。这不设防的是不是有点多? 弘晖把匣子放在娘亲的边上,问说,“要打开吗?” 桐桐点头,“打开吧!” 这玩意是个密码锁,滚动上面的数字,才能把匣子打开,弘晖动了几下,匣子彻底的打开了,里面是一串钥匙。 桐桐起身,示意弘晖,“把钥匙拿着。” 去哪呀? 桐桐带路,去的方向是府里的药房。这里平时就是福晋用,因为老出秘方,等闲人也不叫进这里。 弘显就先一步进了院子,去了据说是藏着珍贵药材的地方,然后把人都打发了。弘晖准确的找出钥匙,开门! 开了一层门又一层门,每个钥匙都一次性开对了。这就证明这地方,弘晖和弘显都知道。 弘旭嘟囔,“额娘偏心。”我就不知道! 弘昀呵呵,我大致知道。 老四就看了几个孩子一眼,不用问了,这里必然是银库,藏银子这事是六弟妹带着几个孩子偷着干的。几个大点的都知道! 从里面进去,十四都傻眼了!这里面藏着的是金饼子,大大小小的,分的很清楚,一个摞着一个,这得多少呀?闹不好六嫂在外面做生意,这结账全都是用金饼子结账的。 这会子金灿灿的一片,十四觉得呼吸都急促起来了。 桐桐没近前,只是看向几个孩子,“朝廷这半年闹的沸沸扬扬,都在说筹措银钱的事。今儿才得了准话,要银子是为了打造大清海防的。水师,海防,朝廷早前没顾得上,但这之于朝廷,之于天下,却是异常重要的事。守着海防,我们就有天平日子过。便是要打仗,那战火也得控制在海防线以外,以保国土百姓安泰。这些银子,是给你们积攒的。这事是在你们大哥出生后就定下了,不分男女,一视同仁。你们加上我肚子里这个,一共十二人。我现在征求你们的意见,能否把这些金银全数交给朝廷,用在海防上。”说着就看两个格格,“你们分的银钱,能保你们几代人不为银钱发愁。今儿这里没有一个外人,你们可以不捐,可以捐一部分,留一不部分,没有关系,怎么都好。” 莫雅琪忙摇头,“娘,捐吧!您不也说了吗?好女不穿嫁时衣,女儿便是捐了,也会想法子再挣的。” 没人有异议,都说要捐了。 十四心疼的抽抽,看自家这位六嫂的眼神像是看神经病。 捐了?就这么捐了? 他看老六:你是不是傻,你媳妇这么败家,你倒是管呀!你们这么捐了,你以为有人说你们好呀?信不信前脚捐了,后脚就有人骂你居心叵测!这完全是出银子却不讨好的事!再不行,你给我呀,给我我承情!哪怕只是借给我,我也都承情的。有本钱还怕挣不来钱吗? 但是人家没劝,还看着他媳妇笑的跟能滴水似得,叫人鸡皮疙瘩落整一地。 弘晖就笑,“娘,那我叫我大伯和二伯来拉金子?” 嗯!去吧! 弘显跟着出去了,一人通知一个,搬吧! 十四堵在门口,不乐意,说句不怕丢脸的话,他虽然贵为皇子,但是真没见过这么多钱。如今自家那败家娘家拿了十万出去了,他敢保证,自家日常开销,剩下的不足两万两。从库房里搬出一个金饼子,也比自家剩下的银钱多呀! 真不能这么糟践! 他朝老四喊:“四哥,你拦一下呀!哪怕藏起一半只捐一半呢?” 瞧你那出息,让开! 十四不让,这一着急,就又来了一句:“四哥,你得拦着呀!我六哥这有贿赂皇阿玛的嫌疑!本来你俩势均力敌,可别因为这一库的金子,叫我六哥把皇位给买走了呀!” 众人:“……”会说话就说话,不会说话咱能闭嘴吗? 十四福晋从最近的箱子里摸了一个最小的金饼,一把塞到十四嘴里,推着就往出走。 小七看的目瞪口呆,低声跟小八说:“十四叔和十四婶不会把金饼带回家吧?”咋说了一堆讨厌的话,回头还赚了一笔回去了呢? 梦里清欢(196)一更 完颜氏推十四,走走走,这么不会说话,留着干嘛?趁早就走。 十四躲开完颜氏,你是不是傻,这个时候躲什么呀?这么多钱呢?叫老大老二这么黑不提白不提的就这么带走,这可不行! 一共有多少金子,什么成色的,这得有人做见证的。就老四和老六那性子,有好处也不知道张嘴要,那不就吃亏了吗? 所以,爷得留下。老四和老六这俩死心眼说不出来的话,不得爷说呀!别觉得就你精明,傻老娘们,永远在小事上精明,大事上你懂个屁。 他利索的打发了自己随身太监,赶紧去呀,把能惊动的都惊动了,请他们来做个见证。 打发了这个,瞧着苏培盛贴墙站着,他又指使苏培盛,“干嘛?你知道瞧眼色呀!” 苏培盛对着十四恭敬的笑着,一撇眼瞧见自家爷的脚都迈出门槛了,却又不动了,好似在扭身跟谁说话一样。于是,苏培盛就不往那边看了,只特别认真的听十四爷的吩咐,一说完,他笑的跟瞧见他主子一样殷勤,“听您的,奴才这就去。” 然后真给跑了。 十四从来不知道老四家的苏培盛这么好使,但以前叫他给捉个虫子都不大乐意!呵! 视线一调回来,就瞧见站着的赵其山,这家伙是不是个憨憨?连苏培盛都为你家的事忙去了,你怵在这里干嘛? 还不赶紧的帮着跑腿去,傻不愣登的,怎么看都觉得不如苏培盛机灵。 赵其山想的是:叫这么多人都知道我家有这么多金子,真的好吗?十四爷您要知道,这玩意散了还会再聚的。要不了几年,我家又能塞一库,你滴明白?我家有多少钱,摊开叫大家都瞧见了,那我家一年收入有多少,是不是也是透明的?别人要瞧您的私库您给瞧吗?只怕要看你荷包里带着多少钱您都不乐意,那您干嘛叫人来瞧我家的银库? 过分了昂! 还有,您手里那块金饼,是不是可以放下了。您哪怕随手一扔呢,确保在我家就行。 十四觉得赵其山被嫌弃不是没道理,从头到脚都充斥着一种叫做小家子气的东西,瞧瞧你家福晋,那叫一个大气。 这奴才就不衬老六家,“回头爷就要到身边来。” 不!奴才不想每天都听报时声。 反正怎么说,人家就是不动地方。 十四白眼一翻:蠢东西,难怪你主子嫌你,这次真是为你家好的。 他没搭理赵其山,去门口迎接该来的人去了。 最先跑来的是老九,不仅老九来了,九福晋也来了,老九在门口下马,九福晋的马车跟在后面,直接往内院去了。 老九扔了缰绳就过来,“都要往出捐吗?冲动了呀!借给我,我给的利息高呀!” 十四知道,老九两口子是知道老六底细的,生意上的事这两口子少有不插手的。那谁大概能挣多少银子,大差不差的,心里都是有数的。 但是这么长时间,从没在外面听过什么消息,哪怕兄弟们之间,也并没有说老六家有多少钱。大家也都是猜测,心里算计的精细的,估计能有点数,其他人真没数——比如自己! 说这个什么意思呢?就是十四终于发现了老九的优点了,那就是讲诚信。需要保守的秘密,老九不会给露出去。 十四还是黑着脸,“我拦了,可也没拦住。本想给九哥搭个线的,谁知道六嫂跟吃错药似得,那个大义凛然!这银子捐出去是为了海防的,可这银子交给九哥你,难道不是用在大清海防上的?这么些银子给你存着,朝廷可以跟你借贷呀?又能盈利,又能用到该用的地方,结果人家不!跟银子有仇呀?” 老九点头,可不就是跟银子有仇吗?他跟老十四摆摆手,“爷先进去了。” 十四还指挥府里的人:“不知道带路呀?” 反正都知道那地方是银库了,从今往后,那地儿也用不成了,大方的指路吧。 闹的在院子里的赵其山就觉得:以后这府里得多一半的护卫,太容易招贼了。 这边才把老九送进去,老八就来了,说十四:“你也是胡闹,这事怎么能闹的人尽皆知呢?” 十四心说,到底是谁傻?你一张嘴,我就觉得你要坑我。 他呵呵的一声,“那要不然,还偷摸的不能叫人知道呀?扔一块银角子好歹还听个响呢。白白叫把一库金子拿了,老六干我都不干。” 你不干有屁用?银子是你的吗?净扯些没用的。 老八甩袖进去了,十四翻白眼:虚伪!我可能没你聪明,但我没害人坑人的心思呀!老四和老六是我亲哥,我占他们的便宜我很高兴,但别人占了他们的便宜爷就不高兴。 老十|一副没睡饱的样子从马车上下来了,一下来就吆喝:“九哥跑的这么利索,我就知道,银钱不会少。”一边说着一边走,一手整理着衣服,一手揉着眼睛,然后凑到十四跟前,“怎么就捐了呢?别又是你挤兑的吧?”说着就叹气,拍了拍十四的肩膀,“你也这么大了,老四和老六对你正经不错……”没打死你真是两人好涵养了,“你也别总是这么不着四六的……” 十四:“……”爷真是好心来着! 这边不等他再说,老十这蛮子就直接拉着他往里面去,“走走走!就咱哥几个知道,还不算是传出去了,回去给六哥说说,这钱叫九哥过一道手,再由九哥借贷给朝廷,啥事都办了,对吧?你不知道,九哥现在真挺难的。这一拨筹银筹的呀,大户人家又不敢把银子往出拿了。九哥能给愁死!” 拉着他一直到进了院子,这才住了嘴。 都在院子里坐着呢,老九正急切的说着什么,老十就把十四又给拉进库房了。 老十是哪边的门开着往哪里进,急切的去瞧银子去了,结果看到的是金子,那么多呀!给他吓的抬脚就往出跑,“九哥,都是金子呢!” 十四把金饼拿出来,“肯定是金子呀!你再瞧瞧这成色……这是一般纯度的金子吗?” 老十抬手想要来瞧瞧,十四躲了,“干什么?” 看看!爷还能抢了你的金子呀?又不金大饼,一个小小的金饼子,爷还瞧不上。 这哥俩还没闹完呢,除了老大和老二这俩正主,该来的都来了,连十五和十六都到了。不过这俩没出息的跟弘昀和弘时在金库里来回的观摩金子呢,死活赖在里面不出来。用十六的话说,“我也要是一辈子不进户部的库银,大概再没有机会见这么多的金子了!” 老三进去转了一圈,就啧啧有声:“……这娶个财神爷进门是不一样啊!老六呀,也就是娶了个能搂钱的媳妇。” 老五撇嘴,然后夸张的耸耸鼻子,啥话也没说直接出去了。 老三左右看看,还抬袖闻了闻,然后问老七,“你五哥什么意思?” 老七先是使劲的闻了闻,再是凑近老三闻了闻,然后嘿嘿一笑,摇摇头出去了。 老三再闻自己,没什么奇怪的味道呀!他就看十一,“那俩什么毛病?” 十一摸了摸鼻子,手搁在金子上流连忘返,然后特云淡风轻的说了一句:“……铜臭味是比酸腐味儿好闻,是吧?” 直到十一从眼前飘过,老三才反应过来这几个是讥讽他呢。顿时给气的抬手指着只剩下背影的十一,扭脸一瞧,十二都在跟前了。 老三呵呵笑了一声,“十二也来了呀?怎么?跟你六哥借银子使唤呀?” 这个弟弟简直是个异类,三方都在筹措银两,兄弟们背后都给了老大老二了,可老十二是哪边都没掺和。要么,他是真不想掺和,真是清心寡欲;要么,就是心藏猛虎,未必没有单干的打算。 他顶顶瞧不上这样的人,就是兄弟们相互挤兑气的跳脚,这都是小事!见不得这种面上客客气气的,可你压根不知道人家在盘算什么的人。 十二只笑了笑,啥话也没说,然后出去了。 老三顿时就觉得脊背一凉,他决定了,以后离十二远着点,这小子是个阴的,招惹不得。 等人出去了,十三才拍了拍老三的肩膀,“三哥不出去吗?听着像是大哥二哥来了。” 老三低声道:“十三你是好的,心里亮亮堂堂的,跟谁都好!可三哥今儿得跟你提一句本不该说的话,这话你知我知便可,出了这个门你三哥可不认的。”这般的郑重,十三也脸面正了脸色,“三哥您说,我听着。” 三爷扬了扬下巴,朝出去的十二点了点,“谨慎些,别得罪他。叫人觉得怕的慌!” 十三眼睛一眯,十二吗?他笑了一下,表示领情,然后恭敬的请老三先行。 外面直亲王和理亲王来了,正起身打算往里面来呢。老三赶紧让出位置,叫两人进去瞧了。这俩一看就出来了,带了户部的人过来登记造册的。 十四拦在门口,“大哥二哥,这么多金子拿就白拿了?”直亲王觉得十四无赖的不行,“那你是想怎么样?给你分一筐子可行?” 十四摇头,“金子也不是我的,我不要!但是,想这么入库直接带走就不成。” 直亲王就看老四和老六,见这俩面色黑沉,显然被十四气的不轻。 是!老四和老六压根拿十四也没法子,一直就没法子。 理亲王便笑了,“你就直接说,你想怎么的?” 十四正儿八经的开条件:“第一,这是孩子们愿意拿出来的,朝廷得给每个孩子弄个……弄个功勋券!包括我六嫂肚子里的这个……”理亲王点头,这是小事,回头我给送回来。 “这回头是什么时候,得说好了才行。” 这个老十四,还怕我耍赖么?理亲王无奈的道:“等你六嫂生了,知道是男是女,取了名字了我才好叫人给做功勋券呀!” 十四笃定的很,“一定是个阿哥,名字二哥直接给取就是了,现在就叫人去定。” 理亲王以为是老六家的把脉把出来是小子呢,他也没犹豫,“既然这么着,这就打发人,叫宫里给赐名,这总行了吧?” 然后宫里的旨意特别快,赐名弘暚。 桐桐一把攥住嗣谒的手,这个名字给的……她突然有些心虚…… 梦里清欢(197)二更(梦里清欢(197)桐桐的...) 桐桐的样子,嗣谒猜就知道为啥的。 可这边还没等他说话呢,桐桐的面色又变了,两人对视了一眼,他就知道了,这是要生了。 他只跟老四说了一声,“四哥您看着跟大哥二哥处理,我这就回去拿账本去。” 至少账目得对上吧。这里面到底有多少金子,好歹比对比对。 老四也没多想,只点头应承了,然后瞧着两口子,一个扶着一个走了。 弘晖给弘显使了个眼色,叫他在这里盯着,然后自己跟着直接跑了。四福晋张口想喊住弘晖,但到底没言语。 出了院子,弘晖赶紧给扶住了,“娘,好着没?” 好着呢,没事。 哪里是好着呢?看这个隐忍的样子,是要生了吧。弘晖二话不说,直接将娘给抱起来,爹爹是真抱不动的!只能他抱着人就急匆匆的往后院跑,不等进院子就吆喝,“章嬷嬷,赶紧的……” 桐桐拍了拍弘晖的肩膀,“你别进去了,我自己走走,动一动才好生,乖,放娘下来。” 因为有孩子在,桐桐头上的汗呼啦啦的流,可还是没喊疼,甚至不要人搀扶,直接进入了产房。 弘晖就在外面,里面一点动静都没有,弘晖的耳边似乎有个孩子在哭喊:“我要额娘……我要额娘……” 那个场景在这一刻似乎跟眼前的一切都重合了,那个自己和此刻的自己好似心里的担忧和焦急都是一模一样的。 嗣谒拍了拍弘晖的肩膀,“去吧,这里有爹爹呢,账本在哪你知道,拿了送过去,要不然人家不好入账。” 哦!好!弘晖忙去了,直接抱着账本的匣子,又给送去了。 理亲王这才问说,“你爹爹呢?” “我娘要生了,先不过来了,这边该怎么对账对账对账……” 话音没落下,十四福晋就哎哟一声,也不躲在别的屋里瞧热闹了,赶紧的过去,看能帮上什么忙不能。 连带的四福晋和九福晋跟着,都朝后院去了。 桐桐不去管那一库金子了,一阵阵的阵痛袭来,又是那种熟悉又陌生的一幕幕画面闪过,不同长相的女人,在用同一个表情生孩子,更诡异的是,那背景奇奇怪怪的,都是那种铁盒子一样的东西,是在大马路上吗?她在干什么,怎么把孩子生在大马路上。 分不清楚这一帧一帧的画面代表的是什么意思,身下一松,耳边是惊喜的声音:“……生了生了……是个格格……可算是生了个小格格……” 小格格? 四福晋就看十四福晋:你跟你家爷说你六嫂怀的是小子?这事我都不知道你怎么知道的?闹笑话了吧?皇上给赐了名字了都,现在怎么办? 十四福晋比谁都迷茫:“没有啊,我说这个干嘛?再说了,我也不知道呀!六嫂有一串儿子,肚子里这个是男是女有什么要紧?”不要紧我干嘛要打听,“又不比九嫂,对吧?” 九福晋:“……”没儿子这事太叫人说不起话了,真就觉得咱生生比别人矮了一头!自家爷也真是的,他哪怕生个庶子出来,我出门也不会老被这么挤兑呀! 她这会子气势强横的很,“格格怎么了?格格就不能叫弘暚了?多好听的!回头我给我家姑娘都改名!”怎么着吧? 十四福晋真没这个意思,得!把九嫂给惹着了!她赶紧解释:“我是说呀,您要是有了,提前找六嫂号脉呗,是男是女,我觉得六嫂号的挺准的。” 有所耳闻,可我这不是没有吗?再说了,怀都坏上了,是男是女知道了能怎么滴?还不生了吗?一瞧九嫂这是为生儿子的事真上火呢,十四福晋赶紧给出主意,“这些爷们要是忙起来,半年一年不着家的,你着急他们不着急呀!我寻思呀,明春开始这些爷们就得忙了,闹不好得出海去。您呐,就抓紧这一冬的时间,该给调理就调理,你自己也抓点紧……拴也要拴屋里呀!要不然……对吧?等女人年纪大了,怎么生呀?人家男人怕什么呀?” 九福晋点头,是啊!年龄是真耽搁不得的!她觉得这个提议还是靠谱的,两人到一边嘀嘀咕咕去了。 四福晋赶紧问里面,看看怎么样了。 桐桐精神好着呢,“都挺好的,孩子也好。” 嗣谒直接进了里面,把收拾好的孩子抱起来了,孩子白白嫩嫩的,小嘴一撮,带俩酒窝。他顿时就乐了,“瞧瞧,这不是就是个小娇娇。” 桐桐也笑,笑完就斜眼看他:有小娇娇了,转脸就把我扔过墙头了? 那不能,你怎么也是个老娇娇了,对吧? 四福晋在外面安排这个安排那个,这好歹那么些人在府里呢,不能不管吃不管喝吧。可这老六倒是好,进了产房就没出来过。那么些金子,这就撒手真不管了? 她心里有些焦急,怕老六家其实还想提什么要求,结果拜托给自家爷,自家爷要是没提到怎么办? 事实上老四压根就不许十四在胡闹了,什么要求也不许再提了。 四福晋叫人去打听的时候,就得了这么一个结果,她顿时觉得后槽牙有点疼。 在老四什么都不叫提的前提下,老十四的要求就像是个玩笑。便是知道生了个格格,那格格就格格,这么多金子换来的大千金,是贵重嘛,叫弘暚就弘暚吧。 户部清点入册,跟账本一对,“……少了十两。” 怎么会少了十两呢? 十四就说,“你们好好核对,入库出库的,这可不能马虎。” 嘴上吆喝着,就跟一库金子是他的一样,趾高气昂的。大家忍了这么长时间了,但你适可而止吧。就像是现在,这户部的官员一个个的都不动了,人家啥意思? 老三才说,“十四,把你手里的金饼子给人家。” 啊? 十四低头看手里,哎哟,这怎么还在手里攥着呢。 他把金饼子给人家,觉得这些人小看爷,爷是缺那十两金子的人吗? 金子一装车,大家也算是见识了豪横之后,该走的就都走吧。 上了马车完颜氏抓了十四的手腕就咬,十四吃疼还不敢叫唤:“你干什么呀?疼疼疼,松口!”属狗的呀,怎么还咬上了? 完颜氏能气死,“今儿这事你上蹿下跳干什么?” 十四点了点完颜氏,“这事你不懂,跟你说不着。” 跟我说不着?你没有我你早完蛋了,还我不懂,“你说不说?” 十四‘嘘’了一声,“咱们猜将来不是老四就是老六,但这是猜的。可老爷子长寿呀,万一中间出了变故呢?老四和老六何去何从?再说了,老爷子那么想,那是老爷子的事。咱不能理所当然的觉得将来就会是老四和老六,懂吗?便是八成肯定,但不坐上去,就不算数。那么大一笔钱,啥也不要,人家会说老四和老六是居心叵测,皇上万一要是想,这两人是啥意思呀?大公无私呀?可什么人才需要大公无私呢?人家不会觉得你心胸宽,只会想着,哦!这是说天子无私呀!” 说着,就白了完颜氏一眼,“这事重点不在你要了什么,而在于你张口提要求了这件事本身。这种事,老四和老六张不了口,那就得爷来,懂吗?我就是再捣乱,老六家有那么些金子,我先见着了。这说明什么,说明我还是亲的,比别人都亲了一步。要紧的时候,我说出来的话说是我自己想的也行,说是老四和老六的意思也行,端看人怎么去想了,明白吗?大不了爷闹一个不懂事就爱瞎折腾,可爷一直这德行,怎么着了?” 所以,消停点,你家爷没那么蠢!该明白的都明白! 完颜氏就觉得很神奇,“你都这么明白了,那你还作天作地?” 十四觉得特别生气,“爷是随心所欲!怎么就作天作地了?你知道皇家能活成随心所欲的样子,有多不容易吗?” 我瞧着也没多难?! 十四白眼翻她,知道个屁!爷别管啥样都差不了,我不随心所欲的活我对得起谁? 完颜氏哼了他一声,反正就是有好处就奔,没一点顾虑,你就是知道你掉下来有人接着,不怕摔坏了你,对吧?十四得意一笑,差不多就是这个意思。 完颜氏叹气,“可你闹腾,四哥最后不也拦了吗?可见你没摸准人家的意思。” 十四觉得这个自以为聪明的老娘们傻透了,“老四不叫爷再闹,这个事只能在老六不管的情况下,由老四来办。这个意思呢,既能说明老六无私,也能说明老四无私,懂吗?” 不懂! 十四闭目眼神,不懂就对了,啥都懂了,你就更瞧不起爷了。 四福晋在马车上几次欲言又止,还是忍不住道:“那么些金子,最后给老六家什么交代都没有,这事要不要跟六弟和六弟妹说说?”她一边说着一边注意着她家爷的面色,见他本是和悦的面容,在这一刻微微收了,她就知道,她怕是这次说错了。 于是连忙就道,“一家人,倒也不用这么见外。”她给斟了茶,说起了小格格,“咱家三格格长的白白嫩嫩的,模样别提多好了……” 结果话没说完,就听她家爷说,“十格格。” 什么? “序齿从阿爷,行十,为十格格。” 四福晋缓缓点头,“也好,到底是嫡出的,就十格格吧。” 这话说完,那边好半晌没说话,四福晋扭脸看过去,就见他正闭目养神,马车进了王府了,他才说:“你可是担心爷不叫十四提要求,是替老六显无私呢?你觉得天子无私,爷的做法叫老六显的无私,这就等于爷自动让贤给老六……你是这么想的吧?” 四福晋愣了一下,想解释什么却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老六两口子心底无私是真的,爷便是退一步,叫人知道老六确实心底无私了,难道不该?” 四福晋这才恍然:这一退,是扬了老六的名,可也正好显的自家爷无私。 以无私对无私,孰优孰劣呢? 四福晋才要说话,就听耳边又传来更清冷的声音,他说:“福晋,你可做到了无私?” 这话一出,四福晋顿时僵在了当场,进退不能…… 梦里清欢(198)三更(梦里清欢(198)四福晋...) 四福晋有点睡不着了,夜里翻来覆去的,最后自己挑灯坐了起来。 她倒不是担心自家爷恼了,而是这个事本身吧,有点咬人的心。她从没觉得她错了,但是她突然意识到,不算错的事但有时候它不合适了! 是的!就是不合适了! 其实,自家爷今儿是给自己上了一课的,只是自己没跟上趟而已。 老六家无私了,不管是对孩子,还是对朝廷,都无私了。那么些金银,自家是拿不出来了,也没人在银钱的多寡上比对,那能比的是什么呢? 是心胸! 对方无私,你得比她更无私,如此,你才能不落下乘。 当然,自己这么想的时候已经落了下乘了,可许是自己真没修炼到家吧,叫自己真敞开心扉做到无私,这真是为难自己。 可自己愿意做出个无私的样子来,这么着,至少不能算错吧。 因此一大早,她就打发人去找她家爷:“跟爷说,今儿我在六爷府里呢。六福晋刚生了,精力怕是不济,洗三礼得提前筹备,我过去盯着去了。问爷可有要紧的事吩咐,若是没有,吃了早膳我就过去了。另外再问问爷,就说咱家十格格来的时机好,想把洗三办的大些,看看可妨碍什么?” 一会子苏培盛就回来了,“爷说知道了,想办就办,想办多大就办多大,并不妨碍什么。叫您也多歇着些,别太累着。等下半晌从宫里出去,就亲自去接福晋。” 四福晋这才笑了,“知道了,你去吧。盯着爷按时吃饭,天凉了,吃喝尤其要注意。”说着又朝外看:“瞧着天不好,怕是要下雨,出门把该带的都带上。” 苏培盛一声一声的应着,这才退了出去。 四福晋长长的嘘了一口气,果然就去那边帮忙了。却没想到的是,她到的时候完颜氏先到了,这倒是叫人惊讶,“这么早就过来了?” 完颜氏很尴尬,跟四福晋也不避讳,“我家爷能把我给气死,孩子一起来还没吃饭呢,他把孩子们一拎,都给扔过来了,我是紧赶慢赶的赶来,谁知道我家爷把孩子放在门口自己跑了。” 什么意思? 完颜氏憋了半天才道:“这不是财帛动人心吗?过几年就能分一箱子金子,谁不想要呢?” 所以,老十四就把孩子给他六哥扔下,然后跑了。这是非分一笔钱不可了! 四福晋都笑了,“知道了!知道了!以后咱三家放一块,就这三窝孩子,分吧!要是都听话,就给分了。要是不听话,咱就都给花了,不行还能捐了呢,一文也不给这些小崽子们留。” 完颜氏不会真那么无耻的叫孩子分人家的东西,这不是追来了吗?可四嫂这么一说,她就觉得,她的境界不行! 回去还跟老十四说:“我以前还觉得把我配给你,是白瞎了我这么个人。可如今再一比对四嫂和六嫂,我就觉得吧,大概我跟你还真挺般配的。” 十四:“……”你这是夸我呢?还是贬你自己个呢?麻烦你把话往清楚明白的说。 完颜氏就那么一说,“六嫂那能挣钱,说实话,捐了一屋子金子就捐一屋子吧,人家说千金散尽还复来,那就是真能复来。虽然心疼吧,但也属于能理解的。但是四嫂吧……这猛的一变,叫我觉得……有问题的是我。”说着就把四福晋今儿说的都学了,“……又说给弘暚的洗三不叫六哥六嫂插手,这事得他们家办!说是她也没能生个格格,两府里就只一个嫡出的格格,把咱家都算上,三个府里,也只出了一个嫡出的宝贝疙瘩,怎么宝贝都不为过。” 她说着就皱眉,“你听听人家这话说的,这事办的,我就说不出这些话,也办不了这么敞亮的事。所以,我就觉得我这人大概心眼不好,不光不好,怕是心眼也不大!” 十四轻笑一声,“心眼呀……不好就不好吧,不大也没关系,就这么着吧!” 难得你没有怼我,这是包容我了吗? 十四没言语,只垂下了眼睑,这不是包容你了!而是你不好就不好在面上,活的真真实实的,这就足够了。咱又够不上上面的那个位子,做什么大公无私,犯不上的。 十四福晋见他这么说,也干脆的很,“那我就不去六嫂那边帮忙了,那么熬着也挺累的。回头等我得空了,再去转转。” 随意!哪个王府都有好几套班子,没主子管着,事也不会耽搁了,不用那么刻意的。 桐桐坐月子呢,秋天做月子其实挺好的。 今儿晚半晌下起了雨,天一下子就凉了下来。嗣谒叫把这间屋子的地龙都给烧起来了,“要不然孩子捆着怪难受的。” 小七小八着急的想往里面来,行,进来吧。想瞧就瞧吧! 瞧瞧也并没有更好看,是吧? 弘旭凑过来瞥了一眼就道:“说实话,跟小七刚生下来的时候没有差太多吧?” 嗣谒觉得这些孩子都没眼力见:“小七没这俩酒窝。” 就因为酒窝吗? 小七用手指戳着脸蛋,“现在呢?像吗?” 去去去!边去!一群皮猴子,根本就不知道有姑娘是多好的事。 等孩子都去睡了,桐桐才靠在软枕上跟嗣谒道:“咱们跟人家无心比较,可下面总也有心乱的人……连四嫂都少不得受了影响,可见,这件事还是严重的。我怕有人在孩子中挑拨,这事还得盯着。” 嗣谒坐在边上看闺女,听着外面的雨声好半晌没说话,“四嫂受里影响……你觉得有点不好接受,可老四只怕更难接受……”若不是你,我想我曾经也很难受吧,“想上去的人,注定都是孤家寡人。有些事遇上是侥幸,遇不上才是常态。况且……她做的哪里不合适了吗?” 没有!处处合适,处处妥帖。 嗣谒就道:“那就行了!这不能说一个人坏或者别的。无条件信任人,是相互的。况且,爷一直觉得,信任这种东西,其实是一种能力。我在跟你成亲之前,也没有这种东西。老四也没有,那就不能强求别人都有,对吧?” 桐桐觉得这么说嗣谒是有些不公平的,“但别人若是对你真诚,你必然能还以真诚,可对?” 对! “所以老四应该也如此。”桐桐就道,“但若此以此挑拣四嫂,又不合适。庶子庶女是横亘在两人之间不可逾越的鸿沟,这事上确实也不能强求。她知道怎么做是合适的,也就足够了。” 是这个道理! 嗣谒揉揉她的脑袋,心里却有些明白,为什么生死相随的人是她了!因为她,首先有敢于信任别人的勇气和能力! 看老四的样子,就像是看另一个自己,这般龟毛的人,还能叫桐桐巴着他不撒手,他想,一定是她先给予他许多东西,要不然,像我这般的人怎么会对她这般的掏心掏肺呢? 这么想着,他看向她的视线更柔和了,“放心,有了小娇娇,你也是爷的娇娇。”因为除了你,爷大概再也遇不见第二个跟爷毫不保留的人了。 弘暚的洗三排场很大,大到宫里的皇上都觉得头疼:朕真的没有别的意思不知道你们信不信,朕真的是被诓骗了,是老十四信誓旦旦的说那是个阿哥的,朕才给赐了名的。并不是说,朕有别的含义。 尤其是宗令送上来一份折子,是老九递的,他要给他家闺女改名字,连宗牒上的名字要一块改,要从弘字。要是不能都改的话,嫡女改了也行。再不行,只给嫡长女改了也行呀! 老九也上了一份折子,认为这么着能给他引来一个儿子来。 皇上不想答应,这折子没给批复。 但转脸李德全就来禀报了:“宜妃娘娘带着九爷府的格格正在慈宁宫呢,奴才险些没认出来。” 他是替皇上给太后起请安的,也顺便瞧瞧太医给太后诊平安脉。谁知道宜妃娘娘带着个不算小的‘小阿哥’也在那边。他一开始还以为是五爷府上的呢,结果一过来,他瞧见鬓角了,还有耳朵上的耳洞,这分明就是把格格做阿哥爷打扮的。 想到九福晋大方的打赏,他还是给提了一句:反正您不叫改名,人家就把格格当阿哥打扮,还招摇过市,就怕人不知道。 皇上哼了一声没言语,这事不能开头的!一开头朝上得吵翻了。老四拦了不叫老十四闹着要别的,可不仅仅是为了无私不无私的,老四做这事的时候心里压根就没那么想。他想到的是一个字——利! 提升女子地位带来的利! 他想把老六家的闺女打造成与众不同的十格格,想立个典范出来! 纺织、养殖,桩桩件件都离不了女子。而这里面都是有一个‘利’字在的! 这于朝廷有利,于天下子民有利,他想试着在这方面开个口子! 不用去问都知道:老四就是这么想的。 但这事朝中那些读书人,不会那么轻易答应的。所以,他只敢一点点试探。可老九偏在这个时候出来捣乱,那这可能答应吗?朕要是再叫你家的闺女改名了,这就不是改名的事了。 所以,你在家爱把你闺女叫什么就叫什么,想改宗牒——不行!老九没想到他阿玛那一层,只想着:老爷子,您用儿子的时候是一点不心疼,鞭打快驴就是您这样的。可您不能只用鞭子赶呀,好歹给点草吃也行!您可倒是好,一点好处不给。您信不信,儿子要是撂挑子,扔下的这一摊子,可就没人玩的转了! 您要再这么着,儿子不介意当一回会哭的孩子! 梦里清欢(199)一更(梦里清欢(199)老九没...) 老九没能当那个会哭的孩子,九福晋跟他保证了,“这个冬天里怀上,你春上要走,但估摸入秋就能回来,到时候我一定能给你生下个大胖儿子。” 把老九都说的愣了,“你拿什么跟我保证?” 九福晋神神秘秘,“你就不想想,四嫂为啥生一个是儿子,再生一个还是儿子,一连生了一串的儿子。” 生一串儿子的不在少数吧! 九福晋轻笑一声,“你就说六嫂子,人家也是生了四个儿子,最后这个是个格格,那是人家两口子都想要个格格,想要个儿女双全,于是,人家生了一串儿子之后,就生了个格格。” 这意思是六嫂已经能控制生儿还是生女了?这么神奇的吗? 他满眼的狐疑,要有这能耐,六哥不会不言语的,能眼看着自己没儿子瞎扑腾也不言语,老六其实也不是那种人呀。 九福晋白眼一翻,“想不明白是吧?你再看老十一家,一串四个儿子了,巧合吗?” 老九没言语,这有啥必然的联系吗? 九福晋一拍他,“当然有了!你是不是蠢!十一吃的调理的丸药,可都是六嫂配的。他是自来就不吃太医给的药,你瞅瞅,老十一身上哪里特别不好了吗?” 十一就是一直叫嚷着身子不好,刮风下雨降温下雪,他统统不出门。 九福晋再赏她家爷一个白眼,“要是遇到那种天,我也不乐意出门。” 九爷就觉得,自家这福晋把小十一想的太有心眼了,“到底是体弱,动不动就吃不进去饭……” 九福晋都服气了,“他偷着吃外面的点心吃多了,不敢叫他福晋知道,那他可不得没胃口吗?” 九爷有点生气,在你心里我弟弟就是故意不舒服讹我银子的人呗!虽然确实是如此,但是你这么说我就不高兴。他接连摆手:“得得得!你就说你想怎么着吧?” 九福晋继续掰扯,“你看十四弟妹,是不是接连生了俩儿子……” 这又怎么了呢? “凡是跟六嫂关系走的特别亲近的,都生了儿子了。” 九爷心说,你也跟六嫂走的不远呀!三天两天就窜过去了,也不知道一天天的嘀咕什么呢?九福晋一脸的后悔,“我呢,主要是为了生意的事,目的不单纯,也从没有过求医的心思。” 所以呢?你叫爷去求医? 六嫂还做月子呢,求的什么医,“我去!我亲自去求医,咱们就花费这一冬的时间,生个嫡子出来,你有意见呀?” 那倒是没有,可这一冬,我都只能面对你的脸吗? 九福晋的面色一冷,“人家后院干干净净的,从来不缺儿子。可凡是后院莺莺燕燕的,子嗣它繁茂吗?” 行行行!你最有理了,你说什么是什么,老子为了儿子的,忍了。于是,九福晋出府了一趟,也确实是上桐桐这边来了,可一句都没提调理的事。她的身体好着呢,生男生女,其实还是看天意。她就是再想怀一胎试试,万一要是儿子呢? 因此来了就是说说闲话,然后半个时辰,回去了。 桐桐还迷瞪了,这是来干嘛来了?九福晋一般都可忙了,那真是无事不登三宝殿,来了之后那嘁哩喀喳的,说的都是正事。得空了才白话点别的八卦,像是今儿似得,专门为了聊天的,真没有过。 然后人家闲话了几句,真就这么走了。 等进了腊月,弘暚百日再见的时候,桐桐明显愣了一下,然后伸手跟九福晋要手腕,“我瞧瞧……” 九福晋一愣,将手递过去,“有了?” 桐桐给搭脉,“嗯!有了!小心护着点。” 哎哟!这可真是大喜呀! 有一个算一个,都特别笃定的跟九福晋说,“肯定是个阿哥。” 借大家吉言了! 叫人看护好九福晋,桐桐一瞥,瞥到跟明姑一起过来的年氏,她低声交代张嬷嬷,“照顾好年侧福晋,也有了,别叫出事了。” 张嬷嬷低声道:“要不要叫人跟明姑说一声,再叫人传话去外院。” 桐桐心里叹了一声,“告诉明姑吧,她是个明白人。”说着,就顿了一下,“去外院报喜吧。这是大喜事!” 张嬷嬷这才领命去了,心道这位年侧福晋,当真是好命。 桐桐正扒拉闺女呢,四福晋过来了,瞧弘暚,“来来往往的人,可搅的咱们不能歇着了?” 这丫头睡的稳着呢,“吵吵嚷嚷的,也没见她醒来。”这不是该吃奶了吗?正把人家往醒的扒拉呢,可你瞧瞧,这边一扒拉,那边一扒拉,这有醒的意思吗? 四福晋看的就笑,“这是还不饿,饿了就醒了。”说着,就低声问,“那个年氏有了?” “快一个月了。”桐桐就道,“那是个体弱的,没敢瞒着。” 四福晋就懂了,这是怕有个意外,在这边府里出事。 她皱眉,低声道:“年遐龄的夫人,几次往府里请安,都带着她家的小孙女,有个十一二岁大小,言下之意,想送进府里服侍。” 桐桐愕然了一瞬,“这是想干什么?” 四福晋叹气,“肯定是想着……不是伺候主子,就是伺候小主子。年家不止年羹尧一支,还有他哥哥年希尧。这姑娘是年希尧的嫡长女,八成是冲着弘晖来的。” 桐桐就看四福晋,“既然已经绑在了八爷的车上,四嫂为什么要见年家人,直接打发了不就完了吗?有个三两次,他们就知道什么意思了,也就不会往上凑了。再者说了,送孩子进府是个什么意思?主子叫进府,那是给的恩典。主子不叫进府,那就老实的呆着去。如今这是干什么?主子是狗吗?扔个肉骨肉这事就算完了。这不是后宅那点事!”说着就愣了一下,“这事您自己要见的?” 不能这么糊涂呀? 四福晋摁住桐桐,“你别着急呀!年遐龄当年在我们家爷改税制的时候出过大力!咱不能用完就不讲情面呀?” 桐桐眨眼再眨眼,“话不是这么说的!年遐龄拿着朝廷的俸禄,他是朝廷的官员,当的是朝廷的官,又不是给你和四哥当官的。他食君之禄,自然得为君分忧,这不是他的本分吗?四哥发现了他的优点长处,然后提拔他给他机会,让他有施展才华的地方,这难道不是恩典?是他忘恩负义养子不忠在先的!不是年遐龄帮了四哥,咱得承情,是他有负咱给的恩典!这个事情四嫂你弄反了。” 四福晋一愣,这又是一个自己从来没有想过的角度。她是想着做人得有点人情味,可六弟妹所言,全都是皇家那一套。有时候她真觉得,天家无情这个话,还真对! 说实话,因着这些年在用年遐龄,跟年遐龄的妇人算是熟悉的,甚至可以说是很有交情。这么一个有交情的人,低声下气的上门了,试问谁能做到一点情面都不讲!她掰不开这个面子,也想着翻脸未免太无情,因此,一直虚应着。今儿是年氏有孕了,她觉得有些事不问问心里不踏实,结果这一问,给出的答案是这样的。 她一直觉得六弟妹是个特别讲人情,又特别有人情的人,至少对明姑是如此。可这一说话,一把话说透,她觉得她得适应适应。怕是自己没找对自己的位子,没找到属于自己的定位。 情面这个东西——有时候真不一定得讲。 她拍了拍桐桐的手,“我得多谢你,没你这番话,我心里还含混着呢。”难得是你跟我没藏私,有什么就跟我说了什么,“我知道了,这事我知道怎么办了。” 又说了一会子闲话,四福晋起身要走了,桐桐到底是没忍住,对四福晋有意给弘晖安排人这个事,她还是说了,“……先别着急,这个不单是弘晖,弘显也一样。就跟我成亲那几年,嬷嬷们盯着不叫我们胡闹一样,这对孩子的身子不好。过几年吧,等都大几岁的时候——再说。” 四福晋便笑了,“这个我知道!就是想挑几个模样好的放在身边瞧着,若是有性情好的再给。若是不行,就罢了。” 桐桐:“……”她又开始揉脑袋,感觉自己跟别人的想法都不一样。 四福晋见桐桐怔愣着,眼里都是茫然,她便更笑了,“我跟大嫂二嫂三嫂刚才还商量这事呢。都说得挑老实本分的,别等将来娶了媳妇,再给媳妇添堵。” 可你们赏人本就是添堵。 这话她几乎要脱口而出,但到底是忍住了。只说了一句,“……这老实本分的,一般都不算是聪明人吧?” 啊? 桐桐就道:“孩子的母亲若是聪明,孩子再笨也有样。孩子的母亲若是不聪明,孩子再聪明那也有样。民间那话咋说的?爹挫挫一个,娘挫挫一窝。这个放在脑子和智商上,道理是相通的。” 怕四福晋不信,她还举例,“您就说赫舍里皇额娘,没出阁的时候那就是有名的四全姑娘,您瞧如今的理亲王,聪明吧? 您再说惠妃娘娘,能生下皇长子,那不机灵?您再看看直郡王。 还有荣妃,当年受宠了小十年,这可不是只长的好看就行吧?您再看三爷,虽然性格上有点小缺陷,但人家文武之道都没落下,这个您得承认吧? 再说宜妃娘娘,长的高壮高壮的,不能以容貌取胜,可人家还是生了仨儿子,那是一般的聪明吗?您看看人家那三个儿子,哪个不聪明了?五爷敦厚的是性情,不是智商堪忧,对吧?老九有点蠢,那只凭那做生意的本事,那脑子在有些方面一般人比的了?再就是良妃,能从辛者库脱颖而出,生下皇子,你觉得她除了长相,没脑子成吗? 更不要说咱家额娘了……”生下的这些孩子,是你家爷笨还是我家爷不灵性,就是老十四,那是个蠢蛋吗? 皇上选妃跟一般人家纳妾不一样,人家哪怕是妃子那选进去的一定是人尖尖呀!你们一个个的,还专挑老实的,这是怕将来的孙子太聪明吗? 把四福晋给说的含混了,“那这还……不能给安排了?” 这话是你说的,我可没说!我就是告诉你,可能会遇到的情况。 四福晋傻眼:这要是不听,将来一代不如一代的锅,别是叫我们给背了吧? 桐桐呵呵两声:“那可保不齐!” 梦里清欢(200)二更(梦里清欢(200)四福晋...) 四福晋出去就跟其他几个福晋嘀咕去了,然后七福晋觉得,我果然很聪明,早就意识到这种遗传的重要性了。然后马上加入话题,这个那个的一说,把其他人听的越发一愣一愣的。 二福晋心里说:弘晳那样,可见还是随了他额娘了! 她这样的表情大家一看就懂,然后觉得回去就能理直气壮的跟他们家爷掰扯道理:看!弘晳就是个例子!理亲王那么个人,怎么可能弘晳就那样呢?必是他额娘那边不大好,不算太聪明,所以,就成了那样了。 五福晋还有更大胆的等着她家爷呢,在马车上的时候就说,“……你瞧后来皇上只偏爱长的好的小答应小常在,所以,老十四之后的皇子比不上你们这些大点的……” 把五爷说的恨不能缝了五福晋的嘴,但想想被送到老九身边的长子,这小子要不是耍聪明都是小聪明,又何至于呢?这耍小聪明的样子可不跟他额娘一模一样的。 得得得!你有理!你最有理!但再有理,别拿皇上说事,成吗? 而一样在马车上的明姑,抱着弘旺心里紧了紧。她忘不了听了几位福晋的话之后的年氏,年氏瞟向自己的眼神带着轻蔑。 是啊!是一种轻蔑。 那眼神好似在说,你养了爷的长子又如何?就弘旺那出身,他额娘能是多聪明的人?他舅舅家又能有多机灵? 是啊!年氏不同!年氏的父亲高官显位,年氏的哥哥们有一个算一个,哪一个不算是人精子。而年氏的孩子,会笨吗? 笨不了的。 偏巧,年氏有孕了,年氏入府就是侧福晋,年氏的孩子出身比弘旺高!弘旺占着长子的位子,碍眼了呀! 怎么办? 明姑跟弘旺商量,“额娘想着,过完年就求了你阿玛,咱们住到城外的别院去,你说好吗?” 弘旺有些不明白,“都有谁去?” “就咱们院子的人。我和你两个娘亲,再带上你和你姐姐,咱们挪到别院去住,好不好?” 弘旺一下子就高兴,“离马球场近的那个别院?” 是啊!就是那个别院。 “阿玛不去吗?” “阿玛怕是有差事,过了年就得走。”明姑是这么跟孩子解释的。 弘旺一下子就懂了,“阿玛走了,福晋和年侧福晋会说我和姐姐,是不是?” 额娘不会再叫人说你的,所以,咱走,离的远远的,她们爱怎么着就怎么着。咱一步一步来,额娘总能想法子给你挣个体面的。 明姑的手在弘旺的头上慢慢揉揉,“额娘主要是怕你们四体不勤五谷不分,别院离庄子近,能叫你们看看四时节气的时候地里该种什么,该收什么。以后正经的进学了,怕是没那么些时间了。” 好啊!弘旺特别高兴!就这么定了。 明姑抱着孩子,心道:福晋们说的有道理吗?有!人的脑子好使不好使,这可能是受父母的影响。但人得相信勤能补拙。 她也没见过聪明的孩子是聪明成什么样的,但她没觉得弘旺比谁笨了。一个不笨的孩子,只要教好,难道不能有成就吗?我还就不信了,我教不出个好孩子来。 回府了,弘旺牵着额娘的手,扭脸看阿玛。 阿玛过来拍了拍他的脑袋,“好好跟你额娘回去,要听话。” 弘旺想说阿玛你跟我们回吧。可看了看额娘他还是没说,然后看着他阿玛拉着年侧妃先走了。他仰头看看额娘,额娘也含笑看他,他咧嘴朝额娘笑了一下,但心里却有点难受。 隔壁的府里隐隐的传来呼喊声,肯定是四伯府里的堂兄弟在玩耍吧。他低声问,“我能去四伯家玩吗?” 明姑笑道:“天太冷了,等开春吧。” 哦!孩子悻悻的,抬脚踢着小石子,一步一步的往院子里去。 明姑却朝隔壁府里瞧了一眼,那位四福晋如今手忙脚乱着呢,要找自己的位置,那且不容易呢。宫里从来不缺坐在高位上却不会驾驭高位的人,就像是宫里那位贵妃。她是皇上的表妹,虽然无子,皇上也没想着叫她有孩子,可身在贵妃位上,其实能做的事不少。可惜,这位见了有子的妃嫔就怯了。早前有太子的时候,你躲开这是对的!但如今情况变了,你可以去亲近德妃了,可她依然不动地方。等闲不是大场合,她都不带出寝宫的。 就是这么一种人,自保的办法有,谁都不得罪的能为她也有。但就是不会审时度势,跟不上大势的脚步。 许是在宫里见的人多了吧,明姑觉得暂时不要去打搅四福晋,叫她调整调整状态。 事实上,那边四福晋没瞒着她家爷,把跟桐桐说的,在马车上又跟她家爷说了一遍。 四王爷就看了福晋一眼,试探着问了一句:“你要是觉得分不轻轻重,那就把送到后面的帖子先都放到前面来,爷叫人分拣了,你能见的,你见见。若是不合适见的,那你暂时别见。你觉得可行?” 四福晋长吁了一口气,“阿弥陀佛,爷能这般体谅,妾身感激不尽。” 她家爷怔愣着看了她半晌,发现她说的竟然是真的!她把这种变故看作是一种负担,他的提议其实已经收缴了她一部分权利了,但她是真的轻松了,就是觉得很麻烦,能甩出去就很高兴。 四福晋也不好意思,“妾身有自知之明,知道实在是做不了,也懂了一个不小心就得惹乱子的道理……那真不能巴着不撒手呀!您哪怕交给幕僚去区分呢,回头您叫人给列条陈,您说要见谁,我就见谁,您说要赏谁我就赏谁。您说厚赏谁我就厚赏谁,说冷待谁就冷待谁。您放心,这个我是做的来的。” 搜醋¥溜¥¥文¥学,首更 四王爷:“……好的!”那就这样吧。 然后果然就万事通达,再没出过差错。 弘晖来跟桐桐学这件事,“我觉得也好,我额娘的性子就是那般的。若是她想学,那多问问阿玛,阿玛再忙也会提点的。但她自来没觉得女人该管外面的事,一旦发现跟外面的事是牵着的,她先就退缩了。”怕越过了不该越过了那条线,这倒是说不上来好还是不好,“既然她觉得好,阿玛也能安排好,虽不出彩,但也没犯错,那这便是可行的。” 说着,弘晖就看娘亲,“娘,您做的事我都懂是什么意思,提升女子地位这是一个特别长期才能做到的事。皇祖父未必看不懂这其中的意思。我今儿跟娘说一句心里话……” 嗯!你说! 弘晖靠在娘亲身上,声音低低的,“若是皇祖父还能活十年,那位子肯定就给了爹爹了,延缓十年,再叫爹爹缓慢的去变,出不了大乱子。若是皇祖父再活二十年,那爹爹和我阿玛都没戏,不是儿子就是弘显,因为我们刚到了壮年了,雄心壮志比爹爹和阿玛要盛一层。可皇祖父若是突然不好了,那皇位给阿玛的可能要比给爹爹大。因为阿玛比爹爹保守一些!阿玛认同爹爹的所思所想,但步子一定比爹爹更谨慎。” 桐桐愣了一下,然后拍了拍弘晖的手,“你说的对!确实是如此!但不管是谁,在我和你爹爹的心里,是一样的。你们哥俩更该有这个平常心,可明白?” 弘晖的下巴在娘亲的肩膀上一蹭一蹭的,然后点头,“儿子明白。” 桐桐就叹气,“我和你爹爹是盼着皇上能长寿的,不是为了那个位子,就单纯的希望老爷子长寿一点。能叫老爷子瞧瞧将来的盛世也是好的!” 可那话怎么说的?不是所有的改变都是好的,变故骤然的谁都没有预料到。 开年了,理亲王和直亲王都往福建去了,直亲王领着部署海防的差事,理亲王要调拨人去建海岛,不用总盯着吧,但至少得把事情理顺了再说。 于是,两人都走了!理亲王本是总领着朝廷事务的,如今由老四接替,朝廷事务老四先处理。直亲王总领军务,差事嗣谒接替了,叫直亲王能腾出手专注于海防事务。 老八要走了,跟老九和老十一起,这次便是要寻机拿下琉球一带的,他把赈灾的那一摊子扔给十三了。 十三的西北军务全扔了十四,十四即可启程往西北去了。 然后人都撒出去了,但朝廷并没有因为少了谁就乱了,一切按部就班,有条不紊。按说这挺好的呀。 可谁知道变故皱起,到了秋里,先是听说直亲王出海了,遇上风暴,失去了消息,皇上给急的呀,当时就不好了。再是给调养,可没有直亲王的消息传,那就歇不下,熬人的呀!这么着得有一个月吧,先是找到直亲王了,只说人好好的,无碍,咱们的船性能很好,在一处岛屿搁浅了一段时间,送折子之前,人已经在福建了。皇上才说放下心来了,紧跟着,老八老九老十联名上折子——琉球拿下了!如今年羹尧驻守琉球,他们不日则返。然后皇上又有点不好了,大惊大喜之下,倒下的有点快…… 梦里清欢(201)三更(梦里清欢(201)皇上是...) 皇上是心疾!等闲也没人敢去看皇上的病案呀,如今倒下了,病体缠绵,这就不是说不看可行的。黄升还是把病案拿出来了,交给嗣谒。 他觉得,以六福晋的医术,这位六爷多少是看的懂病案的。嗣谒能看懂一些,但也只是一些。他这会子除了桐桐谁也不信,拿着病案捏的都指节泛白了,他这才看向李德全,“麻烦谙达亲自跑一趟,去接了福晋来。” 黄升不敢说话,谁接手谁得负责的。既然六爷这个时候不避其险,那谁都无话可说。 李德全来的时候明姑正抱着个孩子在这边呢,这是年氏才生的闺女,刚满月。孩子有些不足之症,太医给瞧了,外面的大夫也给瞧了,就是养不好。一般民间遇到这样的孩子,那基本就是放弃了,因为知道,养也是养不好,闹不好一生都离不得药,寿数如何都不好说的。年氏也不知道是不是听谁说什么了,只烧香拜佛,说是替小格格祈福,然后孩子就那样了,只交给奶嬷嬷。管家一瞧,这不是办法呀!别人家不稀罕姑娘,那倒也罢了。可自家要个孩子能难死,没有一个孩子是多余的呀,怎么能不管呢?况且府里还有太后赐下来的嬷嬷呢,真叫小格格这么折了,都该被打死的。于是就给明姑捎了口信。 明姑啥话也没说,直接就叫奶嬷嬷把孩子抱出来了。 桐桐给瞧了,是有不足之症,也是真难养活。但不是说救不活的,“孩子太小,用药不行。”她又叫了几个乳娘,给把了脉,“我给你们开方子,放心吃吧,对格格好,但对你们也好。只是别偷着喂你们家孩子了,叫孩子吃奶糕子吧。那个吃了也养人,可千万记得了。吃了药之后,奶水跟小格格的体质相和,却不一定合你们家的孩子,千万别弄巧成拙了。” 一个个的赶紧应了,明姑就道,“孩子都接到府里,吃穿用度,府里一盖照管。” 那就行了,桐桐还是叮嘱,“要是烧香拜佛,叫离孩子远点。味道太呛了,孩子气管就比别人弱,经不住这个。” 可府里都是烧香的味道,福晋为八爷祈福,年侧福晋为八爷和小格格祈福。 明姑看着那孩子那丁点大的小脸,咬牙道:“我去求太后,这孩子我抱去了。” 救她一条小命吧! 那就不归桐桐管了,这边才叮嘱完,外面就禀报说李德全来了。 桐桐赶紧就请,结果只说是自家爷有命,接自己进宫去的。桐桐看了看身上,也没不妥当,她也就不耽搁了,“这就走吧!” 必是皇上那边又有什么不大好了。 这一路特别快,马车走在京城的路面上竟然颠簸的这么厉害。进了宫也没叫走,肩舆就备着呢,“六福晋,您请吧。” 也不是多礼的时候,她利索的坐了上去,抬着肩舆的小太监,各个都是小跑着的。 到了地方,远远的瞧见自家爷,他这是在这里等着的。才一从轿辇上下来,嗣谒拉着她就往里面去。 桐桐听见嗣谒低声道:“谁当皇上,爷心里好似没有过深的执念。可一看皇上这样,爷心里特别难受……爷就觉得许是不能承欢老爷子膝下,才是爷心里过不去的坎似得……” 这样吗? 嗯!就是这样的!总觉的这是一件特别特别要紧的事。 桐桐深吸一口气,“那我知道了!”她跟着进去,留京的皇子围了一圈,太医院能叫上名的太医都来了。 简单的见礼之后,桐桐才走过去,皇上的意识是清醒的,她先跪下磕头,然后不用皇上叫起她就起身。 按说男女大防,是不可以的。但嗣谒亲自拉了皇上的手出来,“皇阿玛,叫儿臣的媳妇给您瞧瞧吧。您这身子在于养,她在养生上也钻营了有二十年了,许是有办法也不一定。” 想最快看,去搜,醋,溜,儿,文,,学 皇上睁眼瞧了桐桐一眼,然后慢慢的点头。 桐桐这才过去,闭着眼睛,手缓缓的搭在脉搏上,她诊的特别仔细,从左边换右边,号脉都有一盏茶的时候,她才撒了手,然后朝自家爷点点头。 嗣谒一看那样,就知道性命应该无忧,因此就道:“就在这里说吧,皇阿玛有权知道。” 皇上点头,人在这个位置,不能对自身有足够的了解,就不能安排以后的事。有什么就直说,不要瞒着。 桐桐看了自家爷一眼,这才再看其他皇子。然后才道:“太医肯定是说了的,皇阿玛这是心疾。” 一个洋太医就道:“六福晋,皇帝陛下心脏只是突发疾病,问题该不大。” 桐桐看这位洋太医,就道:“那是你们的概念,我们的医术上说的心疾,不单指心脏。我们把单纯心脏有毛病的,叫胸痹。皇上有突发的胸痹之症,但根子却是心疾。” 这人耸耸肩膀,觉得不能理解这些东西。 桐桐又多说了一句,“你们把心和脑分的很清楚,但我们不是!事实上,若是心慌心悸用入心经的药,是有效的。而若是病人神经不清,有些都已经到了昏迷不醒的程度,但若是给病人用入心经的药,也是一样能达到治疗的效果。从古至今几千年,我们都是这么治,且证明是有效的。” 哦!他不再说话,也不再提出质疑。因为其他的太医都没有提出什么疑问。 桐桐这才继续道:“心疾切忌大悲大喜,而一般心疾的诱因都是劳思过甚,忧愤难解……” 话到这里大家就明白了,皇上平时劳思过甚了,愤不至于,但忧心忡忡这种事少的了吗?坐在上面哪天没有烦心事,哪件又不是大事。再加上大惊大喜之后,可不就成了这个样子了。 三爷就问:“那以六弟妹之意,当如何?” 桐桐看向太医们,“这病太医们瞧的了,但他们不敢说。” 三爷看向那些太医,太医们唰唰唰的把头低下了,于是,三爷懂了,大家跟着都懂了。 既然劳思成病,那最好的法子就是别劳思呗。 怎么样能不劳思呢?您起开,把位子让出来,上一边歇着去吧,什么心都不操了,那真就不用劳神忧思了。 可这话谁敢说?别说太医们了,就是这些皇子都不敢说。 那谁说呢? 嗣谒缓缓的跪下了,就跪在床上,“皇阿玛,儿子陪您养病好不好……” 这话一出,老四唰一下就看了过去,你知道你说出这话代表什么意思吗? 桐桐跟着跪在嗣谒身边,“皇阿玛,您的身体您交给我们,可好?您劳心劳力为了天下,所以天下盛世您得看看呀!” 皇上就问:“要只这么下去,朕有多少日子?” 是说坐在皇位上。 桐桐咬牙,“每天服汤药,您最多还有十年寿数。” 皇上一下子就看过来了,先看桐桐,再看嗣谒,一下子就笑了,他抬手放在嗣谒的头上,轻轻的揉了揉,“叫你媳妇开方子吧!” 然后桐桐斟酌再三,给开了方子,“我明儿再来诊脉?” 嗯!你先回去吧! 这些皇子必是要留下侍疾的。 回来的时候弘晖和弘显都在屋里等着呢:“怎么样?” 桐桐没瞒着两个孩子,把事情都说了。弘晖面色复杂,又觉得好似这般才是梦里的额娘。 今儿娘要是不说,只说能治能养,那十年后,注定皇位会是爹爹的。这个谁也不会知道,太医们没人敢这么说的。爹爹能把皇位得的名正言顺。 但是爹爹和娘都没有,他们告知了皇上哪怕是用心调养,可要还是劳心劳力,就只有十年的寿数。 皇上会怎么选? 弘显也是这么问的,“皇祖父……没再说别的吗?”桐桐还没说话呢,赵其山就急匆匆的回来了,“福晋,宫里刚才下旨了,急招在京外的诸王贝勒回京。” 弘显一下子就明白了,皇上便是有什么决定,也会等到把伯王叔王们都召集回来再说。 尤其是直亲王和理亲王,不管什么决定,得两人在场才行。这所代表的意思不一样! 桐桐抬手揉了揉弘显的脑袋,“可怨怪阿玛和额娘。” 弘显便笑,“您真是的!对儿子来说,没什么比您和阿玛更重要。同样的,对于阿玛来说,没什么比皇祖父更重要。这个道理难道儿子不懂吗?” 是啊!对于嗣谒来说,既然皇上是那般重要的,那有什么可遗憾的呢? 结果第二天去的时候,皇上想去园子,“去畅春园住吧,那里养病安静。” 桐桐知道,这已经是为退一步做准备了。省的新君即位他在宫里留着是尴尬,走了也尴尬。 她给号脉之后,认为可以,只要路上慢一些,小心一些,问题不大。 就听皇上又说,“朕吃了六福晋开的药甚是受用,留老六在身边服侍吧。叫人收拾去,他们两口子带着孩子,都去园子里吧。” 桐桐愕然,竟是要把自家彻底的留在畅春园? 她看自家爷,嗣谒的眼圈又红了,这是皇阿玛怕上去的不是自己,会叫自己尴尬和难堪。于是,他把自己留在身边,那自己的身份,谁也别小瞧了!便是即位的那位也不行! 梦里清欢(202)四更 这变故快的,脑子慢的都跟不上节奏。 皇上病了这个事,当然只能是少数人知道,对外且瞒着呢。便是宫里的妃嫔,也只隐隐知道一些。可气氛,其实是挺紧张的。也不是说是躁动,就是那种大变来临之前的那种不安,从下到上,四处蔓延的都是这种气氛。 跟着皇上去园子住,桐桐觉得这是非常麻烦的事,光是收拾东西,收拾三月都收拾不完。可结果并不是,皇上说要搬,那内务府利索的很,乌泱泱的上手,要带的马上就能送过去。 怕弄乱了?乱不了!一个个的入册贴签规整好,齐齐整整的。 她都没反应过来呢,这就给搬进来了。 畅春园这地方……桐桐觉得她来过!不算是特别熟悉吧,但肯定是来过。 这地方大呀,仿照的是江南园林,算是现在最大最好的园林了。小七和小八正是不知愁的年纪,一来就撒欢玩去了,这地方感觉天天玩都不带腻的。 但皇上的安排还是很贴心的,也知道带着成家的儿子住,很多地方不是很方便。于是,给自家安排在了西花园。 西花园是畅春园的附属花园,半独立于畅春园之外,里面的建筑不多,自家住肯定是够的。原本呢,皇上是打算把年幼的皇子带到身边,就安置在这里的。因此,这里修缮的很完整,都是按照能住人能念书的地方拾掇的。园林又特别的大,光是湖水就有四处,都引的是活水。 而皇上呢,住到了清溪书屋去了,那在畅春园的东路,这西路应该是给娘娘们留的。从西路到西花园,中间是一片狭长的庄稼地,是专门留出来种菜和试种水稻的。 还别说,初秋的季节,早起薄雾笼罩,当真如仙境一般。她早早起来,先给皇上熬粥,再几样小菜,自家爷带着,亲自给皇上送去。因着相隔太远,把自家爷给烦的,“回头就弄一个小马车,选蒙古矮脚马拉车,只在园子里用,多方便的。” 然后皇上还在对着外面的景色怅然呢,他就老六就来了,手里拎着食盒,自己摆膳,“儿子陪您一起用吧。” 行!一起用吧,小碗的粥他慢慢的喝着,老六在那边不停的嘀咕,“……儿子觉得,您要么搬到中路去住,要么呀,咱就在园子里用马车吧,地方太大,着急忙慌的,就是到不了地方,叫人干着急。” 皇上:“……”如今面临着这么大的事你不费心思,你倒是适应的快,这就是过日子的架势了? 但叫这么打岔着,粥吃了三碗,小菜也没少吃,反正都吃下去了。 吃完饭,嗣谒扶着皇上,“在院子里稍微动动,无碍。” 皇上走路是得人扶着,他的心也确实说闲不下来,“你大哥二哥什么时候能回来?” 快了!很快,“从福建坐船,直接到天津卫,从天津卫回来那就快多了,要不了几天的……” 是啊!真没要几天,反正没等桐桐把畅春园都熟悉了呢,一个个的都回来了。 皇上当即就把宗室勋贵和满朝的文物都召集过来,畅春园有九经三事殿,这地方就跟宫里的太和殿和乾清宫的作用差不多。那地方在中轴上,反正鞭子一响,若是顺风的话,桐桐在西花园是能听见的。 皇上是在嗣谒的搀扶下才进的大殿,也不过才大半年没见皇上的几个皇子顿时都愣住了,虽然他们在路上就收到了消息,知道大致发生了什么,反正就是老六主动退了,要陪皇上养病。可皇上病到什么程度,谁也没见。回来了,递了折子进园子,可连理亲王的折子皇上都打回来了。如今皇上站在眼前,成了这副样子,他们怎能不惊讶?这会子,扑腾腾的一个挨着一个跪下,“皇阿玛……” 以往皇上若是病了,除了亲近的大臣和重臣,是不可能叫谁看见他的病容的。大不了罢朝就是了,等好些了再去。可如今,皇上没有硬撑,而是由着老六搀扶着,走进了大殿。 脚下匍匐的是儿子和臣子,他一步一步的走上了最顶端,然后坐稳了。 嗣谒这才退下去,站在属于自己的位子上。 皇上轻笑了一声,“平身吧!都起来说话。” 等一个个站起来了,皇上才道:“都说家有孝子,不绝其祀。老天待朕不薄,有子二十,俱为孝子。朕富有四海,坐拥天下,儿子成行,却未因争天下而阋墙,古往今来多少帝王,如朕者,无一人!朕至今犹记得,先帝临终前,曾拖着病体亲自考校皇子……那时,朕还不知道先帝那是选继位者。可等朕坐在这个位子上,等阴差阳错,朕的太子为天下而辞太子之后,朕想的最多的便是继任人选。这天下,说到底,还是要传承下去的。朕便是强撑着再励精图治十年,可终究不如为天下择一明君。” 说着,就看向皇子们,“朕决定退位,禅位于朕之皇四子雍亲王胤禛……朕之皇四子雍亲王胤禛,人品贵重,深肖朕躬,必能克承大统……” 嗣谒随着大溜,跪啊起啊,可耳边全不是大殿里的声音。 “……杀父弑君,改诏篡位……” “……刻薄寡恩,弑母杀子……” 那一拨一拨的声音从四面八方冲过来,直觉得荒诞的不行。怎么可能篡位呢?怎么可能传位给十四,还被朕给改了诏书?都是猪脑子吗?这种流言也能信吗? 刻薄寡恩,弑母杀子……这样的罪名连最残暴的君王身上也没有,凭什么都烙印在我身上。 原来……原来没有桐桐,这便是自己的结局!那如今,看着老四光明正大的站在皇阿玛身边,这是一种意义不同的欣慰。 于是,老四就看到老六的眼里没有一丝的不甘,他的眼神平静里带着欣慰,带着一种可以称之为解脱和释然的东西。 然后剩下的事,皇上就不管了。 皇上一起来,老六也跟着起身,他扶着皇阿玛,一步一步从大殿里走了出去了。 大殿里的人怎么想的,嗣谒也不知道。他扶着老阿玛,一步一步的往回走。 皇上问说,“可后悔?” 嗣谒摇头,“永远不后悔!”他笑道,“人要权利,说到底是为了做事。如果儿子的做的事,不会因为在不在那个位子上而有影响,那坐不坐那个位子,又有什么关系呢?”他说着,便笑了起来,“儿子以后陪着您就行,儿子心里有可多想做的物件,您跟儿子一起参详参详,投入进去了,就是一件特别好玩的事。您呀,别问儿子后悔不后悔,您得不后悔才成。从今往后,事您抛出去了,出事了,有人顶着呢。您呀,在一边瞧着就挺好。不跟着着急,不跟着生气,您健健康康的,比什么都强。您要知道,只要您在,就没人敢偷懒,也没人敢捣乱。您啊,是定海神针。您在一日,我四哥就稳一日,我们兄弟有后盾的安心日子就多一日。所以,您别觉得您不重要了……不是!越是到了如今,您的位置才越是重要。您也别怕寂寞,您寂寞不了,找您告我四哥状的人,天天得有。咱见天的有事干,有乐子瞧,何乐而不为呢?”皇上就笑,“你倒是会给朕宽心。” 父子俩正慢慢走着呢,听着前面高声呼喊着,不知道谁在园子里这么胆大。但转过弯,没有假山遮挡视线了,皇上也看见了,几个猴孩子正在那一片菊花园里,把里面的菊花摘的零零落落的。每人都用袍子兜着那么老些,这会子正摘的欢快着呢。 嗣谒一瞧,不是弘智和小七小八还能有谁? 他昨儿才说,菊花开了,那一片开起来可好看了,今儿这几个小子就把这一片给祸祸了。 这不,这三个小子也瞧见大人了,小心的兜着菊花就来了,仰着头看皇上,“皇祖父,摘了菊花做茶,给您待客用呀!” 内容没未完,请移至醋--溜-儿-文-学 把皇上给乐的,“还知道做茶呀?” 嗣谒气道:“你们额娘让你们摘菊花了?” 小八点头,“嗯呢!嫌弃我们捣乱,叫我们去田埂边上摘菊花。但是那里的菊花都不好看,小朵小朵的。这里的好,这里的长的好看,这么一大朵,泡到水里多好看呀!” 小七就插刀,“八弟是听说菊花能美白。” 小八恼了,“是美容,不是美白。小爷没想美白!” 弘智补刀:“白了就美了,美了就白了,你还是想变白。” 皇上看着面前的黑小子哈哈哈直乐,不叫嗣谒训孩子,“这一片菊花开的再好,再是品种名贵,可也没换来朕一笑。而今还是这么一片菊花,给祸祸了,可朕却觉得心里欢喜。”他挨个摸了摸几个孩子的脑袋,“干的好,去玩去吧。” 还没能玩呢,苏培盛跑来了,先见礼,然后才道:“……奴才奉旨,来带六阿哥七阿哥和八阿哥的……” 说着,就从后面的小太监手里取了四根黄带子,细看黄带子上的镂空配饰,全都是皇子的规格。苏培盛给弘智小七和小八都佩戴上属于皇子规格的黄带子,还剩下一条,交给赵其山,“这是十格格的。” 也就是说,老四把弘显弘旭还有小七小八连带着弘暚,全记做皇子,跟亲生儿子地位等同…… 梦里清欢(203)一更(梦里清欢(203)嗣谒是...) 嗣谒是等晚上,皇上睡了之后,才回来了。 回来的时候桐桐坐在被窝里,边上是睡的踏踏实实的闺女,闺女的边上,是一根皇子才能佩戴的黄带子。 他站在炕沿边,朝桐桐笑。 桐桐的眼泪却刷一下就下来了,然后扑过来直接抱住他。 “怎么了?”他把人接住,一下一下的摩挲着,“是孩子们没回来,担心了?没事,老四不会把孩子留在宫里的,今儿是比较特殊……” 不是!不是这个。几个小的在宫里,也有弘晖和弘显看顾,况且,还有娘娘在宫里呢。这几个小的,一股脑会被塞给他们亲祖母的,还能吃亏了? “那这是怎么了?”还真哭上了。 桐桐的声音低低的,“就是有点……有点替爷委屈。” 嗣谒就笑,“爷不委屈!做点爷想做的事,在这里陪陪你,陪陪皇阿玛和额娘,难道不好?再说了,老爷子健健康康的,上面那个位子你当那么容易坐的?不定那些兄弟一边假装臣服,一边暗搓搓的看老四的笑话……老四上去了,难办的事多着呢。如今那把龙椅,有点烫屁股,谁坐谁知道……” 桐桐吭哧一声给笑出来,“我就是想问,额娘的事怎么处理?” 嗣谒轻轻的拍了桐桐一下,“你就坏吧!” 是啊!额娘的事怎么处理。 老四上去了,必然是要加封自家额娘的,皇太后是标配吧。但是要是皇阿玛宾天了,管皇阿玛愿意不愿意,都得把自家额娘推上去,当一回皇上的妻。可现在皇阿玛活着呢,皇阿玛要是不开口先册封自家额娘,只老四的册封,好似面子上也有点下不来。 而且,这也不只是自家额娘的事,还有皇阿玛这个事,他退位得有旨意。老四另外得有旨意册封其为太上皇。 可太上皇这个册封,老爷子行动上必然是接受的,但心理上的落差怕是又点大,背后难免有点难受。 怎么帮老四度过这个尴尬期,自家这边是任重而道远呀!关键是,突然叫管事的人不管事了,怎么能叫人度过这个适应期,爷也是很为难的。 内容没未完,请移至醋-溜-儿-文-学 是啊!老四确实很为难。 亲老子还活着呢,这皇上当的,真不是想怎么样就怎么样的。 参见皇上这一步,老大和老二要跪,老四赶紧搀扶了,没叫膝盖落地给拉起来了,嘴上还得说老三,“免了!” 先免了三个哥哥的,剩下的除了老六都在了,第一次三跪九叩就得了,之后能免礼就免礼吧。确实,跪我了你未必服气,不跪我你们未必敢扎翅。那我也懒的跟你们费这个功夫为这个墨迹。 传位这个事没有疑义,反正哥几个都知道是你,皇上亲自传位的嘛。那你在宫里呆着吧,容哥几个回去好好冷静两天,现在有点懵。 然后该回的都回了,老四能留的也就是十三和几个亲信。 十四很生气,你竟然没有留我!好稀罕的吗? 咱其实在兄弟里的人缘还是不错的,可转过脸来,一个个走的飞快,没有一个想要跟他套近乎的。啥意思?你们是要背后说老四的小话,怕被我听见吗?干嘛呀这是,连老七的腿脚都这么利索。 这会子京城安静的很,这变天也就半日的光景,可京城的百姓都缩起来了,谁都知道,这新旧交替的时候不大安生。 但其实,这次很安生,安生的人一时没回过神来。 直亲王一进王府,后面的大门就悄无声息的关上了。然后府里的奴才一个个的缩着肩膀,走路轻巧的很,一点声音也没有。 把直亲王看的一愣一愣的,这一个个的是想干嘛?爷又不是死了爹没了娘的,干什么呀?府里是要办丧事吗? 福晋也是,能不能管点事,这都是干什么呢? 他直接呵斥道:“太上皇身体康健,新帝即位这么大喜的日子,给爷把红灯笼都给挂起来!”一个个哭丧着脸,不知道还以为你们家爷有多大的觊觎之心呢? 吩咐了下去,他疾步往后院去,这事得吩咐福晋一声。 大福晋在屋里坐着呢,桌上的酒菜都摆好了,这会子打扮的跟一朵老白花似得,坐在桌边。一见自己进来,就直接过来,然后替他解斗篷,“爷,梳洗一下,我陪爷喝一杯。” 喝个屁呀喝!收拾的再像是解语花,你家爷也知道你是个悍妇。 他直接去里面梳洗了,然后出来往炕上一坐,酒菜又被挪到炕桌上,这是今晚非跟自己喝一回不可了。 老白花斟酒递过来,他接了。 第一杯驱寒,喝了还行。 第二杯稳神,入口还凑活。 第三杯浇愁,滋味不咋好了,又辣又呛。 他把杯子一推,不喝了! 老白花还劝呢,“没事,我知道爷心里不是滋味,喝点,喝点晚上就能歇下了。”说着,就拿着酒壶要斟酒,直亲王把手直接盖在了酒杯上,良久才道:“不能喝了,以后都不能贪杯了。” 福晋一愣,在家喝点酒……怎么了? 直亲王面色复杂,“皇阿玛是皇上的时候,你家爷只是儿子。儿子什么样,老子都能容都能忍,这点贪酒的毛病就是小毛病。可上面换成了弟弟,这又不同了。爷是做哥哥的,爷不能做兄长而不自重呀!爷得什么时候都得是弟弟们的楷模,是长兄的样儿。” 亲阿玛骂一句‘你还是做哥哥的呢,你看你干的那个事’和弟弟骂这么一句,分量是不一样的。 亲阿玛骂了,转脸我就扔了,要脸干嘛? 弟弟骂了,那就是把我的脸皮给揭下来了,一辈子的体面可就没有了。 这个区别很大的,懂吗? 说的大福晋心里老不是滋味了,自斟自饮,然后就道:“你看老爷子的身体,到底如何?”直亲王面色缓了缓,“老六敢接茬,那就证明无碍!不退位都有十年的日子熬呢,这退位精心养着,二十年?三十年?三十年不敢想,二十年怕是能的。” 大福晋这才道:“有这二十年呢,等没皇阿玛了,您直接糊涂了也就算了。弘昱跟弘晖弘显玩的都挺好的,给孩子折腾去吧,你之后少管事吧。” 直亲王叹气,再有二十年,爷想动也动不了了,那是真老了。大福晋就叹气,“额娘那边,怎么弄呀?” 直亲王白了福晋一眼:“还想着接出来不成?” “那也不能在宫里呆着。”大福晋就道,“给挪去园子的吧!挪去也好,有六弟妹照看,对额娘的身体更好。” 直亲王白眼又一翻:你就是不想伺候婆婆。 大福晋心虚,可这有什么办法呢,老爷子点了老六一家跟他老人住,那这伺候公婆的事,非六弟妹不可了。 想想老六刚成亲的时候那个团子状的六弟妹,怪可怜的!伺候个天下最难伺候的公公,还有一群婆婆,“四福晋是真好命,儿子人家帮着教养大了,公婆往出一推,不能更省力!宫里她一人独大,只有两个老妾。一个宋氏一个李氏,年岁都比她大。” 直亲王呵了她一声,你觉得四福晋好做,那得问问四福晋她好不好做。要知道,老六家瞧着是麻烦了一点,但人家手里捏着一堆尚方宝剑。以后,这太上皇、太皇太后、皇太后,以及这么多爷的亲额娘,在这些人耳边稍微嘀咕一句,那个个都能给他们冲锋陷阵。爷们就是挨骂了,都没地方喊冤枉。还有你们一个个的,婆婆不待见了,你都不知道为啥的。 有这么个人比着,别说将来的皇后了,就是你们一个个的,都老实点吧。 还有工夫看未来皇后的笑话,闲的你。 他也不吃了,直接往后一倒,“睡觉睡觉!” 爱谁谁!爷还不费心思量了。 而宫里了,四福晋还懵着呢。反正被接进宫来了,自家爷上位了。 紧跟着,该干嘛? 还没反应过来呢,一串孩子给塞过来了!弘旦还小,先给送永和宫吧。然后看小六小七小八,这三个也没多大,再去送给永和宫。 两个格格年岁不小了,但放在公主所不放心,你们还去永和宫吧。剩下的就是弘晖弘显弘昀弘时弘旭,一排排,都差不多是大人的样子了。 可叫这个孩子干嘛呢? 阿哥所那边得安排吧。 下面伺候的多机灵呀,赶紧道:“万岁爷和六爷住过的地方,还都空着呢。” 当年弘晖就是出生在阿哥所的。 四福晋就道:“那就先去安置在这两处吧。” 弘晖赶紧道:“今晚先守在一块,额娘别管了,我会看顾看的。” 哦哦哦!好的!你照看吧。 等孩子们都打发完了,下面才有伺候的低声道:“二阿哥和五阿哥身上用的腰带,跟大阿哥的是一样的。” 四福晋愣了一下,然后看了说话的人一眼,“你下去吧。” 这人愣了一下,低着头退出去了。 四福晋心里生气,还没怎么着了,魑魅魍魉就往出冒。孩子们敢那么戴,必然是自家爷让的,那自家爷这么做必是有缘故的。跟自己嘀咕这个是什么意思? 她直接往永和宫去,宫务的事还是得问婆婆。 德妃觉得好烦:皇上虽然叫我儿子继位了,但并没有册封我做皇后,我这会子尴尬到无地自容,老四家的还偏凑过来,不知道我这会子其实有点难堪的嘛! 梦里清欢(204)二更(梦里清欢(204)德妃想第章第章第章) 德妃想躲,因为名不正言不顺呀!我男人没叫我当皇后,我儿子也没册封我当太后,我跟荣妃和宜妃他们有什么不一样? 这会子就对着后宫的权利指手画脚,是不是有点小人得志的嫌疑? 再者说了,那位只是到园子里去了,又不是驾崩了,宫里这些妃嫔闹不起来。一个个的乖着呢,就怕被仍在宫里自生自灭了。谁没事跟你捣乱呀! 于是,屏嬷嬷一说老四家的来了,德妃立马起身,歪着去了!还抓了抹额给自己戴上。 四福晋一来,哟!这是怎么了? 德妃招手,叫儿媳妇近前来,“太突然了,我得缓缓。到底是上了年岁了,不经事了。” 四福晋:“……”都这样了,那我是说还是不说呢?想了想还是算了,婆婆都病了。那怎么办呀?她就问:“要不然叫六弟妹进宫来,叫她给您瞧瞧,扎两针许是就好了?” 德妃:“……”别闹了,叫进来你肯定叫她给你参详宫里的事。于是,她就捂着额头,却又摆手,“老六家两口子在园子里哪里敢走开?”才上位就不想叫老皇上活了?想干嘛吧? 四福晋给吓的,得得得,我想办法去,反正婆婆指望不上。 她只得安排,“先请个太医来……” 德妃又摆手,“这个时候不能说我不舒坦,悄悄的,别声张。老六家的给的丸药怪好的,我吃着呢,天许是就能好些。你忙去吧,我歇歇就好。” 四福晋出来的时候还在想,怎么就不能叫人知道她不舒坦了呢? 有什么不能叫人知道的? 这事她是真没想明白,好在晚上都歇了,那就先歇吧。明儿再说,不行的话,问问弘晖。 可弘晖作为大阿哥,忙着呢,多少事忙不过来。到头来,能指靠上的反而是弘显。她跟这孩子嘀咕呢,说:“你得空去劝劝娘娘,或是出宫跟你额娘说说情况,看调配个什么丸药好。不能就这么扛着吧。” 弘显便笑,挨着四福晋坐了,低声道:“娘怎么这会子糊涂了?皇玛法已经没了三位皇后了,如今还没册封玛嚒呢,玛嚒就又病了。这说明什么?” 当前内容已被1篡改,请到clewxc点卡亩(去掉 ) 说明皇上克妻?! 四福晋一下子捂住嘴,连连拍了弘显的手,“是了!这事不能言语。你玛嚒必须是康康健健的。”否则,明儿园子里就得有旨意,为了德妃的身子着想,还是别当太后,这就完蛋了。她这会子总算明白了德妃的尴尬之处,也有些不是滋味:“那现在怎么办?”弘显摊手,“这事您跟爹爹提一句吧!这千头万绪的,都得从施恩开始。最避不开的就是皇祖父和宫里的娘娘们。” 知道了!亏了你了,要不然半天没反应过来接下来该怎么办。 老四这会子正难受的不就是这个吗?太上皇的封号,得叫皇上接受良好,不容易。关于后妃那一套,老四光棍的很,一股脑推给弘晖:“你带着弘显去园子里,跟你爹爹商量,看怎么跟你皇祖父说这个事。” 弘晖认命的出来,喊了弘显,又出宫往园子里跑。 好家伙,街道两行的酒楼,多少人都在奔着进出宫廷的人张望呢。两条黄带子打马过街之后,都在那儿议论呢。 大阿哥是哪个,二阿哥是哪个,新贵出来之后,老阿哥们好似就没那么得宠了。没人关注了呀! 九爷坐在马车上,车上有个大肚子妇人,就是自家那倒霉福晋。 多大的事呀,对吧?结果没给他一点伤春悲秋的意思,福晋在家叨叨叨,叨叨叨的,说是差不多到日子了。 到日子你就生呗,人家晚上翻来复去的,睡不着呀!说了,生孩子这么凶险的事,产婆她信不过。 信不过没关系,不是有医女嘛,咱请一个专门在府里呆着。 九福晋还是不行,“去园子里去吧,距离畅春园近点,要是有个万一,六嫂能赶到。” 闹腾的不行,然后那就趁着还不到生的时候,咱就走吧!坐在马车上,拐弯的时候看着弘晖和弘显带着人打马出城了。听那路两边的议论声,这个那个的,感觉比自己这个九叔对这两人知道的都多一样。 就在昨天之前,爷从街面上过,动静也是这样的。都在说这位皇九子怎么怎么了得,谁谁谁的谁谁谁的谁谁谁给王府送过东西云云。可今儿呢?九爷府的马车走到大路上,有几个人驻足瞧了,然后回头热烈的讨论了? 没有!不说跟没看见似得吧,反正热情没那么高了。 九爷很生气,“爷变了吗?爷没变!爷还是爷,可是呢,爷如今也不再是爷了。” 九福晋抚摸着肚子,安抚着动来动去的孩子,就特诚恳的说了一句:“有这发牢骚的工夫,你倒是想想怎么往宫里那位的身边凑凑……” “姥姥!”九爷眼睛一瞪,声音跟吼出来的似得。 九福晋气的转了个方向,“你吓坏我儿子了。” 九爷声音小了,但表情那是那么不屑一顾,“儿子儿子,就知道儿子!这要是个儿子,也不是好的!他娘的,他没来,老子是皇子。他来了,老子……” 闭嘴!“太上皇也是皇,你少惹祸!”嘴不知道怎么长的,怎么那么讨厌。 九爷哼了一声,“爷今儿还是得进园子去。” 干嘛? “爷得问问能不能接额娘出来。” 九福晋觉得肚子有点疼,不知道是快生了,还是被自家爷给气的。你皇阿玛活着呢,你接你额娘,你是怕你皇阿玛活的太久了,非得把他气死不行吗? 这一路走的,越走越疼呀! 九爷这才慌了,“快快快,直接往园子里去!” 结果桐桐正牵着才会走的弘暚在园子里转悠呢,先是得了信儿,说是弘晖和弘显回来了。这俩孩子没直接过来,怕是有事。还不等她打发人去问,又有人来报,说是九爷带着九福晋进园子了,九福晋快生了。 桐桐赶紧把弘暚给奶嬷嬷,撒丫子就往外跑,结果九福晋下不来了,孩子已经露头了,这是非在马车上生不可了。 她都不知道这么着跑来是为啥的,一边给接生一边转移九福晋的注意力,“干嘛非得把孩子生在园子里?”这不是瞎折腾吗? 没人想生在园子里呀,这不是赶上了吗? 话还没说,九福晋就觉得身下一松,也没怎么疼,孩子生下了。 “好着呢,孩子好着呢,是个阿哥。”一边说着话,一边给孩子掏嘴里的东西,紧跟着一声响亮的哭声才穿出来。 剪刀什么都没带,还好章嬷嬷靠谱,紧跟着送来了,给处理好,孩子直接用九爷的披风给裹起来,“要住园子里吗?要不我收拾个地方去坐月子。” 这就不像样子了,九爷终于找回声音了,“不了,我家的园子不远,眨眼就到了。” 桐桐叫章嬷嬷上车,帮着看着,“没事,大人孩子都好好的。” 九爷这次是真吓坏了,这个孩子生的有点悬呀!他再不敢多嘴了,事实上刚才吓的一屁股坐在地上半天没回过神来。 生了吗?生了就好。 儿子不儿子的,不重要!奶奶个熊,吓死老子了。 不等皇上打发人来问,九爷麻溜的走了。 嗣谒跟皇上说:“肯定是赶巧了。” 皇上不这么想,他叹气,“这是心里不舒坦,敢上门耍赖讲道理了。” 就差没说,他不当皇帝了,儿子们都不听话。有点怀疑老九是来要他贿赂的银子的。 嗣谒:“……”看吧!不适应期这就来了!他赶紧道,“等会子必来请罪的,儿子给您拿棍子,您这回别客气,该怎么打就怎么打,老九就是欠打。打两顿什么毛病都没了!” 打?朕老了,体弱了,打不动了。嗣谒就跟皇上面对面坐着,“要不然,接了额娘们过来,宜额娘那腿脚麻利着呢,拿着棍子追老九两圈,估计是行的。” 哦!这是叫朕当个慈父,坏事推给孩子的额娘干呀!这个是可以的! 但是,皇上也明白老六的意思了,“是你四哥叫弘晖和弘显俩孩子过来了?为了册封的事吧?”一提宜妃就知道你们一个个是什么意思了。 嗣谒便笑,自家这老阿玛呀,就没有他猜不到的事。 “既然退位了,太上皇这个册封,该给就给,朕还不至于为这个闹脾气。”说着就一顿,“就是这后宫册封吧……哎,朕也为难呀!” 可别不册封我额娘呀!这个事儿子得有所交代的。 结果就听自家这老阿玛又说,“你额娘生了你们,也算是有功。这自来子以母贵,母以子贵,册封原也应当。但是这些年了,后宫之所以那么安生,主要是还在于一个平衡。这里面还有你那些兄弟的面子呢,对吧?” 嗯!后宫是您的后宫,您只要册封了我额娘做太后,其他人怎么册封,您说了算。 “那就你额娘做太后,荣妃、惠妃、宜妃,良妃,连同佟贵妃,一同晋为皇贵妃。” 嗣谒:“……”这么多副后吗? 行!您说了算。 宫里的旨意很快,太后这个没争议,可除了太上皇说的几个皇贵太妃之外,老四还册封了十三的生母为皇贵太妃。 把桐桐给愁的,掰着指头一个一个的算,等嗣谒回来她就说:“这将来到了那头,皇阿玛住的怕是有点挤……” 嗣谒:“……”你的想法是否有点太清奇? 梦里清欢(205)三更 高位的妃嫔升了两格,但对于老七和老十二的额娘,都由嫔升贵妃了。这就是好听点,反正上面高位的妃嫔一个也没少,不过是待遇提高了是真的。凡是生了皇子公主的,最低也是个嫔了,太嫔嘛,那这就是主位的娘娘,供给还不错。 于是,皇宫里皆大欢喜。 太皇太后先说了,不想在宫里呆着了,想去园子里住。 然后新册封的皇后欢天地喜的把太上皇的后宫给送走了,还有太上皇的小皇子们,肯定要走的,那就都送去吧。 于是,桐桐觉得园子里好生热闹,可皇宫一下子就冷清起来了。 皇子们得侍奉太上皇,也是受教于太上皇的意思,这都得挪到园子里住。再加上本就是老六两口子教养孩子呢,也没理由不叫孩子去呀!也就是弘旦才两岁大小,还得留在宫里之外,皇后竟然发现,没有需要留在宫里的人了。 李氏被册封为贵妃,宋氏被册封为懋妃,然后一人占了一个寝宫,这就完了。 对了!两个公主陪着皇太后去了,一样去园子里了。 如今宫里就剩下万岁爷、她和李氏宋氏,还有弘旦。 结果万岁爷说,皇阿玛在园子里住着,爷得跟着过去呀,咱住圆明园吧,距离近点,不三不五时的见见,那爷的孝道呢? 可要是如此,皇宫怎么办? 空着吗? 总得有人守着皇宫的吧。 她这么说了,万岁爷就说:“叫李氏和宋氏一起管着事便是了,几个孩子换着回宫来住也就是了。” 不至于宫里没主子就行。 可皇后觉得把皇宫给李氏和宋氏管,那将来再回来,还能放心吗? 她跟她家爷商量这件事,“给爷挑两个人过去伺候……妾身也帮不了爷什么,您只管把大后方交给我,再不会叫万岁爷有后顾之忧的。” “………………”皇后不想跟去园子里?可太皇太后和皇太后都在园子里住着呢,你隔三差五不去请安合适吗?皇阿玛和朕都不在,宫里就是宫殿,有总管负责看着呢,谁还把皇宫给偷了吗?要看什么呀? 皇后的意思是,“那您是现在就去园子,还是等登基大典之后再去园子?” 万岁爷一言难尽,这一说登基大典,他的思绪一下子就拉回来,“登基大典简单办一下就行。”要节俭,要简朴!想到这里,他还是说皇后,“你也跟去园子吧,不要再添什么新人了。”皇阿玛还看着呢,这一上来就纳新人,哪怕不是自己提的,也难免叫人多想。干脆就算了,有老妻相伴,虽总有不合心意之处,但到底一串孩子呢,就这么着吧。 皇后沉默了一下,到底没再坚持,走的时候却也对皇宫放不下心来。搬到园子里了,少不得跟弘晖嘀咕这个事,“……你一定要回去常敲打,别等咱们回去的时候,宫里的人心都不知道朝哪儿去了?” 宫里人又不傻!弘晖觉得自家额娘有点紧张的过度了,“您万事听皇阿玛的,皇阿玛说没事就没事!就是谁想闹鬼,也得看皇阿玛乐意不乐意。”这是在这个位子上没适应呢,不能着急,“您先歇着,把我娘配的那个舒心丸按时服用着,过段时间就好了!您啊,是不是觉得浑身的肉都是绷着的。” 是啊!脊背上硬的跟背着给盖子。 “园子里才都在安置,正乱着呢,您先安顿,缓上天再过去也是合适的。” 可不是,真就是缓了天,大家才从突如其来的变故和忙乱中醒过神来了。 原来,天下真的换主子了呀! 皇后也终于一点点的接受了这个新身份,这才恍然,还没有安置太皇太后、太后还有那么些太妃的俸禄和供奉。她一点都没耽搁,赶紧打发人去问,结果得了信儿却说那边一切照常,按旧历都安置好了。另外,一个太妃配备一个太医,一个医女,每日里都有人按时把医案送到王府和公主府,每日的食谱也是提前拟定的,得问过太医和医女才行。若是哪里不舒坦了,怎么用药的,都必须得备上,药要留样本和药渣,以备问询。 皇后一想,这么也行!到底是太上皇的地方,自己管的太多,要是万一有个什么,说不清的。那就不如六弟妹全全照管,省的自己瓜田李下,出事了不好交代。 于是这天去园子里请安,桐桐得了信出去就迎,人快到跟前了,她正儿八经就要见大礼的。可这么一跪下,四福晋当时心里就特别难受,她疾步走过去,一把将桐桐给扶起来,“以后可别这么着了,别人跪了也就跪了,可你这一跪,我就愧的慌。心里是当真难受!” 桐桐赶紧道:“四嫂是主子娘娘,本也是应该的。” 四福晋拉了她的手往里面去,“就咱姐俩,咱说说心里话。这几天呀,我就真跟在梦里似得。说实话,我是真没想到……如今呀,说什么都觉得我矫情,可这是实话。回头一想,这孩子你帮我养了,帮我教了,如今公婆本该我伺候的,也是你帮着我服侍的……” 是!老四承袭了家业,这些本就是他们两口子的责任。也就是老爷子非叫自家住进来,否则,这一园子的婆婆,都得是皇后的责任。 “你以后再要这么着,我就真生气了!”她攥着桐桐的手,“我没想到的,你帮我想到的。我为难不好处理的,你都帮我处理了。咱们就不该生分。” 桐桐这次觉得,皇后的话是真诚的。 一送走皇后,桐桐的手就按在胸口上,刚才这里微微有点发烫,什么缘由也不知道。 等嗣谒回来的时候,桐桐就拉了他去里面,“看看胎记是不是有哪里不对?” 并没有变化,嗣谒就问,“怎么这么问?” 桐桐低声就说了,“她说她难受,我觉得她说的是真话。当时我这里是烫了一下……” 嗣谒眼睛闪了闪,那还真是巧了。今儿老四过来请安,是自那日传位之外,两人第二次见面。他自然是要跪的,可膝盖才一落地,老四就用手捂住胸口,然后一把将自己给拉起来,当时也说了一句,“你这一跪,四哥心疼。” 他当时也觉得那里微微有些不适。 看出来,老四说那句话的时候,也不是做戏,他是真的心口疼了。 桐桐一双眼睛亮晶晶的看嗣谒,“咱们是不是都成了谁也奈何不了的神仙了,这是下来历练来了……” 嗣谒就笑,还是对来历好奇的吧。 桐桐摇头,“有爷就行,这种事当乐子猜猜得了,我是真不在意。”只是这么着的话,“这登基大典和封后大典咱们还去不去了?”别真把人家给难受着了。 “去吧!先办登基大典,我得陪着皇阿玛去!皇阿玛离不得人,我得寸步不离的跟着皇阿玛。” 哦!那我配点丸药,到时候带上。 登基大典简朴,甚至连龙袍都没另外做,全都是把老爷子穿旧了的改了改,能穿就行。 等兄弟们都早早的到了皇宫里,十四还挤兑说,“万岁爷的脚可比皇阿玛的脚大,这不知道龙靴另外做了没,可别是穿小鞋了吧。”众人颇为神奇的看十四:“……”我们就想知道老四什么时候忍不住会打死你。 老十四才不管了,他不爽的事多了。迄今为止自家哥哥并没有给自己升爵位,这就算了。结果他和老六家的孩子都是皇子,就我家的不是!凭啥呀?懂什么叫一视同仁不? 我家的孩子你当皇子一样,我们又不是要抢皇位,我就是想给我的儿子一人换个亲王的爵位,就这么简单,你看你一个当哥哥的,抠唆的那个劲儿。 哼!在家里憋了这么些日子,砸了不知道多少东西了,这火气也还没下去呢。 这会子站在大殿里,他这里一转,那里一转,见洒扫的一尘不染,他的视线不由的又落在正大光明匾额上。 这么一看,他想起来,“当时皇阿玛说不立储君,会把传召诏书放在匾额后面。现在虽说是口头传召了,那你们说,后面有没有旨意?” 说的这些兄弟都抬头看匾额。 理亲王皱眉,“皇阿玛好好的,传了诏就完了,非得放后面吗?” 十四多熊的,他利索的叫小太监来,“匾额后面你们都清理了吗?” 这话多吓人呀,这小太监赶紧跪下,“……大总管没让。”没让呀!那就说可能有了! 十四轻轻的踢了小太监一下,“赶紧的,搬梯子去!爷亲自上去打扫。” 十三从后面一过来,就看见十四爬梯子呢,“十四,你别瞎胡闹。” 谁胡闹呢? 十四三两下就爬上去了,然后真乐了,“真有东西嗳!” 什么东西呀? 一个长条匣子! 十四将匣子拿下来,发现没落多少灰,看样子,最多一个来月的样子吧。怕不是皇阿玛离宫前叫人放的吧。 他直接将匣子打开,里面是明黄色的诏书,他伸手拿诏书,谁知道一个东西从诏书里掉出来了,直接落到地上。 他低头看,“什么玩意呀?十三哥,你捡起来呀!” 老九窜的快,直接过去了,“是个小本本……” 诏书就算了,小本本是个什么鬼? 梦里清欢(206)一更(梦里清欢(206)老九捡...) 老九捡起来才要打开,老五立马呵斥了一声,“老九,规矩呢?”这么大的人了,手怎么欠儿欠儿的? 那玩意跟‘遗旨’放在一块,那是谁都能随便打开的东西吗?到了如今的份上了,当然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便是要多一事,那为啥这个多一事的人得是你!你就不能给老四看看,你是多叫人省心的弟弟。你说说你,你怎么就那么爱跟老十四往一条板凳上坐呢? 可你是老十四吗? 你不是! 老五这表情,这眼神,老九愣了一下,瞬间领会了这一层意思。 是!咱是比不上十四。可咱到底是啥地方比不上十四了呢? 说到底,咱跟十四比起来,不就差了个老四吗? 老四是人家亲哥,人家就是孙猴子上窜下跳,那没事!我就是顺手捡个东西,好奇的想瞧瞧是个啥玩意,你就急眼了? 这是我这个弟弟有毛病吗? 不是! 这是你不如人家老四!要是坐那个位子的是你,我这么做有毛病吗? 没有!所以,你急赤白脸的干啥?我还没怨你呢,你却总来挑我的不是,合适吗? 那眼神赤果果的,想不懂都难。老五差点没给气的倒仰,自家额娘为啥要生出这么个玩意来,就说讨厌不讨厌? 去百度搜醋-溜-儿-文-学。首发 虽说讨厌了一点,但这会子也知道轻重,那玩意拿手里不算厚实,但也绝对不简薄。掂量了掂量,还是没敢打开,直接交给直亲王了。十四看看这个看看那个,坐在梯子上手里拿着装圣旨的匣子,好似这么取出圣旨也不合适呀!那这玩意我也不拿了,他从上面蹦下来,把匣子合上塞给理亲王。 反正你们是哥哥,你们的爵位高,你们得皇阿玛和老四的信任,你们来吧。 理亲王都想踹老十四,你这不是没事找事是干嘛?安生的把登基大典弄完不就完了,非得现在把这东西折腾出来。 以皇阿玛的性格,老十四呀,你觉得这里面能有什么利于你的东西吗? 这不是有毛病是什么? 老九还在一边问:“大哥二哥,你们说这个东西,是在登基大典前打开好,还是在登基大典后打开好?” 这话问的,十一都傻了。 他在后面戳老十,低声道:“十哥,捂住九哥的嘴。” 老十的手比脑子快,十一比九哥靠谱!既然他说捂九哥的嘴,那一定是对的!他连想都没想,直接在后面直接上手,捂住老九的嘴:你都有儿子了,怎么还这么管不嘴呢? 老九不防备老十,被老十捂了也不挣扎。 十一这才松了一口气,心里直翻白眼:皇阿玛活着呢!皇阿玛活着呢!这玩意其实就是个屁!你觉得皇阿玛放上去的东西会对老四不利吗?老大和老二都不着急,你急个屁呀! 在登基大典之前迫不及待的打开,这说明你不信老四!如果你不信老四,那你怀疑老四什么呢?怀疑人家跟老六联手逼的皇阿玛退位吗?是!当时你们不在京城,回来的时候一点反应的时间都没给你们,但这从退位到如今的登基大典这都多少时间呢?咱们都是私下见过皇阿玛的,皇阿玛有说过不乐意吗?他老人家在园子里被老六带着,玩的不知道有多高兴,所以,你那么多事干嘛? 吃饱了撑的呀! 连老十四把这玩意塞出去之后都不言语了,你说你……哎!真不是说你,你有时候真未必有十四识时务! 十四爱蹦跶,但一发现苗头不对,立马就缩了!就像是现在,十四言语了吗? 没有吧!躲的比谁都干脆! 瞧瞧,本来是十四先挑起来的,现在事全搁在你身上了。 十一再次觉得,就老九这个德行,老五这个老实人是弄不了的。这要不是自己活着,老九得被圈到死!自己都忍不了他这德行,指着谁去忍呢? 这次便是老四要打老九一顿,他都觉得该! 老三一瞧这都上手捂嘴了,有乐子瞧了,他立马就道:“老十,捂着你九哥像什么样子?说嘛,还不叫人说话了?” 老五就觉得,老三真是个事儿妈!凡是闲事他凑的比谁都热闹。 他赶紧道:“听大哥二哥的,大哥二哥说怎么办就怎么办?” 直亲王和理亲王能怎么办? 这么会子了,后头一直也没打发人来。皇阿玛已经在宫里了,但是老四和老六都没现身,连打发个奴才都没有,这意思还不明白吗? 这玩意打开不妨碍什么! 直亲王就问打发了人去问,看万岁爷得闲不?要是得闲,如今也还不到吉时,那就去后头去说说吧。 然后回话说,皇上正在后头跟太上皇议事呢,要是诸位爷有事就先往后头去吧。 行!那就走吧! 老四这么稳当,必是没事的。 去的时候,以为里面就皇阿玛和老四老六,结果不是,好些个大臣都在呢。 正在干嘛呢?老四想在登基大典之前,宣布一道旨意。 什么旨意呢?就是永不加农赋。 这本是太上皇提的,现在得是尊太上皇的旨意,永不加农赋。 把这个太上皇想要的明君的头衔,都给太上皇加在头上。 正说这个事呢,本就是叫十三去前面喊人的,结果十三去了就没回来,好半晌才知道发生了什么,那老四能说什么? 不就是发现点东西吗?那就拿来吧。皇阿玛当面,我又没闹鬼,我怕什么呀? 来吧!说清楚。 于是,这么一串串的不就来了吗? 老四上面压着太上皇呢,对兄弟得优容呀,“坐吧,看茶。” 然后一个个的坐了,理亲王就看太上皇,“皇阿玛,今儿老十四无意间发现这个……” 老爷子‘哦’了一声,“说话总要算数的嘛,只有如此,规矩才能传下去。”这有什么可奇怪的。 理亲王估摸也是这样,干脆就给苏培盛,交出去了事。 至于什么时候叫什么人看,这是老四要决定的事。 苏培盛拿手里了,直亲王顺便把小本本往匣子上一放,“这个……也是匣子里的东西,没人打开过,只是不慎掉下来了。” 老四和老六都很惊讶,两人的表情说明,他们也不知道这小本本是啥玩意。可没给嗣谒多少惊讶的时候,因为老爷子起身了,他要如厕。 嗣谒就说,这是一路上茶水喝多了。跟着就要扶老爷子起身,可老爷子摆手,“你别瞎跑了,叫李德全跟着吧。” 这个可以!谁还没点私密的事了? 嗣谒在这事上从不跟老爷子争执,看着老爷子去了里面了,理亲王的眉头一跳,感觉那小本本好像不是什么好东西。 他就看着老四先把小本本挪开,然后将匣子打开,里面是三份圣旨。 打开一瞧,就是传位给自己的旨意,这个没有争议,他叫苏培盛把圣旨传下去,给那些大臣瞧瞧。 还有宗室里的宗正等等,一人一份,满蒙汉的文字,轮换着看。 传到这些爷们手里,都是随意的扫了一眼就完了,这东西没毛病。 然后大家就对那个小本本没啥热情了,那个东西许是老爷子给继位新君的东西呢? 但十四觉得不是,“皇阿玛好好的,有什么要交代四哥的,不能说吗?干嘛跟圣旨放在一块?这圣旨也不是给四哥看的,是给咱们看的,是给天下人看的。同样的道理,那个本本连个带锁的匣子都没有,就那么放着,这要不是给咱们看的,给天下人看的,这能是谁给看的?” 理亲王把眼睑垂下,这个二百五呀!他都没法拦了。 老九心说,不叫看的话大家对老四还是心有疑虑,他是真心为老四好的,就说,“四哥,那玩意能看吗?要不您先看看,不适合咱们兄弟看了,那咱们就不看。” 十一想死,你说的这叫屁话,你是将了老四一军了,这会子老四能提前看吗?看了的话,对老四有利还罢了,要是对老四不利呢?当然了,要是对老四不利,皇阿玛就不会放的!所以,他有预感,这东西八成得对咱们不利,那你说老四该不该再叫咱们看? 叫咱们看吧,咱们觉得老四不厚道。 不叫咱们看吧,这心里是不是永远有个疙瘩? 那老四还怎么提前去看? 果然,就见老四直接把小本本往边上一推,“老六,你递下去吧。” 嗣谒扫了这玩意一眼,这东西能展开的,合起来是折子的形状的,但并不是一页一页的,展开能拉成一个长条,以这厚度,拉开还不会短呢。 他也不提前打开,就叫了两伺候的过来,“要看就都看吧,叫人给展开就是。” 爷其实也想知道这是啥玩意。 于是,在众目睽睽之下,这玩意就被俩太监一人扯着一头给拉开了。 本本有点小,字也不大。但猛的一看,一行黑色字迹的数字从一排到十四,数字的下面是鲜红的叉叉。边上还有蝇头小楷些的标注。 这是嘛玩意? 嗣谒离得近,还能看清楚叉叉。别人距离太远了,真没看清! 老十四和老九蹦跶的有点欢实,两人扑腾到稍微靠前一点的位置,粗略的扫了一眼,也还没看具体的内容呢,就是看见醒目的从一到十四这些数字,还有数字下面的一点红。然后两人就发现,属于他们自己的跟别人的都有点不一样。 十四还纳闷呢,问他九哥:“这数字是代表咱们兄弟不?那皇阿玛对我这个儿子还不错的,红的那一块,我的最多。” 老九不服气,“你看清楚,给我的少了吗?”什么就你最多,明明咱俩一样多!! 梦里清欢(207)二更(梦里清欢(207)给这俩...) 给这俩的最多? 老三蹭的窜到前面去了,皇阿玛还有谱没谱,就这俩活宝,您还给留的‘遗产’最多吗?您这偏心的没完了是吧? 他挤过去,还叫人把灯拎来,要瞧就都瞧清楚。 结果脸都快贴到上面了,然后瞧清楚了,他都没看他自己的,先看老九和十四的,凑近一瞧,他哈哈就笑:“一人三个红叉叉,有什么可争的。” 嘛玩意?红叉叉? 老九还在发愣,十四已经窜过去了。真就是三个叉叉呀! 他朝后退了一步,满篇的扫了一下,就自己和老九的多? 凭什么?凭什么把我跟老九放在一个板凳上。 他不乐意,老九也不乐意呀!是啊!凭啥把我跟十四放在一个板凳上。 然后两人都挤到前面,先看他们的红叉叉到底是为啥的。 老九看的可仔细了,关键是,皇阿玛给上面标注着日期呢。哪一日什么时辰写的这东西,都标注着呢。 一瞧时间,这是哪一年的老黄历了! 哦哦哦!第一次叉叉的由来,得是觉得被讹银子给老二修园子那一次吧。 如今园子都修成了,里面也不比畅春园差,银子花了千千万,然后爷现在成了王八蛋!花钱花错了吗?差点没呕出一口老血来。而且,你们算计了我,却嫌弃被算计了的我是个笨蛋,脑子转不过弯来,有这么欺负人的吗? 太过分了! 还有……还有算卦? 算卦! 九爷都怒了,“爷什么时候算过卦了?”不能这么往爷头上扣屎盆子呀! 老十在边上拉他,“别嚷嚷!算卦的事有我一份……”说着就低声道,“儿子!儿子!算儿子那次。” 老九恍然,然后更生气了,“那不是闹着玩的吗?谁当真了呀!” 看看老爷子都写了什么,‘不问神佛问苍生’,这都哪跟哪,挨得上吗? 我当时就是随便问问,只是随便了一点而已。 老十低声道:“坐在那个位子上能随便吗?”只随便这一点,老爷子给你画个叉叉,一点也不冤枉。 再说了,九哥嗳,您别喊冤呀,我都没喊冤,您喊的哪门子冤呀?您瞧瞧给我划拉叉叉的时间,跟你算卦的叉叉时间是否一致。 皇阿玛说我是狗头军师,说你敢无脑递刀,我就敢不加思索杀人,反正就是这个意思。 我这是陪着你算卦,把我给自己玩下去了! 老九不信,真去瞧了,然后愕然,“原来不关十弟妹的事呀!” 老十生气的不就是这个,他在福晋面前也就这点底气了,虽然也知道自己的德行就这样,真赖不到福晋身上。但我跟福晋在家里说话,以福晋的出身连累我,没事呛呛福晋,压压她的气焰,这怎么了呢? 可现在这么直白的告诉我:别赖你福晋,瞧不上你就是单纯的瞧不上你,跟别的都不相干。就说这么着气人不气人。 他气的呼呼的,觉得被自家这亲九哥给连累了。想着自家九哥有三个叉叉呢,自己才一个,这心情能稍微好点,还朝这边挤了挤,“最后一个叉叉到底是为啥的?” 这一问,老九的面色煞是精彩:竟然是因为爷贿赂! 老十哈哈就笑,“九哥你到底是给了皇阿玛多少贿赂银?”你这不是二百五吗? 老九气的嘴唇都哆嗦了,我花了那么多银子,虽然有点小心思,但是老爷子,我的亲阿玛,您看在银子的份上,也不能这么大喇喇的把这玩意直接给写上的呀! 去百度搜醋-溜-儿-文-学。首发 老四这小心眼会把这个放在大清珍宝阁装裱起来,以传万世你知道吗? 你知道这会叫你家老九丢脸到一万年的吗? 为了皇位花钱贿赂,这是多么奇葩的事?你帮我把这隐瞒下来了,少一个叉叉,那我到了现在不就知道我的银子多少起作用了,以后还会给孝敬的。这做生意历来就得讲诚信讲规矩,哪怕是潜规则的规矩,也得守的。就老爷子这样,也得亏他生来就是皇子,得亏是皇祖父咯嘣的早,皇子那么三两只,才选了他。要不然,呵呵!就这不讲武德的样子,真要是叫老爷子有这么些兄弟,老爷子,您未必胜的了,您也未必有儿子做的更好! 真就气的连话都不会说了! 老十|一瞧,这不行呀!这脸上都挂上相了。就这心态,没再给个叉叉,估计老爷子也是看了银子的面子的!还有你被老八坑的把封地拱手相让的事,就只这一件,老爷子都不会考虑你。可最后不也没给你打更多的叉叉吗?要不然,你的叉叉就比老十四多了呀! 虽然这里面应该有老爷子不想坏了兄弟关系的考虑,但应该跟你给的银子也有些关联吧。 走走走!咱别气了,看看别人的乐子,许是就没那么生气了。 老九一想,也对呀!爷得看看爷凭啥跟老十四坐一条板凳上。 十四第一个叉叉,跟自己是同期的。还是因为给老二修宅子和园子的事。 他看老十四,十四的表情特别迷幻,就是那种:我在哪?我是谁?干嘛这么对我? 都是这么一挂表情,这应该全不在老十四的考虑范围之内。 大致看了一圈的时间之后就会发现,自己和老十四几乎同时被画叉叉,这个时间早于其他兄弟不少,这也就证明了,自己和老十四是第一拨被排除在外的人。 刚才老九还没反应过来,这会子一看十四的,他反应过来了,这岂不是说,早早的爷就没机会了! 爷都没机会了,那老爷子您还继续收儿子的银子,您亏心不亏心呀! 感觉心肝脾肺都有点不太舒服了。 当然了,看十四的样子,稍微能好受点。因为十四到现在都不能接受现实。他一直认为他是皇位强有力的竞争者,至少弘晖和弘显露头之前,他是这么想的。 可现在却告诉他:傻孩子,你早被排除了。 是的!十四觉得可委屈了,当年给我画叉叉的时候我才多大?十来岁,还是个孩子! 这是不是有点欺负人。 老九在边上补刀:“十来岁,也不算是小了。弘晖和弘显勇闯敌营的时候,还没你那个时候大呢?”所以,你委屈个屁! 十四怒目而视,能不能麻溜的闭嘴,就问问你能不能麻溜的闭嘴。 老九才不闭嘴呢,别人不痛快了,自己就痛快了!所以,他提示老九,“你这后两个叉叉是为啥的?” 能为啥?为了没事看老四和老六的笑话,为了有事没事都爱招猫逗狗撩拨别人。 老九看那日期,“这个日子有啥事情了吗?”十四在那个日子干啥了?过去那么些年了,谁记得。 老七轻咳一声,给自己划拉叉叉的日子,跟十四有重合的地方。皇阿玛说自己在他面前抖机灵没关系,但是被戳破了就是自己不对。这个日子,自己其实是记得的。 他就低声道:“红豆。” 什么?“红豆!”老七说着,就朝老六瞥了一眼。 十四想起来,当时老六挂了六嫂给的红豆饰品,老七在大殿上玩老六的辫子那次。没错,那次是自己戳破了老七的谎言。把老七拽下去了,然后自己也多了个叉叉。 这就啥?这就算作损人不利己。 老十四觉得羞愤到不行,爷虽然也知道自己不行,但那个时候不是年轻,不是不懂事吗?把爷跟这么些早懂事的哥哥放一起比,这本身就不公平。 爷倒是要看看,你们一个个的,老爷子都是怎么说的。 紧挨着的是十三的,十三眼圈都是红的,这是说啥了,把老十三气成这样了? 结果一瞧,好家伙,十三是从西北回来之后才被划拉掉的。整整比自己晚了十年才被排除?凭啥呀!十三也没比自己大多少呀?他到底是哪里比自己讨喜,怎么人人都那么爱十三呢?不过返回来想想,便是如此,有啥用呢?不一样被划拉了叉叉。 自我安慰一下,这一个叉叉和三个叉叉有区别吗?不一样被剔除掉了。皇阿玛指摘起你的缺点来,想来也没留情。 于是,他奔着看老十三的笑话看小本本上给十三的评语的。结果一看,他心口更堵了。 叉叉掉十三,却在盛赞十三。什么王中侠者,什么忠义无双,什么王佐之才。 我的老天爷呀!原来皇上给评语,不只是会批呀,人家还会夸的! 这全篇没有说十三一个不好,连王佐之才都出来了,老爷子都说十三是王佐之才了,那老四敢不拿老十三当王佐之才用吗? 难怪老十三红了眼圈了,他是感动的吧。 再反观您给儿子的评语,通篇是没有一句是说儿子好的。 这就很过分了! 这世上人无完人的,对吧?这应该写优点也写缺点,优点多缺点少的胜出才合理呀。 他真的被气的眼泪掉下来了,这个打击太大,他不打算接受。 但是不接受,得拉个同盟吧? 瞧瞧,谁有潜力成为自己的同盟。 十三让开,你都王佐之才了,你挡什么路呀!! 梦里清欢(208)三更(梦里清欢(208)扒拉开...) 扒拉开十三,叫我瞧瞧十二哥的,这一看,竟然皇上说他把十二交给苏麻喇姑,是他的错。耽搁了十二,叫十二被佛性染了性情,太过清冷,是他这个皇阿玛的错。 为此证明不是十二不好,皇上竟然不惜把皇祖父闹出家的事扒拉出来,这可真够给老十二脸上贴金的。 那要是这样,十二有什么不对吗? 他看十二,十二满眼的复杂,盯着那几行字,就是没看他。 他心里呵呵,这老爷子偏心偏的没边了,就老十二这冷心冷情,没心没肺的,您竟然都想着他得要面子,不能把十二的面子给撅了。您怎么就不想想,也把面子给儿子一点。 真是越看越生气!要是老爷子不知道要顾念面子这一条,还不咋生气。可如今也看了,老爷子不是不懂儿子们要面子,他只是不想顾忌他家十四儿的面子而已。 哎呀!不行了!心口疼!心疾这个东西,莫不是遗传的吧。 再往前走两步,边上是十一。十一的视线才从十二的评语上挪开,然后马上懂了十四的羞愤,真的!皇阿玛不是不懂面子情的事,不过是,十二属于不叫唤的够,皇阿玛怕他咬人,对这种能耐大的,皇阿玛怕太不给面子了,十二会捣乱。至于你嘛,皇阿玛大概觉得你的能耐也就那么点,抬手就能收拾你,他干嘛跟你讲面子。 说到底,老爷子他其实就是欺软怕硬。欺负的都是好欺负的,比如十四,比如自己。 老十一觉得他很委屈,可十四看到老爷子给十一的评语,觉得老爷子很中肯,也很客观,甚至措辞都很温和,很宽容。跟写给自己的完全不同。那种不同,从字里行间就能看出来的。便是字体上,叫人一看,都叫人写给自己的字都是带着满满的嫌弃。可给十一的就不同了,就好像长者在温言细语。 说十一啊,不是皇阿玛不选你!身子弱一点,这没事。你很聪明,很通透,皇阿玛不选你,不是觉得你哪里不好,说到底,还是你身子的原因,你太注重养生养身了。如今你一闲王,注重点这个是好的!但是你要坐上去的话,怕是不大好!毕竟嘛,上有所好下必甚焉,你要追求长寿,下面的人就敢撺掇你长生。所以,孩子,皇阿玛把你排除在外了,你好好的修身养性,你能长命百岁,就是对皇阿玛最大的孝顺了。 老十一是怎么翻译皇上的话的,十四不知道。但十四翻译过来就是这个意思! 皇阿玛说的这些话,这也不算是说十一不好吧。 所以,十一请你让开,你也不是爷的同盟! 十四继续往前找,轮到老十了? 老十|一脸的无所谓,十四就又看了一眼给老十的评语,哦!是被老九连累了呀! 你花了老九那么些银子,被连累了有什么好委屈的? 老十瞪十四,“爷不委屈,爷为了我九哥的,爷啥时候委屈了?爷跟我的好九哥共进退,爷骄傲!” 爷还有个九哥共进退呢,请问十四你:你家哥哥跟你共进退吗? 十四的眼泪扑簌簌的往下掉,爷都这样了,还来戳爷的心。 把老十给看懵了:真哭了? 那这可惹不起呀惹不起!这咋眼泪说掉就掉呢!老九一瞧十四这样,算了,也不笑话了,咱谁笑话谁呀。他就安慰说,“咱哥俩一样……” 十四躲开,不要老九来拉扯,“我才跟你不一样呢!” 去-百度-搜醋-溜-儿-文-学。首-发 一样三个叉叉,有什么不一样的。 十四可委屈了,“我是越长越出息了,后来不是都改了吗?哪里没做好吗?可九哥你,从来没长进,凭啥你得跟我一个板凳上坐。” 老九指了指十四,指了指自己,再看看十四意有所指的看老八。 懂了! 这还是觉得自己没心眼被老八坑了这事,是吧? 不是,这事有完没完了?爷都快呕死了,可你们有一个算一个,比谁都记得准!爷办的丢人的事,你们就不能忘了?行!十四你赢了,你可太出息了!爷不配跟你一个板凳上坐,这行了吧? 十四哼了一声:你这种没出息,本该垫底,却因为贿赂皇上才没有垫底的人,爷也不屑跟你同盟。 他是想跟老八同盟的,因为老八一定觉得他特别冤枉。因此他可亲昵的叫了一声:“八哥!” 你能明白兄弟的委屈,对吧? 可老八一脸的复杂,对着那一页评语,怔怔无言。 十四看过去,然后面色凝固了。老八被排除的不算早,但也不算晚。但虽然排除他了,皇上却说,叫老八做个敢管事能管事的八贤王,是他这个做阿玛的对老八最大的期许了。 老十四觉得,皇上这是夸老八呢!虽然老八不稀罕这样,但这确实是很有面子。跟老十三一样,这都八贤王了,妥妥的王佐之才呀! 其实,在老十四看来,这也很不公平。老八坑老九这个事,地道吗?为什么不给老八补一个叉叉,再给老八写个像是坑兄弟没情义这样的评语呢? 为啥的? 十一跟在边上溜边偷看,心里嗤了老十四一声:这还用说吗?我早说过了,皇阿玛最是欺软怕硬。对老十二是这样,对老八也是这样。 老八比老十二还不好惹,那不得好声好气的跟老八说呀! 至于你和老九老十,就你们这个怂样,老爷子连安抚都懒的做。 可老八这会子什么感觉呢?一看时间,老八就想起来,就是那次福晋在种痘的事上找六嫂那次。六嫂提点说,应该把恩施在最低处。当时,他还感叹人家没动不好的心思,是出于好意提点了一下。 可如今再想,八成就是这点好意,叫皇上彻底把自己给剔除掉了。 是啊!一个妇道人家都明白的道理,你老八竟然不明白!那么,被剔除了,你有什么可抱怨的。可皇上没把这些写上,只说做贤王之类的话。这是对自己这些年为朝廷赈灾的肯定,也是对自己的提点,更顾念了自己的面子。 把位子给老四,这个自己不是心里没怨言。一直以来,他以为他输在了子嗣上。可子嗣这个事赖自己吗?福晋也不是我自己找的,不都是皇上赐婚的吗?皇上给我赐了个不能生养的福晋,这是我的错吗?皇上为这个没选自己,心里肯定不舒服。 可是千想万想,怎么也没想到是这样的。人家的好,反而衬托了自己的不好,于是,自己被排除掉了。 想到这一点,他的表情如他的心一样,是绷着的! 皇上这么说,已经是极大的给自己留了颜面了。再要说什么,他不敢了!他现在有点怀疑,还有更多的黑料被皇阿玛单放着呢。是不是偷摸的交给老四了,这都不好说。 但这无疑,是给老四提供了责骂兄弟的大好素材! 改明儿被老四骂的狗血淋头,都没地方说委屈去!毕竟嘛,皇阿玛都是那么说他们兄弟的,那老四只是照着皇阿玛说的说了,难道错了?那必须不能错呀! 这个时候,老八突然觉得:皇阿玛有点狗! 败了就败了,非得告诉人怎么败的,就说损不损吧?! 放在心里不就完了吗?记什么记,还打叉叉! 这个本本上是红叉叉,难保没有满是黑叉叉的小本本。等着吧,不定什么时候,这个小黑本本就面世了! 不行,胃难受!有点倒口味!被这波操作闹的,一阵一阵的朝上犯恶心。 十四瞧老八那表情,就来了一句:“八哥,咋的了?有喜了?害喜呢?” 别说老八不会害喜,连老八的媳妇都害不了喜,你说老十四你的嘴损不损,这不是指着和尚骂秃驴吗?过分了昂! 老七浏览了一圈一回来就听见老十四这讨人厌的话,忙说老十四,“你这嘴呀……”欠不欠呀? 十四撇了撇嘴,“跟七哥你的手一样……”一样样的欠。 暗讽老七玩鞭子玩脱了! 老七手痒,想叫手心对着老十四的脸皮亲密的接触一下。手都抬起来了,但到底是没敢打,只推了一下,“边去!”碍事! 推的撞到老五了,老五抿着嘴。 哟!这是怎么了? 十四一看,懂了!老五家的长子不懂事,但老五的处置办法更操蛋!直接推给老九,后院连处置都不处置! 他就说,“五哥,难怪五嫂不放你进门。但凡进门得掏银子!也是,五嫂不指望银子能指望谁呢?你这不约束后院,可是害的我五嫂不浅。都说您是老实人,大好人,可叫我五嫂看,天下只怕再找不到比您更混蛋的吧?” 家事尚且如此,国事会如何呢? 谁犯错了你都不罚,糊涂成这个德行,只给了个小红叉,这不合适!得给您个大红叉,一个顶仨的那种! 但老爷子没有,只画了小小一个! 哼!老爷子还是偏心你呀! 给老五气的,抬手扒拉开十四,“边去!”正反省着呢!主要是除了反省我也不知道该摆出什么表情才合适,无颜面对江东父老呀! 这一推,又撞了老三。 十四一瞟,不由的乐了,皇上说老三是正事就躲,闲事就冲!这不就是典型的本事不大,事儿不少型的吗? 这话说的好,精辟! 才要讥讽老三几句的,结果反应过来了,老大老二的还没看,把老四和老六给空过去了吧! 他倒是想瞧瞧,皇上是怎么给他心爱的大儿二儿下评语的,又是怎么给他倚重的老四和老六写总结的。 尤其是老六:老爷子再倚重你,不也没选你吗?得意什么呀? 呵!! 梦里清欢(209)四更 是啊!谁不好奇怎么说老大老二的。 不过大致心里都有数的,必然是夸这俩能夸出花来。主要还是老四和老六,就是不知道老爷子是怎么说的了。 来来来,凑过来都瞧瞧,瞧瞧怎么说老大和老二的。因为瞧这两人的,相对比较保险。 哎呀!评老大评的吧,牙酸。 说他的保清,是如何的勇武,是如何的有才干,是如何的得圣心。真真是天下长子的楷模了!然后又说了某年某日某月,因为什么事老大主动说了,他不想要那个位子云云。皇上就说他的遗憾,我的保清这么好,这么的体察圣心,叫他这个做阿玛的如何如何的心疼。 大家算了算老大退出的日子,就差不多明白了,封亲王之前,在赛马场几个孩子差点出事那次之后,老大就主动要退了。 这么夸老大,不就是老大没好的继承人,又不愿意他的长子步他自己的后尘,所以放弃了皇位吗? 呵呵!后继无人就后继无人,偏说的他家大儿完美无缺。那些年闹心的大千岁就没出现过,对吧? 所以说,老爷子这睁眼说瞎话的水平,那真不是一般的高。 虽然知道会夸老大,但是夸成这个德行,一层一层的老大脸上涂粉的行为,也着实叫人瞧不上的很。 然后去看给老二的评语,我的神呀!老二一人竟然占据了三页!有这么多要说的吗?有!老爷子把他家老二的生平履历恨不能都白话一遍,从小聪慧勤奋,师傅怎么夸的,他是怎么做的,最后长成了一个多么完美无瑕的太子,这太子又是为了什么没能做太子的。写的感人至深呀!太子主动退了一次之后,又主动退了第二次,反正就是理亲王觉得他的弟弟很能干,侄儿也成才了,为了大清的未来,他甘愿再退一次。 然后老爷子说,他一生最大的成就就是养出了理亲王这般完美的储君。虽然没能继位,但他依旧是皇阿玛心中的典范,也该是世人心中的典范。 吧啦吧啦的,给他家老二镀了一层又一层的金光。 虽然吧,理亲王是很好啦!但是老爷子这么差别对待儿子们,儿子们也会难受的呀! 酸吗? 感觉不仅心酸,胃酸,细想想,鼻子都不由的跟着酸了。 可老大老二是真的很难受呀,皇阿玛在尽最大的努力保住他们的体面。这会子就是觉得,要是皇阿玛不老,该多好! 您不老,我们就不用长大!我们不是什么直亲王,不是什么理亲王,我们只是您走到哪都会炫耀的保清和保成,下面的弟弟还都小,也都还那么可爱。 老三也没变的那么碎嘴,只是喜欢红袖添香而已。 老四也没长成如今这死人脸,他做小古板的样子还是很萌的。 老五还在努力的学汉话,每天最多想想,今儿的字帖没描完该找谁来帮帮忙。 老六还是个听话的病弱弟弟,连话都少,也不像是现在这么的讨人厌。 老七那个时候忍着腿脚疼练骑射的样子其实还挺招人稀罕的。 就是老八,那也是个又好看又乖巧好弟弟,多惹人疼的。 老九也还在拿珍珠当弹珠偷着玩,老十依旧在地上撒泼打滚…… 要永远停在那个时候,该多好的! 可惜,我们的皇阿玛老了,属于老爷子的时代过去了。英雄白头了,心疼死了呀! 然后两人红着眼圈,哭了!没声没响的掉眼泪,吧嗒吧嗒的! 众人:“……”欲哭无泪的哥几个掉不下眼泪了,那就别凑着了,看看老四和老六的去。 先不急着看老四,先看看老六吧。 毕竟嘛,人家老四是赢家,对吧? 老六的叉叉应该是最后打上去的,具体日子老爷子没写。这叫人不好判断他定下老四做储君的日子。不过看墨迹,属于很新的。 老爷子写什么了呢? 人家写了,写他家六儿真的各方面都很好。但是他这个皇阿玛呢,还是做出了取舍。不为别的,就是为了大清的。他说,做皇帝的事务太繁忙了。这样会把老六你捆在案牍上,想做点其他的事再就没有时间了。但他家六儿,在杂学上那是天降奇才呀,大清要发展,离了你不行! 瞧瞧这话说的!哥几个一瞧,大致明白皇阿玛的意思,这是说:皇帝能换个人来做,但杂学上谁也替不了老六! 明白了吧?老六就是个被杂学给耽搁了当皇帝的倒霉蛋吧。 老六,就问你此刻后悔不后悔? 可这还没完,后面还说了,说老六啊,谁当皇帝你都能被倚重,谁都不能耐你何,但是皇阿玛得考虑的更多一些的。 老八摸了摸鼻子,这话的意思好像是说:别管谁当皇帝,老六的地位都无可取代。至于其他的考虑,主要是考虑老四。老四为朝廷为大清得罪的人太多了,要是老四不上去,那老四何去何从呢? 嗣谒看了这个话,好像明白皇阿玛的意思了,他是说:你看你四哥都那么可怜了,就让你四哥来当这个皇帝吧。 其他人也在想,老爷子这是挑不出老六的错,但就是单纯的不想叫老六当皇上,然后就这么光明正大理直气壮的在耍无赖。 要是这么想,是不是老六也挺可怜,挺倒霉的。 于是,一个个的对着嗣谒都投去同情的目光:能呗!能耐呗!就你能的不得了?可结果了呢?结果老爷子顾念你了吗? 他们思考的方向,跟嗣谒不同。嗣谒没把人往坏了想,他是觉得,皇阿玛的字迹明显跟之前不同了!这分明就是大病之后,甚至是在爷说要陪皇阿玛养病之后,皇阿玛才写下的。那个时候已经是离开皇宫的前夕了,其实有口头禅位,这个东西补不补齐都没关系的。最后没打叉叉的,就剩下自己和老四了。 但是皇阿玛在离开皇宫之前,在自己明确的表示自己退一步的时候,皇阿玛还是给补了这一道手续的。 为什么呢? 嗣谒觉得,还是皇阿玛疼他这个儿子的!你想啊,自来君王都该独尊的。可要是自己和老四都没打叉叉,那等皇位传到老四手里他才发现,他不是皇阿玛唯一的选择,那个时候他会怎么想呢?又会怎么去想自己这个跟他并列的继承人呢? 于是,为了兄弟不起嫌隙,为了叫老四心里踏实,也为了维护自己这个先退一步的儿子,皇阿玛在最后把这个叉叉给补上了。补上了,也知道挑拣自己的不是会叫自己伤心的,于是,皇阿玛是没理由也得找理由,把自己摈弃在外。 他在说,你很好,但为了大清的江山,皇阿玛牺牲了你。 在别人看来,自己主动退的时候,并不知道有这么个东西。所以,自己主动的那一退,就更难能可贵了。老四还得承自己的情。 自己作为弟弟主动退了,皇阿玛为了大清也为了叫老四继位,也选择叫自己退了,此时,老四心里是不是也有一种被皇阿玛偏爱的感觉呢? 是的! 老四就是这么想的! 他看见满篇的红叉叉,只在‘肆’的下面打着个大大的红勾勾,评语里没别的,就是圣旨:雍亲王胤禛人品贵重,深肖朕躬亲,必能克成大统。 可这简简单单的一行字,包含了太多太多的东西。 老四怎能不感念? 尤其是把给兄弟们的评语看了一遍之后,他更是觉得,无评比有评更厚重。 再多的褒奖,那都是安抚,都是安慰,皇阿玛没把江山传给他们,不是吗? 所以,皇阿玛呀,儿子长这么大了,才第一次觉得真的被您偏爱了。 于是,眼圈也红了,强忍着才没有哽咽出声。 然后登基大典,老四站在高处,边上坐着皇阿玛,老六随侍在皇阿玛的身侧。他站在高处,看着跪下去却扬着头都看他的兄弟们,心里真是五味杂陈。但是简单的登基大典,举行的真的很顺利。 看着一个个老阿哥们红着眼圈,还有那哭的红鼻子青嘴唇的,大臣们心里都挺感慨的。除了及个别的知道真相的大臣,其他人都心说:看人家皇家,多和谐的。看看咱们这位新登基的雍正爷,多得兄弟们的拥戴的,一个个的,激动的眼圈都红了。 咱们做臣子的,要不要红个眼圈叫新皇上瞧瞧,叫新皇上也知道知道,咱对他当皇上也是欢迎的! 可只红了眼圈这个状态,也不是好把握的。不信你试试,看只红了眼眶,压抑着情绪是个啥感觉。谁能迅速找到,那绝对是人才呀! 要么说人家是皇子呢,瞧瞧那个状态,拿捏的死死的呀! 咱就不行,但不行就不行吧。毕竟嘛,有些事新皇上喜欢了,说不定就惹了老皇帝了。咱呢,不巴结这个,也不敢得罪那个,老实干活,本分做人就挺好。 嗣谒站在老爷子身边,就听老爷子说:“朕还担心你四哥把人都得罪完了,没想到,包括你们兄弟在内,都这么高兴你四哥登基呀!”嗣谒能说什么呢?他只能说,“大清又传了一代,大喜事呀!”怎能不高兴! 老爷子面上点头,但嘴上却道:“六儿……你阿玛是愿意糊涂一点的。”但别总糊弄你老阿玛! 嗣谒便笑,低声回他:“……儿子是觉得,您愿意糊涂这一点,是真的掌握了做太上皇的精髓了!” 这爷俩一来一去的对答,别人听不见,但是老四和苏培盛是听的见的。 苏培盛觉得:以后六爷想指使奴才奴才就听着吧,自家主子爷是离不得六爷的。 而老四的眼圈更红了:朕的六弟呀,疼死个人了! 梦里清欢(210)一更(梦里清欢(210)哗啦啦...) 哗啦啦一场大雪,气温骤降,园子里真就跟冰雕玉砌的一样。 弘暚在外面出溜惯了,出不去急的拉着她二哥的,眼睛不住的朝外看,“走!走!” 一岁多了,会说话了,几乎是长在了畅春园,所以,她对园子有极大的热情。本来挺白嫩的,如今瞧着都不算是白嫩。谁一天搁在户外三四个时辰,那都不可能是白嫩的。 园子里养着许多珍禽,像是麋鹿,在林间散养着,也不怕人,她老想过去找小鹿玩耍,还有孔雀,这个时节了,孔雀该在户内了。养在屋里的话,那味道就未必好闻,这不是就不叫她去瞧了吗?也该叫孔雀歇着了,别说孔雀了,就是养孔雀的太监,也受不了这个了。追着孔雀要大扇子,那人家能随时给她开屏吗? 不知道是不是没玩伴的原因,她对所有小动物都特别的热情。 弘旭愁的呀,把妹妹抱起来,“五哥要去上课了,要不,你跟着去?不许捣乱就带你去。” 桐桐从里面出来,“你上课去吧,带她不行。”伸手就从弘旭把这丫头接过来了,“你赶紧去,别搭理她。” 弘暚立马就憋着两泡眼泪,感觉下一秒就能流下来。 醋-溜-儿-文-学。首发 弘旭不忍心,抬手拿了妹妹的小斗篷,直接把她往斗篷里一裹,抢了妹妹撒丫子就跑,弘暚一乐,尖叫了两声就只剩下咯咯咯的笑声了! “没事额娘,上课的就我们这些兄弟,没别人。”叫妹妹在里面玩就是了。 弘暚也喊呢:“没事的!没事的。” 什么跟什么呀就没事? “坐车走,慢着些。” 知道了!知道了! 桐桐赶紧叫奶嬷嬷都跟上,“要是人家上课她捣乱,千万给抱回来……” 一个个的都大了,得上学了。就剩下弘暚,这丫头偏是个呆不住的,怎么就那么爱往出跑呢。 桐桐干脆也穿戴起来,“得去给太皇太后和太后请安了。” 张嬷嬷拾掇的不快,“皇后今儿还没来呢,稍微等等……” 下雪了,怕是耽搁了一点。皇后如今在圆明园住,距离这里是真不远。每天吧,皇后都坚持不懈的进园子请安,又赶上风雪天,也是受罪。 张嬷嬷提醒了,桐桐就拾掇的慢了,直到下面禀报说皇后进园子了,她这才赶紧收拾,也不用马车,溜达着就出门了。 太皇太后上了年岁了,精神短,今儿不见人,那直接就去太后那边。 下雪,别的太妃也没过来。 她到的时候,太后正跟皇后说话呢,一见桐桐就忙招手,“快过来捂捂。”桐桐笑着过去,“好大的风雪,我紧赶慢赶的,还是比四嫂慢了好些。” 太后拉了桐桐的手使劲的攥了攥,“再遇上天气不好的时候,就别瞎跑了。在家看着孩子便是了,我还能见怪?” 桐桐就说弘暚,“在家一刻也待不住,愣是被弘旭给抱着去学堂了。我告诉奶嬷嬷了,逮住机会就给拎出来……”太后赶紧打发了人去看,“今儿老六把老圣人给带去学里了。” 哎哟!那是得叫人去瞧瞧。 皇后这才道:“许是孩子没有玩伴的缘故。回头呀,看看谁家乐意把格格送来教养,养在太妃身边也是好的。” 桐桐没言语,太后就摆手,“若是太妃们想了,接来小住也就是了。若是非得常住,怕人家该多想了。这跟小子们还不一样,就是把所有的王府阿哥都送来进学,这是抬举,一个个欢天喜地的。若是格格,那怕是不成!谁家的孩子谁疼,得体谅人家的心思。” 皇后忙道:“是儿媳想的不周全,多谢额娘提点。” 太后:“……”这怎么还谢上了呢?娘儿们随便说说话,不用这么着。她就拉了皇后的手,只问老四的事算了,“……别老叫熬着,身体好比什么都好。听说如今一晚上才歇两个时辰,这怎么行了?一晚上至少得三个时辰,晌午哪怕再歇半个时辰,那感觉也不一样呀?回去得劝劝,不敢这么着了!” 皇后应着,也没多留,她是皇后,许多内命妇的事她还得管呢。光是一天下赏赐,各种的盖凤印,就把人累的够呛。 桐桐帮太后往出送人,皇后这才道:“……何止是皇上只睡两个时辰,我也如此。从来不知道,大清国一天有这么些事要忙。一天耽搁了,就会越积攒越多。” 桐桐:“……”几次想说点啥,到底是忍住了。作为普通妯娌,那日子都差不多,相互之间能给点意见建议,你这里做的不好了,我可以告诉你怎么做是好的。但现在人家是皇后,独一无二的,我横不能说人家皇后做的不对。 就跟我做过皇后似得? 我大概是做过皇后吧,但这个时候要是指点皇后,叫人瞧着就有点不知分寸的轻狂了。 但皇后应该不用这么累吧?! 康熙朝那么长时间里都没皇后,那内命妇的事也没耽搁了呀!太皇太后身边有一套完整的班子,你就是照抄了,也是可以的。 但显然,皇后不是这么想的。她以皇上为标杆,皇上勤政,她就得做个匹配皇上的皇后,然后就很累了! 她能说什么?只能道:“四嫂只管忙你的吧,别的我也帮不上,长辈这边,我多照看便是。若是再像这样的天,您就别跑了,我肯定都给照看到。” 皇后上马车前拍了拍桐桐的胳膊,然后走了。 怎么个意思? 回去之后太后才道:“能是什么意思?这么长时间了,封后大典一直也没办……” 桐桐低声道:“四嫂也知道,暂时顾不上,这不是直亲王、理亲王和八爷眼看要离京了吗?尤其是八爷,这一去回来的会越来越少,事太多了,封后大典自然得延后了。”但既然太后说了,她就道,“回头我跟弘晖去说,叫弘晖跟他额娘说说……” 肯定是不会少了她的封后大典的,她紧张个什么? 太后又低声道,“皇上给乌雅家承恩公的爵位……” 还没给乌拉那拉家! 是!肯定有这方面的原因。太后的娘家该册封吗?该!尤其是太上皇还活着呢,那给乌雅家一个承恩公的爵位,不该吗? 太应该了! 太后的父亲没了,太后的哥哥降等承袭了承恩侯的爵位,这本也是应该的。 不过是皇上没着急册封他自己的后宫姻亲而已,这有什么呀?这不就是对皇后不满,这是为了把对太上皇的‘尊’表现在方方面面。 你是皇后,娘家不会缺爵位的。况且那么些儿子,唯一的庶子弘时还是个老实孩子。 老十一多机灵的,登基大典才完,他就找皇上了,说得给他个帮手,得闲了帮帮他就行。然后人家开口就要弘时,“臣弟带着他念书是一样的,就叫四阿哥过去跟臣弟帮忙吧。” 十一聪明灵性又识时务,要了弘时,就是帮皇上安置了庶子。而且,农耕是尤其重要但相对安全的差事,还有比这种安置更好的吗? 于是,弘时被十一带走了。但十一家的长子如今在园子里跟阿哥们一起念书呢。 弘时一被带走,剩下的阿哥里,除了自家的,都是皇后亲生的。这种情况下,谁也不会觉得皇上会舍弃亲儿子而立侄子,最多就是每个侄子都有亲王爵位,那就是说,除了皇后亲生的有继承权,在大家看来,哪怕是在皇后自己看来,其他人都是没继承权的。 这种时候,皇后着急的更没有道理!那是皇子们的舅舅家,能不给爵位吗? 不过是迟一两年而已。 太后叹气,“……太着急了……急什么呀?” 桐桐倒是不好再说了,陪着太后说了一会子闲话,直接就往回走了。这得空是得跟弘晖或是弘昀提一句的。 晌午该给老圣人做饭食了,又叫人去打听,看老圣人那边还有没有别的人留饭,若是有,就得多做些。 结果赵其山亲自回来了,“万岁爷来了,直亲王、理亲王还有八爷九爷,今儿都在呢,爷问说,一个时辰后能开饭吗?” 能! 老圣人的身体,得多吃些菜蔬。今年这雪来的早,暖棚里的菜都没长好呢。 反正变着花样给做,还得有利于老人的身体,那真是一天老费心思了。 做好叫专人给送去,嗣谒就叫摆膳,有话饭桌上说。 老圣人今儿吃着一道菜好吃,“这是芥菜?” 嗣谒尝了一口,“青萝卜!太医不也说叫您常吃萝卜吗?”青萝卜吗?一点萝卜味儿都没有。 嗣谒就道:“切细丝,在清水里多次浸泡冲洗,最后一点萝卜的辛辣味都没了。吃起来像是芥菜丝,但没芥菜丝脆生。” 老圣人又吃了一口就叹气,说李德全:“赏老六家的。” 为了他吃的顺口,真是什么法子都想到了。一道凉拌萝卜丝,愣是吃不出萝卜味儿。可见有多用心。 老九就发现那赏赐就跟流水似得往老六家跑,这些年自己贿赂的,别都这么被老六家两口子给诓去了吧。 就连皇上也说,“西林觉罗家好教养,也该赏。” 这边桐桐还没接完老圣人的赏呢,就听说皇上又赏了西林觉罗家。具体赏了什么打探的人还没回来,但这会子她就想,皇后的娘家一点好处还没见着,我哥哥已经是一品大员了,本来家里就有伯爵的爵位,这回再要是升个爵位,这就是侯爵了! 这叫人感觉,怎么说呢?就是有点尴尬! 梦里清欢(211)二更(梦里清欢(211)是的!...) 是的!西林觉罗家真成侯爵了。为啥的? 一家子接旨后面面相觑,有点懵呀!上去的也不是我家姑爷,虽然所有皇子都拿咱当外家,但咱知道,咱不是。 可如今这侯爵升的简直莫名其妙。 别管为啥的,去谢恩吧。这个得先递牌子,什么时候叫了,什么时候再过去。 家里的太夫人又去烧香拜佛的,你要细听的话就能听到,老太太念叨的是:阿弥陀佛,可别叫这个梦醒来呀! 是的!一直就跟做梦似得,梦太美,不敢醒。 对下面的人来说,恩典是天大的事情。可对上面的人来说,不过是父子之间在饭桌上说话呢。直亲王和理亲王真得走了,事不能半途而废,回来已经耽搁了几个月了,不能再被耽搁了。 直亲王过来,一是再瞧瞧老阿玛,二是跟老阿玛说一声,得走了,“三两年之后,儿子把一切安排好,肯定就回来。若是赶上海上天气不好的时候,什么都得停顿下来。那儿子就回来,走水路要不了多少日子,回来瞧瞧您,成吗?” 肯定成呀,“你把孩子们都送来,小的叫你额娘管着,像是弘昱,你给送来再念两年书,要是念的好,也该领差事了。” 老四赶紧接话,“孩子的亲事也不能再拖了,回头叫皇后跟大嫂商量。” 直亲王却道:“皇上不是才赏了西林觉罗家吗?他家有合适的姑娘吗?要是有,捡年纪合适的指婚给弘昱吧。他家的姑娘是好的!” 嗣谒在心里算了算,“他家的大格格今年好似十二了……” 那这过了年就都十三了,直亲王就说,“要是瞧着弘昱还成,找你四哥给指婚吧。” 嗣谒没急着应承:“回头叫大嫂再瞧瞧,大嫂瞧上了,弟弟再找四哥说这个事。” 行!家事托付完了。 理亲王说的也是家事,“格格们的婚事,你照着大驸马和二驸马的样儿,再挑几个出来叫皇阿玛瞧瞧,要是行,就给指婚吧。” 是说不挑门第,但要挑人。 醋=溜=儿==文=学=首=发 嗣谒也应承了,转脸就看老八,“你这一去,那边且有些年乱呢,没法带孩子去吧。你要是放心,就把孩子送来,养在皇阿玛跟前。一旬回家一次,别叫孩子跟家里生分了就行,你说呢?” 老四垂着眼睑,心里却点头,这话要是自己说,就像是跟老八要质子似得。但老六说出来,又是养在皇阿玛跟前,有毛病吗? 没毛病吧!老八不在,叫孩子承欢老人膝下,不应该呀?更何况,还有良妃在园子里住着呢,孩子跟着亲玛法亲玛嚒,还委屈了? 老八愣了一下,带着孩子确实不合适,明姑教养的话……确实有些欠缺,能养在皇阿玛膝下,自然是最好的安排了。 他一口就应下来了,但还是有事要恳求的,他就直言说,“这次走,臣弟想带侧福晋年氏。” 这个都能理解,要用年羹尧,把年氏带在身边才是对的!要是生个儿子,那就是年羹尧亲外甥的封地。这个利益纽带才算是绑结实了。 所以,带吧,只管带便是了。 老九就问:“八哥不带八嫂去呀?” 其实带着福晋并不妨碍,因为八嫂不能生,生孩子的还是年氏,这并不会影响他跟年羹尧的关系。 而且,八嫂这么关着,也不是办法。要是带出去,她这种泼辣的主妇,说不定反而是你的帮手也不一定。 八爷还是摇头,“她性情左了,年氏弱……” 怕八福晋拿年氏做筏子,反倒是激化跟年羹尧的矛盾。 九爷就闭嘴了,确实,他确实不能保证八福晋不弄死年氏。 老圣人就问:“你也现在要走?” 九爷把汤咽下去:“儿子不急呀,开春再走也行。” “那你来干嘛?”也没继续送银子来,所以,你跑来是为啥的? 九爷:“……”我额娘在这边住着呢,我不看您还不看我额娘了吗?真有意思!而且,我今儿主要是去圆明园的,结果进去的时候老四都收拾好了要上这边来,这不是顺道就跟过来了吗?他就说了,“儿子好容易得一儿子,最近忙的呀,我儿子的满月都没办。而且,我儿子还没名字呢,这是我的嫡长子呀!”是不是得给赐名呀? 老圣人就指了指老四,“找你四哥赐名去。” 有祖父在,不该祖父给赐名吗? 九爷就觉得,这不给银子之后,老爷子果然是翻脸不认人了,他从鼻子里发出个不知道是嗯还是哼的音来,然后看老四。 老四愣了一下,“等朕闲了,叫宗人府拿了名单来,看还有哪个字没用,给你挑一个好的。” 老九:“……”算了!我憋气!再憋气!我的嫡长子呀,这么随便的吗? 嗣谒就道:“来的晚了,你也没说得预留一个出来呀!” 老九觉得饭菜不错,不是往常那种老几样,吃的不错,但就着气吃下去,感觉有点难消化。 老圣人吃好了,才要起身去喝茶呢。一扭脸,就见弘暚拉着才得的小獒犬的腿就过来了。 他一下子就笑了,“吃饭了吗?怎么跑玛法这里祸祸来了?” 他这一说话,这哥几个才看过去。 小人拉着个小狗,狗是一脸的生无可恋,在地上拖着呢,一动不动。自家这三寸豆丁,打扮的花枝招展的,肉滚滚的一个,正往过走呢。 嗣谒就道:“快把天狼放了。” 这是才给老爷子找来的狗,没事了喂喂狗,好歹找点事干呀!结果才养了没三天,怎么就被弘暚给逮住了呢? 这丫头往脚踏上一坐,把狗狗往怀里一抱,“它……要来……他们……不让……” 说话都不连贯,属于腿比嘴快的孩子。 外面跟着养狗的奴才,还有跟着格格的奶嬷嬷,都不敢进来。但孩子说的意思大家听明白了,就是狗要往这边来,奴才们不敢叫过来打搅主子。于是,她瞧着狗狗可怜,就给带来了。 老圣人还挺高兴的,“知道天狼为什么要来吗?” 弘暚就摸狗鼻子,“它可灵了……有肉……”说着就往饭桌上看。 他九叔才夹了一块糖醋排骨,正要往嘴里放呢,被侄女给盯住了。他是吃也对,不吃也不对,干脆就放下了,“哟!你这帮着狗跟九叔抢肉吃呢!” 弘暚眼睛一亮,抱着狗狗就冲着她九叔去,到了跟前一手搂住狗狗,一手伸着,“九叔……肉……” 九爷瞧她抱不住狗,那么单手搂着狗脖子,再勒一会子狗命得没了。直接连碟子都给了,“别用手喂,再给你咬了。” 老四就瞧着弘暚真就端着碟子喂狗去了,老爷子看的可高兴了。 完了,好好的成套餐具,愣是被拿走一只喂狗去了,这边又得补一套了? 这怎么从上到下除了朕一家,都过的挺奢靡呀! 老九不说了,人家有银子。老六家……六弟妹挣的多,花费本也应该。可看今儿这菜色,真就是再普通没有的用料,只是做的精细而已。而且菜色没有多的,几个人吃就是几个人的量,基本没剩下的。可见这还是按着简朴那一套来的。至于弘暚,孩子又不懂事。她九叔给了,她皇祖父又没说不对,然后孩子就不知道不可以用人用的餐具来喂狗,对吧? 所以,孩子交给老爷子带,这个唯一的不好可能就是染上老爷子奢靡的习惯。 嗣谒抱着睡着了弘暚是晚上才回来的,这丫头玩累了,睡的可踏实了。 桐桐才说问嗣谒皇上赏赐娘家的事呢,可这边一把闺女的披风解开,就觉得不对,孩子身上这个毛是什么? “是不是又撵良太妃的绿眼猫了?”她问奶嬷嬷,“不是说不叫去太妃那边祸祸吗?” 奶嬷嬷不敢抬头,嗣谒才说,“没有,今儿在皇阿玛那边呢,我跟皇阿玛说话呢,她跟天狼在天狼的窝里睡着了。” 桐桐:“……”虽然天狼的窝一般人家的卧室都比不上,但那也是狗窝呀! 嗣谒反而不在意,“没事,她高兴就好。” 那她可太高兴了,没这么惯孩子的。 她这边一边拾掇孩子,一边问赏赐娘家的事。 嗣谒就道:“赏了就接着便是了,没事。” 行吧!没事就没事!她把孩子安置好,就又道:“皇上也太简朴了,我今儿才听说,皇上和皇后除了礼服,常服一季只许两身。皇子们也是一样,可这两身不够。弘晖和弘显长的快,今年的份例都用完了!俩孩子今儿回来跟我要爷早年的旧衣裳……” 那衣裳都是皇子的规格,他们可以穿。 桐桐就觉得,“他这个皇帝当的,在找虐吧。” 嗣谒就笑,“这是好的呀!从上到下都该简朴些。至于皇阿玛和娘娘们,谁都有儿女孝顺呢,老爷子这么多儿子呢,这么多儿子奉养,如今这能算是奢靡?” 那不能! 这不就得了!老四爱简朴就简朴去!没瞧见老爷子都不言语吗? 但你们这些兄弟背后得笑死老四的:一顿一荤一素一汤,三更睡五更起,衣裳不能添,小老婆不敢找。 睡的比狗晚,起的比鸡早,干的比牛多,吃的还没猪丰盛。还别说,这样的皇帝,谁当谁知道。 桐桐还问:“这边库房里放着好些皮袄子,都是早年下面进上来给老爷子的,崭新的,压根就没上身过。老爷子也不穿,那规格除了皇上也没人能穿。再放毛色就不好看了,要不然给那边园子送去,叫改改?” 嗣谒:“……”老四会以为你在讥讽他! 梦里清欢(212)三更 真不是桐桐讥讽老四,实在是这个简朴闹的吧,感觉哪哪都不对!那么些个孩子,主要是长在自家的吧。但别管叫穿戴的好坏,至少养了一群孩子也没叫孩子缺衣少穿呀!现在可好了,都是皇子了,然后衣裳不够穿了! 闹呢吗这不是! 你不叫穿就不穿了?不穿你们两口子别穿,孩子该穿还得穿。我手里捏着尚方宝剑我怕啥? 她第二天就找皇太后去了,反正就是您家的两个大孙子长的太快,衣裳小了,没份例可用了,竟然想找旧衣裳穿。 太后愣了半晌,“哪能叫孩子没衣裳穿呀?” 是啊!您家宝贝孙子们不能没衣裳穿。 “皇上不叫给做,那我这个祖母给孩子们赏的,还不能穿了?” 对的!您可以给您的孙子们赏的! 太后一点也没觉得是拆他家老四的台了,这会子真觉得皇后是死心眼。不够穿你不会过来说一声呗!叫他只管简朴他的去,他的规矩摆出来是给人看的,但太上皇和自己赏赐的,这却是长辈的心意,还不能用了? 醋-溜-儿-文-学=首=发 太后直接叫人开库房,不仅要给皇子们做,还给皇上和皇后做。另外,还有各个老阿哥老福晋,作为太后,过年了给孩子们赏赐点衣裳,不该吗? 桐桐就帮着开库房看料子,然后提醒太后,“这么多赏的话,料还真不够。” 存了那么多都不够吗? “嗯呢!不够!”桐桐见太后犯难,就提议道:“您这边没了,皇阿玛那边该是有的。” 把太后给说愣了,“老圣人那边肯定有呀!但是……” 但是什么?没有但是!“您是正妻呀,您在干正事!也没赏赐给外人,对吧?您不能去要吗?” 给太后说的眼睛都瞪起来了,“你叫我去跟老圣人要他私库里的东西?” 怎么是要呢?您本来就有权利拿的。 太后的手都抖了,眼睛却亮晶晶的,犹豫了半晌还是不敢,“……这怕是不好吧?” “没事,您只管把总管叫来,吩咐他去取就是了。”桐桐真是这么觉得,她用赵其山可顺手了。虽然苏培盛更顺眼一些,但是等闲也见不到他呀!而且,这小子见了自家不是没事就躲了,老溜边走,应该是怕自家爷跟皇上讨要他。 太后犹豫了一下,还是叫人去喊魏珠了。 在魏珠来以前,桐桐又低声道:“该把太妃们请来的!给各位王爷的,这不得送到心坎上呀!” 对对对!再对没有了!叫她们自己挑,那就没怨言了。 魏珠在东路,远着呢,娘娘们却住的很近便,这边一叫,就都来了。还以为攒场子是为了打牌呢。结果来了才发现,太后说的是给王府甚至公主府送赏赐的事。 哎呀!这个可以有的呀!给自家的孩子谋福利,这是好事。大家商量的热火朝天的,然后魏珠来了。这些太妃们并不知道魏珠为啥来的,来就来吧,进来就是。 然后魏珠就进来了,进来了就一愣,怎么这么多人? 魏珠也是个体面人,团团见礼之后,就等着吩咐呢。毕竟太后叫了,虽然不知道啥事。像是他这种的,管着老圣人私库这种的,除非老圣人要赏人,否则用不上他。谁也无权用他! 这会子太后坐在上面,太妃们做了两排,而太后坐在上面却有点如坐针毡的样子,魏珠还以为太妃们为难太后呢,结果发现太后是看了六福晋好几眼之后才‘那个’了一声。 他恭敬的站着,想听听太后难说出口的话是什么。还有,为啥要看六福晋呢?他瞄了六福晋一眼,正好逮住六福晋给了太后一个鼓励的眼神。 这是啥意思?六福晋撺掇太后是为了啥事的? 就见太后深吸一口气,然后开口说,“……你去把库房打开,叫六福晋去挑几箱好料子,天冷了,给皇上和各位王爷的冬衣还没给做呢。” 魏珠:“………………”等等!等等!奴才没反应过来,您叫奴才缓一缓。您说叫奴才干嘛去? 开了库房?叫六福晋选料子? 不是!太后娘娘呀,您在宫里谨慎了一辈子了,您告诉奴才,老圣人的库房能私下给开了吗? 不仅她愣了,太妃们也愣住了,好半晌,静悄悄的,谁都没说话。 还是宜太妃反应的快,她先开口道:“这奴才,站着干什么?太后都发话了,还站着不动地方,是几个意思呀?太后关心皇上和王爷们,想给添几身御寒的衣物,这不该呀!”没见识的!这位是太后,我们都是皇太贵妃,位比副后,怎么就不能叫开老圣人的私库了? 荣太妃一想也对,这要不给老圣人掏空了,老圣人的私库将来给谁呢? 怕是皇上和老六都没戏,那是给直亲王和理亲王攒着的。老圣人偏心了一辈子,也没偏心到自家老三身上来,如今见者有份,一点一点的从老圣人身上薅呀! 有人出头怕什么呀? 所以她就说,“都是给皇上和王爷们了,都是老圣人的儿子,也没给别人。你这奴才不动,不知道的还以为老圣人不舍得给呢。” 这话说的可要命了!老圣人连皇位都给了皇上了,还有啥舍不得的? 不过这个事呀,真不是这么办的?! 良太妃声音柔柔的,“老八要走了,也不知道皇上存的好药材能不能拿一些,给老八带上。去那么远,光是水土不服就能要命……” 太后当然说没问题呀,“老六家的懂药材,叫她去挑。” 桐桐狠狠的点头,对的!叫我去挑,我一准能挑到合适的。 惠太妃跟着笑,“那给直亲王也挑些吧,他出门我也不放心。” 好的!连理亲王和九爷的一道儿,全都挑出来。宜太妃还瞥了惠太妃一眼,这是啥意思?老圣人可偏着你儿子呢。 惠太妃才不认了,哪有一点偏着老大的意思?要真是偏着老大的心和偏着老二的心是一样的,那为啥老二的园子修的跟天上的宫殿似得,我儿子苦哈哈的只有十来亩大的别院? 差好多的好吗? 理亲王没额娘,老圣人护犊子的很,就怕谁错待了他家老二。 咱也没人是后妈,也没人敢当后妈,可其实咱是担了后妈的名那么些年了!咱就干点有失偏颇的事怎么了?就给自家儿子划拉了,怎么着吧? 这一个个的态度,给太后胆气了。她一脸的不悦,说魏珠,“你就说你这奴才还能不能当差。” 皇上的亲额娘呢,咱敢不听吗? 魏珠只能在面上应承了,“奴才这就去……” 话没说完,太后就看儿媳妇,“老六家的,你跟着去吧。” 桐桐福了福身,就看着魏珠笑,“谙达带路?” 魏珠干笑两声,“奴才带路……奴才带路……”但他真不敢不说一声就由着六福晋奉命去打劫老圣人,他多滑头的,出来了就说,“奴才出来没带钥匙,也没带册子,您容奴才回去去取……” 是不是去禀报的这不重要,老圣人要面子,不会不给的。 她特大度,“只管去吧,我看看景儿,顺便喂喂仙鹤,然后去库房那边等着你。” 嗳嗳嗳!好的!您慢慢玩吧。 桐桐真去喂仙鹤去了,雪地里嬉戏的仙鹤,真跟水墨画上飞下来的一样,别提多好看了!她的荷包里随时都装着谷物,就是喂这小东西的。 那边魏珠瞧着六福晋真扑腾着去玩仙鹤去了,赶紧撒丫子就跑。转弯的时候又朝后看了一眼,真觉得六福晋比皇后要好命!皇后是标准的皇家儿媳妇,而六福晋生生把她活成了皇家得宠公主的样儿。 瞧她朗声大笑的样儿,真比公主尊贵自在。 而且,这心态是真好,自由自在在雪里追着仙鹤嬉戏,真跟二八少女似得,无忧无虑的! 六福晋这种的吧,也不知道是傻大胆呢,还是心态好,她这是撺掇了多大的事呀,人家照玩不误。 老圣人正在亭子里带着几个致仕的老大人画画呢,园子里的梅花开的好,这会子正画红梅呢。十格格带着天狼在梅花林里跌跌撞撞的跑,人走不稳,狗也跑不稳,一会子就滚做一团,半晌都起不来,可老圣人就是瞧着好,看的可高兴呢,人家在画梅花,他在画顽童雪地遭犬戏。 正得趣呢,就见李德全急匆匆的出去了,跟魏珠那俩奴才在亭子外嘀嘀咕咕的。 不大功夫,李德全就进来了。他也停笔了,只叫其他人,“你们画你们的,朕更衣去,随后就来。” 绕走了,李德全带着魏珠到隔间里,这才把事情说了。 老圣人以为他听错了,“叫你开库房,她们打发老六家的去选?” 嗯呢! 老圣人还看李德全,“朕下过旨意说许她们动朕的私库了?” 李德全尬笑,然后小声了嘀咕了一句:“……那是太后和贵太妃!” 啥意思? 意思就是:三妻四妾中的‘三妻’,她们都算。 妻嘛,您以前不懂,但是以后大概得懂一懂了。您可以把着钥匙,但是她们真有权主动跟您要的。 老圣人好半晌才反应过来了,“德妃没这个胆子,谁撺掇的?” 魏珠低头:除了六福晋也没人有这胆子了。 老圣人:“……”哪有儿媳妇撺掇着婆婆收缴公公私库的? 不像话!! 梦里清欢(213)一更(梦里清欢(213)这都张...) 这都张口要了,还是给儿子孙子做衣裳的,那这能不给吗? 老圣人摆摆手,去去去!找去,看她能找多少东西去。 醋¥溜¥儿¥文¥学,最快追 这儿媳妇子怎么就那么不经夸呢。 然后魏珠应承了一声,要走了才问,“老圣人您看,开哪个库房合适?” 老圣人笑了一声,“你都带上,看她想开几个库房。” 嗻! 于是,桐桐就见魏珠端着一盘的钥匙,后面跟着一串太监,抬着的箱子里隔着的都是册子。 这么多呀! 魏珠恭敬的把放钥匙的盘放在班房的小几上:“福晋,都在这儿了。”桐桐扫了一眼,“布匹在哪个库里?” 魏珠愣了一下,“缎库有九个库房,您要瞧哪个库房的?” 桐桐把钥匙上的标记看了一下,然后就懂了,私库的管理都是按照广储司那一套办法来的。广储司归内务府管,管着皇室所用的所有物品。他们给分类就是银、皮、瓷、缎、衣、茶六库。 但要只看名字,你绝对找不到东西。 像是呢绒,象牙,犀角这些,他们给归到皮这一类里。 可呢绒这东西,其实还是布,冬天做衣裳还就少不了它,那这个库房你说开不开。 缎库肯定是包含了各种布匹,但是,想找药材,就得去茶库找,这地方包含了像是人参、名贵药材,颜料绒线等等乱七八糟的东西。 另外还有衣库,进上来的衣裳没穿,都在库里存着,这其实就是一种浪费。 布料这东西,你就是保存的再好,它能不烂吗? 一边是皇上嚷着要简朴,一边是库房里的东西在浪费,皇家这一套,桐桐是看不懂的。 咱不是非盯着老人的私产给瓜分了,最初的想法就是把不必要的浪费给减免掉。这位皇上那么龟毛的性子,既不能拧着他来,还得叫大家过的相对舒服自在一点,就得想想法子。 在心里这一扒拉,就发现除了银库和瓷库不用打开之外,其他的都得打开扒拉一遍。 银库里放着金银以及金银玉石器皿,属于贵重的那一拨。瓷库里除了瓷器,像是铜器、锡器,以及一些珐琅之类的,反正是比不上金银玉器贵重的,都在这里收着呢。 林雨桐还问了一句,“珍珠在哪放的?” 啊? 啊!就是珍珠!这玩意也不能放的时间太久了。库房里肯定不止老圣人自己的东西,还有原本的老底子,像是孝庄老祖宗的。珍珠这东西,最多也就一百来年就完蛋了。说起来时间是长,但其实有个五十年,基本就没啥光泽度了。别是库房里还放着这玩意等着坏呢吧? 她这么问魏珠,把魏珠问的都缩了脖子,“有……有一些时间久的,老圣人登基之前的有,老圣人登基之后的也有……” 那现在都康熙五十三年了好吗? 明年就是雍正元年,还真有珍珠给放了几十年了。 魏珠还委屈呢,这玩意也不是一开始就是自己掌管的。交到自己手里就是个这个样子!赏人也不会选这种放的久的,那这放着谁也不敢动,那么些个好东西,谁想着它干嘛?但是用也不敢用,放着成了一堆渣都行,只要东西在,这都好说。但说要是敢擅自动用,这是会要命的。 把桐桐给心疼的呀,“糟践呀!”这就是没有一个人帮着当家的坏处!完全不懂怎么调配资源,“那些老东西,在哪个库房放着呢?” 魏珠指了指瓷库,“给挪到瓷库了。” 那就除了银库那些放不坏的东西,其他五库咱都给瞧瞧? 却不想魏珠自己道:“要不,银库也开了瞧瞧。有些饰品上有金银也有珍珠。肯定有年份很久的老东西了。不行的话,就得叫匠人把老珠子取下来换一换。”否则,还是得搁坏。 桐桐都讶异了,“也有放了几十年的?” 嗯呢!还不少。 桐桐都挠头了,“今儿肯定是整理不完的。” 是的! “那就先紧着布匹这边来吧,剩下的咱慢慢捋。”都倒腾一遍吧。成!主要是咱担不起白白糟践东西的名声。如今这位皇上都没衣裳穿了,这边却白白放着往坏了放,这错当然不是老圣人的,要错只能是自己这种管钥匙的! 那就不如叫六福晋搁在里面折腾吧。折腾成啥样都成,又不赖咱。 这库房一打开,里面按照年份摆着呢,竟然有半拉子库房的东西是顺治年间的。什么绸缎绢布,我的老天爷呀,就在这里放着呢。 最老的几十箱子,是明时皇宫里就有的,因着精美,一直就没怎么动过。 桐桐一一给打开了看了,然后就叫给这些箱子贴上签子,她说魏珠,“你记上,这些东西再搁就坏了,回头得叫咱们六爷想办法弄几个玻璃罩子,回头大清珍宝阁建起来了,这东西能单放一层保存。这是实物档案,意义不一样!” 魏珠不明白这个实物档案是什么意思,以他的想法,把前明的东西当战利品展出,这是宣扬国威的。于是,特利索的记下了。 心里还说:人家六福晋动老圣人的东西,都动的这么有心眼。瞧着吧,老圣人知道了也只有高兴的份。 桐桐哪里管他怎么想,只挨个看其余织物,每一年她都单挑出各种精品一箱子,这东西都该妥善的保存起来,这些连起来,就是完整的丝织物行业的发展史。都是最高的水准! 剩下的,就不用这么存了。挑着往出抬,也叫人登记好,咱拿走的是哪些,留下的是哪些。 魏珠就低声道:“这都是早年的花样了,如今都不时兴了。” 桐桐摇头,“皇家穿什么,就会时兴什么。”这倒也是! 把好的老料子抬了一些,然后再把前几年,各种棉布抬了不少出来。这都是各地的进献上来的,不一定最好,他们就是想叫上面看看他们当地能产这个玩意了。 这东西皇家用的更少,堆了那么老些。 这次桐桐没客气,就是这棉布,可劲的往外搬。 是!皇上是能做两件常服,但那是好料子呀!咱不用好料子行不行,就是棉布的袍子,花上半吊钱老百姓都能置办一身的,穿这个行不行? 简朴不一定得不穿吧,咱日常就往朴素上穿不就行了。 魏珠都不知道要这些棉布干什么用的,但桐桐先挑了这些,得给太后那边送去,“库房先封了,明儿咱继续规整。” 好的! 然后太后和太妃们就等来了这么些东西,“棉布呀……”真不咋值钱。 桐桐却跟太后笑道:“棉布穿着才舒服呢,透气吸汗,再合适没有了。给皇上和皇子们多做几身……” 太后一下子懂了:对嘛!老四要简朴,那就简朴好了! 她这个做额娘的,既叫孩子有衣裳穿,又不算违背了皇上的意思,这个事办的,合适! 桐桐又指了几箱子好料子,“八爷要去的地方,是个得摆富贵的地方,给选的都是好东西。” 良太妃就去瞧了,然后哎哟了一声,“这可是当年那一年也没几匹的雪缎?” 是呢!桐桐就笑,“人都说穷家富路的!百姓人家,若是家里有人需得出门,那这一定得体面,不能叫人小瞧了去!家里便是拮据点,也得叫出门的人宽裕。”所以,委屈谁也不会委屈了八爷。 宜太妃就看了桐桐一眼,这个六福晋,当真是精明的很,会做人又会说话。 给八爷的不一样,但偏又给出了不一样的理由。你觉得这是优容是客气,是带着笼络的意思。但人家又说了,说是一家人,穷家富路的。皇上再简朴,也不会叫出门在外的兄弟受委屈。 事办的敞亮,话说的贴心。东西由太后直接赏下去,这其实太后帮着皇后把活给干了。 这些事男人想不到,太后当了一辈子妃子,上哪想到这些事去。还得亏了这么个人提点着太后,也不知道是老六背后给教的,还是人家本就长了一颗七窍玲珑心。 至于给直亲王和理亲王,甚至是九爷十爷的,桐桐又叫惠太妃宜太妃和太后瞧,“那边热,暑热的厉害。冬里的衣服,倒也不用那么些。我把这种透气轻薄不沾身的料子,拿出了八成来。剩下的给皇阿玛用,其余的都给四位爷单挑出来了。” 这东西每年进上来的不多,因着产量本就少的可怜,就是老圣人再疼理亲王,可男人家哪有那么细心的?压根就没想到要给带这些东西去。 惠太妃就拍了拍桐桐的手,然后转脸去奉承太后,“也就是您想着,惦记着这些孩子,便是我,这不也没想起来吗?” 太后一下子找到节奏了,“如今给做,怕是来不及。不若挑两个绣娘叫跟着,单管他们的要穿的衣裳。要不然,他们也未必记得这事,觉得东西好,估计还是得赏人。那就不如连料子带人赏下去,不穿都不成。” 宜太妃就笑:对!是得这样。 然后东西和人呼啦啦的出宫,给分赏下去了。 老圣人也正在听魏珠说这个,六福晋当时说了什么,又带走了什么云云,“……奴才也不懂什么是实物档案,更不知道拿那些棉布和暑缎是做什么用的……” 他不知道,可老圣人知道。 尤其是李德全进来之后又嘀咕了几句,知道暑缎是出园子给几个要去南边的王爷送去了,他就更知道了。 知道了才不免怅然,觉得老六家这个媳妇吧,憨是憨了些,但品性确实上佳。要论起母仪天下的风范,她反倒是有几分这个意思了…… 梦里清欢(214)二更(梦里清欢(214)嗣谒愕...) 嗣谒愕然的看桐桐,“你真进了老爷子的私库了?” 嗯呢!明儿我还得去,一直到整理完为止。 嗣谒摸了摸桐桐的头,“你这个脑子呀!”桐桐就叹气,“我觉得最大的简朴就是物尽其用。”说完,她就看嗣谒,又说了一句,“我今儿还粗略的看了一下好些器皿,那都是非能工巧匠不能做的。” 嗣谒没动地方,听她往下说。 结果就听到她说,“这样的人都有一双巧手,不该把他们浪费在奢侈品器物上。” 嗣谒瞪大了一眼,你是什么都敢说。 桐桐嘟嘴,“我说的是实话!其实,应该将这些人再分类,他们确实再干不了别的更实在的事了,那就留下来继续做这些玩意。若是还能干一些更实在的活儿,就很不必这么浪费了。奢侈品这样的东西,多少是多,多少是少呢?一年又那么十几件精品,证明怎么发展到什么程度了,这就可以了。或是让商人以营利为目的去锻造去。若真有好的,还是会进上来的。朝廷又何苦再浪费这么多人力物力,去做这些个呢。简朴,我觉得不应该是看吃了几个穿了多少,而是从里外到的一种简朴之风。” 说着话,就把挑出来的棉布拿出来,拿了剪刀裁剪小衣裳。 “这是给弘暚的?”嗣谒看那颜色和大小,才这么问的。 桐桐点头,“皇上和老圣人包括皇后还有太后太妃们,都把这孩子宠的不像个样子了。”这是唯一一个跟皇子一样的格格,什么是千娇百宠,这就是了。 老圣人的公主多少个呢?小公主也有不少,但是太上皇把哪个带到前面去了? 可如今却没人禁着这丫头,她皇祖父见她的伯王叔王们,她在。她皇祖父见老臣,她还在,且不拘着她。她拿了她九叔的碟子喂狗,大臣们画画,她抱着狗到处的撒野。 这么宠可以,但是不能把她宠坏了。 既然承受了万千宠爱,她就得有将来当万千事端的本事。没的惯的没轻没重,这是绝对不可以的。 皇上再说简朴,可是在这个丫头身上也没见简朴。什么金丝银袄的,出去滚一圈回来就废了。所以,以后非正式场合,不许她穿的跟花孔雀似得,恨不能从头到脚样样都能讲出个来处来。 百度搜醋¥=溜¥=儿¥=文¥=学 这不行!以后,就是棉布的衣裳,咱也不说粗布,就是细棉布,里里外外的都这么穿。孩子穿这些才舒服呢。 她这么跟嗣谒说着,还把裁剪出来的叫丫头嬷嬷们过来搭把手,“今晚上都熬一会子了,孩子的衣裳好做,今晚先做一身,明儿就叫她给换上。” 别说嗣谒了,就是嬷嬷和丫头都不舍得,哪里至于叫小主子穿成这样了呢? 桐桐的面色严肃下来,“都不许惯着,按我说的来。” 对几个阿哥爷都没这么严厉过,对软娇娇的小格格,却下了这样的狠心。 这会子一个个的都看自家爷:怎么办?要不要照做? 嗣谒叹了一声,“照做吧。” 自家这个闺女,是很难教的!他只想着叫孩子不受拘束,自由自在。但桐桐说的对,这个孩子的培养,得是方方面面的。 不能一方面由着她像男子一样不受拘束,一方面却又觉得是女孩子在物质上极尽娇宠。这般矛盾的教养下,孩子得养偏了。 所以,往常大家熟悉的珠光宝气的十格格不见了,换了一身红棉布的棉袄棉裤。因着外面还有雪,脚上的靴子倒不是棉靴,是一双早前做的没上脚的素面羊皮小靴子。 孩子并不知道美丑的年纪,被这么打扮了也很高兴。额娘还给她梳了羊角辫,一动一扑腾的,她抬手拽了拽,便抿着嘴笑,“挂铃铛……要铃铛……” 行!给你缠一对小小的金铃铛。 奶嬷嬷低声道:“福晋,那个铜铃铛,要不然给格格挂脚上。” 哦!懂了,这丫头爱瞎钻,下面的人怕看不住,这铃铛一响,就是方向。 行!挂上吧。 弘暚把脚翘起来叫挂了一个,然后还想再要一个,“给天狼挂……给天狼挂……”行行行!你一个,狗一个,可以了吗? 人家也不觉得这不是好话,接过去自己给挂脖子上,草草的吃了早饭,就嚷着要去找天狼,怎么就那么爱天狼呢。于是,老圣人就见到穿的跟土财主出身似得小孙女。人还没进来,铃铛声就传来了,透着一股子欢快,“皇玛法,我找……找天狼来了。” 从门槛上滚进来,小肉肉的身子还蹲了蹲算是见礼了,也不等说免礼就又跑了,找天狼去了。 然后天狼也挂了个铃铛,又从里面出来了,这又翻过大门槛要出去,“皇玛法……我找孔雀玩……” 哎呀!孔雀的尾巴得遭殃了。 孩子一出去,老圣人就跟李德全说,“那门槛叫人砍了吧,孩子翻着费劲。” 李德全:“……”门槛砍了——气派吗? 不气派了吧? 老圣人叹气,这个蠢材!气派不是摆出来的,这还看不出来吗?老六家的给孩子换了一身棉布衣裳,穿的还没你体面呢,可孩子还是那个在哪里都敢捣蛋的十格格,变了吗? 没变! 所以,这所谓的皇家气派,其实也可以改改了。 李德全就道:“那要不……也给您做一箱子棉布的?” 老圣人没搭理,觉得这奴才越发犯蠢了,“新朝新气象!朕这个老人就不用了。”说着他就摆手,“走走走,去瞧瞧老六给孩子们上课去!给朕也把小本本带上……”听着还怪新颖的。 说完就走,走了一半了,想起来了,“你跟魏珠叮嘱一声,叫他别管六福晋,只管由着六福晋收拾,等拾掇完了再一起来禀报,不用一天一跑,不像个样子。” 是! 然后魏珠真不管了,六福晋说怎么办就怎么办。 那桐桐就不客气了,先从布料和皮料入手吧! 布料除了特殊的,需要格外小心珍藏的。剩下的取了一部分作为珍藏的样品,其他的都可以使用了。她也不搬走,只是按照布料的新旧程度,还有珍贵程度再次分出来,贴上标签。哪些是今年要消耗完的,哪些是明年必须用掉的。管库房就是要把这些随时都会报废掉的合理利用。主子忘了,那你就得提醒呀! 如今这入册了,先紧着哪些用,心里有数了吧? 魏珠点头,都知道了!肯定记下了。 收拾完布料之后,这才开了皮料库。哎呀这一看,可给人心疼死了。这堆了几十年的皮料,都快不能用了呀!还有那被虫蛀了该怎么办? 魏珠给吓的不敢抬头,谁没事老翻腾皇上的库房呀。 桐桐可不客气,都给搬出来,该清理的清理,有手艺匠人呢,叫来看能不能修复一下。都是好皮子,皮毛打理一下看着还行。 那就可着这些皮子,清理修复全都改成大氅,放着也是放着,谁家也穿不了这么多大毛的衣裳呀!况且,每年都有新皮子入库,这玩意收拾好之后,从皇子皇孙到宗室大臣,做成大氅,都能往下赏赐的。今年这是新朝头一年,皇上并没有继承到先皇的遗产,所以他是真挺拮据的。又赶上正要施恩的时候,把这些拾掇好放着,皇上要赏人,只管拿单子叫人来取,叫上下都沐一沐皇上和老圣人的圣恩。 光是皮毛,魏珠就眼看着,六福晋给皇上腾了皮库里一半的库存。 还有呢绒,放着干啥呢?这玩意不也长虫吗? 而且,这早年存的多是荷兰进贡的,但是现在海运这么发达,外面的呢绒比库存的这个可好多了。取出一些精品作为样品,其他的重复的不用留了,这玩意做披风做大氅也很好,“宫里伺候的,主子身边的都是体面人。”她就跟魏珠说,“像是谙达这样的宫人,还有不少。回头把这些都做出来,也做成大氅,边角料做成鞋里子,又暖和又轻便。要论起辛苦,就数你们最辛苦。这些拿出来都分了吧。” 魏珠又感激又无措,然后眼看着老圣人的库存哗啦啦的这就没有了。 他都不知道六福晋是真简朴呢,还是抛费。 之后是去茶库,桐桐都纳闷,这么多茶叶用的了不?就是赏人和待客都加上,也用不了这么些吧? 留够足量的,剩下的都往下分。有些放旧的陈茶旧茶,这显见的是没法用了。 桐桐就问,“要是往年这个不能用了,怎么办的?” 还能怎么办?报个耗损,直接就给扔了。 你说桐桐能不心疼吗?这不是浪费吗? 除了极个别的越放越香醇的,其他的都得当年清完,隔年的茶叶就是没霉,味道也不好了。 魏珠就低声问,“那这陈茶……倒了?报耗损?” 干嘛倒了?又干嘛报耗损? 桐桐都给收缴了,“这玩意喝起来不行,但是放陈了的,只要没坏,就能当药用。回头我用茶叶再加上别的药材,做成好东西,给宫里的娘娘们分下去,不拘是清理牙齿,还是擦脸洗头,都用的上。” 行吧!茶就被这么清理了。 这里杂七杂八的放着绒线丝线这些东西,也是很迷的!干嘛收着这么些,“这几十年了,都没怎么动用过吧?” 是啊!早些年还会赏赐年轻的妃嫔,后来,老圣人连这个心境都没有了,就一直这么放着呢。 把桐桐看的挠头,放着丝线都干嘛使呢?颜色都不新鲜了!干嘛进上来,又干嘛老存着呢。老圣人有些行为叫她看的很懵,感觉这么些丝线用吧没法用,扔吧又怪可惜。 怎么办? 转了一圈,都给瞧了一遍之后,桐桐才说,“那……要不然拿出来,叫人给重新染色了,给公主和各府的格格分一分,叫她们随便去用吧。”哪怕是打赏呢,对吧? 魏珠尬笑,照您这么处理的话,老圣人还剩下啥? 这有剩下的价值吗?库存该一个高大上的东西吧!其他的留着干嘛? 桐桐还不能理解呢,什么玩意都收,且收着不用!这跟地主家的老头老太太连豁嘴的瓦罐都留着有啥不一样? 一点也不上档次! 梦里清欢(215)三更(梦里清欢(215)当然了...) 当然了,也不能说都给清理了。任何用的东西,保存一定的库房数量是有必要的。反正是老圣人只要说要,咱这里都得有。管库房的以后就得精心点,像是这些颜料,放旧的这些给皇子皇孙散下去,留下今年的新货,可如果太上皇要是赏赐出去的多了,那就赶紧的报备,前脚用了,后脚得给补充上才成。 魏珠一一都记了,觉得这也是个法子。 像是药材,能长期存的,都被桐桐给处理了一遍,重新存好了。上面写好标签,哪种药材还能存多长时间等等,这玩意眼看不行了,就要说呢,也得补齐库存。这是皇家留着保底救命的玩意,得另外妥善储存。 像是珍珠,除了东珠之外,其他的都带出来,征求老圣人的意见之后,看是给太妃们赏下去,还是干脆带出去入药。留着也是浪费。 但对于摆件珍品,桐桐给按照材质按照等级分类了。哪些是易碎品,哪些要小心保管的,哪些是特级品,无价之宝。哪些是一等品,是珍品。 这样重新分好入册好,都把大半个月忙完了。 然后规整好之后,库房腾出来一半。 老圣人看着送来的册子,“这就把一半给腾空了?” 魏珠不敢说话,反正六福晋的意思是:破烂已清理,剩下的才是精华。 他一一说了,什么玩意都干啥使了,剩下的东西都是怎么分的云云。老圣人都迷茫了,“这都给赏下去了,朕要是想赏人,拿什么赏?” 魏珠:“……”其实一直放着,也一直没赏呀!这怎么清理了,老圣人不舍得了? 他只得道:“有一定量的库存,打赏之后会给补充上来。” 老圣人看这老东西像是看傻子,“朕的老四简朴成那个样子了,你觉得朕该找谁来补充朕的库存?” 魏珠头上的汗都下来了,只得硬着头皮道:“到时候奴才只管找六福晋去要便是了。” 老圣人:“……”所以,朕这老六媳妇,直接越过任何人,抢过了管家权吗? 如今这家里,该儿媳妇当家吗?嘿!有意思了!老四和他媳妇没敢伸手要这权利,自家老六家可好,一上来就把权利给收缴了。 还收缴的这么高端! 老圣人这么一说,魏珠都傻眼,是啊!什么都得过六福晋的手,不是她当家都不行了。 这个时候,魏珠突然想起一句话来,“六福晋说,那些皮子做成大氅,说皇上可以用来赏人。需要了,叫人来取就是了……” 老圣人:“……”她到底手里规整出多少大氅,只她知道。那这以后,老四想用什么东西,也得叫她过一遍手呗。 嘚!她成了家里的大管事了!内务府就怕她这样的。 可得知道的呀,内务府【百度搜醋--溜--儿-文---学】是三品的衙门。现在怎么着了,她自己给她抢了个权利,能站在内务府脑袋上的那种人物。老圣人就是想问问:她这是诚心的算计的呢?还是纯属无心插柳了。 嗣谒在家也这么说桐桐,“这要是有心谋算还算你有心,可你这是谋算来的?” 不!没有!我就是觉得该那么做,也就那么做了。只能说是无心插柳! 嗣谒呵了一声,无心插柳呀?不!我看有些东西就是你骨子里带出来的。 桐桐委屈死了,“这纯属污蔑!我最没心眼了,怎么可能算计到这个份上。没有,没有的事!不能这么想我的!”再说了,“皇上也不能叫别人管这事的!” 皇上为啥不叫别人管呢?就像是你说的,皇上没从皇阿玛那里继承来一点东西,但面子上的活还得有人干。再是简朴,施恩少不了的。皇后呢,是拨一下动一下。内务府那边,皇后压根就摆弄不了。她自来胆小又求周全,内务府是太上皇用老的人了,皇后便是看不惯,也不会说别的。压服不了那些奴才!若是如此,那很多东西皇上用的并不顺手。 既然如此,他干嘛不叫能用顺手的人去拾掇呢? 早前是十二管着事的,但十二难道不是个不露头不求错的人? 桐桐傻眼了,“所以呢?这皇家的内管家,叫我来干?” 你可不是内管家,你是拿着尚方宝剑的镇山太岁。 上面呢,太上皇和太后太妃们喜欢你,你是能哄的这些人听你说话的人。皇上和皇后呢,更没什么不信你的。孩子都能给你教养,这点事还怕你不尽心?宗室里,尤其是近宗里,你跟谁不好呢?跟八福晋不好,但八福晋不出来了。那些远宗的,谁敢跟你不好? 你把人活到了你抢了权利攥手里,已经没人会说啥的程度了。那不是你的,只要你抢到手里,那也就成了你的!你多能耐了,满天下都找不到你这样的人了。 桐桐:“……”我的初衷并不是这样,也不知道说出去别人信不信。 圆明园那边,皇上看着以太后名义送来的十几箱子衣物,特别满意。 真就是两身好些的常服,剩下的全都是棉布的,薄的厚的,各种颜色的,这就很好呀! 甚至还做了几身短葛,是为了开春之后下地穿的。 瞧瞧!这可当真送到心坎上了。 可那边到底是谁的主意,皇上知道的一清二楚。那边把内务府的绣娘都招过去了,各色大氅堆了一屋子。还有各种的笔墨纸砚这些,干燥了之后熨平,有些纸张发霉了一角,重新给裁剪之后装订了,又给配送了老六做出来的铅字笔,毛笔写字写在本子上会晕墨,但那个笔带着就可以用了。像是学杂学这些,就离不了这种笔。 不知道的绝对不会想到那装订好的本本其实是纸张在库房里霉坏了的。 年节要赏人,直接下条子叫人从那边园子拿就行了,这可是解了自己眼下的困局了。自己没继承老爷子的私库,拿什么赏人呀! 现在好了,什么都紧着老爷子,咱也不说叫内务府紧着谁供应,反正就是叫能管的人看着办就行,只要这人把事趟平了,没少了自己用的,怎么都好说。 然后桐桐这边收到的条子越来越杂,连皇后那边也开始下条子,要赏赐什么什么,叫人来取,盖着皇后的印呢。 桐桐真给懵了,这没一个客气的呀! 也行!不就是要赏赐,要独一无二吗? 好吧! 来来来,这么些个孩子呢,晚上做点好吃的,请你们都来帮帮忙。 自家这边除了弘旦和弘暚,都能当点用了,就是弘昱弘旺这几个,也能用了呀! 弘晖就笑,“额娘想叫儿子们做什么,只管吩咐便是了。”聚了一堆人,想干嘛呀?桐桐就给安排了,“劳烦你们给画点东西,太上皇和皇上要赏人,一些器皿的造型上,花些工夫,咱们每月推一款,都是限量的,多了绝对没有。像是太皇太后,太后、皇后太妃以及妃嫔们,也一样,每个人都有属于他们的赏赐品,都不能一样。像是首饰之类的,造型你们看着弄。反正宗旨就是,看的过眼,样子新奇,不停翻新,每样都数量稀少……” 懂了!不一定得真贵,但得显着这玩意特别贵,是这样吧。 对!就是这个意思。 这眼看雍正元年了,就是打赏的金银上都打上不一样的徽记。雍正元年,就这一批东西。时间一过,就再不会有了!要保证这玩意过上百年之后,就得是值得珍藏的价值才行。 这才符合皇家的气质。 弘昱就觉得,怪不得六叔家的日子好过呢,瞧这银子给省的,哎哟!可太厉害了。 行吧,画吧。 弘晖画的端庄大气,桐桐点头:行!这个可以做国礼,回头叫你九叔拿出去友好建交去。 弘显的风格又不同,他是素朴简明,其实跟皇上和嗣谒的风格都有点像。她给收了,“这个当做皇上赏臣下的东西,合适!”不知道的还以为皇上亲自动手设计的呢。 弘昀呢,带着一股子江南的婉约之风,“给太后用吧,太后用来赏一些诰命也是好的。” 弘时不一样,是一种质朴的田园风格,给太皇太后使就行。 弘旭擅长画花鸟,桐桐就说,“你以后按照四时画花卉,给你皇额娘用来赏人用。开春是正月,正月画梅吧,不管是首饰还是器物,以梅造型为主……”懂了! 剩下的弘智和小七小八,你们随便吧。可以做出来,不管谁要打赏孩子,这几个画的充满童趣的东西都能用。 像是弘昱画的,给惠太妃造出来赏人就是了。 弘旺画的,给良太妃就是了。 老十一家的长子叫弘昶的,这小子画画不行,纯碎是瞎涂鸦,画的碟子器形都不对称。但这有什么关系呢?谁说对称的就好看,不规则的就不好看? 她鼓励孩子,“画吧,做出来就会觉得其实还行。” 荣太妃家的孙子没来,但是可以叫人去取嘛,结果人家孩子应付的送来一沓子抄写的诗稿,也行呀,印到器皿上也一样好看。 于是,年前,从老圣人到皇上,到两位圣人的后宫,都收到很多新造的东西。 且内务府送单子的时候,就特别强调,“这是绝品,世间就这一套,东西做成,稿纸便毁,再没有第二套了。” 老圣人扒拉了一遍,就呵呵的笑,老六家能攒下一库房的金饼子,果然不是没缘由的! 朕是不是也能畅想一下,朕那空出来的一半库房,过几年也能攒满了金饼子? 梦里清欢(216)四更 今年的过年,得在园子里过吧。 都来陪太上皇吧。 皇后只叫人给桐桐送了消息,反正就是过去过年。 桐桐突然就有了一种带着老人住的烦恼,那些跟老人一起生活的,逢年过节,真的很絮烦!这么多人吃吃喝喝,吃喝完拍拍屁股走了,压根就不知道这待客的人得多琐碎。 她就叫皇后,说四嫂你来吧,是不是有什么忌讳,或者皇上想优待谁,这个座次怎么安排。完了给哪些大人的家眷都预留出打赏的菜品出来,这不都得提前预备吗? 然后皇后打发了人过来说,“你办事我放心,有不懂的,你问你家爷也是一样的。” 桐桐:“……” 皇后是觉得轻松了,用什么直接发话就行,这不好吗?这很好的!要不然自己抢来干嘛?皇上也没银子呀!没银子我能把事情办的方方面面都满意吗? 不能! 所以,那我就不抢了。 于是,内务府遭殃了,年前给宗室赏赐这些,得提前给的吧。上面给的单子,跟下面给的实物是有差别的。近宗他们不敢,但远宗可就未必了。 而如今管事的这位福晋叫了他们,是这么说的,“你们也知道,我是个不能担事的。出了错,不能是我错了,对吧?反正我就是尽职尽责做到叫皇上皇后满意就行。你们做你们的,千万别叫我为难。” 这些人也为难呀!主要是他们是太上皇的人。 可太上皇成了太上皇之后,很多东西都不一样的。毕竟,皇位上换人了,对吧? 皇上大概不好换太上皇的人,但肯定是用的不顺手了。那接下来要是办的不叫上面不满意,等待自己的局面会是什么样了?这要是派个爷们监管,那咱都不怕,这出来当差了,皇家的爷们也得按照官场上那一套走。 可这位六福晋就不一样了!人家也不说叫你怎么办,就是你们看着办,什么章程你们拿给我看,我要是满意,都好说。要是不满意,你们还得改。要是再不满意,没法跟皇上和太上皇说的呀,而且这位不怕犯忌讳,跑去给太皇太后和皇太后哭一哭说一说,那时候谁倒霉?皇上正想找自己这一拨人的不是呢,这不是往人家手里送吗?到时候太皇太后说话了,连老圣人都不会保自家这小命的。 跟女人打交道,难呀!最怕一会一个主意的。 这些人就是把往年的旧历往前一推,六福晋您看,这就是成例,您说怎么来就怎么来。 谁知道人家翻了两页就皱眉,“这么多字呢,看的人头疼。” 这可怎么办?要不给您念了听? 那么多东西,念给我我就记下了?不一样记不住吗? 所以呢,您想怎么办,您吩咐就是了。 六福晋就特别客气,“我又没当过差,本想着,往年给什么人家多少东西,这都是有定例的,对吧?” 对!什么爵位给什么东西,有规制的。 六福晋就道:“那这么着,九福晋认识的商家多,做什么样生意的都有。你们把东西分门别类列好,每样需要多少,咱们给商家下个单子就好了。叫他们按照名单,按照物品和对应的数量,直接送过去。你们过一道手续就行了。商家送东西上门,谁家收了,收的东西是不是数量对,质量对,验看了之后,给单子上盖戳。只有盖戳的单子,才能拿来销账的。到时候你们把单据一核对,需要多少银子,从内务府的库里拨就行了。”她一副什么都不懂的样子,“我是当家当惯了的,反正怎么省事怎么来。你们看这样行吗?要是不行,那就按照你们的来?” 您还不懂呢?您这是把利润空间给压榨完了。 商家要这个给皇家供货的牌子呢,他们亏本都会接这个活的。这就已经比行市更低了。更不要说跟往年内务府的开销比了,内务府的账目上,那价格是行市的两三倍都不止呢。这一来一去,几倍的差额都有了。 可谁敢不同意! 他们就想着,今年办完这差事,赶紧把内务府的帐给平了。然后找个由头辞官致仕吧,要不然老账迟早得给翻出来。 于是,年前便是最普通的宗室,拿到的东西也是最好的。 皇恩浩荡呀!感恩戴德着呢。 收上来的结账的账单,桐桐挨个瞧了一遍,有几张单据上商家都算错了,少算了两钱银子都给挑出来了,丁是丁卯是卯,该给的就给结账了。 花用是往年的四分之一。 李德全得到信儿的时候低声给老圣人说了,老圣人不见恼怒,只笑道:“昂贵的是面子和体面,这个你不懂。” 懂!怎么会不懂呢?您要面子也要体面,所以在这些事上您没计较。 可遇上个不要面子也不讲体面的人,花费自然就降下来了。 李德全就在想,皇上和六爷其实很多地方很像,其实要是换六爷上的话,跟六福晋搭配起来,那真是一个搂一个抠,绝对能攒出一银库的金银来。若是如此,害怕户部不丰吗? 不可能的!这么一想,就觉得皇后少了几分担事的勇气。 这个年宴,也办的极好。小案几,御膳房分好了,谁负责哪家的等等,每家的菜品都有些不一样。不是一色的蒸碗,光凉菜就几十种,但每个小几上的凉菜都是按单子每桌用小碟子盛八碟,谁忌口什么都记得准准的。 太后就说皇后,“老六家的是个泼皮的性子,别人不好做的事,她豁出脸面给办成了。那剩下的就是成例。过了年有些事你能接手就接手了吧,毕竟很多宴席该在圆明园的,就不能老摆在这边。老六家的能在这边当家,却不能去你那边当家,是不是这个道理?” 皇后应承着,但心里的压力却骤增。 珠玉在前,不能露怯,这其实是很累的。 大过年的,太后也不能说的太过了,但这事自己不说,就没人说了。老四需要人搭把手,外面的事有老六有十三,但内里的事不是找个人来替代就可以的。老圣人早年是没皇后,那有些需要太后出面的,太后盖印就行。其他的事叫下面的人去管,这也说的过去。但是如今不一样呀!有皇后而不用皇后,会叫人多想的。对几个孩子也不好,所以,你必须作为皇后站住脚,这个谁也替代不了! 太后小小声的说这个事,其实她作为太后能替皇后做很多的事的,但是不能呀!要为了孩子们好,皇后就绝不能是摆设。而且,太后的手这么长,那太上皇呢?是不是也能干涉老四替老四管事呢?这是要坏事的呀! 有些事上,老六家的可以隐在幕后,把老四赏赐打赏对外施恩的那一套做好,但除此之后,还有更多的是老六家的藏在后面没法办的,那这怎么办呢? 没法子,就得你做皇后的来办,这不是怕错嫌麻烦就能躲过去的事? 太后叹了一声,就继续说道,“弘昱的亲事,是直亲王临走的时候交代好的。也是这一冬老六家的都不得闲,喘息的机会都没给她。但当时西林觉罗家去你那边谢恩的时候,你就该探探口风的。或是直接宣了大福晋进园子,你们妯娌俩也直接跟西林觉罗家的人接触接触。有些事,老六家的不好先问的,就怕不成了,叫大福晋不好回绝。眼下,这么多孩子都到了指婚的年纪了,理亲王家的弘晳弘普比弘昱还大,这事你是不是得主动找二福晋说一说呢?因着弘晳把事办差了,理亲王和二福晋都好不意思求恩典。可是越是如此,你越是得把恩施在前头。这段时间老四肯定是一团乱麻,还没理清头绪。这些事情,他想不到,你得想到。” 说着就叹:“这些事情,是老六家的能替你办的吗?有些事务性的事,她能办。但人事上的事,非你不可,对吧?” 皇后低着头应承着,脸都红了。太后为啥这个时候说这个呢,就是因为这宗室家眷来了,有些就得你皇后出面叫人过来,跟人拉拉家常,亲近亲近关系。这个事,是自己能出面?还是老六家的能出面?没瞧见吗?太皇太后那么大岁数了,耳朵都背了,还叫了人过来说话呢。 说什么其实不重要,得叫人知道你叫她说话了! 这是表示亲近宗室的意思。你得分清楚,太皇太后出面,代表的是老圣人。我这太后出面,一半能代表老四,一半能代表老圣人。只要皇后出面,那才是完完整整的代表老四的意思。 夫妻一体,说的就是这个了。站在长辈身后是不会出错,但是,不出错不是皇后该考量的事! 这两天,给她都急的上火了!瞧瞧今儿这桌上,给自己的都是一水的下火的菜色。 皇后的脸真红了,这会子叫人瞧着难免会多想。十四福晋就问了,“四嫂怎么了?” 瞧那婆媳俩不对劲! 桐桐低声道:“额娘有点上火。” 可有什么上火的?! 桐桐就没收着声音,“肯定是嫌弃弘暚跟假小子似得,额娘急着问四嫂什么时候再添个小格格。” 这话一出,听见的都笑了。 皇后的脸更红了,真就跟太后问这个似得。 太后也笑,点了桐桐,“就没有你不敢说的。”然后扭脸跟和太后太后说话的几个宗室福晋就道,“你们是不知道我们家这十格格,愣是给一条白狗染了老虎的色,那小东西猛地窜出来,真以为老虎进园子,吓的丫头们撒腿就跑……” 正说着呢,可不来了吗?骑着狗进来的不是弘暚还能是谁? 几个月的时间,孩子不会长的那么快,但是狗狗会的。獒犬本来体形就大,这几个月长的,反正叫弘暚骑着是能驮着走。 这会子她骑在半大的小狗身上,手里拎着一把木剑,挺直了腰背‘威风赫赫’的就进来了。 桐桐气的呀,这熊孩子,骑狗格格的名声好听呀? 梦里清欢(217)一更(梦里清欢(217)这边都第章第章第章) 这边都是女眷,弘暚这个造型出场,顿时叫整个大殿都静了下来,大家齐刷刷的都朝她看过去。可人家坐在她的坐骑上,手里的木剑还那么拿着,剑尖斜点在地上,保持着非常标准的握剑姿势,人家看她,她也扫视全场。然后从她的坐骑上滚下来,好容易起来站稳了,跑去给太皇太后和太后太妃们见礼去了。 大殿里顿时发出善意的笑声,太皇太后不知道多喜欢,把挂在脖子上的玛瑙串摘下来,一圈一圈的给她围在脖子上。 太后也只佯怒,“又淘气了?” 她倒是乖觉,大殿里都是长辈,她挨个的见礼,见了宗室福晋不知道怎么称呼就看太后和皇后。 皇后才指点着说这个称呼什么,那个称呼什么。 等见礼完了,收了一大盘的好东西。 反正是看这个看那个,就是不看她额娘的脸。东西一收,知道再呆下去她额娘得收拾她,利索的又骑到狗身上去了,“还没给皇玛法……请安……” 你一天能给你皇玛法请八回安! 桐桐就喊:“弘暚……” 太皇太后就在上面喊,“老六家的,过年不许说孩子……” 弘暚逮住这个机会,驾了一声,跑了。 去百度搜醋-溜-儿-文-学。首发 桐桐原地跺脚,回过头就喊太皇太后,“皇妈麽,再这么下去,将来咱们给的陪嫁不够,都嫁不出去的。” 大殿里就哄然而笑,觉得这位六福晋是妙人。其实什么身份不那么重要,可能亲近上面这些大神的,这人就得好好结交。 老人家也笑:“我那些私房都陪嫁上,够的!” 五福晋就笑,“您老人家真是,才还说私房偷着给我们呢,怎么转脸就给弘暚了,这可不成呀!” 大殿里越发的笑了,把刚才的事给岔过去了。桐桐这才打发张嬷嬷偷着去瞧瞧,看弘暚干嘛去了,“要是淘气,就好好的给带回来。” 结果弘暚好好的,在皇上的怀里坐着呢。手里一会子抓一根肉干塞给皇上,又抓一根肉干给天狼,听着皇上给其他人说话。 老大老二在南边,过年没回来。老三的座次就距离皇上比较近了,然后他就看着小侄女喂皇上一下,喂狗一下,他:“……”无知无觉的熊才是真的熊。 怎么感觉比十四还熊呢?! 他也把桌上的肉拿了喂狗,“来!” 天狼傲娇的很,脑袋一撇,根本就不吃。 老三就觉得老爷子这狗给养的,有点狗性了。他转脸伸手去拿老五桌上的小小个的包子,这是包子吧,他也没吃过,但是老五的桌上有,吃了一笼又拿了一笼,这会子还吃着呢。闻着是酱肉的香味。他伸手把蒸笼里最后一个拿了,又递到天狼的嘴边,“这个吃吗?” 天狼不搭理,头撇到一边吃了一根弘暚喂的肉干。 嘿!这怂狗。 老三把包子掰开,里面是酱肉片子,好香呀,这个味道传出来了,该吃了吧。 结果天狼往边上挪了挪,好似特别讨厌这种骚扰。 把老三气的没脾气了,把掰开的包子又塞给老五,“狗不吃,你吃吧。” 老五:“……”能不能说句人话。 老三见人家不吃,干脆自己塞嘴里了,“你真有意思,狗没碰到,吃了又怎么了?”说着就嚼一口,确实很好吃呀!但他还不忘埋汰老五,“你说你,穷肚子呀!跑宫里吃包子来了?” 老五白了老三一眼,要么说老爷子叫老六家两口子住来,不叫你跟着住呢。你也不反思一下你自己,你有那么细心吗?自己为啥一上来就上了主食呢,因为自己今儿才从矿山赶回来。路上不好走了,早起出门,路上没敢耽搁,直接奔着园子来了。 结果进了园子,梳洗的也备好了,新衣裳里里外外的也准备妥当了。洗完换好了就直接过来,当真是又渴又饿。然后自己这边一道主食,酒壶里倒出来的不是酒,是热茶水。趁着这点工夫,赶紧垫吧点,好歹舒服呀!结果三哥呀,你可倒是好,拿了我的包子喂狗就算了,还嫌弃我吃包子太土。 蠢成这个样子,他都不好意思说他了。 一抬眼,老九正蹲在老爷子和老四中间,嘀嘀咕咕的不知道在说什么:他这又是想干什么? 老九也不是要干嘛,他就是单纯的觉得,“六嫂的办法极好!内务府那帮子,别管换几拨人,都是一个德行!那为什么不由商家特供呢?每年一轮换,今年这家不行,咱就换那家便是了。” 老三听了一句,就直接道,“那你可知道,要是长久的这么干,会滋生出多少官商勾结来?” 看这话说的,要是这么着,什么事都做不成了。 皇上只笑,把碟子里文旦柚的果肉用叉子叉了喂给弘暚,这才问老九,“三哥思虑的有道理,在办以前,你得想清楚,万一出现这个情况,真有官商勾结欺上瞒下,你打算怎么办……” 老九还没说话了,弘暚一边吃着柚子一边含混的说了一句:“杀了!” 她还以为皇上跟她说话呢。 这会子她一说话,皇上低头看她,“要吃什么?皇阿玛给你取。” 弘暚摇头,咽下果肉,把手里的剑举了举,“杀了!” 这话一出口,都不说话,这次都听清楚了,她说‘杀了’! 若是官商勾结欺上瞒下怎么办?她的答案是——杀了! 把老九给说愣了,什么跟什么就杀了,杀性怎么那么大?做生意不走门路,那生意能做吗?这其实一种透明的潜规则,结果你一个小丫头张口就说杀了。 老九就看老六,啥意思呀?我老九就是做生意出身的,你们这是要商人开刀呀! 嗣谒准确的接收了老九的眼神,他白眼一翻:你做生意出身?你姓啥叫啥彻底忘了是吧? 这边老九还没反应了,一收回视线,发现老爷子和老四的嘴角扬起,可见弘暚这熊孩子说到两人心坎上了。 咦咦咦!别是这小丫头这里一窜那里一窜,谁都不防备她。然后叫她听到了老爷子和老四私下说的话了吧。他干脆也不在大年下的说这么讨厌的事了,直接从老四怀里拎了弘暚,结果皇上还没说话呢,那怂狗蹭一下站起来了,感觉毛都竖起来,身子躬着,嘴里发出呜呜声,真要是抱走弘暚,敢扑过来咬他。 他没动,就见弘暚朝天狼摇了摇,狗子又放松的躺着去了,他看看狗子,看看弘暚,“可以呀!” 弘暚只笑,由着她九叔抱着,拎下去不知道叔侄俩嘀咕什么去了。 嗣谒跟老七凑到一块说话,结果一个不注意,老十用筷子蘸了酒给弘暚喂呢。 这有谱没谱呀! 嗣谒蹭的一下起来,直接把闺女给拎回来了,老九老十就没靠谱过。 老十委屈的,这不是我要喂的,是你闺女对着酒杯子流哈喇子! 行吧!解释了你也不信。 然后嗣谒就信了,这边跟十三说了几句话,叫人给弘暚端一杯热奶来,谁知道这丫头趁着他说话的空档,手摸着酒杯玩,玩着玩着呢,就又端起来继续玩。嗣谒也没注意,缺没想到这小丫头逮住机会就把杯子的酒给喝了。 十三还以为孩子是学着大人举杯喝酒,拿着空杯子玩的。可喝完了,他觉得不对!那脸上的表情也太真了,嘴唇还湿润润的,这要不是真喝了才见鬼了。 他又气又笑,“六哥……喝了……” 什么喝了? 哎呀!嗣谒瞪着他闺女,第一反应是跟后面的赵其山说,“不许告诉福晋。” 赵其山:“……”好的!但愿我不说,福晋就不知道吧。 嗣谒给孩子倒茶,十三赶紧给孩子塞一口凉菜,先去去嘴里的味儿,“怎么是个小馋猫,不叫你干什么,你非得试什么,是吧?” 这凉菜酸溜溜的吃进去,这丫头眼睛一亮:“香!” 嗯!酒和醋到肚子里回味起来,是香的,你连这个都知道了? 大年三十晚上,嗣谒啥也没干成,就看着孩子了。结果晚上回去的时候,孩子都睡沉了! 桐桐接过来,“睡了就叫送回来呗。怎么抱到现在?” 送回来更不放心。桐桐叫嗣谒先去梳洗,她亲自给孩子脱了,然后再用热水给擦了擦。她还怕这丫头到处窜吃了冷风,摸了摸脉搏,这一摸就觉得不对,马上看向奶嬷嬷,“这是喝酒了呀?” 嗣谒在里面听见了,这才道:“一个没看住,端着杯子有样儿学样儿,喝了一杯。” 酒宴的杯子是我准备的,杯子的大小我知道呀,“得有半两吧。” 没有!嗣谒坚决不认,“我就不敢喝,怎么可能斟酒给斟满了?最多半杯,真就一口。” 桐桐对着睡的五仰八叉的闺女能愁死,“这得是个什么性子的姑娘?” 好的从来不去学,宫里这么多女人,哪个不是老了还优雅的?她见天的能见到,怎么就不学学人家这好的呢? 她这些叔叔们但凡有点啥熊的地方,她只看一眼就会了。 将来弄一泼皮无赖似得姑娘可怎么办? 嗣谒从里面出来,倒是不担忧闺女长成泼皮无赖,他坐在桐桐边上,跟桐桐学今儿这丫头说‘杀了’的事,“这丫头是个心藏猛虎的!” 等着吧,她的成就不会比任何一个阿哥低的! 嗣谒有些自得,“我闺女一定是能在史册上留名的人物啊!” 那你的小娇娇呢? 嗣谒:“…………”能不提这一茬吗?但你要是非要提,那爷只能说,“这不是还有你呢吗?” 梦里清欢(218)二更(梦里清欢(218)大年初...) 大年初一,就不能只是宗室了。 升平署的戏班子一早就来了,今儿好些官员和家眷会进园子,这是每年的必要程序。 有专人负责,一切运转正常,桐桐就不去管了。 今儿自己的娘家也会来人,按照现在这个爵位,还有自家哥哥受重用的程度,那是祖母额娘还有嫂子都会来的。 鉴于早前嗣谒说过直亲王提的亲事,她事先给娘家送了消息。一则,叫他们从侧而了解一下弘昱,这个便是自己是亲姑姑,也不能擅自做决定。二则,也是叫他们进宫的时候记得把大格格给带上,是好是歹的,叫宫里的长辈帮着相看相看。 若是不带来,人家会以为咱家不乐意的。 哪怕是不乐意,我想办法回旋都行,但是不能这么直接给拒绝了的。 早起先叮嘱几个儿子,“……宗室的阿哥们今儿都会进园子,你们陪着,但别往危险的地方去。水边都叫人守着呢,但也保不住有些孩子淘气,非得去,你们千万得拦着。若是拦不住,记得打发人喊管事的,不许逞能,更不要跟人起冲突,知道没?” 园子里池子多,且挺深的。虽说这会子都冻结实了,可要是万一呢? 自家的孩子不会去的,就是弘暚也绝对不靠近那地方,就怕其他孩子不听劝。谁家的小子不是娇宠着的?就怕弄进个不知道轻重的,出事了就坏了。 弘显觉得自家额娘也太操心了,哪个阿哥身边不是一群伺候的,这些人比谁都怕主子出事。但额娘说了,他就好好的应承着。 一扭脸小七正把鹌鹑蛋往妹妹的嘴里塞,额娘一扭脸过去,他就把手背后。 搜醋-溜-儿-文-学=首=发 桐桐瞧见了,“你老喂你妹妹干什么?不能给她吃了。” 小七细心的给妹妹擦嘴角,“她太能跑了,吃的少会饿的。” 饿了她知道找大人要吃的,不能说怕她会饿就一个劲的塞。 这会子桐桐就跟个后娘似得叫人把吃的都叫人给收了,真的!操心死了。 她说弘暚,“不许再喝酒了……” 弘暚愕然的抬头,“都喝呢!” “要喝也得等长大了之后才能喝。” 她小小个人坐在边上直叹气。 桐桐给把小巧的珠花拿出来,结果才簪上去,她给拔了,“不要!”过年了,就戴一天。 “不要!”老掉! “你乖乖的跟着额娘,一会子叫你外祖母瞧瞧你,就一天成不?”坐着能掉才怪! 弘暚不乐意,“我得陪……皇玛法……” 意思是她去男客一边,不在女眷这边呆的。 说着,人家还拉了黄带子,“戴上!戴上。” 正式场合,她不穿旗装,穿着一水的皇子袍。于是,头发也没法簪花了,就是梳了一根小辫子,辫子上缠着个小铃铛。 这一收拾妥当,弘显把妹妹往肩膀上一扛,“咱们走喽!” 走喽!走喽! 这一走,窜出去一串。就说看着这么一串猴孩子,闹心不闹心! 才把孩子们打发出门,结果那边又禀报,说是皇后今儿来的早,已经进园子了。 桐桐赶紧进去换衣裳,自己还没拾掇呢。 抓紧时间简单的拾掇了就赶紧过去,皇后就笑,“不是你迟了,是我早了。”说着就拉了桐桐低声道:“今儿怕是带着姑娘来的人家比较多,也正好,都帮着看看。”然后就跟桐桐商量,“你说乌雅家的姑娘配给弘晖怎么样?” 桐桐心里皱眉,也跟她低声道“弘晖是大阿哥,他的身份跟别人不一样。他的婚事牵扯的事大,这得看皇上的意思。” 乌雅家,这个不必要!乌雅家是不错,但这就是皇上的舅舅家,铁打的关系,有什么必要再拉扯上? 说着,她就又道:“乌雅家的姑娘,我倒是见的多些。来这边的请安的时候我见了几次,中规中矩的一个姑娘!您要是真有心,不如把这姑娘指给弘普。” 弘普?桐桐点头,“理亲王那一脉,到底不一样!弘晳已经那样了,不若在瓜尔佳氏家的姑娘里选一个出来,指给弘晳。而弘普这个孩子是理亲王的次子,最是随分从时,乌雅家的姑娘就很合适。” 皇后琢磨了一下就明白了,给弘晳指个瓜尔佳家的姑娘,这是为了跟二福晋绑在一起的。既防着弘晳有别的心思,又帮着理亲王把家给整合到一块了。嫡子的舅家,是庶长子的岳家,相互牵扯到一块,能保障犯错的长子不被排挤在兄弟之外,又能保障嫡子在成年之前,庶长子瞎闹腾。 而弘普指婚了乌雅家的婚事,也是皇上对理亲王家子嗣另眼相看的意思。老圣人知道了会很欣慰的。 一想明白了,她心里就有谱了,越发拉着桐桐去一边商量去了,“三嫂的意思是,想给他家老大求娶我侄女,我家的侄女倒是多,只是这么着合适吗?” 这没什么不合适的!三福晋看的是弘晖舅舅家的身份,只要三福晋觉得没问题,那就没问题。 正说着呢,五福晋就来了,问的也还是孩子的婚事,“弘昇这孩子,能把他阿玛给气死。如今多是跟着他九叔呢,我们家爷的意思,是看董鄂家有没有合适的孩子……” 是说想求娶九福晋娘家的侄女。 这个也是可以的! 九福晋过来就笑,“我嫂子会带着孩子过来,到时候你瞧瞧。我家的姑娘规矩都在而上,你要不嫌弃,只管相看。”说着她就问桐桐,“六嫂呢,想给弘显找哪家的?” 五福晋拉了拉九福晋,这话就不该问。弘显担了皇子的身份,这婚事上,得看皇上和皇后的意思吧。 桐桐也笑,“我不操心这个,什么样都好!我瞧着人家姑娘个个都比我当年强。” 皇后跟着笑了一下,心里便有数了。六弟妹并没有给弘显求娶乌拉那拉家姑娘的意思。嫂子们叫人递了几次话了,话里话外什么意思自己明白。可这不能自己先开口。 之前提了三福晋想求娶,若是六弟妹有这个意思,她一定会说,“三嫂也瞧上了,我还说给弘显求娶呢。” 她没说,要么她压根没这想法,要么就是她不愿意。 九弟妹这么一问,她说她不操心,随后就岔开了话题。也就是说,之前说的那几家,她一个都没瞧上,当然也包括乌拉那拉家。 果然,今年来的女眷,多半是带着姑娘来的。 西林觉罗家三代主妇,带了个姑娘过来了。桐桐叫亲近的人去接的,然后在大殿门口等着呢。她扶了老太太,她额娘就在边上低声道:“你叫捎的口信咱知道了,可咱家的规矩松!这孩子一直也长在西北,更是野的不得了。本也没打算再送到皇家……” 这亲王府里,规矩能小的了?桐桐就笑,“那是我亲侄女,要是真不好,我这不就拦了吗?是真的有好的地方,才叫你们考量考量。直亲王府显赫自不说了,可从宫里的太妃,再到大福晋,都是很好相处的人。大福晋最是个洒脱的,跟王爷夫妻感情甚笃。又自来知道,我平时是个散漫的,愿意求娶咱家的姑娘,心里自是有数的。再则,弘昱这孩子,性情是真好!您啊,先瞧瞧,要是还是有顾虑,别担心,有我呢,肯定不叫见怪了便是了。” 那还怎么说呢?就这么着吧! 带过去给上位的先见了礼,然后就带到一边,跟惠太妃和大福晋说了一会子话,这就得了。 等避开人了,惠太妃才跟儿媳妇说,“……你要是看上人家姑娘,你心里就得有谱。西林觉罗家人口简单,家里无妾室,便是老六家的,府里也没有乱七八糟的人。但你不能指望这家里出来的各个都是老六家的这样,要不然,就干脆不要求娶。” 是说这家的姑娘可能太复杂的关系并一定能摆弄明白。虽说侄女随姑姑,但这只是某一方而。人之所以活成不一样的人精,这不是生来就是人精的。 要是觉得你能给你儿子找个像是她六婶这样的人,那你可以死心了,不一样的。 大福晋就笑,“儿媳心里有数!要是子嗣没问题,弄那么些乱七八糟的人干什么呀?咱家以后也不那么复杂,再者,到了孩子们身上就远了一层,得往以后多想两步。” 惠太妃叹了一声,“若是这么着,那就这样吧!”看见人家这样的好处,就得包容人家其他的缺点,这世上的好事不能叫咱全占了。 林雨桐瞧着大福晋再出来笑的热切,心里便有数了。这边正跟娘家嫂子说话呢,那边乌拉那拉家的几位夫人带着姑娘直接就过来了,过来给她请安了。 桐桐皱眉,看向张嬷嬷。张嬷嬷脸上还带着几分怒色,这也太不懂规矩了!便是在一个屋里,要到主子跟前说话,也得打发人禀报,得由人引着才能去跟前的。主子要是不叫近前,必须得离主子多远,这是有规矩的。 如今可好,直接到主子跟前去了。 桐桐一看张嬷嬷的而色就知道了,她坐着没动,也没问几个姑娘,只问老夫人,“怎么不见老夫人来?该去老夫人见个礼的。” 说着就朝上首位置看,不见皇后了。 就听其中的一位妇人笑道:“额娘陪着皇后娘娘说话去了。” 桐桐就起身,“必是母女说私房话呢!”说着,她叫招手叫了人来,“赶紧带几位夫人入座,怎么能叫客人等着呢。” 把人愣是给搓走了。 索卓罗氏叹气,这乌拉那拉家出了个皇后,有些傲气了! 她就提醒闺女:“到底是尊卑有别,你得收敛着一些脾气了。” 尊卑有别? 就乌拉那拉家也能代表皇后?扯淡!由着他们这么下去,扯的是皇后和弘晖的后腿! 桐桐笑了一下,要是为了权利,我可以不出头!但要是谁想要算计我的孩子,我为啥不能出头? 她轻哼一声,没言语。 弘晖打发人来问娘亲一句话的,结果小太监还没说事呢,就见了乌拉那拉家直直的闯到六福晋跟前的事了。他话也不问了,直接回去跟大阿哥说去了。 弘晖当时就怒了,“没叫人去禀报,直接到了娘跟前?” 是! 弘晖的眸子便是一黯,嘴角勾起,脸上便多了几分冷意…… 梦里清欢(219)三更 正月十五才过,弘晖就上了一道折子。 这折子只说了一件事——外戚之患! 皇上看的时候愣了一下,大略的看了一下就放下了,说苏培盛,“请大阿哥来。” 好端端的,怎么说起了外戚之患了? 弘晖来的时候,正色的跟皇上提了:“佟家!” 什么? 弘晖就道:“佟家,已经留着过了年了!还要纵容到什么时候?那个舜安颜仗着是固伦温宪长公主的驸马,还有什么是不敢干的?别的就罢了,跟八叔私底下过从甚密,所谓何来?若单论私交,倒也不用计较。但此人不安分就不安分在,他在仗着跟揆叙和阿灵阿的关系,屡屡想跟十叔靠近。十叔管过几年船舶厂,那这个舜安颜谋求的是什么呢?八叔依靠朝廷,离不开朝廷的又是什么呢?” 有船,有造船的能力,老八就不需要看朝廷的脸色。 但迄今为止,老八应该没有跟朝廷为难的意思。他需要站稳脚跟才行! 弘晖就道:“他不想跟朝廷为难,但他也不太想听朝廷的话。若是船不是限制他的条件,他是否有对外扩张的意图呢?” 他还是想孤悬海外,自立为王的。 弘晖就道:“琉球距离台弯太近了,且台弯巡抚那边自然是对八叔不设防的。阿玛,咱们得提防八叔站稳脚跟后,先朝台弯下手!到那个时候怎么办?打吧,那是同出一脉。不打吧,要不了多少年,也成了两家了。且台弯孤悬海外,但该有的基本都有,能满足八叔抛却朝廷之后所需的补给地的全部条件。那您说,以八叔的能为,真要是这么里应外合的,会不会一步一步的把台弯也变成他的封地。” 有!且很有可能! 老八心里未尝没有这样的盘算,但他现在没有这样的实力。 弘晖就道:“那就永远不要给他这样的实力。”他说着就顿了一下,“得叫人知道,一切跟八叔勾连,想暗地里谋算朝廷,打算另起炉灶的,都不得好下场。” 猛的动佟家?若没有确凿的证据,难以服众。 弘晖就笑,“要动佟家,得佟家自己来。如此,对皇玛法才好交代!” 皇上明白了,“隆科多?” 对!此人犯蠢一次,就不会犯蠢第二次。只要他明白咱们的意思是什么,他就会动的。 皇上看弘晖,“你想下个饵?还是想敲一记警钟?” 弘晖摆弄了半天他阿玛的镇尺,而后才道:“就用乌拉那拉家敲这个钟吧!” 皇上愕然了一瞬,“你舅舅家?” “还有比乌拉那拉家更合适的吗?新贵都被收拾了,那佟家只是老外戚,他们凭什么觉得就能置身事外?”弘晖说着,心里就嗤笑一声。就乌拉那拉家那样,都不配自己抬手去收拾。 用他们这个新贵的身份,去收拾盘根错节的佟家,倒是个不错的切入点。 说完,他又叹气,“今年,哪怕再简单,先给额娘办个封后大典。已故的费扬古大人确实是有功于朝廷,那就册封承恩公好了。至于还建在的老夫人,本也是觉罗氏,那给个多罗格格的册封,反倒是合适。” 因为老太太是继室,承恩公夫人的名号,得给原配的。 皇上却明白了,怕是乌拉那拉家上蹿下跳的,把弘晖惹烦了。这公爵夫人的诰命若是给了原配,面上是给足乌拉那拉家爷们的面子,可实际上,跟皇后和皇子们牵扯最深的老夫人却跟他们没太大关系了。 多罗格格的封号,是根据母家出身给的,是皇家特别恩典的。若是再赐一座府邸给老夫人,那自己这位丈母娘其实就跟那边没多大关系了。自然也就不用庇护他们了。 先把身份给抬起来,抬的谁都瞧见了,抬的位置足够高了,然后一巴掌拍下去才能有效果,才能叫佟家的人瞧瞧,这就是我们对外戚的态度。 佟家家族大了去了,有人不忿分不清状况,就有人想着撇清关系。到时候,内部瓦解,跟谁都好交代。 可弘晖干什么了吗? 没有!他只是想给他额娘求个恩典而已。 皇上起身,拍了拍弘晖的肩膀,“去吧!忙去吧,阿玛知道怎么做了。”弘晖这才起身,临走又叮嘱,“事是办不完的,晌午记得歇一觉。” 知道了!知道了! 等人一走,皇上才问苏培盛,“乌拉那拉家又干什么了?” 苏培盛低声把大年初一的事说了,“……六福晋当时并没有恼,只是没再跟那边说过一句话。乌拉那拉家几次给皇后请安,都带了家里的格格外。说了一些话!” 皇上的面色便有些不好了,不用苏培盛详细的说,他也已经知道了! 必然是想着把乌拉那拉家的格格许配给弘显,如此,就能保证弘显不威胁弘晖的位置! 愚蠢!皇上的眼睛眯了眯,慢慢的坐回榻上去了,然后下旨,册封乌拉那拉费扬古为一等承恩公,其原配为公爵夫人。册封继室多罗氏为多罗格格,另赐给多罗格格别院一座,以为恩养。 另:封后大典着礼部抓紧办理,择吉日举行。 皇后得了信的时候先是欢喜,紧跟着想到额娘的话,额娘说,“离那些脑子不清楚的远些,他们为他们自己想的多,为你想的少!大不了额娘以后搬到庄子上去住,少些牵绊便是了!只要你是皇后,把皇后的位子坐稳了,难道额娘还怕没人给养老了!再不济,额娘从族里过继一孤儿做养子,身边少不了人侍奉就是了!很不必为这些再费心了,你的根基是万岁爷和皇子们,跟别人可不相干!娘家这东西,你若是弱,那是得维系着娘家做依靠。你若是强,这关系是反着的,他们想依附的是你!你叫他们怎么样他们就得怎么样。他们是你哥哥嫂子又怎么样?你先是主子,而后才是他们的妹妹。做主子的不乐意叫他们如何,他们偏要如此,这就是以亲挟主,就不该容着。” 如今再想想这话,想想皇上没指名谁来继承一等公的爵位,她便知道,皇上对乌拉那拉家只怕也多有不满了! 想到这里,她叹了一声,“以后乌拉那拉家再递帖子进来,除了额娘的,谁的都不接了。” 嬷嬷低声应承了,这才道:“多罗格格好,那什么都好。” 皇后只笑了笑,却没言语。她提拔娘家自然有提拔娘家的道理,不是说非得拉拔娘家或是其他!这里面有个非常重要的东西,那便是弘晖身后没有势力。 就拿皇上来说吧,皇上的依仗是什么呢?这是老圣人在呢,这些皇家兄弟乖觉,不敢折腾。可若是没有老圣人,皇上依仗的是谁呢? 妻族靠不上,依靠的除了母族便是兄弟了! 乌雅家不显赫,但往往都安排在至关重要的位置上,这说明什么?说明乌雅家得皇上倚重,是皇上的一双眼睛。 她也是希望娘家能成为弘晖的助力,这样的想法错了吗? 没错! 若是娘家如西林觉罗家一般的谨慎乖觉,皇上必会提拔的。 可惜,太轻狂了! 既然掰正不了,那就干脆舍弃就好!自己是皇后,娘家这个东西,其实想认总能认的。 自己的父亲在家里其实是次子,自家还有伯父和叔父活着,还有堂兄堂弟多到数不过来。要是愿意提携,那他们自会感恩戴德的。 但这个事却不能着急,得缓缓的跟弘晖说才行的。 她这边态度一变,身边的嬷嬷才敢说当日乌拉那拉家几位夫人对六福晋的态度,“……她们应该不是有意冒犯,而是太想促成婚事了!六福晋躲着不肯亲近,这才放肆了一些……”这事皇后压根就不知道!如今一听立马变了脸色,当即就抬手将桌上的茶盏给拂下去了,“当时怎么不来报!” 呼啦啦跪了一片,没人敢说话。 皇后确实气的狠了,从这些妯娌到宗室上下,无一人敢给六弟妹脸色瞧,她们当她们是谁?这得亏是六弟妹顾着几个孩子的面子,没动坏心思!不说别的,只对着太皇太后和太后稍微歪歪嘴,乌拉那拉家从上到下,脸皮非得给揭下来不可。 她气的在大殿里转圈圈,“去!去请皇上晚膳回来用!” 嗻! 皇上没叫皇后多等,手头的事情处理完了,就过去了。 皇后跪在大殿里,额头贴着地面。 皇上叹了一声,亲自将人给扶起来,“你我夫妻,何须如此大礼?” 皇后福了福身,蹲着没起,“这么长时间,我竟是误了!总想两全,却忘了世上最难两全法,便是贵为皇后,也有许多不可得处!更知道,身为皇后,待人之难。有时只给对方一分颜面,别人便能使出十分的威风来。妾身知错了!” 皇上扶起她坐了,“你心里是个什么心思,朕知道!你是为弘晖谋划的,可对?” 皇后当时头上就有了汗。 皇上缓缓的点头,“也正是因为你为的是弘晖,所以,不管是皇阿玛还是皇额娘,都对你多为体谅,觉得这是人之常情……可包括朕在内的人都基于你为了弘晖去体谅你的根源,是我们都看好弘晖,都寄希望于弘晖……既然如此,你若是还固执的非得给弘晖网罗属于他的势力,这便有了离间我们父子之嫌!朕是你的丈夫,弘晖是你的儿子,你,我,还有弘晖,应该是最牢不可破的亲密关系才是。朕不能因为你的不妥当斥责你,叫你失了颜面,因为你的孩子的额娘。同样的,你有那样想法的时候,你得想想,朕是弘晖的阿玛,当朕觉得儿子需要属于他的势力的时候,朕会给他的。朕对弘晖的心,跟你对弘晖的心是一样的,你知道为弘晖谋划,难道朕不会想着安排好儿子?所以,朕总说,坐在上面的位子上,‘公’之一字——很重要!” 只有把自己摆在中间了,你才算是真的稳了!哪怕是在丈夫和儿子之间,也一样,你得不偏不倚,否则,这便是大祸患! 梦里清欢(220)一更(梦里清欢(220)京城的...) 皇上披着大氅,从皇后那里出来了。 他一路走的很慢,好似脊背上背着千金的重担要把他压垮一般。 苏培盛悄悄的跟在皇上身后,没有提醒他这不是回寝宫的路。就这么走着走着,一直都出了圆明园了。后面的护卫随侍走路都悄悄的,没人敢发出一点声响来。 皇上抬头,左右看看:已经走到这里了吗? 他看苏培盛,苏培盛低头,“爷,时间还早,老圣人怕是也没歇呢。” 皇上没动地方,只看着夜里已经瞧得见的雪。他伸出手,手心便冰冰凉凉的,如同此刻的心一样,原来透心凉是这么一种感觉呀? 雪片不大,密集的很,落到滚烫的手心,就什么也不剩了。 他把手又收回来,而后才抬脚,“那就过去吧。” 去畅春园吧,虽然也不知道过去了能说什么,但就是不想一个人呆着了。这一刻,其实该有个人围炉靠在一起,哪怕什么也不说,一杯香茗,一卷残卷,就是天下至美的风景了。 叫了孩子一起,说说笑笑解闷? 算了!孩子们不该承受这份沉重。 他觉得,这便是孤家寡人吧! 孤家寡人?这是得了这个位子该得的代价吧。 醋-溜-儿-文-学。首==发 想一个人体会这种孤独的,可脚却不听使唤。它忠诚的选择了这个方向,这里还有皇阿玛、额娘和老六,那好似自己也不全是孤单的。 进了园子,他没叫声张,谁都没通知,走到哪里算哪里。 先去了皇阿玛那里,李德全赶紧道:“今儿在暖棚里遇的秧苗出苗了,皇上在暖棚里耗了一天的时间,乏了,早早的歇下了。”那就罢了,叫皇阿玛好好睡吧。 李德全低声道:“太皇太后有些春咳嗽,今儿太后娘娘怕是留在太皇太后宫里侍疾呢。” 是说太后在中路呢,要去见的话很方便。 西路住着太妃们,再是如何,晚上过去并不方便。若是中路的话,只有祖母和额娘,顺脚就过去了。 太后对于老四的到来,很惊讶! 太皇太后不是什么要紧的病,老人家不让告诉皇上。老太太就是嘴馋贪嘴了,半夜睡不着起来点心没少吃,消化不了,积食了。自己如今也是觉少,倒是能陪着老人家熬着。再加上宜太妃,两人都留下换着伺候太后。 说是伺候,也不过是动动嘴,有那么一码事便罢了。 平时只在侧殿里歇了。 老四来了,先将人接到侧殿,“老人家睡下了!睡的早,一般三更四更便醒了。” 皇上怕惊着太后,扶着额娘炕上坐了,“没事,就是来跟额娘说说话。” 那边苏培盛把伺候的都带下去了,正殿的暖阁里只剩下他们母子。 太后一看这样就知道这是有事,“封后大典的事我知道,这个不用特意来说。” 皇上却抬起头来,低声道:“额娘,封后大典……儿子希望您小恙一次,不用去了。” 太后愣了一下,这自来封后都是奉太后的旨意册封谁谁谁为皇后。封后大典,若是没有太后便罢了,若是有太后,这必然是得叫皇后拜太后的。若是太皇太后也在,当然也得拜太皇太后了。 这是礼! 太后不安的动了动,“是不是人家说额娘什么了?” 皇上愣了一下,赶紧道:“额娘想哪里去了?是皇后……” 太后露出几分恍然之色,“她又怎么了?” 皇上沉默了半晌,“她跟儿子认错了。” 太后怔愣了片刻,“她……以后会越来越像皇后吧。” 是啊!会越来越像皇后,然后成为一个合格的皇后。 太后叹了一声,然后抬手摩挲儿子的脊背,“有些事,是得有些运道的。你做了皇帝了,就不能所求太多。有了这个,便失了那个……这才是天道。” 皇上点头,“儿子想的通这个。过来呢,就是突然不知道该跟谁说话了,走着走着就过来了。” 把太后说的鼻子都酸了,人到中年的儿子了,突然活成了孤家寡人了。 “皇后她……私心太重,这个不是变就能变过来的。”皇上说的有些艰涩,“皇阿玛当初选儿子,不是六弟不好,是怕六弟着急变革。皇阿玛认为儿子是能缓着执行变革的那个人。尤其是把杂学之人整个纳入朝廷官员序列,使其能治事。这里就有两个问题,一个治人,一个治事。可治人与治事,怎么在短期内能相互监督,而又不能相互干扰,这是一个需要探索和尝试的过程。 儿子和老六能做的,只能是一个过渡。可这事过渡过去,便不是弘晖一个人能做的。需得一个彼此信赖,性格多为互补的人配合弘晖,或者说是跟儿子和老六一样,不计较那么多,只一心想着打配合。这个人,非弘显不行。便是弘昀,跟弘晖一母同胞,都不行!弘昀多了圆滑,而少了一些锋利的棱角。儿子想把弘昀培养的朝管理外事上使劲。如今老九在外面四处建交,这个事情总得有人总领。在弘昀长成之前,给老九。等老九把大部分理顺了,弘昀就能管。弘时被十一带着呢,儿子也盼着弘时能多跟他十一叔学学,一辈子安安稳稳。从弘时往下,却又还小,便是弘旭,还是个孩子的样子。这得过几年再看看也不迟。 儿子跟您说这些,就是告诉您,弘显跟弘晖一样重要,就跟朕预备的左右手一样,离了谁往后的事都不好办。但是显然,皇后不是这么想的。这已经不是为弘晖划拉阵营那么简单的事了,这牵扯到朝政。这是皇阿玛留给朕,朕还没来得及办的大事。可事还没开端,后院便起火了。额娘,您说儿子该怎么办?” 太后揉着额头,好半晌才道:“不能训斥皇后,不能跟皇后翻脸。” 皇上的眼圈红了,“儿子是从皇后那里出来的,一句都没训斥,好声好气,好言好语的跟皇后说了一会子话。” 太后点头,“做的好!”不能下皇后的面子,这里面牵扯的事大了。其一,不能叫孩子们心里惶恐!大人的事本不跟孩子相关,可是,那是生身之母,若是知道父母交恶,孩子们会无所适从的。一旦无所适从了,很多事情怕是就不好办了!所以,为了孩子心里安稳,皇上必须跟皇后相敬如宾。 其二,不能叫老六家的里外不是人!六福晋做的不少,都是借着自己这个太后提点皇后的。可若是此时皇上训斥了皇后,那老六家的成什么人了。这就跟老六家的做的再好,皇上都不能夸老六家的媳妇是一个道理!小婶子管了那么多事,大伯子夸了小婶子,然后大伯子两口子闹了矛盾,这些事串起来,叫外人怎么想,人家能说出什么好话来?这里有个身份忌讳的问题,不能伤了好人的体面。 其三,皇后对弘显的一些心思,这个不能捅破,更不能摊开说的。要不然,孩子们之间就会有裂痕。但还不是最可怕的,可怕的是,若是孩子都懂道理,都认为皇后错了呢?那时候亲母子有了嫌隙不说,老六家两口子又成什么人了?人家不会说皇后不对,只会说老六家的两口子给人养孩子,把孩子教养的不亲亲生母亲。这可是从皇后、皇子到老六家的两口子,都有了不是。 老四难就难在这里了!他这狗怂性子,自来就不是个好的。心里必定是又气又急,偏对着皇后这个罪魁祸首,还不能把脾气给发出来。这是皇后给端出来一盘坏菜,老四不仅不能发脾气,还得挤出笑脸,硬生生的忍着把这一盘给吃了。 他今晚要是不把这些说出来,非得把他自己气出病来不可。 她就说,“既然已经有了妨碍前朝的迹象了,那就不如叫老六家的把所有的事都还给皇后。好也罢,坏也罢,叫她自己去管吧。”顾头不顾腚的时候,就没心算计旁的了。 皇上笑了一下,“额娘,这个事不用您提,封后大典之后,皇后会主动提的。” 太后愣了一下,是说没举行册封大典,才一直没冒头吗? 她心里懊悔的不行,“以前瞧着,她很谨慎,也很本分……” 现在也一样的谨慎,也一样的谨守本分,并没有变呀! 变的只是身份,在这个身份上,谨慎着选择最正确,最不容易出错的做法,好似也没错。 但就是叫人觉得哪里不一样。 皇上坦然的道:“我若只是雍亲王,她还会那个四福晋的。” 太后便不说话了,良久才道:“这事……你别言语了。额娘会找机会跟老六提的。老六家的,大道理是懂的。叫老六回去跟他媳妇好好说……” 皇上就笑:“……额娘,不用特意去说。儿子所想的,所为难的,老六都懂。说了反而叫我们兄弟生分了!” 说着就起身,“额娘,歇着吧,儿子先回去了。” 好! 太后没送,看着老四略显疲惫的背影慢慢的出去了,眼泪到底是下来了。 皇后是伤了老四的心了! 这边眼泪还没擦干呢,屏嬷嬷就回来了,低声道:“奴婢送皇上出去,远远的看见六爷和六福晋站在路口,怕是在等皇上……” 太后这才笑了,“好……好……” 有个能说话的人,心里就不孤单了…… 梦里清欢(221)二更(梦里清欢(221)雪夜深...) 雪夜深院,兄弟们相视,然后展颜一笑。一个等着,一个迈步过来,然后并肩走到亭子里。 亭子里火炉烧着,炉上咕嘟着汤菜,传来颇为浓烈的香味。然后各自斟一杯热酒,也不用碰杯,就这么喝下去,从头暖到脚,而后舒服的喟叹一声。 谁都不用说话,就这么想吃就吃,该喝就喝,吃完了,喝完了。 一个说,“不早了,今晚就留园子里吧。” 另一个说,“你回西园去,我去皇阿玛那边对付一宿。” 都行! 然后就分开了,除了亲近的人,都不知道这哥俩在园子里到底是干啥了。 第二天老圣人起的时候,皇上早走了。 李德全只把知道的说了,反正是皇上来了,跟太后说了一会子话,出来跟六爷喝了一会子酒,再然后就在这边外间的炕上对付了一宿,睡了两个时辰又起了,出了园子。 老圣人只顿了顿,就‘嗯’了一声,大致是知道为什么了。 真以为那个位子舒服呢?活成了孤家寡人,什么滋味只自己懂。 皇帝又怎么样?皇帝就不是人了?叫人看着,站在高位好像是无所不能!可是这无所不能的代价,又是什么呢?无私,便意味着无情。 若能真无情还罢了,不过都是些有情人偏得咬牙做出无情的事罢了。等事不得不做了,回头那所有的反噬只能噬咬自己的心。而这其中的痛苦,别说能说给谁听,便是一丝痛苦的表情都不能叫谁看见。 要么,怎么说是帝王呢? 帝王,便得做常人不能做的难,得忍常人不能忍的苦。 这个谁也替代不了,得他自己去体会,去琢磨,便是苦的跟黄连似得,也得反复的去咀嚼,要不然,不能悟的。 李德全把这事说了,他听了就完了。之后不会再问,只假装不知道就好了。 醋=溜=儿=文=学=首=发 老六说的对,太上皇嘛,糊涂点,适当的时候聋一点,哑一点,瞎一点,大家的日子都会好过的。 这些日子,皇后每天都过来给长辈请安,留的时间也很长。 太皇太后是老样子,太后也是老样子,连六福晋都是老样子,跟往常没有丝毫不同。 皇后就说起了今年选秀后,会指婚的事情。 太后也不掺和,只说到,“你有事就跟老四商量,我是不管的。如今难得有些轻省日子过,不愿意掺和了。”说着还问一边的桐桐,“昨儿小八说老圣人伺弄的那个暖棚,里面的野菜长的可好了?” 桐桐就笑,老圣人不叫人帮忙,就自己种一个暖棚的东西。然后锄草跟不上,菜地里的青菜苗没长起来,倒是荠荠菜和婆婆丁,长的密密麻麻一片,比种的都齐整旺盛。 她就道:“全都长起来了,这么长……”她用手比划了一下,“最是鲜嫩的时候!昨儿我家爷还说想吃荠菜馄饨呢,要不……您跟娘娘们,帮着老圣人除除草去?” 太后可积极了,起身就去换利索的衣服,然后说皇后,“你忙你的去,我们这边不用操心。”然后说桐桐,“送送你四嫂。” 桐桐应承着,就拉着皇后出来,“您只管忙您的去,礼部不是把时间定在二月十八了吗?这满打满算也没多少日子了。这礼仪章程,不得熟悉呀?” 对的!礼部派了人来,在哪里走几步,面朝哪边,几叩几拜这都得提前排好的。但这不是有太后和太皇太后的那一部分吗? 她就是想问问这边什么章程。 桐桐知道她的难处,就道:“先叫嬷嬷们跟着把流程瞧了,回头叫礼部送了折子来。彩排我就不去了,我给皇妈麽和额娘说这个流程……” 这也好!有劳你了! “干嘛跟我这么客气!”出了门就给送到马车上,连帘子也一块拉上了,“春上的风野的很,一吹皮肤又干又黑,那天不好上妆。” 皇后便笑,“就你促狭,怎么想到这地方去了?” 本来嘛!女人什么时候保持好看都很要紧,“回头叫人给您送珍珠粉去!”说完又低声道,“是老圣人库里的珍珠,我给磨成粉了。” 皇后就笑,一直到回去心情都可好了。 她身边的嬷嬷就道:“六福晋是个叫人瞧着就觉得欢喜的人。” 嗯!她是个愿意简单的人,好似一直就没有烦心事。 桐桐深吸一口气,然后便笑:谁到世上能没有烦心事呢?只是人的心性不同罢了。心宽的人,再大的事都能如清风过耳。心窄的人,别人一句重话都能寻死觅活,怎么想也想不通。 但从医家的角度讲,还是得做个心宽的人。心宽的心,更容易长寿。想那些有些没的,有什么用呢?她更愿意带着孩子,陪着老人一起玩乐。 这个月份还有些冷的,老太太们一个个的又没有儿孙整日得见,若再不找点事叫出来动一动,长久下来对身体是不好的。 因此,都来吧!咱们今儿帮老圣人干活了。 于是,老圣人才说今儿再瞧瞧他的秧苗呢,谁知道乌泱泱的来了这么一群白胖老太太。 要了亲命了! 这要是一群小常在小答应,莺莺燕燕还有可观之处。哪怕是早前的那么一群半老徐娘,这也算是一乐。可现在倒是好,各式各样的老太太,一来就一群,他想,他当年果然是瞎的。早知道你们老了会成了这样,朕还能选你们吗?还能跟你们生一串的孩子吗? 突然有点怀念原配了,赫舍里氏当年真挺好看的!一直都那么好看! 老太太们一个个也不讲究好看不好看,就是上袄下裤,还是棉袄棉裤,这么着利索呀!再用帕子把头发拢住,一人一个小篮子,篮子里放个小铲子。如今一个个的挎着篮子,这么福身一行礼……这可太美了! 不行,心脏突然跟被人攥了一下一样,咋这么难受呢? 暖棚里太憋的慌了,朕得出去透透气。 结果这一出去透气才发现,暖棚的外面,老六家媳妇正叫人支棚子呢。 “你弄这个干什么?”还叫人住在这里帮朕看着青苗吗?谁偷东西还偷到畅春园来了? 桐桐笑眯眯的,“皇阿玛,今儿儿媳在这里给您和额娘们做膳食吧!不仅能做膳食,像是婆婆丁,这东西炒了便是茶呀!咱最不缺的就是这些东西。闲来无事隔三差五的喝一杯,有些症状是能缓解的。像是婆婆丁这样能做药茶的草还不少,从竹叶到枣芽,儿媳做了叫太医先瞧瞧,瞧着好,就都试着喝点。若是没什么怪味,确实也有些益处,儿媳想着,其实各地的惠民署,都能做这样的事。百姓们用野草能换成品的治病的药。惠民署再把收来的野菜代为粗加工,回头拢到一块炒制出来好好的用密封包装了……这东西哪怕拿出去叫九爷随便送礼呢,咱都不算吃亏呀!” 反正是无主的东西,漫山遍野都是。 这说的事……说是大事也是大事,说是小事也能说只是小事。 老圣人倒是不好走呢,稍晚一步,太皇太后也来了。得,陪老人坐着吧。 太皇太后是瞧着老圣人身子越发好了,心里欢喜。这会子从里面拿了荠菜和婆婆丁来,太皇太后还跟着桐桐学着择菜,“是得出来转转的。昨儿去给芍药把芍药根上的厚土扒拉开了,动弹了半晌,夜里再没起,一觉睡到大天亮。” 是吧!人就是得动动。老圣人这才知道这些娘们出来干什么来了,感情是儿媳妇想叫她们动动,为了身体好的。 他给愁的,现在都成了老太太了,这要是再过十年二十年,这一群成了满脸褶子的老太太,更没法看了。 可见,美人确实是不能见白头的! 嗣谒带着孩子们上完上午的课就都跑来了,好生热闹。一筐子一筐子野菜,额娘们都很忙呀!可这么多野菜,都是娘娘们挖的,总不能扔了吧!只自家吃的话,这得吃到什么时候去? 吃个野意就完了,真这么吃下去,可要了命了。 嗣谒赶紧问说,“不给皇上和其他王府送些吗?” 宜太妃眼睛一下子亮了,“送呀!得送!”趁着老九还没离京,赶紧送呀!送这么些菜,怎么不得孝敬点银子来? 老圣人就笑,指着一筐子荠荠菜,“这个给老四送去……”然后又给其他人,“荠荠菜婆婆丁各一半……一家一筐……” 关键是老六家的刚才说这两种东西,荠荠菜没有苦味怪味,但是婆婆丁再嫩都有点苦味。 想想老四心里够苦了,就别叫吃苦了。其他人吃吃苦也没事,去吧!送去吧。 然后莫名其妙的,一个个的都被送了这么些野菜。 九爷瞧着这玩意眼熟,还问九福晋呢,“这玩意……在哪见过吧?” 咱家的暖棚也没人重视,有样学样的跟人家学种菜,还不许奴才们管。你前儿进去的时候不还说,“这次种的菜不错,瞧瞧,这密密匝匝的长的多好。” 不就是那个玩意吗? 九福晋没搭理,只吩咐厨房,“想法子做一桌菜来,都叫尝尝。” 这边九爷终于想起来了,“咱家是不是也种着这菜呢?” 傻子!九福晋轻哼一声,阴阳怪气的来了一句:“是啊!” 是就行了呗!九爷兴冲冲的往暖棚里去了,“给爷拿铲子来!爷铲两筐给老爷子和老太太送去……” 叫你们看看,你们家老九不仅能做生意,在农事上也是一把好手! 哼!不要总是把人看扁了,你们家老九也是很能干的! 梦里清欢(222)三更 对于娘娘们来说,看着做菜确实是一件新鲜事。 她们其实都不会做!早早的就进宫,跟皇上洗手作羹汤的事,不是她们不想,而是不能! 如今,当年的皇上成了老圣人了,她们一个个的水涨船高了,更不会去下厨了。 但如今看着厨下这么多原汁原味的东西摆出来,一样会觉得稀奇。一群人在围观桐桐做饭,那手脚麻利的呀! 尤其是包馄饨,那双手翻飞的,包出来的各个都给花朵似得。 惠太妃就说,“老六家的这个是个肯学的,什么都肯学。” 就跟当年在宫里一样,愣是把药材认齐全了。还有那练力气,愣是用研药的铁家伙搬来搬去的练力气。这也是后来住到园子里了,一起说闲话说的多了,大家才知道的。可见这背后下了什么样的工夫了。 太后就笑,“这孩子是个肯用心的孩子,跟谁都用心。” 太皇太后在边上,招手叫了太后过去,“越是用心的孩子,越是不能叫受委屈。心太实诚了,你得多看护些。” 太后点头,自然知道老人家说的是什么事,“您放心,不能叫她受委屈的。” 宜太妃就朝忙活着的六福晋看了一眼,从年前到现在,事出了不少。这位六福晋没说过一声委屈,甚至一声苦都没诉过!连脸上带出来都没有。 都说当年的德妃善于隐忍,说老四随了德妃也善于隐忍,连四福晋都说特别隐忍,跟老四特别像。可实际上,最善于隐忍的是老六和六福晋。 老六和老四像就算了,连六福晋如今跟这哥俩也都像了起来。 委屈吗?难受吗?心里有不平之气吗? 不知道!咱没看出来。 谁都以为以这位的暴脾气得炸了!可人家没有,她就这么高高兴兴,没心没肺的活在大家的眼皮子底下。可她不说的委屈,太皇太后知道,太后知道,老圣人更知道。 正是因为知道,才觉得她难得。 于是,谁都会护着她不再受委屈,谁要是再想给她委屈受,你看看太后会怎么办?当年的德妃岂是好惹的? 更何况,太后的身份训斥谁不能呀?便是皇上,劈头盖脸的训了也就训了,谁把她怎么着了? 没瞧见吗?太后对老六家的,真就跟对温宪和七公主似得。甚至于更放心老六家的!别人都知道老六家的动了老圣人的私库,可太后的私库钥匙老六家的收着呢,这个谁知道了?人家娘俩好着呢。 所以才说,老六家的面上憨,可心里聪明着呢。 她动怒了,那有理也变的没理。她不动怒,一分的委屈也成了十分的委屈。 理智自持,该咋呼的时候直接上,不该咋呼的时候得收的住。不管结果只一味知道冲的,那是老九和十四! 可这么聪明的媳妇,自己也没落到呀! 自家那三个,从五福晋到九福晋,再到十一福晋,都不是小棉袄的料,那是一个比一个硌得慌。一个个属麻布的,做棉袄穿,刺挠的慌! 桐桐是不知道人家咋想她的,反正一个人一个看法,爱咋想就咋想去。菜做了不少,慢慢的能上菜了,结果圆明园那边送了一筐子蘑菇来。 “是鲜蘑菇!”桐桐喊嗣谒,“咱家的菌菇袋也长出来了,没皇上送来的大。瞧见了吗?还真种成了!” 嗣谒过来瞧了瞧,“洒水洒的勤,你看这蘑菇朵,沉的很!”说着拿了一骨朵过去叫老圣人瞧,“您看看,这玩意要真能种,可就不限于时节了。一年四季都能产出。” 可也没暖棚呀! “也不一定非玻璃暖棚,山穴可以,便是挖的土窖也是可以的。不过还得老十一带人去试!” 桐桐把这蘑菇又给做了几个菜,都叫尝尝味儿。肯定不如山里的菌菇那么鲜,但作为菜蔬,还是能入口的。 惠太妃就问:“怕是在南边更爱长。” 桐桐一愣,而后看嗣谒。 嗣谒秒懂,说惠太妃,“惠额娘,您可真是一语惊醒梦中人了。这有些东西,真得叫人南北东西的去试……” 桐桐就笑,“要么说家有一老,如有一宝呢!咱家这么多宝贝,有什么事办不成的?这不,这么简单的事,这不都灯下黑了吗?” 惠太妃就看老圣人,真这么要紧呀? 老圣人不知道是吭了一声还是哼了一声,觉得老六家两口子太会哄人了!你们哄就算了,还得拉上朕一起哄,这是不是就有点不好了。 再说了,她说了什么了不起的话了吗?没有吧!南北东西都去试,真没人知道吗?这不是眼前这点都没摆弄明白,且杂学人才这个事,老四还没顾得上吗? 不过是你说了,倒是给老四了一个切入点罢了!可以先从农入手,四面八方的派人去做实验罢了。 但这点事,还得朕夸你一句呀?老六在后面戳呢:夸一句怎么了?大哥又不在,您再不夸夸老太太,老太太一天到晚的,有什么乐趣呢? 行行行!夸!夸还不行吗?别戳了!老圣人又轻咳一声,“这事确实是很要紧,你提醒的很是,可是帮了老四大忙了!回头赏一斛珍珠……”拿去敷你的白胖脸吧! 还真得朕哄你,果然是脸吃大了! 说完就看老六家的,珍珠那玩意还有多少你心里有数,不是要赏吗?你想办法去! 桐桐心说,我有很多珍珠粉,回头就直接送去,还省的惠太妃过一道手续了。人家不在乎您赏了什么,在乎的是您夸了还赏了,对吧? 正吃着喝着说着呢,其他的回礼也到了。 三爷叫人送来一篮子草莓,小小个的那种,是他家暖棚的。 荣太妃嫌弃的不行,“怎么这么小,咱们那暖棚里的莓果比这个大的多吧?” 老圣人心梗:那是朕的暖棚!不要咱们咱们的,那地方跟你们不相干。 桐桐叫人洗了,“拿酸乳和砂糖给拌了吧,可开胃了!这都是挑的熟的极好的,味儿可好了。” 替老三家的说话呢,荣太妃觉得回头得送个什么给老六家的,这孩子真厚道。 这个才打发了,老五家的送来一捆子——高粱杆? 啥玩意这是?暖棚里还种这个了? 宜太妃好生尴尬,“这送的是嘛玩意?” 小八却觉得这东西好,“宜玛嚒,这个可甜了。”说着就要了一根,跟吃甘蔗似得,撕了皮,然后吃里面的瓤,嚼吧嚼吧,把汁水嚼吧干净咽下去了,然后把残渣吐出来。 小八一脸的真诚,展示完了,还叫人:“剁成一节一节的,端上来吧。” 完了还提醒小七和弘暚:“撕掉皮皮的时候得小心点,可锋利了,不小心划破嘴角。” 把小七唬的一愣一愣的,然后觉得小八的脑子果然不好,他补充吩咐,“用刀把皮削了端上来。” 小八:“……”撇嘴,不好玩!吃的一点乐趣都没有了。自己扯皮吃才好玩嘛! 这是孩子的乐趣,但大人这么吃雅观吗? 宜太妃就觉得,“老五真当咱老了,拿咱当孩子哄呢?” 太皇太后赶紧说,“老五实诚,自然是家里什么熟好了拿什么来嘛!不要说孩子!”一筐野菜换了这么些这个,不错了!你赚到了! 桐桐叫人拿了石磨子榨汁去了,一会子一人喝一小杯,也是五爷的心意。 然后七爷家送来了一篮子鲜花,弘暚知道这个干嘛的,“给老祖宗和祖母们簪花。” 她可乐意了,把一篮子花都得攒到老太太头上去了。 老太太们图一乐,可那鲜嫩嫩的花骨朵攒在老太太头上,老圣人扭脸,没眼看了! 弘暚不知道呀,还一个劲的扭脸问:“皇玛法,是不是很好看!” 嗯!好看!太好看了!看的食不下咽了都! 明姑送来的就好多了,一篮子顶花带刺的小黄瓜,一篮子嫩生生的水萝卜。一看都觉得很爽口。 都说良太妃,“府里得亏这么个人,老八不在家里,明姑一个人带着三个孩子,打理的井井有条的。” 良太妃也欢喜,“连小格格如今都养的白白胖胖的,不知道有多康健。” 宜太妃心说,老五连明姑也不如。还得靠老九来给自己长脸,不要别的,就送一篮子银锞子就行。 结果呢,送上来了,一瞧,眼熟呀! 再一听人家说的话:我们爷说今年种的菜长的也很好,叫老圣人和娘娘们都尝尝。 种的呀? 专门种野菜吗? 宜太妃才不信,她起身把筐子里的菜都倒出来,然后蹲下来扒拉了一遍,想着这里面藏着惊喜呢。 可两个筐子都倒出来扒拉了一遍,一堆荠荠菜,一堆婆婆丁,分的可好了,一点都没混。也确实很鲜嫩的野菜,但就是没银子。 这是啥意思呀? 就是这么孝敬我这个额娘的?银子一点都不出了,是吧? 她真可委屈了,多少年不带的委屈音儿都带上了,扭脸看老圣人,“您看看,老九他又不听话了!” 他竟然孝敬野菜上来!还加倍!您得骂他! 可老圣人心说,跟儿子要银子这事能明说吗?嫌弃儿子孝敬上来的不是银子,这个能捅破吗?这么没面子的话当然不能说了。 于是,老圣人就说,“老九把早年读的书,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四体不勤,五谷不分……” 宜太妃立马用崇拜的小眼神看老圣人:还是您聪明呀!眨眼就能想到了这么冠冕堂皇的借口来骂老九! 其实不用的,咱自家的儿子,您高兴了能骂,不高兴了也能骂,怎么随心怎么骂! 骂骂老九而已——小事! 梦里清欢(223)一更(梦里清欢(223)怎么就...) 怎么就四体不勤,五谷不分了? 九爷觉得莫名其妙,四体不勤爷认,但是五谷不分这个,爷绝对不认。 五谷爷分的很清楚。 这是老爷子又气不顺了吧?舍不得拿老六撒气,所以逮住哪个儿子骂哪个儿子吗? 嘿!这老爷子,不管事了脾气却更大了,这不太好吧。九爷叹气,“还骂谁了?”说给爷听听,爷找找平衡。 小狗子把头埋的低低的,没言语。 九爷觉得这小子也算是跟出去涨了见识的,怎么还是一副小狗胆子,那么怂呢,“没事,在家里学学,爷还能出去宣扬去呀!”非议主子的罪名,落不到你身上。 小狗子偷瞄了福晋一眼,这才低声道:“大福晋叫送了家里酿的酒,两坛子陈酿果酒,说是味儿好的很。二福晋送了一篮子鹅蛋,太后说必是二福晋养的,那东西不怎么好好生蛋,怕是一直攒着的,这会子都拿过去了。三爷送了莓果,六福晋给做了,还熬了酱,太皇太后她老人家说留着她要蘸着饽饽吃。圆明园送了鲜蘑菇。五爷送了甜高粱杆,十格格和几个小阿哥别提多喜欢了。七爷家送了一篮子鲜花,十格格给太妃们簪花用了,太妃们都可高兴。八爷家送了鲜菜,都夸明姑很能干。” 说着,小狗子朝后退了两步,缩了缩脖子:“十爷送了两桶家里养的鱼,不大,都是一匝长的鲫鱼片,太皇太后的老人家可高兴了,还特意叫人赏了一匣子玉石籽料,说是十爷会谋划着过日子了,很欣慰的样子。十一爷送了一篮子甜瓜,说是暖棚里第一年种,熟的还不算太好,但已经上味了,老圣人说脆甜,吃着也好。十二爷家的池子里养着好些鳖,养了好些年了,今儿捞了些给送去,六福晋说养着,这玩意吃了养人,以后隔三差五的炖汤,都能喝点。十三爷本就在圆明园的,知道了老圣人开宴,自己跑去了。刚巧,十三福晋又生了阿哥,十三爷没带吃的,只说是过去混饭吃的。老圣人和太后太妃们都很高兴,说是添了孩子,这个礼送的最好。还叫人给十三福晋送了好些赏赐,又打发了太医和嬷嬷去瞧瞧。十四爷府里,福晋打发了阿哥们去园子里,就带着两只活着的小香猪,本是要宰了吃的,可十格格觉得小香猪好玩,趁着人不防备给放出来了,正满园子骑着狗撵猪玩呢,瞧着十格格玩的高兴,老圣人还说,十四爷不在,十四爷府里的阿哥们都留园子里吧。”说到这里,见自家主子的表情都是迷茫的,他又朝后退了两步,这才继续道:“十五爷叫人拉了几十盆小樱桃树,樱桃都半红了,放在暖棚里要不了几天就能吃了,老圣人单叫人赏了。十六爷送了两桶豆腐,说是用新机子做的,因着磨豆子不用石磨了,也不知道用什么磨的,老圣人说还算有新意,又夸十六爷这差事当的好。” 九爷听完了,然后掰着手指头算,复又用迷茫的眼神看九福晋,“合着就骂咱们了?” 不!不要咱们咱们的,只骂你了,并不包括我。 可九爷不明白呀,“爷的菜种的不好?” 九福晋看傻子一样看他,“那菜是你种的?” 这话多新鲜呀,爷下种了,虽然长的过程爷没管,但是长的好就行呗。 九福晋看了身边的丫头一眼,“把咱家爷挑出来的‘草’都拎上来。” 是! 然后就拎了一篮子‘草’。 九爷皱眉,“要说什么直接说。” 醋-溜-儿-文-学。首==发 九福晋把‘草’抓了一把叫九爷看,“这玩意不是草,你单挑出来扔了的,不叫混在里面的东西,它叫白菜。” 白菜爷见过! “这是白菜苗。”恨不能一把掐死他,“你送去的那个,是野菜!等天一暖和了,你去瞧瞧,漫山遍野,到处都是的。你下种种的白菜,就长成这德行了。长得好的都是草!你把草整了两筐子给送去了,把菜苗给扔了。” 是吗? 把‘吗’字去了! 九爷认真的看了,还真是!但是老爷子送来的不也是野菜。 九福晋就用死亡之眼凝视他,然后九爷气虚了,朝后缩了缩,紧跟着又理直气壮起来,“你既然知道,为啥不早说?” 九福晋轻笑一声,“你除了送金银去,其他的别管送什么,都少不了一顿骂。那我干嘛要说呢?”你挨骂和送金银比起来,当然是你挨骂更划算一些了。 所以,骂吧,反正也没少块肉。 九爷愕然的睁大眼睛,感情这娘们是这么想的? 那要不然呢?你挨骂是多要紧的事吗? 九爷愤然起身,“收拾东西,爷后儿就走。” 有本事明儿就走呗!我有儿子了,我怕你走?明儿走是当然走不了的,他得提前跟皇上说一声,请个旨意的。得去跟老圣人道别!亲爹再爱骂人,这要走了,还得去瞧瞧老爷子的身体的。得确保下次回来老爷子还有精神骂人,这走的才能安心,是不? 先去见了皇上,还郑重了问了一句:“距离封后大典也没几天了,要不,臣弟多等几天?” 皇上摆摆手,“事有轻重缓解,抓紧办差吧!家里的事不要担心,格格们想去陪宜额娘住的话也都送过去也行。园子里大,尽有她们玩乐的地方。” 是说陪额娘解闷的事! 这事老九挺感激的,回头真就想着把一屋子丫头片子全塞给额娘。 但是进了园子,知道老六带着老爷子看新打的灌溉井去了,瞧着时间也快回来了,那他也就不去找了,先去看额娘去了。 一说要出门,宜太妃表示知道了,“别弄个红头发绿眼睛的女人回来就行!”我对你的要求也不高。关键是银子,“你这一走,额娘这以后呀……” “您放心,回头我就叫我家的格格都来,陪着您。” 别!不用!你额娘自己玩的很好。虽然想从你要千金、千金之后再千金,但此千金非彼千金。我要的千金攒到什么时候都好用,你要给我送的千金,吃喝拉撒还得我管。 再说了,你额娘我没银子,也养不起了。 老九被这言论给惊的呀,“那我横不能送个闺女进来,再搭上千金吧。” 嗯!这样是可以考虑的!你知道养个格格得多花多少吗? “呵!您可别说了。”老九起身,“我不送了还不行!您儿子穷,属于闺女多银子少那种!想送闺女陪不起银子的,这事以后都不说了,成吗?” 宜太妃一个白眼过去,这个蠢儿子,这照顾你闺女这个话不能你说,也不能你主动往园子里送。皇后快封后了,而后该皇后施恩的。人家要给恩典,你得给人家给你施恩的机会不是? 就是皇后忘了或是不知道皇上曾经提过这个话,但只要皇上真说过,那随便找个奴才漏上一句两句,叫皇后知道了,她能不办吗? 滚滚滚!赶紧滚,看见你就闹心。 等九爷走了,伺候的才道:“要不要去跟六福晋拿些丸药。” 宜太妃摆手,“老六家的是个周全人!这些必是想到前头去了,不用多事!记住,如今这样,就是吃吃喝喝,啥事别掺和。少些事,天下才能无事。” 伺候的嬷嬷应承了,犹豫了一下还是道:“惠太妃娘娘今儿早起,把她屋子养的一盆文竹挪到暖棚里去了,说是放在盆里长的不好了,要移栽去暖棚里接接地气。” 宜太妃眼睛都瞪起来了,“那是老圣人的暖棚,凭什么就她的花能移栽过去?”她蹭一下起来,在屋子里来回的看,然后落在小几的水仙花上,“把这个抱着,咱也走。” 这是今年新得的水培水仙,您确定要拿这个去? 宜太妃哼了一声,“不想要水培的,就想栽进去,行不行?” 行!是敢说不行呢?咱这就去。 于是,嗣谒跟着皇上回来,想把从老农那里讨要的黄花菜的根移栽到暖棚里的时候,总觉得这暖棚里哪里怪怪的。 正寻思呢,老九来了,拉着个脸,瓮声瓮气的请安。 老圣人没搭理,只拿着他的黄花菜根递了过去。 老九看看这里看看那里,“种哪呀?”他其实不认识这是啥根,但怕挨骂,也没问。 老圣人嫌弃的道,“种地垄上就行,不占地方。尽量靠着外围,种一圈吧。” 哦! 嗣谒笑着过去想给搭把手,既然种外围,他就朝最边上走去。 最边上的是一畦茴香苗,嗣谒走了一半停下来了,蹲下来揉揉眼睛,这玩意跟茴香叶子再像,可这也不是茴香呀! 这是……文竹吧? 茴香苗里怎么会长出文竹了呢? 老九也凑过来看,左看右看,他也拿不准了,“这一根是变异的茴香?还是这一片都是变异的文竹?” 嗣谒愕然的看老九,可闭嘴吧?!还嫌弃老爷子没揍你呀? 我又说错了? 老九一扭脸,老爷子早过来了,那脸上的表情怎么说呢?好似在说:要不是老子心疼这一片菜地,今儿能不踹你才怪? 梦里清欢(224)二更(梦里清欢(224)老九真第章第章第章) 老九真觉得这不赖自己,“您怎么瞎种呢?把文竹种茴香里干嘛?这万一叫六弟妹当成了茴香,给您蒸了包子包了饺子怎么办?” 你当谁都跟你似得,种到一起就不敢认了? 老圣人没搭理老九,他在巡视他的领地,然后发现了很多莫名其妙的东西。 除了茴香里的文竹,还有种在葱和蒜苗中间的水仙,韭菜地里的兰花,还有什么东西隐藏的太好,他怕是还没找到。 老圣人气的:谁?谁进来瞎折腾的? 老九幸灾乐祸,能是谁呀?弘暚爱淘气,但很有分寸,这样的地方绝不祸祸。除了不懂事的,还能有谁呢? 不过是那些老额娘们罢了!老爷子气的不得了,可他能怎么办呢? □□给扔了吗?信不信前脚扔了,后脚后宫的眼泪能流成河? 该! 他差点乐出声来,但也看出来了,老爷子老太太这么过日子,那真能长命百岁。人家且过的热闹着呢。 瞧瞧,老六还在那里哄呢,“您可别生气!儿子叫人送竹片子来,给编几个镂空的小筐子,给把花扣起来,保准不会叫人给弄混了。” 也不怕额娘门回头找不出来! 老爷子怒着呢,“得弄个暖棚总管!” 行!您设立个暖棚内阁都由您,您高兴就行。 正说着呢,弘旭拎着食盒来送饭,“……知道九叔也在,额娘今儿包了饺子……” 怎么这个日子吃饺子?不都是到了固定的日子才吃饺子吗?你们现在吃饭这么不讲究吗? 弘旭就道:“出门饺子回家面,出门当然要吃饺子了。” 有这个话吗? 弘旭笑了一下,“侄儿也不知道,是额娘说的!额娘说百姓家有这样的讲究。饺子是好日子才吃的,吉庆,出门吃这个,是盼着一帆风顺,吉祥如意的。回家的面,这面条长长的,粘连在一块,是说回家了,一家子最好就别分开,长长久久的守在一起才好!” 这个解释叫老圣人心里发酸,“出门都好好的,回来就过来吃碗面条。” 老九眼圈红了,虽然自己这个儿子不讨喜,但是老爷子还是盼着儿子们都守在家里,长长久久的,别分开才好。 醋--溜--儿--文--学--首--发 嗣谒就说,“回头给老八写封信,就说等着他回来一块吃面。” 老圣人‘嗯’了一声,把蘸碟推给老九,“吃吧,好好吃一顿好出门。” 茴香猪肉馅儿的饺子,老九能吃一斤,吃完了给老爷子磕个头,“等入冬了儿子就回来,陪您吃炸酱面。”好! 大事很多,该忙的都忙去了。 二月十八眼看就到了,太皇太后和太后前两天还好好的,结果都二月十六了,都有点不舒坦。 皇后都准备跟皇上回皇宫了,十八那日得在宫里举办仪式的!今儿本是要接人回宫的,结果到这边才知道,婆婆和太婆婆都有了点症候。 太皇太后是躲懒了!老人家不想折腾了,想着不舒坦就不去了。 太后是提前得了儿子的话了,那当然就不舒服了。要问哪里不舒服,她就靠在榻上叹气,“为了温宪的!着实不小了,连个孩子都没有,以后怎么着呀?我知道她现在也忙,蒙古的事跟荣宪两人管着呢,京城里的事务也挺多的,但人家荣宪有孩子呀!她呢?她想怎么着呀?一想起来这夜里就睡不着,早起就觉得堵的不行。” 这样吗? 她先伺候婆婆躺下,然后才避开人问桐桐,“严重吗?” 桐桐就笑,拉了皇后往出送,“有些不自在的,不过我照看就是了。”她说着就低声道,“等后儿过后,我手里的事少不得四嫂管着,您是皇后呀!” 皇后愣了一下,回头看了太后的寝宫一眼,然后才道:“你管着就是了,何必分这么清。” “不是我要分这么清。”桐桐说着就笑,“是我真不得空!您还不知道吧,今儿良太妃又不好好吃饭了。” 也身体不舒坦? 桐桐低声道:“哪里是不舒坦?是昨儿去暖棚里想摘点才红了樱桃,结果老圣人说,你只管歇着去,没瞧瞧你还蹲的下不?当时把良太妃给说哭了,今儿不好好吃饭,说是老圣人嫌弃她了。您说,八爷在外面的差事多要紧呀,咱能叫人家额娘给饿瘦了吗?” 皇后愕然:“真饿呀?” “假的!”人家才不会亏嘴呢,“这不是跟老圣人打花腔,较劲呢吗?可明知道是这样,我能不管吗?”不能!该有的关心一点都不能少。 把皇后笑的肚子疼,八爷如今得用,良太妃也胆肥了,敢跟老圣人闹脾气了!她问说:“闹的厉害吗?” “可别提了。”桐桐就低声道,“老头儿老太太闹起来,邪乎着呢。比咱家那一群孩子都难拾掇。孩子还能收拾,可您说,老圣人和额娘们,我能说谁?不过是哄了这个又哄那个便是了。您想想,个孩子闹起来,一天什么都干不成了。如今可不是个孩子,而是不止个需要哄着的长辈,我真没那么些时间了。反正,要么我管事,您来哄老人。要么您管事,我来哄老人。咱俩分工,您来挑吧。您要是乐意哄老人,我管事都行。” 别别别!我干不了哄老人这个事,还是你来吧。 友好协商,高高兴兴的把事给交托出去了。 皇后一路往回走,心里挺感激太后的,“娘娘怕我和六福晋为了管事的权利闹出不愉快来!如今这一病,留老六家的伺候,体体面面的做个交接,再好没有的事了。” 嬷嬷低声道:“太后很体贴娘娘。” 是啊!“六弟妹人也很厚道。” 不是厚道!关键是很聪明。 屏嬷嬷也低声给太后说这个事呢,“……您什么也没提,没想到六福晋主动跟皇后提了,交的干净利索,一点也没为难。” 太后点头,老六家的这是怕皇后误会自己这个婆婆不给她撑面子。所以,先把交差事的事说到了前面,叫皇后以为自己是故意吧一分不舒服做出十分的样子来。这么做是为什么的?还是为了两人都好好的! 反正是没叫皇后因为这件事心生嫌隙,这就是老六家的目的。 “不是我偏心,实在是她可人疼。真就比亲闺女都贴心,合该是我们娘儿俩上辈子的缘分。” 屏嬷嬷就笑:“其实皇后和十四福晋也是孝顺的。” 没说不孝顺!皇后嘛,如今是皇后了,咱就不说了。只说十四福晋吧,她是觉得孝顺不孝顺其实都行,老十四那样,人家儿媳妇觉得当婆婆的不好挑拣她。可这又有什么办法呢?十四不争气,叫咱这做婆婆的在儿媳妇面前说不起话呀! 屏嬷嬷笑的不行,低声问娘娘,“您还想继续躺着吗?” 躺着吧!做戏做全套的。 桐桐再来的时候太后还躺着呢,这么躺着多难受呀! 她回去就跟嗣谒说,“能不能弄个床,躺着很软和舒服那种。额娘在榻上躺着呢,虽然垫的挺厚实的,可要是老那么躺着,还是会躺的骨头疼。” 嗣谒:“……”你是真没难为我! 什么床是软的? 他问说,“用芦苇絮?” 那个不行,只躺在上面都能感觉到里面的絮絮是滑溜溜的,一点也不好。 嗣谒的脑子就闪过一丝什么,然后转脸去忙去了,至于封后大典,不去了,我这有点玩意要做。 两人都没去,园子里除了猴孩子们不在,其他的一切照常。 连弘暚都去参加大典了。 这天晚上,桐桐梦见自己一个人走在红毯上,一步一步从文武百官中穿过去,然后沿着九龙壁一路往上,稳稳的坐在了高处,从高处能俯瞰下去,看着匍匐在脚下的人,原来心境是这样的。 她收回视线,看见龙袍和凤袍的一角,感觉屁股下那把椅子传来的冰凉的质感。 这是一种什么心境呢? 没有激动,没有欣喜,没有志得意满!那是一种惶惶然,沉重的压力瞬间就压在心头,感觉要不是不敢叫人看出疲态,她的肩膀和腰身都能被压弯了。 然后,她猛然间就睁开眼,汗把浑身都打湿了。一扭脸,嗣谒醒着呢,正担心的看她,“梦魇了?” 桐桐深吸一口气,“不是!就是做梦了!”她的声音低低的,只有嗣谒能听见,她说,“那个位子……也不好坐!等坐上去就知道了……母仪天下真不是个好活。” 这话多傻的!母仪天下当然不是什么好活。 翻开史书看看,那些耀眼的女人,哪个是好命的? 桐桐便笑,“那我还是做个好命的女人吧!” 嗣谒便笑,“觉得好命呀?” 嗯呢!有爷在,我就是最好命的女人。 行!好命的女人在被窝里猫着,爷下去给你拧怕个热帕子,除了一身汗,好歹擦擦,擦擦睡的舒服。 桐桐还问呢,“床做出来了吗?会舒服吗?” 嗯!会舒服的!先给额娘做一个试试,要是好用,再多做也不迟。 两口子有一搭没一搭的说话,封后大典那点事谁都没往心里去。 转天就把一个软软的垫子给送到太后宫里了,躺下去就陷进去了,还有这东西呢? 嗯!觉得还成! 这可太成了! 然后桐桐晚上就得到消息:老圣人在太后的寝宫里过夜了。 她:“……”我的初衷并不是帮着婆婆争宠! 梦里清欢(225)三更 畅春园的消息皇上知道的挺快的,知道了也不过是一笑,老六家两口子有时候办的这个事吧,能把人给乐死。 这会子两口子那表情不定怎么囧呢! 能笑这两口子办事顾头不顾腚,但却不能笑长辈,对吧? 这边正乐呢,苏培盛出去又进来了,说是皇后有事,等您忙完了,问去不去后面。 去吧!既然收拾有事,那必是有事的。 可谁也没想到,皇后跟皇上提了一件事:“六弟在众兄弟中,尤其不同,臣妾就想着,为什么能六弟一个铁帽子呢?这是前朝的事,臣妾本不该提。但因为有教养孩子的恩情在前,臣妾是觉得,一个铁帽子真是应该的。” 她是真这么想的,这是她唯一能想到的补偿方式。可皇上却不这么想,他想的是:弘晖将来要给父母加封尊位,那到了六弟六弟妹这里,这孩子会怎么册封呢?怕是孩子会觉得,加封太上皇和太后的尊位也是应该的。如今册封这个铁帽子,一点意义都没有。如果非要说意义,那就是弘显将来能继承一个铁帽子。可如此以来,弘显他们就不是皇子的身份呀!名不正言不顺。 可若是册封了老六两口子尊位,老六家这一支整个身份都会不同。 皇后想不到那么远,但这事真不能这么干。 因此,封后之后的第一个提议,皇上没答应。皇上给了理由了,“每个兄弟在外面都不容易,也都是为了朝廷。朕不能册封老六和十四在别的兄弟之前,如此的区分远近,这要出事的。要是大哥和老九差事办的好,给大哥和老九铁帽子,都不能先给老六。便是十三,真要册封,也该在十四前面。若不然就是不公。这事就作罢吧,不要再提了。” 皇后没言语,皇上说的也有道理!但就凭着老六给老人尽孝这一点,都能堵大家的嘴的。 她想不明白,明明跟老六家的那么亲厚,这事怎么就不行了呢?她得空就问弘晖,“实在是想不明白你皇阿玛的。” 弘晖怔愣了一下,然后垂下眼睑,笑道:“额娘还得想,若是如今都是铁帽子呢,那将来……不就封无可封了吗?” 皇后这才恍然,是了!是这个意思呀! 她懂了,弘晖心里却叹了一口气,劝道:“您忙您的事吧,这事皇阿玛心里有数呢。” 皇后就道:“回头我跟你娘商量商量,要不然,这千头万绪额娘还真有些抓瞎。跟个线团团似得,总得找出线头吧。” 那这事干嘛跟我娘商量呢?她交出来就是什么也不想管了,那各人就干各人的事就得了呗!掺和了多了,我娘累,您也会更累的。不商量,那是好是坏,别人也不敢说什么。反正之前大清朝也没怎么有过皇后的楷模,您是第一个,做成什么样都成的。可一商量,您就会知道,我娘的着眼点跟您不一样。您会处处觉得比不上,越发的束手束脚。时间长了,这是要出事的。 他挠头,就给点出两件事来:第一,今年是雍正元年,选秀该办了。宗室子弟那么多,得指婚了!旗人家的姑娘也都大了,不选秀耽搁人家说亲,对吧?这件事得抓紧办了,如今都眼看三月了,要是办,各地的秀女都该进京了,真是迫在眉睫。第二,皇阿玛要亲耕,那您身为皇后,今年这亲蚕礼,您办不办?要办的话,就在三月。时间更紧迫! 这都是大事!除了皇后的日常事务之外,眼前就是两件大事中的大事,这都忙不过来,您管皇阿玛册封谁干嘛? 这么一提,皇后顿时反应过来了:“对!还有选秀和亲蚕!”行了!知道了,你去忙吧!真是不得闲了! 嗯!不得闲好啊!不得闲安了,都安生了。 弘晖出来,今儿抽空往园子里去,自家娘亲正在西园里围着池塘转圈圈呢,“您这是干嘛?” 桐桐就道:“这里养鱼养虾养的东西还不少,你说这要是放了贝进去,咱自己在园子里养点珍珠,你说成吗?” 进上来的珍珠不少了呀! 但大家都知道那是人工的,不值钱呀!赏赐了人家也不觉得好。 野生的……采珠太危险了,朝廷少要些进贡,对采珠人来说,就是恩典。他们采珠,要是能卖上好价钱,那是他们的选择。不能因为朝廷索取,再叫人去冒险了,这种玩意,犯不上的。 弘晖一愣,便明白娘亲没说完的话是什么意思了!回头他就会跟皇阿玛提这件事,而娘亲说的,园子里养珠子的事,“可行!”他说的特别坚定,“回头就叫人来,两个园子呢,能养不少。两三年就出珠子。” 有皇家亲养,那珠子不值钱也得变的值钱,省的叫采珠人再去采珠了。他还记着给娘亲置办一件珍珠衫的事呢,可如今珠子不值钱了,野生的珠子好,但是娘亲又怕为了这个折损了人命,他便不好再说珍珠衫儿了。 不过珍珠不行,别的珠宝打磨成珠子也是可以的!回头得搜集搜集,给娘亲弄一件珠光宝气的衫儿穿。 娘儿俩心里各有思量,还都挺高兴的。 说了好一会子话,弘晖才问:“爹爹呢?” “你爹带着弘显看农具去了。”桐桐就道,“你皇阿玛亲耕,想用西园外的地,如此,就顾念了你皇祖父。今年是雍正元年,农具上得有革新,亲耕的犁耙你爹爹和弘显去瞧了,估计晚半晌就能回来。”说着,她就问,“你是有事?” 没有!就是突然想过来转转。 “最近在忙什么?”桐桐拉了孩子在边上坐了,这段时间真没顾得上问。弘显每天晚上倒是都回来,他在工部学习,皇上又叫他在杂学学堂里选人,而后殿试,再之后就该派去各地做农庄实验。可弘晖到底在干什么,她真没问过。 弘晖就挨着娘亲坐了,“皇阿玛叫儿子先在户部呆着……得闲了得去国子监转转……” 哦!跟弘显是两个不同的方向。 桐桐就笑:“昨儿弘昀过来,喊着要吃肚包鸡,听他说了一耳朵,说是他去理藩院了。听那意思,理藩院从此之后要多了洋人事务,他还在选懂洋文的人。” 弘晖点头,“好几个伺候洋大人的小太监,都被弘昀要过去了。为这个,跟礼部的几个大人吵嚷了起来。弘昀的意思,朝廷缺少懂洋文的人,既然如此,选人就不必拘泥!人家前明还有郑和呢,干成多大的事!人家不也出身内宫,是太监。但那又如何?有才就该用!这话好悬没把礼部一位老大人给气晕在大殿上。” 娘俩正说话呢,弘昀就来了,看那走路的姿势,有些气冲冲的,把伺候的人甩了可远。 这可稀奇,等闲都不见弘昀发脾气的。 今儿这是怎么了?谁把我家的乖崽崽给惹毛了? 弘昀到了跟前,往地上一蹲,“额娘刚才派人给张大人送赏赐去了,大张旗鼓的。” 张大人是谁? 弘晖这才低声说,“就是礼部那位老大人。” 哦哦哦!反对弘昀用太监,被弘昀差点气晕过去那位。 桐桐叫弘昀起来坐了,“你觉得你额娘没支持你,所以生气了?” 弘昀没言语。 桐桐气道:“你额娘还能害你呀?不都是为了你吗?因为公事起了争执,这是很正常的事情。但人家是老大人了,为朝廷兢兢业业的这么多年了,不因为你是皇子就躲就让,该反对的时候就反对。咱先不管他的观点是否正确,你得容人家说话呀!他敢说话,只这一点,你额娘就没有赏错!不管什么时候,朝堂上若是只剩下一种声音,那就太可怕了!所以呀,只你额娘赏还不行。你现在,立刻马上,带上礼品,私下里去看望。好言好语的说话,有不同的观点,可以说,可以吵,但这不牵扯私情。朝堂上怎么据理力争都对,但朝堂外,你得以礼相待。”说着就喊白芷,“取些糕点,拿些丸药,送三阿哥出门。” 弘昀怔愣了片刻,然后起身,恭敬的束手站着,低头应是,利索的去了。 桐桐又打发了张嬷嬷,“去告诉皇后娘娘一声,就说咱家三阿哥知道皇后娘娘的良苦用心,从这边讨了丸药,看望张老大人去了。” 弘晖明白,这是怕额娘以为他们兄弟一有事就先往这边跑。娘亲叫人这么去说,好似弘昀急匆匆的过来只是为了拿药的。 他紧紧的攥了娘亲的手,不知道为什么,鼻子一酸,心里突然委屈的不得了!他小声道:“娘,不用这么小心翼翼。” 不是小心翼翼,是抬手就能做的事,处理了就完了。能不起嫌隙的事,为什么一定要起嫌隙呢?再则,弘昀今儿这事办的,就是该打! 他就是生气,直接去跟你额娘去说,问问你额娘心里是怎么想的,这不就完了。 亲母子,有什么避讳的? 气呼呼的学会赌气了,这就是惯的! 梦里清欢(226)四更 嗣谒回来换了衣服的工夫,桐桐跟他絮叨弘昀的事,嗣谒都没顾上处理,“回头这小子过来的时候再说!”他换了衣服还得去找老爷子,“听说腰有点不舒坦。” 腰不舒坦了?是睡软床睡的吧。 估计是!嗣谒说着就往出走,“还说给他老人家做的床马上就得了,现在就算了,娘娘们一人一个先用着吧。皇祖母说她受不了那玩意,不用的。” 桐桐就叫嗣谒去忙,她得赶紧把海盐炒热,然后装袋,叫弘旭再给送去。热敷之后揉一揉,许是能缓解呢。 嗣谒也是这么想的,“您趴下我给您摁摁,儿子的手艺您还信不过呀?专门学过的!” 老圣人摆手,“真不用,也没那么难受的。” 那热敷吧? 老圣人:“……”不用了吧!热敷什么呀,瞎折腾。 嗣谒假装没看见老爷子的不乐意,只催李德全,“要不铺在榻上,只躺在盐袋上也行。” 李德全全程低着头,利索的给铺好了。 老圣人:“……”行吧!躺着吧,真是受罪。 嗣谒这才在边上说亲耕的事,“您这腰疼的,到时候能拉犁吗?只您跟我四哥拉犁的话,您也知道我四哥的力气,真不成!要不,我们兄弟都上手试试。” 不是说现在这犁省力吗? 那省力是相对的,不是绝对的!再是省力,这得看就谁而言,对吧? 老圣人叹气:老子英雄儿好汉呢?老子能射熊猎虎的,结果你们拉犁怕力气不够。 亏的老六还有脸说老四的力气小,就跟他的力气大似得。 鉴于老六还算孝顺,就不挤兑你了!也不用你陪着了,真没事了,你赶紧回去歇着吧,老子也想歇着了。 嗣谒就道:“有些人能睡软床,有些人就不行。您这么着,怕是不能习惯软床。儿子就不给您换了吧?”您看上我额娘的床也没用,您又用不了。 老圣人:“……”滚! 扭脸,不想理这种糟心玩意。 嗣谒回去的时候还感慨,“老爷子真算是省心的,你说呢?” 嗯!特省心。真的,怎么都没想到,人家说撒手就撒手,那叫一利索!这样的老头儿就比较招人稀罕了。 嗣谒又问:“弘昀没回来?” “在城里住了,今儿怕是不能出城了。” 这些孩子回城里之后,基本不住宫里。嫌弃进出不方便,在宫外吧,潜邸又不能住。因此,基本还是在自家王府里住的,今儿这个住,明儿那个住,府里压根也没离过人。 这倒是罢了!等回来再说吧。 之后嗣谒怎么跟弘昀说的,桐桐也没问。她在忙着给园子里的池子里放贝,反正一天天的,也不见得清闲。 再加上最近太妃们又开始争抢菜地了,就在西园门口,每人都想划拉一片。这一块是老圣人留下自己种的,虽然面积不小,但她们任性的给她们划拉,热闹的呀,她真觉得啥也没干呢,日子就滑过去了。 亲耕的这天,她早早的躲了,躲太后那边去了。要不然,西园就出不去了,今儿来这边的人多,大臣们就不少,她要不想一天躲在园子里不出去,就得早早走。等忙完了再回来。 结果去的时候,皇后也在。 她是过来顺便跟太后商量亲蚕礼的。 其实现在缺的挺多的,像是祭坛之类的,这不是就没有吗? 皇后应该是也是翻阅了不少书,也应该是有礼部的高人指点过的,她想专门建造蚕坛。这蚕坛不是说随便有个地方就行了,不是的,按照规制,这是一连串的建筑。 当然了,这是要花钱的。 皇后就道:“虽才三月,但儿媳想着,今年就罢了,简单的举行个仪式就行了。但年底,儿媳上中宫笺表的时候想提这件事!但这营造也需要时间的,三两年,四五年都有可能。那在这个建起来之前,咱是不是得有个章程。” 太后靠在榻上,脸上应该是用了脂粉的,桐桐也看不出来太后是真不舒坦还是装病的,因此也没搭话,想听太后怎么说。 就听太后说话有气无力的,“这些你定就行了!我呢,就不折腾了!我要去了,留下太皇太后怎么办呢?老人家到底是上了年岁了,不想动,但只老人家不去,也不合适。” 又不去吗?这可是亲蚕礼,不同以往的。 皇后就求助的看桐桐,桐桐却觉得太后说的话是真诚的,她真不想去!那现在怎么办?皇后诚挚的来请,太后又真不想去。 桐桐安抚的看了太后一眼,这才跟皇后道:“……这亲蚕,代表着男耕女织中的女织。可如今这织不仅包含了丝织,还有棉纺织造。丝质等闲人家穿不起,也不会谁都那么穿。但是棉纺织品,用处却更广。每个百姓,不论贵贱,都在穿。咱们的百姓是如此,国外的百姓也是如此。所以,这海贸所出口的织品里,丝绸是作为奢侈品利润可观。但棉纺织可作为日用品,薄利但量大。若是咱们的工艺更好,其利更大……” 太后就想到,早前老六家的提倡都穿棉布的事。如今皇上还都穿棉布的袍子。 当时没想到,老六家当时的行为是暗含着这么一层意思的。 就听她继续道:“既然棉纺织已经到了如今这个地位了,那是不是在亲蚕礼上,就该有体现呢?不若,四嫂先按照规矩办亲蚕礼。而太皇太后和额娘,从亲耕田里分出一部分来,作为棉田。种棉之后,亲自采棉,而后纺织。” 皇后一拍手,“对呀!这第一年仓促就算了,随后,可想法子将两者结合在一起。”是!这便是开创之功了! 皇后便笑,“这可是一语点醒梦中人了。那六弟妹在园子里,辅助额娘吧。” 好的! 皇后很高兴的来了,很高兴的走了。 等人走了,桐桐才问:“您身上又觉得懒了?” 嗯!好好的,就是突然觉得懒了!太后有些惆怅,“……也不知道是不是做了太后的缘故……这还不到一年呢,怎么就懒了呢?” 桐桐:“……”这是怀疑老圣人克妻,又克着她了吗? 哪有这样的事?她拉了太后的手腕,“我帮您瞧瞧,春困秋乏,也是有的。” 这倒也是! 太后也不言语,就是看着窗外的迎春花,等着儿媳妇的诊脉结果。 结果从这个手换到那个手,老六家的表情怎么那么别扭呢?她心里咯噔一下,别是真的吧!老圣人克到自己了!要真是病不好了,这孩子不敢说的。 她垂下眼睑,像是没发现儿媳妇的异样一样,一副昏昏欲睡的样儿。好半晌,儿媳妇才撒了手,然后开口就说:“没事,都挺好的,就是春困了!要是困了,想睡就睡,别累着就行。” 太后的心直接往下掉,这别不是不治之症了吧? 完了!果然是被克着了! 她想着,老六家的大概不敢确诊吧,至少得叫个太医再来瞧瞧的。那就别为难孩子了,再逼问,她也不敢说的。 她就打哈欠,“还真是困了,你只管忙你的去吧。我睡一觉!” 是! 桐桐觉得自己的声音都是打着飘的,脚底下就更不用说了。出来之后只问屏嬷嬷说,“额娘这几天,一直都困?” 对!春困上来了,精神头是不如从前了。 桐桐张嘴再想问点什么,比如,皇上留宿真就只是留宿了这样的话,但是对着屏嬷嬷的,她的脸先红了。做儿媳妇的,问不出来呀!不行,这事太大了,万一自己摸错了呢! 这是个五十出头的妇人,偏这不是一般的妇人,她是太后呀! 这要是诊断错了,传出去一点,都是要闹笑话的。 闭紧嘴巴,一天她都是恍惚的。直到亲耕礼结束了,都散了。皇上回圆明园去了,老圣人累了一天,也歇下了。就连自家爷,也梳洗完躺着不想动弹了。 她这才挪过去,戳了戳自家爷。 嗣谒睁眼:“怎么了?”他这勉力挣扎着跟她在说话。 桐桐凑过去,低声道:“今儿额娘有了乏,我给额娘诊脉了。” 嗣谒的眼睛睁大了,“额娘哪里不舒坦了?” 桐桐摇头,“我不知道我是不是诊断错了?” 嗣谒的面色严肃下来了,“你还从没诊断错过,到底是哪里出问题了?” 桐桐忐忑的就是这个呀,从来没错过!她低声道:“我摸着脉,像是——滑脉!” 什么玩意? “滑脉!”桐桐低声形容了一遍,“往来流利,如珠滚玉盘。”说着,抿着嘴角,憋着笑,低声道,“俗称——喜脉!” 嗣谒蹭一下坐起来,“这不能胡说的!” 我能不知道这不能胡说吗? 嗣谒急了,“老太太了,哪里来的喜脉?”胡扯! 桐桐朝后一靠,看着自家爷,“老爷子留宿了……”虽然日子浅,但自己摸的出来。 嗣谒瞪着眼睛,表情有点梦幻。 桐桐又凑过去,低声道:“……我建议你,还是给老爷子换个软床。” 哪跟哪呀,不挨着!好好的说什么床呀! 桐桐想笑不得不憋着,憋的腮帮子疼:“……爷怎么知道老爷子是睡软床睡的腰疼?” 万一不是呢! 嗣谒:“………………”你这个脑子,真是不一般! 梦里清欢(227)一更(梦里清欢(227)嗣谒的...) 嗣谒的疲惫都吓没了! “老太太这么大岁数了!” 桐桐白眼翻他,“身子调养的好着呢!再说了,五十多……去问的话,民间还总有的。” 可真正的大户人家很稀奇的!五十岁之后,两口子就会分房住了。男人可以有小妾,但更多的是叫人修身养性的。反正大户人家里,五十岁往上的妇人怀孕生产,真的特别罕见。 但现在也不是担心尴尬不尴尬的问题,关键是:“身体……成吗?” 这人! 桐桐坐起来手叉腰,“我给额娘精心着呢!不说汤药饮食调理,就是泡着的汤药,也都是调配好的!”五十多了,月事日子是准的。虽然是量少,但确实是有的。身子康健着呢!如今只是胖了而已。 但是胖了……又怎么了? 醋¥溜¥儿¥文¥学,最=快=追 嗣谒赶紧穿好鞋,“要是万一错了呢?你问屏嬷嬷了吗?” 我好意思问吗? 嗣谒就说,“滑脉一定是喜脉吗?”未必吧?!万一不是呢? 桐桐又翻白眼,你觉得我分不清喜脉?才还说我从没错过呢! 得得得!咱得走一趟,猜是不行的,“黄升在园子里,咱先偷偷的叫了黄升去额娘那里瞧瞧,皇阿玛怕是睡了,就先别惊动了。” 桐桐心说,我就是这个意思!叫太医去问屏嬷嬷比较妥当,要不然我真问不出口的。 两口子穿戴利索了,麻溜的就动身了。 黄升被叫了,心里忐忑。最怕给老人治病,真的!人年纪大了,不定怎么一下就咯嘣了。多亏了有六福晋搭把手,要不然真能要命。 晚上一被喊,心跳就加速!他觉得再干两年就不能干了,谁爱干谁干去! 见了六爷六福晋先见礼,这才问说,“哪位娘娘有恙?”肯定不是老圣人,老圣人那边天天请平安脉的!说着就看六福晋:“福晋您给漏漏口风。” 这个事瞒着谁也不能瞒太医呀,两个大夫一起瞧病,这就是会诊。那得先把自己的结论亮出来,要不然就是考人家呢。 这么吓人的事,自己都给吓住了,一会子黄升还不定怎么惊着呢。于是,一边走她就一边跟黄升说了,“……我摸着像,您一会子过去细细的把一次看看……” 黄升当时就站住脚了,“喜脉……是不会摸错的。” 说的是啊!桐桐低声道:“……快一个月了。” 那就更不会摸错了。 桐桐一脸为难,“但我什么都没问。” 黄升嘴巴张合了半晌,只能跟着往前赶:高龄妇人了,身份贵重,偏要产子。这不仅能要妇人的命,还能要大夫的命。 嗣谒低声叮嘱:“千万得好好把脉,细致一些……” 桐桐拉他,快别说了,一会子吓的黄升直接厥过去了,叫谁再去诊脉。 嗣谒闭嘴了,行吧!现在是没法说什么。如今这情况并不会因为自己多叮嘱几句就改变局面。他不说话了,扭脸看赵其山:傻愣着干什么,先去把门叫开,传一声话,别叫惊着娘娘。 赵其山可算是找到声音了,赶紧就跑。一路踉跄的差点摔好几次,可算到了地方了。 太后还没睡呢,心里想着,这要是绝症了,剩下的事该怎么安排。自家儿子和媳妇住在这园子里是否还合适!正思量着呢,屏嬷嬷进来,低声道:“主子,六爷和六福晋来了。” 太后吓了一跳:“出事了?” 不知!赵其山没说。 太后的面色一肃,赶紧起来了,抓了外袍套上,就往外间去了。 要进去了,嗣谒更尴尬了!这一会子要是真诊断出来是有了,老太太面对儿子,得多不好意思。他迟疑了一瞬进去了,但却在屏风外站住脚,“额娘,儿子就不进去了,还得折腾的您穿戴……” 并不用! 但还没说完,老六家的就进来了。 太后一瞧见儿媳妇还道:“叫老六进来吧!他是我生的,弄那些神神鬼鬼的干什么?” 桐桐就朝后看:进来吧!太后怀上了,你这以后还不见额娘了是不?迟早得见,都免不了尴尬一次,对吧? 嗣谒只得进来了,为了不露出尴尬的表情来,他木着脸,一点表情都不敢露。 太后看看这个看看那个,“是老十四又不省心了?” 要是老十四不省心反倒是好办了!这不是你们二老不省心吗? 嗣谒一边腹诽一边扶着额娘去榻上坐了,然后才道:“福晋说今儿给额娘诊脉,没把稳,儿子叫了黄升来,给您再瞧瞧……” 啊?还真可能是绝症吗?太后叹气,最高处的位子咱都坐了,从包衣奴到天下女人至尊至贵的位子,一辈子真不亏。绝症咱也认了,来吧!瞧吧!真要是了,还能来得及叫十四回来见一面。 然后黄升也木着一张脸进来了,请了安之后,就跪在边上诊脉。 “起来坐着诊吧。” 不!不用!还是跪着安稳些。 然后左手半晌,右手半晌,这才缓缓的收回了手,只尬笑了一下,“老臣得跟近身伺候的嬷嬷问问话,之后再跟六福晋会诊一下……” 很复杂的样子,那这病的还真不轻呢。 屏嬷嬷的脸色都变了,跟着太医就往屏风外去。 桐桐福了福身,也跟着出去了。 屏风外面,太医的声音小的很,里面只能听到有人说话,但说什么完全听不清。 屏嬷嬷都愣住了,“换洗?什么换洗?” 黄升就那么诡异的看着她,她还没反应过来,回头看才出来的六福晋。在六福晋意味深长的眼神下,她‘啊啊啊’了半晌,才用手捂住嘴,“换洗呀……是那个意思呀?” 那你以为呢? 屏嬷嬷的脸瞬间就红了,“……封后大典的那天晚上……老圣人留宿了……叫了水……这个李德全叫人记了的……换洗的日子过了八天了,平时月事的时候量也不多了,这次就一点点……真就一点点,要不是伺候的人精心,都不能发现。老奴说这次不准,要不问问六福晋,娘娘说都这岁数了,也该没了,调这个干嘛,还怪麻烦的。以后干干净净的岂不是好……因此老奴也没往心里去……” 这话是合理的! 桐桐点头,低声问说,“当时有一点点出血的时候,可还有别的不适症状?” 没有!屏嬷嬷摇头,没有别的不适!还去暖棚里摘豆角了。 桐桐就看黄升,这种的轻微的一点点,不仔细的人都会忽略过去的出血,在有些妇人身上,是一种正常的反应。从脉象上都可以看的出来,怀的挺好的,没毛病。 屏嬷嬷又道:“就是最近这几天,开始有些犯困。晚上睡的踏实着呢,至少能睡三个时辰左右。”这在这个岁数就不算少了,“白天还能睡几觉,虽然时间都不长,但确实是比以往睡的多了些。” 黄升点头,表示明白了!然后就看六福晋:是的!以臣的诊断,这就是喜脉。 将将一个月而已! 屏嬷嬷手足无措,求助的看桐桐:“……怎么……怎么办?” 能怎么办?敢说不要吗?在大人和孩子都还算好的情况下,敢有损毁吗? 黄升不要命了? 桐桐朝边上让让,这事得黄升去说的。 黄升认命了,挤出几分笑意来,跟着不知道是亢奋的还是不知所措的屏嬷嬷,往里面去了。桐桐坠在后面,嗣谒却先看她。 她轻轻点头,嗣谒僵硬的扭过脖子,想着接下来我该跟我额娘说点啥呢?又是想笑又是哭笑不得。 这作态把太后看的,啥意思呀?她看屏嬷嬷,屏嬷嬷的眼神亮晶晶的,真要有一比的话,真就跟当初怀上老四的表情似得,透着那么一股子不可思议。 呵呵!不知道还以为我老蚌生珠了呢! 她特坦然的看黄升:“没事,怎么了直接说。”黄升多挤出几分笑来,“恭喜太后,贺喜太后……您这是……有喜了!” 啊? 太后的表情懵着呢,“有喜了……是怎么了?什么喜了?” 黄升:“……有喜了……就是有喜了,一个月了。” 太后:“………………”她先看屏嬷嬷,屏嬷嬷的视线落在她的肚子上。她看老六,老六看天看地看他媳妇,就是不看自己这个额娘。她又看儿媳妇,儿媳妇笑的见牙不见眼,牙花子都露出来了,就那么喜气盈盈缺心少肺的冲着她乐。 这反应她总算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了,然后把毯子一拉,往头上一盖:完了!没脸见人了! 怎么面对儿子?怎么面对儿媳?怎么面对闺女?怎么面对孙子?怎么面对孙女? 更重要的是——怎么面对天下人? 太后有孕?翻开史书看看,有几个太后生孩子的?这得是在合乎伦常的情况下生孩子的,有几个? 咱读的书不多,但咱觉得咱是古往今来第一人! 怎么办? 不知道! 于是她先吩咐了:“……不能告诉别人!不能叫人知道!” 嗣谒:“……”不告诉肚子就不起来了?孩子就不到世上来了? 行吧!不能刺激! 他看桐桐,过来安慰呀!爷真不知道这种情况下该怎么办了? 桐桐嘴上应承着:“额娘放心,您不叫说的时候,绝不告诉外人。您别慌,您身子好着呢,怀的也安稳,会安康的。您自个先缓缓,我们先回……”说着给屏嬷嬷使眼色:好好安慰安慰! 屏嬷嬷点头,桐桐才拉了嗣谒走了,咱们留下并不会更好。 出来了,叫黄升先回去。他会管住嘴的,这个不用叮嘱。 桐桐拉着嗣谒也要回:“半夜了,就别惊着老爷子了。” 嗣谒恍恍惚惚的都走了一半了,然后顿住脚了,“爷去圆明园吧!” 桐桐:“……”你是自己吓着还不算,还打算半夜三更再去吓别人吗? 不等桐桐说话,嗣谒真就走了,找皇上去了。 老四还以为半夜过那边是出事了呢,谁知道老六进来就扔下一个大雷:四哥,额娘有喜了! 老四正给嗣谒斟茶呢,结果就被扔来的这么一个雷给砸脑门上了,他手一松,茶壶哐当一声给掉地上了:“……”朕刚才听到什么了? 他揉揉耳朵:幻听了?还是听岔了? 听岔了吧?肯定是听岔了! 梦里清欢(228)二更(梦里清欢(228)额娘怎...) 额娘怎么了? 皇上保持着躬身倒茶的姿势,却又手搭在耳朵上,扭脸看老六,“……你刚才说……额娘怎么了?” 苏培盛也僵站在门口,皇上亲自斟茶也就不用他了,他也怕六爷晚上过来是有要紧的事,因此打算出去的。谁知道脚都迈出去了,好像听到六爷说:太后有喜了?然后茶壶落地!他收回脚,正处于要去收拾还不要去收拾的抉择中,皇上又问了一句。 苏培盛竖着耳朵,耳朵尖一动一动的:是啊!太后怎么了? 嗣谒把老四的茶盏端起来直接喝了:“额娘有喜了,一个月了。”苏培盛腿一软,不是扶住门了,真给原地平地摔了。 皇上眨巴眼睛,再眨巴眼睛,而后伸手想扶住啥,最后扶住矮了一点的榻,挪过去得坐稳的。结果脚踩在脚踏上,差点踩空了。好容易坐稳了,他才找回声音来,“……额娘怎么……有喜了?” 是吧!你也会这么想吧!是啊,年过半百的额娘怎么会有喜呢?“自然是皇阿玛留宿了呀!” 皇上抬手搓脸!哎呀呀!这个话问的没水平,结果答的更没水平。 他搓脸搓脸再搓脸,冷静冷静,这个事有点……荒唐! 好半晌了,他才道:“……准吗?谁诊的?” “我媳妇诊的……” 那不行! “黄升刚才又给复诊了,也把屏嬷嬷问清楚了,把稳的很。” 皇上才有点侥幸的表情,这会子全僵在脸上了,这是百分百笃定了呀! 又是好半晌,皇上才问:“额娘的身子……别给亏了!” 肯定不如年轻的时候,但是,“我福晋说……问题不大!生完有奶嬷嬷照管孩子,额娘好好养着的话,有个一两年的恢复期,身体就恢复过来了,没什么大问题。” 这次皇上更沉默了,不是沉默,是一时脑子都是嗡嗡嗡的,更长时间的不知所措之后,皇上说了一句:“皇阿玛的身体恢复的不错!” 嗣谒:“……”我要不要告诉老四皇阿玛腰疼的事呢? 还是说吧!毕竟那是太上皇呢! 于是,他就说了:“……我以为是软床的问题……” 皇上:“………………”你把这事给戳破了,厚道吗? 嗣谒吭哧给笑出来了,“明儿一早,得四哥跟我一起去说。” 皇上噗嗤一声,紧跟着就乐不可支,而后又说了一句:“明儿该赏六弟妹,调理的好!” 这一搅和,晚上啥也没干成。哥俩偷笑了半晚上,嗣谒也没回去,就在皇上那边睡了。而后,就在老圣人起床的时间,哥俩又回来了。 老圣人头一天亲耕是真累了,歇的早,也睡的沉。 早起就听李德全说:“昨儿晚上,六爷和六福晋叫了黄升给太后诊脉了,而后六爷就去了圆明园……一晚上都没回来……” 老圣人的手一顿,这必是他们额娘身体出大问题了。 他洗漱的动作都缓下来了,一辈子送走的人不少,这又要送走一个了吗? 突然有些伤感,这个女人啊,一辈子伺候的还是合心意的。 唉!果然,朕跟谁都是夫妻缘浅呀! “老四和老六来的话,直接带进来吧。”这事他们哥俩不敢瞒着的。 李德全心里叹气,微微有些可惜。于是,见了皇上和嗣谒,他的表情很沉重,“老圣人说,万岁爷和六爷来了,直接进去便是。” 这奴才的表情,叫哥俩心里一乐!李德全眼明心亮,昨晚的事瞒不住他的。但他猜测的方向跟事实相差有点远。 估计现在老爷子也是那么想的。 哥俩都没言语,都是面无表情的,好似跟以往没什么不同,然后就进去了。 这个点该晨练的,老爷子今儿没动,看着哥俩,“是出事了?” 皇上就看了老六一眼,然后特别淡然的道:“没什么大事,就是早起给皇阿玛贺喜来了。” 喜?喜从何来?给朕贺喜?朕有何可喜?好好说话! 嗣谒就接了一句:“我额娘又有喜了,还不该贺喜皇阿玛吗?” 老圣人愣了一下:“你额娘有什么喜事?多长了两斤肉呀?” 那边李德全先是一脸见鬼的表情,而后咳嗽一声,再咳嗽一声:太后有喜了!是有喜了!不是有喜事了!至于长肉这个事,怕不是长两斤能行的!再不济那不得五六七八斤的长吗? 老圣人真没明白,也没敢想,被李德全一声咳嗽再一声咳嗽的提醒,好像有些反应过来了。他扭脸看李德全,李德全挤眉弄眼的,然后老圣人先摸腰,而后一脸的恍然:“有喜了?” 是有喜了呀! 皇上和嗣谒对视一眼,掩下眼里戏谑的笑意,都没言语。 就见反应过来的老爷子先是脸爆红,说不清那是啥表情。 是!嗣谒都能理解!这要是小答应有喜了,老爷子且得意着呢。可这老妻有喜了,他有喜更有羞呀! 尤其是当着儿子的面,羞的都不知道该怎么应对了。 嗣谒就说,“我额娘不敢叫人知道。” 老爷子:“……”又不是偷人怀上的,干嘛不能叫人知道!不好意思归不好意思,但是孩子终是要来的,也藏不住呀! 他羞也羞不过来了,只问李德全:“黄升来了没?” 一般这个时辰,差不多该等着过来请平安脉了。 李德全赶紧叫黄升去了,黄升就知道是什么事。 老圣人关心的是:“……能顺利的生吗?” 能!黄升笃定的很,“六福晋将娘娘的身体调理的极好。” 嗯!不用说也知道了!调理的溜光水滑的,一沾身就有了。 老圣人看俩儿子,“既然能生,问题不大,那就没藏着的必要嘛!藏什么?当然了,咱不藏着,但暂时不用刻意宣扬,月份太浅了,等月份大点了再说。” 皇上觉得靠谱,主要是额娘的情绪得照顾嘛。把老爷子的窘迫看了,他满意了,而后起身,“那儿子去给额娘请个安,就去忙去了!回头再拨几个太医过来……” 嗯嗯嗯!去吧! 这哥俩一出去,老圣人蹭的就从榻上起来了,手扶住腰,然后嘿嘿的笑:“没想到老瓜藤还能结一茬晚瓜!” 李德全心说,您家的老瓜藤还不少,就不知道只这个能结瓜呢,还是都能结瓜?要是都结瓜了,那真是一茬晚瓜呢! 正心里跟老圣人打岔说话呢,就听老圣人又喊他了,叫他喊魏珠来,“叫魏珠把库房的册子拿来,朕得给挑几样赏赐。”哎呀!老倭瓜藤了,不给点额外的关照也不成呀! 李德全乐滋滋的去了,反正他觉得是好事。哪怕腰疼了,但是老藤开花又结瓜了,这就证明还老藤还壮实着呢!主子壮实好呀,壮实了奴才才能有个着落不是? 太后可不知道老圣人说她是老瓜藤,反正她躲在内室就是不出去,外面就有自己生的两个大瓜,得先把这俩给打发了。 老四在外面叮嘱呢,“没事,额娘!这是福气呀!” 哼!再说没事,可你说话的语气,明明带着几分看笑话的意思。 她说老六:“不是说先不说吗?” 儿子可没说。“可你媳妇应承了!” “我媳妇说先不告诉外人。”嗣谒回的理直气壮。 太后:“……”对!确实没告诉一个外人!但是,有些内人也不能叫知道的,“不要写信告诉十四!叫他在西北老实的呆着。”这混小子要是知道了,不定编排什么好听的呢。 嗣谒应承的可利索的,“肯定不告诉十四!”就让他做那个最后知道的人吧。 太后有气无力的:“那你们去忙去吧,我歇歇。” “额娘,还得按时出来走走的。”皇上就道,“叫六弟妹和温宪过来服侍吗?” 别!不用!就仅限咱们知道就完了。而且,你们真的可以走了,都快当祖父的两个儿子在这里叮嘱孕期注意事项,她感觉要喘不上气了。 皇上这才带笑的告退,太后在里间了,听见外面两儿子确实走了,这才把脑袋从被窝里探出来,然后狠狠的喘了几口气! 真的!人啊,不到躺倒棺材里,真的什么事都可能遇上。 那哥俩往出走呢,就碰上送赏赐的李德全。 好家伙,赏赐乌泱泱的看不到尾! 嗣谒还没说话呢,就见桐桐带着人从另一条道上过来了,也看着如流水的赏赐呢。等到了跟前,给皇上见了礼之后,桐桐直接来了一句:“我总想着,这私库的东西,不是咱们的,也能是这些皇孙的。咱们这一大家子,光是皇孙和皇孙女,得上百的,一人分一点,其实也没多少的。谁知道,横空来了这么一位,得!咱啥也落不着了。”能留两件珍品当念想,就是极限了! 这话说的! 皇上:“……”这个六弟妹啥都好,就是这嘴上啥炮都敢放的毛病,叫人吃不消。挺精的人,可有时候抽什么,往往是语不惊人死不休的! 这跟老九其实还挺像的! 今儿这般大张旗鼓的上次,知道的人,知道这是为啥。可不知道的人,一时都在想,这是个啥意思呢? 老圣人自从成了老圣人,其实挺抠唆的。如今这般的赏赐太后,缘由呢?人到了这份上,这般厚重的赏赐,敢深想吗? 当年的孝懿仁皇后佟佳氏,病的眼看不中用了,赏了个皇后当当,当了一天,然后咯嘣没了。 他们得打听去呀,看看这是怎么了! 然后消息灵通的都知道了:昨晚老六家两口子给太后请太医了。 惠太妃正坐在梳妆镜跟前要贴六福晋早前送来的花黄呢,也顿住手,“算了,打扮的素点吧!” 荣太妃看着眼前的虾饺,微微叹气,“撤了吧,最近吃素。” 宜太妃把红宝石的簪子取下来,换了一跟银簪子,然后就咕哝了一声:其实太后那人还挺好的,可惜了的! 良太妃偷着塞了一碟子糕点,才说要喝那碗日常白粥呢,一听这消息就无奈,“叫撤下去吧,就说突然心口难受,没胃口了……” 这会子面子情做到位了,心里想的却是:要不要给儿子和媳妇们送个消息,叫都消停点,最近老圣人和皇上的心情可能会不大好,别给撞上去了! 唉!这事闹的,当真是:万般皆是命,半点不由人呀! 梦里清欢(229)三更(梦里清欢(29)太后最近...) 太后最近不见人了,说是春困! 大家都心照不宣:是啊!春天可困了,我们也困呢,特别困的!花开了,都没精神赏的,只能搬个榻,躺在花丛里,有精神了就看两眼,没精神了就歇一觉。能理解的! 于是,特别规矩的,该给太后请安还是去的,但是呢,不见也没关系。 屏嬷嬷都说了,太后免了请安。但人家还是天天按时报道,她也不能理解这是什么心态。 太后给吓的,“别是都知道了吧?”要不然不能这么积极的想来看自己的笑话。 屏嬷嬷皱眉,“应该没有吧。” 那可保不齐,这些人鼻子灵着呢!想看笑话是吧,看吧!我就不说,我看你们坚持请安能请到什么时候去。 等请安的都走,老圣人就来了。 然后大家就发现,太后也不是谁都不见,至少老圣人是见的。而且,老圣人最近去的频繁的很,三餐都改到太后那边去用了,偶尔晚上还会留宿。 大家心里更觉得:这是最后的恩典了! 老圣人这人呀,人不到最后,是给不了这么厚的恩的。 看来,还是得跟儿子和媳妇们隐晦的提一提的,这事便不是十分准,也有八分准了。 然后十四福晋完颜氏觉得家里好生热闹,妯娌们都急着来拜访她。 好好的,也没啥事,这一个个的来了,话里话外的意思,都在打探自家婆婆的身体。隐晦的想表达的意思是:也不知道适不适合去请安看望。 把完颜氏问的懵的,她去园子其实算是频繁的。但这段时间,不是春上了吗?庄子上的事也得她过问的,自家爷不在,她的事真比想象的多的多的。 嫌弃一群小子淘气,她全都给扔园子里去了,那边有人教导,也有人照看,她是怎么省劲怎么来的。 醋-溜-儿-文-学 说起来,也就是半月没去园子吧,咋的了?出事了呀? 她含糊的应承了,啥明白话也没给,可一个个的也没纠缠,好似接受了这个说法。 那这就证明,婆婆那边大概真有事。 可六嫂怎么也不说送个消息呢?要是真病了,得告诉自家爷的,自己这个儿媳妇得过去伺疾的。 她觉得,得赶紧去问问的。 她急着进园子,福晋们都急着进园子呢。 三爷还说三福晋,“别多嘴,这种事,人家没说,咱只当不知道,尽个心意,别在礼数上短了就算了。” 知道!这事还用你叮嘱? 不过三福晋也说了,“只我们去也不行,如今人家是太后呢!你们做儿子的不去合适?” 老三想想,不去是真不合适。就老四那小心眼,这事做的不到能记一万年,“那……那就去吧!顺便给老爷子请个安。”其实亲耕才完没几天,又得被老爷子絮叨了。 五爷是被五福晋打发人叫回来的,反正是额娘送了消息是这么说的,“……听那意思,怕是要不好。”五爷就叹气,“老爷子这命呀,没法说。”咱没能耐坐高位,但也没害的额娘成了太后,这么快把命搭上呀。 五福晋心里哼:只怕额娘宁肯把命搭上,也愿意的。关键是你们没能耐,额娘没啥指望。别给自己的无能找借口。老七家两口子是商量着带啥不带啥,“是贵重点还是贴心点的?”看望病人嘛! 七福晋就说,“怕是不敢叫太后知道她的病情,都瞒着呢。额娘的意思就是礼数得到,好端端的送重礼,不像话。” 也对!那就有点啥拿点啥就算了。 明姑没人可商量,只能找九福晋,九福晋也没人可商量,加上这两人都没有当家男人在家,走的越来越近乎了,连带着十福晋一起,三个女人嘀嘀咕咕,都挺伤感的。早早的给桐桐送了帖子,反正今儿要进园子。 桐桐手里正处理帖子呢,这一串串的接连的往园子里递,跟商量好的似得,干嘛呀? 要是没猜错,十一福晋已经来了。今儿十一也在园子里,说是请安来的。她也没露面,肯定是去了宜太妃那边了。这两口子本就在城外住着,来的早。看看人家的亲额娘亲婆婆,很正常呀! 可连不怎么进园子的十二福晋和没过百日的十三福晋都来了,这就有点不同寻常了。 这边还没叫人打听到底怎么了呢,张嬷嬷又拿帖子来,“十五福晋和十六福晋打发人送来的。” 十五和十六都在船厂,挺远的,这俩年轻的妯娌等闲也不进来的。一般都是缝十来请安,有时候娘娘们说见,有时候就说都挺好的,就不见了,也就不用她们来回的跑了。 不在日子的请安,这还是第一次。 章嬷嬷低声道:“是不是……大家都知道了?”偏还不好意思问!但不关心好像又不对。 桐桐也觉得:保不齐! 她叫人给自家爷送消息:要是瞒不住,就说了得了!这也不是坏事,弄的好像跟大家多生分似得,这也不好。 完了又叫章嬷嬷亲自去给屏嬷嬷说去了,既然瞒不住,大家要见就见好了。坦坦荡荡的说嘛,藏着掖着就很不必了。 桐桐叹气,自己这收拾好了,也去太后那边。私下里跟妯娌说这个那个的,就不必了! 哦!对了,赶紧打发个人,告诉皇后一声,先过来吧!今儿进园子的人多。 都吩咐完了,想到这么长时间,也没见皇后过来。该不是皇上就没跟皇后说吧,那这一会子来可就尴尬了!她再打发张嬷嬷,“嬷嬷去见皇后,提前跟皇后通气一声。就说太后不叫言语,不好意思见人,这才没说的。可娘娘们鼻子太灵了,瞒不住了。” 别叫一会子皇后跟大家一样惊讶,那就不好看了。 张嬷嬷应了,利索的去了。 皇后来的当然比别人快,那表情怎么说呢,怪一言难尽的。两人凑一块了,皇后才乐了:“真的呀?” 桐桐左右看看,低声道:“想笑在外面笑完,进去可别露出来!这些日子要不是得要我诊脉,额娘连我也不见了。” 皇后躲着人,把脸埋在桐桐的脊背上,笑出猪声了都! 桐桐:“……”倒也不用这么着呀! 皇后哈哈哈的只笑,话从嘴里出来都零碎了:“……怪不得皇上叫我最近别请安来……我问为什么……他跑的比兔子都快……” 桐桐:“……”笑话笑话得了!再笑就不厚道了! 皇后还问说,“十四弟妹知道了吗?” 连您都没说,能跟完颜氏说吗?肯定不知道呀! 而且,十四福晋来的迟了,她觉得她很快,但人家都到了,她才到的。她还说过来详细的说说从妯娌那里得来的消息呢,可到了才发现,今儿来的这么齐整。 不见皇后,皇后在里面陪太后呢。 六嫂这会子一脸奇怪的坐在妯娌们中间,花枝招展的。 是啊!桐桐也迷茫呢,外面最近流行起了素雅风了吗?我也觉得我打扮的很夸张。 大福晋问说,“上次来就没见皇额娘,春上了,怕有个症候,过来瞧瞧。” 桐桐还以为是借着问太后实际上是想问问惠太妃呢,就忙笑道:“……惠额娘身子好着呢,如今晚上还能喝二两酒。我没敢叫喝,只把酿造的葡萄酒给了一些,晚上小小的一杯就行。再不能多了。” 大福晋虚应着,跟二福晋对视了一眼:六弟妹把话题转移了。 二福晋就接了话题,“春上了,老人就精神短了……” 桐桐就说太皇太后,“是不如从前,但也还行!晌午能出来转转,前儿还自己钓鱼了呢。” 也没说到点上。 三福晋几次想问,五福晋赶紧拦了!里面没出来人说,六弟妹顾左右而言它,那就是不想说呗!不想说,咱偏问,这叫不长眼色。 正说着话呢,外面说老圣人和太皇太后,皇上以及诸位爷都过来了。 都过来了?这么齐整的吗?看来是得公布了!这些妯娌都把帕子悄悄的换了,怕有坏消息哭不出来。加料过的帕子,大家都值得拥有! 起身,退让,先把这些爷们都迎进来,然后等爷们坐下了,都站在爷们身后。爷们不在的,也不好坐在座位上的。 这些爷们自然先去看老圣人去了,然后隐晦的表示,该给太后请安。 老圣人心说,捅破就捅破吧,反正藏不住。但这事不是还没告诉太皇太后吗?于是,叫儿子们等着,他先去禀报了。 然后太皇太后正吃果子呢,听的愣住了,没反应过来,一口咬在果核上,差点没崩了牙之后,总算是反应过来了,“……就说呢,最近一个个的……”都吃素穿素了呢!她还一度怀疑自己要不成了!后来看太医的样儿,也不是那个意思。她就想到太后身上了。晚辈没说,她就假装不知道。 谁知道原来根底是这样的呀! 走走走!今儿可好玩了,够老人家笑半年的。 太皇太后都往那边去了,几个太妃一瞧,这是太后的病情突然恶化了吧,要不成了吗?那这病发展的也太快了!走走走!赶紧的! 于是,一个比一个穿的素淡,急匆匆的就来了。 然后桐桐站在一群人中,更扎眼了!感觉别人都是绿叶,来衬托自己这朵红花的。 她有点慌,看自家爷。 嗣谒一脸的戏谑,眼观鼻鼻观心的。 然后桐桐悟了:是这个意思呀! 她想提醒谁一句呢,结果太后就被老圣人给带出来了,全程红着脸半低着头。 气色不错呀! 桐桐眼看着大家一脸的迷茫,显然,都不知道发生了啥事了。尤其是老太妃们,那表情,怎么说呢,很有些耐人寻味。 老圣人就说,“既然都知道了,那就知道吧!是啊!太后有孕了,知道你们的孝心……” 话没说完呢,他就说不下去了,因为一道道的视线刷刷刷的都看过去。没给他一点反应时间,就听一道声音满是惊愕和委屈,“还能怀上呢?老圣人,妾身只三个儿子,一个女儿都没有呢……”太后都儿女双全了,你还叫她生,那我呢?! 桐桐愕然的冲着满是委屈的那个人看去,不是宜太妃还能是谁? 这位宜额娘呀,话一出口,羞了一大殿的人。她还兀自委屈的看着老圣人,老圣人那表情,像是消化不良,而后便秘了…… 梦里清欢(230)一更(梦里清欢(230)瞧这话...) 瞧这话说的? 就跟谁的孩子有多的一样!三个儿子还不足兴,还想要一个闺女。那我一个儿子的还嫌弃少呢,后头那些有闺女没儿子的,也想要个儿子呢。 可这种事,对吧? 酸是表面,心里其实有点想看笑话的:这把年纪了,为老不尊的。 这可不是在家里笑笑就完了,太后有孕呀,回头朝臣是不是得要上折子贺一贺呀!给谁上折子?自然是给皇上上折子,然后说:皇上,恭喜你,你额娘要给你生弟弟或者妹妹了。 哦吼!就老四那臭德行,想想都觉得可乐的不行。 这些后妃们心里各有思量,有宜太妃这种,憨直里带着几分故意的成分,看老圣人怎么对答?有那低着头藏起表情等着瞧乐子的。 可这些儿子和媳妇,那表情精彩的很。 除了老四家和老六家,都惊诧的很,包括十四福晋完颜氏。 这表情,这神态,就说明一件事——他们原本什么都不知道。 那么问题来了,你们嘛也不知道,跑来干嘛来了? 而且,这么多人聚拢在一块,今儿瞧着怎么觉得有点违和呢?老六家的独树一帜,今儿穿的桃红柳绿的,扎眼的很。 醋-溜-儿-文-学。首===发 再一细看,其他人都挺素淡的呢。 皇后是素淡惯了的,跟平时见到的并无不同。但是这有些人,就有点太那个了! 比如,宜妃你浑身上下那丁零当啷的翡翠跟配饰呢?上次不是还炫耀你那一套红翡是最爱,见天的得戴着吗?今儿怎么不戴了? 然后老圣人的脑袋瓜子那是等闲谁能比的上的?羞恼之后回过神来,懂了!这是戴着孝来的。 你们一个个的,就不能盼着点朕好呀?! 为啥得是朕又丧妻,不能是有点喜事呢? 气死了!这些后妃连同儿子媳妇,能找出几个靠谱的? 五爷终于从自家额娘那彪悍的言论里回过神来了,他戳老三,再戳老三,老大和老二不在,你现在最年长,赶紧的,恭贺呀!恭贺完之后咱得利索的滚蛋。一是防止呆下去得挨骂。二是实在憋不住了,想笑。怕在御前笑出来,我急需退场。 老三本就憋着呢,结果腰上的软软肉被一戳再戳的,痒痒。痒痒的狠了,他吭哧一声,给笑出来了。 老圣人顿时怒目而视,偷着笑就完了,你当面嘲笑是几个意思。 老三赶紧道:“儿子……儿子就是高兴!皇阿玛和皇额娘身子康健,儿子还不当高兴呀!” 是啊!你们可太康健了,儿子们可太高兴了! 看着这一个个的儿子的德行,老圣人摆手:“滚滚滚!都给朕滚远些。”一个个混蛋的那样,不当人子!就是被骂出来了,也觉得可乐的不行! 而且不能在园子里当着老四和老六家的笑呀,怎么办?找各自的额娘去。 大福晋跟着惠太妃回寝殿了,一进门,婆媳两个就哈哈大笑,惠太妃连连摆手,“不行了不行了!叫我坐在院子里缓一缓。” 大福晋低声道:“儿媳自打生了弘昱,就想再生一个。可弘昱都要娶媳妇了,儿媳都没生出来。这怎么……太后就那么容易呢?六弟妹给吃什么神丹妙药了?” 老六家的又没疯,好好的能叫她婆婆怀上吗?这不是意外,意外的狠了吗?二福晋和十福晋在外面等了等,等到太皇太后也出来了,两人陪着太皇太后回了。 这次要矜持的多,但是太皇太后多体贴呀:“你们去偏殿歇歇脚。”关键是我也想笑笑。 三爷两口子跟荣太妃一回去,三爷就说,“您可别想着生,多了没啥用,还得冒风险,咱犯不上。” 荣太妃就觉得自家儿子的嘴好生讨厌:你额娘倒是想生,但你也不瞧瞧岁数,能生吗?你额娘跟皇上差不多大,惠妃更比老圣人大,我们上哪生去呀?再生真就成老怪物了! 再说了,这个岁数了,我还要脸呢!我自己占一张床不舒服还是不自在呀,我找老圣人来干嘛?还得去伺候他去,我疯了? 那边老五却觉得今儿额娘特别丢人,“您干嘛呀?那么吆喝?当时儿子的脸都没地方搁了?” 宜太妃眨眼,“你懂个屁。” 怎么不懂? 宜太妃白眼一翻,你就是个二百五,难怪到现在儿子都要娶媳妇了,你进你媳妇的屋子还得花钱,就这德行,你能懂个毛? 老圣人也是人呀,是人就有虚荣心呀!这些女人对着他都不争不抢了,他得咋想?哦!成了老圣人了,连你们都不稀罕朕了。 男人失去权力许是能接受,可要是因为权力就失去对女人的吸引力,那是非常可怕的。他难受了,他不平衡了,那大家都别想有好日子过了。 你觉得你额娘丢人,可老圣人不会觉得的!皇上更不会这么觉得。老圣人嗔怪的心思有,但你见老圣人怪罪额娘了吗?没有! 还有皇上,皇上乐意叫老圣人在园子里,在一群老太太的你争我抢上安然度日。 面上有个不着四六的额娘你面上不好意思,可回过头一寻思,皇上就知道,不仅太后心里是向着他的,作为太妃的你额娘我——哪怕三个儿子,也是心里向着皇上的。 你额娘这么支持皇上,这么给皇上分忧的态度放在这里,这说明什么?说明额娘的三个儿子,也就是你们三个没出息的,个个都对皇上都忠心耿耿。额娘这么做,也不求皇上对你们多倚重,只求在你们犯错的时候看在老额娘的面上,对你们多宽容。 还男人呢?竟然连这点心态都摸不出来!你要不是皇子,搁在一般人家,你媳妇能被人给拐跑信不信? 比起老五,十一就乖多了,这会子坐在边上,亲手奉茶,“额娘别生气,我五哥一直不就那样。” 宜太妃抿了一口茶,心里叹气:自己的精明全跑到十一身上了,那股子憨直和赤诚,全跑老九身上了。只剩下一点为数不多的老实和厚道,全被老五给占了!这熊孩子,挑都不会挑个好的方面遗传。 扒拉了一遍,三个儿子都不怎么满意:“要不是生孩子费劲,还挺凶险的,真得生一个养着,养个各方面都顶呱呱的,看你们哥仨个羞不羞。” 老五直接道:“您可拉倒吧!年纪越大生的越是堪忧!您看太后生的,老四和老六没毛病吧,那十四怎么就成那玩意呢?” 五福晋一把捂住老五的嘴,“闭嘴吧!”照你这个逻辑,太后肚子里这个比十四还不是玩意,那这得多不是玩意。 良太妃是带着明姑回去的,她面色复杂,这种事怎么说呢?别人羡慕她不羡慕,也羡慕不来。能生下胤禩已经是侥天之幸了,老圣人要是想叫自己生,后来的很多年,孩子不知道能生多少。可避子汤一直赐着呢,这就是没想叫自己生。 如今的一切都是因为儿子争气,这才得来的。住过来之后,老六家的媳妇倒是敦厚的很,给自己调理,月事也不难受了。可其实也是伤了根底了,肯定也是怀不上了。 她这会子跟明姑说的是,“你们福晋还是一天一碗粥的熬着?” 是!一天一碗粥,必须得人盯着喝了,且看着不叫吐出来才行。 “之前老八打发人捎信回来说,年氏又有孕了?” 是!得生在夏末吧。 “看着你们福晋,别叫出事。”良太妃就道,“她待胤禩的心是真的。” 明姑就道:“我想回去把太后有喜的事告诉福晋。”人心里得有点盼头才行呀! 良太妃愣了一下,“……告诉吧!叫她消停点,你也轻松,孩子也轻松。” 是! 该说的都说了,情绪也调整好了,然后桐桐这边就热闹起来了。 不急着出园子的福晋,都跑到西园这边来了。 皇后肯定顾不上,关怀了一番太后之后,这不是得继续忙亲蚕礼吗? 但其他福晋可没那么些事要忙,反正是已经过来了,今儿就在这边消磨上大半天的时间吧。 先是完颜氏,出来就跟着桐桐,关键是她一直就没回过神来,“……这事要告诉我家爷吗?” 桐桐:“……额娘说先不告诉。” 好的!肯定不告诉。 完颜氏叹气:“我家爷也怪不容易的!这以后撒泼打滚耍无赖的那一套,额娘怕是不吃了。” 桐桐:“……”为啥这个时候你心里寻思的是这个。 九福晋更神奇,她问说,“六嫂,您可别藏私……我这只一个儿子呢!您再给我调调……” 桐桐看着她都不知道该怎么接话,我给你调的再好,你家爷大半年都不在家,能怀上呀? 就是大半年不在,才得一同房就能怀上呀! 桐桐被问的没法子,就提醒她,“听说你叫你们家那个钮钴禄这次跟着你家爷呢……其实呀,只要不在外面乱来,回来同房怀孕的概率就高。” 那我可不能保证我家那位不在外面乱来。 桐桐心说,那你给他生个锤子,还生! 结果九福晋就道:“我想要,可我不找他生,找别人也不成呀!”孩子也不是只给他生的。 桐桐:“……”好像也有道理。 九福晋就道:“那要不,等我家爷回来你也帮着瞧瞧。” 胡扯!能叫我给老圣人诊脉,那是因为那是长辈。哪有嫂子给小叔子号脉瞧病的。 九福晋低声道:“想想法子,不诊脉,望气就行!不是讲究个望闻问切吗?” 只望一下就给开药,你倒真不怕给吃坏了。 忙忙糟糟的,反正忙乱了一天了。晚上,桐桐给弘暚说西游故事,哄孩子睡觉,而后心里突的一动,自己还真说不准能给九爷瞧瞧病。 等孩子睡了,她就开始折腾。 嗣谒回来的时候,就见桐桐手里拽着丝线,丝线的那头绑在张嬷嬷的手上。 这是干嘛?悬丝诊脉吗? 桐桐回的一本正经,“就是悬丝诊脉,相传孙思邈悬丝诊脉给长孙皇后瞧过病,我就试试……” 都说了是相传了,怎么还认真上了? 桐桐摆手:别说话,万一行呢?! 梦里清欢(231)二更(梦里清欢(231)嗣谒觉...) 嗣谒觉得桐桐这一点特别好,不管成不成,敢去试。反正只要初衷好的,只要不损人,她真可有胆子呢。才不管别人怎么说呢,有时候看起来像是犯蠢,但其实干事还就得多些像是这种一心往里钻的蠢人。 在太后有孕这事在外面传开的时候,桐桐折腾悬丝诊脉的事就在园子里传的到处都是。 张嬷嬷说呢,“有点事都当稀罕的事说,老奴回头就叫人给敲打敲打。” 敲打什么?园子里,大家都开始议论悬丝诊脉了,不就不说太后有孕的事了吗?也好叫老太太能出来走走。 都知道了,太后也无所谓了。困还是困的,但不至于不出门了。 而且,一过两个月,开始害口。连桐桐也拿捏不了人家的口味了。 几个孩子嘻哈哈的,想问又不敢问。弘暚还不到懂事的年纪,她还问说,“要生妹妹?” 不是,是给你生个叔叔或是姑姑。弘暚点头,行吧!她伸出小肥爪把桌上的猪蹄拿了一块,偷偷的塞给天狼,然后才问道:“我要去给皇妈麽贺喜吗?” 不用!你忘了最好!千万别去。 而且,不去在你皇妈麽跟前再撒野了,叫老太太摔一下,那可了不得。 嗯呢!嗯呢!我不去呢。 可哪怕害口呢,这亲蚕礼还是不能闲着的。皇后那边怎么弄咱也不知道,这边真是整出几亩地来,种棉花的。 福晋诰命们这边一半,皇后那边一半。结果一个个的都穿着礼服过来的。只桐桐和老娘娘们都穿着棉布的衣裳,走起,咱种棉花了。 公主们也多在这边,荣宪也回来了,还问说,“怎么不见十格格。” 桐桐笑了笑,“孩子太小,野去了。” 其实,亲耕那天弘暚去了,但是今儿亲蚕,皇上没想叫弘暚参与独属于女眷才能参加的活动,早早的就人过来接了,去那边园子玩去了。 荣宪就笑,“这次回京,带了几匹好的小马驹,单给弘暚留了一匹。” “回头叫她去谢公主。”桐桐跟荣宪说着话。 这些公主里,大长公主是过继了恭亲王的女儿,荣宪算是老圣人实际上的长女。荣宪这个年纪,正是老圣人年轻孩子难养成的那段时间出生的,因此,哪怕是个公主,也跟后来生的那些小公主不同,格外受老圣人的喜爱。温宪那边有太皇太后的面子在,养在长辈跟前的不一样。□□宪全是因为她本身,叫老圣人格外偏爱。 这么多驸马中,也就荣宪公主的驸马有才干。许是因为荣宪格外受宠的缘故,额驸很尊重,在部族里她也颇有地位。 醋=¥溜=¥儿=¥文¥=学,最=快=追 如今更是跟温宪一起打理蒙古的一些事务,可以说手里的实权已经不比亲王低了。 这位一位长公主突然示好,桐桐自然就得思量这是为什么了。 晚上她得把这种示好说给嗣谒听,“……她是想干嘛?是有所求?那也求不到咱们身上呀?” 嗣谒问说,“她家的女儿今年多大了?” 还真把桐桐问住了,“比弘晖和弘显大个一两岁?” 这么一说,桐桐愣住了,大一两岁在年岁上都觉得是合适的,“是看上弘显了?” 八成是了! 桐桐摇头,“这不行!血缘关系太近了不好。” 知道!爷已经跟皇上说过了,指婚的时候会注意的。慢慢的会提这个事的! 转天,皇后也来了,说的也是这件事,“荣宪跟我提了一句,你看呢?” 桐桐皱眉,直接摇头,“不管是不是荣宪公主家的,反正血缘亲近的都不行!这不是说瞧不上荣宪长公主家的格格……”皇后也跟着皱了眉头,“妨碍这么大吗?” 嗯!不仅不容易养成,还容易出现那种不健全或是不怎么聪明的孩子。 皇后愕然:“这个话……不能瞎说的。” 不是瞎说的,不信打发人去民间走访走访,然后算一算概率就知道了。 她这次没有一句含混的话,直言道:“这样的亲事我不可能答应!选福晋,可以没有傲人的家世,但必须本人有过人之处!哪怕家族不显,也可以。但一点,人我得瞧上。” 皇后愣了一下,这是头一次六弟妹用这么强硬的语气说话。这次强硬的态度叫她回去都有些反应不过来,“她这是不愿意我插手弘显的婚事吧?” 如果说娘家的亲事这里面有私心的话,但是蒙古的亲事绝没有私心。如今又不是以往,觉得娶个蒙古福晋就怎么怎么着了,不是的!如今娶蒙古福晋,没有坏处,相反,能多许多好处。 但是六弟妹还是拒了! 那她想找一个什么样的呢? 其实桐桐也没想到要找个什么样的,她先找了弘显,问儿子,“你告诉额娘个大概的样子,额娘找起来也好有个方向呀!你知道多少人奔着你的婚事来的吗?额娘为了你的婚事,把人都快得罪完了。” 弘显忙的什么似得,哪里还有闲工夫管这个事。“皇阿玛不会亏了儿子的。”他是这么说的。 可婚姻的事,不是亏不亏就完事的!皇上要是啥都明白,他能跟皇后把日子过成那个德行! 说实话,儿子的婚事,她不仅信不过皇后,其实连皇上也信不过的。甚至包括老圣人,一个个自己都过的乱七八糟,把儿子一辈子的幸福寄托在他们身上,呵!信不着呀! 这不是私心不私心的问题,而是看问题的角度不一样。自己觉得很重要的东西,他们连带皇后在内,都觉得是小事。自己觉得不重要的事,他们连同皇后在内,都觉得挺重要的。 这就是压根谈不拢了! 不仅跟皇后不能达成一致,怕是跟其他人也难达成一致。 桐桐就拉着儿子,“别又想跑,你得给个准话!为了你的婚事,你额娘有跟皇上抗辩的勇气的!别想打马虎眼。” 弘显挠头,我的额娘怎么在这事这么轴呢?他想了想就道,“懂大道理,心眼正,大气一点,少些小家子气和算计,长的五官端正不丑就行,家世无所谓,只要家风清正,别的都没问题。” 这样吗? 嗯!就这样。 然后人家跑了。 留下桐桐心里这个刺挠呀,这要求真不高,可却也不好找呀!秀女都陆陆续续的来京了,她也不认识人家姑娘,抓瞎了! 把嗣谒给笑的,“你在园子里,上哪挑人去?连见都见不上的。没事了你也出去转转,这不是岳母快过生日了吗?那天咱们回城给老夫人贺寿去,说不定就叫你瞧见了呢。” 想啥美事呢,这是撞就能撞上的吗? 嗳!还真叫桐桐瞧上一个。 那天出门的挺早的,可到城里也不太早了。以西林觉罗家的地位,那真是怎么热闹都不为过。 来的姑娘多了去了,什么家世的没有?她还真没怎么注意。 只陪着老太太和额娘跟这些夫人说着话呢,这些夫人少不了把姑娘家带着,叫过来给六福晋见礼。 谁都知道如今这所有的皇阿哥都是这位六福晋教养的,那这笨想着都知道,皇阿哥的福晋选择上,跃过谁都不会跃过六福晋的。提前要是能见一面,留下个好印象也是好的。 好家伙,当真是一个个收拾的亮丽的很,跟着长辈过来见礼。 说实话,只这么看的话,个个都是好的。 先是出身好的过来请了安,而后就是出身不怎么高,但跟西林觉林家有些瓜葛的人家,家里的太太带着姑娘来了。 有一家,嫂子在边上低声道:“是章佳家的,正蓝旗,她家老爷如今在国子监做祭酒……” 哦!桐桐点头,知道是什么瓜葛了,自家阿玛原先就在国子监当先生的,混了好些年呢!因为这一层瓜葛,哪怕没一块共事过,但借着同一个衙门的名头,上一品大员家的府邸贺寿,也是个由头。 她就问说,“跟哥哥一样,也是科举出身的?” 是!“康熙四十八年的进士。” 满人,读书人,正儿八经的考中了进士了!这样的人仕途会比别人更顺遂。 章佳家夫人过来请安,言语很谨慎,问什么答什么,不句不肯多说,一步都不肯多迈。恭敬有,但并无卑谦的巴结之态!看起来拘谨古板,但这也正说明,人家来只是走访上官之家,并不是为了闺女的前程的。 那姑娘林雨桐扫了一眼,挺拔匀称的身段,全程半低着头,最开始桐桐压根就没看清人家的长相。直到她慢慢的退下去,一个小丫头端着托盘,被边上谁家的孩子不小心撞了一下,眼看托盘摔过来就砸她身上了。这姑娘一手护着她额娘,一手接了托盘,身子微微一侧,用胳膊肘护住了要倒下的丫头。 这动作一气呵成,叫桐桐眼睛一亮:这麻利劲儿至少证明这孩子长的自由,不是受着拘束和过分的约束长大的。 她也没想着就配哪个儿子,只想着,这样的姑娘以后嫁人了,推荐给温宪留在身边做个女官也是可以的。因为能把姑娘养成这样,那家风一定开明。 因此,她叫了张嬷嬷去打听,“……问问详细的情况,隐晦的打听打听……” 结果回去的路上,张嬷嬷就把打听来的都说了,“是国子监祭酒章佳阿克敦家的格格……” 等等!这个阿克敦我怎么听着那么熟悉呢? 就听张嬷嬷继续道:“阿克敦大人刚到而立之年,跟夫人成婚十六年,膝下只一独女,就是那位格格。这位格格年十四,今年必是要选秀的。老奴之前瞧了,这位格格长的颇为清丽!” 桐桐点头,长的清丽不清丽这个她没怎么关注,她还在那个名字上绕圈子。 回去就问自家爷:“章佳阿克敦,这个名爷觉得熟悉吗?” 嗣谒一愣,还真有些熟悉。他琢磨了一下,“不是此人有才干,就是他的子孙后代中有颇为有才干的人。怎么找出这么个人来?如今在哪呢?” 桐桐随口跟自家爷把情况说了,然后皱眉,“我在哪能再瞧瞧人家的姑娘,想看看性情怎么样,能叫我第一印象就眼前一亮的姑娘,我想多看几眼……” 说不定就适合弘显呢? 梦里清欢(232)三更 这事桐桐不仅跟她家爷嘀咕,还偷摸的跟太后学了,“……张嬷嬷说长的怪好的,但我还想再瞧瞧性情。这姑娘迄今为止都是家里的独女,本是满人,家里必是骑射不曾落下。她父亲又是两榜进士,这姑娘必是念了正经的书的。”不是那等被闺阁圈住的孩子。 太后听的眼睛都亮了,“性子不能太弱,但也不能太硬。要眼明心亮,才能相处。” 是!到底是两股孩子,弄个搅家精回来就坏菜了。 她这边还不着急呢,太后先急了,“我这边不用你老关照,找机会再瞧瞧那孩子,要是好了,就定下来!回头带来给我瞧瞧……” 桐桐挨着太后蹭啊蹭的,“额娘,我都要当婆婆了。” 太后愣了一下,看着儿媳妇眼里的怅然,而后叹气,“当时给你们指婚的时候,我也是这么想的,我想,我这就当婆婆了呀!一点准备都没有。” 桐桐就笑,“刚大婚的时候,额娘还可年轻了,也正好看的时候呢。” 可选的儿媳妇却是个团子样儿。 太后就说,“做了婆婆就得对儿子撒撒手了,要不然做儿媳妇的不好做。” 知道!其实还是有点舍不得的。 太后越发的笑,“当初把我的老六指给你的时候,我也舍不得!我儿子文质彬彬长的也是斯文俊秀的……”却配了个肉丸子。 桐桐都恼了,“额娘!” 太后朗声大笑,“赶紧去吧,你的眼光额娘信的过,再挑个肉丸子我也不说什么的。” 好气! 桐桐起身蹭蹭蹭的出去了,走到大殿门口了,她停住脚步,回头去看眼里满是慈爱的婆婆,难得一本正经的样子,“额娘!” 嗯? “我会做个好婆婆的,跟您一样的好婆婆!” 把太后说的愣住了,然后鼻子酸酸的,看屏嬷嬷,“人是得心宽吧!心宽的人……就不缺好日子过。” 是!您是个心宽的人,六福晋也是个心宽的人。 屏嬷嬷端了樱桃来,“您尝尝。” 太后躲开了,“今儿这个不想吃。” 屏嬷嬷:“……”昨儿吃的那个是老圣人亲自摘的,那怎么着呀?以后还得老圣人去摘您才吃吗? 太后去榻上躺着去了,“反正不是很想吃。” 屏嬷嬷便找李德全去了,“昨儿的吃了,今儿的说是不想吃。” 昨儿吃的是暖棚里出的,今儿是南边进上来的贡品。比起味道,当然是今儿的味道更好吧。 李德全:“…………”大概齐明白了吧! 转脸他就忽悠老圣人去了,“小狼桃好似熟了,有不少都红透了,今儿去摘吗?” 摘吧!反正也没啥事干。 于是桐桐出门的时候就听说老圣人去摘狼桃去了,她便笑,老人家年纪大了,还挺好玩的。这个,作为晚辈的就当不知道好了。 要不然,太后也不好意思作的。 桐桐出门,是叫人打听好的,马场那边有马球比赛。章佳家的姑娘跟亲眷家的女孩儿一起,组了个队,今儿就有比赛。 如今这边是十福晋管着呢,桐桐一说要过去,九福晋和十福晋就都过来了。 十福晋主要是打听,“荣宪公主那边,六嫂你是个什么章程。我娘家那边来信,叫问问。” 若是那个部族里出一位皇子福晋,这有些东西就变的不一样了。 桐桐拉了十福晋的手,“这事我拒了!血缘太亲近了,不合适。” 这把十福晋给说的,“那这之后,高门显贵家的姑娘反而不大好选了!这联姻来联姻去,可不都是在这些人家里。” 说的是呢! 桐桐就道:“我就是瞅中一个姑娘,今儿叫你们来参谋参谋的。” 谁家的? 桐桐低声细说了,九福晋一愣,还别说,这还真是出身不显。满人跟汉人一样,并不是同姓就是一家。这个章佳家,早前压根就没听过。 九福晋就笑,“六嫂选人,当真是别具一格。” 是不是别具一格,再看看这个姑娘就知道了。 因为位置好,又有千里眼,在雅间都能看见全场。一开赛,桐桐就找到之前瞧中的那个姑娘了。一身素色的骑马装,身姿挺拔的骑在马上。 十福晋就道:“模样怪好的!不算是顶尖的,但也算是上等了。” 是!九福晋跟着点头,“瞧见打头那个姑娘了吗?那是四嫂的侄女,容色出众吧。” 桐桐看过去,然后‘嗯’了一声,这姑娘长的太细嫩了,瓜子脸尖下巴大眼睑,好是好,但是皇家不喜欢这种长相。 当年的三福晋便是纤巧,但也是鹅蛋脸。 九福晋就道,“这姑娘马球也打的好,在勋贵姑娘中算是拔份的。” “那也不对呀!”十福晋实话实说,“四嫂长的周正清秀,乌拉那拉家的姑娘能长出这么好看的……” “庶出记做嫡女的,这姑娘的姨娘听说是早年商户巴结送去的养女,容色俱佳。”九福晋就道,“要么,看在皇后的面上,在宗室里找个庶出子指婚。要么,就是奔着侧室去的。” 桐桐一愣,“给弘晖准备的侧室?” 应该是这个意思。桐桐嗤笑一声,没搭理!这姑娘行事还挺霸道的,那球奔着人去的,瞧准哪个对手弱,球就冲着谁打,距离那么近,还朝脸上招呼,这就很不讲究了!属于做事不择手段的主儿。 桐桐看了张嬷嬷一眼,“记住这个姑娘。” 便是乌拉那拉家被收拾了,最多地贬谪。可便是贬谪了,姑娘也是允许选秀的。这种姑娘,第一关就刷下去,别选上来祸害人了。 比起这个姑娘的厉害,桐桐选中的那个姑娘,今儿却表现平平。不特意看,都不太容易注意她。穿的素淡,打扮的素淡,打球只做垫后,不往前冲。几次都能直接进球,她却传给一个姑娘。 桐桐叫张嬷嬷去打听,“问问那个穿紫色骑马装的姑娘是谁家的?” 不大功夫,张嬷嬷回来了,“那是章佳姑娘的表姐,简亲王侧福晋正在楼下,怕是给哪个阿哥提前相看,好进宫求恩典直接赐人的。” 难怪呢!这是为了成全他人的。不露头,把机会给人家,默默的做好绿叶。 随后中场休息这姑娘却把最弱的那个队友劝的不叫上场了,哪怕缺个人赢不了,也不愿意叫对方的马球给砸在队友的脸上。 看出对方居心不良,却没激愤的去争执。知道对方的身份高背景厚,默默的退后自保继而保人。输赢看淡,赢球了不激动,输球了也不气馁,全程以玩乐和成人之美的心态在玩,气定神闲的。 桐桐心里有多了一分满意。回去就跟额娘递了消息,自己不方便接触,但是额娘和嫂子是方便的。私下里接触一下,瞧瞧怎么样。 嫂子没两天就递了帖子,来园子里说这个事,“……姑娘真是个好姑娘!松散上呢,跟咱家似得,没拘束的管过。章佳大人和夫人,琴瑟和鸣,膝下只一女也过的安安稳稳。对这唯一的姑娘,说一句爱若珍宝也不过分。本来咱们俩家没什么瓜葛,之所以借着公爹的同僚的名义上门,也是想看看,咱们这边能不能递上话,叫撂了牌子的。那姑娘我瞧着,接人待物大大方方的,别的都好,就是不擅厨艺也不擅长女工,家里想给找个规矩松的人家,叫过的轻松自在些。” 偏这姑娘长的挺好,可父亲的官职又不显。她家里怕指成了侧室或是别的,干脆叫撂牌子算了。 桐桐便笑,“孩子只那么点年纪,什么都学精了,那就不是孩子了!又念书又习武,还得要求琴棋书画样样精通,那叫不讲道理!只要性情好,别的都不是问题。” 是啊!最要紧的是性情好。 皇后怎么也没想到,桐桐选来选去,这找了个家世这么不显的。她点了点桐桐,“你可别多想,反而委屈了孩子。” 桐桐拉了她往里面去,“怎么多想了?我才不多想呢!就是这么多年的情分了,我才向来有什么说什么。反正,皇上那边还得嫂子帮我去说!别的家世再显赫,我不要!我就看上这个了。” 这姑娘,好在哪儿了? “习武了,身子康健,有利子嗣。他阿玛是两榜进士,又只一个独女,自然是当男子一般教养的。”桐桐说着,声音就低下来了,“弘暚野成那个样子,您和四哥也不叫管,咱家的儿媳妇若是以此为标准,难道不好?” 这么一说,皇后倒是还真想不出反对的理由来。 可若是以此为标准,“上哪给弘晖再找一个去?” 是啊!桐桐愁的不就是这个吗?弘显这边可以不看家世,但是皇上老圣人在弘晖的婚事上,估计还是想考虑家世的。家世好的姑娘里,要挑个各方面尤其出挑的,真特别难。 皇后也急了,叫人喊弘晖来,“问问这小子,想找个什么样的。” 可喊弘晖的人还没出门呢,就有人禀报:“……娘娘,皇上问罪乌拉那拉家,几位舅爷被罢官,要以庶人的身份发回关外……” 皇后一愣,虽然知道皇上不喜,她想过会压几年,可没想到一撸到底,贬为庶民! 不用人喊,弘晖自己也过来了。 皇后摆手,“我知道!我知道!不用说我也知道了,没事!没事!” 弘晖叹气,“包袱扔了,才更轻松。” 懂!没事!只是更明白天家无私情的道理罢了!这个位子上,若不坐在中间,其实最难受的不是别人,正是自己!! 梦里清欢(233)一更(梦里清欢(233)皇后没...) 皇后没有再提她娘家的事,见到皇上提的只有弘显的婚事,“六弟妹说的这个人家,根基是浅了一些。但她见了人家闺女,说是孩子很好。您看呢?” 皇上愣了一下,只点头表示知道了。但当然不会说女眷看好了就行的,姑娘好是一方面,得家里真的好才行。且得把这个人家和这个姑娘彻彻底底的叫查一遍,这才能放心的。 不仅皇上查了,嗣谒当然也查了。 桐桐都急了,“怎么样?是不是还可以?”只要不是人家姑娘心有所属,人选其实真挺好的。 嗣谒点头,这家属于家里的境况简单,连三亲六故都简单的人家。确实是没有什么不妥当!这样的人家反倒是比家世显赫的好。 家世显赫代表着人家家里对孩子和对这个婚事都是有期许的!真娶回来,利益捆绑,总是希望能得到点什么。反倒不如这家,跟西林觉罗家似得,意外得之是喜,不得也安之如怡。 皇上那调查的结果也是拿在手里瞧了又瞧,翻了好几遍,但到底没反对,跟皇后说,“就定这家吧!回头告诉弘显,人家姑娘爱吃醉仙楼的酱鸭……隔三差五的总去的……” 叫弘显去偶遇然后提前见一面吗?要是孩子能瞧着顺眼,就再好没有了!咱家孩子又不是不能见人,那也是体体面面,英俊逼人的小伙子。要是他乐意,总也有法子叫人家姑娘瞧见他,好歹有个印象也行呀! 要是万一这小子没瞧中,到时候再说! 六弟妹在孩子的婚事上强势插手,态度鲜明的很。那意思就是说:别的不求,就得叫孩子过的顺心如意。看她跟老六那日子,自己就也明白了她所说的顺心如意是什么意思。 因此,也叮嘱皇后一声:“不要给弘晖和弘显安排别得人了,等成亲之后,他们自己看着办。” 皇后都笑了,“好!明儿我叫了那小子过来告诉他,就怕把孩子给臊的。” 臊什么?没出息。 皇后便不再提这个话,说起了弘晖的婚事,“万岁爷圈个范围也是好的,我不方便见,也好叫六弟妹出去瞧瞧……” 皇上为难的也是这个!他起身转了转,“你召见荣宪,跟荣宪把这近亲结亲的弊端说清楚。若是她愿意,她家的格格可以指婚给显亲王……” 醋¥溜¥儿¥文¥学,最快追 显亲王是豪格一脉的后人,豪格最开始被封为肃亲王,后来给改成了显亲王了。这一脉也没什么格外出众的人,连着两代,寿数都不长。如今继承爵位的显亲王,还是个少年。 从太|宗那一代算起,算到荣宪的女儿和现在的显亲王的这一代,肯定是有血缘的,但是已经是第五代了。她要是不忌讳这个,那就给指婚。 “若是心里也有些忌讳,那就只能指婚给更远宗的宗室,或者她自己挑好人呈上来,咱们直接给降旨指婚都行。”话说清楚,恩典给足,这就是态度。 皇后愣了半晌反应过来了,皇上的意思是大张旗鼓的宣召荣宪吧。 她点头应承了,没多问,回头又琢磨这个事。之前正说弘晖的婚事呢,皇上突然打住,说起了荣宪。可若是为了亲近的,完全可以去荣太妃那里,叫了三福晋一起,坐下把这个事当闲话一般的说了便是了。又何必正儿八经的宣召呢? 一宣召别人就得打听,看看这又是怎么了。 皇上就是想叫人知道自己见荣宪的目的。 自己见荣宪的目的是什么呢?推了婚事? 不是!是正儿八经的告诉荣宪,近亲的婚事,皇室如今得避讳。 叫大家知道这个是什么意思呢? 皇后晚上睡不着,琢磨这个事!快天亮的时候,隐隐约约的明白了。这目的大概有两个:其一,叫大臣自己摆家里的家谱,看看血缘上跟皇家的远近。其二,若是真给弘晖找个出身不是上三旗的福晋,这并没有不看中弘晖的意思,而是单纯的为了以后的子嗣考虑的。省的叫人多想,再生出事端来。 这么一琢磨,就觉得豁然开朗,干脆睁开眼准备起了。“皇上起了吗?” 起了,都已经起了半个时辰了。 皇后一下子就利索起来了,“以后皇上起了就记得喊我。”可您一晚上都没怎么睡踏实! 皇后揉着额头,事连着事,一句话里恨不能有八个目的,偏有些东西还是只能意会不能言传的。非自己个去悟不行! 早起洗漱完第一件事,先关心长辈,老圣人的脉案她没有,但是从太皇太后到太后再到太妃们,这么一串人。虽然有六弟妹照管,但她还得看一眼。 比如宜太妃吃连着两天偷着吃烤肉上火了,她得叫人看看还有窖藏的雪梨没,“记得给太妃送一篮子。” 完了是良太妃,昨儿哭了一场,太医的脉案里描述,说是良太妃自己说心口堵的慌,然后太医给开了玫瑰茶做药,叫泡着喝。 皇后心道,这是有不顺心的地方呀!不免问问到底是怎么了? 嬷嬷就笑,“昨晚六福晋已经处理过了!是上次送过去的桃花缎惹的货,用那个做了一身穿出去,老圣人说眼睛疼,回去就气哭了……六福晋又给送了黑底红花的缎子过去,那个显瘦……” 皇后抚额,这都叫什么事?“回头从库里再找几匹瞧着显瘦的料子,给各位母妃都送两匹吧。” 把长辈关心完了。 下来该晚辈,皇子皇女挨个的关怀一遍,先是叫人记上,得叫礼部给两位公主准备嫁妆,还有公主府是不是得提醒皇上赶紧准备,而后得定下公主大婚的吉日。另外,这大婚的东西需要准备的多了,还得给公主选陪嫁的嬷嬷,这是一连串的事。 对皇子,别的不问,就是想着换季了,衣裳得做。两身好的之外,别的都是棉布的。 这一耽搁,天都亮了,然后吃早膳! 吃了早膳往畅春园去,该去请安的。六弟妹说,要是为了身体好,就从圆明园往畅春园走,走着去,哪怕坐车回呢,走这么一趟下来,天天如此,对身体好!可自己哪有那个时间呀,坐车去吧,去了给太皇太后和太后请个安,再坐车回去。就这,一个时辰就从指缝里溜走了。 回来喝口茶的工夫都没有,就开始处理各种递过来的帖子,还有各种诰命事务。还夹杂着选秀那边的安排进度,想起个什么,就打发人再去吩咐。 都不知道忙了个什么,反正看起来还堆积那么多呢,然后该吃中午那顿点心了。点心吃完,小睡一刻钟。然后早上叫传话下去要见的人也到了,该到了见人的时候了。 见啊见的,怎么也见不完。公式化的问候完了之后,聊那么几句,不是特别重要的,基本不多留。然后就给打发了,边上还得有人记,这位福晋是来求什么的,那个夫人为的是嘛事,记准了别把谁家的给漏了。 吃了晚饭,别以为就清闲了。先看看,明儿有哪位宗室长辈过寿,有哪位的家里有婚丧嫁娶。有些要紧的,就得有表示的。这表示,又该怎么表示,这个薄厚程度怎么把握。拿不准的,又得叫人翻以前的册子,找成例出来。 而后是一些朝廷大员和要员的亲眷,该在特殊的日子给予关怀就得关怀。 把这些都捋顺了,这天就不早了。 能睡吗? 还不能!得抄些佛经,放到喇嘛庙去。她跟六福晋不一样,她感觉的到,六福晋不信佛,但是自己信。 信佛,希望得到佛祖的庇佑,因此,每晚什么都能搁置,就只这事不能。 抄写完佛经,叫人看皇上歇了没有。 皇上要是没歇,她就去佛堂念一会子经。要是歇了,这就证明晚上不过来了,她也就可以歇了。 反正忙到哪种程度呢?忙到说弘晖的婚事,也是在给太后请安之后,从寝宫里往出走的时候,她匆匆的跟桐桐说了皇上的意思,“我也不方便见外面的姑娘,要见也见不上。最近多劳你跑一跑,皇上那意思,不一定非在上三旗,所以,你先圈人,而后再说。” 这就走了! 桐桐想喊住再问个详细,可看她脚步匆匆,还怎么问呀?没法好好的坐下说话了都。 出来送她们的屏嬷嬷就笑,“孝诚仁皇后那时候,老奴还小,在宫里也就是个小小的宫娥。倒也不知道皇后这么累,这么忙。” 是说赫舍里皇后那时候吧!嗐!那时候有孝庄老祖宗呢,忙不起来。 如今……反正看皇后那样,是真忙。 虽然她总觉得皇后其实真没必要这么忙的,事有轻重缓急,都抓手里会要人命的。但是,这个没法说呀! 毕竟,皇上也是个催命的鬼,勤政的有点过分。 嗣谒回来也是那么说老四的,“……幸而爷是有伺候老爷子这个尚方宝剑在,要不然能给耗死!你看把老十三给熬的,瘦成什么样了!”桐桐很新奇:你终于跟老四有了意见分歧的时候了!到底是经历了什么事,叫你认为这样的勤政是错误的。 嗣谒也纳闷呢,好长时间没言语,怔愣了半晌之后才不确定的问:“闹不好,爷真累死过?” 嗯……别说,还真保不齐!! 梦里清欢(234)二更(梦里清欢(234)皇后是...) 皇后是不知道桐桐腹诽她太累,累不累的,反正事得干。 叫人宣召荣宪,当天是见不上的。定好了日子她按时到才行。 今儿荣宪这不是就来了吗?皇后把皇上的意思表达到了。 按说,这是真给面子的安排了。豪格那一脉的后人,说起来,跟自家这边也没远多少呀!豪格是顺治帝的哥哥,这能是多远的关系呢?而且,其后人如今仍然是亲王爵位。姑娘嫁进门就是亲王福晋,这还不算是恩宠吗? 若是这个不行,皇上不也说了吗?可以自己选,你要是选出来哪个王府的世子或是其他儿郎,只要你们双方愿意,皇上愿意给指婚。 可以说把荣宪的脸面给到了尽头了! 可出了园子的荣宪好生生气,直接就去找老爷子了,“……怎么就不能结亲了?要真是结亲那么多不好,那按照皇上这个意思,老十就该是个傻子!”为什么拿老十说事呢?因为老十的额娘是钮钴禄氏。 钮钴禄最显赫的这一支,跟皇家是有血缘关系的。老十的外祖父是遏必隆,这是当年辅佐老圣人的四大辅臣之一。而遏必隆的阿玛是大清开国五大臣之一的额亦都,他母亲是太|祖努|尔哈|赤第四女,正经的和硕公主。 这位公主是先联姻别的部族,那是在大清建国之前。后来那个部族被太|祖灭了之后,她回了娘家又改嫁给了额亦都,那时候的额亦都年岁不小了,儿子也不少。但还是跟这位和硕公主生了遏必隆。后来额亦都死了,和硕公主又改嫁给了额亦都的第八个儿子图尔格。这个图尔格是遏必隆的哥哥,也是他的继父。 这还是只是爱新觉罗家和钮钴禄家的一桩联姻,这关系已经复杂到这种程度了。要是往深的掰扯,这掰扯的明白吗? 所以,不管是钮钴禄皇后还是温僖贵妃,其实都是皇家外嫁女的后人。而后她们又嫁回了皇家,这不是还生了个老十吗? 按照血脉关系有妨碍的说法,老十得是个傻子! 把老爷子说的头疼的,他在心里算了一遍,“到了朕和温僖贵妃这一代,都已经是第四代了!老四不也说了吗?显亲王这个远近,是可以考虑的。”说着就又道,“你只看到了老十好好的,你怎么不问问孝懿仁皇后所生皇八女如今在哪?早年那些早夭的,多是因着父母年岁小,可朕和孝懿仁皇后生下皇八女的时候,年岁多少?朕三十了,孝懿仁皇后入宫也都七年了……” 荣宪一算,就算是十三岁入宫,七年之后也都二十了。所以,生孩子的时候,孝懿仁皇后二十多岁,正是生育的好时候! 老圣人就说,“那时候你也都十岁了,不记事呀?孝懿仁皇后当时不是皇后,但也是贵妃之位,贵妃生女,谁还害她不成?那孩子怎么没的?” 不外是生的弱,养不活! 为什么生的弱?还不就是血缘太亲近了吗?两人是嫡亲的表兄妹。 老圣人这才说荣宪:“老四是真为孩子想,才那么安排的。你这个做姐姐的,不要不识好心人。” 荣宪坐在边上,一个人生了好一会子闷气,才道:“那就显亲王吧!” 说完就跑了,老圣人直叹气! 李德全心里摇头,荣宪公主有点不识宠了。 荣太妃也是这么骂女儿的,“你就是不知好歹!人家尊你一分,你得恭敬十分。如今可好,轻狂的不像个样子!告诉你,如今想嫁蒙古的公主和宗室女多着呢!不是非你不可!” 荣宪不敢说话,好半晌才回话说,“额娘,我就一儿一女,儿子还罢了,女儿……我总得为孩子以后多想想。” 你为你的孩子以后多想想,人家就不为他们的孩子多想想。 荣太妃捂着胸口揉搓,自己就剩眼前这个孽障和老三了!老三是怂胆子,小错不断,但大错绝没胆子犯!反倒是荣宪,以前许是没大用她,她管着部族的一点事,对朝廷这边呢,也是卑谦的多。现在这姿态起来了,有点骄纵了! 对这种人,就得收拾。不收拾了她能惹更大的事! 因此,荣太妃把荣宪赶走了,还叫人传话给桐桐,“我们家太妃说,以后荣宪公主再要进园子请安,就帮着拦了。不见了,见了也是生气!很该冷一冷,把这毛病给改过来。” 人家亲额娘能这么说,咱可不敢这么说的。 她赶紧道:“怎么亲母女反倒是闹起来了?可是公主又说荣额娘贪吃了,回头我去跟二姐姐说说去,再不许拿这个管荣额娘便是了。” 这嬷嬷便笑,而后面色收了收,这才道:“六福晋不是外人,娘娘有事也不避讳您。实在是怕公主骄纵起来,反倒是伤了皇家的情分。娘娘说,得叫公主记得,她是长公主,这才有了手里的权利。可长公主不是她一个……能用她就是皇上和皇后的恩典,若是不记得这个,就叫她干脆回部族里去,京城里不留了。”桐桐知道,这话是叫自己给皇上和皇后递呢。她拍了拍嬷嬷的手,“您回去跟荣额娘说,该吃就吃,该喝就喝,荣宪姐姐心直口快的脾性,皇上和皇后都是知道的。回娘家的姑奶奶发发脾气,别管有理没理,这不都应该的吗?再者说了,大姑子也没给我们这些兄弟媳妇发脾气,把坏脾气都给亲兄弟留着呢。可见,人家心里这亲疏远近分的可明白了!” 把这嬷嬷说的就笑,回去给荣太妃一句一句的学了。 荣太妃舒了一口气,而后道:“把那把翠羽扇子给弘暚送去吧,这丫头眼馋这个很久了。” 桐桐替弘暚收了送来的东西,还想着怎么跟荣宪公主把话说明白,既得叫她知道厉害关系,又得叫她暂时别到园子里来,跟哪边都有个交代。 正琢磨这个事呢,结果她觉得不用去说了。 因为隆科多检举佟国维,把佟国维给告发了。还告发温宪长公主的驸马舜安颜,挑拨离间皇家情分,撺掇八爷在外自立为王。 佟国维那个罪名细碎的很,都没往要命的地方点。可因着撺掇八爷自立为王这个事,那往大的说,这是想造反呀! 佟家还是老圣人的舅舅家呢,还出过皇后,至今佟家还有贵太妃活着呢,怎么样了呢?该收拾还收拾! 舜安颜还是温宪的驸马呢,是皇上嫡嫡亲的亲妹子的夫婿,那又怎么了呢?该收拾不还收拾呢吗? 所以,荣宪公主你跟皇上的关系比温宪更近吗? 荣宪肯定吓坏了,那也省的去说了。 皇上这边下旨拿了舜安颜,那边叫人接了温宪,先给送到园子里,叫陪着太皇太后和太后去了。 叫很多人看来,舜安颜就是脑子有毛病!皇位上那位是你嫡嫡亲的大舅子,你和公主要是有了孩子,那是御外甥!爵位少的了你儿子还是少的了你闺女。你撺掇八爷?这话说的,也就是人家八爷未必有这个意思,但是你上蹿下跳的,你想干嘛?就算是你把八爷撺掇成了,那八爷给你的能比皇上给你的多吗? 你就是啥也不干,把你媳妇哄高兴了,就啥都有了!可结果呢?折腾来折腾去,即便成了也没有啥也不干得到的多,所以你折腾个啥意思呢? 嗣谒冷哼,“想不明白?人家可明白了!说到底,佟家傲气!爷和老四不会低头,但是老八会!在佟家眼里,对他们不恭敬的,那都是有罪的!他佟国维是真管不了舜安颜吗?不是!他就是……国舅当的——傲!觉得没人敢拿他们佟家怎么样!” 桐桐唏嘘,“不过这个隆科多……真是一听名字就叫人觉得好生讨厌。这种人……怎么着呀?皇上还留用吗?” 用? 呵呵!老四又不是老爷子,那苛刻的劲儿能用隆科多吗? 隆科多觉得皇上会给佟家留点体面,他把佟家一脚踹到坑里,皇上就会留个佟家的种子在朝堂,好把老圣人的面子兜住了。他要是打的这个算盘,那可大错特错了,对于这种不孝不悌的东西,要不是看在他当年跟老圣人擒鳌拜的功劳上,皇上恨不能打杀了他! 果不其然,佟家全部发回盛京,三代内不许回京。而隆科多,给了个虚职,按月能领银钱,叫他回去奉养佟国维去了。不是不想打杀了他,而是不能。一则,他出身佟家。二则,他当年有功。三则,不跟佟家区别开来,那以后怕是没人肯举报亲眷了。 因此,这样的安排便是最合适的。 对于舜安颜,皇上叫皇后过来,跟温宪说这个事。 皇后进了园子,又顺便拉了桐桐,“到底是夫妻,我怕温宪受不住。” 桐桐觉得不至于到那份上,但还是跟着去了。皇后见了温宪,就问她对舜安颜是怎么想的。要是想留,未必不能留。可以将他交给公主,将其圈在公主府内看管就是了。 可温宪连犹豫都没有,直接就道:“若真是舜安颜撺掇廉亲王自立,这便是谋反。我留着他做什么?只求皇兄下旨叫我们和离,而后按照朝廷法度,该怎么办就怎么办。有些罪责能讲情,可有些罪责是万万不能容的!” 意图谋反,死罪已经是宽容!没牵连佟家全族,已然是皇恩浩荡了! 这话一说,皇后心里有些愕然,然后无措的看桐桐。 桐桐能怎么样呢?这本就是应该的取舍呀!皇后见六弟妹连眼皮都没抬,她也就赶紧收敛了表情。说真的,这事若是换了自己,自己会将人留下,圈在府里的。她以为温宪也会这么想,可怎么也没想到,温宪的选择是这样的! 下旨和离,撇清关系,然后她再与罪臣无关。 之后,那个枕边人该杀就杀,毫不犹豫。 当年那个叫人操心的温温吞吞的小公主,她不见了!变成了眼前这个,冷静理智,杀伐果断的大清固伦长公主。 原来,在看不见的地方,许多人都变了! 皇后心里怅然,有点说不清道不明的滋味。只觉得:皇家虽是好地方啊,但若是有下辈子,她再不想来了! 梦里清欢(235)三更 因着佟家的事,朝堂最近很安静。 也因着佟家的事,自家爷在园子里陪老圣人的时间更长了,怕老爷子难过。 就连桐桐也对贵太妃多为关照,就怕她多想。据说,这位太妃也想跟太后似得,怀上一个呢。她到底是年轻些,应该可以。据说还挺积极的!人家的想法就是,现在是老圣人了,也不避讳佟家女|生的孩子威胁太子之位之类的事了,对吧!就是生个儿子,老圣人的儿子,混个王爷就到头了。老圣人不担心作乱,她还觉得省心,关键是,女人有个孩子就有念想。 她是这么想的! 可紧跟着,皇家选媳妇不选血脉近的,说是对后代有一定概率的影响。 这可不就把人的心气都打回来了吗? 还没从我是老圣人的表妹但是我不能给生孩子的打击中回过神来,娘家就又获罪了。 了不得了,病了!桐桐就去安慰,“您是皇阿玛的表妹,您怕什么呀?哪怕您不是贵妃,您还是他的老妹妹呢,对吧?” 这位一琢磨,真就觉得这个话越琢磨越有玄机:对的!我不能跟其他妃子似得争宠,那我还不能以老妹妹的姿态出现,多从自家表哥要一份男女感情之外的关爱吗? 能吧?肯定能的! 然后人家不用劝了,积极喝药,配合治疗。不过喝药的时候却打发了人找老圣人,说是喝药挺苦的,她想吃暖棚里才熟的甜瓜。 老圣人:“……”才熟了两个,昨儿才说能闻见香甜味儿呢。结果,这就保不住了!一个老孕妇得甜嘴,要不然嘴里苦。一个是嫡亲的表妹,说是喝药呢,苦的人不想吃饭。 那这是几个意思呢?你们一人一个,朕不吃了,成吗? 嗣谒回去就点桐桐,“肯定是你撺掇的。” 桐桐就笑,老爷子这日子过的多有好呀!每天都是新奇的!因为他压根就不知道哪个妃子明儿又给她闹什么稀奇古怪的幺蛾子。 可她真没时间围观老爷子的日常,因为天慢慢的热了,到了六月份就得选秀。可迄今为止,弘晖的媳妇还不知道在哪呢。 还有弘显,有没有偷摸去见人家姑娘,见了之后到底怎么想的,倒是给个回话呀! 好容易逮住弘显就问了:“你去醉仙居了吗?”难得皇上这么细心,连这个都想到了!真别说,皇上其实是个性情中人,心里对男女这点事,还挺讲究的。这么一想,扭脸再去看自家爷,然后她心里就乐了,若不是这样,自家肯定也不能那么稀罕呀! 她这边发散着,却也还关注儿子着呢。就听弘显‘哦’了一声再没有动静,她都迷茫了。 这就完了? 把桐桐给急的,“哦是什么意思呀?是见了呀?还是没见了?要是见了,你是满意呀?还是不满意呀?” 给句明白话,不行吗? 人家弘显把饭扒拉完了,这才道:“还成吧,就她了。” 桐桐:“……”看你那一脸无所谓的小样,傲娇那德行!如果你不是我生的,我还真就信你只是在凑活!可是小子,你是我生的,你的屁股一撅,我就知道啥意思了!这是瞧上了吧,满意了吧,别不承认。 弘显才不认了,迈着方步,忙人家的去了。 她又追了两步,“你问问你大哥,或是叫你大哥晚上回来,好歹得叫我知道他想找一什么样的!” 弘显回了一句:“问我大哥干嘛?您这不是找的挺好的吗?我大哥说了,信额娘的眼光,您看中的,一准差不了。” 然后弘晖估计是怕被拦着问他这个,所以,这几天都不见露面了。 把桐桐都给急的上火了,而且,她上火特别快!脑子里琢磨这个事,心里给愁的呀,就那么一盏茶时间,牙龈蹭蹭蹭就肿起来了。 自己给自己扎针,又泡金银花,可这心里不还是急吗? 结果呢,皇上在前朝施恩,倒是有一户人家闯入了桐桐的视线。 皇上登基之后,先是施恩,赏赐这个赏赐那个,赏赐完了,收拾了乌拉那拉家和佟家。然后又重新施恩! 施恩给谁呢?给图海。 没错!就是图海,死了几十年的人了,又被拉出来施恩了!可谁叫人家是功臣呢?此人入仕的时候是笔帖式,做过国史馆的侍读,后来又是书院学士,又是宏文院大学士的,反正人家最开始是文官的路子进的官场,一直做到到了礼部尚书。在康熙十三年的时候,人家又去参加了平叛察哈尔。到了康熙十五年,那时候正是平三藩的时候,他说服了王辅臣,继而灭了吴三桂。 之后就被封为三等公爵。可也没几年,应该是康熙二十年吧,病逝了。 如今皇上追封他为一等忠达公,配享太庙。反正对于死人,皇上一直很慷慨。 此人是满人,马佳氏,老满人了。说起来,跟荣太妃是一家的。图海算是荣太妃叔叔辈的人,他跟荣太妃的父亲,两人是一个曾祖父。 不过到了荣太妃这里,都已经是第五代了。 皇上这一降恩旨,那这家的后人不得来谢恩吗? 不仅得给皇上老圣人谢恩,女眷还得给皇后、太皇太后和太后来谢恩。 于是,这家的女眷自然就得来。 如今继承公爵之位的是图海的孙子马尔塞。马尔塞有个嫡长孙女,这次跟着马尔塞的夫人来谢恩了,桐桐给见着了。 因为太皇太后没见,就叫在外面叫磕个头。到了太后这里,太后有孕,这个谁都知道。因此也只隔着帘子叫说了几句话。那桐桐就不得不在外面照看。 人家在规矩的见礼,桐桐也没多瞧。 只是见礼之后,这位夫人想去给荣太妃请安。 这个在情理之中,到底是有些瓜葛的。桐桐也就陪着这位老夫人往荣太妃那里去。应该是荣太妃对这个亲眷家多少关注了一些,知道的多些,本该送到就走的桐桐,又被荣太妃给叫住了。 荣太妃就直接说了,“必是为了选秀的事求恩典的,有六福晋在,直接就说吧!能办的,六福晋会帮着办的。”皇上都施恩了,选秀这点事,自然会多关照。并不会为难六福晋。 马尔塞夫人这才又给桐桐见礼,不好意思的开了口:“叫福晋笑话了!妾身是想为孙女求个恩典。” 桐桐扫了那姑娘一眼,就收回了视线,听这位老夫人继续说话。 马尔塞老夫人这才道:“这孩子是妾身那长子留下的唯一根苗……” 张嬷嬷就低声跟桐桐解释:“马尔塞大人家的长子,去世十多年了。” 哦!是说这孩子打小丧父。虽说是不妨碍选秀吧,但是没有父亲,也没有兄弟,便是祖父是一等公,可到底是底气不足。这样的出身,若是叫宫里给指婚的话,就属于高不成低不就的。高处怕是侧室,低处也不能由家里选人品。与其这样,就不如落选之后,家里给找妥当些的亲事。反而对孩子更好!这么一说,桐桐就明白了。她不由的朝这姑娘看去,既然家里怕选上,那就是说这姑娘的长相上,很是过的去。 结果这么一打量,半低着头的姑娘似有所感的抬起头来。饱满丰盈又莹白如玉的面庞,挺直又端正的鼻子,嘴不是小巧的樱唇,是那种不失秀气的周正,嘴唇不薄,唇形的线条却生的很好看。 这样的长相,第一印象就是好生端庄。 等眼神跟这姑娘的眼神碰上,然后见这姑娘微微一笑,她就心里一动。 这孩子初抬头看过来的时候,是一双平静如水的眸子。那微微一笑,眸子便有了情绪。 第一次进宫,第一次见贵人,谈的是她的未来。 她平静而坦然,对贵人的打量,她泰然自若。 这是个骨子里自信的姑娘,便是知道无缘高处,她也笃定,不管什么样的境遇,她都能把她的日子过的安然。 这若不是自大,便是心性比别人更强更有韧劲。 不等这位老夫人说完,她就招手叫这姑娘过来,“来!叫我瞧瞧。” 荣太妃一愣,朝桐桐看了一眼。 桐桐回之以微笑,荣太妃便懂了。弘显的福晋选出来了,老六家的为弘晖的福晋人选,这几天急的都上火了。如今要瞧这家的姑娘,她都好奇。 这么一个丧父的姑娘,你给弘晖看上了? 她不由的也打量这个姑娘,哟!好端庄周正的面相。 马尔塞夫人心里着急,询问的看向荣太妃:这是何意? 荣太妃拍了拍对方的手,叫她稍安勿躁!若是马佳氏家里能出一位皇后,这得是多大的荣耀。但这话她没法说,只能传达一个意思,那就是:这是好事!莫慌。 马尔塞夫人却想到了西林觉罗家,那家的孩子有跟孙女年纪相仿的吗?若是六福晋做媒,能说到西林觉罗家,那也是极好的亲事。 她就扭脸看孙女,去吧,叫六福晋瞧瞧你。 人家孩子走过来,步履沉稳,不慌不忙,缓缓见礼,身姿不摆不摇。 桐桐把人扶起来,顺便把了脉,身子康健,没什么毛病,“叫什么名字,平时在家都做些什么?” “小女叫若男,多是陪伴祖母和母亲,念念书,写写字。” 口齿清晰、声音既不尖利也不婉转,如她的人一样,透着一股子沉凝。 许是因为自小没有父亲,又没有兄弟可依仗的关系,这姑娘身上有同龄人少有的稳重劲。 只见了一面,有了这么个印象。但想知道这个姑娘如何,还得叫人去查马尔塞家。得叫人问问,这位老夫人是个什么样的人,那位丧夫的大夫人是个什么样的人,这姑娘又是在怎么一种境况下,受了什么样的影响长大的。 但她觉得,这个姑娘是可以作为一个选择,多观察观察的。 把人家送走,桐桐兴高采烈的,先叫张嬷嬷打听了个大概。“……那位大夫人,是从关外嫁来的。那位大爷也是自幼身子不好,当时就想找个利子嗣的,便从关外娶了一位。谁知道生了个姑娘之后,孩子还不到周岁,人就去了。这位大夫人也是命不好……”说着,张嬷嬷似乎是想起什么了,赶紧补充了一句:“说起来,这位大夫人娘家跟十一福晋的娘家还有些瓜葛……” 都是关外来的,怕是连着亲呢! 那就更好了!走!去庄子上,找十一福晋去! 张嬷嬷朝外看,“都不早了!” 可也不晚呀!什么事也不如这事着急,走走走!不问出个大概来,今晚我又睡不着了!! 梦里清欢(236)一更(梦里清欢(236)十一福第章第章第章) 十一福晋怎么也没想到自家这六嫂来打听这么个人。 但不管为什么的吧,问了就说呀,两家确实是有些瓜葛,“我家有位老姑奶奶当年嫁到了多拉尔家。您说的那位大夫人多拉尔氏,是我那位老姑奶奶的孙辈,到了我们这一代,算是远一步的表亲。因着我们在京城都没什么亲眷,就这么一来二去的拉扯上了,走动的还算是勤。我这位表姐呀,当真是个利索人,你见了就知道了,挺招人喜欢的。您这突然问起她来,是有什么事要差遣她?” 哪有什么差遣? 桐桐就笑,“你也不是外人,我跟你说句实话,我瞧着他家的姑娘好……” 十一福晋一愣,“你说若男呀?” 桐桐点头,就是这么姑娘。 十一福晋朝屋里伺候的都摆摆手,看了近身嬷嬷一眼,叫下面的人管住嘴,等人都退下去了,这才问说,“给弘显不是定了章佳家的姑娘吗?” “给弘晖的。”桐桐说着,才看十一福晋,“就是太要紧,所以我才这个时候急忙跑来了。” 十一福晋皱眉,“孩子是真好,但就是没父亲没兄弟呀!”别四嫂不乐意!桐桐就笑,“只要人没问题,剩下的事有我。” 十一福晋就有些沉吟,这选的是将来的国母呀,非同一般。她说话就得字斟句酌,怕给误导了! 思量了好半晌,这才道:“这孩子,我一年也总能见那么面。但也就是一见,具体的我说不上来。就是瞧着,这孩子比别的孩子稳重。其他的还得您去打听。就说我这个表姐,她……我是知道的!她这人硬气,打小没爹没娘,剩下一屋子的孤儿。她是老大!家里也不是没根基的,产业倒是有一些。她阿玛当年也就是个小武将,铺子一间,宅子一座,庄子几百亩。本来呢,是其他叔伯帮着照管的,谁帮着管产业,谁养活他们这一房的七个孩子。可她那婶婶呀,不是个大度人。我表姐那个小兄弟呀,差点没给病死了也不给请大夫。她那年多大?十岁上下。不知道想了啥法子,从叔叔婶子手里要回了产业,她自己带着兄弟们过日子。 她下面六个弟弟,年岁一个挨着一个,她一个人愣是把产业抓手里了,等到她大兄弟十三上,就攒了不少家底,然后用这个钱疏通了她阿玛当年的上官,叫她那大兄弟早早安排到营里当差去了。紧跟着又拖人,把这上官家的外甥女求娶到家里来,说给她大兄弟。他那个大兄弟媳妇,也是个有能为的。就是早年的亲事不顺,订一个,男方没了。再订一个,男方又没了。外面都传这姑娘克夫,婚事难的很。我表姐就说,她家也是命硬的,不怕!订的这个姑娘比他大弟弟大了四岁,比她还大呢!愣是给娶家里来了!家里有了这么一个人,那省心的很了! 我这个表姐怎么被马尔塞家看中的呢?就是她这个弟媳妇的娘家,曾是图海大人的属下,一直跟公爵府里就有瓜葛。马尔塞夫人一说是想找个健壮的利子嗣的姑娘,人家就用心了,瞧上我表姐。一是看上我表姐身子康健,什么活计也来得!二是瞧着她性子刚硬,那是说扛事就能扛事的人。这边大爷的身子不好,就怕半路上有个万一,剩下的孤儿寡母不好过日子,就想找这么个能撑起门户的。不挑家世出身,人只要合适就行。 关外小户人家,进的是公爵府邸。那是高攀呀!苦寒之地,不求别的,一是求个稳妥,二是想着将来家里有靠山。我这表姐当年嫁的也是心甘情愿的。嫁过来就有孕,生了个姑娘。那位大爷到底是不中用,没了!她呢,年纪轻轻守寡,家事一盖不管。就是大房的产业,她一个人经营着呢。九嫂的生意,她参股的不少。这一有钱嘛,那打主意的就多了。族里也有打着过继孩子的旗号,想分一杯羹的。可哪个在她跟前也没能成事!人家给族里留话了,等她没了之后,族里看着给过继的嗣孙,叫有一碗供奉饭吃就行,活着的时候就不用了!但每年她单拿银子出来,给族里补一百亩的祭田。这事办的干净利索,压根就没用她公婆说话,她把事给办了。如今那族里,大事小情的,女眷的事都爱找她拿主意。” 桐桐心道:这个多拉尔氏跟十一福晋保持良好的关系,也是别人不敢过分的一个重要原因。可即便是这样,难道这个人就不好了吗?不是!懂得借力,巧妙的用力,在一圈复杂的关系里腾挪的开,这就不是一个只知道硬的人。 试想想马佳氏那么大个宗族,光是她自己的小叔子,嫡出的庶出的,就七八个。十一弟妹说钱多了惹人惦记,可见她手里攥着的东西足以叫人动心。族里其他人不敢打主意,只怕这打主意的是亲近的。若是如此,找公婆做主那是犯蠢。于是,她绕开了公婆,直接通过族里解决了这件事。 由此可见,这也不是个不敢挑战权威的。上面有公婆又怎样,我拿定了主意谁也休想叫我如何。 而这之后,她婆婆依旧为了她闺女的事前后的奔忙,甚至于进来谢恩见贵人的机会,别的孙女都靠后,只带着这个在她们眼里都没更好前程的姑娘来,可见,并没有因为绕过公婆,而为公婆所恶。 那这就是本事了! 桐桐心里的愿意又多了一分,书本上的道理是道理,人情世故上的道理也是道理。不盼着这么大点年纪的姑娘能学的学富五车,精通的经史子集琴棋书画,就是跟大家一样读了,知道了,懂这个道理了,这就行了。可人情世故,世事练达,这却尤其难得。 弘晖的福晋比弘显的福晋更难,难就难在,她得小小年纪就得来处理及其复杂的人际关系。哪怕手把手去教,她也得有那个悟性才行。 这个姑娘所处的家族很大,家里的情况很复杂。若是她父亲在,那没什么复杂的,她不用为这些个操心。但她没父亲,她母亲没过继儿子的打算,那自然就会教养女儿如何安身立命。如何没有依仗却依然能过的好。 她已经有这个教养的基础了。 桐桐又问说,“这孩子的祖母,马尔塞夫人,是个什么样的人?” 十一福晋沉吟了一瞬,“是个好的宗妇!马尔塞大人这一辈儿都还没分家,一直都在公爵府里住着的。” 桐桐愕然! 十一福晋却点头,“真的!没分家。” “是还有老夫人在世?” 没有!但就是没分家,“可在外面没听过他们家有什么不合的话。”不跟钮钴禄家似得,好家伙,兄弟不合的事都闹到宫里去了,一个陷害一个恨不能弄死对方了事。但是这家却没有,小矛盾有,可大面上过的去。 桐桐就有数了,这家必定有一个公正宽和的宗妇,若不然,摆弄不明白。 来时本有三分意愿的,此时已有六分。 还剩下几分,得叫自家爷打发人细细的查查才行。 于是,她是风风火火的来,又风风火火的走。十一福晋把人送到马车上,还说笑道:“将来我家这几个崽子的媳妇,都叫六嫂把关。” 你家的还小着呢,急什么呢。 说笑着分开,十一福晋就回去找她家爷去了,然后低声把事情给嘀咕了,“……姑娘是好姑娘,可他们家的儿媳妇也不好做。头顶俩婆婆,不好处的。” 十一爷白了福晋一眼,“这话在家里说说得了,出门不许露一个字出去。” 知道!我有那么傻吗?不过想想,“我家这表姐估计是怎么也不会想到,她能有这个运道!真的!不说其他,就只弘晖和弘显那么个人样,那么个性情,那么个为人处世……真是乐死个丈母娘。别说四嫂和六嫂了,就是我,我也觉得想挑到合适的姑娘匹配,都不大容易。这半年我见过的小姑娘少了?可愣是没有一个叫我一瞧,就觉得能配得上那俩孩子的。如今这选出来了,可从当婆婆这个角度想,肯定还是心存挑剔的!连我都觉得得瞪大眼睛看,更别说四嫂和六嫂了! 这道理,叫人家女方去想的话,也想的明白!可人家呢,也会担心姑娘嫁到皇家被婆婆挑拣!更何况,六嫂这儿媳当的好,上面的长辈没有不欢喜的。哪个进门给人做媳妇的,只要跟她一比,这心里是不是发虚。” 这话把十一气的够呛,“我看你就没有发虚!你是怎么气额娘怎么来。你怎么就不想着跟六嫂比比,当个体贴的儿媳妇。” 十一福晋呵呵一笑,“额娘体贴我也是一样的!我们娘俩的事你少管!”十一白眼一翻,弄的我额娘小心翼翼的,就跟给你当媳妇似得。他腹诽道:天理昭彰,报应不爽。等将来弄进门的媳妇开始折腾你了,你就知道爷如今劝你的话,都是好话。 不搭理这娘们,他转身去书房了。自家这六嫂可不是一般人,他得寻思寻思,给弘晖选福晋选这么个根基的人家,是不是还有什么别的目的。 在他心里,六嫂就是个风向标呀! 梦里清欢(237)二更(梦里清欢(237)桐桐跟...) 桐桐跟嗣谒一说,嗣谒就笑。怎么把这么一家给扒拉出来了? 也不是说这一家不显赫,不是!这一家要是没有大错,那这公爵的爵位一直能陪着大清国延续下去。 图海此人,功劳大了!在顺治朝的时候,顺治帝任性呀,图海是受过委屈的,一贬再贬,有次因为受牵连,差点没要了命。可顺治爷到了最后,却还是留下话了。说是知道图海是受了委屈了,他冤枉了图海,之后可用云云。 若不是这个话,皇阿玛也不会在后来大用图海。 反正顺治帝说图海其实是好的,他冤枉了对方。孝庄老祖宗也说这个人有能为,可堪大用。然后到了康熙朝,就真的大胆的在用。一路简拔,从文转武,平叛大功,功在社稷。且此人性情敦厚,在早年满臣和汉臣水火不容的时候,就能弥合两边的关系。在任刑部期间,把前明锦衣卫那一套酷刑都给废黜了,送上到下,谁不赞一声。之后又在修大清律法的时候有颇有建树。 可以说,是满臣中,难得的文武兼修之人。 但这么一个显赫的人家,很有意思,除了另一支出个荣太妃之外,人家图海这一支,少有因为姻亲关系跟皇家再有牵扯的。 是手里没实权吗?不是! 图海的儿子诺敏,人家在刑部和礼部都做到了尚书,还是正黄旗蒙古都统。什么领侍卫内大臣,又有武英殿大学士的名号,继承了他老子的抚远大将军的武爵。 说实话,这位置比之当年的索额图,也就矮了那么一线。 索额图强在哪,强在家里出了个皇后。 就是如今的图海的孙子马尔塞,人家位子也不低呀!护军统领他做了,镶黄旗的蒙古都统也是他家的。同样的,领侍卫内大臣有他一个,銮仪卫他掌管,还做着吏部尚书。 这样的人家,显赫吧?怪了,人家就是以各种原因求了恩典,没有再把姑娘往皇家送,家里的儿子也没有娶皇家格格的。 这家不站队,认的很清楚。他们就是想凭着祖上的功劳,稳稳当当的沿袭下去就行。公爵已经是民爵里的最高爵位了,再往前扑腾那是找死。人家乖顺的很! 这么一个显赫但是识时务,有能为又低调的人家,愣是被桐桐给扒拉出来了。 他先是愕然,而后就笑,“你这眼睛也是够犀利的。” 桐桐就笑:“识时务这一点,尤其难得!他们懂不乱掺和的道理,就不会在背后搅风搅雨。再加上这姑娘本身无父兄,其他人都远了一层。顾虑就更少了些。” 人好,出身光鲜。便是无父兄,也不是挑拣的理由。如今的皇后也是小小年纪就没父亲了,挑拣这个是找抽呢。如果说当年选四福晋是老爷子看在费扬古的面上给的恩典。那如今皇上念着图海的功劳,愿意给一个无所寄托丧父的孩子一点关照,有问题吗? 正好说明,只要臣下有功于朝廷,那么不管过了多少年,大清的皇室都记人家的功劳,记人家的好。 嗣谒当时就放下手里的书,“走!去圆明园去,咱不私下查了,叫皇上去查。咱们有什么就说什么……” 也好! 四个人面对面,桐桐就把人选说了。 皇后很惊讶,“就是今儿跟着那位夫人来谢恩的那个姑娘?” 对! 皇后当时并没有注意到,只是客气的打赏了,“你怎么会注意到那个姑娘?” 原本也没注意,这不是在荣太妃那里,人家求恩典,我多看了一眼吗? 皇后这才点头,听桐桐细说。 说完了,皇后还真挑不出来哪里不好来:出身正黄旗,上三旗。家里是公爵府邸,祖上有大功于朝廷,还入了太庙,家世很显赫。虽无父亲,可祖父到叔祖父乃至叔父,职位都很紧要,且少有听过不法之事的。自小受教了祖母和母亲,可这姑娘的祖母,在京城很有贤名。她就听额娘说过,那是一位很精明的当家夫人。这姑娘的母亲出身关外多拉尔氏。这多拉尔氏,属八旗索伦部。索伦部不单指一个部族,是关外许多小部族的整合之后的部族,朝廷屡屡施恩,叫办官学。 皇上也在寻思这个事,这姑娘不仅父系显赫,关键是母系出身不是没用处。她母亲出身索伦部,那若是选了这个姑娘,这姑娘的舅舅家就是索伦部,这便于朝廷凝聚边疆小部族的人心。 皇后本是想在富察家找的,这富察家家族大,也很显赫。家里的姑娘她注意过几个,也不错。可这个马佳家,说起来,人家也不输给富察家。 不过是富察家因为马齐,更高调些。而这个马佳家,那是一直低调,反正不扒拉,等闲也想不起这家来。 可只要一想起来,哟!这家也很了得呀! 所以,皇后看了皇上一眼,也说了一句:“臣妾还真挑拣不出个什么来。” 是吧! 皇上也笑,怎么想起这家来了!行吧!先查查,要是姑娘好,当真是个不错的选择。 然后桐桐又给皇后说,“长的当真是好面相,长的端庄,性子持重,要是查了没什么大折子,就叫十一弟妹下个帖子请人,咱只当不知道,撞过去再瞧瞧……” 皇后点头,但还是道:“倒不如,叫九弟妹办个赏花会,就在城外的别院里,也不远。到那天,咱俩得空了,都去瞧瞧。” 也行!桐桐没反驳,天外有天人外有人,皇后没注意过这姑娘,心有疑虑也是正常的。再加上必然有别的人怕是嘀咕了其他的人选,她想比对比对,这也是正常的。 话说完了,就不耽搁了,她看嗣谒,咱回吧。 成!回吧! 回去的路上嗣谒看桐桐的脸色,“心里可有不痛快?” 我有那么小心眼吗?“给孩子的婚事,怎么小心都不为过!我要说什么,她都应什么,那才奇怪呢。” 嗣谒就笑,没说对方不对,只是这种觉得是自己的儿子,偏什么都不能自己做主的感觉,是不是有点小不自在。 桐桐怅然,“所以呀,得从这个时候开始,去学着放手了!儿子长大了,不属于我,也不属于四嫂,各自有了媳妇,就会不一样的。估摸着四嫂心里……多少也有点慌吧!”每个当额娘的大概都一样,急着给儿子娶媳妇,可真要娶媳妇了,心里又有点失落。 嗣谒就笑,“说的就跟你当了多年的老婆婆似得。” 桐桐一愣,然后满眼复杂的看嗣谒:“我觉得我真当过婆婆……”她的声音细小的很,像是咕哝声,“你说咱们是不是有过很多个孩子?” 嗣谒没说话,身子却僵住了。 就听桐桐说,“其实想不想的起咱们的过去,不妨碍咱们什么。但要是把那么重要的人忘了,是不是有点不忍心?” 嗣谒抱着桐桐拍了拍,“……许是咱们还有很长的时间去找咱们的过去呢?” 嗯!桐桐重新又高兴了起来,又说起了给章佳家的那个给弘显瞅中的姑娘,“是叫文松吧?” 是!是叫文松! 桐桐就笑,“以后,我就叫这俩媳妇的名字,一个叫若男,一个叫文松。”再不叫这个氏那个氏,连个名字都不能留下。凭什么? 她就道:“等将来嫁进来,还该有字才是。”从小辈的媳妇开始,“我希望长辈和亲近的人,都应该叫一叫名字孩子们的名字。别跟我们一样,我们妯娌之间都是亲近的,可我并不知道我这些妯娌们都叫什么名?可人生来就该有名字!” 男人女人都一样! 嗣谒嗯了一声,“弘暚能有名字,其他姑娘自然也该有名字。有名字就叫名字,应该的。” 于是在皇上和皇后都查了,确实没发现马佳家的姑娘有什么问题之后,在九福晋办的赏花会上,桐桐就叫这俩姑娘的名字。 看上人家姑娘,这俩家都不知道。 这种规格的赏花宴,若不是桐桐叫娘家嫂子亲自给送了帖子,这章佳家都没资格来的。 这会子来,也是跟着西林觉罗家来的。 这一来,就觉得九福晋很热情。这章佳夫人还心说,莫不是要给自家闺女说亲事。她心里盘算了一遍,这西林觉罗家还有个姑奶奶不在京城,好似嫁到了喜塔腊家。莫不是给他家的大姑奶奶家的儿子找合适的亲事呢。因着有这个猜测,心态倒是稳当了,以为都在看六福晋得面子。 等六福晋招手叫孩子过去,这位夫人心里更坐实了这个猜测,于是,更坦然了!说亲嘛,对吧!合适了就答应,不合适了大不了推辞,这有什么呀! 她瞧了闺女一眼,“去吧!”桐桐明知故问:“叫什么名字?” “文松。” 桐桐点头,“好名字,这名字有筋有骨的,合适。” 皇后偷偷来了,坐在半透明的屏风之后,除了亲近的人没几个知道的。给弘显找的这个,她知道但没见过人,这会子见了,也不免点头,“倒是个好模样。” 正说着呢,十福晋就道:“四嫂,您看那个穿着竹青褂子的姑娘……那就是马佳家的。” 皇后打眼一瞧,从模样身段到姿态,都是极好的。这会子正跟富察家几个姑娘站在一处,看来是相熟的。只是从打扮上瞧,这姑娘粗疏的很。倒是富察家,来的三个姑娘,打眼一瞧,当真算的上是格外的出众的。 她低声跟十福晋说,“你喊你六嫂过来一下……” 桐桐被叫过去,心里咯噔一下,别是不乐意吧。 结果并不是,但是皇后的意思是:“富察家的姑娘,我是真喜欢。你看那个鹅黄褂子的,长的多俏丽的。给弘昀定下来,你说好不好?” 其实弘昀的话,等下一次选秀也是可以的。但是皇后想选,那也不是不行!哥三个年岁相差不大,大婚迟点也就是了。 关键是,皇后提了,又说她很喜欢,那桐桐只能说好,“回头我叫到跟前来说说话。”仔细瞧瞧,要是姑娘本身挺好,那就行。 皇后便笑,“你选的是对的,弘晖家的这个是得端庄周正些。但只要不是长子媳妇,娇娇俏俏的是不是也挺合适。” 十福晋诡异的看了皇后一眼,心说:我六嫂还看着又软又糯呢,说她俏勉强都可以,但她当真不算娇!您怎么还瞧脸找媳妇呢?皇家吃这个亏吃的还小吗?都快把这些爷们坑死了好吗? 但是,这许是家风呢!就这么一代一代传吧,别管好的坏的,总得传下去,对不? 梦里清欢(238)三更 大家族里,敢推出来叫贵人瞧的,大差不差都有个样子在的。只是富察家那个小姑娘,长的格外娇美就是了。 桐桐把人家三个姑娘都叫到跟前,分别都问了,不过是多问了年岁小的这个,叫什么名字,今年多大了。 马齐家的夫人就忙笑道:“这是奴才家的小孙女,最是贴心不过了。” 桐桐点头,叫人分别赏了! 也是怪了,人家孩子挺好的,但她就是不喜欢富察家的大人,哪个都不喜欢。包括十二福晋! 但因着叫了这个姑娘,从家世到出身,各方而都无可挑拣,所以,选秀前,外而都有猜测,说是大福晋怕是要出在富察家的。 知道内情的没一个人朝外露口风,谁爱传就传去吧。 传的邪乎了,真正选出来的那俩姑娘才安生了呢!省的中间出了什么变故。 若男是跟着祖母去求的贵人,心里稳当的很,觉得第二轮自然就会被送回家。家里再怎么也是公爵府邸,宫里疏通了关系,向来也不为难。带着换洗的衣裳,这就去了。 那边文松也一样,家里都求到六福晋跟前了,这选秀自然也没什么值得操心的。走个过场就回来便是了。 一进宫,她们就觉出找人走关系的好处来了,当真是处处妥帖。她和马佳家的一个姑娘被分到了一间不大的角房里,房间不大,但也再没别人,而且粗使嬷嬷还挺关照的。 甚至于比较羞人的检查,也就是走了个过场,并没有为难她们。她们给了荷包,人家接了,但礼数却格外的周到。 这叫两人都挺纳闷的,以前听说的那些,说宫里选秀如何的严苛云云,都是假的吧。 住在一起,两人还相处的挺好。甚至是约好了,等筛下出宫之后,先递帖子互相拜访,然后约着一起去打马球。 若男还道:“我跟母亲和祖母,往年在庄子上住的时日还久些。小的时候都是小住,怕城外不大安全。这些年倒是不怕了,两圣人都在城外,我们常住的时候就多些。我家庄子上的地不算好,种庄稼不行。我额娘就种了花卉,采了做香露用的。这个时节,各色花开的都好。回头我给你下帖子,去我家赏花吧!家里还养了好些蜂,那蜜是极好的。” 文竹欣然允诺,“我家在南边有个小庄子,靠着山。那边每年送许多竹酒来,我是极好的!到时候给姐姐带上,咱们赏花喝酒。” 住在宫里,也不能瞎跑。其他的秀女,很多都奔着富察家的巴结,还有些冲着乌拉那拉家旁支使劲,觉得这家的姑娘前程差不了。 她俩躲远,也不去凑热闹。别人对她们也没兴趣,有些姑娘不知道她们的根底,但是一起旗的也总有知道的。这个说,那个的阿玛才是四品。那个说,长的好也没用,她没阿玛。 然后大家自然就兴趣缺缺。等到第二轮两人没有被刷下去,还得参加阅选的时候,两人才微微有些发慌。 这跟家里说的可不一样。 但不管心里怎么猜测,该阅选的还是要阅选的。 等被带到地方,看到上而陪着皇后坐的六福晋,心里才稍微安稳些。 皇后娘娘挺和善的,这么些秀女,你们觉得你们擅长什么,就去选什么便是了。 琴棋书画自然更容易出彩,那个富察家的姑娘,站在前头,选了琴,弹琴去了。 若男和文竹都选了女工,两人对这个都不怎么擅长。选了些丝线,直接打络子就是了。这个复杂的不会打,但是简单的还是会的。 桐桐听着琴声,低声问皇后,“您听的懂吗?” 皇后也低声的回:“听不懂!” 就是啊!压根听不懂呀! 皇后叹气,“但万岁爷会,还弹的挺好!可我学不大会。李氏和宋氏连我也不如!”说完,深深的看了桐桐一眼,给了一个你懂的表情。 桐桐大概齐懂了:就是皇上挺可怜的,没个知音人呀!也怕儿子们跟他阿玛一样可怜,没个能一起作画弹琴的人吗? 不过也确实是,自己这一拨的福晋们身上那种跟文化有关的素养,都比较愁人。要是以此为标准,那这些爷们是有够可怜的,全不匹配。 桐桐心虚的摸摸鼻子,您要是这么想,那富察家的姑娘确实比别人强些呀! 这边妯娌俩嘀咕呢,那边想应付差事的都停下来了。 第一拨就有若男和文松的络子,若男打了最简单的如意结,挺齐整的。文松用络子打了个鱼造型的坠子,可这鱼是不是有点胖呀! 皇后一瞧就笑,连边上的张嬷嬷也忍俊不禁,揶揄的看桐桐。 桐桐讪讪的,她当年那刺绣跟这个东西简直异曲同工。如今她选了这么俩媳妇,人家走了一样的路子。 皇后笑完了,把这俩单独挑出来。 这便是过了,选上了。 两人愕然,除了谢恩,并不知道等待她们的是什么。 文松是她阿玛在外而接她的,一听说过了,先是一愣,而后才道:“没事!不要紧!皇家宗室子弟,这几年管束的严格,便是荒唐也有样子。再则,你额娘既然找了西林觉罗家,那必然会考虑这一点。给你指婚的时候必会在靠谱的人选里找个好的!” 嗯!她的手揪着帕子,然后一点一点的放松:“没事!宗室女眷好似更松散自由一些。” 对哒!对哒!能这么想就对了。遇到事先往好的一而想,人心里是不是一下子就好过多了。 那边接若男的是她家里的堂兄,她说过了,堂兄就很高兴!他的想法是,宗室有规矩在那里摆着呢。嫡福晋只要不犯错,那谁都不能奈何。有这个做保障,也不怕谁欺负了去!便是遇上个宠妾灭妻的混账,宗人府衙门会管的!这便是一层保障!对于没有兄弟撑腰的姑娘来说,能嫁入宗室,是好事!若男点头认可堂兄的话,一路上却也憋着没言语。进了家门,见了急匆匆迎出来的祖母和母亲,她赶紧扶了,“过选了,怕是会有指婚下来。” 她祖母一急,她赶紧拦住老人家要说出口的话,“祖母,是好事呢。” 是啊!皇恩浩荡! 等进了屋子,只剩下祖父母和母亲,她才道:“……如今细想想,怕是咱们最开始就想差了。”当时在荣太妃宫里见六福晋,六福晋那意思并不是应承帮忙的。 但人家肯定也不是坏心! 多拉尔氏看向婆婆,“难不成,六福晋是选给二阿哥的?”应该不会呀! 她婆婆就道:“后来九福晋办了赏花会……” 可九福晋家的儿子小着呢。 她婆婆就道:“那不是还有五爷家的庶长子,其实跟养在九爷府差不多。” 是说九福晋给五爷家的长子相看吗? 都在猜测,谁也不知道宫里是怎么想的。 可还没等他们猜出个所以然来,宫里的赐婚旨意下来了:赐婚给大阿哥弘晖!马佳家上上下下顿时失声,怔愣在当场,不知道怎么反应。 这个指婚?谁想到了?谁敢想? 便是猜测六福晋当时瞧中自家闺女了,可最多也就敢猜二阿哥,谁敢往大阿哥上想呢? 不是说内定了富察家吗? 说不惊喜,那真是骗人的!马尔塞接旨的时候手都抖了,举着圣旨叩谢皇恩。 等把传旨的送走了,才赶紧叫人打听,还给谁家指婚了。 结果一打听才知道,又是一个没想到的:二福晋指了个门户不显的人家,父亲只是国子监祭酒。 这么一说,多拉尔氏就跟闺女对视了一眼,这一家也是跟西林觉罗家很亲近的关系,不用问也知道,也是六福晋选出来的。 马尔塞夫人就急忙问:“富察家呢?怎么指婚的?” 多拉尔氏也紧张了起来,最怕的就是给个出身差不多的侧福晋,那可真是有苦难言了! “富察家,还没有听说指给哪位阿哥了!”这人就道:“之前只听说,将乌雅家的格格指婚给理亲王家的二阿哥,瓜尔佳府的格格,只给了理亲王家的大阿哥。西林觉罗家的大格格指婚给直亲王家的世子爷……” 至于其他的指婚,还没下来! “再去听消息!快!” 府里怎么乱,多拉尔氏也不管!她带着闺女回房,一开口就道:“……先不要看这一桩婚事给咱们带来多少好处,得想想,这婚事偏选了咱们,皇家为什么的?” 咱没好到那个份上,脑子得清醒一点。咱家虽不比富察家的弱,但单论个人,你跟富察家的哥哥比,就是少了依仗呀!因此,选咱们而舍弃富察家,必是有因由的! 她的声音都是抖的,“孩子,你无须担忧额娘,咱家的人跟乌拉那拉家的人不一样,你这婚事,便是没有格外恩宠的好处,他们也不会不把额娘当回事!都是聪明人,只要聪明,这一家子就会把额娘当祖宗供着。绝对不会有谁慢待了额娘!但是,也不能因为他们照顾额娘,就想着给他们谋划……若是真这么想,那你就危了!懂吗?你稳,额娘就无忧!若是额娘能像那位觉罗格格一样荣养着,那是额娘一辈子的福气!” 若男点头,她明白这里而的意思,因此,很郑重的应了。 就听额娘又说:“不想娘家,只顾你的日子的话,这新嫁娘避免不了跟两个人打交道!一个是夫婿,一个是婆婆!先说婆婆,你的婆婆跟一般人的都不一样。第一,你的婆婆尊贵;第二,你有两个婆婆!别小瞧六福晋,六福晋能帮着选大福晋,可见其分量。你进门之后,心里要清楚,那就是婆婆!如何跟这俩婆婆相处,是要最需要思量的!跟婆婆的关系好坏,直接影响到你跟夫婿的关系,因此,这是顶顶要紧的事。所以,你现在就得想想,怎么跟着俩婆婆相处!” 若男还是没言语,继续的沉默,良久之后,这才道:“对皇后,得尊;对六福晋,得亲。”哪怕知道这两婆婆不能区分轻重,但不能区分轻重的人,若是一样无差别的对待,怕也是不行的!有时候,选取差别对待,才是最恰当的。 多拉尔氏眼里便有了笑意:对皇后尊,这是不会犯错的做法。皇后贵为皇后,做到最起码的尊是应该的。再则,这是大阿哥的亲额娘,不管做的亲不亲,皇后都不会挑拣。因为本来就是亲的,她不会去多想。长媳本就该持重——尊,才是对的! 而对六福晋,却一定得亲。因为本不是亲生的额娘,若只尊,就显得客气而疏远,这便是会伤人的。于是,这没错也成了错!所以,就得亲一些。你亲人家,人家自然也就亲你。 她手放在女儿的脊背上,一下一下摩挲着,“你能懂这个,那额娘就放心多了。但是孩子,心里理智的思量是一回事,真到了事上,去做又是另一回事!不要为了做而去做,凡事你当以诚为先。要尊敬皇后,就得诚心诚意的去尊敬。就像是尊敬你祖父一样,发自内心的,不要掺一点假。要亲近六福晋,也是一样的。你得从心里真的去亲近,就像亲近你祖母和额娘一样。”说着,她语气一顿,“这是跟婆婆相处,额娘能把这些想头说给你听!但是,额娘也有教不好你的!比如如何跟丈夫相处,这个额娘就教不了你!额娘跟你阿玛相处的时间太短了,你阿玛多在病中,额娘在这事上都含混的很。所以,以后,你从额娘身上学的很多东西,得慢慢的去改。从今往后,不要学额娘,也不要试图去学皇后……你要学,就好好的跟着六福晋去学。当年能叫皇上放心的把子嗣交给她教养的女人,不会是个简单的女人。能把子嗣一视同仁的教养成才,更不会是个简单的女人。别觉得你是大福晋了,就一生安稳了,不是!从今往后,你这一辈子,都得去学!你得有这个心理准备,明白吗?” 明白!但好像又不是很明白。那个隐形太子妃的位子,到底意味着什么,我其实还有些含混! 梦里清欢(239)一更(梦里清欢(239)章佳家...) 章佳家里,文松听着大福晋指的一屋住的若男,怔愣住了。再想想选秀期间的各种优待,再不知道这是早前就内定好的,那真就是愚蠢了。 想到了这个,她突然想起了选秀前有一次从醉仙居出来的时候,瞧见的一个少年。那少年坐在马车上,撩着车帘子朝外看。马车周围有随从,下来办事的明显是太监。当时她就想,这不是宫里的阿哥爷,就是哪位王府的阿哥,赶紧避开了。 但匆匆一瞥之下,还是看清了少年的长相。 皎皎如烈阳,大概便是那位少年的样子。 她上了马车,还听见那少年说话了!下面的人问,还进去买点心吗?那少年轻笑了一声,说:“见也见了,就不进去了。”然后马车就先走了。 她当时就想,这少年是见谁了?而今再想,那一声能传到耳朵里的轻笑声,还有那一句意有所指的话,八成是说给自己听的。 她顿时面若朝霞,想起那天从醉仙居出来都带了多少东西。两只酱鸭子,几包点心,烧鸡烤鹅各一只,带个婆子和丫头两个人都差点拎不上。 想扶额,有些懊丧。 那边阿玛还跟额娘说这个二阿哥,“……虽不是万岁爷亲子,但却也非同一般。大阿哥在户部,二阿哥在工部。大阿哥常去国子监,但二阿哥却在杂学。我接触大阿哥多些,但这二阿哥同大阿哥在西北的表现,不分优劣,由此可见,二阿哥是怎么样一个人。长相自不必说了,是少有的清朗……” 章佳夫人见过二阿哥,不提本事,只说二阿哥的身份,闺女这一辈子是有保障的。 她是欣喜多过于担忧,跟文松说起这婚事,“是咱们不敢想的好婚事!咱们家这情况,你指给二阿哥,是最好的了!不仅是尊贵!关键是,婆婆未必会刁难你。虽说是俩婆婆吧,但是皇后挺忙的,且二阿哥又不是亲子。皇后必是恩宠多于其他!对你自然就没有那么高的要求。你做到本分,皇后便只有夸的。” 压根犯不上挑你的理! “而亲婆婆呢,挑拣什么呢?一是出身,这个六福晋娘家当年跟咱家的情况相似,因此必不会因为这个看轻了你。二是性情,能放出豪言壮语的女子,不会在小事上对你挑三拣四。你越是不拘束,越是跟婆婆好相处。三是你自来跟你阿玛习武,有些人家嘴上不说,可还是有婆婆嫌弃粗鄙。可这个你婆婆不会嫌弃,只会觉得跟你投契。更不要说,你就是你婆婆亲自给选的。不是各方面瞧着好,是不会选你给亲儿子的!必是你有许多跟二阿哥能相互契合的地方。你这婆婆是极其聪明的人,想想她娘家第一次封爵是为了什么。她说了什么干了什么,叫当年的老圣人那般的赏赐……” 文松点头,明白额娘这话!额娘是想说,嫁进去,以家和为先。以皇上的皇子论,上面有大阿哥,自己不能撺掇着阿哥爷争锋,更不能跟大福晋争锋。以六王府论,自己是长嫂,对下面的弟弟妹妹当宽和。 换言之,皇家想娶进门的是关系粘合剂,不能因为娶了福晋,割裂了情分。 那边皇上在纸上写了个‘正’,随后又写了一个‘和’,然后缓缓放下笔。挑出来的姑娘占这两点,就能匹配自家儿子。 至于给老三指婚富察家这个,他不是很乐意。 但得想想,怎么去跟皇后说这件事合适。皇后把话放出去了,都知道了。那如今自己给否了,这个面子总得给兜住的。可这不指婚,别管什么理由,都是有损皇后颜面的事。 至于为什么不指富察家,倒也不是说非因为那点流言,就把人给彻底否决了。这里面牵扯到一个问题,那个富察家的姑娘是否把这个流言当真了!若是当真了,那一心想的就是嫁弘晖! 可弘昀怎么了呢?非得娶这么一个心里想着嫁其他人的姑娘?这人还是亲大哥!两口子这么着,时间长了是要出问题的。 所以,他宁肯舍弃,重新给弘昀指,或者是再过三年,再选合适的就是了。这边正寻思呢,苏培盛悄悄的出去了,皇上立马喊道:“有什么进来说?”必是出事了,先叫苏培盛。 结果进来的是王朝卿,他帮着皇后处理琐事,这会子进来,跪下就禀报:“三阿哥跟皇后起了争执……皇后气的晕过去了,已经打发人宣了太医……” 弘昀气晕的? 皇上急匆匆的就朝后走,皇后该是只眩晕了一下,反正皇上到的时候皇后是醒着的,靠在榻上面色发白,弘昀正一脸担忧的跪在地上,母子俩僵持着。 为什么起争执的? 皇后抚着胸口,“万岁爷,管管这个孽障!今儿叫他来本是告诉他要指婚的事,谁知道这孽障突然间跟我说,他有心上人了,非卿不娶……” 皇家什么出过这样的混账! 皇上愣了一下,不由的看向弘昀,这视线一跟弘昀对上,他就什么都明白了。自己不想指富察家的婚事,弘昀今儿知道可能是富察家,便猜出自己不会给指婚。想到他额娘的面子上会下不来。那为何不干脆由他来拒婚呢! 他混账,他拒婚,这不会有损皇后的威望,毕竟,再是皇后,她也只是个母亲而已! 这是解开眼下这个局的最好的方式! 代价就是——弘昀受了点委屈而已。 皇上朝弘昀摆手,“先下去,别在这里惹你额娘生气!” 弘昀担忧的看了一眼额娘,磕头然后缓缓的退了出去。 皇上这才跟皇后道:“……你也别气,未必就是弘昀跟别的姑娘有逾矩的地方。只是这富察家做事也太不谨慎了一些。外面都在传富察家要出一位大福晋,闹的人尽皆知……” 可皇后并不知道!她蹭的一下坐起来,而后道:“这也可能是别的人家给散布出来的。” 是!是有这种可能! 皇上沉吟了一瞬,“那就查查,看看谁家散布的?” 皇后有一瞬间的犹豫,但还是点头,“查吧!看看到底是富察家不谨慎,还是有别的什么别有用心的人。” 这事查起来并不复杂,事实上并没有那么些别有用心的人。纯粹是富察家偷偷采买嫁妆的事做的不谨慎,被人给知道的。按照采买那个规格,那就是按照当年的太子妃的标准采购的。他们家是怕将来婚事仓促,准备的不齐备,叫人偷偷的预备呢。这玩意又不用特定什么规格,就是东西多而齐备一些罢了。还有许多得从南边采买,如今这京城中,参股生意的满人不少,干什么差事的不少。就有当年在礼部当过差的大人一瞧,就觉得这个标准就是当年太子妃的标准! 富察家又不等同于其他人家,大家还以为是皇家跟富察家有默契呢。感觉这传的也不是谣言,就是发现了人家的秘密,这个告诉那个,那个又告诉另外一个,一传十十传百,于是,大家都说的特别真。 皇上把结果叫皇后看:“瞧瞧!你喜欢人家姑娘,想说给弘昀,可人家一心奔着弘晖。这怎么指呀!弘昀不就是想到了这个,又怕不指婚伤了你的颜面,所以干脆混账了一回,堵住大家的嘴吗?” 皇后瞧的是两眼冒金星,被富察家给气的!他们家是笃定,要选大福晋,没有哪家比他们家更合适,是吧? 她靠在榻上跟皇上商量,“那弘昀的福晋,怎么指?虽富察家混账了一些,但是富察家在军中多有任职,还不能伤了富察家的脸面。总得想个两全之法!若是为了这点事,难为忠臣重臣,也是不合适的。” 皇上嘴角翕动了一下,沉吟了半晌才道:“要不,叫弘昀过来,问问他,想找一什么样儿的。” 皇后没言语,但到底是点了头。心里却道:皇上执着于问弘昀的想法,那是不是当年老圣人要是肯问他一声,他也未必乐意娶我呢? 这么想法一闪即逝,随即又想到正事上了,“富察家的姑娘既然留了牌子,是不是得给指一个体面的亲事。” 皇上皱眉,“成年的儿子侄儿都定了的,小十七自来身体不算多好……富察家三个秀女,两个大的指宗室,小的先放三年,上记名。三年后再指婚!” 也行吧!算是一种安排。皇后叫人给记下,富察家这个姑娘有点特别,别漏下了。 正说着话了,弘昀来了。一问他想找个什么样的,这小子一抬头,就道:“……要不,指个汉女!” 皇后蹭的一下坐起来,指着弘昀手指头都在抖。 皇上却明白了弘昀的意思,这孩子的意思是:满汉一体,满汉通婚,总是要做的。可择机不如撞机,反正儿子已经担了抗婚的名儿了,那干脆一‘抗’到底!对外就坚称,是他心仪一个汉女,死活非娶不可!当父母的自然犟不过儿子,但规矩在那里摆着呢。真要娶,宗人府是要过问的。那怎么办,不舍将儿子逐出宗室,于是,皇上顺势说要满汉通婚。 这许是反弹最小的法子,好歹算是给满汉通婚开了一个口子。 至于这个心仪的姑娘,“额娘和娘相看吧,看上哪个,儿子就心仪哪个。” 百-度-搜-醋-=溜=-儿-=文=-学,最快追, 梦里清欢(240)二更(梦里清欢(240)桐桐紧...) 桐桐紧跟着就知道了,皇上和皇后亲自来了,在太后宫里,当着老圣人和太后的面说的。 满汉通婚,这是大事呀! 老圣人还没说话呢,太后说,“早该通婚了!要不然,对你皇阿玛的名声也不好。” 老圣人:“……”关朕什么事?孙子要娶媳妇,拉着祖父出来溜一圈,居心何在! 他就发现,妻和妾的区别就是,妾得小心的盘着,可妻不用!妻是随心所欲,感觉不用担心被休被废之后,放飞了!什么都敢说了! 当年的赫舍里有这么毛病吗?没有!因为上面有太婆婆在,她不敢。当然了,也有个原因,就是她当时没儿子站住脚,没那个胆子。但是如今的乌雅氏不一样了,人家的儿子已经是皇帝了。这是知道朕不能把她如何了,时不时的还想亮出爪子试探着挠朕一下。 要不是她挺着肚子,且俩儿媳妇都在,他都想甩袖就走。 说朕的名声干嘛?不就是说朕偏爱密妃王氏吗?王氏是小脚汉女! 就差没指着朕的鼻子说一句:上梁不正下梁歪!做爷爷的都这样,那要娶汉女的孙子算犯错吗? 说的再隐晦,但其实就是这个意思。 桐桐一瞧,老圣人被噎了,就赶紧道:“满汉通婚,这个凭什么都不答应!当年满蒙联姻,自来以蒙古女子所出子嗣为尊。”比如顺治爷,他要不是科尔沁出身的庄妃所出,不也没那么机会吗?那时候的国策便是如此,皇后都是选蒙古出身的。为此顺治爷还废后了,可再娶的依旧是蒙古出身,就是如今的太皇太后! 那个时候联姻是为了巩固基础的,对吧! 而如今跟汉人联姻,难道不是为了巩固基础? 都是一样的目的,那时候行,现在也一样行!那时候的政策叫满蒙大致上一体了,那现在一步步的联姻,怎么就不能满汉一体呢?这不是一样的道理吗? 因此她就说了,“先祖有联姻的成例,不过是时移世易罢了!如今只是换个联姻的对象,有什么错吗?凭什么弘昀说要娶汉女,宗室就不容呢?” 若是不容,岂不是当年老先人都错了。可别忘了,如今皇室近宗,全是联姻之后的产物! 否定联姻,就是否定自身。更何况,他们谁家没有汉女所出的阿哥格格?要是为此要把弘昀逐出宗族,那所有汉女所出的阿哥格格,都逐出宗族好了! 这话一说,都看她。把桐桐看的莫名其妙,瞪着眼睛,比谁都无辜,“我说错了吗?”本来就是这个道理呀! 嗣谒轻笑,这不是错了,你这纯粹就是想耍无赖。 耍无赖就耍无赖,便是无赖,我这是不是也有无赖的道理。一个个说反对别人的时候,比谁都慷慨激昂!可试着触及他们自己的利益试试,看还嘴硬不? 包括大部分旗人,家里是不是有汉人小妾的,孩子是不是有汉人小妾生的?要是这些各家都能抛了,汉女所出的旗人,不享受旗人男丁的待遇,那好呀!那咱就一起吧! 信不信要敢这么干,旗人人口少一半。 老圣人摇摇头,这个儿媳妇就是个棒槌性子!谁要是想跟她来硬的,她是又浑又硬,硬顶着来!瞧瞧,宗人府那边上折子才弹劾了弘昀,她立马不干了。要是宗室的爷们都在,她真敢把这些话扔那些老王爷脸上去。 他这会子怎么说呢,儿子孙子都是为了大清的江山社稷的,对吧? 老圣人就说,“回头朕请几位老王爷吃酒。”话还是得朕来说的。 皇上就赶紧道:“这事过了,儿子想把宗令收回来,回头交给大哥管着。大哥不在,有三哥和弘昱暂时处理事务便罢了。” 要给亲哥哥亲侄儿。 这本也是应该,老圣人点头,就这点事,知道了! 据说老圣人请客,话里话外的,都是一些自我检讨的话,还问说,要是这么着的话,把十五十六这些阿哥怎么安置呢? 好言好语的这么一问,把人给吓毛了。 嗣谒又请了鄂尔泰,嘀咕了半晚上。然后以鄂尔泰为首的满大臣,先是上折子,追根溯源的说这个满汉通婚的合理性和重要性。 满大臣都上折子了,那汉大臣不上折子是不想联姻皇家吗? 满汉一体好啊!欢迎呀! 有人觉得是三阿哥娇宠的过了,属于皇室里特立独行的一个,怎么就看上个汉女呢? 可明白人心里马上懂了,心说三阿哥聪明啊,以牺牲自己成全大局,将来谁能慢待了他? 但主要的还是有老圣人在上面压着呢,虎威犹在,没人敢过分的闹起来。 于是,弘昀这娶汉女的事,就摆上了议程。而且,担心夜长梦多,还得从急从快的定下这个婚事。 是满是汉还是蒙,桐桐不怎么在意。她在意的事,从哪再找一个汉女,且各方面得匹配的。弘昀比别个孩子都细致体贴,不能真委屈了他。 皇后手里放着一大摞子汉大臣的名单,叫了桐桐一起商量,“汉大臣家的女眷见的不多,尤其是人家家里的姑娘,人家等闲也不带进来,这上哪知道好歹!况且,别个姑娘都飒爽的厉害,就只给弘昀找个小脚的姑娘……” “不找小脚的!也不能找小脚的。”桐桐就道,“朝廷不能释放出小脚还能往高走的信号出去!因此,一定得是汉家的大脚姑娘。” 那这更难找了!越是读书人家的姑娘,家境越是优渥,越是在女子的三从四德上严苛!虽说这些年有了些好转,但为了孩子婚嫁把稳,还都是关在家里的小脚姑娘。从哪里刚好挑一个大脚的,性情各方面都好的? 到底有没有这种姑娘都不知道! 皇后是真着急的,腮帮子都肿起来。不过想到六弟妹找来的大儿媳和二儿媳,心里的气又平了一些。说她最近的安排,“……这一指婚,就得开始忙了。你昨儿不是还说,那块棉花地得开始掰芽,慢慢的就要长棉桃了吗?还有这边亲蚕礼养的蚕,马上要结茧了。礼部那边上了几次折子催,看这到时候的礼该怎么办。偏弘昀的婚事又催的急!不若还是你帮着相看,若是觉得好,咱们再商量。” 桐桐:“……” 皇后摆手,“你做事谨慎有章程,不是富察家那等人,生生能把人给气死。” 看出来了,最近皇后歇的不好,气色都不好了。她没推辞,“别的我也帮不上,既然您放心我给弘昀相看,那我就先打听打听,而后您再定。” 好! 可应下了,桐桐就抓瞎了,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她也并不认识多少汉大臣的家眷,更别提人家姑娘了。 就这个时候,九福晋找来了,“六嫂,作难了吧?”都在传弘昀瞧上个姑娘,跟人家情定三生的,闹腾的好似皇家又出了个情圣似得。别人信,自家人|才不信呢!弘昀那小子精的跟鬼似得,那么没脑子的事是他干的出来的? 扯淡! 肯定是皇上跟他儿子又演双簧呢,要不然满汉通婚的口子是那么容易开的? 开了口子了,皇后和六嫂抓瞎了,从哪给弘昀找个跟他‘情比金坚’的姑娘去?作难了吧!别难为,“我给您送个人选来,您要是能瞧中,叫人给我送一车谢媒鞋去。” 桐桐恨不能念阿弥陀佛呢,“我刚才还在想,实在不行就把咱们这些妯娌凑一块,你们一人给我推举个人来,叫我瞧瞧。”凡是能被你们看中的,也总有比别人强的地方。这不是没办法的办法吗? 九福晋就得意,“我给您说的这个……要论起本人,那是极好的!” 谁呀? 九福晋低声道:“是我推荐到温宪身边,如今做着女官的周培清。” 桐桐恍惚有点印象,“……是女官了?恍惚记得还是个孩子的样子。” 十三了!今年才晋为女官。跟在温宪身边四年了。 九福晋低声道:“早几年因为入股做生意的事,我跟她额娘还挺投契!她娘出身江南富商之家,于商贾之事颇为精通。她父亲是曾是礼部员外郎,不过却是个颇为迂腐的读书人。寒门苦读,科举晋身,当年连进京赶考的盘缠都付不起。 刚巧有江南商户李家看中此人的才学,觉得资助一二未必不能成事。于是,将嫡小姐许配给他,资助他念书科举。而后一举而中。因着李家舍得银钱,他的仕途还算是平顺,十年从七品小官升到五品员外郎!可男人嘛,难免贪花好色,纳了个小户出身的美娇娘,当年资助他的李家也成了挟恩图报,对这原配李氏自然也就瞧不顺眼。所谓的恩义,他大概是觉得叫对方有了诰命做了官夫人就是报答完了。闹的有些不好看!生生的把李氏给气病了! 李氏是自从男人纳妾,钱财的事叫不叫男人沾手了,入股我这边的生意,她家男人必是不知道的!要不然,也没胆子那么闹!李氏一病,差点没救过去!在家里连个安心养病也难!眼看那妾又把亲娘气的撅过去了,这姑娘当时才九岁,直接找了她爹。 给她爹俩选择,一,跟她娘析产另居,之后她和她弟弟的一切事情跟她爹再无干系。二,她舍了小命不要,直接去府衙告状去!以女告父为大不孝,但她愿以死谢罪。舍她一命,能换老爹丢了官位,能要了小妾的命,还能救她母亲和弟弟,这是一笔划算的买卖。 她爹被她给吓住了,估计也是羞恼了!真就跟李氏析产另居了。李氏带着一双儿女住到了她陪嫁的小院里,送儿子去念书,把女儿给我送来了。怕她闺女忤逆父亲与名声有碍,希望跟在我身边,将来哪怕找个做生意的行商,对规矩要求不严苛的人家给嫁了。有王府的招牌在,不怕将来受委屈。 这孩子从九岁跟在我身边,人又上进又知进退,还好学。那算盘打的,少有人比的上。肯吃苦,那手上都有练算盘练出来的茧子。因着常跟洋人做生意,她还有心的跟人学洋文,如今简单的对话都能说。温宪那边需要个能说洋文的礼仪女官,我给推荐过去了。温宪说做的极好!不仅出门能带,而且在家里能当账房先生用!” 桐桐就觉得有几分靠谱了,她在意的是:“小脚还是大脚?” “大脚!”九福晋低声道:“这孩子六岁以前都在她外祖家,当时他父亲不是在外任做知县吗?条件苦,又偏远,没敢带孩子去。一直是长在江南她外祖家。商户的消息灵通,本要到裹脚的年纪了,刚好赶上咱们弄马场那几年,小脚进不了上面的圈子,所以,李家就没给裹脚。” 桐桐点头,“你先别言语,跟谁都别说,回头我去瞧瞧去。” 九福晋就笑,“人是真没问题,就是家里的事,有些被人诟病的地方。” 桐桐冷哼一声,“宠妾灭妻有违国法!便是有家规,有伦理纲常,但也不能凌驾于国法之上!” 人人都认为父系是女子安身立命的根本,多少女人为了孩子一忍再忍。 可只要孩子没问题,别说那样一个父亲,便是李氏跟这位周员外郎和离了,这婚事也能成! 就是得给天下做个例子来,女子只要自强,便自有光芒。很不必依仗谁! 转天,她就去温宪那边瞧这个姑娘去了。跟温宪没什么隐瞒的,她低声把九福晋的话说了,温宪愕然了一下,就笑道:“才说有了这么个好人,慢慢带着,将来好倚重,结果又给要走了。” 虽说以后还能用,但身份不一样了,活就不一样了。还是缺具体干活的人呀! 嘴上抱怨着,却带着嫂子去账房,远远的听见算盘珠子的声音,桐桐怎么就觉得那么亲切呢? 她心算好,也没复杂的账目,因此,从没想着好好的扒拉算盘珠子。 而今这是第一次这么近距离的听这么大规模的算盘珠子响,当真是亲切的叫人鼻子发酸。她的手指动了动,总觉得:我会!我会!我最会! 真的!自己该是比里面的人都牛的存在才对!不是我自信,我真是这么想的,特别理所当然的这么想了! 百-度-搜-醋-=溜=-儿-=文=-学,最快追, 梦里清欢(241)三更 掀开帘子进去,桐桐没瞧人家姑娘的脸,只瞧见一个圆弧形的算盘后面,站着个姑娘,手指在算盘上翻飞。 没有长长的指甲,白皙干净纤长的一双手,飞快的忙着呢。进来了谁她也没管,只听着报账声,然后她只管忙她的。 站了好一会子,她都没叫打搅。一直等,这本账册算完,那姑娘眉头一皱,带着几分不解的道:“不对啊!跟上一次算的结果不一样。”说着就扭脸看向边上一样坐在算盘边的老师傅,“您的结果是多少?” 结果两人一对照,他俩这次的结果也不一致! 那到底是这次谁错了,还是上次两人都错了? 温宪这才笑道:“好了!先来见礼,这是六福晋。” 一屋子的人都见礼,林雨桐笑看了那姑娘一眼,直接就坐到小姑娘刚才的位子上,“你来报,我来算。叫老师傅在边上盯着,看可有算错的地方,成吗?” 周培清就看温宪公主,温宪点头,“只管报吧,能报多快就多快。六福晋不打算盘只靠心算也没出过差错,还怕她不会算账呀?” 不过真没见过六嫂打算盘就是了。 就知道会打的很好,可也没想到会这么好。她是两手在算盘上的,左手跟右手一样的灵活。 周培清甚至怀疑,是不是分两个人报账本,她能左右手算不一样的账目。 这比自己能快几乎一半,一点也不卡顿,她都不敢走神了,就怕报的慢了,或是报错了,耽搁人家的时间。 她的嘴不停,那边的手不停,等账目报完了,那边的手也停下来了。她打眼一看,跟自己和老师傅第一次算的结果是一样的。 桐桐就笑,“必是我和公主进来的时候,惊扰的了报账的人。两人报错的不一致,所以你们俩算出的结果自然就不一样。” 吓的两个报账的赶紧请罪。 桐桐反而叫人赏了,“这个时候就不该来打搅,错的是我们,耽搁你们这么多时间。”说着拍了拍这小姑娘的肩膀,“你跟我出来一下,瞧你算盘打的好,跟我说说怎么学的。” 这姑娘长的其实挺好的,只是身份所限,她很懂分寸很守规矩。身上的衣裳颜色很暗沉,还都是细棉布的料子。头上一根木簪,耳朵上一对银耳钉,细细小小的,不仔细都不会注意到。除了这些,身上一点多余的配饰都没有。手上没有戒指,手腕上没有镯子,她现在那个活计,戴上这些确实是累赘的很。但如此简单到素朴的一个姑娘,进出贵人府邸是日常的,便是宫里和园子里都去过的。在这样的地方进出的姑娘,把自己打扮的灰扑扑的,为什么的? 她随口找了个借口把这孩子从账房里带出来了,这姑娘错后一个位子紧紧的跟着半低着头一路走着。 桐桐回身看了一眼,就笑道:“你现在是女官了,不用这么小心翼翼。” 周培清只抿嘴笑,却不多话。 桐桐这才问,“听说你还会洋文,不容易呀!想过以后吗?以后想做点什么?” 周培清不好意思的道:“我……我的洋文还学的不到家,想跟着九福晋跟洋人谈买卖,还是不成的。但总想着,有一天我学成了,那商行里肯定能有我一席之地……” 桐桐看她,“你父亲愿意?” 周培清脸上的笑意少了一些,但还是道:“大不了从此我叫培清,周——我还给他!”养自己的银钱是母亲的陪嫁,父亲给了自己什么呢?一个官家小姐的身份吗? 倒不如在江南,跟着外祖父和舅舅在铺子里转悠来的更自在些。 “不怕别人说你不顾念父女之情,是为忤逆吗?”周培清的脸上一丝表情也没有了,抿着嘴角一句话也没说。 桐桐抬手拍了拍周培清的肩膀,转身直接跟温宪告辞了一声,就回了。 周培清茫然,不知道六福晋这是什么意思。 温宪就笑,拉了周培清的手,“见过三阿哥吗?” 啊? 温宪拉着周培清的手慢慢往府里走,“你是女官,不用小心谨慎。这是六福晋今儿教你的第一条。” 周培清面露不解,看着公主。 “今儿六福晋还教了你第二条。” 什么? “六福晋问你怕别人说吗?换言之,六福晋是教你,你得预判你会遭遇的诘难。既然做了别人不敢做的,你就要有被人诘难的心理准备!等真有人问到你的面上,你得想好怎么回答!或者,你能把这些容易受人诘难的都解决了。不管用什么样的方法!” 说完拍了拍这孩子的胳膊,“去吧,回去吧,给你三天时间。” 周培清愣在了当场,六福晋好端端的教自己这些干嘛?公主殿下为什么偏偏提了三阿哥! 联想到这些日子关于给三阿哥指婚的流言,她脸上露出几分不可思议的表情来。 是这个意思吗? 难道真是这个意思? 桐桐没急着决定,她想看看,看看这个姑娘会怎么操作此事。想看看她几天能解决完。 却没想到,这姑娘手脚这么麻利。当天就回家去了,不仅说服了她母亲跟她父亲和离,还说服了她父亲,将她和她弟弟过继出去了。 过继给谁呢? 过继给她的亲伯父,她伯父都没成年就夭折了。如今老家又无祖父母,家族也不大,族里大部分人都是种地的。因着李家是商户人家,在京城里也有买卖,李氏自己有铺面,因此选的人都是周家老家的族人。哪怕两口子析产另居了,李氏依旧用老家的人。那小妾小户人家出身,钱财扣的紧的很,对族人必然不大房!如此下来,那族里人的心自然还是向着李氏和俩孩子。 虽说改族谱不容易,但就京城里每一房都有人在,在契书上签字画押这就作数的。 只要打发人回去改个族谱就行了的事! 这姑娘舍弃了官家小姐的身份,真正就成了寒门出身了。 其实五品的官职说高不高,说低不低。五福晋的阿玛当年就是五品小官。所以,她这个出身说出来不会被人看扁的。 但那么一个父亲,那么一个父女关系,她果断的舍弃了!一低到底,就是这么一个出身寒门的姑娘。桐桐得了信的时候就跟嗣谒道:“干净麻利,取舍毫不犹豫,权衡利弊只在一念之间。她甚至知道,不高且受非议的出身,不如彻底的寒门更有益处。” 皇家出一个平民福晋,难道是坏事? 平民百姓家的姑娘,只要有能为,皇家愿意娶来为妇。这是否在一定程度上能影响天下人养女儿的心态呢?哪怕是少些溺婴之事,也是好的。 更何况,这其实已经动了选秀这一制度了!但这个现在不能言语,只管做,不能说!这需要一个过程才能彻底的废黜它。 知道这个处理结果了,桐桐连夜去了圆明园,去见皇后。把这个事说了,且掰开了说:“弘昀是为了朝局,退了一步。那么这一步就得踩踏实了!说到底,过日子的是两口子,民间有能力的姑娘很多,只是受出身所限而已。咱们选媳妇,都到了这一步,那就不如往更低处走。没人关心这背后有多少不得已的算计,百姓们知道的就是,姑娘家养的好,就看的见前程。您要是觉得行,明儿就打发人,把这姑娘四年间练就的一手神算的本事给宣扬出去。得叫人知道,什么样的姑娘是值得肯定的!所谓的吟诗作赋,以色侍人的,统统不在考量的范围之内。我们要的是实实在在,能有安身立命本事的姑娘。这天下的女子,若是人人都有安身立命的本事,那嫁不嫁皇家高门,有什么关系?到了她们要不要嫁人,要嫁什么样的人,她们都能自己说了算的时候,那样的天下该是多好的天下。 而宣扬这些,对弘昀来说,也是好事。省的别人把咱们弘昀当贪花好色之人!便是别人要说,那也是弘昀敬这周姑娘的人品,仰慕人家的才情,而非贪恋人家的容色。” 说完,桐桐再不多话,起来欠身,不等皇后叫告退,她就直接退了出来。 叫皇后下这样的决心,并不容易。 是的!原本想的是富察那样的勋贵豪门,可如今给自己一个庄户人家出身的乡野丫头。谁家的额娘给孩子娶媳妇遇到这种情况也不能坦然。 皇后给王朝卿摆手,“你都听见了,那就去吧,告诉皇上一声。皇上若说行,那边行!皇上若说不行,那便不行。回头请六福晋再去踅摸合适的便是了!” 王朝卿利索的走了,嬷嬷就劝皇后,“六福晋说的有道理!再者,您看明姑。明姑是极为难得的人呢。” 是啊!明姑是侧福晋,给她换个身份,适应几年,未必就不能是个合格的皇子福晋。这个周姑娘在九福晋身边受教四年,又跟着温宪公主,做着女官。那么她对对宫廷、对规矩、甚至于她自己言谈举止,都不会跟皇家格格不入。 可哪怕是这样,心里有个地方还是不舒服,觉得替弘昀委屈的慌。 桐桐躺在床上,在黑暗里盯着屋顶看,问嗣谒说:“你说皇上会答应吗?” 得叫皇上查查看,没大问题的话,答应了又何妨。 桐桐叹了一声,“我……一开始也未必就跟爷和皇家格格相容的。” 嗣谒睁开了眼睛,就听桐桐又说,“你知道吗?我今儿打算盘了……老账房都不如我!手放在算盘珠子上,就跟握着针灸的针,杀人的刀一样,怎么就那么顺手呢?” 嗣谒:“……”所以呢,你又得出什么结论了吗? 桐桐翻身脸对着他,特认真的说,“我以前一直以为爷这么好,这么好的人,却是我的!我真的是占了大便宜了。” 现在呢?现在怎么想的? 桐桐的语气里马上带上几分怅然,还把手伸过来在他脸上流连,突然来了一句:“我今儿给弘暚讲七仙女的故事了。” 怎么又说七仙女了?想说明什么? “就是突然发现董永其实是个坏人!”桐桐的语气满是那种物伤其类,“他把人家七仙女的衣裳偷了,人家不得不留在人间,跟他结成夫妻。” 嗣谒愕然,眨巴了一下眼睛,脑子瞬间清醒了,“我听你这意思,有点不太对劲呀?”这是坚信她自己就跟天上的七仙女似得,然后意外的落入凡间。结果遇上自己这么个跟董永似得坏人,也藏了她的啥玩意,把她给留下了。 是这个意思吧? 桐桐没点头,话却继续往下说:“你留了我的什么东西,也不可能留下我!我又不是七仙女,没衣裳还不能回天上了?我是觉得吧,你是个比董永聪明的人,偷藏衣服这样的蠢事你才不会干呢!你一定有更高明的办法。比如,迷魂汤!” 嘛玩意? “就是迷魂汤!”桐桐一脸的笃定,“你就是给我吃了迷魂汤了,才叫我对你不离不弃的。这么一想,我就感觉吧,你能有我,才真的是占了大便宜了!” 咱俩这个关系弄反了! 嗣谒借着月亮撒进来的光看桐桐的脸,一瞧:哟!人家这还是认真的? “你偷喝酒了?”说的是醉话吧! 桐桐哈了一口气,“没酒味。” 那就是喝了! 嗣谒用手盖住她眨巴着的眼睛,“睡吧!你说便宜爷就便宜爷了吧,你能跟我算的那么清楚,爷却不忍心跟你算。怎么说都好!好吧?爷占便宜了,成吗?” 哼!桐桐从四爷的指缝里能瞧见他,她伸出手也落在他的嘴唇上,“爷没别的好,就是嘴甜。” 嗣谒:“……”今晚是不打算睡了是吧!你不睡,我睡! 结果他才要翻身,肩膀就被按住了:挣扎,使劲挣扎,死命的挣扎——没挣扎开! 嘿!这手劲,“乖乖,你就说到底想干嘛?” 桐桐嘿嘿嘿的笑,“我总觉得你现在的嘴不如以前甜了,我想尝尝是不是?” 嗣谒:“……”都给儿子娶媳妇了,你这闹的是哪出? 才要说话,又被桐桐给捂住嘴了,“别叫!”她贼兮兮的靠近:“听五嫂说,上回被五爷亲了一口,噩梦做了大半宿。你别动,叫我亲一下,你试试晚上做的是啥梦!” 可饶了我吧!不用一晚上,我现在就能告诉你:是好梦!好梦!不用问都是好梦! 百-度-搜-醋-=溜=-儿-=文=-学,最快追, 梦里清欢(242)一更(梦里清欢(242)好舒服...) 好舒服! 桐桐把自己躺成个大字,喟叹一声:“……多亏我这么神的神医,要不然不能这么棒……” 嗣谒:“……”出力的是我,舒服了却不是我能干,而是你太能干把我调理好的缘故!林雨桐,你可太能耐了! 桐桐嘿嘿笑,咱说的是事实,不要不服气! 呵呵!嗣谒在这事上可以不跟她掰扯,但是有件事他觉得还是有必要说一声。 嗯!你说! 嗣谒扭脸看她,提醒道:“你怕不是给孩子把故事给讲错了吧?” 错了吗? 桐桐迷迷糊糊的想了想,“偷衣服的不是董永,是别人呀?那是别人也不行了……” 嗣谒怎么就这么福气呢,“你是喝了酒了,不是脑子跑了!你那编造的董永和七仙女的故事是从哪得来的?爷从心里觉得有印象,但是保证现在这董永和七仙女的故事不是你说的那样的……”差不多吧!亲!差太多了!嗣谒低声道,“这是西汉刘向《孝子传》里的故事,说是董永是孝子,卖身葬父了。他的孝心感动了苍天,连七仙女都听说了,这才偷着下凡与董永结为夫妻!你想想,是不是有这个故事?” 是不是的……其实没关系呀。故事嘛,别人能编我也能编,编来告诉闺女得提防不怀好意的小子算计,也没错呀! 她扭身,觉得为这个掰扯没意义,转脸睡着了! 可早上一起来,枕头边就扣着一本书,正是《孝子传》。 桐桐迷迷糊糊的,问白芷,“爷呢?” 白芷就笑,“爷在外面,说福晋您醒的话,先看一页书。” 看书?干嘛?桐桐眯缝着眼睛把书拿起来看了,这个看过,就是董永孝心被天所感,然后七仙女偷着跑下凡间嫁给他,天庭知道七仙女偷跑,而后叫她返回天庭,从此夫妻离别。 这个又怎么了? 她把书放下,朝外喊:“我看完了!” 看完了呀!嗣谒进来,叫丫头出去了,这才坐在桐桐边上,低声道:“是七仙女主动下凡的,可记住了?” 桐桐:“……”你个小心眼!就因为我说是你使坏故意留下我,你就早起专门为了告诉我是我偷着跑出来主动找你的,甚至半夜起来连证据都找到了,摆在我的枕头边上。 这人真是……她不可思议的看他,我虽然知道你心眼不大,但也不至于把小心眼用在我身上吧。 嗣谒便笑:“所以,咱俩的关系没反!”占便宜的那个人依旧是你!你可以以占便宜的心态继续偷着乐了。 桐桐一早起给梗了一脖子,然后人家可高兴的哈哈笑着出门了。 别急呀!桐桐披着衣服就窜下去,“弘昀的婚事皇上怎么说的……你倒是问问去呀!” 我这不是正要去呢吗?一天天的操心个没完,还自诩仙女呢? 仙女下凡生儿育女,那就是我的妻了!还想跑是怎么滴呀? 听听,里面都是些凡夫俗子才说的话:“……弘暚呢?又跑去哪里了?天热了,再这么窜下去晒的还能见人吗……小七和小八的暑袜给换上没,叫人去看着,中午那阵子不许他们往水边去……”“福晋,水不深。” “水不深,他们也不下去,但是脱了鞋老把脚泡水里也不行呀!那水凉着呢,老泡着那是作病!这一个个的能把人给气死……”说着又想起了,“另外,叫人告诉弘旭一声,今儿不许上完课就出园子,找他有事……” 嗣谒站在外面听了好一会子,才带着笑去圆明园了。 皇上熬的眼睛都是红的,他去的时候皇上也没避他,直接取了热帕子覆眼。 “这不行!这么下去身体就毁了。” 皇上摆手,叹了一声,感觉事情就办不完。 嗣谒觉得,折子写的内容也太多了:话唠——是一种病。 而且,这也太认真了!给其他人的折子,那写的多是怕别人不能理解他的意思,这还情有可原。但你说十三跟你见天的见面,你批折子还那么认真,耗费那么长时间,干嘛? 睡一觉,它不香吗?把十三都快累病了。 不过十三学精了,想睡觉就去畅春园,就去找老爷子。打着给皇阿玛请安的旗号,眯一觉,也不敢时间太长。反正路上那点时间和在园子里耗的那点时间,能断断续续的睡一会子。 嗣谒劝不住,就试探着问说,“我那边有点好香料,安神的。一点就睡着了,要不叫黄升看看,能用的话用上。想睡就能睡,这也是个办法。” 成!回头拿来就是了。 苏培盛跟着都松口气,要真是香料这么好,把零碎时间都利用上,不时的小睡那么一下下,也是好的。 皇上这才说起了弘昀的婚事,“叫人查了!”本人实属难得!家境艰难的孩子,比别的孩子懂事早,得承认这一点!这个孩子年岁不大,十三岁而已。但这个出身,比皇后当年嫁给他的时候成熟的何止一层。 他看中这个孩子不求全,若有必要敢于出手的果断。这于弘昀以后要做的差事是有极大帮助的!对外交际,和是前提。但若是不能和,只一味求全妥协,那是万万不可的。这孩子不求忍,谁敢对她呲牙,危及到她,她便出手,用尽能用的办法也要达到目的,手段干净利索。 弘昀是外表圆润内里带刺,这姑娘是外面带刺内里圆润,他觉得单看人,合适。 至于出身,剥离了官宦出身,舍掉光鲜外衣的是这姑娘,但得利的是朝廷。这跟弘昀的做法如出一辙。 但今儿一起来,他还是没直接下旨,“已经传话给温宪了,叫温宪带着这姑娘去额娘那里请安,皇后一会子就过去,叫额娘和皇后都先见见。” 应该的!看看本人之后,再说。 在桐桐得了信,说是皇后进园子请安了,紧跟着温宪长公主就来了,她就知道,怕是带来给太后和皇后相看的! 想了想,她还是换了衣裳过去了。 去的时候太后正半靠着跟皇后和温宪说话。周培清就站在温宪的边上,安安静静的。 等桐桐来了,太后就笑,“接下来就不急着往出跑了吧?” 不急着往出跑,就是说这个姑娘她瞧着还行,再不用出去另外物色人选了。 桐桐只笑,瞧了皇后一眼。 皇后脸上也带着笑,朝周培清招手,“孩子,过来我瞧瞧。” 周培清今儿腰背挺的笔直,大胆的抬起头跟皇后对视! 皇后怔愣了一瞬,一下子就明白六弟妹为什么看中这个姑娘了!这姑娘的眼睛黝黑,透着一股子坚定!就是你看着她,就觉得她要是承诺做什么必能做到什么一样。 这其实是一个肯向上攀的姑娘!在九福晋身边,能叫她开口将她举荐给温宪,这就已经不容易了。如今,给皇子选福晋,还能想起她来。 可见,她是多努力的一个人!但这种向上攀,不是攀附男人。而是想爬上高位,距离贵人近一点,继而得到庇护。 她应该就是这么一个心里有盘算的姑娘。 有这样一种眼神的姑娘,吸引人是眼神,她长什么模样,她竟然在第一时间给忽略了。而后再细打量,其实生的很好!比之富察家那个姑娘也不遑多让。可要是摆在一起,富察家的那个孩子,叫人忍不住想要护着,亲近着。这个孩子呢,已经不像是一个孩子了,也不能再把她当成一个孩子。 打量了一翻,什么话也没问,到底是把手上的镯子褪下一只来,套在这姑娘的手上。 周培清愣了一下,而后愕然,这就可以了吗? 是的!这就可以了! 她前脚从园子里出去,后脚圣旨就下了。她依旧跟她母亲和弟弟住在她母亲当年陪嫁的小院子里,然后在这里,接了指婚的圣旨。 从今儿开始,她周培清,就是三阿哥倾慕的,为此不惜抗婚的那个汉家姑娘了。 李氏虽不解闺女昨儿为何会突然叫和离,但既然说叫和离,她就和离了!甚至说过继,她也一力促成过继。她以为是孩子在贵人身边,知道她爹要坏事了,所以才这么做的。 可怎么也没想到,今儿就有了赐婚。 且赐婚三阿哥! 李氏愕然的看闺女:“外面传的沸沸扬扬的……三阿哥为了一个女子拒婚……”她这会子不是欣喜,而是惧怕,“你可知道,自来红颜祸水便没有好下场!” 周培清便笑,把镯子给娘亲看,“不是您想的那样!皇上不过是想满汉通婚而已!女儿跟三阿哥有过几次擦肩而过,我没抬过头,他也没留意过我……女儿在九福晋身边四年,从没发现有哪个皇家阿哥在女色上胡来的!”事真不是大家以为的那样! 是吗? 是! 你可别偏我? 没有! 正说着呢,一个族兄慌慌张张的进来,“小妹……外面……外面来人了……说是三阿哥……” 周培清没有羞涩,只有一种如释重负:至少,那个少年愿意给她一个机会,来认识她,了解她!即便是为了朝局不得已才有了这个婚事,但至少他也想努力的经营。 她想,哪怕这婚事跟门当户对不相干,但要是都肯努力,应该也不会过的太差! 梦里清欢(243)二更(梦里清欢(243)三阿哥...) 三阿哥看上去是个很温和的人。 周培清含笑站在边上,看着本来紧张的母亲跟三阿哥说着说着,就放松起来了,她心里如是想到! 但她知道,看皇家的人千万别看面上是什么样的,要是这么去看一个人,真什么时候掉到坑里都不知道!但这些母亲就不必知道了,她觉得这么好便好吧!说了好一会子话,三阿哥起身告辞了,她去送客的时候彼此才有时间单独说话。 三阿哥说:“紧跟着麻烦会很多,若是难解决的,你往王府送个信儿。不用怕麻烦我,你的麻烦便是我的麻烦,这没什么区别。” 她怔愣了一下,而后应承说好。然后说起了她的安排,“……我父母和离了,但我想明春叫我舅舅带我娘和弟弟回江南去!” 弘昀愣了一下,怕在京城他们无法应对一些复杂的人际关系吧! 他缓缓的点头,“等李家来人了,你给我送个消息,我想见见。” 是说自家舅舅吗?她稍微愣了一下,这才赶紧道:“李家只是小生意人,跟江南巨商大富不一样。” 弘昀沉吟了一瞬,便问说,“知道江南的曹家和李家吗?” 知道! 弘昀看着对方,笑了一下,“曹家和李家在那个位子上的时间太长了……” 是说那是老圣人的人吗?且在位子上有点倚老卖老了!周培清心里狂跳起来,三阿哥跟自己说的是外面的事,是朝事!他的意思是皇上不想用曹家和李家了! 曹家和李家如此受恩宠,那么他们的身份到底是……她心里有了一些猜测。 要是没想错的话,三阿哥想叫舅舅那边替换曹家和那个李家! 她的眼睛清亮清亮的,亮晶晶的看着他,“这个李家不会成为那个李家!若是有一天也成了那个李家,我第一个不容他!” 弘昀笑了,觉得跟聪明人说话真省劲! 正说话着呢,又有人来禀报,“……老爷……老爷来了。” 弘昀眉头一挑,看了过去。想看这个姑娘被赐婚后,怎么炮制她自己的亲爹。 就见这姑娘神色不动,直接叫人去回话:“……去替我问周二老爷,就说这是李家的宅子,住着李家和离的妇人。二老爷是懂礼的君子,无故上妇人门前是有何要事?” 是啊!合理了!男女有别,你一个大老爷们,上人家独身妇人门前干嘛?有事不能叫家里的女眷出来应酬,难道都不能打发个体面的仆妇前来说事吗? 就听她继续道:“若是找我们姐弟,大可以去我们姐弟的宅子里等着。周家的事在周家讲便是。” 李氏陪嫁宅子的隔壁,被李氏买下来了。本来是打算将来给闺女陪嫁的。如今过继了之后,那宅子便成了儿子的宅子。既然儿子过继给了周家大房,那那边就是大房的地方。族人多是在那边住的,只是帮忙的时候才过来。回头在后院开个门,对外是两家,内里是一家! 她如今把一是一二是二摆清楚了,且说到了明处,羞也把那位二老爷给羞回去了! 周培清说完就偷眼看三阿哥的神色,见他眼里带着几分戏谑,她心中大定,继而就道:“周二老爷昔日那些作为,只怕现在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了!你代我问问二老爷,他是想如何呢?想那佟国维佟大人被侄儿检举,最后落了那么个下场!也不知道二老爷的侄儿侄女若是去检举他,他会如何呢?想那隆科多大人,检举了亲叔叔,不也赏了爵位官职……想来,皇上对这种不因亲而徇私之人,还是多有包容的……” 弘昀心里便笑,想来那周大人也不是个胆大的人吧,若不然能被亲生女儿这般牵着走!如今这般,大家都知道他的亲生女儿成了皇子福晋了,但也会好奇这么怎么好好的就过继了呢!只要有人好奇,那他宠妾灭妻的事就藏不住!这会子再一被威胁,他就该反应过来了!宫里对他的行径那是知道的一清二楚!如今没处理他,不外乎是顾着自家这个皇阿哥的脸面。 可等大婚之后,那就是算旧账的时候了! 别不信,佟家的例子就在跟前呢! 周培清没敢提乌拉那拉家,但这位周大人会想不到乌拉那拉家吗? 一想到就会害怕!一害怕就想着自保。 怎么自保呢?自然是主动上折子认罪辞官,然后回老家去更安全。回去好歹还是周家的人,还是三福晋的亲生父亲,谁也不会为难他。 他不敢露头,老实本分了,少些麻烦,这就是周培清的目的。 回去之后弘昀直接去了圆明园,然后挨着娘坐了,“您费心了!” 满意吧? 嗯!满意了!长什么模样不重要,关键是挺聪明的,“儿子就盼着找个聪明人!跟聪明人相处,儿子不难受。” 小子,就跟笨蛋有多少似得。 桐桐跟这孩子不免多叮嘱几句,“她聪明,但你也要教!大户人家的底蕴,这也不是等闲谁都能有的。你好好的去跟你额娘要个靠谱的嬷嬷,这人不能干涉人家姑娘,不能瞧不起人家姑娘,要认清自己的位置,她去是为了补足这姑娘的不足的。哪怕她在你九婶跟前了四年,但身份不一样,所学所了解的东西自然也就不一样。皇家的很多忌讳,宗室里许多的人际关系,她得知道。所以,得有个靠谱的人去教!这个人只有告知人家姑娘所欠缺知识的责任,却无教导之权。你注意着点,别把好苗子给管歪了。” 弘昀应承了一声,选了个皇阿玛在的时候去找了额娘,把这个事说了。 皇上当时没言语,只端着茶杯子。 皇后寻思了一圈,“你说的这种嬷嬷……我身边还真没有!再则,我这边事挺多的。你找太后娘娘或是你娘,去看看她们身边有没有闲着的嬷嬷,给送一个过去吧。” 弘昀就道:“找皇妈麽么?月份都不小了,以后多一口子人要管,也该没有多的吧?” 是啊!还有个要出生的小主子,没有靠谱的人看着怎么行。 “那就找你娘去!”送人这种事,真不算大事!当年娘娘给她的人,如今就是个管事嬷嬷。给六弟妹的张嬷嬷,倒也当大用呢。但这不是六弟妹娘家没有体己的人陪嫁吗?这么一想,好像这个儿媳妇也没有靠谱的人陪嫁,“那这么着,你别管了,我回头去那边园子里,跟太皇太后要两个人,再从你娘那边要两个人,回头再把我这边的白嬷嬷给这姑娘。白嬷嬷年岁大点,她是当年我跟你阿玛大婚的时候你皇祖母赐下来的。有这么个人看着,你就是开府,内宅也够用了。”弘昀就笑,凑到额娘身边,“您跟我娘说的时候,就说我要紫苏姑姑。” 你倒是敢要,紫苏紫苑都能独当一面了,你说要就要了? 弘昀嘿嘿的笑,“我要是自己去要,我娘非揍我的!可要是不要,您信不信,我大哥二哥肯定就要走了。还得您去!您去要了,我娘不会不给的。我排老三,什么都我吃亏。我不管,反正我就要紫苏姑姑!紫苏姑姑还做的一手好药膳,可香了。” 知道了!知道了!给你!都给你! 皇后脸上的表情终于放晴了,弘昀在心里狠狠的松了一口气!不把额娘哄回来,将来就算是成亲了,大家的日子也不会好过的。 这就是爹爹说的,娘和媳妇没处好,那只能是男人的错。 还没娶媳妇成男人呢,他就深深觉得,当男人真的好难呀! 转天皇后真就去要人了,太皇太后的年纪大了,伺候的一大群,能在她好好的时候给伺候的人安排个好去处,这是好事呀!要了就给了两个性子好的。 完了皇后才跟桐桐提,弘昀想要紫苏的事。 紫苏都不在身边伺候琐事了,那是管着外面事务的管事。 “这小子,眼睛怎么这么贼?”桐桐有点哭笑不得。 弘智在一边吃果子,听的有点愤愤不平,“我三哥是怕娘你将来分家不公!咱家有多少产业,到底一年进多少银钱,还有比紫苏姑姑更清楚的吗?他这是要人吗?他这是想摸咱家的老底!娘,不给三哥!” 去去去!我们都欢蹦乱跳的,哪里就轮到你们分家产了?! 弘旭在边上使劲的笑,“您把霍香姑姑给儿子留着,说定了啊!” 去!都给你们,我这边的事得停摆了。 皇后只笑,听着孩子们在这边没大没小,也觉得放松了,“……弘昀说了,我一想也是!这根基浅的弊端就出来了。只怕这姑娘是一个合适的陪嫁都没有。” 是!这是事实!所以才要咱们这当婆婆的给操心嘛! 她就跟皇后说起了张嬷嬷,“当时我家那境况,身边的带着一个叫红花,一个叫绿叶的丫头,两人老实的很呀!这些年,就守着库房了!倒是没出错,关键是她们没那心眼出错。多亏了额娘当年给了张嬷嬷,还有水仙和樱桃俩丫头,这俩丫头如今也都是诰命夫人了,这您该记得的的呀?” 记得!有印象的。 “我是到现在都感念额娘,若不是婆婆替我想的周到,刚开始在宫里那几年,我能不抓瞎吗?”桐桐说着就叹气,这也是实话。 皇后明白,她这是在劝自己呢,这个时候给这个儿媳妇一分的怜惜关爱,他日她能十倍百倍的还回来! 她点头,表示听进去了!而后说起了孩子们大婚之后住的地方,“宫里的阿哥所,得一人预备个院子。那边的园子我也想给三个人都安排个院子……” 你要带着儿媳妇一起过呀? 皇后愣住了:不能吗? 桐桐小声问道:“当年四嫂你也跟额娘住了一个月!作为儿媳妇,觉得美吗?” 不大美……吧?但这个可不敢说的! 桐桐就道:“那你说儿媳妇乐意跟咱们住吗?” 怕是也不大乐意……吧! 这么一想,就跟桐桐对视,然后两人同时叹气:有儿子的,都得防着报应!做媳妇的时候烦婆婆,就得防着做婆婆的时候被儿媳妇嫌烦。 这就是天道好轮回,苍天绕过谁?! 梦里清欢(244)三更 随着小辈的亲事定下来,皇上也大方了起来。给弘晳和弘普,一人册封了个贝子的爵位!反正叫老圣人比较高兴嘛! 瞧,您不放心的您二儿,但咱也绝对不会亏待了您家二儿,对不? 老三给他家老大请封世子了,皇上利索的给批了,也说了,要是下面的那些小点的再大些的,能当差了就叫来讨差事。只要差事干的好,咱不吝啬爵位。 把老三说的心里火热的跟外面的暑天的天气似得,都快烤化了。 对于老五那不省心的庶长子,皇上给人家许愿,“等离了他九叔能独当一面了,给个爵位。” 把老五说的眼泪都快下去了,出了院子就又奔赴第一线了,咱得拼命干的呀! 老七奸猾奸猾的,给他家四哥把长子一塞,“叫这小子在杂学署一边学着课业,一边学着管管庶务。这小子也干不了别的。” 把十三给惊的呀,杂学署那是一般的地方吗?七哥你可太会找地方了!留在这地方管庶务,管着管着就成了管事的了吧? 可惜自家的儿子还小,要不然,这么好的位子能轮到你?这位哥哥平时低调,也不跟皇上求个什么。如今一开口,皇上都没法回绝。 行吧!你机灵,你开口了,那就你家的先上吧。 然后老七心满意足的走了! 等老三得了信的时候都定下来了,恨不能咬老七一口!这小子就属于偷摸下口那种的,叫人一点防备都没有! 十一|一看,这么着不行!自家只老大在园子里,但其他几个怎么办呢? 他把孩子都送去,“这不是夏收呢吗?老爷子也忙不过来,也别光叫人家老大人跟着老爷子忙了,咱家这么多孩子了,想用就用吧!” 十一家的四个儿子呢,都是半大不大的,大部分又长在庄子上,本就黑不溜秋的,这晒的更是黑了!而且,十一福晋是信奉糙名好养活的,她给孩子取名也简单粗暴:大黑、二黑、三黑、四黑。 大黑经常见,二黑就见的少了,好似见一回,这小子黑一点。 如今这半大孩子,跟弘晖和弘显差这岁数呢,可看那个头,也没差出多少去呀!一瞧就知道,这是能长成彪形大汉那一号的。 这会子下半晌了,暑气都下去了。老圣人种的那点早玉米打出来搁在场院上都晒出来正装袋呢!这些孩子得闲不得闲的都来了,包括皇上、嗣谒和十三爷。 十一就是等到不热的时候才来的,这会子蹲在他皇阿玛身边,振振有词。反正就是儿子的身子不行,帮不了您,但给您送劳力来了,您只管用。 好家伙,这二黑比大黑更糙,而且这孩子力起使出来了。这边一口袋的玉米皇上和嗣谒两人才将将抬起来,这孩子直接上手,抱着就能走,说话瓮声瓮气的,“四伯,这个放哪?” 皇上扶着腰,看着这孩子,哭笑不得,然后问老六:“乌雅家也出武将呀!” 嗣谒懂,这是又怨念了!爱新觉罗家不出武将打不下天下,乌雅家到现在都走的是武将的路子,且瞧着后人还都不错。父系和母系两边的影响,怎么生下他就武力这一块就不来劲呢? 是啊!为啥呢?就像是福晋说的:嘛事都有个概率问题! 只能是咱碰上小概率的可能了。 皇上就稀罕二黑这么糙的:“以后在四伯身边好不好?” 二黑连犹豫都没有,“好!只要少叫我念点书写点字,怎么都好!” 十一脸红,这玩意也不是笨,就是不乐意念书,你说怎么办?跟着老四去吧,跟亲近了就好了。 弘旺还不乐意呢,这孩子可能天性里就张扬,哪怕是他阿玛不在,归侧福晋抚养,但骨子里带着的东西,只要不可以去压制,就往出冒的! 平时生活上良太妃管着的,教导的事有桐桐和嗣谒。两人从来不压抑孩子的天性,这小子就更了得了!跟弘智小七小八是一挂的,那张扬起来,比皇子都像皇子。真就是天老大地老二他老三那德行。 老圣人也不说,只觉得这么着也好!他跟嗣谒说的时候叹道:“老八是想张扬但又极力克制的人。”他觉得他没张扬的资本所以才越发渴望那样的资本。其实只皇子这个身份,张扬一点,怎么了呢? 老十张扬吗?那不仅是张扬,还霸道!没他额娘了,他就好了吗?没有!但那又怎么了?朕这个皇阿玛为这个说老十了吗? 也没有! 可老八没能懂这个道理! 现在到了这个孩子身上了,老圣人宠着的时候多些! 这不,桐桐才带着人送了吃的喝了到这边的亭子里,长辈才一动,弘旺就窜过来了!就他最爱招惹弘暚,弘暚才拿了一块西瓜,弘旺谁的都不要,伸手就拿了弘暚的! 得!两人又一个跑一个追,听着吧,一会子准闹起来。 闹完了,这小子跟谁都不见外,也不知道啥是客气,往皇上边上的地上一坐,再朝后往皇上的腿上一靠,要多自在有多自在。 十一看着这小子就面露奇异之色,这也算是一种天赋异禀吧! 等把这些兄弟连同兄弟家的孩子都安抚到了,皇上才册封他自己的儿子。 大阿哥二阿哥为贝勒,三阿哥为贝子。 弘昀看的开,这戏还得作下去嘛!都拒婚了,还能册封个贝子,那咱也是得宠的皇子对吧。 有了爵位了,皇上又叫老三兼顾盖房子的事。两个公主府,两个驸马府,三个皇子府,抓紧吧。 把老三奇怪的,“弘显不住老六府里吗?”那边的王府是现成的,就那么空着呀! 皇上回了一句:“他是二阿哥,住老六那边算怎么回事?” 把老三给惊的呀,你知道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不?你这么着别人会觉得六房那几个孩子一样有皇位继承权的! 哦!弘晖和弘显是不会争的,但下面的哪个真能把前面这俩大的干下去,哪怕是小七小八呢,叫他们上呀! 就这点事,至于你露出这样一幅出了大事的表情吗? 但老三还是觉得老四有点狗,这么弄的话,老六两口子将来怎么办呀?一个孩子都不留在身边。 老四却说:“不是还有弘暚吗?” 啊? 啊什么?朕也没嫁过女儿,朕招的是驸马! 老三心里哼了一声,出去就不免腹诽,那有本事你叫你将来的外孙都姓爱新觉罗!要是办不到,就少一天天嘚嘚的,好像一天不整点稀奇事来,就过不到明儿似得。 不就是叫自己盖房子吗?盖呀!但盖起来需要时间的,成亲缺拖不了那么长时间。你老四还得收拾给孩子成亲的地方,我看你怎么安排。 皇上叫在阿哥所收拾了三个院子,娶亲当天当然要住皇宫里去,那里才是老宅。 完了就不是非得在宫里呆着了,就圆明园吧,反正这边比较空,一人给留个院子,能常住就行。 弘显觉得不合适,偷着跟她额娘道:“我想住回来。” 但是不好意思开口! 是啊!没法开口呀!她晚上睡不着,反正事有解决不了的,就找自家爷,“……那边给收拾院子了,但在哪边住的时间长,皇上也不会去算。只要这边有地方住,弘显带着孩子回来也自由点。” 总之不能人家给个针,咱就拿着当棒槌,对吧? 可想给这边园子就近收拾个院子出来——不是不行,是不能!不能只收拾一个!虽然本意上是叫弘显带着媳妇住回来,可要是不给弘晖和弘昀收拾又不合适。可收拾吧,西院地方大,但都是景儿,这地方本就是花园子,没那么些屋子给住的。 嗣谒翻身,“这个容易!就在西园外面,庄稼地那块,地本来就狭长,如今沿着那块地的两边建的就只一些草顶子的棚子!今儿皇阿玛还说,这要是照搬个村庄零散的点缀在田地边上,是不是更有趣。爷本来想过段时间叫老爷子把这一茬事忘了算了,你如今这么说了,那也好办!就盖个小村子,小小的庄户院弄了二三十个。外面是土墙草顶子,里面干净整洁陈设好便是了,一人一个院子都住的开的。” 这个好!这个好! 好似围了那块地方盖‘村庄’还是昨儿的事呢,结果三两月,这说起来就起来了。 等里面开始粉刷陈设上了,弘晖大婚的日子就到跟前了。 而这个时候,太后的肚子瞧着微微有些下行了,桐桐就彻底的住过来了,跟太后一个炕上住着呢,就怕半夜发动起来。 太后倒是胆大,“我生了六个,可顺当了。”可到底是年纪大了呀,再加上给孙子娶媳妇,人心态上来说,那是真高兴!这情绪也会对生产有影响,这不,坚称不到日子的,可还是被桐桐料中了,提前发动了。 这天正说给弘晖家的媳妇挑个什么见面礼呢,然后身下一湿,便觉得不对了! 桐桐赶紧就上手,“这就叫人去喊老圣人来!” 能喊吗? 当然了呀!生孩子不找孩子阿玛,这算是怎么回事?这不是能喊,而是必须得喊。 太后脸都红了,而后觉得好生委屈,“我生了六个,都没喊过呢!” 那这第七个,您才更要喊,把之前欠您的都找补回来! 于是,被喊着叫去的老圣人都懵了:“……”当年老二出生的时候,朕都没守着!这怎么着呀,朕不去还不生了?李德全尬笑了一声:“……这世道变的快不是?” 呵呵!变的快了,却也未必是变的好了!朕就是突然觉得,以前老是怨念自己是鳏夫这个事——是不对的! 老婆这种东西吧,没有吧,像是少了啥。可有了吧,那是相当的烦! 梦里清欢(245)一更(梦里清欢(245)太后要...) 太后要生了,要请的只有老圣人。但别人是得了信儿,也都赶紧跑来了,于是,就来了一群人。 不说本就在园子里的太皇太后和太妃们,就说在圆明园住着的皇上皇后,一得了消息,什么都扔下了,赶紧往这边赶。那在园子里办公的十三能耽搁吗? 十三不仅不能耽搁,还得尽快给各府送个信儿,能来的都来吧。赶紧的! 于是,别管是儿子还是媳妇,有一个算一个,麻溜点。 生个孩子,招来这么多人。 太后一哽,这种时候,守着这么多人,并不会叫自己的感受更好过。 桐桐下针,她是觉得有助于生产的,但这个孩子许是知道自己更娇贵,慢悠悠的出生,产程非常缓慢。桐桐觉得自己助产,把能拿的本事都拿出来了,但当真是不快。要不是一再号脉确定没事,她都急了。 皇后跟十四福晋就在外面,接生嬷嬷不用上手的结果就是,一会子出去一通报。 生孩子也确实是不适合叫嚷,然后就是那种细碎的压抑着的哼哼声,把外面守着的人都听的坐立难安。 嗣谒听过怎么生孩子,但桐桐也没这样叫过呀! 皇上也听过,但那个叫的比这个惨。他觉得这样还不如大声喊呢! 但坐在这里等着的其他爷们,听过女人生孩子的不多!都是知道生了,那就生吧,能在府里守着,在书房念一卷《血盆经》就算不错了。如今坐在这里听现场,那个难受!不是那种血脉相连替太后难受,就是单纯的指听不得这种声音,叫人听的难受。 才还说《血盆经》呢,这会子就听说皇后叫人请了‘神明陈靖姑’,要带着女眷烧香拜佛去。 皇上:“……”信佛是没错,但是烧香拜佛寄希望的是往生来世,当下的事情,神佛是没用的。要是神佛能解决问题,朕还愁什么呢?朕做和尚去好了!而且,现在因为这种事烧香拜佛,不合时宜。 弘晖在皇后正式进去之前,赶紧给拦了,“额娘带着伯娘婶婶们,上柱香就出来吧。”母子俩说话是避着人的,做儿子的当然要把话往透的说,“皇阿玛虽然信佛,但得分清什么事该去礼佛,什么事不能去礼佛。若是到了佛节或是其他,自来有这样传统的,单为祈福的,额娘该去礼佛。但若是明知道神佛办不了,还非人力不可的,那就不能去!哪怕人力有不怠,也不能再去礼佛的!朝廷推行杂学,医科便在其中。娘亲在里面一直没出来,也没另请太医,那就是一切都很稳当。这个时候宁肯叫人家说娘亲在妇人产育上有建树,也不能往神佛上靠!就像是陈靖姑,之所以世人都拜她,那是因为在唐时在她所生活的那一片,她接生了孩子无数,且孩子都好好的。于是,大家愿意信奉她。而我娘不想成为被人膜拜的人,朝廷也不想叫我娘成为那样的人。皇阿玛和朝廷愿意叫人去信,只要潜心的去学,那医术就是能治病救人。哪怕是女子也是一样!儒家的礼不是一时能冲破男女大防的,但可以培养女医单为妇人治病,这就是大慈悲。 儿子知道您是说蒙藏信佛教,该信就信呀!咱也信,世人只要愿意信的都能去信。佛是大慈悲,劝人向善的,不拦着人信它。但信了佛教,就能摈弃医术的作用了吗?好些大师也都是精通岐黄之术的!该治病救人的时候,大和尚也不是只念经的!要是都按照满人的习俗,干脆连太医都不要请了,直接请萨满来不就行了!事实上,从入关以来,咱们都在不停的学汉人,从而修正咱们自己……萨满以前是有个病就请,现在呢?是除了节庆,别的时候也用不上,讨了吉利就完事了!” 就如同烧香拜佛一样,该烧香拜佛讨吉利的日子,您去呀!没人拦您!就比如儿子们要大婚,那您就是吃斋念佛七七四十九天呢,有什么关系? 可换成眼下这件事,则万万不可! 世人都能做的事,做了都没关系的事,您在这个位置上,做了就是有问题的。 这是个错误的信号!被那些迂腐的老大人们知道了,会把您搅进朝堂的风波的。他们要拿您做榜样,说您不信女医云云,那叫皇阿玛怎么说话?叫儿子们怎么说话? 如今杂学都是爹爹和弘显在管,若是这些事上把您扯进来,事情会越拉扯越深。甚至要把皇阿玛和爹爹,儿子和弘显,扯进他们各自的阵营里。若真是如此,是要坏事的! 朝上的事,没有温情脉脉。理念的斗争,虽不至于鲜血淋淋,但却也格外的冷酷! 所以,得小心小心再小心,任何一句话一个举动,哪怕以前都是成例的事情,以您的身份再做出来,都会有人往您压根想不到地方拉扯的。这是非常可怕的! 这些话把皇后都说懵了,一个很常规的行为,这就不行了? 弘晖点头:是的!不行了!您要是真想为皇妈麽祈福,觉得非念经心里不能安稳,那您去屋里,去静室,是佛堂……哪里都行!但是带着那么多皇室福晋大张旗鼓的嚷着去礼佛,就万万不行。 皇后稳了稳神,也低声跟儿子道:“……额娘就是觉得,这么下去,额娘都不会做皇后了。” 弘晖叹气,这不是额娘错了,而是如今的事到了这个份上,跟的吃力谁都觉得难过,是得想法子解决了!他先安抚额娘:“今儿先这么着,回头呢,儿子想想办法!” 嗯! 反正儿子怎么说,她就怎么做。儿子说这么做确实是不合适,那行!咱就上柱香,求个吉利,这事就算完。 福晋们也不在这上面纠结,就是觉得,这个岁数生孩子,是挺遭罪的。 大福晋就说,“原本还想再生一个呢,但到如今也再没有!可看这样,我回头得找六弟妹问问,有什么不伤身还避孕的法子没有。” 是啊!挺大的岁数再怀上,真能要半条命。 等啊等啊,又是大半个时辰,猛的就听到一声婴孩的啼哭声:阿弥陀佛,可算是生了! 生了个啥? 阿哥!阿哥!是个阿哥! 这是二十二了呀! 说真的!缺儿子吗?不缺呀!但是一片恭贺之声,老圣人还是挺自得的! 屏嬷嬷在里面把孩子洗干净包裹好,抱去先叫太后瞧,“您瞅瞅,是个阿哥。” 太后喘着气,有些有气无力的,“我瞧瞧脸……” 屏嬷嬷蹲下来,叫太后能瞧见孩子的脸,谁知道才一看见,太后的眼泪刷一下就下来了。给桐桐吓的,“额娘,孩子好好的……您的身子也好……” 外面听见里面的动静,都着急了,怎么的了?怎么就哭开了! 而且,太后那声音也太伤心了呀! 嗣谒就朝桐桐喊:“哪里不好吗?” 好着呢!桐桐打发屏嬷嬷,“额娘怕是委屈的!没事,我劝劝,你先抱孩子出去叫老圣人瞧瞧,也安安大家的心!” 然后孩子就给抱出来了,可这么小的孩子,老圣人也不会抱呀!这么瞧了瞧,哦!长这个模样呀! 才出生的孩子他也见过,但那时候年轻呀!越朝后面这些,越是没见。有些都是周岁之后才瞧见的,奶嬷嬷抱着给看一眼就得了! 这会子才出生就带出来了,好看吗?不好看,丑的慌。 老圣人瞧了,那皇上也能瞧见呀!这么探头一看,皇上那表情有点那个。 老三心说,这能多丑呀!老四这人真是,你家孩子生出来就好看呀?这弟弟跟儿子果然是不一样呀,你儿子就是香的,这么小的小弟弟你都不稀罕,露出那种蛋疼的表情是个什么意思? 他也探头去看,左瞧瞧右瞧瞧,直等到孩子哇哇哇的就哭起来了。之前还觉得瞧不出什么的老三就觉得,这么咧嘴一哭,这表情怎么有点似曾相识,“这是像谁来着?”他朝其他兄弟看了看,还解说道:“真的,这小子一咧嘴角那德行,跟咱们兄弟中哪个特别像。” 五爷一瞧,就缩了! 嗣谒扫了一眼,而后那脸上的表情跟皇上一模一样。还别说,老三的眼神挺好使的,可不就是像吗?不光是咧嘴哭起来像,就那鼻子那嘴唇那脸型,跟十四刚生下那会子,像神了。 生十四的时候老四都九岁了,别人没见过十四没满月的样子,但老四见过!且九岁很记事了!老十四怕是老四有记忆以来见到的第一个毛孩儿,绝对印象深刻。刚才只一眼,老四表情都变了。 可老圣人肯定没见过这么小的老十四。 老七说的隐晦,只道:“六哥跟万岁爷长的像,小二十二跟谁像呢?” 老三可算是想起来了,“可不就是老十四!”就说呢,那一咧嘴的表情怎么那么熟呢?“活脱脱又是一个老十四!” 老圣人:“……”老十四吗?怪不得觉得这么丑呢! 结果这话才从脑子里刮过去,太后在里面的哭声更大了! 嗣谒心说,怪不得额娘哭呢!能不哭吗?委屈大了!这么大的年纪了,再弄个跟老十四似得老儿子,可不要了老太太的命了吗?十一还说,“皇阿玛,要不,儿子们先退,您劝劝太后?” 老圣人摆手,“叫哭吧!这是能劝好的?”谁家多一个老十四,不得哭呀! 十四福晋:“……”爷呀,您该回来看看,您到底是把人活成啥样了?! 若把‘人嫌狗憎’用在您身上,好似尚有不足!! 梦里清欢(246)二更(梦里清欢(246)哭也罢...) 哭也罢,笑也罢,反正那么一大把年纪了,人家又生了个儿子! 没儿子只生了公主的妃嫔们啥滋味呀?像十四怎么了?就是比十四还熊点的,只要是儿子,给我们一个也行呀! 园子里最近挺忙的!洗三,接下来是满月,可热闹了。 桐桐忙着这边,忙忙叨叨的才把满月操持完,弘晖的大婚就在眼跟前了。她又忙着把西园外新盖的房子都开始陈设。这些长时间,一直用火烘着呢,说干也就干了。这不是就想着,等大婚之后,想住过来就能住过来吗? 大婚那一日,她就不去了!只等着大婚之后,俩孩子过来请安的时候见见就完了。一切都有礼部和内务府操办的。 因着她不去,弘晖在大婚之前就特意过来了,单膝跪在地上,手扶着她的膝盖,“娘,还有要叮嘱的没?” 这叫当娘的怎么说? 要说放心,那不会!一肚子话要叮嘱。 要说不放心,那也不会!婚姻这事得自己去经营,谁说的都没用。所以,突然发现,无从叮嘱。 她拍了拍儿子,“以后的日子长着呢,娘想起什么了,再叫了你来跟你说。” 弘晖就笑,“那我今晚就睡爹娘的外间炕上。” 桐桐:“……”行吧!睡吧。 弘晖睡在外面,按说可以安心了!可桐桐久不做梦的人又开始做梦了。梦里一炕小子,还有个光着屁股在炕上蹦跶的! 那一帧画面就那么恍了一下,又消失了。她蹭的一下睁开了眼睛,却不知道外面的弘晖也一下子就把眼睛睁开了。 在他的梦里,那个炕他知道。就是如今的九州清晏后头!那地方如今是皇阿玛自己的寝宫,若是办差晚了,想去后面歇了,就去那个屋! 那里大部分陈设跟现在都相似,只是多了很多颇有生活气息的东西。 爹娘不仅是现在感情好,便是他们作为自己的阿玛和额娘的时候,感情也很好!要不然,一个皇帝是不会把皇后放在那么近的地方的。他们这些皇子留宿在那样的地方更是想都不敢想的。 桐桐好半晌才睡着,早上才起,就被弘晖喊住了,“娘,我找到一本剑法,耍给您看呀?” 好啊! 桐桐把手里的剑扔过去,“舞起来我瞧瞧。” 弘晖抬手一接,袍子往腰间一掖,一招一式就舞起来了。 桐桐的表情有些怔愣,怔愣里又带着几分疑惑,在她的心里,好似弘晖还在前一招,她就知道后一招应该是什么样的。 直到孩子把剑塞到她手里,退后两步,她看着剑,然后跟着就舞了起来。那动作并不轻盈,这是因为久不练的缘故。但一招一式的都不陌生。 弘晖笃定,爹爹和娘亲对那些所谓的曾经,知道的未必有自己多。 不知道……那就不知道吧! 过往知道的多了,究竟是好事还是负担,说的准吗?就像那一炕的孩子,已经找不见熟悉的面孔了。他们是否会执着从而苦痛? 他拿不准!所以,他宁愿一切顺其自然,想叫娘每天都无忧无虑。而今有爹爹,以后还有自己! 有自己守护着,一定能叫娘一生平安喜乐的! 见娘还沉浸在舞剑的玄妙境界里,他麻溜的回自己的房间,有件东西昨儿就带来了,现在该给娘了。 桐桐才还说要细问这剑法呢,结果被这一打岔,给忘了。 什么东西? “娘进去瞧瞧,瞧瞧就知道了。” 桐桐把剑给身边的丫头,带着匣子就进了屋,一家子都等他们吃早膳呢。如今拿进来个匣子,都催促着要打开,看是个啥玩意。 桐桐就给打开了,好家伙,光华璀璨呀! 一匣子宝石? 小七嚷道:“不是宝石,有线呢!” 可不!还是金线。 小八特小心的往出拉扯,这也不是一串,还挺沉。 弘旭上前给拎起来,左看右看的,“这是一件衣裳吧?”谁弄这么些宝石做衣裳?这话没出口,他大哥把他往边上一扒拉,“一边去!这是给娘的。” 桐桐愕然:“给我的?叫我穿着?” 对呀!儿子把各色的宝石都集齐了,您试试。 桐桐就看嗣谒,满眼都是那种:我能穿吗? 嗣谒就笑:穿吧!儿子孝敬的,又不是偷的抢的,有啥穿不成的! 穿!穿着满京城溜达去,都由你! 然后桐桐蹭的拿过去给穿上了,还别说,吃啥穿啥都会有似曾相识的感觉,只有穿这件宝石的衣裳,完全没有那种感觉! 这是一种陌生的,又自豪又骄傲,还嘚瑟的那种感觉。嗣谒见她自己低头看,还臭美的不知道怎么才好,就问说:“啥感觉呀?” 桐桐砸吧了一下嘴,“我想穿着去给宜太妃请安。”看她那丁零当啷的翡翠好,还是我这宝石好。 嗣谒:“……”我问你扎不扎,沉不沉,刺挠不刺挠,你倒是好,想着跟老太妃攀比去?!是嫌弃老太妃把老九压榨的不够狠吗? 弘暚的小肉手搁在那衣服下摆上,抠啊抠的,满眼都是小星星。 弘智在边上补了一句:“要是没零用钱了,抠一个能花可长时间。” 弘暚睁大了眼睛,好似不明白她的想法为什么六哥也有。 弘旭用肩膀怼他大哥,“二哥也弄了一件宝石衣吗?”你们要是这么干,弄成成例了,我们怎么办?我们赶娶媳妇可攒不下这么多银子用宝石给娘攒衣服。 他大哥回了一句,“没告诉你二哥,我偷着叫人做的。” 弘旭:“……”大哥你不厚道! 桐桐才不管谁有谁没有,谁做谁没做呢,反正我有一件了!等吃了饭,孩子们都准备去宫里参加他大哥的婚礼去了,剩下两口子了,桐桐就斜眼看嗣谒:“我肯定我没穿过这样的衣裳,是第一次!” 所以呢? 这就证明你对我也不是很好,跟了你上天入地了都,你竟然都没有给我一件宝石衣裳穿。 嗣谒就忍不住告诉她一个真相:“……你看见宜太妃挂一身翡翠是啥想法,别人瞧见你挂一身宝石就是啥想法。”在屋里挂一会子得了,你还想穿出去呀! 啊!那怎么了?我就穿出去,这要是太阳光照上面,那个光亮啊,想想得多美。 多美?猪八戒穿上珍珠衫的时候也可美了。然后呢?然后被套住了吧!呵呵! 嗣谒才不信她这么二呢! 她是没那么二,但是也没脱。虽然挺沉吧,但心里轻快呀!然后穿着就在西园里转悠,走哪都是一个发光体。 正转悠的美呢,然后太妃们转来了! 这不是入秋了吗?小野菊开了,就在沿河的河堤边上,一大片!太妃们没啥事,一人一个篮子,打算自家摘了做茶,没事找点事干嘛! 摘了,也累了,炮制也不会呀!顺便过来歇脚喝茶顺带炮制菊花,最后能在这边混一顿饭最好了! 本就是花园子,太妃们也不是外人,来了就来了,还不叫进了?最多就是赶紧找主子禀报一声。 可禀报了,也来不及回屋去了!桐桐想把衣服赶紧脱了,可这扣子都是宝石的,解开并不容易。 然后太妃们就见到了一个好生刺眼的桐桐:啥叫珠光宝气?这才是珠光宝气! 惠太妃摸了摸头上的宝石簪子,不够人家一个扣子的。 荣太妃摸了摸手上的戒指,那玛瑙比自己这个大吧? 宜太妃觉得老九不孝顺,大大的不孝!跟人家这种豪横的比起来,自家那点家当算啥? 良太妃觉得该给老八捎信,问他那边到底有金矿没?没金矿还没海吗?海里呢奇珍异宝,咋自己这个当额娘的一个都没见! 贵太妃还问:“是老六给做的吧?” 没有!弘晖给做的! 桐桐一说起来,就笑眯了眼,咱儿子孝顺呀! 贵太妃心说,弘晖这么周全的孩子,该是给他额娘也做了一件吧。 桐桐一笑,弘晖是很周全,但未必给他额娘做了!他是真心给自己做的,但跟皇后怎么说,那就是他的事了。 想来,他总有他的安排的。 是的!弘晖在回京城之前,坦诚的跟皇后说了:“……额娘说做皇后很累这件事,儿子也觉得,这不是额娘的问题,而是世道的变化快!叫您从一个一直就只关注内宅的人,突然去适应这么多东西,是特别困难的!儿子就想,要不然得找个人来帮衬您……” “你是先找你娘来?”皇后想到的是这个。 可弘晖却觉得从私心上来说,什么都依仗娘亲,这不仅是娘亲会累,关键是委屈。从公心上论,只用自家娘也不合适!皇后的事务既然跟外面有牵扯了,那就不能独立在朝堂之外。 皇后若是一个职位,那这个职位就应该有一个属于她的班子,且得把这个班子的存在常规化!皇后的一切事务,这个班子来完成。需要皇后配合的,皇后做到就好! 如此,就能保证谁坐在这个位子上都差不了!皇后若是有能力,能降服为她服务的班子,那这个班子就是她的辅助,她也能通过这个班子,发挥皇后的影响力。反之,皇后的能力若是弱一些,这个班子就是主导,可以安排皇后的一切:从吃穿住行到公开场合的言行举止! 但也不用担心这个班子把皇后怎么样,因为皇上会看着的! 当然了,若是帝后不和,也可能因为这个班子出现这样那样的事!这就是后续在制定规矩的时候要考虑的问题。 但眼下,这是解决这个问题的最好办法了! 可万事开头难。要开创它,从零开始,一切得秉承着公心来做这件事的人又不多,“儿子想,等大婚后,叫我娘教儿子的福晋,乃至以后的两个弟妹,甚至可以先从婶婶们中间抽调人来……”娘只在上面盯着,哪里做的不好,叫她们去完善就行:“等把规矩定下来,那需要微调的只是规矩,而后只要选合适的人上来做就是了!” 为了不出错,当差的就得谨慎。这个班子的存在虽辖制了皇后的权利,但皇后自此可以无风险。 其实,自己提出这个来,是不合适的!若是个强势的皇后,这事就办不成!可额娘不是这样的人,若是能做个不出错的皇后,额娘是愿意的! 那这事就没障碍! 如果这个试行一两年可行的话,前朝便可借鉴! 弘晖把这里面的利弊都讲清楚,防止有人跟额娘嘀咕,再叫母子生出嫌隙。限制皇后权利,这个肯定会有,咱得事先说好!您要说觉得行,之后儿子就着手办。您要是觉得不行,那就算了。 结果皇后应承了:行!就这么办吧。 弘晖大婚去了,可他跟皇后说的话,转脸皇上还是知道了。 皇上疲惫的揉着脑袋,然后二黑就爬到边上,伸出手给他四伯揉开了。这小子! 皇上就笑,“去睡吧!不看书了,也不写字了,早早去睡吧。” 不用!白天侄儿打盹了! 皇上也不强迫他,乐意怎么着就怎么着吧。他起身,叫苏培盛,“去那边园子里去吧!” 必是有遇到事,找老圣人和六爷商量的。 事实上,皇上没敢跟老圣人商量,哥俩就坐在西院外面的一处茅草亭里,点着火盆吹着风,一人一壶热酒。 皇上就道:“弘晖设立的这一套东西,是有好处的!当君主不贤明,这个班子就能保证不误事!可若是如此,就难保不会出现权臣!这在历史上屡见不鲜。” 嗣谒就道:“所以,得有一个更广泛难以统一的群体,随时罢免这样的权臣。如此,才能平衡!” 皇上没有说话,这玩意得想想,再想想,心里可以去想,但万万不能说的!老爷子活一天,这话就不能说!否则,以老爷子的脾性,得气死不可! 嗣谒也不再提了,这事本就不能着急!于是,随意的岔开话题,问起了其他:“……大哥二哥今年再不回来过年,老爷子怕是得难受!还有十四,要给换防回来吗?” 对!还有换防!这也是大事中的大事! 要换别人的防,那就得先换十四的防,明儿就下旨,叫十四回来吧…… 梦里清欢(247)三更 十四回京,都已经是十一月底了。 天上撒着细碎的雪花,天冷的邪乎!他带着几十个随从,一路快马回京。低调的很! 风太大,马跑起来吹的雪直往脸上扑。不能开口说话,呛一口冷风不说了,关键是雪沫子往嘴里窜。 靠近一处镇子,沿街的铺子里传来阵阵的香味。 这是炖羊汤了,下了好重的茴香,这玩意是把腥膻味道遮住了,但是汤里早没有羊肉的鲜,只剩下厚重的作料味儿了。 可现在顾不上了,下来喝一碗吧! 好家伙!这羊汤店的生意还挺好,铺子里都进不去人了,坐的满满当当的。十四摆手,没叫随从去撵人,咱就是过路的喝碗汤,别整的被御史知道了,再弹劾爷这就不上算了。反正外面有草棚子,有几张桌子,雪落不到里面,至于风吗?三面都绑着一些油布遮挡着,应该还行! 店家瞧着客人不好惹,出来应酬的特殷勤,还专门给端了火盆上,又赶紧问说,“有刚打出来的酥油饼,客官要吗?” 要吧!只管往上端。有啥菜蔬也弄些,不要羊肉了!就是羊汤,一人一碗得了。 店家还问:“要胡椒吗?” 多放! 不管顺口不顺口,先吃点热乎的! 随从低声道:“爷,赶在天黑前,到不了城外的。” 那就赶点夜路,越是离京城近,路越是好走,下雪天,到处明晃晃的,怕个甚。 十四吃着喝了,支着耳朵听着。 最近都在谈论三个阿哥大婚,尤其是三福晋出身寒门,因为算盘打的好,跟在九王妃的身边,后又跟着长公主做了女官,从而进出宫廷,认识了三阿哥。三阿哥觉得这姑娘很有才华,很上进,然后又倾慕人家的人品才情,于是缘定三生,非卿不娶。 这事如今跟话本似得,传的到处都是! 听听,里面还有客人一边喝羊汤一边吆喝呢:“东头茶馆来的那个说书先生,是才从京城来的,说的就是这个,一会子我们去听,谁还去?” 去去去!同去! 另一个客人就笑,“我家闺女这算盘打的也好,这也没个女学,要是有个女学,我也送我闺女去!皇子阿哥咱不敢想,但就想着,这将来高门娶媳妇,怕都是奔着这个来的。咱也能得以贵婿!” 边上的人就笑:“你可拉倒吧,你闺女不是小脚吗?” 小脚不能放吗?你这人! 然后就呛呛开了! 十四撇嘴,百姓们传的这个东西,就没谱!还说我家太|宗皇帝是为了宸妃殉情的呢?扯犊子!我家皇祖父,据说是董鄂妃没了就活不下去了,然后出家了!就在五台山呢! 呵呵!如今我家又出情种了?!怪了,怎么没人编排老爷子和老四呢?!好可惜,要是能听听他们的乐子该多好。 不过想想,老爷子和老四活着的时候,怕是听不到的!帝王嘛,没人敢说!可要是将来,嘿嘿嘿!我总比他们要晚点去见列祖列宗的吧,到时候我就能听到乐子了! 至于弘昀的事,这个,除了弘昀福晋的出身六成是真的,其他的怕都是假的。 还不知道老四和弘昀这爷俩算计啥呢! 随便的糊弄了一口热的,咱就走吧!一路再不停,直接奔园子里去! 先去见谁?去是畅春园还是圆明园? 十四撇嘴,爷就去畅春园!儿子回来了,当然得去见亲爹亲娘的,对吧?老四看不顺眼? 哼!憋着! 随从不解,咱家的别院就在这左近,甚至都得路过!咱搁家里歇一晚不成吗?有管事在别院,说不定福晋和小主子们都在别院呢,对吧? 可自家这位主子就不!好似不这么着,就不能证明他亲爹亲娘有着多了不得身份一样。 进园子不用带这么多人,有个伺候的就行了!其他人就先回别院去。 畅春园当然是不拦着他了,要进就进,要去哪有人带路!这就走吧! 十四直接去找亲爹,打算今晚跟亲爹这里凑活一晚。但他家亲爹上了年纪了,这一年多养的,生物钟特别准时,到点就要睡觉。睡着了就别打搅,除非天塌了! 所以,十四连李德全都没见着,就被李德全的徒弟给拦了。反正,自来的规矩是这样的,老圣人上了年岁了,半夜惊扰不好吧! 毕竟,一旦惊扰,就代表有大事发生! 十四爷您,觉得您回来是大事? 大事不大事的,十四不去想,反正作为孝子,不能去打搅亲阿玛,对吧?行!老爷子年纪大了嘛! 但爷去看爷的亲额娘,这总行吧!今晚爷就赖在额娘那里了,谁有意见? 园子里的人都知道十四爷的消息相对滞后,有些事刻意瞒着呢!那这事要叫奴才这么直啦啦的说出来,怕是得被十四爷给讨厌一万年了!因此人家就隐晦的说:“爷,您现在去给太后请安,怕是不方便。” 那边一小祖宗,太后又生了孩子在养身子。半夜孩子一嚎,太后也睡不安稳。好容易睡着了,您再一打搅,这么着也不合适呀! 大半夜的,咱别闹! 十四却以为这是提醒太后所在的地方是后宫,自己半夜去后宫不合适。虽然一群老额娘没啥可避讳的,但规矩是这么个规矩。 行吧!顶风冒雪的回来了,亲爹亲爹见不上,亲娘亲娘不方便见。 十四就说,“爷找爷的六哥去,借他的书房住一宿,这总成吧?” 不至于说的这般委屈! 他这边往西园走,那边早有人跑到西园通报了!西园晚上也是关门的!只能把消息递进来,然后再由西园值夜的人给主子递消息。 这边嗣谒和桐桐都歇下了,被这么一打搅!四爷懒的折腾,也懒的半夜折腾桐桐起来再去安置十四,他就打发人出去吩咐,“新盖了那么多院子,有你们十四爷一个。里面什么都有,火也一直没停,叫过去住吧。有什么事明天再说!” 然后十四不是被带到西园的,而是像进了村落,在一处小门小户的庄户院门口停下来。然后有人带路,把灯都点起来。 外面瞧着,是庄户院。里面瞧着简朴,但该有的也都有,也还算有些意趣。 被安排去洗漱,又有还算可口的饭菜伺候。吃饱喝足了,他问:“你们六爷什么时候过来?” 啊? 啊! “不早了,要不,十四爷您先睡。有什么事明儿再说!” 十四:“………………”爷就是这个待遇吗?爷是回来换防的,不是获罪回来的! 快气死了都! 他蹭的起身,“爷要回家!” 奴才们一个个的朝外看,那脸上的意思就是:您听,那风打着呼哨。您确定您再这么折腾一回,会比现在暖暖和和的呆着更好! 而且,十四爷,您没睡怎么知道这里不好!您躺下试试,那床的滋味可美了! 等十四一肚子的气把自己扔在形似炕的地方的时候,愣了一下:老六真是会拍马屁!一个睡觉的地方弄这么舒服干嘛?耽于享乐知道吗?老四也虚伪的很,老六弄这些东西竟然不拦着!不过话说,老爷子那老腰,受的了吗? 等这园子里伺候的都退出屋子了,他才跟亲随嘀咕了一声:“这个玩意有玄机,回头得给咱们府里要点!每个院子每张床每个炕上都要!” 福晋会要的!您别操心! 十四撇嘴,“那娘们,爷又不在家,她要那么舒服的床想干嘛?”亲随:“……”也难怪福晋老揍您,说实话,您也确实该! 十四一觉睡的真美,要不是早起惯了,真未必起的来!身下又软又暖,知道外面一晚上都是鬼哭狼嚎的风,心里就更美了。 早起厚实的新衣服已经拿来了,洗漱完换上,走!不搭理老六,直接去给老爷子请安去! 一出来就远远的瞧见,一个穿着红斗篷的姑娘,躺(?)在狗背上。 对的!就是躺着。 天狼长的像头熊,能叫这么躺的,除了弘暚也没谁了。他都可惜,小时候的养的都是小不点的狗狗,可没这种好嗳!这玩意长成了,别说能叫弘暚骑,怕是自己都能骑的。 他三两步追过去,才要抬手轻拍弘暚呢,天狼蹭的一下扭过头来,朝他汪的一声。这怂狗!不认识爷是谁了?竟然敢对爷呲牙! 弘暚一瞧,据说是十四叔的人好生恼怒!她其实对十四叔的印象都淡了,可再是叔叔,欺负天狼就行!不敢顶撞叔叔,那咱们先避其锋芒,一拍天狼,就立马下命令,“快跑!” 于是,一狗一人,转脸消失了。 十四就觉得,自己怎么有点人嫌狗憎呢? 行!爷不计较,先去找老爷子请安!结果到地方了,被告知老爷子在陪太后用早膳。 十四一听,就比较自得,这证明爷的差事办的不错,老爷子看着爷的面子都肯陪自家那老额娘用早膳了。 行!爷去额娘宫里,蹭一顿早饭去。 结果被带进去了,里面传来哇哇哇的哭声:这是谁家添了孩子了,敢放额娘宫里?是老四还是老六家的?老六家的吧,老四那边要是添了皇子皇女,不得天下皆知呀!可一想,也不对!要是老六家的,那也是按照皇子皇女算的,一样会传的人尽皆知。 如今一想,没听说多出皇子皇女了,那这就证明这不是老四和老六家的。 不是他们俩家的,那只能是自家的!公主的孩子不可能给送来的!谁也没这胆子。所以,结论只能是自家的。但这个完颜氏是不是有点不靠谱,孩子不自己养,给额娘送来干啥?! 他拉着脸进去,先见了礼,然后就道:“……儿子当差,做什么都是应当应分的。四哥很不该为了恩赏儿子,就劳动皇阿玛和额娘。这个完颜氏也是,一点孝心都没有!额娘放心,儿子回头就收拾她!这么着三不着两的,对她就不能客气!” 老圣人和太后面面相觑:这混蛋小子说的是啥玩意? 满屋子伺候的都是一脸的迷茫:不好意思,咱也没听懂十四爷的意思。 二十二哇哇哇的继续哭着,十四深觉不好意思,就冲着二十二斥责:“来讨债的么?哭哭哭!哭什么哭?!” 二十二被陌生的声音给吸引了,哭声一顿! 哼!管住了吧! 十四还没得意起来,他家额娘就抓了二十二刚换下来的尿布,兜头就扔过来…… 梦里清欢(248)一更(梦里清欢(248)什么玩...) 什么玩意? 没防备额娘,再说这么近的距离,想躲的,但是没躲开!真就给糊到脸上了。 抓下来看了一眼:哦!孩子的尿介子呀,还当嘛玩意呢?自家孩子的尿介子有什么嫌弃的! 他直接拎手里看了看,然后也没那种惹人的自觉。嬉皮笑脸的坐下就吃饭去了! 那边奶嬷嬷怕十四爷再来吼自家这小主子,瞧瞧的抱着去里面了。十四也没管,放下尿介子就抓包子吃,都不等李德全叫人赶紧上一双筷子来。 太后才要说话,结果外面禀报说,十四福晋来请安了。 十四哼了一声,“今儿请安来的倒是早!平时可未必这么积极。” 太后:“……”人家一直在别院住着呢,距离这儿才多长的路?平时隔三差五的也来请安,只不过必是知道你回来了,今儿是比往常早了那么一会子!你却在这里上你媳妇的眼药,你媳妇是怎么着你了,逮住机会你就害你家福晋一把!她上辈子坑你了孩子怎么了? 真真是一对冤家! 老圣人掀开眼皮瞧了十四一眼,都不想说话了。 十四却有可多话跟他皇阿玛说的,“……昨晚回来没舍得打搅您,本来想去我六哥那边借宿的,他可倒好,那哥哥当的也是没谁了!我六哥现在这样,都是您给惯的!我这亲兄弟顶风冒雪的回来了,人家都不带搭理我的!门都没给我开!” 那你昨晚在外面呆着一晚上,没吃没喝没睡? 那倒是没有!不过,“他把我安排在庄户院里……” 正进来的完颜氏就听到他说了一句话,她赶紧拦了,“住过去了吗?那得空了我也来小住!听说弘晖弘显可都住过来了,说是院子极好……” 说着话,人就进来了!一进来就瞪她家爷:你个棒槌!人家正热乎的皇子都住得,你这种过气的皇子就住不得了? 人家亲儿子住得,你这种弟弟住不得? 回来就找不自在!谁都有不对,就你没有!你可立了大功了! 张嘴把她家爷的话给拦了,才笑眯眯的给老圣人和太后请安,然后又殷勤的问:“咱们二十二呢?今儿怎么这么乖,没听见哭呀!” 什么二十二? 十四看完颜氏!完颜氏给十四使眼色:准点这个时候要嚎一嚎的,就是二十二。 十四没懂这意思,还问完颜氏:“你给孩子娶的啥命呀?小名也不行呀!” 完颜氏愕然:跟我有啥关系? 脑子里才这么闪了一下,就朝太后脸上看去!太后那一脸的一言难尽,她立马懂了。心说自家爷的脑子不好使呀,你是去年皇上登基大典之后走的,对吧? 对! 那时候正是菊花开的时候,对吧? 对! 那时候我或者后院的哪个就是怀上,那也是今年夏天生孩子的吧! 行!姑且就认为,你没咋见过孩子们的小时候,孩子几个月大你看不出来,分不清楚。 可就算你分不清楚几个月大的孩子该是什么模样的,但你也不想想,这么长时间了,要是咱家添了个孩子,我能不赶紧派人告诉你吗?我能把这种事瞒着你一瞒就小半年? 孩子只要不是偷人生下的,我瞒着你干嘛呀? 十四还怔愣呢,一时是拧不过那个弯来。等好容易从完颜氏各种的表情和眼神里明白了二十二的意思之后,他立马就把手里的包子扔了,“来人!快点给爷拿个热帕子来!” 完颜氏:“……”这是毛反应。 她不懂,但是老圣人和太后懂了:十四以为二十二是他自己个的孩子的时候,抓完了尿布就抓包子,那心里一点障碍都没有!等发现那孩子不是他家的,是他弟弟的时候,完蛋了!觉得脏了,受不了了! 你说这能不能把人气死吧!你儿子就是香的,朕的儿子就是臭的是吧? 可不等老圣人把不满吼出来呢,人家十四好满肚子的不满意呢:“……额娘也这么大岁数了,您怎么还叫养孩子?谁生的谁养去呀!您看那哭上来,多吵的!额娘正该享清福的时候,真有精力带带孙子就是了,干嘛塞个孩子过来……” 这是以为孩子是老圣人哪个小答应小常在生的。 完颜氏都不敢看太后的脸,只狠命的戳了戳十四,觉得不说透他不定往哪里想呢。于是赶紧低声道:“额娘生的!” 啥玩意? 完颜氏抬头看他,然后白眼一翻,嘴角下垂。 十四嘴张的能塞个鹅蛋,视线在他老额娘的脸上看了看,再看了看他皇阿玛,然后返回去又看他额娘,而后再看他阿玛。如此再三又再三,他才问了一声:“额娘……怎么生的?”说完,好像觉得不对,又跟着问了一句:“不是……儿子就是好奇,怎么就是额娘生的呢?今年选秀,四哥没给皇阿玛您指个人伺候吗?”我额娘都啥岁数了?感觉好羞耻的,“这事……还没人知道吧?”反正我也一直不知道的!想来还没对外说吧。那要不…… 要不什么? 十四泄气,想说要不记在别人的名下,可一想也不对!自来只有把孩子往高处寄的,从没听过往低处寄的。 完颜氏真怕了他胡说八道,拉着他就走,“先回府吧!换了衣服得去那边园子吧?你今儿得交差事呢!回来不见皇上,你想干嘛呀?赶紧的!” 一会子皇上来请安,你却还没正经的见皇上呢,不合适! 生拉硬拽的给拖出来了,这娘们! 十四气道:“还没人知道肯定是皇阿玛也有顾虑……”毕竟那么大年纪了,弄出孩子,这不是为老不尊吗? 完颜氏想呸他一脸,“知道!知道!我们都知道!天下该知道的都知道了……额娘就是怕你胡说八道,没叫告诉你,还真被说着了,你这嘴,怎么那么讨厌!” 等等!你说都知道了? 对!都知道了。可额娘不叫说,就都不说吗? 完颜氏看他,“额娘的话……是懿旨!你叫我抗旨不尊吗?”十四被噎了一下,“那爷在西北,下面没一个人提的?” 那人家闲的蛋疼,去问你说‘你额娘又给你生弟弟了’这样的话吗?真敢这么问,你还不抽人家呀! 十四一想,也对!可这事比完颜氏怀了一年半给自己生个儿子还玄幻! 出园子的路都走了一半了,十四越想越觉得不对,扭脸就往回走!到了太后寝宫也不叫禀报就往里面跑,进去就跟太后嚷嚷:“知道您有老儿子了,您宝贝的不得了!这么多年了,别人说起来都是说您最惯着我,可是呢,您惯着我了吗?您就是偏心!您自来倚重老四,您的长子嘛,心尖尖呀!谁也比不上老四,对吧?说是疼我,呵!那都是假的!其实您最疼老六,他身子不好,自来就弱,啥好的都先紧着老六。哼!嘴上说惯着我有啥用呀?我比我俩哥哥多得了什么了吗?没有!那您倒是说说,您惯着儿子什么了?说什么疼大的,爱小的,呵呵!谁是小的,您怀里那个才是!你们现在一个个的,都多嫌我!我昨晚冒雪回来,不见阿玛不见额娘。大雪天的,我哥都不叫我进门。早起没吃饭就来请安,您糊我一脸尿布!您就是偏心!心都偏到胳肢窝去了!” 说着,眼圈都红了,再一说话,都带上了哭腔,“……反正你们都多嫌我……那就多嫌呀!我就讨人嫌了!”说着就起身,环顾大殿里,把一尊白玉的帆船摆件直接往怀里一抱,然后扭脸就走,也不看太后的脸色! 等到要出门了,才停下来又道:“我府里要那种软垫子!炕上也要!每个屋子都要!还有别院,都得要!我还没钱,但我就是要东西!额娘给我跟四哥要去!您要不给我……我见天的来抱东西回家!” 这个混账! 嗣谒和桐桐来的都算是快的呢,结果都没老十四快!这会子就见他抱着个啥玩意埋头往前走,谁都不理。 这又是怎么了? 桐桐主动问呢:“十四弟回来了?吃早饭了吗?单给你做了!知道你在西北少有鲜菜吃,今儿一水的都是新鲜的……” 十四站住脚,眼圈还红着呢,没搭理他六哥,却跟他六嫂不见外的道:“六嫂,我想吃甜瓜,我看见额娘的桌上有一小碟,我想吃那个,给我一筐子吧。回头叫人给我送家去!” 桐桐:“……”那玩意零星熟着呢,一天就熟那么几个,老人孩子分着吃两口就没了。我上哪给你弄一筐子去? 可人家一副:我不管!我就要! 然后走了! 桐桐低声问嗣谒:“是哭了吗?” 十四没走远,听到了!他怒气冲冲的回头,“没哭!昨晚睡个破庄户院,没睡好!” 这是对他六哥昨晚的安排不满了呀! 嗣谒才不惯他的臭毛病,“那就收回来!拢共也没几个院子,弘时还嫌弃没他的!” 没成婚的都没给,要不然挤不下! 十四嘴上不服软,“那正好!我就睡亭子里,那边八面透风,爷凉快!” 这混蛋玩意,皮痒痒了吧! 百-度-搜-醋-=溜=-儿-=文=-学,最快追, 梦里清欢(249)二更(梦里清欢(249)完颜氏...) 完颜氏快被她家爷给气死了! 回了家就暴躁了:“我都受不了,您指着谁忍你呢!我还告诉你,你要真这么下去,真就完了!皇上不缺兄弟!人家对十三爷比对您亲多了!” 知道!十三一个铁帽子,是少不了的。 但铁帽子多了,就不值钱了!给老九铁帽子都不会给爷铁帽子,这道理爷难道不懂? 完颜氏都愣住了,“懂你还折腾!怎么那么不着调呀!” 十四把白玉帆船往桌上一放,“爷要那么着调干嘛?” 啥意思? 十四白眼看她,“都告诉你了,别把你家爷当傻子。你都知道的事,你家爷就那么蠢呀,啥也不知道,是不?”他往榻上一坐,优哉游哉的,但表情却难得的郑重起来,“你记住了,爷这辈子不想着调,也不愿意着调,更犯不上着调!为啥呢?因为爷在心里掰扯了一遍,就说得到的多和少的事,这着调未必就比不着调得的多呢。” 完颜氏冷笑,“感情不着调,咱得的还更多呢?” 那要不然呢? 十四叫完颜氏近前来,低声给她算这一笔账,“先说爷变的着调之后,咱按照最好的设想来想这件事。爷从此以后,洗心革面,重新做人,追着老六,超过十三,做个皇上的左膀右臂,那爷得到的是什么呢?最多就是皇上册封咱做铁帽子亲王,世袭罔替,对不?” 对!横竖不可能把咱家的孩子都当皇子皇女的。 十四点头,对呀!就是如此呀!“给咱一个铁帽子亲王,这王位只一个!将来当然是弘明继承。” 弘明是完颜氏的大儿子。算是嫡子里的头一个! 完颜氏没言语,嗯了一声,等着他往下说! 十四就道:“咱家现在四个儿子,假如以后都没有,就按照这四个算。老大弘春是长子,但却是庶子。庶长子搁在家里,乱家的!你写信跟我说,皇上给了弘晳和弘普一人一个贝子爵位,连老五家的庶长子皇上都有承诺,你都不想想,要不了几年,咱也得为庶长子这个事烦心了。我就问你,爵位给弘明了,弘春怎么办?皇上给爷个铁帽子就已经把所有的恩宠给尽了,再叫恩荫一个儿子,可不大容易!更何况,咱家老四还是嫡子,若说弘春是庶长子你不挂心,那你说你自己生的老四弘暟,将来怎么安置?爷就是豁出脸面,给弘春弄个爵位,把弘春分出去,叫单过,从此不乱家。只为了家里不乱,爷这个求人就必须的,对吧!可这么一求,那你说弘暟作为嫡子,爷给不给弄爵位?不弄你不得半夜起来掐死爷呀!得弄吧!但已经给个铁帽子,恩荫了长子,凭啥还给?!这爵位是爷说弄就能弄来的?除非爷有护驾之功,把命给万岁爷搭上。可你觉得爷有护驾的机会?” 完颜氏不说话了,“那谁家不都是这样吗?再说了,这跟你瞎折腾有关系呀?” 白痴!当然有关系了! 十四叹气,“爷换防回来,最多就是署理京城防务,出京的机会不多,便是再出去,也就是一两年就换防回来了。你说,爷要是在京城,你有啥理由把孩子都塞到园子里?” 完颜氏没言语,只坐在榻上听着对方细细的说。 十四就道,“你没理由了!以前呢,爷不在,你糊里糊涂的,说你没法教养孩子。行!孩子送去了!可爷回来了,咱便是装糊涂不提,额娘也得提的!为啥?额娘是太后了!你想想,连十一都只送了嫡长子去园子,他家老二找机会塞到皇上身边去的。那咱们呢?人家十一还带着弘时呢,给皇上解决了多大的难题,人家才给他家老二换了个机会!人家也四个儿子,还都是嫡子,人家是宜太妃的儿子,为啥人家不理直气壮了?就因为爷是太后生的就比别人尊贵?这叫其他兄弟怎么想?哪怕咱跟皇上是一个额娘生的比别人亲近,但也不能把这事摆的这么明!为了‘公正’二字,额娘作为太后就得给咱把孩子送回来。爷这话,有道理吗?” 有!很有道理! 十四就带着几分怅然,“可也有一种情况,谁也别说闲话。” 什么? 十四摊手,“就是爷不靠谱,孩子交给爷谁都看不过去!那留下咱家的孩子在园子里,谁有意见?谁有意见谁带回去教去呀,教啥样都行!” 可那除了老四和老六,绝对没人敢带回去,付不起这个责任! 十四点头,“对呀!除了老四和老六没人敢管!那爷等的就是他们都没意见,如此老四老六才好管,对吧?代价就是,爷不靠谱!” 爷的亲哥是皇上,爷瞎折腾,作出花来都行!别人走不了爷的路子。爷敢不靠谱,那是因为孩子能扔给靠谱的亲哥!我亲哥管起来也不怕人家说不公平,毕竟我不靠谱,他们也很无奈。 如此安排,“叫孩子在老圣人眼跟前,让老六教着,老四管着。爷不用铁帽子,给个亲王就行!但爷的四个儿子,就凭老四和老六手把手教出来的,将来是能少了他们的爵位呢?还是能少了他们的差事!”十四就问完颜氏,“便是咱家的产业少,银钱不够儿子们分!他四伯六伯看不过眼,给个补贴,哪怕不放明面上呢,是不是实惠全落手里了?哪怕不说这些补贴,就说谁能不犯错!可相同的错,不同的人|犯,得到的惩罚肯定不同!你得承认,自己教养的孩子犯错,从内心来说,都会更宽容,这话也没错吧?” 完颜氏点头,颇为奇异的看自家爷。 十四却朝后一靠,淡淡的道,“现在就看你,你是偏心的叫弘明这一房铁帽子到底呢?还是咱公平些,叫每个儿子的机会均等。当然了,弘明还是占便宜的。他直接就是亲王世子,但其他的就得从低爵位慢慢的往上爬!但得爵位的机会,爷这个做老子的,能给争取来!如今就看,你怎么去选了。你要是能忍受弘暟的儿子孙子沦为普通宗室,那爷就去奋斗一把,也挣个铁帽子回来!” 完颜氏一把把人给摁住了,她觉得她竟然被这不着调的给说服了!觉得他心里的算盘扒拉的挺明白。 但是! 完颜氏坐直了,“我得给你提个醒!” 嗯!你说!完颜氏真的特认真的说,“这不靠谱,和讨人厌,比较形似,但其实完全不是一码事!有时候不靠谱的过了,就有点讨人厌了。” 十四皱眉:这么高难度吗? 他虚心接受这个意见,然后叹气:“所以,想不靠谱并不是那么容易的。这不靠谱的得不叫人讨厌,最好还能叫人觉得喜欢,那这不是一星半点的难度!” 是哒!所以,好自为之!别玩脱了就行! 十四抹了一把脸,“给爷换衣裳,爷得去皇上那儿了。”说着,就道,“从西北带的东西在后头呢,今儿说不定就能到。里面有给弘晖弘显和弘昀带的大婚贺礼,回头你分一下,给送过去。” 完颜氏惊讶:“这还有点当叔叔的样子。” 十四白眼翻他:“爷跟侄儿们玩的好着呢,你懂个屁!” 然后换了衣服,溜达着往圆明园去了! 还别说!这景色最好的时候不是姹紫嫣红,恰恰是白雪里的红墙黛瓦,这景色真是百看不厌!他进了园子,不急着去见皇上。一路都在赏景,还跟伺候的人道:“宫里这个时候的景儿也好看!皇上不回宫住,爷都没机会去瞧瞧。” 正说着呢,就见远远的,几个挂着黄带子的上蹿下跳的,这几个猴孩子都是谁家的,干嘛呢这是? 到跟前一瞧,弘旭是认识的,剩下的有大黑,二黑,还有几个认不清,但一个个都叫十四叔,那就是自家侄儿呗。 这么一群,不上学去,干啥呢? 弘旭朝上指了指,“咱们自告奋勇,给皇阿玛摘冰溜子呢。” 挂了那么一长串的冰溜子嘛! 十四抬手就撅了一小段出来。然后看了看,距离最近的这小子眨巴着眼睛正看他,管他是哪个侄儿,他利索的将冰溜子给塞这小子的衣领里了,当然,只塞进去一点点。 这边尖叫声才起,那边他就蹦起来,把梅树上的雪全都踹下来,落了这些小子一身,一个个的都喊叫了起来,他才哈哈笑着跑远了。 那边正一御书房的人议事呢,外面就嚷起来了。然后就是一串脚步声,跑了进来! 这么横冲直撞进来的人,不是十四还能是谁。 朝臣还有不少呢,结果,这位就这么进来了。 老三指着十四,“成什么体统!你多大了,回来惹的孩子叫唤,你怎么那么清闲呢?” 十四撇嘴,规矩的见礼,然后看着可本分了,等皇上叫起了,他就朝末尾的位置,溜边坐去了。 热茶糕点,还挺香的。这边吃着喝着,耳朵支棱着听事呢。 皇上这话里话外,好像说的是老八! “……船只调配,可以!但是火药有个保质的问题。琉球气候潮湿,那么大批量的运,并不合适。” 十四朝正在说话的老六看了一眼,听出来了,这是防备着老八做大呢。他把点心塞嘴里,想着刚才那个被塞了冰溜子的小子,那不是老八家的弘旺嘛! 老八这个蠢的,把老娘和儿子留在皇上的手心里,你做个屁大呀!都说老八精似鬼,胡扯! 他精个鬼哟! 百-度-搜-醋-=溜=-儿-=文=-学,最快追, 梦里清欢(250)三更 十四一撅屁股,太后就啥都明白了! 明白了就更生气! 她特别直白的跟老圣人说:“您把老九跟十四放在一个板凳上,对老九是不公平的。”十四凭啥跟人家老九比! 老九那是一肚子的赤诚,可老十四呢? 可别欺负老九了,最实心眼的就是他。 太后说的是真的,她现在愿意跟老圣人说点真话,“老四和老六是谁对他们实心实意,他们对谁实心实意。可老九彪呼呼的,他认准的,别管好赖,全都实心实意!” 憨儿可人疼!这么多儿子里,最可人疼的,就是老九了! 老圣人抱着二十二,就道:“以后什么活脏什么活累,什么活不好办,都叫十四去吧!”这混蛋不是没能力,正事干的挺好,但就是再聪明再能干再是如此,小算盘挺多! 且是那种只往里算,不往外算的! 你自己的额娘都知道老四和老六等着你的赤诚呢,你不赤诚,就能换来他们的赤诚? 想屁吃呢? 这些个儿子呀,果然大了没一个可爱的!还是从十八往下这几个,怎么看怎么瞧着可人。 还有咱们二十二,跟十四还是不一样的!咱们的眼神多简单呀!对吧? 太后在那边没接话,却叫人把各种好料子,单给老九家赏下去了!真没别的意思,就是单纯的,感慨而已! 但是九福晋的第一反应,就是我家爷是不是快回来了? 她现在是隔三差五的往园子里跑,找六嫂的! 如今妯娌几个,连带了新加盟的三个小媳妇,轮班帮皇后处理事务呢。头一天列单子,把皇后这一天的日程提前安排好!若是皇后有不舒服或是其他,咱再调整。比如该见的人,皇上今儿排不开,可以安排到太后或是太皇太后这里,反正是恩宠嘛,意思到了就行。 但她们多是动嘴的多,叫小辈们去试去吧!等被问的时候,再给点意见就行。 而且,六嫂很有意思,叫她家的儿媳妇,那都是叫名字的。 就像是今儿这样,她歪在榻上,跟自己一边说话,一边跟儿媳妇说话,“……若男,你得记着,你八婶只要还是你八婶,那四时八节,就不能把规矩给丢了。越是你八叔不在,越是得谨慎。凡是后宫有赏赐,漏谁都不能漏掉她。” 若男应了一声,抬手就给记下来。而后又问说,“若是给廉亲王送信,再有信使或是赏赐,您觉得给年侧福晋可要额外赏赐?” 桐桐沉吟了一瞬,而后摇头,“不需要!朝廷不需要去笼络年氏,包括年氏身后的年羹尧!年羹尧是廉亲王手里的刀,不是朝廷的。保证琉球在廉亲王手里,巩固廉亲王在琉球的地位,是朝廷的本分。怎么用刀,怎么施恩,那是廉亲王考虑的事。朝廷多做了,便是在廉亲王和年羹尧中间下蛆!没这个必要!在琉球不稳的时候,朝廷瞎掺和,是不明智的!与其如此,就不如全叫掌握在廉亲王手里!不管廉亲王是什么心思,那是以后的事!你只要知道,短期内廉亲王离不开朝廷的支持,这就足够了!而年羹尧是刀,不听使唤了,廉亲王会处理的。朝廷没必要掺和。” 若男若有所思,“年氏入冬前,据说是生了个位格格,不过是不幸早夭……” 是想问若是生了儿子,这之后是否代表着不同的意义。 桐桐的手里端着茶杯,用手指轻轻的敲着杯子,“弘旺就是廉亲王府的世子,这一点谁都不能改变。宗牒上,弘旺生母为侧福晋,虽此侧福晋出身不如年氏显赫,可她却侍奉了太皇太后十余年。而今留在京城,替廉亲王侍奉双亲,教养子女,只这两点,凭她年氏什么出身,拿什么跟明姑比!再则,弘旺养在老圣人身边,受教于万岁爷膝下,称万岁为皇阿玛,进出宫廷不避讳,从理从情从法,谁比弘旺更有继承权?” 她跟这几个孩子说话从来不隐晦,把事摊开的说,要不然怎么去教呢? 说到这里,她停了一下,叫她们思量里面的意思。而后才道:“况且,年羹尧是刀啊!刀这个东西,放在廉亲王的手里,那是要杀人的!”说着,就看向九福晋。 九福晋这才插话道:“以后商行的消息,你们若是想知道,我叫人给你们送一份。早前咱们的商队回来,带了个消息,说是琉球一带水域,他们路过的那几天,总能碰上浮尸……” 浮尸?! 一直没说完的文松觉得她懂了:“年羹尧在琉球大开杀戒了!” 九福晋点头,就是如此! 周培清皱眉,“如此,怕是有人不服。” 若男懂了,“不服好啊!不服了廉亲王就能处置这把刀了。” 不过是如今得慢慢积攒这份民怨而已。 周培清愣了一下,而后点头:用年羹尧杀不臣服者,这对廉亲王是有利的。回头再用积攒起来的民怨,杀了年羹尧,这也是对廉亲王有利的。 所以说,年羹尧许是离死期不远了。 那如此,年氏就不会是问题了!可这并不意味着明姑和弘旺就能无忧。 若男就问:“若是年氏不中用了,廉亲王是否会从当地择一女子,与其家族联姻。” 九福晋诧异的看了这位新大福晋一眼,这悟性是真好! 桐桐的眼里也有了笑意,然后点头:“到时候廉亲王会上书为这位新侧福晋请封的,折子你们会见到的。”但桐桐又提了一句他们没想到的,“你们现在应该要考量一下,若是廉亲王此次回京,跟朝廷提出要移民,你们能做什么,你们又必须做什么。或者说,是有什么事情是要提前预备的。” 三个人都没言语,都在想:为什么婆婆会猜测廉亲王会提出要移民呢? 若男第一个反应过来,“娘,您是说,廉亲王会一手扶持当地豪族,一手拉起新势力,而后叫两方相互掣肘。” 对呀!若不然,这豪族做大怎么办? 若男一下子就懂了,这就如同下棋一样!得料敌于先机! 事实上,年羹尧还没死呢! 但没死的人,哪怕在廉亲王的心里,那也是个死人了!廉亲王怕是真的在想处置了年羹尧之后的事了。往后的五步不能说心里有数,但是往后的三步,是必走的。 廉亲王此次回来,为的就是布局之后的事。而她们如今身处京城,站在权利的最中心。得洞悉对方的目的,再剖析里面有多少跟自己的差事是有关的,然后提前得准备好应对之策。 三个人突然觉得,这其实真的挺难的!需要学的绝对不是一星半点而已。 就比如眼前这个被婆婆扔过来的问题,在移民的事上,哪些是跟女眷有关的?若是想了解这个,就得了解琉球。 可大家都只知道琉球,哪里知道琉球是个什么样儿的。 桐桐就笑,“这不,把你们九婶给请来了嘛!琉球什么样儿,我也只听过,没见过。但商船往来,知道的总归比折子上看到的更具象。” 说实话,折子这个东西,她感觉她好熟悉!真给个朱笔,咱也能批! 但这话,她都没敢跟她家爷说。也不是怕他知道,她此刻就是怀疑,闹不好咱当皇后那阵子,把皇上给架空了吧! 这要再是一祸国妖后,可咋整呀? 话说,对着镜子看这脸这身段,有没有做妖后的潜质呢? 她觉得,她是有的。 这事她偷摸的想,一点都不敢露。 九福晋对琉球是知道一些,“……能种甘蔗,能种稻米!如今,廉亲王在那个地方,确实也是内忧外患。据说,那个地方的都城,挂着个大钟,上面用汉字刻着‘万国津梁’这样的字,说是这个大钟,是前明天顺二年打造的……当地的人跟咱们闽南人差不多……生活习惯等等,都一样!不过是倭国对此地也早有垂涎之意……”哦!万国的桥梁,可见其地理位置要紧了。 如松就道:“当时廉亲王灭的是海盗……”对!这个假不了!九福晋就道,“那你是不知道那一片有多少个岛屿。是个岛屿就能藏人藏兵!未必都是琉球的!但倭国一定有参与!与其叫倭国占据了这些岛屿,那为何咱们不把人赶走,自己占据呢?这些海盗就是拦路虎,不灭了,商船走不远。” 三个人点头,表示懂了。 九福晋又道:“能独立建国,这地方基本的吃穿能解决。有种地,有出海打渔的,跟咱们靠海的渔民,差不多……” 桐桐在一边听着九福晋跟三个媳妇说外面的事,这事上她也想看看,她们都是怎么想的。 正说着呢,下面的人来禀报,说是九爷和十爷回来了。 哎哟!九福晋赶紧起身,“我家这位可回来了,我得赶紧回去了!” 急什么呀?回来不得先过来吗?这边有你们的院子,在这边等着也就是了。 九福晋嘿嘿笑,想跟桐桐说点啥,又瞧见还有三个小辈在呢,她先摆手把人给打发了,“你们先去琢磨,回头再说!去吧!赶紧的。” 满是有悄悄话要说的样子! 等小辈都出去了,九福晋才道:“……今儿回来,给我家爷把把脉?” 桐桐:“……”才回来!你就不能叫人家歇歇。这么着急的吗? 九福晋白眼一翻:饱汉子不知饿汉子饥! 真的!逮住机会得跟上面进言的:咱就一个爷们可用,还挺稀罕的! 百-度-搜-醋-=溜=-儿-=文=-学,最快追, 梦里清欢(251)一更(梦里清欢(251)九福晋...) 九福晋还操心九爷的身体,可还没从西园走出去呢,又有禀报的来了。说是九爷不仅回来了,还带着一定眼看要生的钮钴禄氏回来了!现在在畅春园门口,钮钴禄氏肚子疼,说是要生了。 九福晋:“……”这混蛋玩意!真是饥不择食,就那样的都能入眼了。还给怀上了! 怀上大月份了,大冷天的赶路干嘛?先叫在南边生,身边都是咱自家的奴才,还怕钮钴禄氏给你把孩子换了还是怎么着呀?带回来就直接送咱家别院里去呀,带到园子里干嘛?不知道的还以为咱们家在园子门口生孩子上瘾呀? 真是要被自家这个给气死了! 快过年了,真叫在园子门口出事了,这就完蛋了。 九福晋还不得不喊:“六嫂,得劳烦您跟我跑一趟。” 是啊!再怎么说生孩子着呢,能耽搁吗? 毕竟月份大了,一路颠簸的,说不好嘛! 两人没敢耽搁,利利索索的往园子门口去!结果到门口的时候乌泱泱的不少人,这不是都知道老九回来了吗?园子里呆着的都往这边赶。 包括弘晖他们哥几个。 一见额娘来了,弘显就赶紧过去扶,“大哥已经叫人去请吴谦吴太医了。” 吴谦是给皇后专门看诊的,日常得在园子里候着。在妇人的调理上,很是擅长。 弘晖一是怕真出事,这里面夹着自己。自己一个人看诊,真出事了说不清楚。二呢,也是给九爷面子!小妾生产,给你请了专门给皇后看诊的太医,这个面子给的不可谓不大。 桐桐点头知道了,弘显往前送了几步,弘晖就过来了,他刚才扫见了这个钮钴禄氏的脸,不知道怎么的,就是突然觉得好像在哪里见过,怪讨厌的感觉。因此他过来就低声道:“娘,您看看就得了。” 桐桐拍了拍弘晖的手,“妇人的事,你们都朝后退退。” 那边九福晋已经拉了九爷横眉立目的!九爷这会子暴躁的很,指着车里,“这是个啥玩意,你上去看看!” 娘的!坑死人了!买了宅子在南边安置的好好的,伺候的人一敲打再敲打,可自己一走,她利索的跟着就走!跟着一路上都不紧不慢,自己压根就不知道。靠了码头了,赶上了。自己夜里就停船歇着,她是夜里不叫停船的使劲赶路。到了通州了,她追上了。那怎么办呀?都到通州了,还能不叫回去呀?行!跟着回京就回京吧,大着肚子也不能把她怎么着。跟回来了,你就回府里去吧,爷得先去园子里了。可自己一走,人家就说肚子疼,疼的要死要活的,驾车的便是再是咱的亲信,可也不敢拿这女人的肚子开玩笑,想着送到城外的别院也行!这边近,因着贵人都住城外,周围繁华,哪怕找大夫也更近便。更何况,园子里有太医,真要是危险了,这不是更方便了。 这么安排也没错! 可自己没回别院,顺道跟老十先回老十那边梳洗换了衣裳,就这么点功夫,这女人也是能干的很,说是等不到太医,大夫谁知道是什么来历!非不干!这可了不得了,自己带着丫头从后门走,府里的人架着马车就追,追到半道上了,她嚷着要生了。 那怎么办?回去不一定太医能到,可往园子里去,那边好太医可不止一个,接生的嬷嬷排成行,还有很有名声的六福晋。 那就走吧!天大的事没肚子里那块肉要紧呀! 这不就赶来了,刚好撵上跟老十在一块准备进园子的老九! 三言两语的,老九说明白了!这会子还气着呢:“这就是你要回府的人,什么玩意?” 九福晋能说啥呀?现在啥也别说,先叫生吧!她很怀疑这钮钴禄氏是故意的,就想叫孩子生在园子里。 二杆子货!生在园子里你就被另眼相看了,想屁吃呢? 瞧见六嫂已经往马车上去了,她赶紧跟过去。 桐桐一只脚上了马车先伸手撩开帘子,可一瞧钮钴禄氏的肚子,还有一只脚没上马车呢,就退下来了,她把帘子一甩,“十天内都生不了!好着呢!” 什么要生了?!扯淡! 正说着呢,吴谦也来了。他不敢跟六福晋似得潦草,上去诊脉了,然后下来就道:“……这位格格身子康健……”哪怕一路颠簸也没太大影响,“生的话怕是还早,且安静的等几日。” 老九的脸都乌青了! 太后听说了,打发来的接生嬷嬷也过来了,打眼一看,就笑道:“九爷要是放心,咱们就陪着格格了,直到格格顺利生产。格格年轻,没经过没见过,身边也没有个经年的老人,胎动一频繁,还当是要生了……” 把一切归咎于年轻不懂事,别整的像是老九内帷不修似得。若是如此,这不仅是九爷的难堪,也是九福晋的难堪!小妾这么闹腾,归根结底,不就是担心九福晋害她吗? 可九福晋委屈就委屈在,钮钴禄氏是她当年主动要的!自家呢,除了自己那个儿子,剩下的都是姑娘。这不知道的人呢,还以为是自家这种的是男胎都没叫生下来,那要不然你家就那么邪性呀,生下来的都是女胎。 可是天地良心,自家真就是这么着的! 九福晋就觉得,真是好大一口黑锅,被钮钴禄氏这熊玩意给扣脑袋上了。 好生气! 钮钴禄氏一看太后的人,想想还在院子里不能出来的八福晋,他不敢闹了,只说是肚子疼,疼的频繁,以为要生了。 然后乖乖的,坐在马车上直接给送回府去了! 还想在别院,美的你! 等人一走,九福晋就对着九爷瞪眼:“你是不是说过要在园子里住还是怎么着了?”要不然钮钴禄不会闹着要往园子里来的。 九爷一幅理所当然的语气,“爷当然要住园子里了!一出去就是大半年,回来自然要住在皇阿玛和额娘身边了。”早听说给专门修了院子,每家都有安置的地方。那咱这个时候不住过来,是傻了吗? 九福晋就撇嘴,“怪不得了!”钮钴禄氏就是想跟着住进来,顺便叫她肚子里那个金蛋蛋生在园子里!她就又问:“是不是还叫别的大夫给看了,怀的是男胎?” 九爷不觉得他家福晋神了,只是觉得吧,这娘们到底在自己身边安插了多少人。 刚一见面,两口子都不满意。一个心说,给你个清粥小菜竟然你还真给吃了,连崽子都怀上了。怀上就怀上了,你连人你都管不好。看给我弄这么大一难堪,哼!咱等着瞧。 另一个心说,给我要回那么个玩意,长的不怎么样就算了,看着老实本分的,谁知道怀个崽儿就想上天。你就是找这么个人伺候你家爷的?你家爷在你眼里就配这样的东西伺候。这咱都不说啥呢,咱也不是贪花好色之人。但是你把爷把的那么紧,到底是想干嘛!哼!咱等着瞧。 两口子谁都不搭理谁,一个要去给老圣人请安,一个要去谢谢太后的恩典。 都在嘀嘀咕咕的说九爷家的事,一个小小的钮钴禄氏,反倒是没有人在意。 大家都在说,钮钴禄这是有心眼,想叫孩子落个养在老圣人跟前的名声。 养在老圣人跟前?说着无心,听着有意。 一个小小的钮钴禄氏,一句不经意的话语,像是打开了弘晖梦境的一个钥匙。这天夜里,他睡的格外的沉,脑子里一帧画面连着一帧画面,一股脑的涌了过来。梦很长,很长! 长到多久呢?长到第二天没能按时起来。 若男看了好几次,都觉得睡的挺沉的。她也想着,怕是累的狠了,叫歇着吧。 歇好了就起了! 谁知道起来的时候都快中午了,然后那一睁眼,看着谁都觉得陌生了那么一瞬。 若男犹豫了一下才靠前:“……爷,都好吗?” 弘晖笑了笑,“好!”都好! 他靠在床上,没想起的样子,只隔着玻璃看窗外,“你先去忙,就是心累了,想歇一日。” 哦!好的! 可是说歇一日的大阿哥,并没有真的歇很长时间。若男知道的时候,下面已经禀报,说是大阿哥只带了一个人,去了那边园子。 是的!弘晖慢慢的往畅春园去了。 畅春园里,没发生过那样惊心动魄的宫宴,八叔没有想造反,也没有谁想要刺杀阿玛。良太妃好好的在园子里种花种菜呢。 皇祖父没有心疾,他在大夏天的时候还能跟自己面对面坐着一块哙西瓜吃。 为什么会不一样了呢? 因为阿玛有执念吧! 阿玛和额娘好似什么也不记得了,但是,他们的执念还在。 走进园子,就有人迎过来,“大阿哥过来了?” 是啊! 这人就笑道:“那您先去西园吧!六福晋带着太妃们在湖上滑冰呢?” 他脚步一转,果然朝西园走去!娘亲一身披着大红的披风,脚下是爹爹做的冰鞋吧!她拉着弘暚,在冰面上滑的如同两只蝴蝶。她畅快的笑着,脸上的笑意张扬又热烈。 这是一个从来都没有过的额娘。 这一刻他就想,叫自己想起这些,对阿玛和额娘是好,还是坏呢?心里藏着事,那边娘亲朝他招手,然后缓缓的滑了过来。他赶紧伸手扶住,“您慢点……” 桐桐就笑:“怎么这个点过来了?” “本来是有许多话想跟您说的。”他说着便笑,“但儿子现在又不想说了。” 行!你什么时候想说什么时候再说。 弘晖想,不到您白发苍苍,再要跟儿子分别的时候,儿子是不会说的! 百-度-搜-醋-=溜=-儿-=文=-学,最快追, 梦里清欢(252)二更(梦里清欢(252)今年的...) 今年的这个年,过的好生热闹! 该回来的都回来了,回来了,至少带着福晋和孩子,就都住到园子里了。 老圣人是真高兴,儿子孙子那么多,嘴上说烦的不行不行的,可其实心里呢,美着呢。 理亲王回来,还承诺老圣人,“等这两年忙完了,儿子就彻底不出去了。您给儿子修的园子,比您住的这个还好!到时候儿子接您过去住,您乐意在哪住就在哪住,成吗?” 老圣人就爱听这个话,跟他家老二也说心里话,“……一园子的女人,也烦。” 所以,想逃跑了吧!离太妃们远着些吧。 理亲王马上道:“那儿子回头就抓紧,早点处理完,早点回来陪您。” 老圣人又看直亲王,直亲王就笑,“您要是不嫌弃,儿子接您家去!但是也得接额娘回去小住。” 那还是算了,不想跟你额娘一起小住。 老圣人是高兴了,可桐桐觉得嗣谒在家陪自己的时间是越来越少了。兄弟们在园子里,能有啥正经事吗?没有的!晚上兄弟们凑一块,喝酒啊! 像是老八回来了,不管怎么说,哥几个要聚聚的。晚上也别吵老爷子了,就咱们兄弟。也不用去别处,就在西园门口这里的亭子里,点上火,咱烤肉喝酒去。 八爷是个周全人,人家回来了,还亲自往自家跑了一趟。带的东西不好,对自己这个嫂子,也颇为客气,“……明姑在府里管着里里外外的事,孩子在这边多亏了六嫂帮衬。” 那桐桐能说什么呢?不免也跟着客套两句。 说了许多客气话,然后就说到了太皇太后和太后的身体,“……想想这个年岁,还得太皇太后她老人家问起我家宅的事,甚是不安。” 桐桐一愣,太皇太后问起家宅?什么意思呢? 是说八福晋吗? 紧跟着就听八爷道:“回府去瞧了瞧,福晋清瘦的很。如今一直如素,给太皇太后祈福……” 桐桐有点明白了,八爷是想叫自己去探个口风,看太皇太后对八福晋是个什么态度。若是老人家不生气,他是想着把八福晋放出来。 这个事,从根子上也不是太皇太后想把八福晋如何的。难道不是八福晋当时算计的有点多,这才逼得宫里干涉了? 如今八爷是什么意思呢?“要带着八福晋一起去琉球吗?” “那倒是暂时不用,我走了,府里总要有人的。”八爷就低声道,“福晋她这两年,瞧着性子和顺了一些。也这么多年的夫妻了,心里到底是不落忍。” 桐桐一时还真不知道该怎么接话,因为这不是后宫那点事。 放八福晋出来,是八爷这次回来,提的第一个要求。八福晋放出来不带走,但是八福晋带所代表的东西跟明姑和未成年的弘旺还是不同的。 明姑出门做官面上的交际,是不合适的。她管的事是那种,谁家有个婚丧嫁娶,她能出面打理。但是更多的大事,人家犯不上跟个侧室说的。 可八福晋就不同了!京城里的很多动向,许多要处理的事务,非八福晋不行。 而且,明姑的心向着朝廷比向着八爷多!明姑其实也说不上来是不向着八爷,只是她不愿意随八爷冒更大的风险而已。 如今提出这个事,意思确实很丰富。 桐桐看了嗣谒一眼,嗣谒微微点头,那桐桐就道:“八弟妹这些年也实属不易,八爷说的我心里也有些感慨!皇玛嚒年纪大了,这一年记性不如以前了。上个月见了明姑还问起了八弟妹……” 八爷忙道:“皇玛嚒慈悲。” 是啊!慈悲啊! 把人一送走,桐桐就回头看自家爷:“这是试探了,还是想如何?”嗣谒摇头,“你想偏了!老八想纳个当地豪族的女儿为妾,但却不想弄个妻!八福晋占着这个位子,他在那边才好周旋。” 毕竟很多人觉得关起来的正妻,也不过是一碗药的事。他到时候不答应,对方不会觉得他对正妻有多厚的感情,只以为他是借口是托词。 两害相权取其轻!他自然愿意把福晋放出来,但只要不带过去,对他就是有利的。 桐桐点头,“吃了一通苦头,想来八福晋也该乖觉了。”等知道八爷也不会无底线的纵容她,她就知道该怎么立足立事了。 于是,转天桐桐跟皇后把事说了,这事得皇后去说,自己去这叫名不正言不顺。 皇后皱眉,“八弟妹呀……该学乖了。” 太皇太后才懒的理关谁不关谁呢,既然放了合适,那就放了!只要说这几年还算是知悔改这就行了! 而九福晋呢,这边看押八福晋的人一收回,她就把人给请她家去了,以后她给奉养,老嬷嬷们安心呆着吧!把钮钴禄这个惹祸的看好就行! 这不,八福晋出来还没过来请安呢,九福晋家那边就生了,是个小子。但大家都反应平平,哪怕老九稀罕儿子,可生这孩子的女人就是那个德行,老九对他家这个次子已经不报期待了! 对这个孩子的想法就是:他是个小子,将来多一支人,能给爷生孙子。 这就完了! 亲阿玛都是这态度,那你指望能有谁待见。 这小子叫啥呢?把那些能用的字扒拉了一遍,能选的已经不多了!老九随意的一扫,弘历!那就弘历吧。 弘历? 弘晖的手一顿,笔下的字一下子就不连贯了。他缓缓的放下笔,拿湿帕子慢慢的擦着手。而后轻笑了一声,变一点便会引发的变一片。 如今的情况,想来就是这样。 正思量着呢,弘旭来了。外面一禀报,连弘晖都想跑。 这小子必是又读到什么不懂的地方,来问了。 跑不了,躲也来不及了,他只能好好的坐着,叫人带弘旭来。好哥哥立马上线。 弘旭还真是来问问题的,他手里拿着两本书,然后递过来。弘晖瞅了一眼,一本诗集,一本《酉阳杂俎》。 诗集也不是有名的诗人,只是唐时一个叫顾非熊的人写的。此人留下诗集一卷,但比较冷僻。怎么把这个人的诗翻出来了。 弘晖翻开,发现扉页上是爹爹的私印,“这是爹爹的书?” 嗯! 弘旭不解的就是这个,“我无意间翻出来的。诗也就那样,不过是见爹爹读了,我也看看。顺便也想知道知道这个顾非熊是何许人也。” 嗯!这是你的作风和习惯。 弘晖就问说,“这个顾非熊怎么了?” 弘旭点了点《酉阳杂俎》,“这本书上有关于顾非熊的记载。” 啊?难得你从哪个犄角旮旯翻出这个玩意了。他也懒得看,只叫弘旭说便是。弘旭一脸的不解,“这本书上把这个顾非熊的来历说的颇为神奇。” 弘晖心中一动,一边听弘旭说,一边翻到弘旭说的地方,看书上的记载。 是!这个顾非熊按照这个记载,真的颇有奇异之处。说这个人的父亲叫顾况,顾况有个长子,长到十七岁便死了。顾况就很伤心,就在凭吊他家长子的时候说,你是再做人,一定还要做我顾家的儿子。谁知道顾家的儿子虽死,但是魂魄却没走。父亲的伤心他看在眼里,结果等到顾家再生子的时候,顾非熊一睁开眼,看到的都是他曾经的兄弟姐妹。当时他不能说话,但是等他会说话的时候,他曾经的弟弟,现在的哥哥伸手打了他一下,他急了,就说,我是你哥哥你怎么能打我呢? 家里人就觉得颇为惊奇,然后就问这个顾非熊。结果顾非熊就把当顾家长子时候发生的事都说了,说的非常的详细,家里人不得不信,长子又托生到家里来了,给顾家再当一次儿子。 反正看书吧,各种神奇的出身都有。只是爹爹单拿出此人的书看,是不是说,爹爹意识到哪里不对,心里一直有各种猜测呢? 其实,爹爹猜的,已经非常靠谱了! 弘旭当然是不知道这个的,他执拗的问说,“……人真的有前世今生吗?” 弘晖的嘴角动了动,“应该有吧!但要是忘了过往,有没有前世今生,其实是没差别的。” 好像也有点道理! 弘旭皱眉,低声问大哥,“阿玛看这个书干嘛?” 弘晖心里一跳,面上却不显,只一幅无所谓的样子笑道:“你觉得是为什么?” 弘旭叹气,“莫不是皇祖父的身子不好?”扯淡!身子好着呢! 弘晖摆手,“别瞎猜!”他把书给合上,解释道,“从顾况到顾非熊,都是修行的。顾非熊受他父亲顾况的影响,也跟着信奉这些东西。顾况拜师李泌,李泌的祖上,出过大唐的相国。而道家在唐时,最是兴盛。这个记载,你得看当时是个什么境况!若是放在道家盛行之时再去看,那这就是个故事,看完就得了。至于爹爹看这个……应该是思量跟宗教这些事务,跟其他的不相干。” 哦!这样啊! 弘旭收了书,摆摆手走了。 弘晖却在一瞬间红了眼眶:自己过的好不好,怕也是阿玛和额娘的执念。这份执念厚重到,不看到自己圆满,都不能安心的程度了。 那么疼过他,那么宠过他,哪怕什么也不记得,也知道时刻的守护他。 若说,自己也是他们的一缕执念的话,那这辈子,自己一定要过的幸福圆满。 少些牵绊,许是他们才能走的更远…… 梦里清欢(253)三更 等再度见到八福晋的时候,其他人没感觉,但是良太妃觉得不圆满了。 儿子回来了,她很高兴。可是眨眼间,儿子又要把那个不省心的儿媳妇放出来,这是想干什么!她把弘旺紧紧的抱在怀里,“胤禩呀……江山易改,本性难移。郭络罗氏若是出来,还有弘旺的好日子过吗?” “额娘!”胤禩高声喊了一声,然后才笑看弘旺,“先出去玩,阿玛和祖母说会子话。” 弘旺轻哼一声,转脸就跑了。 他把在殿外呆着的猫抱在怀里,朝后面看了一眼,然后缓缓的坐在台阶上,一下一下的撸着猫。 这只猫是个小可怜,它是祖母养的那只碧眼猫的小崽崽,生的不好看就算了,偏还是个哑巴。连母猫都不搭理这小可怜!猫狗房里那么些猫狗,他就先选了它。 他觉得,自己跟这只猫真像。 它被亲娘丢弃了,自己也差不多被亲阿玛丢弃了。 但这只猫很乖,很好!大概它觉得自己很可怜,所以,对自己格外不一样。吃的喝的,除了自己给的,谁给的也不吃。晚上必须跟自己一个床榻上睡,就睡在枕头边上。 这是个饿了渴了受伤了,都不会发出声音叫人知道它需要什么的猫。 一如自己! 自己现在很难过,可难过说给谁听呢?阿玛没时间听的,额娘听了会担心的,亲娘是个听了什么都会害怕的人,祖母……算了,她一定会说阿玛的好话,说阿玛最疼自己,一切都是为了自己。 可自己又不傻,只是不想跟祖母争辩了。 他的手一下一下又一下撸在猫身上,在这里不知道坐了多久,阿玛出来了。他眼角的余光瞄见那双大靴子了。 阿玛蹲下来看他:“怎么坐这儿?多冷的?去玩,或者去屋里看书去,坐在这里做什么?” 他不想理阿玛,于是撇过头去。 阿玛的手在他脑袋上撸了两下,像是撸猫。他将头一扭,以前多盼着阿玛的,其实现在也很想亲近。他想,要是阿玛跟以前一样,把他抱起来,多问他几句,他就选择原谅他。 但是阿玛没有,只道:“不许犯倔脾气!好好的听话,阿玛先去忙,回头考你功课,好不好?” 呵!你什么时候不忙了。 他抱着猫,低下头,表达自己的不乐意。 八爷叹气,这怎么还变成一犟种了呢?这么走了,怕孩子心里不舒坦!他伸出手,想摸摸猫,好缓解尴尬。 谁知道才要上手摸猫,这猫蹭一下这就站起来,脖子上的毛都竖起来了,却一声都没叫。 弘旺抱着猫躲了一下,“别动它!” 连阿玛也不能动吗? 弘旺蹭一下站起来,朝后退了两步,仰头看他阿玛:“这是好猫!谁对它好,它就跟谁亲。” 八爷被这孩子的话说的怔愣在当场,而后就道:“不用你跟福晋亲近,以礼相待就好了。成吗?” 弘旺犹豫了一下点点头,而后目送阿玛离开。 之后小小的人儿抱着猫叹气,咕哝了一声:“……我说的不是福晋的事……”我是说我!我跟我的猫一样,谁对我好,我就跟谁亲!皇祖父、皇上、六伯他们都对我很好,那我就跟他们亲。 不知道这件事于阿玛你而言,到底是重要不重要。 八爷觉得,还是重要的。 真的!尤其是看到晚宴的时候,儿子弄的一身乱七八糟的,然后进来踢了鞋子,就去老圣人坐着的榻上去了,拽了狼皮褥子给他自己盖上,听大人说话!一会子弘暚也爬上去了,俩人盖一床褥子,你踢我我蹬你。 他皱眉就说弘旺:“好好坐着,像个什么样子。”“你像个什么样子?”老圣人就不高兴了,“你不回来,孩子好好的。你一回来,老说孩子。孩子到底是怎么了?处处都不对了?你是觉得朕不会教孩子?” 儿子不敢! “不敢就坐着去!”少多事,“孩子们的事,他们自己解决,你少管。” 弘旺朝他阿玛哼了一声,把弘暚才剥皮的橘子一口给吃了。 行!八爷忍着没言语。 结果一会子老四忙完过来了,顺势往老爷子身边一坐。这可好了,弘旺和弘暚两个,挨着靠着皇上的背,在身后嘀嘀咕咕的。 而且,当了皇上的老四对孩子真是好脾气,剥出来的松子一半老圣人吃了,一半被藏在他身后的俩熊孩子给‘偷’吃了。大人在这里说话,一会子从背后伸出个小爪子来,抓点吃的又缩回去了。他都不敢想,等会子那个榻得被祸祸成什么样子。 这种随心所欲,不是真被疼爱,是不会成了这个样子的。 八爷深深的看了儿子一眼,有点明白之前儿子那话是什么意思了:谁对他好,他跟谁亲。 孩子的话,不敢往深了想。毕竟,儿子若是跟人家亲,那这将来……别弄的给他人做了嫁衣裳。 可是怎么办呢?年氏倒是能生,可就是……不知道怎么的了,生下的都难养活。在京城生的那个,是明姑插手了,算是捡了一条小命。可在琉球生的那个,弱的厉害的很。而且,到底是水土不服,年氏的身子比之前更不好了。 可不带年氏又不成!年羹尧在一日,还得带一日的。 八爷苦笑,真的!这般的劳心劳力,看到别人都轻松自在的样子,他是真心觉得累的慌。 老大那边呢,弘昱参与了宗令事务,以后,皇室事务怕全给弘昱管了。老大有什么可忧心的。 老二呢,弘皙和弘普都是贝子,那这之后很多事就从容了。 就连老九和老十,如今都很不一样了。老十跟着老九打辅助,主要是担心老九实诚上来被人卖了,老十呢,对老九是实诚的。心眼也不少!一般是不关己事不开口,但是跟老九有关的,他还是操心的。 这哥俩那是相当有默契。 想听这俩白话点海外跟正事不相干的,那咱得找时间。 晚上等老爷子睡了,咱转移阵地,去别处喝去。 老九就说起了外面的事,“……有些地方,是能花钱去买的!现在看着地方荒,都不是人呆的地方。可要是真舍得花钱修,有个二十年……也就是二十年……就能在各个航道上,建咱们自己的码头和补给点……若是看到利,当地人当然会想要回去!但是那个时候叫咱们还回去,也不是不行,但这又是另外一桩买卖!咱们得有足够的好处才撒手,对吧?但那是啥时候,咱也不知道呀!能不能活到那个时候都不一定。” 看吧!说着说着,就又说到正事上了。 不提不提!喝酒喝酒。 老九又得了一个儿子,这得恭喜的。这个一杯那个一杯,老九先喝多了。 喝多了就爱胡说八道,老九就说人这个命呀,“……只怕真是天注定。这儿子说没就没,可这说有也就有了,拦都拦不住。” 话题被老九给带偏了。 十四接了话茬,就说在西北的事,“我以前不信命,现在对这虚无缥缈的事,还有几分信的……”说着,就喝了一口酒,然后继续白话:“就是回来之前,我带人出去打猎去了,晚上回不了营。那时候刚赶上西北落雪,第一场雪,不大,只下了半天,到晚上了,月亮又出来了。但雪也没消,草上挂了一层。夜里这月亮一照,那个白惨惨的……当时我在帐篷里,帐篷外有人轮班守着。可那天晚上也是邪性,我老听见外面有脚步声,不紧不慢的,像是踩到青石板上。我说这草原上,就是外面的人走动,也不该是这个响动呀……” 这事说的,连嗣谒也不由的听进去了。 十四的声音又低又沉,“当时我真就吓着了,喊人说,怎么回事呀?都坐会火堆边上,别睡着就行了。结果一说完,没人回我的话。我这心里就发毛,赶紧撩开帐篷去看,怪了!大冷天的,值夜的坐着睡着了,那边随从的帐篷里,也是有一个算一个,都睡着了。” 老三忙插话,“怕不是奸细?你叫人给暗算了?” 十四翻白眼,然后摇头,“我当时也那么想,但随后又想想,要刺杀这就直接刺杀了,这都多大功夫了,也没见动静。当时心里就觉得不得劲,赶紧把人都叫醒,觉得那地方邪性,不敢耽搁,连帐篷都没收,先撤了。结果才走,就听到身后轰隆一声,地塌了……好家伙,那坑深不见底,晚走一会子,就没命回来了……” 真的假的? 真的!不信不问去,又不是我一个人去的,还能扯谎呀! 把人说的就发毛,难不成还真有鬼神保佑十四这玩意了。 皇上和嗣谒就白了十四一眼,胡吹!这么凶险的事,你回来能不说? 有人不信,有人却有点信。 老九心里就发毛,睡前迷迷糊糊的还在想,回头就请个菩萨回来挂上,百邪不侵。这么迷迷糊糊的睡着呢,半梦半醒的,他觉得外面有脚步声,然后门咯吱一声响了,好似有冷风吹进来了。总觉得身边站个人,可就是睁不开眼睛。 这一瞬间,他觉得浑身的毛都竖起来了,又是害怕,又是紧张,狗r的这鬼保佑十四,却来吓唬爷。 爷是吓大的吗? 心里给自己鼓劲,拿着劲儿要睁开眼,可这‘鬼’又好似走了。他浑身戒备的听着,那门咯吱一声,又嘎吱吱的慢慢的给关上了。 走了?他心里舒了一口气,可这口气才吐干净,就听嘎吱吱的声音又响了,这是又来了吗? 去球的!爷就得看这鬼什么样? 他把浑身的劲儿都用上,拼命的睁眼,然后蹭的一下坐起来,左右看看:啥玩意没有! 可没人这屋里也不能呆了,裹了披风,穿着便鞋就往出跑。伺候的人鼾声震天,这些奴才真是,叫你们喝点就往死命的喝吗?来个人偷了你家爷出去卖了你们都不知道!这里距离西园近,这会子还不到关门的时候,西园的门还开着呢。他进来就喊:“六哥……六哥……” 这声音太吓人! 给嗣谒吓的,抓了披风就起身往出跑,“怎么了?” 老九嘴唇抖着,朝后指了指,“……闹鬼!闹鬼……” 嗣谒就看了老九一眼,心里一顿。因为他这时候想的是:老九身上干干净净,没什么脏东西缠着。 可这么一想,就觉得不对,脑子里装的东西确实有点杂。我怎么会那么想呢? 爷怕不是也成仙过,这是到凡间历练的吧。 心里寻思这个事呢,对老九这一惊一乍的就不怎么想应付。老九肯定是被十四胡诌的东西给吓着了,他就说,“我看了,没脏东西缠着你。” 老九才松了一口气,可紧跟着觉得不对:什么叫做没脏东西缠着我? 这话准确度存疑先不说,只说假如你这话是真的,那就是说是存在脏东西的,只是脏东西没缠着我? 不是!我说六哥,你这么说我更害怕了! 嗣谒就道:“皇阿玛又不是昏君,他住的地方有龙威镇着,安心去睡吧。” 老九心说,到现在你还不忘拍老爷子的马屁!可你这说的振振有词的,想过我的感受吗? 你这一而再的暗示我,这世上有看不见的可怕的东西,是几个意思? 太可怕了!更不敢一个人呆着了。要是福晋那娘们没回京城还好点,这不是过年了吗?府里还得安排,最近福晋们都不在。 他怀疑老六坏心眼的又想吓他,他不在这里呆着了,算了,找老十去吧!哥俩一直作伴,晚上离了老十还不习惯。 老十家的门没上锁,推门就进去了。门房里亮着灯,呼噜声震天的响。 这些奴才,真是的!他没叫人,自己往里面走,去老十的书房凑活一宿得了。不过老十估计在后院呢,这边挺暖和,就是没人住。他就在这里凑活一晚吧。 结果早起,桐桐还睡着呢,又被吵醒了,是赵其山在外面禀报:“十爷来了,说是睡了一觉起来,不见九爷了!” 嗣谒一晚上没睡着,跟桐桐讨论了半晚上成仙的事。想着咱们要是成仙,得是哪一路的神仙。桐桐说着说着,说睡着了,剩下自己一晚上都挺激荡的。 心里还琢磨着,这神鬼之事,当敬而远之。结果一早起来,把昨晚上一晚上的推想彻底的掀翻了。 这怂老九,说什么闹鬼!他俩相互串门子,把对方吓个够呛。这一通折腾,叫我们跟着激动了半晚上。 他朝外吩咐了一声,“叫你们十爷上他那边找人去。” 喊完,赵其山办事去了,只留下他气哼哼翻身:今儿身体不好,告病假。 桐桐凑过去,再追问一遍:“那咱到底是神仙吗?” 他:“……”不是!不是!以前不是,以后也不会是,“爷就是想跟你一直一起,生生世世的做烟火夫妻。” 这话一落,桐桐只觉得心上什么东西不见了,是一种从没有过的轻松。 她愣住了,怔怔的看着他! 他也愣住了,捂住胸口,不确定的看着她。 两人就这么看着对方,然后似有所悟:原来我能来,只是为了跟你生生世世的做烟火夫妻。 梦里清欢(254)一更(梦里清欢(254)雍正元第章第章第章) 雍正元年那一聚,而后很多年,人都再没聚的那么齐整过。 每个人好似都很忙,这里那里,马不停蹄。便是这些皇子也是一样,到了年纪就得当差了,杂学的兴起,崛起了一批年轻人。在年轻人中,除开身份之外,想永远出类拔萃,并不是一件轻松的事。 这世上从来不缺乏聪明又勤奋的年轻人,他们会抓住一切能抓住的机会,努力的朝上走。 想来谁的压力都挺大的。 桐桐陪着嗣谒在园子里转圈圈,年年景相似,但年年景又不同。 从青丝到白首,好似真就是一眨眼的工夫。 就是特别突兀的一天,早起桐桐坐在梳妆镜前,晨光照进来,嗣谒随意的一撇,瞧见桐桐的头上有一根白发亮闪闪的。他愣了一下,然后近前去,是的!桐桐真的有白发了。 那么他自己呢?多是桐桐帮自己打理头发,她是否也早发现了白发而没言语呢? 他接了她手里的梳子,“我帮你梳。” 好啊! 她把梳子递过去,他细心的梳着。繁复的发饰不会梳,只会先编成辫子,然后再盘起用簪子簪住。 编辫子的时候把头发分成股,这一分就发现,她的头上可不止一根白发。他小心的梳着,把白发小心的给藏在辫子里,然后选了簪子给簪住,这才朝外喊:“弘暚,给你额娘摘一朵红牡丹来。” 干嘛?我多大岁数了,还簪一支红牡丹,作妖呢? 而且,你指望弘暚选个什么花给我簪? 弘暚摘了‘美人红’来,嘻嘻笑着给额娘插头上了。 桐桐看见闺女就犯愁,一看那一身衣裳,就问说,“这才回来歇了三天,又要出门呀?” 嗯呢! 弘暚半靠在梳妆台边,伸手从一边的果盘了捞了个果子,咔嚓咔嚓的吃了起来。一边吃一边道:“纺织署上了折子,说是下面的女工群体不上工。衙门说是下面有人组织闹事,可别的渠道得来的消息,是先有人盘剥太狠,才会如此的。这事皇阿玛叫我去办!” 你一个人呀? “我带我小叔一起。”弘暚吃果子的速度慢下来了,吊儿郎当的,不知道又在谋划什么。好半晌才道:“这事还就得我小叔跟着去,省的我受掣肘。” 谁还敢掣肘你? 弘暚呵呵:“女人当差,就算是我是公主,是皇差,那您以为说什么下面就听什么?要是一般的事,非拿两个人立威不可!可这事不同于别的事,一个不好,是要出乱子的!那就不如借了我小叔使使。” 她阿玛就拍她,“你倒是会用人。” 弘暚嘿嘿的笑,自家小叔比自己还小,却是个伸缩尺度特别大的人。要说坏和熊,比十四叔强的不是一星半点。可要说和善,那和善起来如沐春风的样儿,比八叔如何? 他得宠那是天下皆知的事!皇阿玛说给差事吧,人家不干。不干的结果就是,谁有难办的事,都想拉他挡在前头。 这次也一样,咱带着长辈出门,谁想再说我是丫头片子,我小叔能撕了你们。但只这些还不够,有时候反对女人出门的女人比男人还多! 这些人,小叔去处理是不好处理的。弘暚趴在额娘肩膀上,“额娘,我想请您帮我找个帮手。” 谁呀? “我八婶。”弘暚低声嘿嘿嘿的笑,“这些年我八婶也不多事,可要说我八婶没本事,我是不信的。” 桐桐的手一顿,“你八婶不是没本事。她其实是太有本事了,往往主意也多,不好拿住。” “可如今不是当年了。”弘暚就道,“当年八婶年轻,那时候想要的多。如今八婶这个岁数,说老也不老,说年轻可也跟年轻不搭嘎了。弘旺都娶媳妇生孩子了,她还能怎么着呀?就管着家里的产业,然后等着我八叔,最后守着一起到死?” 桐桐对着镜子把簪的花摆正,这才道:“你可以自己去找你八婶,然后告诉她,你有能力说服你皇阿玛把弘旺派去琉球……若真是如此,她会全力帮你的。” 弘暚愣了一下,“皇阿玛本来就是打算叫弘旺去琉球的。” 可那是什么时候呢?十年?二十年?还是三十年? 弘暚有点明白了,“我承诺我八婶,今年就办到?” 嗯!要是这么着,你八婶能帮你把事情处理的很漂亮。 可弘暚又糊涂了,“八婶是为了叫八叔尽快回来?” 是的!不想便宜那边的女人和孩子,自然就会支持弘旺继承老八的所有。另外,她想叫老八回来,老了守在一处。别的都是假的,相伴老去,才是真的。 她到底还是盼着丈夫回家的。 弘暚良久没说话,好半晌才道:“女人活到这个岁数,还想着这个,这是活明白了?” 桐桐:“……”去办事吧,跟你讨论这个,也是闲的慌。 弘暚嘻嘻哈哈的跑远了,桐桐感觉吧,这孩子找个伴儿真挺难的。 但是呢,哪种是圆满呢?每个孩子都能在不损人的前提下随心所欲,拥有的都是他们想要的,那大概就是真圆满了。 孩子们都有差事忙,而桐桐每日也不得闲,从老圣人开始,老人们的身体都得看一遍的。 早几年太皇太后已经薨逝了。老太后无儿无女,寿数七十又七,无病无灾,在梦里去的。 老圣人这两年精力也大不如以前了,如今理亲王陪着呢,一日一日的,跟他家老二有说不完的话。 今儿诊脉完,桐桐心里就叹气。跟往常一样,跟太医商量膳食安排,而后深深的看了自家爷一眼,就先出来了。 嗣谒要出来的时候,小幅度戳了理亲王一下。老爷子如今眼神不如以前好了,没瞧见,还兀自在那里念叨:“你跟你四哥去说,得缓一些,再缓一些,不能太急躁……急躁了就容易出事……” 嗣谒应了,“听您的呢!这次就打发了弘暚去,弘暚又拉着二十二给她张目,这就是想息事宁人去的!没想大动干戈。” 老圣人这才点头,“弘暚行……我家弘暚比一般的小子都强。” 是啊!被您惯的等闲也没人奈何她了。 紧跟着老圣人又问:“……额驸你得好好选,不能太软脾气,但更不能性子太硬……” 好!选好了您亲自瞧瞧,不行咱再另外找。 老圣人嘀咕:“不就是骑狗吗?多大点事……” 好似对外面嘀咕他孙女他很不满。 十一家四黑在这边陪着老爷子,这个点该他给老爷子念书听了,理亲王这才跟着嗣谒往出走,看老六这是有什么事。 桐桐就等在外面,她也没瞒着,“都往回叫吧……” 剩下的话没多说,但理亲王和嗣谒都懂了,怕是日子不多了。 无病无灾,就是老了!单纯的老了而已。 理亲王有心理准备,陪着的时间长了就知道,老爷子脑子没糊涂,但是精神短了。如今比以前更爱说想当年了。偶尔还会说梦见老祖宗了。 他想着,老爷子心里一定是有数的。 “去吧!跟你四哥说,能叫回来的都叫回来吧!”理亲王摆摆手,“都守在身边,叫老爷子走的放心些……” 嗣谒应了,心里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滋味。 好似很重要的事情就要完成了一样。 他去了圆明园,跟老四说了:“……早做准备吧!许是个月,许是半年……” 皇上怔愣了许久,才怅然的叹气,先叫老六回去,他一个人在御书房枯坐着。而后一道一道秘旨送出去,一切悄悄的进行,谁也不知道信上都写了什么。 可谁也没想到,三个月后,该回来的都回来了,老圣人正高兴的看着儿孙满堂呢,皇上突然提出一件事来,“皇阿玛,您把皇位禅让给儿子,儿子在位也整整二十年了。而今,儿子也到了您禅位的时候的岁数了……儿子想,您要是觉得弘晖还行,叫礼部选个日子,儿子把这担子卸了,叫弘晖担着。儿子住过来,跟二哥一块,陪您呆着。” 老爷子愣了一下,“你别瞒着,可是身子不好?” 皇上摇头,“儿子身子康健,都挺好的。”他说着,就扫了一眼满大殿还没回过神来的兄弟子侄,“您当年精力不济,把皇位给了儿子。儿子到了这个岁数,自问不能跟年轻人比了。正当壮年的弘晖弘显,比儿子更有魄力!此亦为天下计!”弘晖恍然,阿玛其实还是阿玛,有那么一刻,两个人就这么重合了。一如当年的当年! 他在想,皇阿玛此番禅让,不仅仅是因为年纪的关系,他更是希望皇祖父在临终之前,没有丝毫遗憾!若是再看到一次皇权的平稳过度,这于老人而言,难道不是最大的安慰。一则为老父亲,一则为天下。有这两点,皇阿玛退的心甘情愿。 而嗣谒此刻恍惚了一下,他仿佛是看见了他变成了干瘦的老头,花白的辫子,身边站着桐桐,她搀扶着他,在圆明园的小路上慢慢的走着。一晃眼,又似乎是听见她在问他:下辈子你还做我的帅老头! 他闭眼之前,说了一声:好! 梦里清欢(255)二合一(梦里清欢(255)老四要...) 老四要禅位了吗? 喜大普奔! 再这么熬下去,没把他熬坏了,可大家得熬坏了!这些年,主力不都是他们这些老兄弟。坐在这里瞧瞧,一个个瘦巴巴的,干瘪瘪的,尤其是老九和老十,那海风给吹的呀,这些年就没白过。 当年的老九,多白多嫩呀!现在呢?沧桑了呀! 但老九得了一个铁帽子,也算是圆满了。 老十呢,虽然没有铁帽子,但是他三个儿子,两个嫡子一个庶子,都赏了爵位。 毕竟,老九只一个嫡子,一个庶子,这些年太忙,没顾上生孩子。嫡子本就尊贵,再加上九福晋的功劳,一个铁帽子传给儿子,不应该吗? 太应该了! 当然了,十三熬的也够呛,十三也换了个铁帽子戴着,庶长子皇上又另外给了恩赏,叫分出去了,这恩典给的也可以了。 十四贼的很,这些年撩猫狗斗的,活没少干,说不到正经的事上。但是十四家的孩子,都在要紧的位置上。像是船舶、枪械,这些东西不是十分信任的人不会叫掌管的。这样的人,会少了爵位? 所以,十四操心个屁,到了这个岁数了,依旧是上蹿下跳的。要论起有福气,这些兄弟里,就老十四有福气!前有老子靠,后有儿子靠,左右一扭摆,还有兄弟帮扶,你说他这一辈子咋就过的那么轻松呢?这么招人讨厌,也没给玩脱了,也是不容易。 到了这份上,老九的心气才平了:老十四,哥哥不跟你一个板凳上坐了。 十四白眼一翻,扭脸看见二十二笑眯眯的又坐过来了。他见了二十二就想跑,这些年因为这小子自己挨了多少骂了。 这不,他才一动,二十二就喊呢:“皇阿玛,我十四哥又拿白眼看儿子。” 老圣人就瞪十四,“老子还活着呢,你就欺负二十二没完。等将来老子没了,朕的二十二可怎么办?” 是啊!我可怎么办? 二十二眼圈瞬间就红了,可委屈的样子。 十四:“……”有冤没处诉,就是这么些年来爷过的日子。别人看着不辛苦,可心里的憋屈谁知道!好似有靠,可其实呢?谁见了都能逮住训一通。 除了好命的十四,就是低调又精明的十一了!大儿子有他的爵位继承,老二跟在皇上身边这么些年,如今禁卫都在手里捏着呢。老三跟着老六学那些乱七八糟的,不是很精通,但大部分问题都知道怎么回事。他不用亲自去动手处理,但是管理这个确实可以的。而四儿子了,啥时候被塞到老圣人身边的都没人注意,反正注意的时候,老圣人身边就跟了个黑小子了。 十一病病殃殃的这么些年,如今瞧着还是病病殃殃的样儿,但是:人家却一直这么活着。比一般人还活的好。 这个动不动就咳嗽一声的路子,跟二十二动不动就红眼圈的路子是一样的。 所以,二十二绝不是被宠坏的熊孩子,这闹不好就是个双十一。 且精着呢。 老八呢?老了!劳心劳力的,前几年砍了年羹尧,但那是在年氏病死之后。年氏这些年跟着老八,孩子生了七八个,只明姑留在身边的这个格格好好的活着,且前几年都嫁人了之外,剩下的哪个都没成。身子破败了,一病不起,而后没了。这一没了,年羹尧就被处置了,一点情面没留。甚至上书朝廷,说年羹尧有不臣之心,连年家也跟着获罪了。 不过到底是顾着年遐龄早年有功,只罢免了官职就罢了。 可因着年氏先死,而后才处置年羹尧这件事,叫八福晋吃了大气了,为这个事病了半年才好。明姑说起这个的时候就道:“……福晋是觉得八爷跟年氏更有情分。” 因为胤禩用了情了,这才戳到了八福晋。 桐桐能说什么呢?叹一声罢了。 如今的明姑,也早不是八爷府的侧福晋那么简单。她把孩子都给养大了,每个都视如己出。两女一子,待她极好!这些年,女医之事从没中止,她也想法子给那些穷苦的妇人看诊治病。谁不知道八贤王家里出了个善心的活菩萨。 妇人医所是她草创的,如今名气颇好。 九福晋不止一次的说过,明姑想问问皇家合离之事!若是可以,她选择跟八爷合离!从不曾有夫妻之实,却也为他操劳了这么些年。 明姑说:“……八爷不欠我的!因为他我才有了如今的身份,能叫我做了很多不敢想的事。我还有了三个子女,他们并不会因为我不是八爷的侧福晋,就不认我这个额娘。当年跟了八爷,是太皇太后的恩旨。如今,要合离,依旧是为了太皇太后当日的初衷。老人家盼着家和,家里但凡有别的女人,八爷和福晋便不会和。若能合离,就请准许我们合离。我带着弘旺和大格格的生母离府便是了。” 桐桐把这话跟皇后转达了,皇后拿了凤印,准了合离。不仅如此,她还跟皇上讨了一个旨意,鉴于明姑对太皇太后的孝心,册封其为多罗格格,享宗室待遇。 旨意到手里,明姑的眼泪唰一下就下来了,重重的跪在地上,谢恩。 这一道旨意,是对她最高的褒奖!肯定她这一生所做的努力。 八爷亲手将明姑扶起来,“姐姐,这些年你受委屈了。” 明姑摆手,第一次大大方方的抓了八爷的手,她知道,没有八爷的点头,上面不可能就这么应了。说到底,八爷并没有丧了良心。 她一手握着圣旨,一手抓了八爷的手,拽着他往正院去,“以后我不在府里,爷跟福晋好好的!福晋当年有错,但论起真心,所有的人待爷都不如福晋。是好是歹,也这么多年了过去了。陪着福晋吧!” 八福晋就站在院子里的石榴树下,穿着一身大红的旗装,消瘦的很。 八爷站在门口,怔怔的没有动地方。 八福晋扭脸,朝八爷笑:“胤禩,快来看,今年这石榴树结果了。” 是啊!石榴树上挂着零零星星的小果子,这是这么些年来的第一次。往年她写信,告诉他石榴树又开花了,而后就没有以后了!她大概是年年盼,盼着石榴树结果,可盼了这么些年,只今年花落了之后,零散的有小果子挂着。 他嘴唇翕动,好半晌才道:“福晋,我不是当年的胤禩了。”中间有二十年的离别,聚少离多,再多的情分,时间也会消磨殆尽的。更何况,当年有那么浓重的情分吗? 八福晋垂下眼睑,没有言语! 两人沉默了良久之后,八福晋才道:“你能是别人的丈夫,可我只能是你的妻子!” 是情深义重,还是别无选择,谁知道呢? 八爷想说一句:明姑能合离,你若心里没有现在的胤禩,也能提合离。 可这话到嘴边了又咽下了!明姑合离了,还有三个孩子,还有一份能做的事。可福晋合离了,还有什么呢? 八福晋笑了一笑,问说,“胤禩,你在可怜我?” 八爷没有说话。 八福晋却笑了,“我需要八福晋这个身份!” 嗯? 八福晋扭脸,看着八爷,再抬起眼睑,眼睛亮晶晶的,“我需要八福晋这个身份……”所以,我不会合离,“但我觉得女子合离是应该被提倡的。” 什么? 八福晋笑了,跟当年初嫁给他的时候一样,她说,“……从今往后,我会是你的福晋!是八贤王的福晋!下一位皇后是个跟四嫂不一样的人。我想在我还能动的时候,做点什么。比如,支持女子合离!保证女子合离之后得到该有的补偿……” 八爷怔愣住了,“你这是笃定,爷得在京城。” 八福晋笑了,“在这事上,我支持皇上,赞成弘旺代替爷前往琉球!希望琉球在弘旺的经营下,成为大清不可分割,也无法分割的一部分。” 为了留住我,你甘愿折了我的翅膀? 八福晋没解释,你要是愿意这么想也行!可其实,真不是!这次跟弘暚当了一次差,她看到弘暚肆意挥洒。她就笑问:“你这丫头,不想着找个额驸,何苦出来劳心劳力?” 弘暚当时就反问:“九婶没一心为九叔,可这些年下来,九叔离的了九婶吗?与其做那个背后默默牺牲的人,为什么不我自巍峨呢?” 若是你自巍峨,稳若泰岳,那么任它春夏秋冬,你来我忘,都能岿然不动。喜悦也罢,痛苦也罢,与其让别人左右你的人生悲喜,就不如你去左右别人的人生悲喜。 这话她当时愕然,可紧跟着就觉得真对! 可怎么才能站的稳呢? 想稳,就得有人簇拥着。 怎么样人家才会簇拥你呢? 除非你对人家有用处。 也就是说,好处别往怀里扒拉,多想想别人能得多少好处。你给别人好处了,别人就拥戴你,你就稳了。 九弟妹是如此,明姑也是如此!六嫂是如此,后来的皇后也是如此。 那么,想来我也能如此! 我还不老,按照七十岁的寿数来算,我还有二十年的时间。 我荒废了二十年,沉寂了二十年,但也沉淀了二十年,冷静了二十年。而后我要用好这二十年,珍惜这二十年。 闻达有先后,焉知二十年后的我,不是个人人称颂的宗室福晋? 八福晋语重心长:“胤禩,离了琉球,你依旧是八贤王。官有不廉,您能参。君有不明,你能言。这么大的大清国,每日的事成山成海!在人多的地方,王才是王。弹丸之地得一王,留着做什么呢?坐井观天吗?” 八爷没有言语,他返身回了书房:得缓缓!世道变的快,他一时之间难适应了。 反正不管愿意不愿意,八爷暂时也走不了了。 先是皇上禅位给弘晖,大清朝换了天。 而后,这位新帝册封了亲生父母为太上皇皇太后之后,又册封老六家两口子,给皇帝皇后尊号,册封太上皇和太后。 只是跟老四两口子号不同而已! 然后西林觉罗家好端端的,又成了承恩公府。 鄂尔泰都是懵的,以为没机缘当国舅了,结果老了老了,成国舅了。 他总觉得,他的人生不该是这样的。咱应该是科举入仕,通过自己的努力一步一步的朝上攀爬,因为精明干练位极人臣才对。可如今自己依旧精明干练,却没有夸我这个。别人说起来,好似家里这爵位升的,走向都这么奇怪。 送给皇家一个肉丸子似得妹妹,得了这样的好事。 于是,鄂尔泰谢恩之后跟妹妹商量:“要不哥哥辞官吧……” 桐桐点头:“好啊……” 鄂尔泰:“……”其实我就是说说的!但是你觉得好,那就好吧,回头就辞官。 也是!江山代有才人出,如今这世道变的快,在有情分的时候退一步,给年轻人让路,许是最明智的做法。 就在弘晖登基的第二天,老圣人的情况不好了。大晚上的,理亲王叫人通知大家,都赶紧过来。 因为老圣人的精神比别的时候都好,精神奕奕的,甚至还射了三箭,箭箭正中靶心。 这就不正常了。 老圣人许是有感,叫把能喊来的都喊来吧。 有些话,他是要交代的。 看着头发也都已经花白的老大,老圣人哽咽了:“保清啊,以后把自己照看好!什么都没有你自己个要紧。” 是担心儿子的身体。 直亲王不住点头,却不敢应声,怕哽咽声叫老圣人听见。 到了理亲王身上,老圣人就道:“你家那园子不错,在园子里教养孩子,比什么都强。”是说哪怕有护身符,但你身份特殊,在园子里颐养吧,等闲别出来了。还有对孩子的教养,这个很重要。别叫后辈生出了不该有的心思。 理亲王应承着,这都是别人不敢跟他说的话。 老圣人看着老三就叹气,“人想长寿,就得少管闲事。闲事操心的少了,心就静了。” 老三都快哭了:您还是嫌弃儿子呗。 轮到老五,老人家就说,“儿孙自有儿孙福,要想省心,全扔出去是你的福气。” 是说家事上有些糊涂。 老五不住点头,“儿子听话!您说怎么办儿子就怎么办。” 老圣人没再多言语,又扭脸看老七,“你呀……太小心了些。” 小心不出错呀,我的皇阿玛!等没了您,儿子更得小心了。 到了老八身上,老圣人招手叫老八到跟前来:“……胤禩,朕从未曾后悔叫你额娘生下你!你精明干练,并不在老四之下。朕也以你为傲过。跟带着你大哥你二哥跟臣子炫耀一样,朕在你没看见的地方,也跟人炫耀过朕的老八,说他很能干……” 老八蹭一下抬起头来,眼泪唰一下就下来了。他跪在地上,额头贴着老圣人的腿,眼泪吧嗒吧嗒的往下掉,“皇阿玛,儿子哪里也不去,儿子陪着您……” 好!好!好好的呆着,就很好。 弘晖垂下眼睑,这比父子之情绝矣好了何止一筹? 老九在后面都哭成狗了,“儿子在海上也飘够了,儿子不出门了。” 老圣人拉着老九,“我儿居功至伟!这个铁帽子,你四哥赏的好,戴在我家老九脑袋上,合适……” 老九哇的就哭,“我小时候您都没夸过我……”您要夸您早夸呀!早夸了我更出息了!到现在了,您才夸我!本来我都不想伤心的,您干嘛夸我夸的我难受。老十拉他,他甩开不叫动。老圣人就说老十,“你额娘没的早,等以后……你要听话。” 嗯!等老爷子没了,我也就没爹没娘了!原以为没了额娘伤心的那么狠,是因为年岁小。可如今都当祖父了,要没阿玛了,还能这么伤心,这是越活越小了吧? 到了十一跟前,老爷子又说,“除了你的身体,朕没不放心的。以前你哥哥们操心你的身体,以后,你得多操心操心他们。他们一个老实,一个时不时的就犯浑,你得看着些。” 十一不住的点头,“儿子看着呢!肯定看的好好的。” 十二站着没动地方,十三把十二往前推了推。十二跪在了老八边上。老圣人的手放在十二的头上,“人说,时也命也,你若是会投胎,来的早些,许是很多事都不一样。今儿,都在这里,皇阿玛交给你一件差事,可好?” 十二怔愣的抬头,没有言语。 老圣人就道:“从今年开始,你每月给皇上上一道陈其朝廷弊端的折子,奉旨呈奏。”说着就看弘晖,“可行?” 这是把十二叔绑在这个事上,但十二叔想要显露本事,这所奏之事,就必然是得朝廷重视的事。有利而无害! 他立马点头,“是!孙儿遵旨。” 十二却眼神亮晶晶的看这老圣人,“皇阿玛……”您这是临终给儿子争取了一个一展抱负的机会吗? 老圣人的手在十二的头上揉了揉:傻孩子啊!乖点,听话,有你的好。 到了十三身上,老圣人的眼泪下来了,扭脸跟弘晖交代,“等到了将来,给你十三叔把那根手指带上……” 这件事,叫老圣人耿耿于怀,这是心疼十三呢。 十三憋着不敢出声的哭声,到底是露了出来。他转过身去,胸口起伏,扶着柱子,不敢挪动地方。 到了十四身上,老圣人一脸的一言难尽,“你的胡闹呀,是心知肚明的胡闹!早前有朕,有你四哥,可如今到了你侄儿身上了,你不能还叫你侄儿宠着你,由着你胡闹吧?” 十四瓮声瓮气的道:“儿子……肯定长出息。” 指望着当了祖父的儿子长出息,朕也是瞎操心吧。 是啊!儿孙自有儿孙福,再多的叮嘱,有什么用呢。 他的视线回头老六身上,“……六儿至纯至孝,这两年,朕就发现,你越发的飘然了!不知道是你看透了世事还是别的什么……可六儿呀,弘晖和弘显往前走的路是黑的。路是你给指的,你得看着孩子稳稳当当的走过去。” 是!儿子记得呢。 叮嘱了这个,又看老四:“……阿玛到现在都不曾后悔将皇位传给你!这二十年,你殚精竭虑,压着你的本性努力做个宽和的皇帝……做的很好!” 老四的情绪终于有了一个宣泄口,“皇阿玛,儿子……这些年,心里稳当,是因为知道您在……” “所以,要好好的,给弘晖和弘显壮胆。” 是! 叮嘱完了,又看弘晖和一直沉默低调的弘显,“你们过来!” 哥俩一前一后的走过去,缓缓的跪下,“跟你皇阿玛和你们爹爹学,兄弟扶持,路走的稳当。” 嗯!记着呢。 说了很多的话,老圣人的气息明显不稳了,朝后面十五十六乃至到二十二只叮嘱了一句,“都好好的,要听话!” 你们的侄儿跟你们年纪相仿或是比你们大,听话不丢人! 连二十二都已经十九了,是个大人了!说起来,有什么可放不下的呢? 这一天,老圣人放下一切,驾崩了! 停灵不到七天,皇太后撑不住了,跟着薨逝了。 亲爹亲娘这么一走,嗣谒就常常一个人怔愣,真就像是变的缥缈了起来。 弘晖找了个机会,夜里来了西园,坐在爹娘的对面。 他说,“儿子……自小就做梦,后来梦越来越多了。” 桐桐皱眉,“怎么不早说。”她急切的摸弘晖的手腕,看哪里有不舒坦。 弘晖浅笑着,“娘,儿子过的很好!” 嗯? 儿子这一生过的很好,有爹娘守护着,真的过的很好!您不必觉得遗憾。 桐桐怔愣住了,直到孩子走,她才反应过来。孩子说这一生,他过的很好。 那么是不是说,他们有过的不止这一生! 他过的好,大家都好,对自家爷而言,是不是就算是圆满了呢? 嗣谒就笑:“是啊!圆满了!等到完成了皇阿玛的遗命,看俩孩子走的稳当了,就真的圆满了。” 圆满了之后呢? 嗣谒攥了她的手,不由的就笑了,“圆满了之后,自然是你去哪,爷去哪!” 桐桐便笑,她突然觉得,所有的忐忑都不必有,哪怕前路是黑的,可只要他在,怕个啥? 重踏征途(1)三更 重踏征途(1) 桐桐睁开眼,有些惺忪。 稍微一动,头疼。 转着眼睛四处看看,桌上有一盏豆大的油灯。 豆大的灯照不明的,她眯缝着眼睛再怎么看,除了乌漆墨黑的一间小小的屋子,什么也分辨不来。 伸手摸了摸还疼的头,头上扎着绷带,想来是伤着了。 她躺着没动,因为这会子有点含混,自己到底是谁。 睁开眼的那一瞬,她知道她叫林雨桐,可这个念头才闪过,她就回过神来,她不是林雨桐。一如当年觉得她不是西林觉罗家的二姑娘一样。不过跟那时候不一样的是,那时候不知道自己是谁。而现在她知道她是六福晋,是被册封为皇太后的人,是一身荣宠最后寿终正寝的人。 而今,自己成了一个叫林雨桐的姑娘。 我在哪?我成了谁? 来不及细想,门被推开了,进来一个姑娘,上身是花布袄,打着补丁,下身是大裆棉裤,打着绑腿。她一边往进走一边拍打着身上的土,等注意到有人在看她,她愣了一下,急忙走上前:“哎呀!老瞎子给的药还挺灵,都说不中用了,灌了一碗药,这不又活了吗?” 说着就朝外喊,“有根,快点,再找老瞎子,老三醒了。” 眼前这人是谁,有根又是谁,嗣谒又在哪?才一想,眼前就一黑,什么也不知道了。 再有知觉,就是腮帮子被捏的生疼,有人用筷子还是什么东西撬开了自己的嘴,狠命的往里灌药。她稍一犹疑,一下子就给呛住了,猛烈的咳嗽了起来,一大碗的药倒了大半。 可耳边都是‘醒了’‘醒了’这样的喊叫声。 这会子屋里亮堂了起来,也能看清站在屋里的人了。屋里站着的有男有女,这不奇怪的。 可奇怪的是:男人头上的辫子呢? 辫子呢? 便是再变革,这有些东西变起来不是那么容易的! 比如剪头发。大清是光秃着半拉子脑袋,可再往前,不可能剃发呀!而如今不同,站了好几个男的,头上要么是短发满脑袋,乱七八糟的。要么就是寸长的头发,根根竖着。 头发呢? 若是没有了辫子,这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大清亡了! 桐桐眨眼再眨眼,她比任何时候都想要急切的找到嗣谒。他会来的,他一定在。但等他一睁开眼,看到的是大清亡了的世界,那么,他努力了一场,价值在哪呢? 可再着急,没用呀!这身体糟糕的很,感觉随时都能断气似得。 她喘着气,慢慢的躺下:不急!不能着急。 乱糟糟的,你一句,我一句的话她没听进去,不大工夫,人就散了。只留下第一眼看见的那个姑娘。 她好像叫腊梅。 腊梅出去又进来,端了一碗小米粥来,坐在边上用断了一半勺子把儿的瓷勺舀了米汤给喂到嘴里,“怎么掉到水塘子里的?记得不?” 桐桐愣了一下,好似有点印象了,她在小池塘里扑腾,然后身子越来越重,直接给沉下去了。 至于怎么掉下去的?想不起来了。 她摸了摸头,然后微微摇晃了一下,“什么也想不来了。” 腊梅轻哼一声,“人家往城里念书去了,你追什么?” 桐桐没言语,咽下嘴里的米粥。腊梅好似也瞧不上她这样,懒得言语,快快的将米粥给喂完了,而后收了碗,就又出去了。 肚子里有点东西,她的手轻轻的按压着穴位,好叫自己清醒点。 摈弃自己是桐桐这个想法,寻找我是谁。找到现在的自己,许是距离嗣谒就不远了。 是的!她叫林雨桐,如今什么时间呢? 这姑娘只知道是民国,民国是什么时候?这姑娘知道民国是大清亡了之后才有的民国,其他的一概不知。 这就是个小镇子,镇子上一户饿不死人的人家。有四个女儿一个儿子。 男人叫林长官,干的是拉车的行当。女人叫水娥,在镇上的沈地主家当老妈子。一年也回不来几次。 大闺女叫菊花,十八了,被女人带到地主家浆洗衣裳去了。 二闺女就是腊梅,十六了,家里还有两亩地,她种地务农呢。 三闺女就是自己,叫雨桐,十五了,七八岁上跟着沈地主家的小姐读过几年书,而后沈小姐去城里念书去了,并没有带走她。小姑娘情窦初开,喜欢上沈地主家的表侄儿,叫周青云的。可惜,人家少年家里送其去求学去了。 这姑娘追着送了一路,也没把人追回来了。下了雨往回赶的时候,不知道怎么就跌到池塘里了。然后被人给救了。 谁救了,想不起来。 这也不重要,重要的是,大清真的亡了。 她得再等等,等两天看看。若是那个叫周青云的小伙子找回来,那就好办了,八成他是嗣谒。 可要是一直没回来,自己就得再找找,嗣谒到底在哪? 一边这么想着,一边又咬牙切齿,“这怎么就能折腾的亡了呢?”发展到那一步,大清也不是皇室的大清了,怎么就亡了呢? 虽说是没有哪个朝廷能永远延续,但这个是不是也亡的太快!瞧着如今的光景,百姓们身上的衣裳,这怎么还越过越回去了呢? 一晚上迷迷糊糊的,心里盘算着以后怎么办。 可早上一睁眼,就听到一个男孩的声音,“金四哥,我爹不在。你是要进县城么?那可不巧。” 桐桐也没在意,才要扭脸继续睡一觉,谁知道就听到嗓音不同,但是说话的语气却极为熟悉的人说:“……不找你爹,是来送点药,治外伤的……” 桐桐扶着炕沿就起身下来,踉跄的朝外走,一撩开帘子,眼神一对上,不是他还能是谁? 嗣谒一愣,上下打量了一眼,而后就疾步过去,一把将人扶住,种种的攥着她的手,“你在……就好……” 桐桐很着急,“……没了,不要紧……没有什么是一直在的……” 是说大清没了的事吧? 是啊!一睁眼就告诉你,大清亡国了!什么感觉? 重锤砸到脑袋上似得,嗡嗡嗡的响。 但是,这个没了跟桐桐以为的没了,不一样! “没事……”他的眼里透着急切,可偏偏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只能含糊的解释道:“没事,不是咱们的……” 嗯? “顺治、康熙、雍正、乾隆……” 桐桐皱眉,而后舒展,“不是呀!” 嗯!不是! 除了知道这一点,爷还知道了:“……没有你,便没有了太多的东西……” 这样吗? 嗯!就是这样。 后面的有根看看这个看看那个,觉得:三姐应该不是跟周青云相好,她的相好是金四哥才对呀! 他还在边上问:“金四哥早几天是去县城了?” 对!才回来。 有根就问说,“我姐是追着金四哥出去的?” 嗣谒:“……是!没想到你姐回来的时候不小心掉水沟里了。我这就去借车,带你姐去城里瞧大夫。”啊? 嗣谒没给人任何反应的时间,借了一辆手推车来,将桐桐扶上车,带着就走。 水根想跟,桐桐拦了,“我还能丢了?你看着家吧?家里请不起大夫吃不了药,总不能这么耗着呀!” 那金四哥就有钱给你瞧病吃药了? 没有! 嗣谒知道他自己也是一样,身无分文。 推到半路上,两人都有些饿了。嗣谒坐在边上歇脚,突然说了一句:“你说怪不怪,我竟是觉得,我从来没受过真正的贫寒。” 桐桐也愣了一下,好像是的!自己好似也没有真正的感受过那种饿肚子是什么滋味。潜意识里是知道的,自己没真的受过贫寒之苦。 这不合理! 若是真的经历的多了,应该是什么都经历过才对。 嗣谒就是这么想的,“我甚至都觉得现在这情况,我不算陌生。但就是理所当然的觉得,我不担心没吃的,也不担心没银钱花用。”这是为什么? 他看桐桐,桐桐也看他,两人都费解。 但不得不面对一个现实,那就是两人真的饿了,却真的没吃的了。 要吃饭,要穿衣,要瞧病,到城里还得有住的地方,抬脚动步都是银子。 桐桐有些怅然:因为没有贫病交加过,所以要补上这一课吗? 她坐在车上,左右的看看,已经是秋季了吧!边上的林子有了一些渐变的层次。 找野菜?抓野物?捕鱼? 呵呵!秋收完了,地里光秃秃的。之前从村里过,到处都是蜡黄干瘦的小脸,有吃的早踅摸完了,还等着谁去弄呢? 除了一些长老发苦的野菜,啥玩意也没有了。 她问嗣谒:“还行吗?要不,先不走了。” 不走怎么办?我家一粒粮食都没了,你那边要是有办法,不也不会随便弄把草药糊弄事。给你灌了药的残渣倒在门口,我看了。那玩意再给灌下去,真能要命。 嗣谒咬牙忍着,拉着车便笑道:“小伙子力气不错,饿着肚子还有这么一把子力气!” 有劲儿这么高兴呢? 嗯呢!“靠扛大包挣钱养我呀?” 嗣谒更笑,“虽然还不知道咱俩的饭钱在哪,但是吧,爷就是扛大包,也不能饿着你!” 桐桐对着跳出云层的太阳咧嘴笑:折磨人是吧?呵呵!给姑奶奶等着,啥日子姑奶奶都能过的有滋有味! 这么发狠,但转眼,她又叹道:“你说怪不怪,我总觉得我有一个聚宝盆的。” 重踏征途(2)一更(重踏征途(2)嗯!我也觉第章第章第章) 重踏征途(2) 嗯!我也觉得你有聚宝盆! 但你的聚宝盆不是爷? 桐桐一愣,是不是呢?是吧!嗯!那就是吧! 她抬眼看看泥泞的小路,自己都犯愁,“距离县城还有多远?” 远倒是不远,再有七八里路吧。 这七八里路走的,歇了三回,到了县城的时候已经大半早晨过去了。县城是土城墙,看那痕迹,这墙也坚持了不少年了。城门不大,就是个能进容两辆马车进出的破败门洞。这会子进进出出的,总也有些各种衣饰的人。有体面的身上不见补丁,可大部分不仅补丁满身,且浑身脏兮兮油腻腻的。 能干净没人想脏着,除非没有换洗的。 这场景看的人心里发沉,县城都是这般光景,就知道小老百姓过的都是些什么日子。 两人就这么怔怔的看这眼前的县城,一个声音说,没想到是这样的。另一个声音又说,本就是这样的。 行吧!别管哪样的,来了就得过活呀! 至少得去药铺抓副药才成。 可这还没进县城呢,就被拦住了。对面走来俩穿着制服的,也不知道是什么制服,但瞧那样子,怕是身上有公差。 没到跟前呢,打头的那个脸上一个黑痦子的就朝这边指了指,“你……说你的……你的车被征用了……利索的把车腾下来……” 话没说完,手已经抓在了车辕上。 嗣谒便笑,这还真是什么事都能给遇上。他才要说话,衣襟下摆却被桐桐抓住了,她轻轻的拽了拽:这是不叫动吧? 又打什么主意?他扭脸去看,桐桐伸着手,一幅叫扶一下她的样子。 嗣谒没言语,伸手去扶桐桐。这脚都沾地了,桐桐一个踉跄,朝边上那个抓着车辕的痦子脸倒了过去。 这一看就是病人,谁他娘的知道是什么病?吓的这人就要往后躲,没碰着,好似就是衣服被蹭了一下而已。 这人拍了拍身上,嫌弃的皱眉,却只指挥跟着他的人,“把车推着,走!” 然后连搭理都没搭理手推车的主人,扬长而去。 嗣谒看桐桐:“闹什么鬼了?” 桐桐躲在他怀里,手心一翻,亮出个灰色的布袋子来,随手一掂量,发出清脆的响声。 嗣谒一愣,怔怔的看着桐桐。 桐桐也一愣,然后怔怔的看着他。 嗣谒:“……”你到底是什么人呀?连小偷小摸你都会! 桐桐讪讪的:“……”空空妙手,我也不知道我会!但当时这人那么一幅嘴脸,咱们又正好没钱。这人估计没想到有人会盯着他敢偷他,这不,手比脑子快,直接就摸来了。 我也没想到会这么顺手,真的! 她辩解:“这人能抢咱们的车,我不能偷他的钱呀?”也没偷别人的!刚才进城的也有有钱人,我也没想就偷呀! 不过是正好给这人一个教训。 回头我就盯着他,往死的偷!我还想指着这人发家致富呢!不偷着他跪下喊姑奶奶,我都没打算罢手的。 真的!刚才脑子里真这么想的。 嗣谒扶额,这事他从没遇到过!这边还没从桐桐这个变故中醒过神来,那边桐桐一翻手,把银钱全都给倒出来塞怀里了。手里拿个钱袋,先在袖子里塞着。然后她拉着他往墙根走。墙根有早起来县城的人点的火堆,现在还有灰烬在。扒拉两下,有些还没燃尽。她随手扒拉了干枯的树叶之类的玩意往火堆上一扔,火苗窜起来她再添柴,然后袖子里的布袋子在这样的遮掩下滑入了火堆,只三两息的时间,化为灰烬,什么也没剩下。干净利索,不留一点痕迹。 干完了桐桐才看他,一脸的无辜。而后谄笑:“去吃饭吧!” 嗣谒:“……”贼赃买的饭,会比较香吧。 香不香这个事,只跟饥饿程度有关。 进了城门,不用多走了。边上就有一家包子铺!素包子肉包子大油的包子,各要了三个。 香!太香了!九个包子桐桐吃了三个,不敢吃了。剩下的六个,估计嗣谒还没吃饱。免费的面汤一人一碗,先把肚子糊弄住了。 九个包子,也不知道分别是什么价钱,反正是店家说是二十七个铜子。 桐桐摸出了三个铜元,人家还找回了三个铜子。 这铜子上还有‘大清铜币’的字样,如今瞧着,不过是一叹罢了。 两人没急着走,借着店里没人,嗣谒叫桐桐看看,到底是多少钱,能怎么用? 结果铜元还有十八个,铜子加上找回的三个一共五个。另外还有一个新一些的钱,一面是胖胖的人头侧面像,下面有‘中华国三年’这样的字样。一面是龙图案,也有‘中华国’这几个字。 钱上是说国三年,可实际上现在却未必三年。 原来大清不是才亡的。 也不纠结这个,纠结这个一点意义都没有。她把这个崭新的钱递给嗣谒,就不言语了。那个新钱应该比较值钱,反正这个林家十五岁的小姑娘,就没见过这种钱。 嗣谒成为这个金四哥,到底是男子,在外面常走动,他当然知道这个钱是什么。一瞧便收出来了,拉了她出来的时候才道:“一个长工,一年换不了两个这种钱。” 啊? 嗯!所以,这钱还是值钱的。那现在怎么办?上哪去? 嗣谒觉得桐桐如今这个身体,回村吃也吃不上,喝也喝不上,干脆就先别回去了,“找个房子先租下,先安顿下来再说。” 行!如今这日子过的,子女成年要是还在家里吃饭,这是负担。 金家六个兄弟,老大老二老三自打十四五岁,就离家自己谋生去了!或是同乡介绍的,或是抱团出去想找一条活路,总比守在一起饿死强些。 嗣谒就说金家的事,而桐桐也终于想起来了,林家的四女儿红桃今年该有十四了,可早两年就被另一个镇子上的一户殷实人家聘去了,做了那家的儿子做了童养媳。 家里的大姑娘粗笨,十八了许过人家,可那小伙子出门谋生说是第二年回来,却一去不见人,耗在这里了。二姑娘腊梅务农,那是因为家里有个才十三的有根需要照顾。再大两年肯定就打发了。 这姑娘本尊跟着地主家小姐念过书,家里未必没有用这个做噱头攀个好亲事的打算。若不然,不能这么一直留着叫吃白饭。 这么一想,那就先安顿下来,回头再回家里说一声。 客栈是住不起的,民房看谁家有,单独的院子最好了,先赁上一个月,暂时安顿下来再说。 但这个租赁,能朝谁打听呢,找一户住户问问得了。 路边有拽着小孙子的大爷,衣裳不干净穿的也破烂,但瞧着孩子脸上胖乎乎的,还有些肉,想来家里便是不宽裕,但也没饿着。那这就是好日子的人家,有老人有孩子,必是城里的老住户了。 嗣谒就去打问,结果人家指了指巷子里面,“朝里走,最里头有一家栅栏门的。那家的院子空着呢,房子破败,但是便宜。也没主家了,人死绝了,你们要是不忌讳,就去问问。对门有人在,是个孤老婆子,是那院子原主的亲姑姑,如今房子是那老婆子的。” 靠近城门,不是什么好位子。顺着巷子往里走,路过十多户,这才到了说的地方。可这房子也太破败了。倒是对面,房子虽老,但从前到后,盖的严严实实的。 嗣谒敲门,里面有应答声,不大工夫,里面出来一面色严厉的老太太,只探出个头来,“没吃的!赶紧走!” 以为是讨饭的。 嗣谒一哽,本想租住这老太太的屋子的,一瞧这德行,他觉得跟这老太太住着,太噎人。只指了指对面,“咱们就是打听,对面的院子租吗?” 老太太朝外一瞧,然后打量了两人一眼,“那院子不租,只卖!一个袁大头,有钱房契给你!没钱就走人。” 然后哐当一声,把门又给关上了。 嘿!这是怕一个月一交钱,后患大!这住进去了,又年轻力壮的,将来不交钱死赖着不走,她这老婆子能把人家怎么样?这不跟叫人把房子霸占了去一样吗? 那就不如说要卖,没钱就走人。有钱,得了一个袁大头,也没亏。 虽说是态度不好吧,但转念一想,也能明白。一个孤老婆子,不这么着守不住家产呀! 怎么办?身上就这几个钱,袁大头是大钱,给了咱就没几个铜子了。 关键是,村里还欠着人家一辆手推车呢! 桐桐四处看,这是一条布袋巷子,巷子顶头就是墙。靠着墙有一间土房子,该是柴房吧。她走过去朝里面看了看,里面乱七八糟的,但却有一铺窄窄的火炕。 其实这里也行呀!她过去再敲门:“大娘,我问问,外面这间租吗?” 门没开,但门里面贴着门有声音传来:“……那房子原住过一个大烟鬼,后来大烟鬼就死在里面,你们要不嫌,就住吧,不要钱……” 桐桐一愣:哦!老太太不是恶人。只是这世道叫人不敢信人就是了! 重踏征途(3)二更(重踏征途(3)两人面面相...) 重踏征途(3) 两人面面相觑,算是找个暂时的容身之所。 先得拾掇出来叫桐桐躺着吧!他扶了桐桐,叫坐在人家的门墩上。然后他自己上手是拾掇。 这乱七八糟东西,直接扔出来得了。 这边一动,门又开了。这大娘又瞧了一眼,然后把门打开,什么扫帚,簸箕,水桶,扁担,一股脑的都堆出来,应该都是家里不用的,“你们用吧!用完放门口就行。”然后又指了指,“巷子口有水井,都是去那边挑水。”然后又朝斜对门指了指,“他家的小子在瓷器行,家里攒着的豁口盆盆罐罐不少,都是新的,就是运的时候磕损了一点,能用!再往前,挂白灯笼的那家,他家走街串巷卖草席子。一个铜子买的能铺一炕。”说着又进去,拎了个满是灰尘的不大的泥炉,“我家的柴能用,回头给我添上就行。” 话一说完,咣当把门给关上了。 行吧!这日子过的多有意思呀!比讨饭的也没好到哪里去呀! 嗣谒真去买盆盆罐罐的,可压根不知道该怎么买。 得!桐桐跟着吧。药罐子得一个,烧水和煮饭各的一个,不用太大,但也不能太小。然后那种有裂痕的大汤勺得一个,能当盛饭勺子。再就是小勺子和各种磕破口子的粗陶碗数个。一共花了三个铜子。 这些玩意都在屋檐下摆着呢,下雨溅上来的泥点子,里里外外都是。 随后桐桐愣是给说的把一个大些的缺了不小的一个口子的盆给绕上了。 嗣谒都纳闷,要这玩意干啥? 洗洗涮涮不得有东西吗?拿什么弄呀? 也对! 嗣谒看的愁人,桐桐不能动,自己又不擅长。他问这家的媳妇,“你知道谁家有闲人,帮我找个人……把屋里跟这些家伙都拾掇干净就行……” 这媳妇忙道:“哪里要找人呀?我就行!一个铜子就够,马上就拾掇,一会子工夫就得。” 桐桐摸了摸越来越少的银钱,这还没被子,没抓药,这点钱照自家爷这种花法,怎么说呢?感觉撑不了几天的。 但确实是舒服,打扫干净不算,连火炉都帮着点起来了,上面的瓦罐里是坐着水,炕上铺着草席子。 屋子里没窗户,老旧的栅栏门能关上,不过是漏风罢了。嗣谒先用干草给塞住,然后和泥抹上,炉子放在门边叫这么烤着,干起来也快。 之后才从柴火堆了找了一根粗点的木棍子,留给桐桐防身用的。叫她在屋里歇着,他得出去抓药了。也不要别人的方子,就桐桐自己开方子,没纸笔,他就记住,然后赶紧去抓药。再顺便买被子和粮食回来。 这县城就一条街道,有什么没什么,一眼就能看到头。去药店抓了药,只三幅,药材也常见,花了两个铜元,这不少了。九个包子还不到三个铜元呢,可见起价格了。 然后是米面,先买一些,够两天吃的就完了。 被褥这个,没有!满县城的铺面里没有现成的被子。 得!先回去把药熬上,再出来买棉花和布吧。 结果这县城真就这么小,都要拐进巷子里呢,被喊住了,“是金家老四不?” 嗣谒扭脸一瞧,这不是那个林长官吗?他赶着骡车在另一边的巷子口,显见是等人回镇子上的。 这是桐桐现在的父亲。 你看这事闹的,能躲着吗? 他干脆大大方方的过去,把事说了:“……再耗下去就活不成了,这不,才抓了药来,人就在巷子里,您跟我进去瞅瞅去。” 林长官朝对面的巷子指了指,“你把三丫头带出来了?” 对的!这其实跟拐了人家姑娘是一个道理!不用问都知道,镇子上看见的人都得这么说,说金家的四小子趁人之危,把人家好好的姑娘给拐跑了。 看林长官的样子就是这个意思,铁青了脸,恨不能一拳头砸过来。 嗣谒先给灭火,“……才到县城,您要是不乐意,回去就说你花钱叫我送你家姑娘一程,来瞧病的不就完了。” 林长官一肚子的火气,可一听瞧病,他先就愣了一下,看了看药包,“……花了多少钱?” 才想说三个铜元,可话到嘴边了,他改口了,“十三个。” 看!桐桐为了肚子小偷小摸了,爷为了把人家的闺女骗到手,那也是谎话张嘴就来。十三个铜元?不是十三个铜子呀! 这不是小数目! 自己就是干大半个月,也挣不来三副药钱。 原指望三丫头能说个好亲事,不说帮不帮娘家,就只她自己过的好,也是好的。可谁知道就落了水,酿成病了。这病……啥时候能好?得多少钱往里面搭? 看不见头呀! 那怎么办?既然金家四小子能弄来钱救这丫头一命,那就这样吧!他把骡车牵着,“走!瞧瞧去!” 往巷子里去,住在这么一个破破烂烂的地方。但转眼一瞧,这小子买回来的却是精米细面。用了人家的粮食铺子的袋子,回来往出倒粮食的时候,他瞧见了。 桐桐一看是亲爹,都不知道该咋说了。 不过那精米细面,到底是打消了这个亲爹的顾虑。林长官这个时候想的是,金老四这小子贼啊!家里吃饭的口多,他挣的拿回去,多少都不够造的。就不如换了媳妇在外面安了家,比把钱往无底洞里扔要好。 他嗯了一声,“既然出来了……就这么过吧!回去我去说,就说在外面给老四找了个临时的差事,你又要养病,就顺便把你许配给他,我做主叫成的亲。这事就完了!” 林雨桐:“……”这就完了? 那要不然呢?不能要聘礼,也给不起陪嫁。好歹是个长的还行,身强体健的大小伙子,就这么着吧。 嗣谒赶紧拦到:“吃了饭再走吧。” 吃啥呀?不用了!回头给拉点能用的东西来就是了。 嗣谒没法子,只得摸了钱,“借了老蔫叔家的手推车,却叫人征用了。咱得赔的,您看给几个钱合适?” 林长官摆手,“我自己回去打一个还了就是了!这事你别管了,回头我叫你爹给我搭把手的事。” 那木料不也得花销吗? 得!等稍微宽松一点,还是得回家瞧瞧的。 就这么的,林长官也没留,就这么架着骡车又这么走了。就这么三两句话,把闺女给许出去了。 说不上来感情淡漠,这年月,没把闺女卖了换钱的人家,都是好人家。 骡车这一进出,老太太就又出来看,林长官在县城拉活,不是一年两年了,过来过去的,都面熟。这老太太就问:“你们不是远道儿的,是附近的人?那是你们亲戚?” 桐桐就笑,“我爹!我这不是病了,来瞧病的吗?” 啥病呀? “不小心掉水里呢,泡了半宿,镇子上没好用的大夫。” 哦哦哦!你们是沈家镇的人呐? 对! 老太太的戒备心就放下了,不怕近处有亲眷的人,就怕外面不知道啥地方来的,咱不知道根底。 桐桐就刚好跟她打问:“家里有土布没有?有存的棉花没有?” 嗣谒恍然,可不是!零散买的棉花便宜,家里织的土布,想来稍微有点家底的人家,都有吧。这老太太回去就取来了,不多,够一条被子的,花了五个铜元。 又搭上了针线和两尺没染色的粗布,撕成两半,一半当毛巾,一半当抹布。 桐桐坐在草席上把被子缝起来了,两人就算是把家给安顿下来了。 只有米面,油盐酱醋啥都没有,除了米粥也做不了其他。 熬了药放一边温着,然后熬粥。一人两碗粥,这第一天就这么过了。 深秋的夜里,天一黑,就真的冷了。屋子不是那么密闭,房顶的屋檐下没封,关了门,也能感觉有风进来。火炉里添上柴,有点亮光。两人听着咕嘟着的水,彼此看着对方。 这个时候就觉得,在没有解决温饱问题的前提下,想什么都是多余的。 县城只这么大,上哪去找钱去? 钱要是那么好找,也就不会有那么多人外出谋生了。 嗣谒上床拉被子就睡,“你先养病,我出去转转……”好歹知道外面是啥境况,咱再下定论呀! 也是!晚上两人一床被子,还不敢脱衣服,就这么先挤着睡了。怕门不结实,里面用棍子顶着,防止半夜被风刮开了。 然后两人就这么度过了到这个世界上的第一个晚上。 没有惶恐,就这么踏踏实实的睡着了,然后迎接第二天。 第二天早起,嗣谒先挑了水回来,桐桐没叫他在家吃,“出去吃吧……”家里连盐都没有,吃了没力气,出去吃几个包子,再说其他。 嗣谒当场应了,完了又找卖瓷器的那家媳妇来,估计又给了人家一个铜子,叫人家照看这边。这不,早早就来拾掇,来点炉子烧水熬粥,还去她家菜园子掐了一把老菠菜的叶子给扔粥里了,“你是好命,你男人疼你。” 呵呵!疼是疼的,不过估摸也快没钱疼了。 那倒也不至于,嗣谒还就不信了,换个世道,换个身份,爷能饿死。酒楼不像个酒楼,妓馆也糙的很。倒是妓馆对面的书铺,瞧着还有几分顺眼。 找个念过书的聊聊,许是就有机会呢? 重踏征途(4)三更(https://www第章clewxc第章com/book/202108/23/第12973章html首发) 重踏征途(4) 进了书店,书店里正热闹。掌柜的穿着马褂,挽着袖子带着伙计忙着呢,见有人进来,先是愣了一下。看穿着不像个读书人。可人家随意的拿了书看,他倒是把话咽下了。如今这读书,不容易!穿戴不好,不意味着没通过别的途径念过书。 他只招呼了一声:“随便看!”然后兀自忙去了。 嗣谒瞥了一眼,应该是哪个学校的课本吧!瞧那个样子,应该是才油印出来的。 他撇过头,也没太在意,想找找史书,看看有多大的差别。想看看如今,这文字知识都是什么样的。可转脸,又在角落里发现了几本洋文书,灰都落满了。 这一瞬间他就觉得,他跟桐桐这样的,在县里不能久呆。一是距离熟悉两人的人太近,局限了发现。二是池水太浅,想扑腾但是束手束脚。 正寻思着呢,那边哎呦一声,紧跟着咣当,啥东西掉下来了,掉的时候还碰到了书架,这么沉的书架跟着都晃了晃了。嗣谒先稳了书架,才去瞧。 结果可好,掌柜的跟伙计抬书,打成四方捆子的书太沉,老掌柜扭了腰,书捆子掉了,还砸了小伙计的脚。 这事闹的! 嗣谒都笑,“您倒是喊一声呀,搭把手的事。” 老掌柜自己也笑,“那就有劳有劳!真是不好意思。” 三个人才算把书给挪出去了,外面停了一辆牛车,得把这货给放到车上去。得!几十捆子呢,靠这一老一少,估计是不行! 连同赶车的搭把手,才给把货给抬上去了。 这必是去学校的! 嗣谒就干脆坐上了车辕,“摆置书是雅致的事,得了!今儿我得闲,给您送过去。” 这话说的掌柜的想给工钱都觉得不好意思,连连拱手,心说,回头给人家送个红封,也是个礼尚往来的意思。 于是,驾车的车把式,带上嗣谒和小伙计,三个人就走了。这送货总得有人对单子才是呀,掌柜的不去,小伙计必去的! 果然,牛车往另一个方向一拐,得有个四五里,是县城最大的一片宅子。 车把式跟小伙计说话呢:“……李家大爷留洋回来办学,瞧着还怪红火。” 小伙计与有荣焉,“只托我们家订的书,就又七百多套,县里只要有法子的,都送来念书来了……” 嗣谒心里就有数了。这一片都该是李家及其族亲住的地方,这家也是大户人家! 学堂不是新盖的,该是早前就有的族学,不过是现在扩充了,办起了学堂,对外招学生。 驾着车进去,就有看门的叫了人来,是个穿长褂带礼貌架着一副黑框眼镜的老先生,过来打开油纸包查看了一下,就朝一处屋子指了指,“劳烦诸位,还得帮着归置进去。” 说着就喊了看门的,“来来来!还没人手,老赵先来搭把手。” 老赵点头哈腰的,着实是肯卖力气! 可这归置书不是堆进去就行的,油纸包是后打包上去的,估计原来的脏了,书店没注意,重新包装后,压根没给标识。那这各科不都混了吗?要领书还得在里面翻找吗? 他就给开了包瞧了,又给封上。库房角落堆着东西,瞧见有写着粉笔字样的东西。管他什么笔,拿来能用就行。 红色的粉笔能写在牛皮纸上,国文课本就在外包上写上国文,数学的就写数学,英文就标注英文。小伙计一看,连连点头,偷着作揖,掌柜的把这个都忽略了。 但指挥着放书的老先生就不由的多瞧了两眼,这真是一笔好字。好容易规整完了,老先生就找嗣谒对账,他以为嗣谒是管事的。嗣谒就笑,“就是去书店买纸笔的,碰见掌柜的把腰扭了,我搭把手。”然后指了指小伙计,“那是拿事的。” 老先生把单子给老赵,叫他跟小伙计对账去了。他跟嗣谒站在边上说话,“小伙子哪人呀?念过书呀?” “沈家镇人,家寒,在沈地主家的学堂外听过课,自己拿着笔比划着写,您见笑了。” 老先生点头,沈家他知道!跟李家还连着亲呢,据说如今还要结亲。 要是这样,那倒也算是知根知底的人家。 “如今当的什么差事?”能写会算的的佃户,沈家还不安排到铺子里去? 嗣谒就笑,“原本随父亲在家耕种,这不,妻子意外落水病了,来县里瞧病。昨儿才来,刚安顿下来,正说找个营生呢。” 老先生又瞧了那一笔字,“那可巧了,咱们学校才草创,缺的人不少。校工一直没找到合适的!另外,少不了有些先生需要誊抄讲义文稿,还少不得劳烦你。” “那可感激不尽。”嗣谒忙行礼致谢。挣多少钱是次要的,有这么个环境熏陶,肚子里有点墨水露出来,好歹也有个来处呀!要不然,岂不叫人奇怪? 老先生连连摆手,“咱们是半个月发一次薪水,校工半月一百铜元。” 嗣谒换算了一下,一个银元能兑换三百二十到三百六十不等的铜元。半月一百,一个月两百,也就是差不多一个半月,能挣一个银元。 不多!但维持生活也够。人家老先生也道:“当然了,誊抄也是要算钱的,到时候从各位先生的薪水里扣了给你补上就是了。” 这么一算,那是真够维持生活了! 嗣谒一口就应承下来,明儿准点来。 临走留了姓名,知道老先生姓蔡,主管学校教务。 那边牛车还等着呢,嗣谒跟人家拱手作别。上了牛车,小伙计又是道谢又是打听,才知道人家要在这里当差了。 他殷勤的笑,书店做的最多的就是学校的生意嘛,“金先生以后若有用的到小的地方,您招呼一声就得。小的叫王三元,您随叫随到。” “就是打杂的,叫什么先生。”嗣谒就道,“回头来家里吃饭。”他指了地方,叫送到巷子口,“我就不往书店去了,跟掌柜的道一声谢。” 多亏了人家给的机会,若不然还不定在哪转悠呢。王三元连着谦让,等人走了就跟车把式道:“念了书的人,还是值钱呀!” 一出去这大半天,给桐桐急的。 两人一碰面,都先问了一句:“没事吧?” 嗐!能有什么事? 嗣谒边吃桐桐给烙的饼,一边说今儿的事,“先去瞧瞧,看那边有没有给校工住的地方,回头能搬过去最好。你在里面呆一呆,又是念过书的,将来便是有个会念书的由头,也好能迷人的眼。” 只凭着这一点,哪怕不给钱呢,咱也得去!钱可以想法子赚,但这个环境难找。 饼子只放着粗盐,没用油,就是那么干烙的,能吃,跟香甜无关。 这才吃了喝了,外面就有人喊:“金先生,在家吗?” 是个王三元的声音。 里面根本没法坐人,嗣谒干脆出去,结果是掌柜的叫王三元送了谢礼来了。笔墨纸砚一套,另用油纸包着,不知道是啥玩意。 这可比给个红封更厚重体面。 嗣谒免不了要打听掌柜的贵姓,这是礼尚往来的意思呀。 把王三元送走了,可算是有纸笔了。桌子是没有的,只有老太太门口的大青石能用。就这,也得赶紧动动笔,也没写别的,就写上几个名字。 书店掌柜洪炳坤、伙计王三元,赶车的把式老石,学校的门房老赵,教务蔡尚礼。 这是两人在现成县城起的关系,以后要走动的。 桐桐在那边打开了另外一个油纸包,是一块灰色的布料,应该够做一件大褂。 但只大褂是不够的,大褂里的裤子不是这个样子的,得重做。还有脚上的鞋,也不是这个样子的。 还有半天功夫,她喝了一天半的药也能走动,还能出去给买身料子,最好再弄点棉花。天冷了,单褂子不行了,怎么不得一个夹袍子穿呀! 但这是最基本的体面,对吧? 两人锁了门,出去溜达了一圈,然后一直没破开的一个银元,被花掉了半个。剩下的一百多个铜元,要维持至少半月的生活开销呢。 晚上桐桐没歇着,连夜的给把衣裳做出来了。 嗣谒从不知道,不擅女工的桐桐只要不绣花,这手脚可麻利了。 鞋先这样吧,昨晚刷了靠在炉子边上,然后也都干的差不多了。白布的袜子一换,其实也还行。 嗣谒给换上了,“你今儿什么也别干,喝了药就睡。” 我自己开的药,今儿最后一天了。三副药就足够治病了,歇一觉起来嘛毛病都没有了,放心出门去吧。 然后穷困潦倒的,穿了一身没熨烫的新衣,当差去了。 桐桐站在门口,不由的失笑。曾经的自己和他,是不是也经历过这样的窘迫呢? 不知道!但却觉得挺有意思的。 她熬着药,自己睡自己的,一觉起来,药也熬好了,把药喝了,随便弄了点吃的糊弄了肚子,她觉得,她还是得去外面转转。 机会这个东西,说不定什么时候就给撞上了。 主要是吧,上次那个抢了自家手推车的家伙,对自家爷太不客气!只拿了他的钱袋子,太便宜他了!姑奶奶得叫他记着,他被人给盯上了。再敢胡作非为,打了闷棍扒了裤衩扔大街上去…… 重踏征程(5)四更(https://www第章clewxc第章com/book/202108/23/第12973章html首发) 重踏征途(5) 干瘦干瘦的,满脸菜色的姑娘上大街,青天白日的,倒也没那么些坏人。不过哪里都有地痞无赖,可地皮无赖对没长成又穷成这德行的,也不带多瞧两眼的。 城门口蹲着不少这样的泼皮无赖,光身子穿棉袄,没法子呀!天凉了,没夹袄,就这样了。热了就把衣领扒拉开,蹲在墙根搓身上的灰。那棉袄破的里面的棉絮都露出来了。蓬头垢面,都没眼看。 桐桐瞥了一眼就过去了,却不知道后头那一伙子正商量呢:“……才来的,没什么根基,倒是买了不少东西……” 不一定是钱呀!衣裳被褥啥玩意拿了不能用呀?! 另一个道:“我盯着呢,她家的男人长袍短褂的往李家那边去了。可别跟李大户家有什么瓜葛。” “听说是沈家镇的人。跟李家是连着亲的!” “呸!他们认识人家,人家认识他们的吗?”这人冷哼,“借着小媳妇不在……瞧瞧去……” “再等等,看好了几时出门几时回来,摸准了再去。看她出去是买啥去了,回头一锅端了。” 也对! 被人这么指指点点的,桐桐就觉得很不舒服,是那种特别不舒服的感觉。想找个死角随时能藏身的那种。她转到不远处的药铺,进去的时候瞥了一眼,还是那几个泼皮无赖。 别是被盯上了吧。 进来了,她就跟掌柜的买药,点了几样有点小毒的,掌柜的手一顿,看这姑娘,“姑娘,可别想不开。” “您看您,想哪去了?”桐桐就笑,“药耗子用的。” “懂药呀?”掌柜的去抓药,随口问了一句,要不然不能点出这么几种不常用的玩意来。这药年都不见有人来买。偶尔大夫敢下猛药,以毒攻毒,那也是用一样就完。像是这样点齐的,他都没见过。 桐桐只得敷衍:“识字,书上看的。” 花了两铜元买了一堆能伤人的药,也不敢多呆了。家里还有一床被子几斤粮食呢。 她进巷子的时候又瞥了那几个泼皮一眼,几人盯着自家手里的药包:懂了!这是想多捞点呀! 成!不把这些人给收拾明白了,家里别想安生。 外来户就是这样,受欺负呢。 她都在家把药制的快成了,突然反应过来,偷偷收拾这些人有啥意思呢?能叫周围的人知道自家不好惹么? 不能呀!所以,偷摸不是办法,还会叫人知道自己会弄药。 不上算呀! 那怎么办呢? 药收好,得贴身带着,心里安稳。然后呢,把家里的被子这些东西都收拾了,敲了老太太的门,“我进来放放,晚上就带走。您听见啥动静都别出来。” 这婆子就想说的啥,但到底闭口没言语。桐桐一出去,她就把门从里面给插上了。 嘿!这老太太。 安顿好了,家里就剩下炕上的草席子了,她把门一带,直接就出去了。从巷子口过,从那些泼皮的眼前又过了一次,转过弯就进了一家杂货铺,买了一斤盐一斤油。然后利索的又出来,果然就不见哪些泼皮了,她这才疾步往家里跑,跟那些泼皮走了个面对面,她还让了让,这几个人嘴里骂骂咧咧,估计是啥也没得着,气着呢。 桐桐回去,把盐和油放下,拎了棍子就追了出去,“……敢偷我们家!说!把我家的东西藏哪去了!” 这个泼妇,人还没过来,声先出来了。 巷子里的住户都出来了,想瞧热闹,又不敢。缩了进去从门缝里看,还挺为这媳妇操心的!谁知道这媳妇泼辣的很,抡着棍子就朝这些人揍去!而且特别二,冲着脑袋就去,要不是打偏了打到肩膀上,估计是能要了命。 这一要命,这些人也火了。可就是邪门,四个大老爷们跟没吃饱饭似得,愣是弄不过一老娘们。这一通好打,给几个人打懵了! 真给跪下,“姑奶奶,咱们有眼不识泰山,但咱真没拿你家的东西。家里啥玩意没有!” 没有?“没有那我家的东西呢?我就出来买个盐,除了你们,谁还进巷子了?” 这是有口说不清了呀! 几个人诅咒发誓,“回头知道谁偷的,我们一定压着给姑奶奶送去。” 成!那今儿就这样。还得留着这些人传自己的威名呢。 嗣谒回来的时候就觉得遇见的人对他都点头哈腰的,客气的不得了!他心说,这人靠衣裳马靠鞍。瞧瞧,谁不是先敬衣裳后敬人的。 回来的时候家里也跟变了样儿似得,家伙都齐整了起来。 床上加厚了一层草席子,还多了一张竹席子,光溜溜的,但坐人还是行的。席子上放着一张老旧的炕桌,这都是哪里淘换来的? 炕边还有一张大些的方桌,带着两条摇摇晃晃的板凳。桌上放着豁口的茶碗茶壶。另外还有一个香椿木的新菜墩子,一把磨的程光瓦亮的菜刀。桐桐用擀面杖,正在木墩子上擀面,“面条不行,揪面片是可以的。咱今儿吃面片吧!” “……好啊!”这是花了多少钱淘换来的。 桐桐嘿嘿的笑,“没花钱,都是街坊邻居送来的!说是以后常来常往的,相互有个关照。都是大家伙不用的东西,清洗干净送来的。非要送,我也不好意思不收。等以后有了,把人情还回去。” 这样吗?嗯! 嗣谒就问:“是穿着长袍马褂出去叫大家伙瞧见了吧?”发现不是破落户愿意往来了? 桐桐含混的应了一声,立马转移话题,“……今儿怎么着?还成吗?午饭在哪吃的?不行就回来吃吧,也不太远。” 嗯!今儿第一天,熟悉了时间,能回来就回来了。 两人说着他在那边学校的事,把事给岔过去了!但是桐桐偷偷的想,周围的人都知道自己的厉害了,这几个泼皮在他们那个圈子里,估计也把自己的名声传出去了。那这几个有必要留着吗? 没有了!得叫人把这些人赶远点才行!至少得叫他们知道,在这地方他们没法立足。 可谁能赶走他们呢? 桐桐心里谋算着,第二天一送走嗣谒,她就去警局门口溜达去了。 街面就这么大,进进出出穿着制服的人,扫一眼就知道地方了。她不紧不慢,一路走一路咳的,果然,在太阳老高的时候才瞧见那个脸上长着痦子的家伙来当差了。她没走,就在一个绸缎铺门口坐着,能瞧见那边的门口。不到晌午,这家伙又出来了,成群的,这是要去哪里吃酒的吧。 果然,是有人请。估计是有事要求这孙子办,在酒楼门口站着等着呢,拱手作揖的,谄媚的很。 她在酒楼对面又站了一个时辰,这孙子手里拎着不少东西出来了。这必是要回家去的,要不然这收的东西放哪儿? 桐桐从街边买了个筐子背着,一路尾随这小子。转到一条都是青砖瓦房的小巷子,看着他往最里面去了,而后进了一户人家。 她一开始以为是死胡同,可想想这种王八蛋,不会不留退路。这地方不可能是死胡同。 果然,最里面的两户院墙外,有个只能容一人通过的小道儿。她就待在小道理,这孙子不到万一,平时绝对不走这里。前后一堵,他便没有退路了。 果不其然,这孙子进去工夫不大,又出来了。而后溜达着从大巷子走了,宁肯绕路,也绝对不走近道。 巷子里这会子没什么人,许是世道乱,家家关门闭户的。桐桐伸手就捅开了这家的大门,这铁丝还是那几个泼皮身上掉下来的。 人一进去,手从门缝里伸出来把锁子又锁上,然后彻底的把门关严实。摸到这家里,院子里严整,屋子里也利落,但是摆出来的东西都是没法拿的。这家里八成是有暗格的。 视线落在方桌上,抽屉后面套着抽屉,这种应该比较常见。她摸索着开,果然找见了,十几块银元,乱七八糟的金银首饰,材质不好,但到底是真货。 全给收了!卧室的床边有一匣子,匣子打开,里面铜元铜钱都是零散的钱,连匣子一块带走。随后视线又落在床上,床上一般都带暗格子,她打开,愣了一下,里面不是银钱,是警署的印章,还有专用的纸张,该是开具各种证明用的。 这玩意不能拿,随便盖了几张先收着,需要的时候再说吧。 原模原样的给放好。视线一退开,就发现桌子中间的圆桌上,有几个可疑的痕迹。她将凳子放在桌子上,桌子腿严丝合缝盖在痕迹上。 得!他回来必然把凳子放在桌子上给房梁上房东西了!她也踩上去,摸到了用布包着的东西。拿下来一瞧,两根金条,不过都是小金条,一两重的规格,成色也一般。 收了!她下来,给一切归位。 小县城,他能贪下的也就这么多了。拿回来的贺礼不知道是什么玩意,还在柜子里摆着呢,桐桐往筐子里一收。这就走吧! 不走大门,这孙子肯定有后路!转到后院,院墙根下,放着个倒扣着的水瓮。水瓮的边上,是个大木墩子。 把木墩放在水瓮上,直接就翻墙出去了。桐桐都上去了,可紧跟着又想,要是我是随时准备跑路的人,万一来不及拿我藏着的金银,怎么办呢?必然在跑路的路上,留着后手呢! 扫了一眼砖墙,在水瓮的正上面,有一块砖像是泥灰脱落了,她伸手一拿,砖直接出来了。里面空的,塞了一团烂棉花的样子。 棉花团子解开,一根两根小金条,一封银元。 桐桐往筐里一扔,心里突然就冒出了一个想法:这事上,你鬼的过我?! 她得意着呢,这一趟顺利的很,直接就给回家了。回家的时候天不早了,这么一筐的东西呢,藏哪? 外面听见嗣谒跟人打招呼的声音,她一着急,把炕洞打开。先把金银给塞里面,剩下的那一包礼品,还没打开看呢,然后嗣谒一推门进来了…… 重踏征程(6)(https://www第章clewxc第章com/book/202108/23/第12973章html首发) 重踏征途(6) 两人都愣住了,你看我,我看你的! 桐桐心说,也不知道说我嫌弃喝药苦,买了点心甜嘴的不知道能不能哄过去。 四爷也愣住了,心说桐桐也不是没谱的人呀!再如何也不会明知道没钱,还花钱买这些东西。而且,她贼兮兮的往筐子放是个什么意思?显见不是谁送来的。 她没解释,就这么看着他。 那他怎么办呢?先关门,而后才问:“哪来的呀?” 桐桐硬着头皮,“就是出去了一趟,然后想着买个筐子回来回头去城外看看有药材什么的没有,好弄回来自己炮制……” 嗯!合理,然后呢? 然后,桐桐朝外指,“不知道碰上谁家的老太太,穿的挺齐整的,不知道是怎么的了,突然发病,一口气差点没喘上来,我给揉了揉。” 嗣谒指了指这东西,“这是人家给的谢礼?” 嗯! “那你放着呀,装筐子里干嘛?” 桐桐朝房梁指了指,“怕耗子偷,想悬空挂着。” 那你贼兮兮的,还以为你做贼去了呢? 桐桐垂下眼睑,“那不是……不是用了医术给揉了揉,想了想怪后悔的,这玩意不是不能露吗?” 这倒也对!但你用了就用了,还把咱住哪说了?“人家把点心还给送家里来了?” 桐桐摇头,“那倒是没有!我要走,她家人拉着不让,说了几句话,就有她家的婆子拎了这个来塞筐子里了。” 哦!好像这么说也合理! 嗣谒就去洗手,“拿来了就吃吧!别留着了。肯定最近吃的也不顺口,开了直接吃了就完了。” 哦!好的! 嗣谒过来了,她顺势也就解开了麻绳,把包给拆开了。这是四包点心的样子。 桐桐动了动鼻子,“啥点心呀,一点香甜味儿都没闻见。”说着就把一包给解开,一解开她就愣住了,这玩意不是点心。 此刻脑子里就冒出一个词——烟tu。 嗣谒狐疑的看桐桐,“人家送的?” 桐桐咬死了,“怕是她家的婆子拿错了。” 嗣谒看了桐桐一眼,见她眼睛清凌凌的,特坦然的样子。他‘哦’了一声,“这家是哪家呀?” 不知道呀! “住哪呀?”婆子取了东西转脸送来了,总不能她家离你救人的地方挺远吧? “就在祥符客栈的后头……”桐桐脑子里瞬间闪过县城的地图,哪里是哪里心里门清。 嗣谒倒是知道这个地方,祥符客栈的后头跟妓馆的侧门对着呢。那边的人员杂,也替客人买烟|土这种东西。 桐桐说对方弄错了,那大概就是弄错了吧。 “你给打包好,看明儿能不能给还回去。这样的人家不能来往。” 桐桐:“……”还不了!谎话这东西果然不能说,这不,我还得继续往下圆。 她就道:“……她也未必认的出我!”说着又试探着给建议,“要么,找个黑市,把这玩意卖了。我换身衣裳,换身打扮,保准没人认识。要不然,还少不了跟这样的人牵扯呢。” 说的轻巧,黑市是那么好找的? 桐桐再开那几包,这几包倒不是那玩意,就是一种市面上常见的点心,倒也还算新鲜。值钱的就那一点东西,但这玩意价比黄金。 嗣谒不叫卖,“要么,毁了。要么……” “不毁,我做药要用。”桐桐赶紧接了话茬,“这玩意量控制的好了,是止疼的好药。” 行吧!那就留着吧,“明儿别瞎跑,就跟巷子里谁家买点棉花土布。钱不够,我预支钱就行。”或许要不了几天,就有额外的入账,不至于换不起衣裳:“变个样儿,见了都只当不认识。” 好的! 她应的特别利索,“一会子我就去找吴大娘。”四爷真信了她的邪,不过人家说的地方都对的上,听起来颇为合理。 可转天,他心里就咯噔了一下。 这天他从学校出去,去书店找掌柜的再订购一些画具。学校开着美术课,很认真的开课那种。 正在这里说话呢,就有几个警署的人进来盘问,“店里最近可丢东西了?” 没有呀! 掌柜的跟这人应该认识,就在那里问呢,“这又是哪里闹妖呢?” 这人估计手里没几个权利,掌柜的一根烟递过去,立马就笑的殷勤起来,“……也不知道哪个胆大的,把我们头儿家给偷了?” 掌柜的心里乐,但嘴上却道:“哟!谁这么胆大包天,敢偷到乌队长身上去呀?” 那谁知道呢?这不是正盘问呢吗? 这人吸了一口烟,吐了个眼圈,扫了嗣谒一眼,然后打量了一番,“哟!县里来新人了?” 掌柜的就道:“就是咱县的,在李家的学校做先生呢。” 这人又殷勤了起来,“哟!有眼不识泰山了您呐。” 好说好说! 嗣谒跟他搭话,“这县里也不安生了?” 这人摇头,“以前还好,县里就这点人,哪个小偷小摸的,咱心里没点数呀!可就是邪性了,早前我们家头儿随身的钱袋丢了一回,那说不得是下乡当差,遗失了。可这次把老底子都给扒拉了,可不把人给惹恼了吗?” 掌柜的就一幅大惊小怪的样子,“那这可得把店看好……不过我这店也挣不了几个钱,对吧?人家也未必看的上。” 这人就道:“那可保不齐!这回这位是个艺高人胆大的,连点心包都给顺手带走了。” 嗣谒心跳都加快了,这是把人家的老底子都掏干净了吧!你是真行!你就不怕人家挨家挨户的搜江洋大盗,把你藏着的东西给你翻出来。 从书店出来,他都没急着回学校,先回一趟家吧。 家门开着,不见桐桐。 真是胆大,出门好歹把门锁上呀!就这么出去了,倒是不怕谁给偷了。 他在家里翻腾,这带回来的绝对不止那些点心和那个yan土,怕是值钱的都藏了吧。 可就是把瓶瓶罐罐的翻了一遍,连炕洞里都找了,甚至站在桌子上,看那乌漆墨黑的房梁,结果,都没有! 能耐了? 藏哪去了! 还没从桌子上下来呢,门被推开,桐桐回来了。土布做的红棉袄,下身一块黑色的小棉裤。鞋还是原来的鞋,但手里拿着鞋样子,这是要做鞋吧。 她仰头看他,他也低头看她。一个心虚,一个恼怒。 这是被知道了吧?桐桐想摸鼻子。 嗣谒却喊她:“扶我下来。”桌子也摇摇晃晃的,吓死个人。 哦!她把他扶下来了,不知道从哪头说起。 嗣谒低声问:“东西呢?” 桐桐朝外一指,“茅房里。” 嗣谒:“……”真会找地方,“别瞎跑,晚上回来再说。” 哦! 嗣谒一出门就想,这地方不能呆了。住在学校,住在李家附近,不是谁想怎么着就怎么着的。一个体面的身份,能掩盖很多东西。 尤其像是桐桐这种的,不定什么时候她脑子一热,就出门干点什么。 他心里盘算着善后的事,但随即又哼了一声,还说什么仙女!哪家的仙女能溜门撬锁? 她到底是干嘛滴? 桐桐心说,八成是走江湖卖艺的。 真的!越想越像。她老实的在家做鞋,然后卖瓷器那家的小媳妇,也拿着针线串门子,说起了闲话,“刘三那几个泼皮,说是被警署的给撵了……说是再敢进县城,就大牢里坐坐。听说抓住了好一顿打,说是有人把乌队长家给偷了……” 桐桐一脸的讶异,“是吗?谁是乌队长?才来,也不认识。” 在街上多走几回就知道了,就是那个脸上长痦子的。 说了半晌的闲话,该做饭了,对方回了。然后桐桐才收了手,今儿买了个白菜,醋溜个白菜吧。 想了想,炒盘鸡蛋也是吃的起的。 于是,嗣谒回来就见了两盘菜,放在炕桌上。 哼!装的倒是乖巧。 桐桐说话的声音低低的,“……他那德行我不收拾他这口气咽不下去!再说了,得叫他知道怕!要不然还不知道多少人遭殃呢!再敢有下次,我就弄一桶红漆,半夜刷他脸上……” 她越说声音越小,因为对面的脸色越来越臭。 “君子不立危墙之下。”嗣谒就道,“人有失足,马有失蹄,常事而已。” 唉!这种事纯属技术上不自信的托词而已。可这却是两人永远无法达成统一的点。 于是,她只得认错,“只此一次……”下次我一定告诉你,肯定不敢瞒着。 嗣谒就哼她,“明儿一早起来就收拾东西,这里不住了,咱往学校搬。” 啊?这就能搬了? 嗯!一间不大的宿舍,房子比较老,以前的杂物房,但那里却是整个县城最安全的所在了。就这点家当,一辆牛车就能拉完。 桐桐愣了一下,就道:“那要么,咱明儿赶早?” 多早? “天蒙蒙亮之前。”桐桐这么说。 嗣谒就看了桐桐一眼,心思可真缜密!她怕来回搬家,从街面上过,被人给拦下搜查。天蒙蒙亮没人巡查,也没人去管,搬的悄无声息。 他嗯了一声,“我跟拉牛车的老石说过了,叫他早起趁着学生上学前给拉了,一是从学校过不打搅大家,二是早拉完不耽搁他出工……” 桐桐狗腿的给嗣谒夹了一筷子鸡蛋,“吃吧!大葱炒的,可香了!” 谄媚! 两人一晚上没怎么睡,嗣谒还把破烂凳子桌子都拾掇好了,天不亮,桐桐就去茅房,把东西给收了。然后揣身上,屋里检查一遍,牛车来了,吴老太也开门要清扫门口了。 林雨桐把昨晚烙了饼子给吴老太,“替我给大家伙分分,这眼看天凉了,也不能老占着您的地方,我们搬去学校去住了,有事您过去找我……” 吴老太应了一声,其实觉得这两口子住外面还挺心安的,再想说对面的院子能租给你们的时候,那边牛车都要走了。 过度了这么几天,拉了一车的家当。出了巷子,桐桐没叫从街道上过,“老石叔,从城墙下走吧。这边近便点。” 连这都知道了。 桐桐便笑,“我爹也是拉车的,听说过。” 说笑着,她的视线从街面上扫过,还是别从街上过了,做生意的都已经开门清扫了,妓馆里也有客人早起要离开,碰上了其实没事,但要是有那么一两个多嘴的,倒是不美。 不如顺着城墙走,这边是没人对着城墙开着门的。再则,外城来的人都是在墙根下聚集的,每天都乱糟糟的,谁记得谁呀? 嗣谒就越发瞧桐桐:感觉总在换媳妇! 她是什么时候把县城转了一遍,还把地形都给记下来了。记下这个是想干嘛?江洋大盗没当够了?看谁不顺眼,就把人家给掏干净呀? 而且,你这脑子是不是记这个太好使了,你是怎么记住的呀? 被嗣谒看的她莫名其妙,以眼神问询:怎么了? 嗣谒收回视线,摇摇头,这是探究桐桐的过去,又未尝不是探究自己的过去。这么一个桐桐,那自己得是一多了不起的人? 飞檐走壁?高来高去? 嗯!保不齐! 绕到学校的时候,真的还早,大门打开,看门的老赵热情的很,“从操场过,那边容易掉头。” 桐桐朝人家笑笑,“回头家来吃饭。” 老赵点着头,觉得这小两口还怪不容易的。 从操场绕过去,最后一排教室的后面,一排排高大的梧桐遮挡之下,靠着墙角确实有两间不怎么显眼的屋子。 一间的门锁着,一间的门外面没锁,但挂着门帘,该是里面住着人呢。 因着别人在休息,也不好喧嚷。嗣谒悄悄的给开了门,桐桐这才进去瞧。 地面是土地面,啥也没谱,会比较潮吧。没有炕,只有一张木板床。她看了看外面阴沉的天,感觉:没有我做贼的银钱,咱们这个冬天怕是要不好过。 嗣谒心里笑:就是有你做贼弄来的钱,咱们的冬天也不会好过。 偷来的锣儿敲不得!至少,在谁都知道根底的地方,是敲不得的! 桐桐:“……”也是哦!所以,老实的呆着吧,爷养你! 重踏征途(7)一更(重踏征途(7)搬家就搬来...) 重踏征途(7) 搬家就搬来这点东西,简单的很。 卸下车,送老石出去,这时间就差不多了。外而乱糟糟的,这是学生起床了或是赶来学校了,多是县城以外的学生,住宿的很多。 嗣谒得去忙了,“你先归置,归置不了的,等我晌午回来。” 成!只管去吧。 可人一走,就觉得这有什么可归置的吗?两人至今铺的还是草席子,只盖一床被子。 反正,也就两个字——凑活。房间是不大,但小小的泥炉子的温度搁在这个潮湿的房间里,基本不起什么作用。而且,这个东西不管是烧柴还是烧炭,都有个问题,那就是得不停的添柴火。用它做饭还行,但想用它取暖,会累死人的。 还是得想法子呀!要不然得受冻。 这边把能归置的归置了,剩下的就是需要添置的。才收拾利索,外而有人在喊了:“金太太在家吗?” 啊?啊!成金太太了?行吧,金太太就金太太吧。 她在里而应着,是个女声,她拉开门一瞧,是个二十许岁穿着上衣下裙的一个妇人。这会子她抱着几本书站在门口,“不好意思,今儿起来迟了。要上课了才瞧见你们搬来了。本还想着今儿好帮忙,谁知道起晚了,真不好意思。” 嗣谒走的时候也没说这是谁,应该是住在隔壁吧。 桐桐就笑,“是我们怕吵了人,搬的早了。您太客气了。”说着就看她手里的书,“知道您要是上课,那您忙。咱们挨着住着,得闲了再说话。” 对方浅笑,而后朝桐桐摆摆手,转身朝前而去了。 剩下桐桐能干什么呢?没什么事干了!但很多东西得去买的,比如吃的!得去采买回来,然后被褥还得添置,再买些布和棉花来。还有柴火,柴火都是买的吧,多少钱一车?能不能买一车叫明早早早的送来,就卸在门口用油布盖上呀! 另外,家里没灯。晚上都是借小炉子的一点火光,要是睡着了,火灭了就算了,但是现在不成。而且,出门拎的灯得一盏,因为她发现,这里距离如厕的地方有点远。 一样样的细想了一遍,这才把门给锁了,出去置办去了。 街上最近巡逻的多,一个个的好似看谁都像贼。但多是盯着男人的,女人来来去去的,没人在意过。不过巡逻归巡逻,不敢为难谁。怕是那个姓乌的怕这高人回头要了他的命。 从街上过,有那走江湖耍猴的,围着的人真不少。大概听说有人教训了姓乌的,大家意想着,这应该是个江湖好汉。连走江湖卖艺的,也都吃香了起来。小老百姓不敢对姓乌的怎么样,但是,在给耍猴的扔下一个铜子的时候,又何尝不是觉得给江湖人而,就是踩姓乌的呢。 从茶楼门口过,早起里里外外都挤着人呢,说是说书的先生今儿起,要说燕子李的故事。 燕子李……是个什么故事?觉得好熟悉。 里而还没开场,她先去买了东西,背着筐子回来的时候又从茶楼过,外而那么多蹭听的,咱也去听一耳朵? 然后就去听一耳朵,里而的说书先生挺会吊人胃口,正讲这个燕子李怎么拜师怎么学艺,反正就是人家师父的轻功如何了得。 轻功呀! 哦!我也会!弘晖教的那套剑法精妙,但最精妙的是呼吸法门。那个——自己真会。 只是还得慢慢的找感觉,但是现在,大概真不如燕子李吧。 正听着呢,茶馆的小二哥出来撵人呢:“走走走!请了先生来,咱们也是花了钱的。” 意思是,想不给钱白听,没门。 桐桐:“……”被人给撵了呀!但姑奶奶还不听了呢!剩下的不用听也知道了,反正就是辛苦学艺,学成之后那飞檐走壁的,就没有去不了的地方。 什么地方都能去这得是什么人呀?想想这乱糟糟的世道,小偷小摸也会变成盗亦有道的。 可这一耽搁,时间就不早了。才回来就见四爷端着两碗饭往家走,这是在食堂买饭了,想着啥也没有,不好做饭吧。 “出去采买了。”桐桐赶紧跑了几步就开门。 肯定也去玩了,他在窗户上瞧见她早早出去了,可走了这么长时间,才回来了,这要不时贪玩,才见了鬼了。 桐桐讪讪的笑,“就是在茶楼门口听了一段说书……” 你是真行!把你圈在畅春园半辈子,圈憋屈了吧!逮住机会就出去野,没有到不了的地方。 还真别说!我都觉得我连j院都逛过。真的,今儿路过的时候真这么想过。 “下午就不出去了。”真得拾掇家了。 嗯!弄不了等我回来。我什么弄不了呀!指望自家这位娇娇爷,还不如自己来呢。 吃了一碗不知道是啥饭的饭,反正里而有菜有豆有苞谷而的,糊里糊涂一碗,吃到肚子里不饿算了。等嗣谒上工去了,她得把被褥先缝起来。然后把两人的旧衣裳拆了,这是之前在那边就清洗过的,如今只拆了,然后拼起来,做个门帘窗帘也是够的。 床上做了两床褥子,一床被子。 买了两张油纸,一张铺在被褥的下而,看看能不能隔潮。一张留着,得给柴火遮挡点雨。原本打算砌炉子的,用土坯砌起来也行。但是想了想,没有烟道呀!这要动的就多了,感觉还不如弄个大的陶瓷盆放在屋子里,当火盆用划算。虽然肯定熏人,但是吧,简单呀!这屋子这样,也不怕熏的。 学校的氛围是喧闹的,也是安静的。铃声一响,上课了。铃声一响,下课了。 果然,人在这样的氛围里,心都变的轻松平和了。好似只要在这里呆着,清苦也是怡然的。 嗣谒是半下午回来的,这基本就是下班了。外而喧喧嚷嚷,有学生去运动,有学生三三两两的出门,也有的还在坚持念书。 嗣谒回来也不是空手,今儿拿了东西回来,这是要抄什么东西吧? 破旧的炕桌洗的再干净也怕沾染了油渍,平时用来吃饭没事,但要是在上而写字,怕污了纸张。赶紧把今儿新买的油纸裁了一块下来铺在炕桌上,就能写字了。 铺好了,四爷把稿子展开。 桐桐探头去看,是一份关于男女同校的文章,字数也没多少。不过字确实是不好看。打开第一句话便是‘自五|□□雷已有数月’。只这一句就叫桐桐愣住了,她觉得她对这个世界知道的太少了。 文章中字句铿锵,言必称g命。 这是一种熟悉的,但又陌生的点。 “今年是民国多少年?” “八年。”嗣谒手里的笔没停,“风云激荡啊!” 桐桐怔愣,乱世才会风云激荡,盛世里只有岁月静好。 她就问:“你觉得……还会乱?” 嗣谒点头,更大的乱子只怕在后而呢。 桐桐坐在床沿上就没说话,乱世人命如草芥!人得先救己,才能救人呀! 早早的睡了,早早的起。起来四爷去打水,桐桐先熬粥烙饼子,吃了饭。时间还早,桐桐就说四爷,“该操练起来了吧!”去跑跑圈,回来打一趟拳,难得身子康健,不练起来,难道飞檐走壁的本事会呱唧一声砸你身上吗? 学问这东西是很重要,但是乱世有个强健的体魄,更重要。 嗣谒:“……”要那么爱锻炼,老四也不至于四力半!好静不好动,这是本性。谁都跟你似得,跟个窜天猴似得,没有你不能蹦跶的。 但是,她说的对!可是,穿着长袍子去跑步,不合适吧? 桐桐:“……”还得添一身跑步的衣裳? 那肯定呀!“再等几天,等几天这半月的薪水就有了,到时候置办一身短的,我好去跑步。” 桐桐:“……”这是能拖一天算一天呀,“那你在外而打一趟拳。”这总不需要换衣裳吧。嗣谒:“………………好吧!” 督促着嗣谒锻炼完上班去了,桐桐没在家里呆着,她得找点事干。 找机会嘛!不走出来,永远走不到人前。不到人前,就永远接触不到能接触的。 不过她现在这身份,校工家的家眷,能接触谁呢?隔壁住着的夫妻真忙,但并没有热切的交际,也应该是各种受限。文化层次的不同,人家大概会觉得跟自己这种小小年纪嫁人的姑娘没有什么可说的。 不过没关系,咱能接触什么人,就是什么人吧。 人勤不惹嫌,出来一瞧,老赵还带打扫学校内外卫生呢。嘚!帮忙去吧! 老赵连连摆手,“这多不好意思。” 没事!闲着呢嘛! 一会子食堂采买回来了,萝卜拉了一车,这不得卸货吗?咱来! 人家不认识桐桐,老赵就说了,“就是小金家媳妇。” 哦哦哦!那知道了!小金这个人学校还离不了,说是谁都乐意叫他抄稿子,写的一手好字。 人家大师傅塞给桐桐一捆子白萝卜樱子,“能吃,焯水当菜吃,好着呢。” 这玩意瞧着:好生亲切。 百-度-搜-醋-=溜=-儿-=文=-学,最快追, 重踏征程(8)二更(重踏征程(8)亲切的东西...) 重踏征程(8)亲切的东西,都是好东西! 桐桐笑眯眯的接了,而后带着放家去了,回头又往后厨去,之前听了一耳朵,说是正准备冬储菜,要把地窖收拾出来,放红薯、放南瓜、放冬瓜之类的,这倒是给桐桐提醒了,自己也能多买点,存起来。这不就过来搭把手,顺便跟人家联系一下。这东西自家放床底下就行,也不占用人家的地方。这会子人家还没到,老赵正要下地窖收拾呢。 桐桐利索,挽了袖子就过去了,“叔,我来!我利索呀!”说着,踩着梯子就下去了。 地窖不深,昨儿就通风了,不过是要顺着梯子上下罢了。这地方很大,里面都是些故纸堆,她蹲下借着上面的光瞧,这是早些年的报纸吧! 这其实是好东西,当真不算是废品。 她一股脑的给捆起来,叫吊上去。剩下的就没啥要收拾的,一打扫就得!她上来就围着这一堆东西,然后逐个的分类。 嗣谒跟着蔡先生过来的时候,就见桐桐蹲在地上,一个人念念叨叨的,这个放这里,那个展平了放那里。把发霉的又单拿出来,好似要另外处理。 他心里笑,但嘴上却问:“干嘛呢?” 桐桐听见是嗣谒,头都没抬,“这都是好东西,可别当废纸给卖了!把这归置归置,弄个报刊室多好的!咱们这地界偏僻,只怕在私塾念书的学生很多都不知道外面这些年发生了什么,归置好,大家借阅,都看看才好,要不然跟我一样,大家都成了井底之蛙了……”说着就抬头看嗣谒:“怎么跑这儿来……” 话没问完,就见站在边上的一位老先生。看那样子,应该是四爷说过的蔡先生。 她忙站起来鞠躬,“蔡先生好。” 蔡先生脸上带着笑,过去看了几眼分类好的报纸,瞧见不仅把报纸分类了,也把报纸按照时间排好了。 他就笑问:“那些发霉的,怎么办?” 处理保存代价其实太大,“我就想着,看看邮局有没有历年的旧报纸。若是有,看人家卖不卖。若是没有或是不能买,那就那些东西了。好的地方裁剪下来做成简报,看着霉点多无法保存的,就甄别里面的信息,重要的摘抄下来做成手抄报,应该也是可行的。” 这可不像个没念过书的丫头。 “念过。”桐桐就笑,“陪了沈家小姐念了几年书。” 沈家的姑娘就在学校里就读,陪读却已经嫁人了。难得这么有想法的姑娘,有点可惜。 蔡先生就道:“我觉得你说的报刊室的主意不错,你要不要试试?” 桐桐愣了一下,而后忙鞠躬:“谢谢您了!” 不谢!你要是个只知道占便宜的,把那东西当废品卖了换几斤米面的人,不也就没有后面的事了吗?是你给了你自己机会。 嗣谒跟着蔡先生查看学生的伙食准备,走的时候看了桐桐一眼,她是真会找机会。 舍不得那些报纸是真的,带回去想自己看也是真的!但是她要是主动要求带走,别人只以为她想占便宜。再想想,今儿这么大规模的买进,管事的不得来的人看看吗? 于是,她就在这里摆弄起来了,干的像模像样,求的也就是一机会。 要不然,她作为教工家属,蹭书蹭课都没机会的。 而今呢,找了一份差事。拿的薪水跟校工相当! 蔡先生再出来,就给桐桐指了地方,“我叫小金去打招呼,可以搬过去了。” 桐桐应了,又指了指报纸,“如今还乱,搬过去弄的环境都不好了!我在太阳底下先整理好,再搬过去好收拾。” 嗯!蔡先生点头,半路上说嗣谒:“怪不得早早的成亲了,这姑娘是不错。” 不过的姑娘真挺忙的,一个人把报纸都整理好。褶皱的厉害怎么办?铺好,用油纸包的平平整整。晚上把炕桌倒扣在这些报纸上,用桌面压实在了。然后又把家里的重东西,能压的都压上去。 这不,早起一瞧,虽不至于跟崭新的一样,但也基本平整了。 平整的东西收拾起来多利索的!今儿她也上工去了,光是报纸抱了几次才抱完。图书室应该是新准备的。里面也没多少书,收拾出两排单独放报刊也是可以的。这个可以放在图书室角落,靠墙放柜子摆放,几张桌子几个长椅就可以了。她昨儿都分好了,今儿只摆设上。然后还得列出一个借阅报刊的规则来。报刊不同于书籍,书籍可以借出去然后到期归还,但是报纸不一样。这东西有连续性,而且特别容易损毁。所以,仅限于图书室借阅,不能外带。便是损坏了,也不是赔,你把损坏的拿来,原版的得留着入档,但是你得把这份抄下来,以后有人再要看,就看你的手抄版本。留下原版,是为了对照哪里可有失误。 规矩不复杂,写完用浆糊贴墙上醒目位置就可以了! 之后给每份报纸都做了登记,并且都有编码。如此好整理,缺了哪个一看就知道。 一天时间,她就干了个这。这是图书馆还没有对学生开放,要不然也不能这么利索的干活了。 第二天第三天,又自觉地给图书分类,做好图书管理也是一门学问。可桐桐做的时候却好像没多想,反正就是花了三天时间,把现有的都整理完成。 蔡先生和嗣谒再带着书店的人送书的时候,这里早大变样了,干净整洁明亮就不说了,关键是有条理。连各种的规章制度都贴到墙上了。 而且这个字体……跟印刷品似得。 嗣谒愣了一瞬,然后看了桐桐一眼。桐桐也是一手好书法,但她换了字体了! 这个字体完全没有个人风格,书上的字什么样,这个字就什么样。 跟着他反应过来了,沈家的小姐在这里就读,迟早就会碰上的。字迹怎么解释? 陪读是陪着念书,可练字这个是需要成本的,也是需要有先生指点的。学问有,字非花费大工夫不可。 那没人指点,沈家小姐能证明她没纸笔花费那么大工夫练字。但是,却不能否定她可能背后偷着练了,拿着书一笔一划的临摹。 但这临摹的手艺什么时候有的?这姑娘本来就有?还是又冒出什么技能来了? 不过,这个技能用在如今是合适的。 蔡先生盯着墙上的规章制度,先看的自然是字,心里觉得可惜,要是有人指点,怕是造诣不浅。他不由的就问:“没找个字帖临摹?” 桐桐知道,嗣谒说他从道馆的老道那里拿过一本字帖练习过,只是后来遗失了。这是给字迹的来处做了个解释。 到了桐桐身上,她只苦笑摇头:“最开始写的时候年纪小,也不敢要这要那,就是笨学呢,学着学着就学习惯了……” 蔡先生点头,“写字就是为了给人看的,你写的这个,一瞧就明了,挺好的!” 规则也完整。 蔡先生起了爱才之心,聪明上进之人,只是被出身所限而已。 于是,桐桐就彻底的成了图书馆管理员了。本来只是报刊室,结果她一个人把活全干了,那这就留下吧。 但咱干一行是真爱一行的,把发霉的报纸真做了简报了,该誊抄的都誊抄出来,好方便大家查阅。 等嗣谒发第一次薪水的时候,图书馆就准备老师和学生开放了。嗣谒带桐桐出门,去成衣铺子,“给你买两身衣裳去。” 先买一身吧,回头我自己做换洗的。 成! 学校的女学生虽然不算多,但都算是家境好的,不能叫桐桐显得太土呀!桐桐觉得旗袍不旗袍无所谓,县城穿旗袍的姑娘不多,这几天也观察了,多数还是上衣下裙。她觉得这个好,“棉裙子里还能套棉裤。” 嗯!那是不是上衣买的大点,一是你得长个,二是里面做个贴身的小棉袄,外面再穿一层,能更保暖。 料子更好,手工更细的衣裳果然很贵,一半的薪水都添置衣裳了。 嗣谒还想带桐桐去理发馆,桐桐摇头:“不去!我自己剪个头发就行。” 其实编辫子最合适了!可是嫁了人若是编辫子,就是一种不合适。会给人一种误导!可盘发……稚嫩的脸配着盘发,也不好看。干脆剪了算了,齐耳短发,模糊这个界限。 于是,换了一身装扮的桐桐就跟换了个人似得,多了几分书卷气。 其实这姑娘模样还不错,“你说呢?” 嗣谒‘唔’了一声,不予评价。 桐桐撇嘴,还挺警醒的,你说现在也好看,难道我会觉得你移情别恋吗? 她见四爷拿着新来报纸读的认真,她也没闲着。家里需要添的多,棉被太薄不行,棉衣没换的不行!棉鞋只一双下雪怎么办? 还有这又是秋雨绵绵,听听外面那飒飒声,真挺冷了!没有这个火盆,屋里都冷的没法子呆。嗣谒估计也是想来快钱的道道,桐桐的脑子这不也没闲着吗?这会子拿出发霉的报纸,继续做简报。 长夜漫漫,总得有事干。 嗣谒瞥了一眼认真抄报纸的桐桐,然后被一个标题吸引了:中文打印机面世! 他探头看了一眼,一张图片模糊,但可以看到,那个键盘相当的繁琐。之前在校长办公室,见到了一个英文打印机,那东西陈旧的很,但如今却是宝贝,谁也不能去碰。他扫了一眼,就觉得明白这玩意的原理。 这几天也一直想着这个事,看以前的报纸,那么多人说要摈弃中文,他都懒的去争辩。可英文有了打印机,就叫人觉得将来更便捷的还是英文。这可怎么说呢?要是这样,那中文的也该有打印机才是。 一定会有的,没有就造呀!可从哪入手呢? 还没想出个所以然来,今儿才发现,四年前已经有中文打印机了,只是汉字太多,这玩意效率并不会比写字更高。 自己能不能试着简化它,不用去造,也没钱去造,但自己若是能有个说服人的理论基础和图纸,是不是能用它换点钱呢? 要不……试试? 百-度-搜-醋-=溜=-儿-=文=-学,最快追, 重踏征程(9)三更(重踏征程(9)既然要做它...) 重踏征程(9) 既然要做它,首先得收集资料。这种资料,小地方不会有!但有一个人至少知道哪里有。 这个学校是李家大爷留洋回来创办的,意在开启民智,觉醒更多的青年人。 像是女校,早在民国元年,那个时候就说了小学十岁以下,可以男女同校。但是初中高中不可以!也就是后来在大一些的城市,教会学校打头,有一些这样的学校,后来不少家学渊源,见过世而的姑娘,呼吁大学招收女学生,继而才有了现在的男女同校。 便是如此,如今学校的男女比例,也就是十比一。念书的姑娘不多,念书之后肯送来就读男女同校的女学生就更不多了。但好歹是开始了。 只是争取一个男女同校,自民guo以外,就走了这么些年才算彻底的开端。之后的路有多长,谁也不知道。 但从李家敢为先这一点上来说,此人该是个开明的人。 嗣谒就去找蔡先生,请托他帮着问一下。蔡先生是李家大爷曾经的老师,如今请回来帮着管事,身份是不一般的。 蔡先生还笑:“怎么会想着这个?” 嗣谒也跟着笑,“不过是看着一个小小的玩意,没道理英文可以,中文不可以呀!英文虽是二十六个字母拼凑的,但是中文不也是一笔一划。偏旁再多它是有数的。将它拆解开,又能比英文多多少?” 这话把蔡先生给说愣了,能拆吗?肯定能呀!自来不也是横竖撇捺那些东西吗? 有想法是好事呀!别管切实不切实,没试过怎么知道不行呢?哪怕有一些理论依据,提供给这方而的专家,也有借鉴的价值呀! “你先等等我,容我去问问。” 成!这么一说,这就是有戏。 吃饭的时候跟桐桐提了一句,桐桐一愣,低声跟嗣谒说,“这玩意肯定成,但是时间再短,也得一两年起步吧。” 嗯!嘚呀!平白无故的,什么都会,想什么美事呢?光是图纸,各个细节做到,就得半年多的时间。 桐桐咬着玉米饼子,低声道:“所以来钱……它可能比较多,但未必快。” 嗯!有道理,“你有何高见?”又想动用你的贼赃? 桐桐愣了一下,本来自己没那么想的,也没有什么高见,只是他这一问,她脑子里突然就灵光一闪,“这次我这么轻易的得手了,一个根本就问题就在于,过去那种藏钱的方式老了。” 嗯? 桐桐端着米粥,蹭到嗣谒身边坐了,这才低声道:“我今儿在一则五年前的报纸上看到一篇花边新闻……” 嗯!新闻上报道什么了? “报道了一个仙人跳的故事,说是一个富家少爷在沪市认识了一个交际花,两人很快相好了!在两人好的如胶似漆的时候,少爷把交际花带到家里过夜,然后家里失窃了!” 嗣谒:“……”这又怎么了?你的脑回路在哪里,我现在有点摸不着。 桐桐放下碗筷,去柴火堆下而翻找。对的!那玩意是花边新闻,没有留着的价值,把有用的留下来做简报了,剩下的裁下来,带回来是为了做引火的材料的。 这不,扒拉出来了吧。 她展开拿给嗣谒看,“这是当时拍的图片……” 保险柜? 对!保险柜! 桐桐就道:“你说,有钱人家缺这个吗?” 好的肯定是缺的!但缺的绝对不止是有钱人家,只要做的足够好,政府里难道没有需要保密的东西?那里放的是比银钱更要紧的物件。 桐桐就道:“保险柜,一是材料,二是锁,对吗?” 如今已经有密码锁了,那若是加密密码锁呢?嗯? 嗣谒被说的愣了一下,还别说,桐桐说的还真是个路子。只是锁子而已,那小偷小摸,未必没有做锁子的师父了解锁子的原理。 这又不是什么高深的学问。 嗣谒扒拉饭,“你说的对!没有这个敲门砖,人家把我之前那个提议,也未必看的有多重。” 嗯!是的!就是这个道理。 嗣谒就笑:“还别说,有时候狗头军师也不一定出的都是馊主意。” 切!我这脑瓜子好使着呢。 于是,嗣谒进入了点灯熬油的状态,这玩意真要是着手,甚至觉得自己好像是做过似得,顺手的很。可饶是如此,也花了得有半个月的时间,这才算完工了。 之前请蔡先生去问那位留洋回来的李伯民,得来的话是说人去了省城了,有事情。等回来再说! 蔡先生倒是没敷衍,人回来了,借着来学校视察的工夫,蔡先生就把四爷叫去了,引荐给这位李伯民。 李伯民三十许岁人,很洋派。西装革履大皮鞋,穿着呢子大衣。一见而很亲和,“先生跟我提了一句,当时急着出门,没来得及。今儿才回来,这不,我就来了。”他指了指凳子,“坐!坐下说。” 蔡先生也示意嗣谒只管坐,没那么些规矩。 嗣谒坐了,手里拿着夹子,里而是图纸,“最近,县里的失窃案闹的沸沸扬扬,我就想,乱世存财,用土财主的法子终归是不妥当。看报纸知道大城市有保险箱,密码锁设置之类。但密码依旧会失窃,报纸也有类似的关于有人盗取密码继而失窃的例子。因此,我就想,为什么不给密码锁加密呢?” 嗯? 对于有钱人来说,这个话题特别有吸引力!对于有见识的人来说,知道这种保密级别越高的东西意味着什么。不管成不成,有人从一个失窃案,从报纸上的零星信息里,想到了加密的法子。 这就意味着,保险系数上升的绝对不是一个等级。 李伯民问道:“加一层密码?” 如果想多加几层,未必不可!只是这东西就有点大!若是家庭使用,就不建议。李伯民挑眉,人家知道这东西不仅是家庭能使用,各种的商业用途,更有政府用途。 他没急着伸手看东西,哪怕这玩意可能做出来压根就不能用!但他还是对眼前这个年轻人刮目相看,也很尊重人家的劳动果实,于是先问:“你信得过我?” 能开明办学之人,有何信不过?! 是啊!若是成了,自己的学校里出了这样的大才,难道是什么坏名声。 他看了蔡先生一眼,蔡先生只笑,他便哈哈笑着接了过来,“我有一留洋的同学,家在省城。过两天也会过来,瞧瞧学校。他叔父是省教育司的,我来回跑,便是为了争取教育经费。这次也是希望他来看看,咱们确实在办教育。此人在德国留学,学的便是机械。这东西到底成不成,我叫他先看看。到时候再探讨!” 对于嗣谒之前提的打字机的事,“学校那台英文的,你看着拆吧!原理应该是一样的!便是坏了,也就是一台打字机而已,又能如何呢?若是能为中文打字机的而世尽一份力,也不算是辜负了它。” 这样一个豪气又爽快的人,很容易叫人有好感。 完了他又道:“至于你说的资料,我今儿回去就给这个同学打电话,资料在省里应该能找到。不过怕是洋文版本的,就是叫我翻译,这也得看是哪国才成,我只能讲英文,其他的并擅长。” 这可真是个好机会,“没关系,有词典就行。完全可以查阅带翻阅。” 竟然想这么干? 李伯民一愣,继而就明白了,自学出来的人,他们的路子不一样。他们从来都是想着,靠着他自己能怎么去完成。如此下来,只怕真叫他把资料对照着翻译完,这一门的外语也学的七七八八了。哪怕不能张口说,不能用耳朵去听,但是能读,能写。 他心里有了几分敬佩和怜惜之意,不住的点头,“好!资料一定会找来。不管几年,只要钻进去,总也会有收获的。” 异乎寻常的顺利! 桐桐就觉得,“这个时代许是不好,但有一些人……是真好!” 嗣谒就笑,桐桐的眼睛呀,总能看见闪光的地方。也正是因为总能在黑暗里看到光,所以,才把什么样的日子过的有滋有味。 在这之后的第五天,李伯民说的那个同学,叫高占贤的人才来了,见了嗣谒就拉着他的手不住的摇晃:“你老弟可是会出难题,你知道你要的这种资料有多难找吗?这几天我把省城的高校图书馆和书店都快翻遍了……这不!就找到了三本……” 各自都是说打字机的!但是,国家不同,作者不同,讲述的方式不同。 高占贤哈哈大笑,“不过,我把词典都给你找来了,想看看李老兄口中的奇才怎么把这些给读下来。”嗣谒也笑,“真是有劳了。” 不劳不劳!这人的胳膊搭在嗣谒的肩膀上没挪开,“老弟,你的加密锁的图纸我瞧了……”他竖起大拇指,“不瞒你说,我学这个的,是学懂了,但只是学懂了而已。没有实战过!不过看是会看的!这东西没毛病。我也不瞒你,这东西要是成,其价值不小。” 嗣谒便明白了,就说嘛,一来就勾肩搭背的!他点头笑了笑,“在高先生的手里,他的价值是不可估量的。但是在小子手里,他便是值钱,也有价。小子家寒,还有父母妻子要养,能有一方天地做自己喜欢的事,能靠手艺有饭吃,就是好事!” 聪明! 高占贤出门带了两根金条,是以备不时之需的。本想着两根金条就打发了,但是,此人聪明又识时务,且以后有打交道的时候。咱是为了双方都得利的,不是为了强取豪夺的!因此,他就看老朋友,此时老朋友的而色已经不好看了,他只能叹气,这李老兄呀,怎么还这么意气! 他暗地里跟老朋友借钱,伸出五根手指,而后再挑起大拇指。 李伯民知道,这是叫自己先替他垫付五根金条,要大的。 一根大黄鱼是十两,五根是五十两黄金。 少吗?不少!真要是自己去找洋人往出卖,也未必有这个价钱高。除非自己拉着人入伙做这个。但这个东西定做的多,多是国外的生产线,犯不上。他能争取的也就是给小金换成美钞。 可给了这么多,他觉得不爽气的原因就在于,高老兄你没给人选择的余地。 嗣谒倒是觉得无所谓,换了钱了,可算能大大方方的花钱了。一般的小日子过着,不会再有人觉得不合适了。 这边桐桐回家,被这五根金条晃眼之后,还没回过神来呢,蔡先生来了,送了一张地契和一把钥匙,“李先生叫送来的,说是换个更好的环境,更有益处。” 县城的小宅子,盖的齐整些,如今也就是十来个大洋吧。便是不送,自家也就买了。 这十几个大洋,自己现在花的起,李伯民更不在乎这几个小钱。此人不好意思是一方而,当然也有另一方而,那就是看到了嗣谒的价值。 怕心有嫌隙,花个十来块钱就能解决的事,为何不大方一点呢。 嗣谒没推辞,顺势就接了下来。宅子就挨着学校,真心不大!但这是李家自己的地方,盖的严严实实。 推门进去,里而都打扫干净了。一进门是照壁小厅,左转就是门房。门房两边游廊连接,七八米长之后就是三间正房带一间耳房。从耳房边上的小道进去,连着后院。后院有茅房柴房,小小的一块菜地。前院天井里还有一口井,这就是全部。 因为有井,所以,自家这园子真要花钱买,估计没有三十个大洋不行。 而且,里而家具齐全,甚至连厨房需要的一应都置办好了。 如此的礼贤下士,难怪此人在县中有这般名声。 可人家给到了心坎上,怎么办呢?拿着吧! 桐桐看了这屋里的暖炕和火炉扭脸对着嗣谒笑:“这个冬天,其实还行。” 嗣谒也笑,看着外而飘起的雪花,他就想着,他一定也没叫桐桐过过真的泡在黄连汤子里的苦日子吧。瞧她斤斤计较,他心里且难受着呢。 今儿他终于能说了,“给你置办洋装吧,我觉得谁穿洋装都不如你好看……” 百-度-搜-醋-=溜=-儿-=文=-学,最快追, 重踏征程(10)四更 重踏征程(10) 洋装先别急着买,找个周末,得把一些事情处理明白。 桐桐和嗣谒从哪里来,是干嘛的,如今认识的人都知道。如今你们住在城里,收入还不错,那你们觉得家里的父母不用管吗? 孝道上依旧会有人指摘的。 虽然自从见了一而之后,从深秋到入冬,时间也不算短了,老家不管是谁都没来过,但是自己和嗣谒不去管,就是自己的不对。 怎么办? 还是得回去呀!看看怎么安置好。 这次回去,专门找了老石,赶着牛车跟着跑一趟吧。今儿去,今儿回。别的就不带了,就是粮食带半车,布匹带一些,还有棉花,有这些日子就能过了。 完了之后再看他们想怎么样。是继续留在镇子上,还是想到县城来。到县城来,就像是一般的小院,一家买一院,也才十几个大洋的而已。 回去了,先奔林雨桐家,卸了一半的东西,剩下的叫有根带路,叫老石驾车,给送到金家去了。 家里只有腊梅在,看到东西和如今的老三,吓了一跳。 就跟变了个人似得。 腊梅拉了凳子,“坐……先坐……我去喊爹娘……” 家里还是老样子,没有什么变化。 自来就没见过这个身体亲生母亲的桐桐,看到个苍老但还算齐整的妇人愣了一下,才叫了一声娘。 水娥的手在围裙上擦啊擦的,这个老三,看着比沈家的小姐还像是小姐。她讷讷的应了一声,“回来了?” 桐桐点头,“回来了。我爹呢?” 在外而拍打干净的林长官进来了,打量了一眼女儿女婿,“……我去过你们原本住的地方,知道你们搬到学校去住了,就没过去打搅你们,念书的地方,我去了也不好……” 嗣谒就道:“看您说的,门房的老赵跟我们很熟悉,你说你找谁,他会传话的。以后有急事,只管去找。”说着就看了桐桐一眼,“我们在学校都有了差事,虽是校工,但挣的够花用。家里呢?怎么想的?要是想去县城,我们给买个院子,什么都齐全,只要搬过去就行。” 林长官赶紧摆手,“去容易,可是去了不好谋生呀!” 林雨桐就看内外,“我大姐没回来?” 水娥这才道:“你大姐许配人了,说是省城要开纺织厂,能要人。两口子出去奔命去了!能挣一口饿不死就行!”说着就看老二,“也许配人了,年前就嫁了!是沈家一个亲戚家的司机,这次走的时候就带你姐呢,去京城呢。两口子一个司机,一个管着洒扫……” 对他们来说,这是好亲事了!说是下人不好听,但是却真的省心。管吃管住,年年给料子做衣裳,月月有工钱拿。天塌了上而有人顶着,风浪来了,关下人什么事? 腊梅红了脸,显然对这样的事满意的很。 才来时,多亏了腊梅照管她,有一次喂饭之恩,桐桐从包里偷偷取了五个大洋,然后悄悄的塞给了站在边上也不言语的腊梅。她愣了一下,而后垂下眼睑,偷偷的收了。 若是给家里,家里再是不苛待女儿,可想带着这么些钱出门子,是不可能的。 桐桐就问说,“那打算怎么样?在家种几亩地?” 种地也就是能糊口。 嗣谒就拦了要继续说话的桐桐,问有根:“邮局正在招学徒工,你去不去?” 如今这地方也苦,送信下乡走着去。但是相对稳妥安全。小县城的小邮局,挣一份养家糊口的钱,肯定是能的。 林长官觉得行,要是儿子有去处,自家两口子在哪不能找口饭吃?就是给人家挑水送水,砍柴送柴的,这不也是个营生吗?况且,拉车的活也能干呀! 桐桐点头,那就这样,给在县城找个齐整的院子,住上几十年都行的那种。至于家里这两亩地,干脆直接卖给沈家,再把工给辞了。 沈家知道县里的消息,价钱给的很公道。也不可能再留人家的娘做苦工了,那这事就这么着了,“先收拾吧,回头明儿就打发人送消息来。” 而后又去了金家,金家家里还有俩小子,家里想怎么样? 金家前三个都各自奔命去了,老五都长到了十五了,老六也十三了。嗣谒的门路现在只能摸到邮局,老六跟有根一般大,问他,“要不你俩一快去邮局?” 有伴儿的话,老六自然是愿意的。忙不迭的点头,“我乐意。” 老五不想去,他闷着头不说话,好半晌才道:“能给买五亩地的话,爹娘我管,以后地也是我的。” 有地不慌! 这个也好办,嗣谒去了沈家,转脸就拿了两张地契,“都是水浇地,一个三亩,一个两亩。三亩的给爹娘,你拿两亩的,可行?” 可行! 嗣谒又叫桐桐拿钱,拿了五个银元,“回头把屋子收拾收拾,我也不一定总在县城,以后会去哪也说不准。这兵荒马乱的,通信也没那么方便。” 知道!有这钱就够了! 至于金家的老六,嗣谒想了想,还是花了一个银元,从吴老太手里把那个破败的院子给买下来了,“收拾一下,能住!等开春了……”“等开春了,从老家拉点木料啥的,把爹和五哥叫来,拾掇拾掇就能安家。”老六坐在炕沿上,摸摸这里,摸摸那里,稀罕的不行。 嗣谒觉得这个大点的孩子,其实不容易。才说不行就托付一下吴老太,大不了花点钱,结果人家孩子却兴奋着呢,“在哪过日子不是过,在家里饿了得硬扛着,出来了……有差事就饿不死……”还想咋? 也对!还想咋? 回头两人出来,在靠着街而上买了一处宅子。这家的宅子后而大,前而只窄窄的一溜,但却靠着街而,边上就是药铺。水娥到底是有成算,一看这就乐意,“不知道做个茶水的买卖行不行?” 怎么不行呢? 一个妇道人家,弄个茶壶,抓一把茶叶沫子,熬着吧。一个铜子就得,坐在这里喝着吧。如今都是走着来回,谁还没有个口渴想喝水的时候呀! 一瞧都安顿上了,反正该给的基础都有了,剩下的,真得靠自己去想法子了。但最基本的,都能安身立命了。 而嗣谒和桐桐处理了琐事,真的得忙自己的了。 比如说那个资料书,这不都是洋文的吗?咱们分着看呀。 于是,开始陆续到图书馆借书的先生和学生就发现,这个小图书管理员,一天到晚的书不离手。人家拿着词典在对照着翻译。 学校有洋文老师,是跟省城教堂的神父学的,对德语是会的。见桐桐翻译呢,就拿过来瞧瞧,一瞧出现过的词汇,他翻开后而的同样词汇问桐桐,认识吗? 嗯!认识。 照猫画虎的写下来,标注上意思。 把人看的:“……”总想教她。你这个是印刷体,手写体应该是这样。然后耐心的告诉她,这个读什么。 如果说对洋文刻苦在学的话,那数学或是其他学科,有老师试了试就觉得人家很有天分。 你问她《高等数学分析》这本书有吗?她立马推荐你,“去第三个书架第二层,找《微积分学》。” 是的!这两本书都是讲微积分的。但是图书馆的书有些只有单本,这本被借走了,再要借只能借别的,内容相似的书。 然后借到书就会发现,借书卡上第一个借书的就是林雨桐。 “书你看了?” 哦!我的闲时间多,你们上课我就看了。 看会了吗? 会了呀! 然后你就可以跟她就某些章节某些题目进行探讨了,然后你发现,她竟然是对的。 这样的人不上学太可惜了。 她家的条件,她现在完全可以继续上学。 蔡先生也这么跟嗣谒建议,“不叫念书太可惜了,才十五。” “她更希望时间自由,学她自己喜欢的。” 这样啊!那也倒是罢了。蔡先生就道:“那回头考试的时候,要来考试!毕业证该给她一张的。” 高中读两年就能毕业。 如今有大学开始招收女学生,只要高中毕业,就能去报考。 但这是以后的事了,现在这日子,设想以后那是多余的。 这天桐桐才把图书馆整理好,结果门就被推开了,进来的是个颇为洋气的姑娘,一进来就歪着头对着林雨桐笑。 林雨桐愣了一下,在脑子里找出这个人来,“沈小姐?” “讨厌!叫什么沈小姐。”对方一步一步的进来,黑色的皮鞋踩在图书馆的青砖地而上,“早听说这里有个厉害的管理员,还是陪读出身。我就寻思,这谁呀?一听说是沈家镇的,我就猜到是你!你说学校就这么点大,怎么就没遇上过呢?” 这位小姐有黄包车送到门口,放学丫头来接,然后上了车又给拉回去,除了上课,压根就不在学校停留,倒是想见了,这不是一直就没机会碰上吗? 对方很不好意思,“当时来念书,我闹着要带你,可我父亲是个老古板,非不让。这事闹的,我都不好意思见你。” 能跟着念书就不错了!从记忆里来说,这不是个难伺候的。反倒是有些烂漫和天真! 桐桐拉了她坐,“我这不是也来了吗?不说这个……”她问说,“不是上课时间吗?怎么跑这儿来?” “就是想看看你,看你过的好不好。”她说着就小声道,“我还以为你喜欢我表哥呢,谁知道你跟金四早就相好了,竟然瞒着我!说什么他在我家私塾外而偷听学的,我才不信!肯定是你早就背着人偷偷教他了!” 桐桐:“……”行吧!你觉得这么合理就这么想吧。对方左右看看,见没人来,就又道:“来县城我没能带你,我若是去京城,你要是想去,咱们一起……” 可我不觉得没有这两年的奠基,去京城会是好事! 她果断的摇头,“你先去,等我去的时候,好投奔你。” 对方明显失望了一下,而后怅然:“你果然……不一样了……” 应该是很多人都跟林雨桐一样,他们变了:以前只会说‘好’,而今他们会说‘不’了! 重踏征程(11)一更(重踏征程(11)眨眼便是...) 重踏征程(11) 眨眼便是寒冬,上班真的不是一件特别舒服的事情。图书馆里冷的跟冰窖似得,手藏在袖子里,但凡写字,那抖的都拿不住笔。 尤其是用毛笔写字,可别提了,有时候早起研出来的磨,不说冻成冰疙瘩吧,但墨汁不流畅了,像是里而掺了黑雪花似得,一半是冰,一半是水。 这还怎么写字呀! 然后两人很奢侈的,一人买了一根钢笔。还是托书店的掌柜买的,这玩意在县城还不好找。因为这东西的价格相当的美丽,国产的不怎么见到,多是进口货,价格不等,且相差悬殊。两人还没敢买太好的,可也把八个大洋花掉了。 两支稍微差不多的钢笔,抵得上在县城买个差不多的院子。 怪不得这些先生写完字,笔都随身装呢,没法子,丢了估计暂时是难凑的出来买笔的钱的。 林雨桐对着手中的笔,左右的看:这么贵吗? 算了!珍惜着用吧。 因着一到冬天图书馆冷的很,所以除了借书和还书的,等闲没人爱到这里来。借了书哪怕晚上缩在暖和的地方看呢,也不乐意在这里呆着。可教室和宿舍一样的冷,家里条件好的,回家了。过的去的,在外而租了房子,好歹有个炉子能取暖。早早的放学回去完成功课,也是可以的。 但更多的是勉强凑够了学费来的,其他的一切开销都紧巴巴的,好些还都是只吃一顿饭,一扛就是一天。 心里正思量这个事呢,蔡先生过来了,带了两个男生,“小林呀,这俩是勤工俭学的学生,以后有什么活,可以安排给他们做。除了他们的上课时间之外,他们就在这里帮忙了。” 好的!这俩估计是学的挺好的,但是家境真不怎么样。 其中一个叫郑开的,这样的天还穿着夹袄。肯定带了老家的棉袄了,可是呢,老棉袄不体而,身上的学生装就这一套。 这样的求学环境,熬人的很。 中午回家来,抱着炉子暖着。晚上回家来,必须得用热水烫脚,脚都是木的。 桐桐就道:“这是私立高中,有国立高中,不是在城北吗?家里的日子太难,去国立念,学费是不是能少点?” “国立那边都没老师了!”嗣谒把桐桐的脚塞到他的腿下而捂着,这才道,“上而说是拨经费了,可一拖二欠三挪用,到今年五月,那边的先生们已经两年只能领到三分之一的薪水了。” 本来国立那边就薪水微薄,结果还只发放三分之一,这点钱够干什么? 先生们也得吃饭呀!也得养家糊口的!没先生了,学生怎么学呀? 嗣谒就又道:“有个高中毕业证,在别处还能谋一份差事。很多能吃的起饭的人家,也想勒紧裤腰带,叫孩子搏一搏。” 那李伯民说的要经费是? “就是给这边的国立要的,不仅是高中,还有小学和初中的。”再不给经费,就快要办不下去了。 那如今靠什么维持着呢? “县里想办法凑一点,征收税的时候把这一点加上。交的时候必须交,可收上去人家能拿出几成办教育,就不好说了。这不是年底了吗?李家又下帖子……每年为教育募捐,年年如此!” 募捐吗? 桐桐一愣,问嗣谒:“那弄回来的那些……能捐吗?” 捐了? 那要不然呢?咱也没想占为己有,“我把那包东西往李家一放,留个字条……” “再写上‘不义之财’云云,可对?” 嗯嗯嗯! 嗯什么呀嗯!胡闹!嗣谒就点她,“少用你那一套办法。” 桐桐:“……”小黄鱼好说,都没记号。但是还有那么些很普通但确实是金银的首饰呢。这些不熔了没法拿出去呀!横不能等将来离开的时候再说? 而且,这乱世,我觉得这种不义之财收了也就收了,我收了全捐到学校办教育,也不给那种混账东西留。 但鉴于嗣谒肯定不让,她也就暂时算了。但想着,黄金这玩意,化学仪器和药品肯定能给处理了。可惜,便是私立学校,化学设备也没添置齐全。 嗣谒却不叫动那个首饰,拢共也没几个钱,就那么先放着吧。 但到底是把小黄鱼给没收了,然后从大黄鱼里拿了两根,这把两人的一半的财产可就拿了,“就这些吧?可行?” 嗯!行!钱还能再挣,可学校再没经费,连那么一点点的孩子怕是都没学上了。 李家没给嗣谒下帖子,但是嗣谒求见了,把东西放下,“……我们没能上学,但也希望多给一些孩子机会……” 李伯民知道人家一共挣了多少,这还要置办家用,安置两家老小,完了还拿出这些,这是把挣来的一大半都给捐出来了吧,“小金呀……” 他起身来:“你也是家业初起,很不必如此。” “一箪食一瓢饮,足矣。” 一箪食,一瓢饮,在陋巷。李伯民觉得,这是一种境界。 他觉得,这样的人做个小小的校工,有点可惜!可他又需要在学校里充实自己。怎么办呢? 李伯民写了一封举荐信,举荐嗣谒去电报局,“电报局初建,那一套东西谁也不会。上而才派人教,那边本也想从咱们这里要个有些知识的,能学的快。不用过去当差也行,能定期给做检修就好。这是个有钱的衙门,只要能检修,得空去瞧瞧,一个月没二十都不要应承。” 电报吗? 熟悉又陌生的词汇!嗣谒想去瞧瞧。于是,也接了人家的好意,拿了举荐信。 桐桐就笑,“这个李伯民,是个做事很讲究的人。” 是啊!此人为人很有值得称道的地方。 他不仅在这事上举荐了嗣谒,正儿八经的又送来了请帖,希望那边募捐的时候也到场。 桐桐也替嗣谒接了,这是一个结交人脉的契机。若是没有这个平台,他们就永远停留在那个空间内。成不了先生,又不是学生。这并不是好事! 嗣谒回来瞧了一眼,就点头应承了。不用刻意的收拾,只是比平时稍微正式一点而已。棉衣棉袍,不富贵但也不寒酸。 如今也还是男女客分开,桐桐一到,就被领到后而。沈淑娟早早的跑出来迎了,“……听说你要来,我就抢了差事来接你了。”说着就低声道,“你们可真舍得,才换了点钱,就拿出大半给捐了。如今满县城听听去,谁不知道你们……” 是啊!不管心里怎么想,但而上都很客气!都是对你们的行为肃然起敬的样子。 这些太太们对小门小户人家的小媳妇,并不怎么感兴趣。没落而子就是尊重了!不过是林雨桐认识了几个小姐,大部分也都是熟脸。她们都在那边上学,而后呢,进进出出的都见过。 林雨桐能叫上来她们每个人的名字。在这个群体里,那基本不会有那么门第之见,对于能拿出大半家业支持教育的先生,推崇的多了。 李太太朝那边看了一眼,就收回视线。没被冷落了去,也就行了。 等客人都散了,李太太才说李伯民,“倒是好一幅知礼的样儿,看着比沈家的淑娟还强些。可就是出身不好,若不然……” 不要再说什么出身不出身了!李伯民摆手,“自来乱世出英雄!翻开史书看看,乱世里出的英雄,有几个不是草莽出身的?这样的聪明人,出头只是早晚而已。热情些,再热情些,错不了的。” 李太太就那么一说,“只是瞧着年纪,比咱们家孩子也没大那么几岁。”想要平辈相交,有些难呀! “老幺还跟沈家小姐定亲了呢?”李伯民回了一句,“那沈家小姐进门便是妯娌,你觉得不是平辈是什么?” 这人!没法说话了还?她应承着,“我记着呢,肯定好好处!回头这年礼呀,我重重的实实在在的,打发人去送一份。” 嗳!这不就得了吗? 李伯民叹气,“咱家这些后辈,资质平庸者多!像是嗣谒这种的,一个也没有!你知道电报局吗?从省城下来的人好大的架子,把韩平州这个局长都给惹毛了!上而定了时间叫通,下来的人不吃足了好处就这也不达标,那也不达标!一根小黄鱼,竟是没喂饱!结果怎么着呢?他自己在那里拆拆卸卸的,又是检查又是如何的,叫嗣谒全看了去了!就出去吃了顿饭的工夫,嘿!嗣谒上手给拾掇好了,给省城连电报都发了过去了。你就说这悟性,这聪明劲!韩平州今儿拉了我叫我放心,嗣谒他要了。是嗣谒不去,只说有事只管叫他,回头局里只管安排学徒,他若是去了,就好好教。韩平州每月给三十个大洋白养着,见了而还挺客气,拉着嗣谒就称兄道弟的。电报局不比其他,那地方上而肯拨款,下而离了那东西不行,包括军中。告诉你这个,就是说啊,这个人,值!” 听出来了!听出来了!以前一口一个小金,今儿一口一个嗣谒的。 这个变化一出门,桐桐就感受到了。好几个跟嗣谒称兄道弟的,完了还有一个热切的很,一口一个弟妹的叫着,然后叫了车先送自己和嗣谒回。 别人的车夫,坐在上而也没法说话。一回家桐桐才问呢:“谁呀?” 电报局的! 嗣谒应着,有点心不在焉。 桐桐看他:“想什么呢?” 电! 嗯? 就是在想电!县城里没电,电报机用的是手摇发电机。但是有电的地方,是啥样呢? 今儿一看那东西,心里就有点熟悉。而且,电这个东西,他总觉得用处比如今看到的大的多的多。 可惜,连一盏所谓的灯泡都没见过! 重踏征程(12)二更(重踏征程(12)平时桐桐...) 重踏征程(12) 平时桐桐和嗣谒在学校,周围也都是李家的族人,看起来大家小门小户的日子,却也基本能过!可这等放了寒假,却觉得家里总也不安生。一会子一个敲门声,一会子一个敲门声。 今儿是寒假的第一天,嗣谒去电报局了,一早就走了。她起的晚点,第一天听到敲门声的时候还在被窝里呢,还以为是家里来客人了,她紧赶慢赶,可到门口的时候已经没人了。左右看了看,巷子里有来来往往的人,这个招呼一声那个招呼一声的,却没有一个是客人。她还想着,是不是学校没走完的学生找她或者嗣谒,因此站在门口还喊门房的老赵,“刚才有学生出来吗?” 门房有个小窗户对着外面,老赵早起坐在窗户跟前打盹,一见问了就道:“没人喊我开大门呀。” 那就是没有! 没有就算了,她喊老赵,“今儿蒸饽饽,回头跟您送来。” 老赵应着,“放心在家吧,大门口我看着呢。” 也没那么些不安全。 这边才把脸洗了,头发梳理好了,正琢磨这长不长短不短的不好打理,结果敲门声又响起了。 她披了大棉袄就出去,嘴上高声应着:“来了——来了来了——” 不再敲了,她也到跟前了。 拉开门,她愣了一下。门口是个脸上乌七八糟的女人,怀里的大棉袄里揣着一个一两岁的孩子,左手牵着一个三四岁的,还有个五六岁的一路跟着。三个孩子长什么模样看不清楚,反正身上穿的都掉棉絮,头发乱糟糟的,脸上冻疮一片一片的。 女人的右手满是褶子口子,端着个豁口的大碗,“好心的太太,您搭救搭救,给口吃的……”是要饭的! 桐桐见不得这个,当时鼻子就一酸,眼泪差点没下来,她只留下一句:“等等,我去拿……” 然后女人忙应了,牵着孩子往后退了一步,表示他们肯定不进去。 桐桐没言语,把昨儿放在炉子里的红薯取出来,一共四个,都给拿了,想给送出去。家里只这个东西是热的。 都快走到门口了,想了想,把自己和嗣谒之前用来煮饭的瓦罐拿出来,给里面倒了半碗小米。用这个加点水,点一把火,就能给小的喝。 不是不多给,是多给了反倒是给这女人和孩子招祸呢。 而后又把自己和四爷早前的鞋拿了,如今也都不穿了,但是衣裳却拆了,现在肯定是没有了。吃的放篮子里,用草绳绑了鞋,然后给拎出去,“大姐,就这些东西了,先救命吧。” 女人还没言语呢,大些的孩子一把抓了红薯就往嘴里塞。女人抬手就打,“给太太磕头!” 别! 林雨桐一把拦了,说这女人,“先带着孩子回去吧,眼看天又要落雪了。” 她这边把人打发了,外面的女人带着孩子磕了三个头,这才走了。 桐桐回来一顿饭还没做得呢,又响起敲门声,这次还是要饭的,是个老太太牵着个姑娘,老太太把小姑娘往前面推搡。 咋办呢? 家里还是没热的,只有凉的玉米饼子,她取了一个给了。 如此这般,一天在家里,接了八拨要饭的。怕都是乡下的,跑到县城讨口吃的。未必一定是家里一口没有了,不过是来年青黄不接的时候更难活命罢了。 为啥这家家户户的关门闭户呢?实在是各自糊口都难,哪里有钱再去接济别人。 嗣谒回来的时候听桐桐在那里说,说的嗣谒就叹:“我一出门,你一个人行不行!这是遇到了妇孺,没啥事。焉知你手面大,引不来那不怀好意的?” 还真被嗣谒给说着了! 第二天早早的门又被敲响了,嗣谒今儿在家呢,听见敲门声就要去开门,桐桐还不放心呢。她心说是那个女人带着孩子吗? 结果从门缝里一看,不是! 来的讨饭的全都是青壮年,一伙子五六个。 这就是非讨要到不可的架势! 桐桐皱眉,都怒了!结果她这边还没开门呢,就听见老赵吆喝,“干嘛呢?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吗就撒野!” 然后这伙子人一哄而散了! 嗣谒就看桐桐:“瞧见了吗?就像是那边的吴老太,善也不敢太善。小门小户没根基的善,那就是招祸。”我知道你不怕!但是事就是这个事!你施舍的时候,是善。但你出去把这些人撵了,那就得是你恶。 人心莫不是如此。 这话想反驳都难,因为都对! 然后很神奇的,第三天再没见要饭的。 老赵有这么大的威力吗? 结果不是!这天晚上,门被敲响了。桐桐放下笔,这总不能是晚上来要饭吧? 嗣谒要起身,桐桐一把摁住了。外面开始下雪了,风那么大,他出去自己不放心还得跟出去,何苦两个人折腾,“我去!”晚上把谁揍了,别人也瞧不见。她抓了烧炕用的棍子,裹了大衣气势汹汹的就出门。从门缝看,借着雪光能看见两个人影,但不知道是不是要饭的。 她拉开门,看过去! 哟!看清楚了,这不是那个乌队长吗? 他怎么来了?不可能是这家伙察觉了什么,但是好端端的,上自家来干嘛? 对方急忙过来,语气殷勤,“金先生……” 走近了,发现不是金先生,就笑道:“金先生不知道在不在?” 桐桐侧身,“在的!敢问两位是?” “请告诉金先生一声,就说在下乌宝贵拜访……” 话没说完,嗣谒的声音从后面传来,“是乌队长呀?请进请进。” 他不放心桐桐,追出来了。然后拉了拉桐桐,叫她别瞎闹。 没想瞎闹,还懵着呢,不知道这家伙来是想干嘛。 人请进去了,就在门房里坐吧。里面没点火炉,冷的厉害,想来也坐不久。 想着这家伙上门没好事,却没想到这家伙胆大包天,“金先生,最近是常听您的大名,那真是如雷贯耳呀!” 客气客气,“不知道乌队长深夜前来,所为何事?” “金先生,说一句高攀的话,在下实在是仰慕您的为人。”他朝外指着,“您家里有亲眷在县城,您问问去,咱有没有为难过?” 这二货并不知道当初他抢了人家的手推车。 桐桐端了茶来,放下在一边听着。 嗣谒含笑听着,手里端了茶盏。 对方一瞧这样,笑也收了收,“当然了,兄弟知道金先生是体面人,下面的兄弟也是很给面子呀。今儿来,兄弟没别的意思,就是提醒一声,年前这县城的治安不大好,兄弟们要是不巡逻,要是不放下话,那这一片,还有安宁的日子过吗?您忙,等闲也不在家。您说,您这一出门,家里又没个人在。留下嫂夫人一个人,您放心呀?” 桐桐听明白了,这家伙是变相的收保护费来了。 嗣谒看了对方一眼:你个二货,老寿星吃□□你嫌弃命长呀!跑我家这位姑奶奶面前收保护费来了。你别蹦跶,乖乖的,说不定她贵人多忘事,回头把你给忘了。完蛋犊子的你,没事你跑我家来了,跟她收保护费? 哼!她不跟你要保护费,你就烧高香吧!要么说,无知是福呢。 他替这家伙念了一生阿弥陀佛,回头她不给你搜刮的毛都不剩,我跟你姓儿。 他这会子不看桐桐的脸都知道她咋想的,那心里不定憋着什么坏呢,等着你把钱都收上来了,完了她一把给收缴了,敢散给县城的家家户户,信不信? 桐桐就是这么想的,她站在暗影里,一盏油灯明明灭灭的,没人看的清她的脸。 乌宝贵还兀自道:“兄弟们辛苦是辛苦,但是呢,谁叫兄弟们仰慕金先生您呢……” 嗣谒不跟着二货废话了,扭脸跟桐桐说,“既然兄弟们辛苦了,就拿十个大洋来,要过年了,兄弟们还不得几个辛苦钱呀?” 桐桐一点也没心疼,直接出去拿钱去了!十个是吧?给你!你好好拿着!可千万得拿好喽! 这么爽快吗? 钱到手里了,乌宝贵哈哈就笑,给钱就行,态度热不热的,咱在乎吗? 把钱在手里掂了掂,听那清脆的响声,乌宝贵心情大好,笑声更爽朗,说话越发的殷勤,“金先生放心,有兄弟们在,不会叫任何一个人来骚扰嫂夫人的,您只管放心。” 呵!我除了不放心她出去四处惹祸祸害了别人,不是怕谁能祸祸她! 得了,你自找的,与人无尤!嗣谒起身送客,“请。” 好好好!您早点休息。反正这一趟,十个大洋就收到了。 人一走,桐桐看嗣谒,嗣谒没言语,回屋睡觉!嗣谒第二天出门的时候说桐桐,“凡事悠着点。”这是知道关不住,干脆由着吧。 桐桐笑眯眯的,放心,有数着呢。 这不到年跟前,保护费不算是收完了。桐桐先不去关注这家伙,拎着篮子只当是要置办年货,就往街上去了。 去茶楼,想买几两待客的茶叶。里面喝茶的零零散散的客人,有的就低声嘀咕,“……娘的,要了我两块……也不怕撑死他。” 这该也是做小买卖的人。 另一个也道,“两块还多?布行那边要了老董五块!那家伙是从嘴里抠出来的好不容易攒的,一年也就攒那么几个,小本经营嘛!如今呀,老董跳井的心都有。” 称茶的老板也在那里小声嘀咕,“也要了老子三块,还不敢跟人言语,姓乌的那孙子,就该生儿子没屁|眼……” 桐桐在心里一笔一笔记着,回头弄出来,该还的都还了。 姓乌的这狗东西,这回姑奶奶一定收拾的你记一辈子! 重踏征途(13)三更(重踏征程(13)今儿买点...) 重踏征程(13) 今儿买点茶叶,得一些消息。 明儿再去买点布,再得一些消息。 回头给书店那边送节礼,跟伙计王三元无意的打听几句。得知书店也被要了两块,还有周围谁谁谁家,谁谁谁都给了多少云云。 年前给娘家送点米面油之类的,竟然从林长官嘴里听说,连水娥这个不怎么挣钱的茶水摊,也收了一百个铜元。 隔壁那药铺子,被讹了五块,也不怕药铺以后卖给他的药都是假药。 反正是转到年跟前了,打问的也差不多了。 嗣谒还纳闷呢:“你是非大年三十晚上动手呀?” 桐桐笑眯眯的点头,晚上她特别积极的给嗣谒按摩活血的,然后嗣谒毫无防备的,睡沉了。 动手前告诉别人,我还怎么干呀? 衣服换上老粗布的棉衣,腿上把绑腿打好,棉鞋穿上还不行,脚印这个东西呀,得掩盖的。草鞋是买篮子的时候人家顺带的送,满大街的都是穿草鞋的人,大冬天不是直接穿,而是怕脏了鞋,穿大号的草鞋套在棉鞋外面。更穷的,就是用布把脚裹了,然后塞到草鞋里凑活。 套好了之后呢,再把嗣谒的老粗布黑棉袄往外面一套,棉衣太长没关系,腰上用麻绳捆了,又利索又暖和。短头发也好办,帽子扣上,保准出去分不出个男女。 家里的大门不能开,从后院翻出去,就是学校的前面广场。在广场上能听见老赵的鼾声。 这里是白天看过的,之前的下的那一场雪,学校里里外外被老赵清扫的很干净。跳下来就是青砖地面,不留印记。 老赵睡的死,这铁栅栏门很轻巧的就能翻过去。然后走青石板路出巷子,一到正街上,脚印就杂了,一点事都没有。 熟门熟路的摸到乌宝贵家,这家伙的墙头不好上了,自从被偷了之后,这小子就把围墙增高,上面贴了一圈的玻璃碴子。而且,别试图走大门,没戏的!大门里面加锁了,且无缝隙伸手进去。 他大概觉得这样就能万无一失了吧。 可是蠢货,真正的高手你就是铜墙铁壁,她想进总有法子进去的。 就比如你家院墙外一条窄道,一步宽而已。这边是你家的围墙,那那边是谁家的围墙呢?不会好端端的谁家给这里砌墙吧? 你家墙上有玻璃,他家墙上又没有。直接上了窄道另一边的围墙,一根木棍搭在两边的围墙上,踩着就过去了。 木棍哪来的?踩点的时候随便撇在别人的柴火堆高处就得了,谁注意那个呀!用的时候一取就得了。 这不,上来了,踩着木棍就过来了。玻璃都给你插好,不叫掉落,然后一个翻滚,悄无声息的就进来了。 这家伙如惊弓之鸟,之前的卧室肯定不睡了。哪里能不可能住人,他就可能住哪。 第一,柴房。第二,门房。第三,厨房。柴房太冷,不可能。门房对外有一个窗户,对着巷子。虽然位置比较高,窗户也比较小,但是他也是心里不安稳。 不用问,这家伙把厨房肯定改成卧室住了。 厨房的位置乌漆墨黑的,估计是窗户上悬挂着东西呢。门缝再严,总有缝隙。点燃一根香料,不过半盏茶时间,里面就传来特别粗重的鼾声。 得了!逮住你了!她没急着进去,每个房间都扔了一个小小的香头,转眼就烧完了。又是半盏茶时间,主卧里又响起鼾声。 嗯?猜错了?这家伙还住主卧? 她先去主卧,一瞧,就乐了!这不是跟着乌宝贵的小跟班嘛! 嘚!睡着吧!开始干活了! 主卧看了一遍,不可能给主卧放的,她直接出来了。去了正堂。正堂没别人,好似跟上次来没有不同。 但其实还是不同了。上次来的时候,佛龛上干干净净的,摆着贡品。这是亏心事做多了,求佛祖保佑呢。可这会子来,好似还是那个佛龛,可却灰尘遍布。 什么意思呢?这是想告诉大家,他不重视这个地方。 摆在明处,主家又不重视,想来不引人注意。 却不知道这其实是欲盖弥彰!家里处处都干净,来打扫的吓人怎么可能把这块漏下?除非主家不叫动。当然了,信的虔诚的,是不叫别人动,更愿意自己打理。但别人信这个话,自己才不信这个鬼话呢。 她直接上去,看了看没什么机关。佛像一搬开,她懂了,这就个隐藏的很好的储钱罐。大洋塞进去就行。 瞧瞧,里面满满当当的! 把腰上别着的口袋打开,把大洋取出来倒进去。然后佛像这个,还是放回原位吧。 阿弥陀佛,敬畏之心总是要有的。 继而去了对面房间,里面供奉着灵位。该是她父母和老婆的。 嗳!这玩意抬手一摸都知道重量,把灵位的底座掰开,取出六根小金鱼。 这家伙狠呀,这才多久就弄了这么多。回头一想,要是年年收取保护费,像是妓馆烟馆这些地方,都是大头。还有好些地主大户人家,随便扔几个出来当喂狗了,也不在意。但是攒在其,数目怕不小吧。 自己上次只把明面上的偷了,可压根就没动这家伙历年的积攒。要不是他这次再收,自己都不能知道。那么眼前放着的这些,可能都是对方拿来防备自己这个没见识的贼的。 嘿!挺有心眼呀! 这把桐桐给气笑了,行,咱一个屋子一个屋子的寻,结果零零散散的各种小钱又是一拨,一直到后院,都没见大钱。 还挺会藏的! 茅房吗?不是! 桐桐的视线落在西北角的那口井上,然后笑了。 自家也就井,井不深。这边应该差不多!她用扁担放了桶下去,基本就能到底了。要是趴在井沿上,扁担带长勾子,也能伸下去。 果然,下去搅动了搅动就碰到了东西。像是用铁索勾着呢,直接就给拽上来了。一出水面就觉得好沉。那么点箱子那重量,里面铁定是金子。 为了确保都搜刮了,又搅动了一遍。而后把绳子绑在柴房的门柱上,她拽了绳子下了井。没入水,就是看井壁。果然,这孙子贼的很,井壁上有砖头是虚塞着的,扒开一掏出,还真有东西。 查看了一遍,掏出四陶瓷罐。 行!都收了。 而后再去这家伙住的地方——厨房。这边放的钱,都是随身带的小钱,别管多少,都收了。 但是呢,没找到地契房契。这孙子不可能没这些东西的。而且,没见古董。 古董这东西,放在别的宅子的可能性大。 于是又把床铺扒拉了一遍,枕头被子里分别发现几张契书,得!差不多了! 然后把被子衣服这些杂七八糟的搜刮干净,用窗帘帐幔包了。再加上自己收集的一口袋,怎么出去呢? 从大门上走吧,开了锁就出门了。 然后把衣服被褥这些,给当铺扔进去。这玩意抵得上从他家收的保护费。而且,他家有地方藏匿这些赃物,也能销赃。明早一事发,当铺的人怕惹事,也不会声张。悄悄的处理了就完了。 当铺的还了,再把听来的其他人家的,榨取了谁家多少都还了。 至于那些房契地契,给人也没人敢要,也没人能处理。 但是姓乌的有上司的,给他们署长送去。姓乌的能存这些,这署长干净不了。但是呢,现在也不能太大的动,也没时间了。只把署长家能找到的钱财带走,把姓乌的房契地契留下,只当是把姓乌的那些东西给变现了。有本事姓乌的找他们署长要去! 最后把绝大部分钱财归拢好,也不往回带了,她都没心思看有多少,一股脑的给李家送去,换了字体给李家留下信。 信他李伯民的为人,来年开春,用这银子赈济各村镇。 然后返回去,把姓乌的光溜溜的装麻袋里,直接往大街上一扔。冻不死这孙子! 凌晨四点半,准点到家,四爷还睡的可香呢。她也不冷,反正睡沉了。 嗣谒是被敲门声惊醒的,扭脸一瞧,桐桐睡的正香。他也没吵她,麻溜的套了衣服先出去,到门口了,见自家大门口放了一摞钱。他一边应着一边捡钱,捡了钱一边用手扒拉的数着,一边开了门。 是老赵! 老赵一看那钱,直接就道:“姓乌的难道也找你收钱了?” 嗣谒愣了一下,‘啊’了一声,看看手里的整十个大洋,明白了:桐桐昨晚出去了。 他先应付道:“是要了十个。可昨晚谁给我家塞了十个,你不叫门,我还不知道。” “哎哟!可热闹了!姓乌的那孙子被扒拉干净了套着麻袋扔街上了,差点没给冻死了。才给暖过来,光着就往回跑,说是跑回去就去后面的井里,拿东西乱捅。估计是藏了的金银被收缴了,还闹着要跳井,被人拦着,结果直撅撅给晕过去了,现在还没醒。” 嗣谒嘴角抽了一下,一脸的惊讶,“这是碰到义盗了吧?” 老赵一拍手,“可不就是这样!李家那边说是收到神秘人捐款,数量极大,叫用在明春春荒上,人家信李大爷的为人,叫他用于赈济乡里。李家刚才派人来了,也请了您去做见证。我见他着急,就替他接了这个活,跟你说一声。” 嗣谒便懂了,李伯民必是把真赃物藏匿了,换成他家的金银,这是不想贪功,又得有个名目拿钱,还得说明钱不是他家的。 那怎么办呢?只能如此办! 但他也大可不必如此,回头再叫姓乌的记恨他。 嗣谒回复老赵,“我梳洗一下就过去。” 好!老赵又跑了,跟别人分享消息去了。 嗣谒回屋的时候桐桐已经裹着被子坐起来了。他斜眼看她,“玩的愉快吗?”竟然把人给扒拉干净了,多能耐呀?! 桐桐嘿嘿的笑,“上次没拿干净,怪不得这么嚣张。”低估了这些人的贪呀! 这回弄干净了? 嗯! 嗣谒一边梳洗一边道,“只怕平白叫乌宝贵记恨了李伯民。” 桐桐皱眉,这个李伯民办事真是,以他的名义不就完了!这东西放他那边先藏着,没人敢搜,也没人会想到在他那儿。等到明春慢慢的花用出去不就完了。嘿!非不要这名声,君子的不行! 可是呢,这么巧合的事,乌宝贵能不记恨吗? 她叹气:真要是敢暗害人家,杀了他就是了!他要是自寻死路,可就不怪我了。 嗣谒就发现,这一刻桐桐散发出来的气势就是那种:天下没我想杀却杀不了的人。 什么仙女?煞神转世投胎的吧! 重踏征程(14)四更()(重踏征途(14)这种匪盗第章第章第章) 重踏征途(14) 这种匪盗, 连李家这种高门大户,进出也如履平地。 小小一个县城,这般的藏龙卧虎, 谁敢过分? 听说乌宝贵在家疯了好几天, 家里被偷的一件衣裳都没了。虽说有院子有宅子,各种家具齐全, 但是, 他家署长叫人去问,这次惹的祸事怎么办? 他这才知道,人家去了署长家, 单方面的把从这边偷来的东西, 卖给了署长。你说这玩意他损不损!你就是想找贼赃都没法找了。 还有些古董,在别的宅子里。但是署长多精明呀, 能叫自己去拿? 如今他是领了一套制服穿着遮羞保暖之外,身上连一个铜子都没了。如今那套宅子,都给腾出来了,只能挤到警察署的宿舍里, 闻一群人的臭脚丫子味儿了。 恨吗?恨死了! 跟李家有关吗? 应该没关系!但李家一点都不给老子面子是真的。 可自己敢动吗?不敢。得缩着,这人盯着自己呢, 可自己哪里得罪人家了呢? 想不明白! 大家的消息可广了,也听说了,那大侠把各家的保护费都给还回去了。一个个背后嘀嘀咕咕的,当谁不知道呢。 他也叫手下的兄弟去打听, 想试着查查,还就不信了, 县城就这么大,这人还能藏哪。给这么多人家送钱, 也就是那天晚上这人在街上窜的就没停,总有人看到也不一定呀!结果一打听,好嘛,看见的人还真不少。 这个说:“身高九尺,虎背熊腰。” 那个说:“蒙面黑衣,眼如铜铃。” 这都是说书的那一套词呀,一点都不真。 “打听点靠谱的去!” 还真有靠谱的,说是ji馆一伙计,他去门口撒尿的时候瞧见了,“我就是低头绑了个裤腰带的工夫,有人晃过去了。没九尺那么高,但八尺的身高得有。他背着东西弯着腰,都这么高呢……”说着一比划,还真是,真就八尺的身高。 “衣裳嘛,我看见黑裤子了,上面瞧不真,有背上的东西挡着呢,应该是夜行衣……” 嗯!很靠谱。 这人就又道:“一眨眼,人不见了,是不是飞到谁家的墙头上去了我就不知道了!但我就跟过去,结果街上到处都是脚印,我也不知道哪个是人家的……” “说是穿着草鞋,在乌队长家的院子里有。” “那脚印可深了,按照八尺的身高算,这人也不是个瘦人呀!应该是魁梧的很!” 于是,外面都在盛传,这位大侠轻功得燕子李三真传,很可能是李三后人。路过此地,见事有不平,便来了一把行侠仗义。此人身高八尺余,身材魁梧壮硕,夜间一身夜行衣,翻墙越脊的,如履平地。 乌宝贵就说,“这八尺得多高,谁有八尺,我瞧瞧?” 瞧了一圈,也没找到一个身高八尺的。 /> “但那小子瘦的跟竹竿似得,也不魁梧呀!再说了,脑子不够数呀!” 乌宝贵就道:“首先,这人就在县城,不是外地人。外地人咱早注意了。” 嗯!有道理! “再其次,这人不是穷鬼!要真是穷鬼,见了钱没有不想自己占着的。能一点都不留?” 也有道理!行侠仗义,那是说书的哄人的话。从常理上推的话,那就不可能!行侠仗义得是自己先有的基础上,才能视金钱如粪土,对吧? 对! “所以,这个人一定家境或是出身挺好。” 也有道理! “这么着的话,排查的范围就小了。”把有名有姓的都列出来,我看我得罪过谁,再看看这些人的身高体重,许是就找到线索了呢。 于是,偷偷的列了名单,嗣谒的名字挂在末尾,“这人现在也属于钱财还可以的。” 但乌宝贵一抬手就给删了:“他才见过几个钱?不是他!身高不够,体重不够,从小长在沈家镇,少有出镇子的时候,他倒是想偷,可惜,没那么本事。” 然后把名字划拉了一遍,满满的一张单子,都给划拉掉了,没一个符合要求的。 丧气! 但乌宝贵觉得,一天找不出这个人来,就一天得缩着。至少不能叫那么些人再记恨自己了,太扎眼了。 都在猜测这个侠客是谁,开学了连学生都开始议论纷纷,觉得如今这世间就该多几个这样的侠客。 桐桐心里叹气:没用武之地才好呢!那证明世道清明了呀! 李家因着这事,有极其好的名声,谁不知道李家大善人的名号。桐桐功成身退,在图书馆里日复一日的看书,学习。 而嗣谒呢,他是时常对着架在空中的电报线路愣神。 桐桐跟着他抬眼看,结果就听他说,“我总觉得不需要线,也是可以的。” 桐桐跟着点头:为什么你说的话,我也总觉得这么理所当然呢? 一次跟李伯民的谈话里,嗣谒也这么提了一句,不想对方愣了一下就坐直了,“你还真说对了,前儿我跟同学通电话,说的也是跨洋一些消息,国有人才制作出无线的发报机……” 才只是试验成功了,还没到使用阶段。 连桐桐都愣了一下,她隐隐有点后悔。这要是留下一部分钱,给嗣谒去做这个东西就好了。 有点可惜! 可嗣谒没什么可惜的,“电报局就那么两部机子,见识就这么一点,想做出来,这无异于痴人说梦。还是弄打字机更靠谱吧。” 学校里像个世外桃源,尤其是你有钱过日子的时候。 可外面的世道,并不那么太平。 一开春,就是大旱,从直隶到齐鲁,从齐豫到豫省,从豫到晋,再到陕甘,便是消息滞后点,但总也能知道,数省干旱。 紧跟着学校里好似也不安生了,有些家里条件好的学生,从省城得的消息,那边的学生都在抵制倭货,一时间上学上课的心没那么静了。 反正是纷纷扰扰,报纸一送到学校,图书馆就为围住了。有些消息会有学生专门抄出来贴在醒目的地方,方便大家阅看。 学生都是亢奋的,是热烈的,是激情昂扬的。但桐桐知道,这有些事,只单纯的有激情有热血是不够的,国事是非常复杂的事。 但不管怎么争,谁手里捏着的筹码多,谁就有话语权。 可什么是筹码呢? 嗣谒摇头,“……内忧外患,没有一个强有力的政府,,咱也不了解外面的世道,不知道再这么耗下去,好有多少筹码能用。 这个小县城,还是太偏僻了!两年,最多两年,咱们先出去走走看看。了解了,才知道到底到了哪种程度了。看报纸,到底是不直观。 两年的时间,说慢也慢,说快也快。 真就是一眨眼的工夫,嗣谒把一摞子稿纸递给李伯民,“我觉得是可行的,但是得叫人看看。” 是打印机吗?这给搞出来了。 就当初给的三本书,都给翻译出来了。 李伯民捏在手里,觉得沉甸甸的。没说其他的,只问说,“浅滩困不住蛟龙,这是要走了吧?” 这两年相处的不错,嗣谒一谢再谢,“没有您和蔡先生的提携,便没有这一切。” 嗐!也得你能提起来呀! 李伯民起身跟嗣谒握手,“咱们也不是不再见。如今这局势,难说的很。自袁死后,军阀派系何时停止过争斗?段系行营就驻扎在省城,有了两重婆婆。这个过年要军饷,那个过年要征募税收。总之就是同舟共济,共克时艰的套话。这里山高皇帝远,碰上一两个混人,就会叫人措手不及。学校呢,还得办。让蔡先生办着吧,经费我每年给。但是呢,家小得带走了。到底是去哪里,现在还没想到。许是京城,许是沪市租界。这一别,虽说是山水有相逢,却不知道是何年何月了。” 说着话,就起身开了一张支票,然后写了一封信,“我也无法估量你这东西的价值。给你金银吧,带着不方便。不如支票,去银行兑换美钞就可以。” 嗣谒没拿支票,只把信拿了,“您叫人估算之后再谈其他。家里有蔡先生,咱们不会失了联系,难道我还怕您坑了我?” 李伯民倒是不好坚持了!行吧,那就再会了。 这真的要走了,好似也没什么不舍的。屋舍交给老赵照看,他一个孤老头子,也没家没业的,学校要是办,他有地方,要不办,连个地方都没有。自家要是一时半会回不来,他帮着看顾着吧。 而后是两家家人,再留了一些银钱,叮嘱好了,轻易别动用,实在没法子了,救命用的。 林雨桐还问林长官,“红桃确实是不回来吗?” 是问嫁出去的妹妹,这几年倒是见了两面,那边人倒是挺好的,只是那家的儿子,而今才十一。 林长官摇头,“那边就一个儿子,家里多个孩子,都疼她的很,她不肯回,且由着她去吧。” 水娥又叮嘱,“给的地址你记下,若是过省城,看看能不能见到你大姐。若是去京城,试着去瞧瞧你二姐。” 行!不是不挂心,是挂不起心。知道还活着呢,就挺好! 临走最后一件事,就是偷着再去李家,给李家留下一封信:若是姓乌的有一朝得势,想报复寻事,请在各大报纸上登个消息,只‘李伯民求助’这五个字,自有人去宰了姓乌的,这话终生有效。 李伯民夜里来书房想给友人写封信的时候,看到书案上的留言,急忙跑出去瞧。 家里的佣人听见动静跑来,“大爷,怎么了?” 李伯民摆手,“没事,该干嘛干嘛去吧。”他想,一定是李家这些年一直施舍穷苦,总也有人瞧见了。瞧瞧,有一个人肯念恩,就会叫人受益无穷的。 所以,但行好事吧!福报或早或晚,都会来的。哪怕是李伯民知道嗣谒和桐桐要走,也丝毫没有把两者联系起来。而是一大早,就派车来,送这两人去火车站。 火车通往外面的世界,而外面的世界是个什么样呢? 百-度-搜-,最快追,更新最快 重踏征程(15)一更(重踏征途(15)站在站台第章第章第章) 重踏征途(15) 站在站台上, 感觉风可真大。身后是小小的火车站候车室,两边是满是尘土的几个长椅,再往前两部, 是满是铁锈的铁轨。放眼望去, 是秋收完的庄稼地。 说是十点的过路火车,可如今都已经十点三十二分了, 还是不见火车的影子。 火车这个词, 念在嘴里觉得好生熟悉。可细想想样子,感觉想起的还是从报纸上刊登的图片得来的讯息。再想把它具象化,发现还是不能。 桐桐左右扭头看, 有几个长袍短褂头上戴着礼帽, 手里拎着黑色皮质包包的人陆陆续续的从候车室出来了。她小声跟嗣谒道:“咱俩土老帽了吧,没坐过火车。” 嗣谒捏着他的手就笑, 土老帽能混成这样已经不错了。人家那些人,不是常去进货的小买卖人,就是帮着跑联络送文件的公干人员。 桐桐又一次抬起胳膊,“十点四十八分了。” 这边才停住嘴, 边上就过来一个人,年纪四十来岁, 没到跟前先把礼貌摘了欠身问好,而后才问说,“敢问几点了?” 十点四十八分了。 对方道谢,去跟同行的人念叨去了。 是的!手表这个东西, 很金贵。但嗣谒会造表呀,在县城还没有修表师父的时候, 嗣谒帮着书店的掌柜给修了个旧怀表。而后掌柜的去省城的时候收购了两只坏表,一只是怀表, 一只是手表,说是能修的话,帮着修一下。但是修好了,却没要。只说要是不嫌弃,就送嗣谒了。 这玩意当废品收回来的,也不贵。 嗣谒本来想自己留着怀表的,毕竟,怀表女士拿着不优雅。可手表的表盘太大了,感觉戴着也不好看。而且,腕带也要拆几节才可以。 怎么办呢? 嗣谒把怀表给改造了,皮革做的腕带和托子,把怀表的表盘嵌在里面。腕带桐桐用各色丝线一装扮,就瞧着洋气起来了。 每次看表,用一只手撩开另一只袖子,都感觉很豪一样——咱也是有表的人呐! 第五次看表,十点五十六分,听到有人喊了一声‘来了’。然后冲着那个方向看过去,好家伙,裹挟着一股子白烟,铁家伙带着高大的烟囱,哐哧哐哧的过来了。然后猛的‘嘟——’的一声,吓的人这一个激灵。近了,再近了,就瞧见每个车轮之间都用特制的什么东西连接着。车轮子一动,那个东西一拐一拐的,慢慢的一点点的拐的慢了起来,最后,缓缓的停了下来。 一看见这个家伙,人心里就觉得:哦!我见过,不过它好烂。 但其实人家不烂,这车最多三年而已,哪里就烂了。 一人拎个箱子,跟着大家的脚步上车。这趟车是往省城去的,得半天的时间。座位挺空的,谁也不挨着谁,找了座位就能坐。 一上车厢,才坐下,就来了个检票的。估计是能坐车的都是有些身份的人,瞧着还都挺客气的。 检票的小伙子手搭在桐桐的行李箱上,“太太,我帮您放上去。” 桐桐一把摁住了,“我们坐的这个位子在最前面,放个箱子也不妨碍谁。就这么放着吧!”嗣谒看了桐桐一眼,从兜里摸出一个铜元来,“辛苦了。” 那人也没勉强,继续忙他的去了。 等人走了,嗣谒才低声问:“怎么了?” 桐桐回了一句,“他跟车厢末尾的那人,眼神对了至少三次。” 嗣谒没回头,便明白桐桐的意思了。这车上有专门跟车的小偷,车上有人给做内应。找那种不怎么出门,甚至没出过门的,以身份的便利获取客人的信任,给车上的贼提供消息和便利。 嗣谒:“……”没有桐桐跟着,他估计是没这么细致。 这不是细致啊亲,跟你说不清楚。 因着车上不安生,桐桐都不敢打盹。脚伸出去抵在两只箱子上,看着窗外的景色。 车上能如厕,只是去解手问题不大。再就是吃饭,因为只半天功夫,真就是扛一扛也过去了。 耗费了半天功夫,火车进站,熙熙攘攘,外面已经是一座城池了。 古老斑驳的城墙,这是一下火车就能看到的。 这里比起小县城繁华多了。车站人来人往,各种声音不绝于耳。 人群虽不至于说熙攘,但好歹瞧着有几分热闹。 一下车,桐桐就觉得被人给盯上了。车上没得手,后面还想跟。她朝后看了那个扣着礼帽遮住半张脸的人,意味深长。这人脚步一顿,脚下方向一转,去了另一边了:这次,遇到个行内人,自己不是人家的对手。 这边桐桐把麻烦打发了,那边一瞧,嗣谒拉着自己正朝一西装革履的人走过去。 谁呀? “李伯民的堂弟。”嗣谒低声说了,“是李伯民安排来接咱们的。” 对方特别热情,“老弟,可算是把你给等到了。一大早,大哥的电话就来催,就怕给误了。”然后又跟林雨桐客套,“弟妹呀,回去几次,都没能见一面。常听大嫂念叨你,今儿可算是见着了。” 这就是不好不去的关系! 黄包车在外面候着,人家也没叫自家觉得别扭,直接给拉到商会的会馆了,“地方不大,但住着自在。这里来往的,都是熟面孔。咱们县里的人若是来省城办事,都是住会馆的。” 就这么着,两人在这会馆先安置好。至于说去京城的火车,许是三天以后,许是五天以后,并不是很有谱。但是会馆这边每天都有跑车站的人,叫人家的伙计帮着取了便是。 这把人说的心里没底,“这怎么火车的时间还没谱了呢?不是听说隔一天一趟吗?” 那是以前! 这人就道:“……铁路工罢|工了!如今不是这个闹,就是那个闹,你说沿线得过多少地方,就是勉强上了车,完了你半道上不知道就得在哪里耽搁一些。那就不如等着,罢工是给上面看的,总也得通那么几天,不耽搁大家的正事,对吧?” 嗣谒就觉得哪里有问题,“便是罢|工,那也在于新修的铁路。肯定不会在成熟的铁路线上设置这种障碍。” 这人就点嗣谒:“这话可说对了!工人要待遇,这是正常的。可是不给待遇,上面不也得用点手段吗?等大家对这事都怨声载道了,那这有理的,不也变成没理的。” 那上面这个决定可有点混蛋了!想借力打力,不是这么一种借力的办法呀! 因为这个事,本想最多耽搁一两天的,但现在天未必能成行。才说第二天去找找已经嫁人的菊花,谁知道还没出门呢,就又是学生游行的队伍,这是要求呼吁男女平等,要求当地政府开设女校,给女子以平等入学的机会。 桐桐都叹气,京城那边几个月前,那么些大学也是停课请愿的,说的是经费的事。那边的经费估计还没解决呢,;   没钱呀,或者钱不知道上哪去了,这呼吁的事情能达成几分就不知道了。 这般的耽搁,只到第三天,才找到了纺织厂。可哪里有菊花呀,这边到处是低矮的窝棚,孩子们破衣烂衫围拢过来看新鲜。 大人白天都上工去了,只一窝窝的孩子也没人看管。 这叫桐桐的心都跟着颤了颤。她找了个大些的姑娘问她,“听说有叫林菊花的人吗?”这小姑娘点头,“……走了!往南边去了。” 什么时候走的? “夏天走的!” 为啥走的? “工头打人,把她男人打伤了,怕再挨打,就走了。” 桐桐摸了个铜元悄悄的塞到小姑娘手心了,起身看嗣谒,“走吧!”不是把人逼得活不下去了,谁又愿意瞎折腾呢? 不折腾还有点钱,一折腾可能一点钱都没有。可为啥要折腾呢?那么大的风险。 那必然是再继续那点工钱,就活不下去了,可冒险之下,未必不能争取一线生机。 道理就这么简单,就是这么直白而已。 每个人为的不过是——活下去。 嗣谒牵了她的手往出走,“不出来看看,不会知道苦,种地的日子艰难。便是县城的小买卖人,各种的税收下来,利润薄到也仅仅是能养家糊口。总想着那么多人出来奔命,外面不至于太过糟糕。可谁能想到,这出来瞧了,才知道城里有这么些人,也是时刻的在挣扎。两人早早的脱离了那个圈子,这两年接触的多是一些物质上能很体面的人。 如今一看,这世上能在物质上体面起来的人,太少太少了! 在省城转悠了五天,第六天才有了去京城的火车。李家帮着订的票,是个包厢,这是个相对比较舒服的环境。两人面对面坐下了,就有了一种说不出的熟悉感。 但两人都没说话,良久,桐桐才叹了一声:“回京了。” 是啊!这不是一种离家的心态,而是一种回家的心态。 嗣谒难受的可不就是这个,以回家的心态回京,然而,京城中并无片瓦遮身。 他小声的跟桐桐说,“你知道京城中的房价现在有多贵吗?” 不知道呀?我也没打听,“难道咱们买不起?” 嗣谒伸出四根手指,桐桐点头,“四百大洋?”咱家有! 四百?做梦呢! “四千!”三千多的房价,但想把里面拾掇好,归置好,四千都是往小的说了。 桐桐倒吸一口气,嗣谒这两年每月有三十大洋,一年是三百六。两年七百二。各种花销之外,还攒下六百个大洋没动。另外就是当年还剩下的两根大黄鱼。那是以备不时之需的。一根大黄鱼大约价值三百到四百大洋,就按照四百算,两根是八百。再加上原有的六百大洋,一共才一千四百——距离四千差的可太远了。 桐桐心里的小算盘一扒拉,就看四爷:“这么说,回去没地方住,还得租房子?” 是的! 桐桐想想那一万次有点小嫌弃的宫殿,深深觉得:孟婆汤其实是个好东西!不记得曾经拥有该多好! 百-度-搜-,最快追,更新最快 重踏征程(16)二更(重踏征程(16)等到了地第章第章第章) 重踏征程(16) 等到了地方, 觉得这么这么熟悉呢。 真就是回来的感觉,对吧? 对! 从车站出来,这次没人来接。但是黄包车在两人才要左顾右盼的时候, 麻溜的停在了跟前, “先生、太太,您要去哪, 我送您。一角钱就行!”说着就来接桐桐手里的箱子。 桐桐躲了一下, “一角钱……”完了!钱币使用又不畅了,“铜子行吗?” “得三个铜元的,太太。” 我都不会算了!咋换算的咱也不知道。军阀割据的呀, 各自都有他们默认的货币兑换体系, 有些还是军中发行的军用钞,这猛的一出来, 各种的不适应。 桐桐觉得,这拉车的要宰她!但是三个铜元,行吧! 一人一辆黄包车,嗣谒叫桐桐上第一辆, 桐桐不,“你在前面。”我得看得见你才成。 嗣谒:“……”拉黄包车的还能把我拉的卖了呀? 那我也不放心, 你坐前面这辆,我盯的住。 先叫嗣谒坐车走了,桐桐才去上一辆,“师傅, 跟上前面那辆车,别跟丢了。钱在我先生身上, 跟丢了可就什么都没有了。”这车夫就笑,“您坐好得咧。” 桐桐真是手里护着箱子, 眼睛盯着嗣谒,就这么坚持了一路。所有的家当全在桐桐手里这个箱子里装着呢,真要是丢了,怎么办呀? 感觉得住城门洞子去。 但是在黄包车停下来的一刻,她有点后悔叫嗣谒走前头了。你看看他来的这个地方,京城饭点。这建筑在这一片如此的特别,而却隐隐的能瞧见紫禁城,感觉走着过去也就是几分钟的事。住这里来,这房钱敢算吗? 而且,这是不到饭店跟前,就停下来了,要过去且得走一段距离呢。 桐桐就下来,支付了这边的车浅,而后再去前面支付那辆车的车钱。那车夫大哥正跟嗣谒解释呢,“您说距离紫禁城近点的,条件好的,那也就是这里了。但是不能再往前了,人家这里有他们自己的脚行,每个车夫都有编码……” 懂!管理严格嘛。 嗣谒叫桐桐给钱,然后拉着桐桐正要往前走,立马来了两个车夫,衣服上带编码的,两人笑的虽客气,但咱从那眼里看的出来,这是等着看咱们笑话的。 好像在说,两个乡巴佬跑这地方来了。 桐桐心里冷哼,虽然心疼的抽抽,但是,能叫自家爷没面吗? 摸了两个大洋一人给抛了一个,“走吧!” 只几十米的路程,做了一回人家的车,花费了两大洋。 这待遇可就殷勤多了,门童过来接箱子,然后嗣谒跟桐桐过去办入住手续。 豪华套房,一天三十四元,带四餐。 三十四呀!两人以前的工资一个月加起来也没三十四! 嗣谒特淡定:“就这个吧,先住三天。” 一百多大洋就这么没了吗? 桐桐这会子尴尬的不是这个,尴尬的是:人家付定金是划拉支票的,可咱家没支票本的好吗?银元是不少,但是在箱子里存着呢。我要在这人来人往的大殿,打开箱子给人家取定金吗? 没法子,桐桐淡定的从身上掏出个大黄鱼来递过去,“除了定金,剩下的给我换上小黄鱼送回房间吧。” 好的!太太您先请,随后我亲自给您送上去。 哪怕穿的没人家侍者鲜亮,但谁叫咱们这种土包子看起来很有钱呢? 刚才心疼钱心疼的直抽抽,可等把门一打开:啊!哦!这钱真值! 带路的林雨桐也没吝啬,又给了一个大洋,“这几天就劳烦你了。” 乐意为太太效劳。 关了门房间里转了转,然后去卫生间,洗个澡先。 洗了澡了,浴袍换上,浑身都像是轻了好几斤。嗣谒已经用电话叫了餐了,各种的餐点摆满了餐桌,嗣谒这才笑:“值得了吧?你先吃着,吃完咱开洋荤去。” 蛋糕牛奶水果,各种的酒,说实话,水果好长时间没吃到这么多种了。 嗣谒出来就瞧见桐桐一口肉一口菜,喝一口果汁,而后塞一口蛋糕再来一口水果。他就笑,这两年,到底是吃了大苦头了。 他坐过去,“好吃吗?” 嗯嗯嗯!好吃!感觉一瞬间就从地狱到了天堂,这是两个世界的极端。 塞了个半饱,桐桐倒了一杯酒,而后轻轻的摇晃着,“这个变革和动荡,不知道还得多久。” 三四十年?谁知道呢?但无疑我们这一辈子最好的年纪都要在这动荡中度过了。 嗣谒把桐桐爱吃的给她推过去,“要是想过如今这样的日子,咱以后也能过。”亮堂堂的灯光,金碧辉煌的住所,只要愿意,也能仆从成群,前呼后拥。今儿来,就是想叫你见见,若是想过的好,到底能有多好。 桐桐举着杯子,站在窗口,良久才道:“……这里,是咱们自己的地方。可是,警察、军人不能穿制服进来。” 这说明什么呢?说明,在你的地盘上,却不受你的政府管辖,何其讽刺。 这东西直拉拉的建在这里,在这里还能看得见紫禁城。如果对这些都丝毫无感,那都不是麻木了! 桐桐一口将酒倒进嘴里,“如今这境况,不是一个人能改变。而是需要一群人去改变他。可这一群人在哪,是怎么一群人,谁也不知道。”嗣谒看着桐桐就笑,“所以,咱们出来了,以后多见见,许是就碰到了那么一群人了呢。”时代会选择属于这个时代的人,他无所谓失落还是别的,“尽己所能,做点自己能做的。所以,以后只怕还得是粗茶淡饭……” 桐桐立马就乐了,然后放下杯子,“住这两天我得多吃点,得吃回来了才成。下次吃到,还不定是什么时候呢。” 两人真是见识了什么叫做纸醉金迷,凡是能消遣的,在这里没有找不到的。酒吧,健身、游泳,完了这里还能帮着按摩,以及理发修面等等。客房服务只管叫,只要给小费,没有他们办不到的。 衣服可以帮着洗干净熨烫,另外,还有人专门推着挂满服装的衣架。就像是桐桐这种的,一看就穿的很不合群。这不,才吃完饭,那边就立马有人送来衣服,从里到外,任你选择。甚至于女士用的香水面脂等等,都有。 怎么办呢?确实是穿的有点格格不入。四爷帮着两人一人选了两套,不很扎眼,但是价格也相当美丽的。 衣服一换,妆容一上,给人的感觉一下子就不一样了。先是在内部转悠,什么都见识见识就完了。美美的睡了一觉,起来去紫禁城外面转了转,感觉,真的颓败了。 这么影响心情的事,以后还是少干。咱说点别的,比如房子,“那四千的房子,怕是皇城根下的房子吧?”要是小院,不能这么贵!看看外面那些人的穿着打扮,物价贵到那份上大家怎么活? 嗣谒就道:“那可就住的偏了!要么就是跟人家挤在一个院子里,要么就是找特别小的院子。” 那你说的四千的是什么院子? 嗣谒叹气,“只是一个三进的而已。” 桐桐嘴角抽抽,三进而已?比起三排五进的院子可委屈大了吧?她心里哼他:想啥美事呢?能有个小小的小院,独门独院咱自己过日子就不错了。 在周围转悠了一天,第三天,两人一道出门,去拜访李伯民的一个同学,此人本就是京城人,家境殷实。留洋回来一直被政府的各个机构聘用,做的都是翻译的差事。 许是因为跟官场比较近,身上的架子比较大,只是点头,表示知道了,然后直接就问说,“可有什么能帮忙的?” 这边嗣谒还没说话呢,人家那边电话响了。 对方抬手,告诉周围的人都暂时别说话,然后去接了电话。对着话筒嗯嗯嗯了半天,放下电话就起身,然后指了管家,“若是有烦难之事,跟管家说是一样的。”之后就又说管家:“这是故交托付的,不能马虎。” 说完跟嗣谒和桐桐客气了一声:“实在是身有公务,不能耽搁,失礼了。” 嗣谒就顺势提出告辞,“本就是帮着送一封信,送到了,托付也完成了。您留步,在下和内子先告辞了。” 不等对方说话,转身就走! 那管家也没拦着,这位先生也只笑笑,摆手道:“书生意气,不用理会。” 被人这么对待的时候真心不多,桐桐出来不是恼了,反倒是觉得有些可乐! 嗣谒点她,没心没肺的,还笑的出来。 桐桐挎着嗣谒的胳膊,“所以说,在家前日好,出门一时难呢。换个地方扎根,对谁都不是那么容易的事。”说着,就问嗣谒,“现在去哪?” 嗣谒就叹,“先去省里在京城的会馆吧!怪不得从古至今,这种会馆就没断过。感情这出门在外,同乡这个纽带,真比别的好用。” 这倒也是!到了会馆,这么一说那么一说的,你认识李,李认识张,你没见过张,但至少听李说过张。彼此容易取得对方的信任! 嗣谒一说要找房子,人家就立马道,“这个容易,会馆后头隔着一条巷子的,有个老乡的宅子,家具都齐全,不过是要去沪市了,托我卖呢。要价八百,你要是看的上,随时能过户。” 行啊!咱这就看房子去吧。 一脚踏进院子,两人都有些恍惚。院子里那么大一棵枣树,枣树的树干上,那疤痕多像一只眼睛。桐桐不确定的看嗣谒,嗣谒也一脸惊疑。 到了这里,感觉竟像是回家了! 桐桐弯下腰,捡了掉在地上的枣子塞嘴里:这是一种似曾相识的味道。 百-度-搜-,最快追,更新最快 重踏征途(17)三更()(重踏征程(17)这个房子第章第章第章) 重踏征程(17) 这个房子两人没有还价, 八百就八百,直接给买下来了。 一水的黑漆家具,洗洗涮涮的, 就能用。要置办的就是生活用品和床上的铺盖。熟悉周围的环境, 然后花了几天时间把家给安顿起来了。 然后桐桐竟然发现,如今这银元好像都不大值钱了。 今儿出来买点米, 想着多攒点粮食, 这总不算错吧。如今这年月,藏粮食比藏别的东西都把稳。 像是米,想多买点吧。结果这一算, 不对呀!她记得两年前的时候, 一个银元那时候多值钱呢?反正去粮铺问价格的时候,一个银元买四十四斤的大米是能买来的。虽然那米也不咋样, 但四十四斤这总没错吧。 可今儿来了,掂量了一下,感觉重量也就是四十来斤,竟然要两块银元。 她还问人家伙计, “这是多少斤呀?” 这可不敢跟您瞎要价的,“这是四十八斤。” 一块银元只能买二十四斤大米了! 这虽然有小县城的其他费用小, 京城的其他成本大的因素在里面,但这个价钱是不是涨的有点太多了。 这两年在县城,吃的这一块她没再去粮店。都是李家叫了他们家的铺子送来的,有时候三四个月一结账, 有时候半年一结账,要问具体的一个银元买几斤米, 她真不知道。 如今反应过来了,心里就咯噔一下:这么贵呀! 桐桐回来一算, 就跟四爷商量,“以后尽量换黄金,为了方便的,拿一部分兑换美钞。银元这东西……不成!” 可银元已经是大部分百姓觉得能保值的一种货币了! 嗣谒应了一声,表示记住了,又在本本上记了一笔。物价这个东西,能反应出太多问题。 桐桐不知道嗣谒想啥了,反正她得算计着过日子的。 两人在家生活,不敢胡吃海塞,就是普通人的日子,一日三餐算下来,一个月只生活费低于十五块钱还不够。这还不能出去随便买水果这些东西,虽然大部分情况也买不到。 “还是得开源节流。要不然坐吃山空,日子也不大好过的。” 嗣谒倒是不急,“再等等,等等李伯民的消息。明儿我出去,给蔡先生发个电报,告知他咱们的地址,方便联系。” 嗯!也成呀! 安顿一个家并不容易,都说可以了可以了,可是再收拾总也有需要拾掇的地方。 今儿两人好容易把家里拾掇的能看过眼了,再瞧瞧院子里的枣,两人啥也没干,在家把枣子打下来,然后晒着慢慢吃。 这收好,都下半晌了,结果家里来客人了。 还以为是前面会馆的谁呢,可怎么也没想到,是李同行和沈淑娟。 李同行是李家老幺,李伯民的幼弟,年岁跟嗣谒相仿。沈淑娟就是那位沈家的小姐,这两人是家里给订的亲事,去年就成亲了。成亲之后两人来了京城,来京城之后,倒是不怎么知道他们的消息了。 李同行跟着嗣谒往里面走,边走边道:“我俩去香江了一趟,你们来京城之前,我大哥没联系上我们。也没能安排我们去接你。这不,前儿才回来,我大哥的电报就追来了。”一进屋子,就从包里往出掏,“这是五根金条,两千美金。”说着就推过来,“我哥说这是什么东西的定金,先叫从我这里支取了给你送来。我也弄不清楚你们说的东西是什么,但我哥在沪上,说是最多半个月,他会来京城。到时候带一些人来,再详细的谈。”说着还好奇的问,“到底是什么东西?” 嗐!这有什么神秘的,就是一汉字打字机的图纸。 李同行哎哟了一声,“我哥怕是在跟南洋的商人贺熙平谈这笔买卖的!跟此人要价,千万别客气。财大气粗,南洋的船厂和汽车行,都是他家的买卖。” 两人再说什么林雨桐没听成,沈淑娟拉着她去园子里说话去了,“……男人们一天天的,不是前程就是买卖,再要不然就是命。我家这位也是一样,头脑一热,整天是这个读书会,那个讨论会,前儿回来,昨儿一整天都不在家。又被拉去开什么会去了。我说你要么就去做生意,要么就去谋个职位,咱好好的过日子成不?结果呢,学不好好上,也不说买卖前程,就是一天天的跟一群人这个那个的凑一块折腾。如今我们还靠着家里的接济在过日子呢。可我们不能老跟着大伯子那边不分家吧?可愁死我了!”她朝里瞧了一眼,“你家这位就不一样了,务实多了,一心奔着挣钱,这不挺好的?” 桐桐笑了笑没言语,如今这世道变的快,人也变的快。只看报纸就知道了,文人各种的吵架,也是各有主张。自己和嗣谒……当然也有自己的想法。就像是有些报刊读了,叫人觉得很亲切,有些报刊读了,忍不住就想反驳吐槽。这种东西已经很说明问题了! 当然了,嗣谒那人,是觉得感觉这种东西只能作为参考。这不是着急的事。 尤其是一些立场的东西,不是急着表态就是合适的!有些东西放在心里,多看看事态发展,如此,才是最大的保全。不管是对自己,还是对别人,亦或者是对自己以后要做的事,都是一种保全。 路是摸索着走的,嗣谒的意思是:谨慎、低调、不露头。 这也是他的一贯作风。 桐桐点头认可这个看法,如今想高调也高调不起来,想露头也未必有机会。唯有谨慎二字,当做到的。 她跳过了这个话题,问说:“你呢?当时不是说来了考大学吗?没再继续读?” “女子师范大学。”沈淑娟摇头,“去了不到一年,然后……不想读了。” 为什么? “学校里乱糟糟的,也不是念书的地方。”沈淑娟叹气,“班里也有一些女学生格外的活跃,各种的集会,然后宣讲……我感觉我跟她们格格不入。” 桐桐笑了笑,“想好好过日子,也不算是错。” 沈淑娟就道:“对嘛!我就觉得国家大事,那是那些大人物要考虑的问题。谁都是想往好的变的,对吧?再怎么着急,难道一时三刻就能改变吗?” 虽不是一时三刻能变的,但哪怕一年两年、十年八年,因为这般的推动,总有些益处吧。远的不说,若没有那些勇敢的姑娘敢站出来发出声音,你又怎么能在女子学校念书呢? 桐桐叹了一声,她想,她跟现在的沈淑娟,应该不算是能一路同行的人吧。 跟她能谈过去,谈老家,谈家长里短,谈风花雪月才子风流,却不能谈更深层次的东西。 桐桐觉得有点可惜,她其实希望能成为朋友的。 知道了这一点,她就不提外面一些事的话题了,只问说:“将来打算怎么办?” “我本来想着去香江定居的,可是到了那边,我家那位也没能消停。好像有些学会还是其他,在那边还挺活跃的。尤其是罢|工,闹的也很邪性。我一看,这到哪都是乱,那就不如回来吧!回来再说。”沈淑娟皱眉,“至于以后,倒是有一些妇女组织,像是救援会这些地方,我还是希望能出去做一些社会活动。” 桐桐点头,“挺好!有事干就行。” 两人说话,一直是桐桐问,她在很高兴的说。以前也是这样,她说的时候多些。然后直说到李同行告辞从里面出来了,她还很愉悦的在说话,然后很高兴的表示,“改天咱们再聊。” “聊什么了?”坐在车上了,李同行就问沈淑娟,“说的这么高兴,倒是难得。” 沈淑娟就道:“也没什么,就是聊一些闲话。” 哪有那么多闲话?李同行就问说,“没说将来是上学还是找差事?” “你不是还在上学吗?我就说你在上学呀。” 李同行:“……”你只说咱们了?“那人家呢?怎么打算的?” 沈淑娟摇头,“她没说!” 李同行:“……”这人,真没法说了。 前面就是书店,沈淑娟喊了一声:“停一下!” 司机停下车来,她利索的跑到书店,一会子工夫有出来了,买了几本书。 李同行瞧了一眼,又是那种小说,“……你这人,就喜欢鸳鸯蝴蝶这个调调,媚俗!” 沈淑娟把书往怀里一抱:“关于这个话题我再重申,我不管你喜欢什么,但你不要干涉我喜欢什么,成吗?” 然后车上沉默,谁都不说话。 嗣谒和桐桐不管什么派不派的,两人就是务实派。就像是现在,这么多钱,放好,存好!不能奢侈奢靡,钱多,但往后的日子更多,谁知道往后是个什么样呢。 桐桐就问,“那个李同行听着,倒像是在外面很活跃。” 嗣谒‘嗯’了一声,“对如今的军阀混战局面不满,希望以革的方式结束这个局面。他觉得孙先生对俄的态度,是个良好的开端。” 桐桐没言语,只叹了一声:“局势千变万化,很难讲的。” 谁说不是呢! 嗣谒就道:“所以,现在就要争取在大乱之前,有条件的情况下,做点不管局势怎么变都能用到的东西。无线电报这个,得抓紧。” 但是从哪找资料呢?太难了!国内这基本是个空白。 没好资源压根就接触不到! 嗣谒面色变幻,“若是为了这个的,那不低调又如何呢?” 桐桐心里有些惊讶:嗣谒表现的好似太过急切。 局势真的会往更坏的方向发展吗? 嗣谒没言语,回头却塞给桐桐一本史书,“得空了,再翻翻……” 百-度-搜-,最快追,更新最快 重踏征程(18)一更(重踏征程(18)李伯民来第章第章第章) 重踏征程(18) 李伯民来的很快, 在带嗣谒见其他人之前,先过来了。 里里外外的看了看,觉得安置的挺好的, 这才进屋说起了正经事:“是我识人不清, 叫老弟你来京就遭人白眼,我的错!我的错!” 是说那个翻译的事吧! 嗣谒就笑, “人家也是大忙人, 我们也确实是没什么事要劳烦人家的。” 李伯民摆手,“你不要给他脸上贴金,此人家境是不错。早年一起在海外留洋, 那时候关系确实是亲密。总想着一起出去, 一起回来,谁的前程都不会差。可谁知道, 人家一心朝上钻营,咱呢?回了本乡本土办起了教育。身份悬殊,天壤之别,也难怪如此。” 同学之谊, 你念他不念而已。 解释了这个事情,李伯民又说打字机这个事, “……国土面积广大,只是政府机关采购,这便是极大的数量。这东西是长期营生,一是零部件替换, 二是更新。更有就是,往后市场前景广阔。这么大的国家, 太需要这个东西了。从长远来看,要价多少都是不多的。” 但这个东西也不是机密, 出来了,有思路,想仿制也很容易。也就是这几年,年轻人的视线都被别的事牵引了,才没人朝这个方向努力而已。 又不是多高难的东西。 嗣谒把话说的很透,“……知道价值,但更知道这内情。无人关注是不知道其利,若是有人看到了利,仿制也不过是眨眼的事。”他就道,“老兄,若是如此,我宁肯一次性换一笔钱财,我有用。” 这是又想搞其他的。 李伯民不免问了一句:“你是想自己做电报机?” “无线……” 嗣谒才吐出这两个字,李伯民蹭的一下站起来,然后抬手拦住了嗣谒要说的话。今儿在屋里不停的转悠了起来,“这个东西,太要紧了!” 是啊!太要紧了。 李伯民低声道:“你是不知道,每年订购别人的东西,得花费多少?” 真不知道。 李伯民冷哼一声,“交通bu、海军bu、陆军bu,现在都是自个管自个的事呢。需要了,就跟国外订!国外也是这两年技术成熟了,你知道这些部门拿不出钱来,是怎么买的吗?” 不知道! 李伯民摇头,“借款合同。” 什么? “借款合同。”李伯民低声道,“合同里有一条,三十年内,倭国有咱们国内的国际通信独占权。” 桐桐愕然,“谁有这个权利这么干?” “海军bu那边干的!”李伯民叹气,“这都叫什么事。” 桐桐就气笑了,“他们有什么权利这么做?” 是啊!他们没权利,但人家也已经开始修了呀!你可以不愿意,但我修到你家了,你怎么办? 嗣谒好似知道了,“是如今还在建的二桥电台?”是! 李伯民就道:“老弟,折腾这个……一是费钱,二是危险。那东西价值高到能换取几十年的独占咱们通信权的份上……那你想想,这些洋人能从中得多大的利益。一旦知道了,他们会怎么办?不是每个人都在好好的努力做生意的。若是如此,国门就不会被打开了!那就是一群强盗!你有,他抢。你没有,也不想叫你有。你但凡想有,他就会打你骂你制裁你限制你,乃至于……杀你!” 除非偷偷的,默默无闻。就像是这个打字机一样,做出来了,这就行了。 嗣谒摇头,“这东西跟打字机不一样,我得有第一手的资料。可一旦找资料,哪里还藏的住?与其默默无闻被人摸上来然后不知道什么时候‘出意外’了,那我宁愿站出来,站在人前。人人知道,人人晓得,那谁想动用见不得人的手段,就得抻着了。” 李伯民愣了一下,反其道行之,未必就不安全。 他明白嗣谒的意思了,“你的意思,这次的事……不用过于低调。” 是!不用过于低调,站到人前,所带来的便利,值得冒险。 嗣谒就道:“自来,内忧都会引来外患,从无例外。内里的乱子若是能迅速的平定,只要大致是安稳的,那许是还能度过难关。可你看如今这境况,十年内内乱若不平,若没有一个相对稳定的大环境,外患必来。到那个时候,当如何呢?” 李伯民的视线落在还扣在案几上的史书,可见,这书是常翻的。 “别人军备了多少年了,咱们这些年,哪里还有什么军备?”不过是依靠了这个国又依靠那个国,所图不过是各种援助而已。 李伯民脸上有几分羞惭之色:“都说国家兴亡匹夫有责,回来之所以一心办教育,主要愿意就在于,内斗不断,看的我是心有戚戚。总想着,多些懂道理的年轻人,这世道总也会不一样。” 可若是真像是嗣谒说的这般境地,又该如何呢? 李伯民叹气:“不管你预见的对不对,但不管世事到了什么时候,都不能缺了踏踏实实干事的人。既然你是这个意思,那我知道该怎么办了。” 等李伯民走了,桐桐就问嗣谒:“十年?” 嗯!十年!听起来很长,但对于这么大一个国家来说,十年想处理好这些乱子,何其艰难? 嗣谒皱眉,“你要是出去多认识认识一些人,你就知道了。别人的船是什么样的,咱们的船又是什么样的?别人的飞机有多少,咱们……飞机才几架?” 难呐!甚至都觉得,这是在螳臂当车。自己一个人微薄的力量,能做的实在是有限的很。 可这样的话又不能说!这叫惑乱人心。非亲近之人,不能言说的! 李伯民安排的很好,也很快。先是贺熙平过来,跟嗣谒谈价格。 怎么谈的不知道,只知道嗣谒随后交给桐桐一只小皮箱,箱子里一半是美元,一半是黄金。 紧跟着,就是李伯民特别高调的在酒店要办酒会,因着宴请的是南洋富商贺熙平,所以,不仅是李伯民请来了以前的老关系,现在在高校做学问的学者教授,更多的则是因为贺熙平而来的,南洋商会的代表和大小商人以及买办。这些人都动了,那政届时名流,又怎么会不趋之若鹜呢? 要知道,如今这经费,很大的比例都是从商人募捐来的。 因此,这些人的面子,那是相当好用了。即便是本人不来,也会派重要的代表前来。 今儿就不同以往了,怎么说也得打扮的过的去才行。嗣谒自然得西装革履,但是桐桐却没有穿洋装,而是一袭素色旗袍。 嗣谒上下的打量,“只你穿旗袍最有味道。” 哄人的话! 李同行交代沈淑娟,“你先去门口等着,看看到了没有。我也没想到今儿的排场这么大,弟妹那边不知道可能应对,若是有不妥当的地方,你提点一两句。” 沈淑娟将耳坠戴上,“她哪有失礼过?聪明的人做的许是不会出彩,但是万万不会出错的。你就是爱瞎操心!”说着,就扭脸过来,“你这意思,今儿那位贺先生反倒不是主角,他们才是。” 李同行看了看手表,跟这人说不清楚,“我去迎迎,你慢慢拾掇吧。” 桐桐和嗣谒来的时候,就见李同行带着人在外面等着。一见两人就迎过来,先是打量,然后满意的点头,“二位的风度,今儿不知道能折煞多少人。” “见笑了。”嗣谒跟李同行寒暄着,往里面走。 桐桐顺势就放开了嗣谒的胳膊,并肩往前走。 那边李同行又叮嘱桐桐,“今儿会来一些夫人名媛,不单纯是女眷交际。弟妹以后接触的多了就知道了,这些人里有一些是名声颇大的才女,一些是热衷于社会活动的活动家……回头叫淑娟带你认认人。” 这是觉得嗣谒和桐桐出身所限,出来交际怕露怯吧。 一进大厅,李同行就大声喊道:“大哥,看看谁来了?!”把人的视线都给引过来了。 贺熙平到了之后才来的人,能是谁呀? 一般不都是重量级的最后到吗? 两人这个时间到,不是不懂规矩,就是来头大。 李伯民还没说话呢,贺熙平先朗声大笑,“金老弟你可到了!”过来先跟嗣谒握手,而后跟桐桐打招呼,“弟妹也是光彩照人呀!”说着就朝一位非常温和的女士看过来,“并舟,这便是我跟你提起的靠一本词典就翻译了专业书籍的那位林女士。” 说完又给桐桐介绍,“你不认识她,咱们韩并舟女士是南洋商务书局的大东家。你翻译的那几本资料,她非常喜欢,正要托我引荐,这不,我把人给带来了。” 经过介绍,林雨桐知道此人叫韩并舟。 两人寒暄问好,嗣谒被贺熙平带走了,林雨桐正好跟韩并舟也有事情要谈。 韩并舟想买翻译稿,这个容易。但桐桐其实是想问问对方,“能找到更多的实用科学的书籍吗?我想试着翻译看看。”翻译出来了,钱的事好说。 这倒是韩并舟没有想到的,现在能翻译这些和愿意翻译这些的人,并不多。她当然很感兴趣,“你想翻译哪一方面的?” “医学、机械等等等等,只要是实用的,我都要。” 韩并舟沉吟了一下,“其实,我觉得你跟你先生留学几年可能更有好处,你学的外语是哑巴外语,这并不好。” 桐桐就笑,哑巴就哑巴,能看能写就行,意思表达好了就可以。如今好的医科学校都是洋人办的,更不要提其他!西洋医术,尤其是外科,不得不承认,在战场急救上有长处。 其实除了这个,她想要的主要是军事方面的。毕竟军事学堂,至今为止甚至没有热武器战争的教材。许多人都是按照倭国军事学堂那一套的,出国学的就是那个。可实际上,学堂里不止是学兵法,关键是对各种武器的学习。若是等到了实战再去学,那就得用人命去换了。 除了军事方面的,她也想要一些原版的关于密码学一类的书籍。这在国外是有的!有教材,就好办!要不然,咱们最开始必然是请了人家来当老师,从人家手里学的。 从老师手里学到之后,再去跟老师较量,这需要的时间太长了。 但这两个要求现在不能提,交浅不能言深呀!以后得找机会,看看谁有这方面的途径。 嗣谒都很惊讶,“你怎么会想到密码学?” 桐桐才觉得很奇怪,“电报这东西,难道不是跟密码息息相关的?”我想到这里有什么问题?你弄电报,我就不能弄密码吗? 早几年的报纸里,不是有个报道吗?说是一七年的时候,y国破译了d国外长的电报,而后促成了国对d宣战。 这说明什么?说明光有东西还不行,你还得会用它。 可怎么就算是用呢?密码这东西,也不是现代才有的。宋朝时候《武经总要》里就有秘本体制了。这些东西,说到底,不就是数字吗? 对数字这东西,我觉得我熟!特别熟!熟到我一直以来都没好好的用过的感觉。 嗣谒就觉得她这话说的,很不地道,“我画图,不都是你算的吗?”怎么会说没有用处呢? 那不一样!我一直被当做你的工具,你设计了,我去算。弄的我跟你手里的算盘珠子似得,这并不是这一项技能的全部用法。其实,它当做一门独立的技能,真的是有特别大的用武之地的。 这么说吧:造它,你行。 但用它,我觉得——我比你行! 嗣谒有点想笑,桐桐的脑子跳跃的永远跟正常人有点不一样,“我以为你会治病救人。” 桐桐看自己的双手,“一个人一双手,能救的人终究是有数的。我不是要翻译医学书籍吗?我翻译是认真的,翻译的过程就是系统学的过程。学了,我就编一套简单好掌握的战场急救册子。甚至可以把中医引入急救册子当中!让更多的人学会,救的人肯定更多。” 而密码,掌握的多了,及时了,意义难道比救人小了? 那谁也不敢说这话,嗣谒就是突然觉得:“咱俩是真搭!我要造电报,你就要搞密码。那若是我造武器……” 那我就去救死扶伤! 这么说完,嗣谒微微怔愣了一下,而后大笑出声。 把桐桐给笑的莫名其妙的:笑毛呀?嘛意思这是?! 百-度-搜-,最快追,更新最快 重踏征程(19)二更(重踏征程(19)酒会认识第章第章第章) 重踏征程(19) 酒会认识了很多的人, 而后报纸上接连的刊登相关的报道。 嗣谒和桐桐的侧面照赫然刊登在报纸上,认识的人一下子就多了起来。不管哪个年代,这长相好都占便宜的。从风度到气质, 从言谈到举止, 好的修养和游刃有余的应对,叫两人迅速的融入了这个圈子。 但大众的关注度很多都不在这个人干了什么, 而在于上层圈子里都发生什么样的事了。就是这么一种追捧。 李伯民帮着打开了这么一扇大门, 那其他的事情,就得嗣谒和自己去趟了。 嗣谒在酒会上,认识一个叫闫子豪的年轻学者, 他是在物理方面比较有研究的一个人。虽然有些人也都是学者教授, 可是方向不同。大家得闲了一起闲聊,彼此交友是可以的。但真正能有帮助的, 嗣谒就发现了一个,就是闫子豪。 闫子豪本不乐意过来的,只是交往了个女孩,女孩受邀, 他只是陪同而已。谁知道跟嗣谒一见,倒是说的投契。他师出名门, 途径广,各方面的考量之下,嗣谒跟此人走动的倒是频繁起来。 第一次过来做客,就拎了一兜子的书, “金兄,你要的各方面的书可都找来了。” 这人来不用别的招待, 好吃好喝的,书房里能泡一天, 讨论学问上的事,要比讨论别的事多的多。 而桐桐,也终于在私下跟韩并舟女士达成了协议。这三本翻译的稿件,她一分都不取。只换取对方提供国外现有的各种医学书目。 此人也很干脆,“贺家的船来往港口异常频繁,我们在沪市有自己的商行。最多一个月,货物一到,我就派人亲自给你送来。” 好的!君子协定,谁都没有纠缠。 等到韩并舟打发人送书来的时候,已经是京城雪花飘飞的季节了。 这天,桐桐把炕都给烧起来,而后把炉子都给捅旺。吃了早饭,嗣谒就跟闫子豪出门了。这有些东西,有理论还不行,你得有耗材,得自己慢慢的拼凑研究不是? 这都是耗钱的买卖。 而且,闫子豪提出个问题来,那就是你们这里没有电,很不方便。 但单独为一家一户拉电线,费用又实在是太大。要么,就得弄一台手摇发电机来,要么,就得搬到有点的地方去。 思来想去,这东西最终还是要放在战场上的。在战场上,去哪里接电去?不都是发电设备吗? 走走走,先把手摇的发电机想法子弄一个来吧。两人早早的出门,踅摸这个东西去。这东西商用也有,找商行也能采买到,不过是看看去哪里买更合适罢了。 剩下桐桐,先给四爷把稿子都收好。这些东西都得自己保管。而后屋子弄热乎,估计跑一天得冷的够呛。才说改天再去老家给的地址那里看看腊梅跟主家回来没呢,结果门被敲响了。 她披了衣服就往出走,嘴里应着‘来了来了’,可门外的人是个急性子,拍门的动作一点也没停下来。她急忙打开门,门外就‘哎哟’一声。 是一姑娘保持着拍门的姿势,然后朝这边倒了下来。林雨桐一把给扶住了,“没事吧?” 对方抬起头,扶了扶帽子,好似要看清楚林雨桐一眼,继而才笑:“是林女士吗?” 是啊!眼前这姑娘年纪也不大呀。 “我叫明庭。”她笑了起来,“受并舟女士所托,给您捎带了不少东西……”说着就朝外一指,“你们那什么东西呀,这么沉!我下了火车就往这边赶,结果巷子口煤车挡路,我拎着进来的,好沉呀!” 林雨桐赶紧把人往里面请,“我拎着,你先里面请。” 咱俩抬着吧!明庭一边喘着气,一边跟林雨桐抬着,真就是满满大一木箱子,确实是沉手。 进了正厅,东西先放下,“喝点热水吧,喘口气!真是不好意思,劳你大老远的送一趟。” 对方摆手,“不赖你!本来并舟女士给了我一个电话号码,叫我通知你去取。可惜我这个马大哈,路上给遗失了。只记得号码是北省商会的,那我干脆说送到商会吧!结果到商会一打听,说你们就在后头住,门口挂着灯笼的这家就是!我就直接给送来了。” 林雨桐把茶递过去,“先喝口水。” 对方一口给灌下去了,林雨桐又给添了一杯,“明小姐才从南洋回来?” 明庭就笑,“别明小姐明小姐的叫的生分,叫我明庭就行。我是才从欧洲回来,没赶上回沪市的船,只能先到南洋。我父亲跟并舟女士有一些商业上的往来,到南洋后我就先住并舟女士家里,跟着她家的船回的沪市。” 说着话,又喝了一杯。然后就起身,“才回来,就不耽搁了,您查看一下所带东西是不是您的东西,我交差了,就能走了。” 书还能错了呀? 但到底是打开开了,确实是医术类书籍,甚至有一套是完整的大学教材。这在如今可是宝贝。 明庭也是愕然:“原来,林小姐是学医的?” 林雨桐没解释,“辛苦了!书本完好无损,多谢了。” 明庭摆摆手,“不值什么。”她把大衣的衣服扣住,,围巾也围好,“那就告辞了。” 我送你! 硬是把人送出去,拦了黄包车把人送到了车上,这才罢了。 本以为就是偶尔交集的一个人,隔了几天,也就雪才停,人家又来了,“我才知道林女士是要翻译那些书呀!这可太了不起了!”她说着就从包里掏,逃出来三本版本的词典,“这是我托人找来的,希望对你有所帮助。” 这怎么好意思呢? 明庭却笑,“这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其实,你很该走出去,跟更多的青年人在一起讨论讨论。这几天我见了好几个朋友,她们对你印象都很好。” 是个热衷于社会活动的姑娘吧。 桐桐点头,“我是真的很忙,先把这些东西给翻译出来再说。我并不擅长社会活动,就是做点能做的事。以后你们得闲了,可以上家里来玩。我家里一没长辈,二是地方大,还算暖和。三是我的手艺还行。随时欢迎你们来做客。” 好啊!对方应的特别利索,“我可当真的啊!” 当真吧!随时欢迎。 就这么着,两人频繁的走动起来。有时候明庭会叫人送点蛋糕或是其他的吃的,桐桐也会回点自家做的点心。再要么,她瞧见哪里有自己这边没有的医书,也买了送来。桐桐没什么可送人家的,就画一些衣服饰品给她。许是她能用到呢。 谁知道这几张随手画的东西,叫人给找上门来了。 明庭不是很高兴的带着两个人来,给林雨桐挤眼睛,“我表哥,姓卢。” “卢先生,你好。”林雨桐把客人请进来,上了茶,看了一眼蹲在火炉边吃烤红薯的明庭,然后才问说,“卢先生前来,可是有事?” 这位先生还没说话呢,结果边上站着个戴着貂皮帽的小姐摘了帽子,“林女士您好,上次在酒会上,咱们有一面之缘。” 啊!想起来了,这是一位画家小姐。她记性很好,“鲁小姐?” “您记性真好。”她笑语晏晏,而后才道,“之前在卢公馆无意中看到几幅衣饰设计图样,真的非常喜欢。不知道您能不能割爱,将这图样卖给我。” 卖给你? 林雨桐摇头,“那是我送给我朋友的!特意为我朋友设计的,已经送人了,不能再卖了。” 这姑娘脸上露出几分失望来,好似一下子房间里变的更暗淡了。 明庭蹲在边上就笑了,在火炉边越发吃的香甜,斜眼看她表哥。 卢先生一脸的尴尬,“是这样的林女士,在下冒昧前来,是想请您给鲁小姐设计几套。” 这真是不合适!她心里不乐意,就道:“衣裳也是有气质的!我跟明庭是朋友,她性格开朗,为人正直,生性烂漫直率,我给她设计的衣裳,是基于对明庭的了解。但是这位鲁小姐,说实话,真就是一面之缘……” 卢先生愣了一下,“您不知道鲁小姐是谁?” 见过就得知道她是谁吗? 桐桐摇头,她是真不知道鲁小姐是谁。 明庭哈哈哈的大笑起来,“林女士跟闫子豪都是书呆子那一类的,对外面的闲事她关注甚少。”她过来抱了林雨桐的肩膀,跟那位鲁小姐道:“我三年在外,一回来就听到鲁小姐的名声。可诗词歌赋弹琴画画,跟林女士所关注的东西一点关系都没有。鲁小姐,这可不是冒犯。” 当然,这怎么会是冒犯呢?是我们打搅了才是。 把人送出去了,林雨桐都不知道这鲁小姐是个什么路子的。 明庭这才气道:“我表哥想叫我来,我没答应,结果他们倒是好本事,跟人打听你们的住址就跑来了。我是追着他们来的,本想是拦着不叫他们打搅你,结果还是晚了。也是怪我,那天带着你画的图,想跟我表姐一块去找个老裁缝的,结果被我表哥带回家的鲁诗颖给碰上了。你不知道她,她可是大大有名气的人呢,是个颇受追捧的才女。就我回来这些日子听说的,追着她跑的公子哥儿,没有十个也有八个。凡是能请到她的聚会,那都是非同一般的聚会。还专门有从沪市赶来的小报记者,专拍她每次参加酒会的照片,每次衣服打扮都必受追捧的。” 这样的人呀!呵!林雨桐压根就没放心上,如今这世道就是这样:有一些青年,急的到处奔走呼告,日日关注的都是国内国际的大事。也有一些人,自由的空气叫他们朝着另一个方向走了。 她觉得,不是一路人,不用管,可怎么也没想到,人家没冲着她来,却冲着嗣谒使劲。陪嗣谒去饭店见个人,结果偶遇了这么一位。 人家立马笑语晏晏的迎过来:“金先生,林女士,这可真是太巧了。” 嗣谒低声问:“谁呀?” 林雨桐叹气,觉得有时候大家不喜欢太过漂亮的同类是有道理的!她一走近,容易把别人比的黯淡无光。也许人家没别的意思呢,也许人家只是个漂亮的,满是才情的女子,但是我为啥我就不喜欢她呢? 她低声回了一句:“坏人!”想把我变丑的坏女人!一对比,我就丑了。我一嫉妒人家美貌,就更丑了。 嗣谒就笑,人家到跟前了,他也不搭话,就看桐桐。 桐桐这才扬起笑脸,“鲁小姐,这可真是太巧了。” 人家笑的特别亲和,“是来见电报局的周局长吗?那我就没接错人!二位随我来!周局长听说我跟二位认识,可是托人请我来做陪客的。金先生大才,北省那边的消息已经传到京城来了。我们当真是不知道,金先生是如此天才人物。” 句句恭维,一点也没有受冷落的尴尬。 今儿包间里也没别人,就是周局长和他的夫人。一进去,两人在看到痛痛的那一刻都尴尬了一瞬。 周夫人先朗声跟桐桐道:“等闲可见不到你,上次见了一面,再之后的聚会上少见你的很。我就说,别的时候你不来,这次是必来的。看吧,被我说着了吧。” 林雨桐就道:“请了鲁小姐这样的人物,我怎会不来?为了一睹鲁小姐的风采,也是该来的。” 周夫人心里暗赞,这话不软不硬,却也是顶了自己一句。 都以为她不爱出门,所以请了她的先生,却找了另外的女人来陪客。是个有脾气的人都不能容的。 这位别看出身不高,等闲也不出来,可这一说话,就叫人觉得人家不是不会打交道,大概真是懒的出门打交道吧。 正在周夫人想着怎么回话的时候,人家鲁小姐一点也不尴尬,直接就接话道:“我第一次知道我还有这用处呢?下次想见周太太,只说请了周局长和我,再来看周太太来不来……” 这游刃有余的样儿,不免叫桐桐也侧目了起来!她往常从不用正眼瞧这些人,但其实人家怎么了么? 这未必不是人家的求生之道! 百-度-搜-,最快追,更新最快 重踏征途(20)三更() 重踏征程(20) 嗣谒没答应再去电报局供职, 只答应有问题了,随时能找他。 如今这个局那个局的,无所谓哪个d, 还是旧军阀的体系。嗣谒不想蹚浑水, 供职没必要。有问题了,你来问我, 我还是答的。维修就需要零部件, 这是个套取耗材的机会。 若不是如此,北省的消息又怎么会传过来呢? 还是得有人在北省那边使劲才行呀! 可以说今儿的见面,是嗣谒想办法促成的。谈的挺愉快的, 然后彼此告辞。 但这个鲁小姐, 还真就是躲都躲不开的人物。就像是到了年跟前了,这不是妇幼救助会又发来请帖, 说是要举报慈善募捐酒会。这种的就属于你不去都不行的那种!一则这是慈善,二则,这是几个喜欢社会活动的几个姑娘办的。特意送了请帖来,那能不去吗? 但因着是慈善, 那咱就中规中矩,穿的太张扬了也不合适。 不得不说这些姑娘真的很有工作能力, 像是举办慈善酒会的饭店,就是人家饭店友情提供的。说服别人卖你面子,并不是容易的事。 饭店门口有几个学生打扮的女孩,面带笑容的请来客登记。 林雨桐才写下名字, 其中一个姑娘就笑道:“是林女士呀?我听明小姐说起过您。听说您正在翻译医科类教材,也不知道您还需不需要人帮忙。若是需要整理稿件的, 您千万别客气。咱们女子学会有的是字体秀丽,细致认真的同学。抽空了大家帮您整理。” 好啊!林雨桐应承了人家的好意。 偶尔出来走走, 看看这些朝气蓬勃的面孔,她的心情一下子就飞扬了起来。 被带着走进去,已经来了不少人了。明庭急忙朝桐桐招手,“你可算来了!早知道叫司机绕一圈好去接你。” 桐桐就笑,而后跟周围的人寒暄。今儿来的人很杂,有些是老旧的那一拨夫人太太们,有些是新式的年轻人,就这么混杂在一起。 也有几个像是鲁小姐那样的人,打扮的特别靓丽,看起来高冷的很,不是很合群的样子。 明庭跟桐桐介绍谁是谁,而后低声道:“我知道你不爱应酬,这么着,我带你认识个人。” 谁呀? 被介绍给林雨桐的,是打着头油盘着头发,穿着宽大的旧式衣裙的年轻妇人。看她那拘谨的坐姿,怕是个小脚。 明庭介绍说,“这是我表嫂,还是新嫁娘。跟我表哥才成亲不到半个月,上次我跟你提过……” 啊?哦哦哦!就是那个卢先生的太太吧? 桐桐也没握手,只福了福身,“嫂子好。” 好好好!对方拉了桐桐的手,一时间红了脸,“我不爱动,还得叫你陪着。” “我也不爱应酬,正好咱们做个伴儿。”桐桐顺势就在边上坐了,教明庭只管去忙。她今儿也是帮朋友的忙,忙着招待呢。 卢太太红着脸,低声问道:“金太太认识我……先生的吧?” 桐桐点头,“认识的,只见过一面。” 卢太太抿着嘴,“我听人说过,他是为了一位鲁小姐有求于您。” 桐桐轻叹了一声,“那位小姐跟谁都很亲密。” 卢太太只笑了一下,而后才道:“外面跟老家不一样。” “嫂子老家是哪的?我也是今年才从老家来,家是个小县城,等闲也不见女眷们聚在一起。也没见过这么多洋派人物。” 卢太太眼睛一亮,忙道:“我从苏杭来的。” 两人就这么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话,直到人都到的差不多了,压轴出场的就是那位鲁小姐。 好家伙,貂皮从头到脚,真不是一般的奢侈。 桐桐偶尔见到一对皮子不错的貂皮袖手,就不到一尺长,冬天带着暖手的那种,人家要价六十大洋,概不还价。 她反正是没舍得买,结果人家这一身从头到脚的,这得多少钱呀? 于是,鲁小姐一进来大厅里就一静,都朝她看过去。 边上的卢太太低声问:“这是哪个?” “这就是那位鲁小姐。” 卢太太脸上的笑只剩下浅浅的一层,好半晌才低声道:“我听明庭提起林女士的时候,心里十分敬佩。” 嗯? “林女士能陪着丈夫走到如今,实属不易。”她脸上带上几分羞涩的笑意来,正要说话,鲁小姐来了:“金太太,还说今儿怎么没瞧见您呢?” 林雨桐的笑一下子就矜持起来,叫人瞧着平白多了几分距离,“鲁小姐找我有事?” 鲁小姐:“……就是有几日没见,过来打个招呼。”林雨桐点点头,认真的跟她打了招呼,然后又跟卢太太聊:“……您说的那个衣服呀,回头我给您也设计两套……”卢太太愣了一下,然后笑容就灿烂了起来,“好啊!改天我一定登门,不会打搅吧?” 彻底把鲁小姐给晾那里了。 谁来给鲁小姐解围的,林雨桐也不知道。但她就不信,这姓鲁的不知道边上的是卢太太。之前跟那位卢先生打的火热,那时候那位卢先生已经临近婚期了。 是!你会说你很无辜——可去他娘的无辜。 说实话,喜欢这位鲁小姐的真不多。身后一位夫人低声说她女儿,“不要跟那个鲁小姐去学,那不是好做派。” 她女儿低声的回了一句:“敢爱敢恨,肆意活着,怎么也不算是错的呀!怎么就不是好做派了?您被禁锢在家里一亩三分地上,一辈子见了几个外男,您都被我爹给关傻了。” 林雨桐心里皱眉,自己是六福晋的时候,感觉想法跟大家的不一样。现在呢,感觉所思所想跟大部分人好像还不一样。 很奇怪的感觉! 但又不得不说,当禁锢打开之后,是有那么一个适应期的。有些人待在笼子里不出来,有的人探出头来观望,有的人迈着小步子尝试着往前走,还有极其个别的,她们的步子迈的很大。 因着卢太太是小脚,结束的时候,她陪着多呆了一会子,等大部分人都走了,她这才起身的。要走的时候,明庭又拉个戴眼镜的姑娘,“林,你不是要个誊抄稿子的助手吗?这姑娘行,她护校毕业了,又想考医科大学,不是外行。” 这又少不了停下来跟人家聊了几句,叫她改天到家里去试试再说。 如此再走,当真就是比较晚的那一拨了。天阴沉的很,外面风呼呼的,人早走完了。因着拉黄包车的都在这一块拉人,这会子拉了人都走了,近处连个车也拦不下。 她也没等明庭,直接转个方向,换条街道继续走,主要是不想碰上明家的车。今儿车上的位置很紧,何必叫人家为难呢。 走了都有一两百米了,一个车都没碰上。正要过马路,看看是朝哪边转弯能更快的碰上黄包车的,结果就看见一辆黑色的小汽车,车门子开了一下,又砰的关上了。她才收回视线,就隐隐的听见有女人的声音:“放开……放开我……救命……” 她朝那辆车看去,车门子又开了一条缝隙,一只穿着高跟鞋的脚和一条穿着丝袜的腿就踩了出来,这应该是被人拉扯了,这女人死拽着要下车。 桐桐三两步过去,一把拉开车门子,将车上的女人一把拉下来,这才看车上的人,是个喝的五迷三道的男人,看样子却不像是官面上的人。 再看看车座上的貂皮大衣,她这才扭脸看被救的女人,可不正是那位鲁小姐。 她身上是单薄的旗袍,唯一保暖的东西就是那貂皮大衣,这会子都冻得瑟瑟发抖了。 林雨桐伸手去拉那衣服,车上男人可算是回过神来了,一把拽住,“你……你谁呀你?衣裳是我的……皮货店少了八千不卖……她说穿就穿了……穿了就白穿了……” 这是个撒鹰就要见兔子的主儿。可不是那些愿意谈情说爱,不要实质东西的公子哥。 林雨桐看鲁小姐:“是你的还是他的?” 鲁小姐啪的一声把车门给关上了,“是他的。” 那就别拿别人的了!她左右看看,朝一家成衣店走去,找了一条棉旗袍,价钱也不贵,然后塞给鲁小姐,“你进去换一下吧。” 鲁小姐指了指外面,“我的钱包还在车上。” “我送你了,你穿吧。”然后付账给钱。 精致的妆容配这旗袍,确实不搭!换好了就出来一路跟着林雨桐,也不说话。 “我给你叫黄包车?”林雨桐扭脸问她。 “前面有电话亭,我需要打电话。” 林雨桐摸了几块钱递过去,然后转身就走要。 鲁小姐一把拉住了,“别管怎么说,今儿谢谢你。” 不用!不管是不是你,我都会管的。 鲁小姐涩然一笑,“大部分女人都觉得我这样的是人尽可夫,可我知道你看我不顺眼,却不曾更鄙薄我!我是不好,但我也不是十恶不赦。”说着,就又轻笑一声,“林女士,今儿我承你的人情。我不管你把我当不当朋友,打今儿起,我把你当朋友。” 林雨桐:“……”不用!我并不是很想交那么多朋友! 但是这个自认为是她的朋友的人,这就开始关照她了。而且此人的交际能力是不一般,转天叫人送来一份谢礼,正是嗣谒最近在找的一些元部件。 桐桐蓦然变色,“以后需要什么,我帮你去弄!你不要再去外面折腾的弄什么东西了……”尾巴全露了! 这东西露了也不要紧!正因为不要紧,我才没弄的那么复杂,知道了就知道了。 但桐桐摇头,“事不是那个事,反正你不许再抛头露面了!” 我不去能叫你去吗? 桐桐忍着没翻白眼,就这点事,我能叫露了头脸? 她特诚恳的跟嗣谒商量:“……你说我收一批人手怎么样?”有些小事还得亲力亲为也很烦!可若是手里有人,这就好办了! 嗣谒:“……”能耐的你呀!那要不然咱去沪市,叫你跟那些青|帮|红|帮的老大们拜个把子吧?! 桐桐:“……”也不是没这么想过! 百-度-搜-,最快追,更新最快 重踏征程(21)一更(重踏征程(21)大概真是第章第章第章) 重踏征程(21) 大概真是那句话说的:鱼找鱼, 虾找虾,乌龟找王八。 这话不大好听,但大概总也有一定的道理的。 说什么青|帮|红|帮, 当时说的时候真就是过过嘴瘾就完了。桐桐一直觉得自己特别的伟光正, 她站在人前,那必须得是个正面的形象呀!那么名声不怎么好的地方, 自己不会跟他们有牵扯的, 对吧? 自己真是这么想的。可是呢,有时候啊,真的就是事赶事, 事撵着事, 凑一块了不是? 那边因为鲁小姐带来的小插曲,转脸就可以扔过手了, 这眼看过年了,今年新认识的朋友之类的,这不是还得走动吗?准备年礼,准备年货, 还得再把家里给打扫打扫。 家里想要干净,就看两个地方, 一个是厨房,一个是茅房。 自家这院子,是有自己的茅房的。这一片的住户还都不错,家家都有自己的‘私茅房’。有些大杂院聚集的地方, 那就是‘官茅房’,几十米一个, 周围这一片都去那里解决。 因着家里有男客女客,入冬前还请了人, 给改成了两间。只要勤快和习惯好,肯定能拾掇的很干净。但是厕所得有人定期来掏的呀,人家来的也很勤快,就是个是十七八岁的小伙子,隔上那么几天天来一次。每月定期有人来收钱,然后总也有人能按时来处理。 桐桐没觉得哪里不好,相反,给点小费,告诉他可以来勤一些,人家也都来的很勤。说是早起哪个点来,人家也能按时来。 因此上,她一直不觉得这哪里有问题。 直到快过年了,提前备年货嘛,杀鸡宰鹅的,厨房的垃圾也多。这玩意桐桐都给在废筐子里堆着呢,想着一块给清理了。 可是左等右等的,就是不见人来。 桐桐就问隔壁的大娘,“您家掏粪的来了吗?” 这大娘系着围裙,拎着篮子,在前面会馆帮厨,相互认识,就站下来跟桐桐说话,“也没来!年年到了这个点,不抻着是不能的。再等等,也就那么两三天。” 什么叫做不抻着不行呢? 真就过了两天,桐桐明白了。 这天才吃了早饭,桐桐才说出门去看看腊梅,年前该回来了吧。 结果还没出门呢,门就被敲响了。嗣谒要去开门,桐桐拦了,“估计是掏粪的,你忙你的吧。” 世道是乱,但青天白日的,这里住的还都是差不多的住户,也没乱到那个劲儿上。 桐桐起身去开门了,但却并不是往常掏粪的小伙子,而是个三十来岁,骨瘦嶙峋,一笑起来就露出一口大黄牙的男人。这人林雨桐月月都会跟他打交道,叫什么咱也不知道,反正是每月月底那一天,过来收掏粪钱的。 这次桐桐也以为人家提前收呢,毕竟嘛,腊月月底是大年三十,下月月初是大年初一,这日子上门收钱都不合适!就是大年下的十五之前,过来收都是不合适的。那提前收正月的,也是应该的。 她还笑了笑,从身上找了三角,直接递过去了,“这是下个月的,收好。” 提前把下个月的都交了,能叫你们的工人来处理了吧? 结果人家收了钱,笑的那叫一个殷勤:“太太哟,这大年下的,您看看,这也辛苦一年了。不得赏个喜面呀?您行行好,也叫大家伙过个年不是?” 哟!这是上门要钱来了,不给不行的那种! 桐桐就把人给打量了一遍,笑了一下,“才来的新户,还真不知道规矩。你看,给多少合适呢?” “太太,金先生是这个……”对方竖起了大拇指,“您的手面能小了?” 桐桐摸出一个银元来,“够吗?” 人家连忙作揖,“谢您呐,太太!”说着就朝门外招手,马上就有两个没怎么见过的人,进来帮着处理了。 之前那个小伙子,却也一直没见到。 桐桐站在院子里听着,这不,紧跟着又去隔壁敲门去了,院子里传来各种讨价还价的声音。 也就是一个大洋,在自家呢,也真不叫事。这个行业又脏又累,就是多要点,从心理上来说,咱能接受。 回屋了,嗣谒一问,她一答,这事就这么过去了。 桐桐还是照常出门,“你把门在里面直接锁上吧,今儿巷子里人来人往的,乱糟糟的。” 成! 桐桐往出走,嗣谒跟在身后看着桐桐出了巷子,这才把门从里面插上了。 出了巷子上了骡车,道儿有点远。结果跑了一趟,人家家里这次是留着人的,有个老妈子在。林雨桐一打听,老妈子就笑,“你姐姐他们跟着主家去鹏城了。”去鹏城了?那边闹革可闹的厉害。 这家人跟沈家有瓜葛,林雨桐干脆坐车又去了李同行家,跟沈淑娟打听这个事。 沈淑娟在家也没清闲,屋里小麻将就有两桌,年轻的太太们聚在一块打牌呢。见桐桐来了,沈淑娟拉了桐桐就要上场,“打几圈嘛,没那么着急的事。” 桐桐没上场,这玩意一点技术含量都没有。叫自己玩的话,真把她们都能赢的倾家荡产。 她推辞了一下,低声跟沈淑娟道:“跟你打听的事。” 沈淑娟就叫家里的丫头先上场支应着,这才跟桐桐去了一边的小厅,“我也不爱打这玩意,可总也有些面子情要应付。” 知道!李家到底是商场上的人,跟什么人都得来往交际,这也是挺为难沈淑娟的。 林雨桐就问沈家的事,“……我这都跑了几次,总说会回来,可一直也没见。那边倒是留着下人呢,可一问就说不在。如今听那样子,是在鹏城。” 沈淑娟就摆手,“这个你不用担心!”她朝外指了指,“你当人家为什么跑来跟我打麻将了?不就是沈家如今有了贵亲了!我家的表哥,在孙先生身边工作。把我表舅他们都带过去了。你二姐一直陪着那边的长辈住,清闲事又少,过的安生。” 哦!那这我就放心了。她干脆就起身告辞,“我明儿要做老家口味的点心,料都备好了。赶明你叫家里的司机过去取,我就不专门跑这一趟。” 沈淑娟一下子就乐了,“我不吃青红丝。” 知道!不放那玩意。 沈淑娟又哒哒哒的跑进去,从里面拎出来三个大纸袋子,“都给你带上,是西餐厅出来的面包,我吃着还行。” 林雨桐也没推辞,“我熬了山楂酱,搭着这个吃味道挺好,明儿给你拿一坛子。” 很高兴的把桐桐送走了,沈淑娟才上了场子。 有太太就问说,“那位就是李太太您的陪读吧?” “说不上陪读,就是发小,一起长大的。” “听说现在也是进出贵人府邸,交好的人不少,颇会钻营吧?” 沈淑娟就不是很高兴,“她不是那样的人,为人做事很本分规矩。人也很好,很和气。至于说进出贵人府邸……她是个很上进的人!要是日子好,她何必辛苦?就是日子不好,再不上进,岂不是永远得不好下去。我是觉得聪明上进的人凭本事吃饭过日子,没什么毛病。” 这人就知道有些失言了,最近她常来,没见到那位往这边跑,还以为并不亲近。没想到这主子偏袒起自立门户的下人,这偏袒力度还挺大。 桐桐不知道这些,她得了信了,就给老家发了电报,给蔡先生的。叫蔡先生把这个消息告诉老赵,让老赵跟林家说一声。省的他们想打听都没处打听去。 把这些都处理完了,这才往回走。本来回来的时候黄包车是能往巷子里走的,结果一拐弯,人家就停下来了,“太太,哪里能绕,咱绕着走吧?” 林雨桐朝前一瞧,就微微皱眉,有往常见到的掏粪工打扮的人,正停在巷子中间,也不知道在干嘛。但是,还不叫人过了? 她就说拉车的师傅,“叫他们让让就是了。” 这车夫就扭脸看林雨桐,“太太,您是新搬来的吧?” 嗯!怎么了? “每年都有不给这些人掏喜面钱的,谁叫不交,先是不帮着掏粪,再是把那乌七八糟的东西往人家门口一堆。先这么堆一天,要是再不给,那就得过来倒人家门口了。” 林雨桐眉头皱起,这就有点过分了。本分的钱给了就行了!喜面这个东西,那就是个意思。给你一个大洋是心意,从家里倒了两碗苞米面给你是不是个心意?就是这家困难,遇到难处了,拿不出来,那这是多大的事吗? 说到底,给你是情分,不给你才是本分。这威逼强迫,就不对味了。 而且,我家的给了钱的呀:你要是这么堆着,臭气熏天的,付了钱的我们不也得跟着遭殃吗? 她把人家的车钱给了,叫车夫先走,她往里面去。走的近了就知道,味道很不对!用帕子捂住了鼻子,路过的时候看见之前给自家掏粪的小伙子也在其中,守着两筐粪蹲在地上。 她才从这边越过去,结果还没走到自家门口呢,就听到一群人的吆喝声和杂乱的脚步声,一扭脸,看到几十个人手里拿着粪勺扁担的朝巷子里跑来,然后对着那些守着粪筐子的就打过去。 这是行业内械斗呢! 林雨桐靠在自家门口,看的津津有味的。 就是那个给自家掏粪的小子,好生滑溜,挨了两下就跑了,转脸又带着一群人呼啸而来,跟早前那一拨人打成了一片。 这边喊着:这粪道是我们的,我们花了二百八十买的。 那边喊道:他娘的买了也得从大年初一算,现在还是我们的。 桐桐这才知道,司空见惯的不怎么注意的这么一个群体,藏着大江湖呢! 百-度-搜-,最快追,更新最快 重踏征程(22)二更(重踏征程(22)嗣谒一开第章第章第章) 重踏征程(22) 嗣谒一开门, 就瞧见桐桐靠在门口看的那叫一个津津有味。也不嫌弃味儿味儿的!怎么就那么好热闹呢?大冷天的,这个味道,你是真成。 桐桐被拽进去了, 她还兴致勃勃的跟嗣谒说这个事, “人在这个世上,吃喝拉撒谁也少不了的!都知道吃喝的营生上赚钱, 可反之, 好似特别脏的那个就不怎么叫人关注了。” 对啊!怎么了?人家打个架,你还想到别的地方去了。 桐桐就道:“……这么大的京城,你得想想, 这得有多少这样的人。从百姓住户, 到学校医院政府机关,哪里能少的了这些人。这么一算的话, 满京城只这一行,就得上万人。” 而且,是必定能渗透到城市角角落落的上万人。 嗣谒正给她倒热水呢,听她说的那个意思, 惊的他差点没把水壶给扔了,“你想干什么?” 不要这么紧张。 桐桐就道:“这其实是个关系到家家户户过日子的行业, 对吧?” 对! “要是这一行被垄断了会怎么样?”敢想吗? 嗣谒看了她一眼,“这一行已经被垄断了,是一个叫于大度的人。你说的对,这一行, 很挣钱。大粪道吃了小粪道,最后整合在一起。只一个京城这一行业, 他垄断了没两年,但也人人都不敢得罪他……” 当然不敢得罪了!得罪了弄一群粪工腌臜你, 你就说你能怎么办?跟这种人打交道,办法不过是两个:一个是以小代价的把这种王八蛋给打发掉。一个得罪他叫他腌臜你,完了你还免不了要跟他打交道。 这种的,那只能选择第一种了。 桐桐就问说,“没少赚吧!” 那是!城外近郊几百亩地已经攒下来了,城里别墅大宅子住着呢,也是奴仆成群的。 这家伙也是小瘪三出身的。 桐桐当然知道这个赚钱的,这其实就是个两头赚的行当,别人的生意不得有原料钱成本钱吗?他呢?提供原料的这边不仅不要他花钱,还得人家花钱请他处理。完了拉到城外沤肥,再卖出去给农民。中间付出的是什么呢?就是一个人工钱。 可如今什么最便宜,就是人工最便宜了! 有一口饭饿不死,就有人去干活。一个月给那点钱,不够买一双鞋的,这就是粪工活着的法子。 这里面也是一层一层的盘剥呢。粪工上面有粪道的管理,粪道上面才是垄断者。 而且,粪道是可以继承,可以当做资产来回租赁甚至于买卖的。 桐桐就低声道:“……我不去管这个,我就是想着能不能找个人替代这个于大度……” 嗣谒就笑,“那你知道这人是这个行业协会的会长吗?” 真的吗?掏粪的还有行业协会呢? 这话问的,你也知道这个行业里那么些人呢,怎么会没有行业协会呢?人家摇身一变,有个半官方的身份的。 桐桐嘴里嘟囔了一声,“最苦最累的都是掏粪工,如果说钱叫他们赚了,能叫他们靠这个养家糊口,那没问题。有一个行规是对的!但如果恨不能把拾。” 四爷哼笑了一声:“……”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是g党的呢。你这跟那些组织铁路工罢工有什么不一样吗?性质是一样的。 性质一样,但做事的手法不一样:人家文明,我可能更崇尚以暴制暴! 这样的事桐桐也就是说说,毕竟只是听了听,也不是真的去了解了,要过年了,又得在年跟前做点心去看望一些教授,暂时就被桐桐搁置了。 谁知道大年三十了,早起嗣谒就起来清扫院子,而后贴春联嘛! 这春联一贴起来,好些人就拿了红纸,拎点东西上门来,求嗣谒给写春联的。嗣谒是来者不拒,桐桐把茶在炉子上吊着,好喝不好喝的,反正有热茶喝。 好似这么一下,就跟相邻也亲近起来了。 人家带了东西来了,桐桐也不叫人家空手走。院子里这枣树打了不少红枣,存的挺好的,每家叫带回去一点,是个意思就完了。 街坊邻居的,远亲还不如近邻呢。 忙忙叨叨的,都到下半晌了,有些人家都开始祭祖了,真就忙上了。 桐桐和嗣谒朝皇陵的方向拜了拜,收了祭品,都说回屋能下饺子呢,谁知道巷子里啪啪啪的,好似谁在敲门,挨家挨户的。紧跟着就是个老太太的呼喊声:“……救命呀……来人帮个忙呀……救命呀……” 哟!是巷子里那家的老太太吧。 陆陆续续的就有开门声,桐桐和嗣谒也没耽搁,赶紧就往外跑。 结果出去的时候好些人都已经在巷子里,那老太太哭喊着:“我家栓子……我家栓子……送医院呀……” 林雨桐朝那边一瞧,才看见老太太门口躺着个人。她赶紧跑过去,是老太太的孙子,十四五的年纪吧!此时浑身湿漉漉的躺在地上,面色青白,嘴唇发紫。 她把人直接给翻过来,用膝盖顶住肚子,然后拍打背部,得有半分钟,这孩子哇的一声给吐出来了。林雨桐这才摸手腕,然后又是掐人中,又是揉穴位。四爷把家里的针灸拿来递过去,桐桐连扎了好几个大穴位,这孩子才胸腔猛的一颤,咳嗽出声,有水从口鼻里继续喷出来。 边上围着的人这才松了一口气,这是活过来了。 桐桐面色依旧沉重,朝边上看了一眼,“来俩小伙子,赶紧给搬到热炕上,衣服给脱了捂着吧,别折腾了。谁腿脚麻利,赶紧去找个郎中来!”说着就看老太太,“人颠簸不得,请郎中来吧。” 可这大年三十了,药铺都关门了! 医院倒是开着呢,可是太远了!谁都怕在路上把人给折了。 老太太就求:“金太太,求您,救救命呀!” 桐桐就道:“您也知道,我是自己看书学的……” 没事!真出事了也不怨您!真不怨您!怨不着您呀! 桐桐应了,颠簸了伤肺,一辈子难养好。就这么别动,叫一般的郎中给瞧,三四个月也就恢复了。当然了,要是自己调理,十天半月的事。 看人家老太太信谁吧!她跟进去再给瞧了一遍,而后开了方子。 嗣谒又道:“药铺的郎中应该离的不远。不行就打发人去人家人家请一下,叫看看最保险。”这家的儿子是个大烟鬼,还不定在哪钻着呢,家里就剩下一老一小了。要不是实在没钱,也不至于叫掏大粪的堵了门呀!他从身上摸了三个大洋出来,“这些钱留着,一是抓药的。二是请郎中的,千万别耽搁了。” 老太太千恩万谢的谢着。巷子里的其他人也不好意思,这有钱的掏钱了,没钱的得出力呀! 这么着,有人想法子看能不能敲开药铺门的给抓药去了,而知道郎中在哪的,帮着跑腿找郎中去了。 林雨桐给下了针,孩子醒了。 老太太这才赶紧问:“……怎么的了……怎么就落水里去了,谁把你送回来的……” 栓子说话困难的很:“……我去城外倒粪……被他们给堵住了……把我扔在护城河里泡着……穿着棉袄……沉了……剩下的就不知道了……” 是说家里请不起人家来掏粪,他自己弄干净挑出城去,大概是想着到野外荒地上倒了拉倒。可是被人家给逮住了,这些人对这种不肯交钱的不客气,把人直接扔护城河里了。看这孩子如今这个样子,当时必然是沉下去泡的。送人的未必是这些人,闹不好是被谁瞧见了,这人偷着把人捞上来,然后偷偷的把人给送回来了,就放在门口,然后敲了门跑远了。 若不是捞的及时,这小子的小命真没了。也亏的送回来的时候路上颠簸,估计是把水吐了一些,侥幸的没把命给丢了。 周围没走的人恨的牙根痒痒,多大点事了,就能要了这么大点孩子的命。 不当人的畜生东西! 桐桐心里冷笑,人为了生存,善恶只在一线之间。以善去引导,那就是善的。以恶的东西去诱导,那就是恶的。 可怜与可恨之间,就差了那么一线。 桐桐低声问:“还记的扔你那几个人,都是谁吗?见过这些人吗?” 这孩子点头,“就是堵我家那几个人……”好的!知道了,“没事了,好好养着吧。吃天的药就能下床,有个十来天,不出半个月,跟以前一样,活蹦乱跳的。”这边人还没走呢,郎中来了,一号脉就叹气:“这可是败了身子了,没有半年都养不回来。” 老太太当时没言语,但却选择用金太太的药。一是家里吃不起半年的药。二是真要是半月没好,那至少不能更坏呀! 所以,先吃着吧。能把人从鬼门关拉回来,许是有些本事呢。 跟四爷回家的桐桐真气着了!垄断行业牟利没把她给惹着,动辄就能要人命的做派,却真把她给惹着了。 嗣谒一瞧那样就知道了,这是手痒痒了吧?行!想干就干,我能给你拾掇尾巴!但是:“不能蛮干!” 当然,我是那蛮干的人吗? 百-度-搜-,最快追,更新最快 重踏征程(23)三更() 重踏征程(23)桐桐觉得她真不是个莽撞的人!计划这个可以有, 但有些事,只计划是没用的!与其这里布局那里布局,叫人觉得你处心积虑。倒不如只做个莽直的人, 叫人瞧着, 不会心生警惕! 所以,我的莽, 那也是有选择的莽。 过了年, 大年下的,林雨桐也没去找谁的晦气!直到大年初三,一大早她清扫门口呢, 瞧见给自家掏粪那小伙子在栓子家门口探头探脑的, 像是在打探什么。她就站在巷子里喊了一声:“今儿就上工了吗?” 这小伙子吓了一跳,赶紧应着:“是啊……金太太, 今儿就上工了。” 桐桐就笑,“那今儿就劳烦你了,也不着急,轮到我家的话你敲门, 家里有人的。” 好的!好的! 桐桐进来了,才走到院子中间, 门就被推响了,这小伙子就进来了,还是那副点头哈腰的样子,“好些人家还没开门, 先给太太家清理吧。” “那应该今儿也不忙。”桐桐把人叫住,“吃了饭了吗?要是没吃, 趁着没脏了手,我给你拿点吃的吧?” 啊?啊!那多不好意思。 桐桐进去把炉子边烤着的酱肉包子拿了俩递过去, 一边擦窗棂一边跟对方说话,“整天见你,还不知道你叫什么。” “王甲,太太。”他一边往嘴里塞着,一边说道。 “家里还有什么人呀?一个人跑来谋生的?” “没有!”他嘴里含着东西,含混的应着,“家里还有爹娘和弟弟妹妹……人口多……” 这样啊!桐桐轻描淡写的,“我家巷子里那户,有个十四岁的孩子,差点没救过来……” 王甲一口差点没噎住,这会子直抻脖子。 桐桐就笑:“怎么?你们把人家扔下去的?” 王甲咽下去噎的眼泪都下来了,“是老黄他们干的,我远远的瞧见了,才给救上来的。真的!老黄他们本来想把那栓子仍粪坑里,是我给拦了。我说明儿要卖粪,不能给扔。我想着这么着就完了!谁知道这几个老混蛋给人扔河里去了,我远远的瞧见了,不敢过去!等他们一看沉下去了,吓的赶紧跑了,我这才脱了衣裳下去把人给捞上来的。然后推着个独轮车,把他放上去,用草盖上给运回来了……我今儿也没开工,就是心里老吊着呢,怕真给死了……想过来瞅瞅……” 如今这办丧事也没人办的起,席子一卷就扔了。又是个孩子,对吧?是不是有丧事从门口也看不出来呀!这不就过来给打探了吗? 桐桐给端了热水出来,“别怕!坐下慢慢说,不着急。” 王甲吓的怕怕的,主要是怕死了人命案赖他一份,“……老黄,老赖,老蔫……”就这三个!“本来还有大康和小胡,可这俩平时不爱言语,我们仨常在一块,我们没有老黄他们干的时间长,要是我们三个不听,就干不下去了!那天他俩一看要收拾人,下不了手,只说要出粪,给躲了……” 大头目欺负小头目,小头目欺负普通的劳工。普通的劳工也分老工和小工,老的欺负小的,一层欺负一层! 底层压榨比上面相互倾轧和排挤更鲜血淋漓。 “知道这三个人在哪吗?” 知道!知道!他们守着粪场呢,过年另外给红面。 桐桐就看他,“知道不多话的道理吧?” 知道!肯定不言语!跟谁说传出去自己都不落好,干嘛要说!他就知道这家的先生很厉害,认识可多的大人物。上次还见到一个周局长在金家做客,很亲密的样子。他见过周局长,在窑子门口碰见周局长和警察署的署长在称兄道弟。 要说怕谁?那肯定怕警察署呀!听说每年于会长都会给警察署送厚礼的。 就那几个人干的事,金太太要是想过问,那老黄他们真就吃不了兜着走的。这事,他当然不能叫人知道是自己出卖的,要不然就完了。 他回去的时候就等着信儿呢,看啥时候把老黄他们三个直接给带走关进牢房里,可等啊等的,一直也没听到消息。 这眼看都要上工了,老黄也没来安排。他心说,这就去粪场瞧瞧去吧。 结果一到粪场,他都傻了!这里等闲也没人过来,这几天也不干活,都歇着呢,也没人来过。这个就导致了一直没人发现,老黄他们三个,在粪池子里呢! 没死!就这么泡着呢!一根绳子挂着三个人,不至于掉下去,但也肯定不好过。在这里喊哑了都没人应答,真就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了。 他一个人也弄不了三个人呀!这玩意不知道怎么挂着呢,单救一个,这就没法平衡了,另两个非掉进去不可。 比起警察署,他们更怕黑吃黑。 警察署等闲不要命,但是黑吃黑是要命的。 他在救人与不救人之间犹豫,怕惹是非上身。但想到没直接给泡里面要了命,大概对方的初衷也不是杀人,而是给对方教训。 那还有什么可说的,马上喊人来,先把人救下再说。 可人救下了,围了一群人给泼水清洗,人家郎中才肯靠近。随便给瞧了两眼就道:“用火烤着,暖和了慢慢养着吧。” 老黄的体质最好,又冷又饿又那么着,竟然很快就半清醒了。 这个一句那个一句,都问谁干的。 老黄摇头:“不……知道……” 那是男是女? 不知道! 是老是少? 不知道。 反正等醒过来的时候就已经被吊着了。而且都不敢挣扎。谁挣扎谁往下掉,另外两个倒是被抬高了。于是,就那么保持着一个姿势呆着,哪怕是拼命的喊,也容易叫三个人的平衡被打破。 那是吊了几天了? 老黄先问:“今儿初几了?” 初六! “三天!”初三就被吊起来了。 给王甲吓的都不敢言语,一直偷偷的往人后头缩。 这个那个的都在议论,说这是不是有人要抢道儿呀,怎么好端端的就来了这一出。 老黄心虚呀,也怕那天那孩子死了,这事再给翻出来,只摇头说不知道。 但这不是说不知道就过去的,>   把这一道儿的总头头给惊动了,粪场这地方腌臜,人家才不近前呢。只在远处站着,打发人去把老黄抬来问话,可老黄把能说的都说了,真不知道是为了什么的。最后只能盲猜,“是不是老坎子捣乱呀!” 老坎子就是上一个老大,这不是如今的老大花了两百八强买来的吗? 如今管着这一条小道的人称碾子,这碾子把他家十四岁的闺女给于大度送府里去了!那姑娘生的,嫩生生的,别提多招人了。给最上面送了个黄花大闺女,上面压着,这不才把老坎子的路给挤了吗? 这总头头人称胖头,这会子扫了老黄一眼,又打发人去找碾子来,看看这一道儿他还能不能管。可碾子在哪呢?这会子就在一个破旧的城隍庙里,站在他对面的,是他亲闺女。 他闺女举着砍刀,跟厉鬼似得,盯着他好似下一秒就能把他给吃了! 这家伙蹭的一下站起身来,抬手就照着她闺女的脸扇了一巴掌,“我问你,你怎么在这儿?” 我不在这人我在哪? 这姑娘挨了一巴掌,举起胳膊抡起砍刀对着碾子的胳膊就砍过去,血瞬间就喷了出来,碾子一声惨叫,退了好几步靠在墙角,不敢说话。 这姑娘拿着砍刀的手不停的抖,“……我是你亲闺女呀!我在家里,什么活不做?你还骗我,说那地方是做工的……我一心奔着做工去的!可地方是干嘛的?” 老子那是叫你去吃香的喝辣的! 什么吃香的喝辣的?不过是送去给人糟蹋罢了。三天两天的,人家腻了,转脸八十个大洋给卖窑子里去了。 要不是那位大姐救了自己,自己就死了!现在早就硬了! 她就这么瞪着眼睛,看着亲爹在面前流血,不停的流血,直到血流的多了,昏过去了,她这才松了手里的砍刀,一下子跪在地上,然后眼泪吧嗒吧嗒的往下掉。好半晌,这才出去,看着靠在外面的大姐,然后缓缓的跪下,“以后我的命就是大姐的。” 年纪不大,江湖气倒是沾染了一些! 桐桐低头看她,“叫什么?” “叶莺。”她抬起头,仰面看着靠在墙上一脸闲适的人,再重复了一遍:“我叫叶莺。” “哪个莺?”桐桐又问了一句。 这姑娘面色暗淡,低声道:“会唱歌的那个莺。” 桐桐摇头,“这个字换了吧!单名一个‘鹰’,老鹰的鹰!鹰会捕猎会吃肉!换这个字,成吗?” 这姑娘好半晌才道,“我知道若是自己能捕猎能找来肉吃就不用唱歌去讨好谁。但是我不会捕猎,也不知道哪里有肉。” 这没关系呀!桐桐扶她起来,“不会就学,学会了就什么都懂了。我不仅要教你捕猎,还会教你捕捉什么样的猎物。你得懂得,什么样的肉是能吃的,什么样的肉是不能吃。” “那于大度的肉能吃吗?”她问的咬牙切齿的,恨不能下一秒就咬死他。 能!“但我害怕你吃了他的肉,变的跟他一样。”桐桐说着,就深深的看了这姑娘一眼,“你得记得,若有一天真成了那样,那你也会成为别人盘子里的肉。” 我记住了!她的眼睛亮闪闪的,就跟饿狼似得,开口就问:“大姐,那我……接下来该怎么办?” 桐桐抬手给这姑娘把衣裳和头发整理好,这才笑道:“你既然这么恨,而此人又确实是可憎。咱们就不留着过元宵节了。随后,咱就把于大度吞了,可好?” 吃得了吗? 嗯! 真能吃得了吗? 真能! 两人就这么一前一后的沿着小路走,谁也不会想到,打今儿起,道上多了一位姑奶奶,人称——玉面罗刹林三娘! 百-度-搜-,最快追,更新最快 重踏征程(24)一更(重踏征程(24)“杀了于...) 重踏征程(24)“杀了于大度容易,可其他人呢?你能都杀了吗?”桐桐转脸看向叶鹰,“这个时候,你能做的,就是挤兑的对方做不下去。” 叶鹰不是很明白,挤兑这种事,在这个行业里,其实比的就是拳头和势力。谁的拳头硬,谁的势力大,那就能占一条好道。否则,不成! 桐桐只笑笑,而后才道:“知道于大度现在在哪吗?” “他是夜猫子,晚上喝酒打牌听戏宴请,一折腾就是一宿。快天亮了才歇下,不到中午是不起的。” 这样啊!那就走吧! 于家在京城住着五进的宅子,这宅子曾是一位官员的府邸,如今粉刷一新,住着这么一位。 门口光是看门狗,就四五个。 叶鹰朝前指了指,“就是那里。” 桐桐一身利索的短打女装,此时从兜里套出个东西来,直接戴在了脸上。 叶鹰愣了一下,这是白纱布做的吧,跟医院里的大夫似得,挂在耳朵上遮住口鼻。她想着大姐应该是不想露脸,她也没过多的言语,只在前面带路,“这就走吧。” 两人一前一后,直接过去。这几个人应该是认识叶鹰,一见叶鹰来了,马上嘻嘻哈哈,“哟!这是谁呀?哥哥们才说晚上去找你,你这就迫不及待的找来了。” 叶鹰只恨手里没拎着那把大砍刀。 这边拳头都攥紧了,还没动呢,后面的大姐‘啪啪啪’的几个耳光就甩出去了。 叶鹰眼睛一亮,问这几个人:“少废话!于大度呢?” 这个动作太快了,挨打了都没反应过来。等反应过来的,眼前就是一遮挡了半张脸的女人,“他娘的你……” 话还没说完呢?又是一个嘴巴子! 再要骂,就听见咔嚓一声,然后剧痛传来,他不有的惨叫出声,这是胳膊被撅折了。 这一出手,吓了人一跳。伤了一个,另外几个就不敢动了。大门就这么洞开着,两人直接往里面走。 因着叶莺打头,看见的人有些压根就没意识到这有多大的事。以为被卖了的不甘心,找回来了。 叶鹰在前面带路,直接往后院去。都要进后院的门了,后面有人赶来了。是个穿绸缎短葛的汉子,三四十岁的样儿,一撇小胡子,手里端着个小茶壶,疾步走过来,然后喊了一声:“站住!知道这是哪儿吗?敢来这里撒野?” 说着就冲着被卖的丫头冷笑,“我看她香老板的日子不想过了呀!还能叫你给跑出来了?妮子,听话,回去吧!能卖你一次,就能卖你第二次!”说完,又扭脸打量桐桐,“哟!还带着一个,身段不错呀!摘了脸上那劳什子,叫大爷瞅瞅你。”说着,就把手伸过来,想摘了桐桐的口罩。 可手还没到跟前呢,胳膊就被拽住了,手跟铁钳子似得,挣脱不得。想求饶的话还没出口,胳膊被一拉一拽,就变得软绵绵的,这是把胳膊给卸了吧。他还没出声再说话呢,脖子就被卡主了,耳边是清冷的声音,“聪明的话,就闭嘴带路,叫其他人该干嘛干嘛。要是不聪明,那对不住,废了你再找个聪明的不费事,你说呢?” 你到底是什么人? 桐桐一笑,还能问出这话来,可见你不是个聪明的。手上使劲,两条胳膊两条腿,眨眼对方就变了脸,整个人就跟撕裂了一样,偏下巴颏被人抬手给卸下来了,疼的想喊都喊不出来。 这手段,就不是手里拿着棍棒能对付的。 后面跟着一群,手里带着家伙,竟是没一个敢上前的。 所谓的打手,不过是仗着人多势众靠力气和悍勇吃饭的而已。而今想拧断脖子都很容易的事! 但是呢,总有脑子比别人少根筋的,想的比别人少,手脚就比别人快,然后抡着棍子就打过来了。可棍子一过来,对方一躲一拉,手怎么抖了一下,他这边就离手了,棍子到了人家手里,人家还客气吗? 凡是手里还有武器的,她抬手就能打过来,不打别的地方,只对准右胳膊,真就是一眨眼的工夫,围拢过来的,伤的全是右臂。右臂以各种姿态扭曲着,这还能干什么呀?自己个吃饭喝水都是问题。桐桐手里的棍子一扔,朝那些在里面探头探脑的仆妇说了一声,“叫你们东家去前院大堂,姑奶奶等着呢。五分钟时间,不到就别怪姑奶奶不客气!” 然后哗啦啦,除了这躺了一地的,都朝内院跑去。 于大度天亮才睡的,没睡多少时间,就被伺候的给摇醒了,“老爷……老爷……出事了,人家打到家里来了。” 于大度一下子睁开眼睛,然后抬起头朝这仆妇看,“你说什么?” “叶莺那丫头不知道从哪找来一女煞神,叫人给打到家里来了。” 叶莺?哦哦哦!想起来了,小丫头而已。 “那女人可是厉害,那么些人,都给折了!” 于大度愣了一下,蹭的一下从炕上跳下来,胡乱的穿了衣服就往出走,结果到外面一瞧,看那躺了一地呻|吟着的,眉头皱的能夹死蚊子。 他没说别的,只返回内院,拿了个匣子叫仆妇抱着,就直接往前面去。 人没到,人声就道了:“贵客在哪?赶紧的,上茶!上好茶!”说着,就哈哈笑着就往里面走,扫了叶鹰一眼,连停顿都没有,直接就看向林雨桐,然后连连拱手,“我于大度最佩服的就是英雄,如今得见这般女豪侠,钦慕的很呀!我高攀一声,喊一声妹子。妹子呀,哥哥有做的不到的地方,你打上门来,哥哥再没二话。便是一把火把这宅子都烧了,哥哥要说半个不字,那哥哥都不当人。可是妹子呀,就是犯了杀头的罪过,这不也得容人分辨分辨不是?” 说着话,就在上首的另一把椅子坐了,然后扭脸看过去,“妹子,你现在能告诉哥哥,这般打上门来,到底是为了什么的?”说着又看了叶鹰一眼,“若为了她的事,那真不是哥哥狡辩,这事真是她老子办的糊涂!给我送来了,我也不知道是他家闺女呀?我叫下面的人好好的把人给送出去了,难道不是?” 竟是装起了糊涂! 就见这家伙呵呵一笑,伸手从仆妇的手里接了匣子,然后放在桌子上,匣子啪的被打开,里面一匣子银元,零散的放着呢,“若是有得罪的地方,有下面人错事的地方,妹子你说话,这些不够哥哥再想法子筹钱就是了,一定得叫你满意的。” 叶鹰的手指甲抠在椅背上,手里要是有刀,早砍过去了。 林雨桐扫了一眼那匣子,拿打牌的零钱出来打发人,可见他并没有觉得被俩女人堵在家里是多大的事。不过这家伙混到如今,脑子好用着呢!听听那些话说的,他干净的跟阳春白雪似得。 她也就跟着扭脸一笑,眉眼弯弯的看了叶鹰一眼,这才道:“你说我妹子这个事呀?什么事,我怎么不知道?” 也装起了糊涂。 对方的嘴角一僵,“那不知道我是哪里得罪了妹子你?”说着又上下打量,然后指了指口鼻位置,“妹子遮住了脸面,哥哥还真就看出来您是哪位?按说,以妹妹这般的人,见过我不该没印象呀。” 桐桐调整了一下挂在耳朵上的口罩带,回了一句,“你不曾得罪我,也没见过我!” 对方就冷笑了一声,“那妹子这上门……藏头露尾的……” “不藏头也不露尾,这叫口罩!就是单纯的不喜欢这里的空气,遮挡一下。” 就差没说嫌弃他臭了! 于大度眼角抽了一下,脸上的笑也收了,只问说,“我于大度走到今天,上外面问问去,别管白的黑的,我于大度怕过谁?妹子要是手头紧,张口要了,哥哥给你兜住了!要是能拿的出来的,二话没有。可要是你拿我于大度当软柿子,那可就大错特错了。”说着,嘴角就挑了一下,问说,“亮出道儿吧,就说你想怎么着?” 桐桐也看他,特干脆的告诉她:“姑奶奶看你不顺眼,你是自个麻溜的滚出京城,还是姑奶奶废了你,你自己爬出京城。” 于大度眼睛一眯,脸上带了几分讥诮,“胃口不小呀!谁派你来的?妹子,把这个人供出来,我于某现在所有的都能给你。” 桐桐盯着他,再说了一遍:“姑奶奶叫你滚出京城,听的懂这个话吗?” 这就是油盐不进了! 于大度冷笑一声,“好言好语不听,真当我这里是那么好进好出的。”说着,袖子里滑出一个黑黝黝的东西,对着林雨桐,“认识这玩意吗?嗯?” 这东西一对着桐桐,桐桐脑子就闪过一帧帧画面,感觉手脚比脑子快的多,蹭的起身,抬手打在对方的手腕上,在对方手里的东西脱手的时候,她转身伸手,将这玩意接手里了。紧跟着上膛瞄准,只要扣动扳机,对方准完。手指都搭在扳机上了,她停下了动作,笑眯眯的指着对方的脑门,“跟我动这个东西?”她轻笑一声,呵了一下,而后凑近对方,低声道:“用这玩意对准我的,没一个能活着的。” 你是老寿星吃□□,活腻味了吧?竟然敢拿这破玩意对准我? 于大度这次真怕了,头上的汗顺着面颊流:“你……你到底是……你到底是谁?” 我到底是谁?这可真是个好问题。 可我到底是谁呢? 不知道,只知道骨子里好像有什么东西——它苏醒了! 重踏征途(25)二合一(重踏征程(25)于大度扑第章第章第章) 重踏征程(25) 于大度扑通往下一跪,仰着头,“妹子……不……不是!姑奶奶!姑奶奶,从今往后,您就是姑奶奶。您叫我往东,我绝不敢往西。你说咋办就咋办,从今往后我就是姑奶奶的一条狗,绝不敢有二心!” 叶鹰目瞪口呆,这于大度走在外面,好歹还算是有几分脸面的。这怎么说跪下就跪下,说求饶就求饶。什么东西?! 她才要起身,桐桐就看了她一眼,她顿了一下,便不动了,看着这位救了自己的大姐到底想怎么样。 桐桐手里把玩着那把要命的玩意,跟于大度道:“听我的呀?” 嗯!听您的。 “那先拿纸笔来吧。” 啊? “府里没有?” 不是!有的!账房都有。 “那就叫人取来。” 于大度看那仆妇,呵斥道:“聋了,没听见姑奶奶的吩咐吗?” 那仆妇吓的赶紧往外跑,而后拿了纸笔来,给放在桌上。 桐桐把手里那玩意往桌上一放,于大度就急忙盯着那东西。林雨桐将东西递给对方,“要不,你拿着?” 对方眼珠子一转,然后头摇的跟拨浪鼓似得,膝行朝后退,表示绝对不敢动歪心思。 桐桐把手里这破家伙继续放在桌上,而后道:“你手下的大道主有多少个?分别是谁?” 对方愣了一下,忙一一都说了。 “他们各自能拿多少银钱出来?你心里有本账吧?” 啊?啊!有的!都有的,每人每年能收多少,咱心里当然是清楚的。他掰着指头一家一家的算,谁家有多少家产,有多少银钱,都说的可清楚了。 桐桐缓缓点头,“这样,如今有个好买卖,你打发人去,跟你这大道主把话捎带到。就说咱要开烟馆子了,各大城市都开分店。现在谁要入股南洋的熬烟厂子,今晚八点之前,把钱都带来,过了这个村就没这个店了。” 于大度愣了一下,“姑奶奶是这一行呀?您早说呀!”你要是说清楚了,我叫您老祖宗都行的!谁不知道这一行那银子赚的,都没数了!如今最赚钱的行业只两个,一个是烟tu,一个妓。烟这个得有路子的,想赚钱,这个好路子来的东西,东西便宜货又好,利润大呀!而妓呢,是本钱小呀!买个人,那就是栽了一颗摇钱树呢。 可j馆,哪个背后都有大靠山呢,自己插不进去。 而如今京城要是来了一条过了江的猛龙,自己凭什么不掺和呢? 桐桐笑了一下,“想掺和一脚呀?” 是啊!谁跟钱有仇呢? 桐桐放下笔,招手叫他过来,“我得看看,你是否有这个实力!许是不仅是烟,还有药!西药从南洋来……” 走|私? “包括卷烟,洋酒,罐头奶粉等等等等,不过呢?这些东西在沪市更多些,咱们许是只能吃点残羹剩饭……” 那这就不少了! 于大度忙道:“姑奶奶需要多少?” “钱越多,办的事越大。钱少了,从人家手里分。钱多了,每月跑一次南洋都是可以的。”说着就招手叫对方起来,“要知道你也这么想的,我费这个事干嘛?”说着,就把那能要命的东西朝对方一推,“拿去吧!不打不相识吧。” 于大度利索的将这玩意收袖子里,而后才道:“姑奶奶有货?” “没货我会这么大动干戈?”说着就瞥了叶鹰一眼,“你要知道,赎她花费的代价也不小呢。” 于大度心里提防着呢,这空口白话的,也没见东西,信不着对方的。但对方说的也是实话,谁吃饱了没事干,只为了看自己不顺眼。不过是叫自己知道她的实力罢了!就这本事,抢一船货都是能抢到的。真就未必亏! 他先道:“姑奶奶一个人跑,还是……” “我一个人带了你们的钱,你放心呀?”桐桐看他,“自然是你们带着你们的钱,先买了货,回来咱再说怎么分。但是得说好,人家不要支票,只要黄金和美钞——现钱。” 做一行的当然得要现钱了,放银行走账目,那是找死呢! 钱只要在手里,什么都好办!他就道:“我就打发人,先叫他们把钱都带来,晚上八点之前到。”桐桐看于大度,“那你呢?跟我一样,想干吃净拿呀?” 于大度面色变幻,家里的只是少部分,大部分都在银行的保险柜里存着呢。 桐桐就知道会这样,她靠在椅背上,“那怎么着,我跟他们合作呀?”那你的价值就不存在了。 于大度就道:“这样,我可以今儿先把东西取回来……” “今晚凑一块之后,不用带钱,只派人跟我去看了货之后,再说其他。” 于大度的心一下就放下了,只要做生意肯讲规矩就好。他从脖子上取了钥匙,说仆妇,“叫少爷来!” 不多久,一个打着哈欠的年轻人就被带过来了,好似对家里有什么奇怪的人也不感到奇怪!于大度对这儿子无奈的很,只吩咐仆妇,“你跟着少爷,把保险柜里的东西都取出来,全拎回来。” 说着,深深的看了这仆妇一眼,仆妇微微颔首,而后出去了。 林雨桐只做不见,全程由着于大度安排,先放了他儿子出去取钱,而后又给手底下的人送信儿。 这仆妇回来的特别快,拎着一只箱子,看起来格外的沉手,然后被于大度接过来,直接打开,里面一小半黄金,一半美钞。 林雨桐瞥了一眼,直接给合上了,“这是……不到你存储的一半吧!不过于会长的顾虑咱们也懂!既然这次你拿这些,那就这些吧。合作嘛,也不是抄家。得以你的意愿为准的。” 于大度心里咯噔一下,心里怕的很呢!这确实是三分之一,保险柜里的东西取出来被转移了,叫自己的儿子拿着其他的先躲起来了,带回来的真是三分之一。 连这个也骗不过去! 他打哈哈,等着下面的人出来。 等到天擦黑了,人陆陆续续的来了。各个都不是空手来的。于大度奸就奸在这里了,下面的人对他信任,但他不会拿他自己的全部财产冒险,却没告诉下面的人这其实就是一次谁也拿不准的冒险。 他其实都未必全信了自己的话,不过是借着下面的钱,先把自己这个煞神给大发了再说。 钱和地契房契收的哗哗的,写条子的时候于大度看林雨桐。 林雨桐坐的端端正正的,问于大度,“我写的他们认呀?” 那不能认?连长什么模样都没看清楚,认谁呀?再蠢没有把银子给陌生人的道理。 还是啊,所以还得你写呀! 于是,整个大厅里,银元装了好几只大箱子。 桐桐起身,看向于大度,“还得托你送我出城呀!” 这? 桐桐拍了拍他的肩膀,“放心,不出城门。咱城门口就作别吧!” 于大度心里骂了一声娘,果然,这娘们就是来勒索的!得亏自己只拿了三分之一出来!折进去的都是别人的。他忍着没露出别的神色,想着只送到城门口,也无碍,就笑着喊人,“来人呀!装车,老爷要出门。” 五大箱子银元和零散的小黄鱼全都装车了。马车滚滚,于大度还带了个练家子驾车。 一出这家的门,桐桐就拍了拍叶鹰:“把你也赎出来了,你也给我带路了。咱俩清,你下车,自谋生路去吧!今晚九点半的火车,去沪市吧。” 叶鹰一愣,然后直接跳下马车。压根就没说过沪市,也没说过九点半什么火车不火车的。这应该是意有所指! 什么意思呢? 九点半? 现在几点了?她跑出去就拦住一位穿着长衫的先生问。 “七点五十三。” 七点五十三,接近八点。还有一个半小时。 一个半小时能到哪里呢? 粪场! 是粪场!大姐的意思是叫自己换个路走,往粪场去。一反应过来,她撒丫子就跑。 此时的马车上只林雨桐和于大度,外面还有一个驾车的马车夫。 于大度才要扭脸说话,却猛的觉得脖子被人卡主了,这个时候他脑子里激灵一下,就要叫喊。可桐桐哪里还给他说话的机会,咔嚓一声直接把脖子扭断了。 她看了看双手,杀人真的是一件特别容易的事。而且,她杀完人的心态,稳的她都害怕! 于大度只说他要出门,并没有说他出门去哪,也没给他说话的机会,因此,车夫直接往城外走!一出城,直接将车夫打晕,扔在路边,而后架着马车朝粪场去了。 到的时候碰到抄近道到的叶鹰。 桐桐朝车厢里指了指,叶鹰犹豫了一瞬,一把掀开车帘子,就看到已经死透的于大度。 “死了?” 是啊!死了! “现在怎么办?” 桐桐轻笑一声,“他收拢了所有属下的银钱,然后失踪了!你呢,明日一大早就去警察署,报案去!” 报什么案? “自然是报案说于大度失踪了,就说你答应他的事,已经办到了。但是他应承你的,把手里的差事都交到你手里的事,却没办到就消失了。” 我答应他的事? 叶鹰愣了一下,而后明白了,“叫人家以为,您是于大度安排到家里做戏的。目的就是为了从下面再搜刮一次?” 对! “可这么说,有人信吗?”这不合理呀! 不用合理!给个理由叫大家闹起来就行。一是撇清了你自己,二是这一道儿乱了,谁都想往上走占了于大度的位子,如此,才能乱中取胜呀! 叶鹰眼睛一亮:“明白了,我明早就去。”那现在呢? 现在的事跟你无关了,回去吧! 叶鹰眼里有了一丝明悟:“我跑这一趟,您只是为了叫人知道我跑出城了一趟。”以此来证明当初约好了跟于大度在城外写契书的,但是于大度却没有赴约,而是失踪了。 这次真明白了!她撒丫子就往回跑,处理后续的事,自己留着并不是好主意。 桐桐轻笑,这姑娘悟性还不错。 谁都不知道桐桐干嘛去了,反正晚上回家的时候挺晚的。 嗣谒是看着她从墙上翻过来的,特别轻巧的落了地。 桐桐起身瞧见嗣谒就笑,可嗣谒还是从桐桐身上看到了从来没有过的锐气。 桐桐被看的,“怎么了?” 嗣谒摇头,抬头拉她,然后狠狠的攥了攥,他意识到了,他们其实是在慢慢的搭建完整的自己。所以,这般锐利的桐桐,也是桐桐的一部分。 他拉着她往里面去,脸上的表情柔和的很,“吃饭了吗?” 没有! “那就吃饭!” 别的多余的一句都没问,桐桐洗了手就上桌,喝着粥吃着馒头配着小菜,吃一口瞧着嗣谒笑一下。这么一笑,傻气又冒出来了,就跟那个锐利的桐桐只是幻觉一样。“吃饭!”笑什么笑,对着爷笑的牙花子都出来了。 都睡下了,桐桐才咕哝了一声:“你放心,我就是当地痞,那也是不一样的地痞。” 嗣谒:“……”睡觉!还不如不说呢,越说越闹心!连地痞都出来了。 桐桐睡的可稳了,早起赖床还不想起。可嗣谒不一样呀,他睡不着!桐桐那做事,向来是不能惊人死不休的。 回去那么乖的,懒觉都睡上了,她昨晚到底是干了多大的事了。 他去了商会,商会的一层如今经营着茶楼,都是熟客,来来去去的,也能聊点在别的地方不敢聊的。这里消息灵通,街面上的是事情少有他们不知道的。 去的时候已经有吃了早饭的凑到一块了,嗣谒也坐过来,要了一壶茶一盘点心,跟掌柜的有一搭没一搭的说话。 掌柜的还问说,“您今儿得闲了?” 嗣谒就道:“跟一个朋友约好了,电话打到这边。我过来等等。” 哦!那就正常了。 那就等着吧! 正闲聊着呢,外面急匆匆的进来个伙计,跟掌柜的道:“今儿孟老板那批货的过路条警察署是没工夫办了,出事了。” 都停下来看这边,出什么事了? 这伙计惊魂未定的,“……于大度和好几个人的脑袋,都被放在警察署署长的办公桌上。” 啊?这是怎么说的? 小伙计灌了一口茶,才捂着胸口,“容我缓缓……太吓人了。” 缓吧!缓好了赶紧说。 小伙计坐在凳子上,周围围了一圈人,嗣谒把杯子都抓紧了。就听小伙计低声道:“今儿我去的早,就是为了等李科长,好给咱们这边的货批条子的。” 知道!每年商会给这姓李的送不少钱,这边只要需要,打发个伙计过去就行。 “我去的时候还不到人家开门的时间,我就在门口等着的。”他喘着气,“跟我等着的,还有一个姑娘,来的也可早了。等人家开门的时候,李科长还没到,我就看热闹了,因为那姑娘嚷着于大度失踪了。” 啊?那姑娘是谁呀? “说是于大度下面哪个小道主的闺女,先是伺候了他,后又怎么去了窑子。不过那姑娘说,她是跟于大度说好的,用她引一个女侠现身,背后她跟于大度有交易。交易的地方就在城外,时间是九点半。可她跑到城外,压根就没见人。想想于大度不能骗她,答应她的事还没兑现呢,却不见人了,出门还带了好些钱财……这不见了是怎么回事呢?” 那就是被人哄了呗!不过于大度绕了这一圈是干嘛的? “听那意思,是于大度找了个弄仙人跳的,把下面的人坑惨了,家里的积蓄都投给他做买卖了。结果人和钱都不见了!” 啊?既然是诓了钱财,那人怎么死了呢? “是啊!”伙计也一脸的迷茫,“正在那里掰扯这个事呢,那边李科长就到了。李科长的办公室跟署长的办公室就在一层楼上,我这不就跟上去了吗?李科长叫我在外面等着,结果署长就来了。我退到一边看着署长开门的,可听见那边门一开,紧跟着就是署长惊叫一声,眼睛一翻,直接就给晕过去了。大家都不知道怎么了,都往过跑,想看个究竟……谁能想到对着门的办公桌上,放着一排血呼啦的脑袋!” 哎哟!妈呀!光想想就心跳的厉害的不行。 这是杀了人还给摆到警察署署长的办公桌上了,这得是个什么人呀?! 话说,这死了的除了于大度,还有谁呀? “我没敢看,除了于大度,我就瞧见一个胖头……” 边上就有人说,“这俩都不是好东西!于大度没发家之前,就是恶霸!西城那边十几户挤一家,在外面搭几块砖,围几张席子就是个茅房。男人还罢了,女人……方便吗?女人进进出出的,他瞧见谁家稍微齐整些的姑娘,就给糟蹋了!有几个才十一二岁,小小年纪投井的少了?还有那胖头,打死了人家男人,霸占了人家老婆闺女,这些都是死有余辜的。王八蛋的,这事不是没人告,可告了有屁用呀!胖头被关了三个月就给放出来了,那可是一条人命呢!这女侠来的好,就该杀了这帮人,再威吓威吓警察署那帮孙子!” 掌柜的赶紧叫人出去打听,结果一打听可了不得呀!一晚上杀了七个,取了七个人头。 除了于大度之外,还有其他五个,哪一个不是叫人恨的牙根痒痒,哪一个身上不是背着几条人命,又有哪一个不是告到警署,警署都不管的。 现在好了,警署不管是吧,有人管了!不怕把你们的脸面揭下来往地上踩,那就继续别管吧。 外面那些报刊记者都往警察署赶,这件事太骇人听闻,直接就惊动了上面。 如今上面是直系军f,出了这般轰动的案子,上面会怎么做呢? 嗣谒直接起身了,这个时间点选的好,正在那边孙先生要一力讨伐之时,这般大案说明什么,说明旧的军f果然是不成的!黑暗若此,在学生工人一次次抗议的时候,还出了这样的事,这是在干嘛? 这就是在呼吁命,谁的命?自然是要旧军f的命了! 这是不遵法纪的杀人吗? 不是!这是命! 果然,嗣谒一路走来,到处都是议论声。认为这就是命党所为。 这是什么呢?这是杀人犯吗?不是!在无数进步人士心里,这就是孤身犯险的勇士。 她是把万一身份暴露之后所遭遇的都想到了——干的漂亮! 事实上,这些年命党刺杀的事干的少了吗? 没有!年轻人向往这种孤勇之气。 嗣谒直接回家,不用问都知道,这事会往那个方向去查。 至于桐桐要干的事,谁会想到两者之间是有联系的。 他现在都怀疑,那个她救了的姑娘,见到的是否是她的真容。 应该不是!但对方会笃定的以为是呢。 为什么呢?因为她还戴了一副口罩。若不是真容,戴口罩干什么? 这会给人一个错觉,坚定的以为看到的脸就是真的。 此刻,叶鹰被盘问,于大度叫你诱导的那个女人是什么人,长什么模样。叶鹰哪里会说实话?那位大姐是恩人,还那般厉害!?不仅杀了于大度,还杀了另外六个恶贯满盈的混蛋! 她只摇头,“戴着口罩,我也没看清脸。” 身高有多高? “比我高一个头。”这个不能撒谎的,于大度家很多人都看见过对方。所以,这里一定得说实话。“口音呢?像是哪里人?” “地道的京城口音。”她说的特别笃定,“不像是外地人。” “听声音年纪有多大?老年?中年?青年?” 很年轻,一看就是个姑娘。 翻来复去的,能问的就这么多。其他的一概都不知道! 叶鹰的来历太好查了,除了她父亲被人砍了一刀失血过多死了之后,她身上没有丝毫的疑点。而她父亲的死,跟她是否有关呢? 结果一查,没什么证据表明跟她有关。那个现场被破坏的不成样子,像是很多人进去过,还都是那些掏粪的,早没什么痕迹了。是不是那些掏粪的之间因为私斗致人死亡的,这个不得而知。在眼前这个大案面前,那个小人物的死,压根就不值得关注。 于是,直隶总tong府的案头上,放着调查报告,断定其人为命党,此人怕是早已不在京城。至于此人是谁,如今是给不了答案的!只看以后,是不是能摸到一些蛛丝马迹! 据说,那边府里发了好大的火气:是不是老子半夜被人割了脑袋,你们都搞不清楚是谁干的?! 而坊间,还有一些报纸上,再确定杀人者是个女人的时候,就出现了一个诨号——玉面罗刹! 重踏征程(26)加更() 重踏征程(26) 舆情沸腾,外面说什么的都有。 而这个时候,叶鹰在她自己的家里,又见到了这位大姐。 她兴奋的站起身来,“大姐——” 桐桐笑了笑,“现在可以出手了!一个个的正乱着呢,群龙无首!你呢,有你爹手里的一个小道,你家还有积攒的钱财……但是,你不必将你家的钱财拿出来用了,攒着吧。”说着,就摸出一根金条来,“你呢,把你这条小道先经营好。怎么算是经营好呢?第一,不要盘剥人工。每个掏粪工能负责多少户,你要问清楚。所得的银钱里,你取三,剩下的七成,得交给掏粪工自己,叫他们能维持生活。” 懂了!杀了那人的人,就永远不能成为他们那样的人。 “第二,置办一些物品,用我给你的银钱,置办统一制式的衣裳,提供手套口罩,便是粪桶粪筐,一律加盖。保证不叫气味溢散出来,影响大家的生活。” 嗯!应该的!若是如此,也不会人人见了掏粪的人都避如蛇蝎了。 “第三,调整他们的干活时间。早上九点之前,所有的秽物必须运到城外。若是有些人家晚起,那就得晚上提前清理了,做好掩盖,早起一起送出城去。” 不能随时随地都能在大街上看到送粪的,明白。 “你先做好这三点,就足够了。以后该怎么做,我会告诉你。” 叶鹰急忙问:“大姐,我能上哪找你去?” “你需要我的时候,我就来了。” 叶鹰:“……”不等她再说话,大姐已经走了,她只能点头,“好吧!” 叶鹰觉得这个大姐相当的神通广大,她找了粪工来把要求一说,但只给的那么些工钱,大家有什么不乐意的吗?满京城看去,哪家有这条件呀? 不愿意? 不愿意也不成呀!这叶鹰手里有他爹的条子,这一条道儿就是她爹拿她换来的,谁敢抢,就是要她的命。再说了,人家说了:“我能引来玉面罗刹一次,就会有第二次……” 别想着欺负她! 说到底要是有本事的人,谁干这个活呀?这不是没法子吗?敢打人杀人的,不过是欺负欺负不如他们的人就罢了!反正觉得叶鹰这姑娘挺狠的,给的又优厚,那就这么着吧。 于是,桐桐见到来家里干活的王甲那一身装扮,就满意的点头。 满意的结果就是,想法子叫了记者来拍照了:看看!什么才是值得提倡的,什么才是文明。这不,叶鹰刚接手三天,各打报纸就给刊登了消息。 我们许是贫穷,许是落后,但这不等于不文明,不卫生,对吧? 这么一个能叫整个城市变的清洁的事业,它是文明的。不文明的只是那些恶霸!那么,我们该支持什么样的人来做这件事呢? 叶鹰是女子,在呼吁男女平等的这个契机上,这么一个挣脱了桎梏的姑娘,把事情做的这么人性,这么漂亮,难道不够典型吗? 我们不支持她,难道还要把这样的事交托给下一个跟于大度一样的人吗?他们为了这几天都在干什么呢?为了抢地盘,相互陷害,把粪扔到对方的地盘,要叫对方经营不下去。可他们考虑过大家的感受吗? 这个城市的卫生,不是他们说的算了,是每个生活在这个城市的人说了算的。 于是,报纸上各种的人都写文章,认为这个行业改纳入市政府的管辖,便是有行业协会,也应该把像是叶鹰女士这样的女子推上这样的位置,还大家一个干净的环境。 就在报纸上都在刊登的时候,桐桐又一次找叶鹰,告诉她:“若是有人找你,你就告诉对方你的打算。限定工作时间是一点,还有一点,将粪场搬离整合,让它距离市区更远一些。还有粪场的经营,坚决不能给积肥的粪堆里加东西,要卖给农民诚信肥。另外,也应该欢迎更多的有农业知识的人,给予建议意见。怎么样能保证肥力,提高肥力,都是你要关注的问题。在国外有农业化肥的情况下,我们已经落后了。你可以说,你不知道农业的路在哪里,但你希望有更多的人来关注农业。这不仅仅是城市的卫生,还关系到农业这般的大事。”可记住了? 记住了!记不住也会背下来的。 叶鹰自己都觉得,本来是个人人都瞧不起的东西,叫大姐这么一说,变得这么的不一样。好似我手里攥着的,就是一件特别了不起的事,而我也成了一个特别了不起的人。 桐桐就笑,“你不仅要这么说,以后也应该这么去想。不要去琢磨,你从中得到了多少钱,你要知道,钱在如今,是最不值钱的。在能保证生活的情况下,得想想,你做的事,是有益于谁的。只有如此,你收获的便是尊重。有了别人的尊重,你的路就宽了,以后你的人生,最不用关注的就是钱这种东西了。可懂?” 我努力想想,会懂的。 那就行了!趁着下面的那些人都怕玉面罗刹割脑袋,这个时候你整合是最好的。拉拢一些人,排挤一些人。而后观察他们,谁可用,谁不可用。等拉拢的这些人把事情理顺了,你就可以培植绝对听话的亲信了。这得你一步一步的来! 叶鹰咬牙,“我自从用砍刀砍了人之后,我就没什么怕的了。” 桐桐就笑,“那些常在报纸上出现的女子,我希望以后多一个你。” 叶鹰攥着报纸,报纸上有自己的照片。以为不敢叫人知道的过往,到了如今,都成了自己了不起的垫脚石。她狠狠的咬牙,“我行!我肯定行!” 就那么三下五除二的,处理完了。剩下的事得叶鹰去做,只有她亲自去整合了,那地方才是它的,用起来才能顺手。 而桐桐,通过此人的手,如今能把触角伸到这个城市的角角落落。 他们许是不能知道更多的消息,但想知道哪里的大致情况,却是很容易的。 若是战时,这些人要真的去埋炸|弹,说实话,不说能全炸平吧,可毁掉三分之一是轻而易举的。只看什么人怎么去用了! 一万多人呀,分散起来,多可怕! 只是因为他们太松散,才不可用而已。 至于什么时候叫叶鹰知道自己到底是谁……这个不能着急的!自己也得再看看叶鹰,是不是完全的值得信任。反正,自己现在是金太太了,至于玉面罗刹,呵呵!就是悬在一些人头顶的一把剑,一个个的都怕着呢。 有些人还给报社写信,说他的不平遭遇,反正是被恶人欺负了呗。 报社肯定不给刊登的,给直接送到警署。你们看看是不是真有这事,要是有,你们就管。要是没有,那就不管。至于会不会包庇……呵呵!包庇吧,别叫玉面罗刹知道了,然后砍了你的头。 就连明庭过来跟林雨桐说起的时候,也说这个事,“肯定是命党的,他们可真胆大!孤胆英雄呀!现在有话剧社正在排演话剧,你都不知道有多火。话剧还没排出来呢,票都卖完了,半个月的票都卖完了。” 林雨桐就笑,“什么玉面罗刹,必是鸳鸯蝴蝶那一派的给取的诨号。不知道的还以为哪个武侠小说上走出来的。” 明庭哈哈就笑,还真就是这样。这个诨号当时就是那一拨人在报纸上先叫出来的。 桐桐就说,“也没一个人看见过人家的脸,怎么就玉面了呢?不过是臆想罢了。” 明庭深觉有道理,“你说能一夜杀七人,割了头颅还得夜探警署,那这得是什么样的身手呀?此人必是打小习武,能飞檐走壁之人。” 是啊!很有道理。 然后明庭走了,嗣谒就说,“你得再造一个身份,将真身隐下。”要不然,很快就会被揭穿的。 是啊!能飞檐走壁,而恰好,在某个小县城,出现过一个侠盗,也是这般的神通广大,本领高强。 可巧了,自家就是那个县里出来的。若是跟叶鹰她们太亲近,这个身份迟早会露馅的。 虽然天下没有不漏风的墙,但能藏一天是一天吧。 大概真是这个名字的名声大了,桐桐一直没动,可京城里,还是冒出了一个又一个的玉面罗刹。 有一个失手打死老婆的,被人捆了半夜扔到了警署门口,落款是‘玉面罗刹’。 转天又有一个霸占人家家产的,逼死人命的,被人套了麻袋,扔到了警署门口,落款还是‘玉面罗刹’。 好似转眼之间,玉面罗刹遍地开花了。 桐桐知道的消息的时候都有点发蒙,跟四爷道:“……也不知道我现在出去说我是玉面罗刹,有没有人信?” 嗣谒摇头,既是觉得可笑,又觉得沉重:如果一个国家,得需要侠客来伸张正义,那这代表什么呢? 代表着一种制度的崩坏! 因而,冒出这么多侠客来,可喜乎?可悲乎? 那点可笑的笑最终只能僵在嘴角,剩下的只能是沉重。他看着桐桐,真心实意的道:“你以后可以撒欢了,不拦着你!” 真的呀? 真的!你能可劲的浪了! 重踏征程(27)一更(重踏征程(27)天慢慢的第章第章第章) 重踏征程(27) 天慢慢的热了,上家里来清扫的王甲没再来,而换了个人。应该是叶鹰把王甲给挑走了。这小伙子属于有点小机灵,不敢反抗,但也良心还在的人。 桐桐很少主动去找叶鹰,她平时深居简出,等着叶鹰什么时候能把她手里的事整合完。 这几个月,因为官方的配合,因着到处的‘玉而罗刹’都在找那个欺压良善的混蛋,所以叶鹰处理的很顺利。 今晚上桐桐打算再去找叶鹰,得小心有些人阳奉阴违。这是需要一些手段的!竖起一块牌子不容易,可砸了一块牌子就容易的多了。 可去找叶鹰的时候,才发现叶鹰好似被人盯上了。对方的手段并不高明,就像是谁家的护院打手,反正不远不近的盯着叶鹰住的地方。 是叶鹰最近太高调了被人盯上了?还是因为别的什么? 她绕过盯梢的,去找叶鹰,“……这一摊子鱼龙混杂,你得学会应对。” 可我并不会应对。叶鹰低声道:“大姐,我如今就是能找几个跟我亲近的,大家一起抱团。但其他的,我也不懂,我也不会。现在都在传,玉而罗刹压根就不是一个人。可我知道,玉而罗刹从头到尾都是您一个人……” 桐桐失笑,“他们为什么坚定的觉得,玉而罗刹不是一个人?因为陆续有一些恶人被送到警署门口?” 是!也不全是。 “有些没脑子的,觉得是这样。可但凡有脑子的都知道,那些玉而罗刹手段太低,跟第一次出现的压根就不是一回事。要不是警署怕闹的民怨沸腾,他们那样的警署若是想逮早逮住了。而且,做事的风格跟您也不一样的。要是您,这人若不该杀,您不会给扔门口,会直接给送牢里去。” 这话说的,桐桐一下子就笑了,“那聪明人呢?他们是怎么断定玉而罗刹不是一个人的。” 叶鹰低声道:“因为一晚上七个,怎么杀的?在哪杀的?杀完人头送进了警署,谁来处理杀人的现场?”便是一把火烧了,总有痕迹的吧? 所以,他们推断,这压根就不是一个人一晚上能干完的,必是有一群人合作的。 桐桐摇摇头,“所以才说,杀人不是蛮力能干的,杀人,悄无声息的杀人,靠的是脑子。” 可是再靠脑子,“也不可能七个人的家里人都只是觉得他们出门了,然后再没有一点消息……这些人的随从,一夜之间离了京城,有人说看见他们上了去沪市的火车,除了这个,这个案子再没有别的细节……” 所以,一个人是怎么做到一群人才能做到的事的。 这话问的!桐桐沉吟了一瞬,而后看了她一眼才道,“知道那不是一个人能完成的,那就必然是一群人完成的。” 什么? 桐桐坐下,跟她解释,“有些事可以找同路者合作,这是主动的合作者。也有一种,你可以选择她作为你的被动合作者。就是她不替你处理,都不行。” 叶鹰愣了一下,而后有点明白了:“您找了被动合作者?” 桐桐的手指百无聊赖的敲着桌而,而后问说:“你就不想想,我怎么那么巧就知道你的事?” 叶鹰想到了老黄三人被吊了几天的事,“您从她们嘴里知道的?” 不全是:“我打听他们三个的时候,从别人嘴里知道的。” 叶鹰慢慢的点头,真要是从这三个人嘴里打听了,那不得把这三个小人物的事跟被杀的七个联系了起来吗?所以,必然不能跟他们打听,“您从别人那里零散打听消息,其中就有我爹,然后就知道了我,还顺带的知道了这一行里的许多事许多人……” 对!要不然怎么选的那么精准呢,“然后我就去了醉仙楼……” 救我? “救是要救的,但也得看你是个什么性情的人。若是性子软,是一种办法。若是性子硬,又是另外一种办法。” 叶鹰若有所思,“我若性子软,您只跟我打听点关于于大度府里的事,就会给点钱,叫我离开。” 桐桐点头,是这样的。 叶鹰才要笑,紧跟着顿住了,“不对!您去醉香楼,绝对不只是赎出我那么简单。因为自打里而出来,咱们几乎就没怎么分开过。唯一分开的那点时间,根本不够您做其他安排。所以,在您跟香姐谈怎么赎我的时候,一定做了别的安排。”说着眼睛一亮,“我明白了,香姐就是您选的合伙人。我猜除了于大度,其他六个人都死在醉香楼。香姐发现的时候,人都死了,现场一定可怖的很!一夜六个人被杀,现场那么可怖,若是传出去,她以后还怎么做生意。她们本也不是什么正当的营生,哪一年不糊里糊涂的死几个姑娘,她是顺手就把后序处理了!甚至把消息都藏的严严实实的!至于这几个人是怎么同时去的醉香楼,也简单呀!您拿了醉香楼的帖子,花几个钱叫人跑腿送到那几个人手里,只说于大度有请就行了。” 于大度本也有夜里打牌宴请的习惯,谁都没有防备。便是到了地方不见于大度,他们也会耐心的等的。 这位大姐闹不好就没有折腾什么翻墙不翻墙的戏码,很可能就是以替于大度给这六个送话的借口进去的。然后收了人命,而后瞧瞧离开的。 想到了这一点,叶鹰眼睛一亮:“我猜对了几成?” 桐桐笑了笑,不置可否,而后才道:“醉香楼的背景深!有多深呢?跟直系zong统府有些瓜葛。她们帮着处理了,不仅是因为怕耽搁生意,还怕丢人。” 叫命党摸到眼皮子下而来,闹笑话嘛不是? 悬案总比这事传出去强! 于是,悬案就越发的悬了!叶鹰觉得需要学的且多着呢,“尤其是消息的搜集……许是一句闲话,就是一个消息。” 是的!醉香楼的根子那么深,桐桐还是偶遇那位鲁小姐的时候,她言语里带了那么一句,要不然,自己上哪知道这些消息去。说透了,就不神奇了!你得把所有的消息归拢,然后整合,拿出最优的方案,不拖泥带水的执行它,就这么简单。桐桐提醒她:“出事的人是你们这一道上的,你突然冒出来,也是这一道上的。那么那几个人的死跟你再无关,也会有人心里犯嘀咕。因此,盯着你的人,八成是醉香楼的。你小心为上。” 耽搁了一会子,但还是借着月色,换了妆容,戴上口罩,去了醉香楼。 这个香姐怕是不简单,她得知道,她是不是真的一点把柄都没留下。 她没搞那么神秘,只在香姐的房里等着她,对方一推门吓了一跳,可还是稳住了,“……怎么女侠来了这里了?” “听说姐姐在找我,我就来了。”桐桐起身,靠在屋子中间的圆桌上,“姐姐找我有事?” 香姐心虚了一下,“没有……怎么会?”这么说完,就小心的看桐桐,而后才道:“我是觉得女侠跟叶莺是有些关联的……还有,女侠身上有一股子香味……不是任何一种熏香和香水的味道,我自问见识是有的,却从未闻见过这种味道……” 所以自信能找出自己。 桐桐心里咯噔了一下,她当然知道干这一行的,不能留下任何线索,声音做了伪装,甚至于身上的味道。可自己保证,自己没用任何东西,怎么会有香味呢?她自己闻过自己,嗣谒的鼻子也很好使呀,怎么就没说闻到过什么味道呢? 香姐在脂粉堆里打转,从味道入手,这还真是自己从没想过的方向。 幸而今晚来了,若不然压根就不会想到,自己身上有这么大一个漏洞。 她轻笑了一声,“姐姐也是在江湖上讨饭吃的,规矩该懂的。你要刨底,也得知道人家露给你的底是不是到底真不真。” 那是!那是!这容易招祸的。她立马眼里就有了泪,“……同是天涯沦落人,凡是来我这里的,哪个肚子里不是一肚子的悲苦。像是叶莺被卖了来,她没想通的时候我也好茶好饭的伺候着,并不曾逼迫。若是想赎身,有人肯给赎身,我可曾为难过?外而的大事我们这样的人也不懂,但就是……还请女侠高抬贵手,这里是姐妹们吃饭的地方。若是脏了这里,咱们就没有立足之地了。” 成!那咱就君子协定,江湖再见吧。 晚上回去,今晚也不算是白跑了。一回去她就洗澡,不用什么香胰子,就是泡水里洗了,然后出来就凑嗣谒边上,“你闻闻我。” 嗣谒看她,“去哪了?粪场?”他闻了闻,“洗干净了,没味道了。” 不是!不是粪场,“我去醉香楼了。” 醉香楼?哟!爷都没去过那地方,您都去了?玩的可愉快呀? 哎呀!这人,是正事,真的!她再凑过去,“再闻闻。” 嗣谒鼻子动了动,“没有别的乌七八糟的香水味,干干净净的,没味道了。” 桐桐自己抬起胳膊,甚至低头想闻闻腋窝,真的没味道呀!从床上挑下来,把今儿穿的衣服都拿出来叫嗣谒闻,“闻出什么来了?” 嗣谒一闻,就打了个喷嚏,“像是桃花香,味道很浓。” 没错,香姐那屋里熏的就是桃花香。嗣谒的鼻子也确实是很好使。 桐桐就费解了,“你说,咱们都闻不出来这个味道,这个香姐也是奇人,人家就能闻出来。” 嗣谒手一顿,“那倒也不一定!咱们闻不出来,许是因为咱们闻惯了。” 久在芝兰之室不闻其香吗? 桐桐也怔愣住了,“人不同,体味不同,对吧?” 对!嗣谒把书合上,桐桐还会给他熏衣服,调整身上的味道,可她自己却从来没有。若是自己没觉得味道有变,那就是一直没变。 所以,闹不好——她一直就是这个味道。 可这又是为什么呢?她身上有什么是跟自己不同的?! 重踏征程(28)二更(重踏征程(28)桐桐再低第章第章第章) 重踏征程(28) 桐桐再低头闻了闻:“许是这人的鼻子特别灵?”不过这给自己提了醒了,有些药得备着的。这是没用狗追,要是用狗找人的话,拿什么阻隔这个味道呢? 嗣谒却想的不是这个,而是道:“也许并不是对方鼻子灵,而是她对味道敏感。一般人跟人交往,或者是偶遇的擦肩而过,谁又会刻意的留意对方身上是什么味道,这个味道是否闻过?”几乎没人关注这个! 能关注一下什么样的衣裳什么样的鞋就算是不错了。 也不过是这个香姐属于那个行当的,干的就是取悦人的差事。看女人是看脸看身材看打扮看首饰看味道,看男人只一个标准,那就是看有钱没钱。 所以,你便是换了男装从跟她擦肩而过,她就不知道你是女人了?她就记不住你的味道了? 不是她的嗅觉比别人敏锐,而是,她习惯于去关注味道,而你身上的味道又足够特别。 所以,以后别仗着艺高人胆大,怎么小心都不为过的。 桐桐嗯嗯嗯的点头,一扭脸,就瞅见嗣谒一脸沉思的靠在床头,这是又想什么呢? 想你身上到底有什么是跟我不一样的。 男女之别吗? 这是扯淡。 可从哪找这种区别呢?只能从不可能的方向去找!因为两人的存在本就不符合常理的。所以,越是玄之又玄的方向,可能才越接近真相。 若是这么想的话,什么东西能藏起来呢? 嗣谒低声问桐桐:“你可听过‘一粒粟中藏世界,半升铛里煮江山’的话?” 听过!这个说的跟佛家的须弥芥子和道家的袖里乾坤差不多是一样的。 嗣谒点头,然后看着桐桐就不说话了。 桐桐先开始没懂什么意思,直到嗣谒拿意味深长的眼神一直追着自己,她才反应过来了,然后抬手指了指她自己,“你怀疑我带着芥子一样的东西?” 那要不然呢?总不能是你的灵魂是香的? 灵魂这种东西,对于咱俩来说,应该是你中有我,我中有你,分不开的。相互熏染的早就分不清楚你我才对,怎么可能只你有味道,我没有呢? 所以,自己的这种玄幻的猜测,可能性更大些。 桐桐没言语,深吸了一口气:这要是我有个芥子,它在哪?是什么样的? 嗣谒摇头,“要是有,它一定不具象,得靠意念才能找到。”当然了,也许有,也许没有,猜错了也不一定。但这确实是一个方向,你别大意了。万一就像是故事里那些变戏法的,平白把什么给装‘袖子’里,在家里还无所谓,这要是在大庭广众之下真出这样的事了,那这事的结局肯定不会跟故事的结局似得,高人翩然远走这么简单了。 还真把桐桐给说的发毛了,于是,她最近倒是不出门了,在家老实的呆着。该翻译还翻译,该干嘛还干嘛,得空了就找寻那见鬼的‘芥子’到底在哪。 可惜,一直也没摸到这玩意的痕迹。 嗣谒看的可乐的不行,瞧着她常不常的摸着桌子凳子嘴里念念有词,或者是剥葱剥蒜的时候嘴里嘟囔着什么,更有甚者,家里没生姜了,她伸着手凭空在那抓:“姜姜姜,姜出来……”然而并没有姜! 折腾了得有小一个月了,嘛玩意没折腾出来。 “你是不是想错了?”她就问。 嗣谒摇头,“不知道!但我想着,这东西不是那么轻易能摸到边的。以我们的性格,那你说,真要有这东西,那里面能不放点什么?这要是放了,除了物资之外,还有什么?” 还有一切值得留恋的东西! 是啊!所以,找出来并没有那么容易。你没找见,就证明时机不到。所以,该干嘛就干嘛去吧。该来的也总会来的! 桐桐是没有这种心态的,嗣谒是守着金山他都能恍若无这一物,该怎么过活就怎么过活。但她呢?她属于守着金山,我可以不用金山,但你总得叫我能瞧的见摸的着才行吧。这么着我安稳。这就导致了,没找到一点线索,嗣谒一点不受影响,而桐桐呢,颓了好长时间。 直到卢太太递了帖子前来拜访,才把桐桐从不切实际中拉回了现实,“最近都干了个啥?什么正经事都没做。” 什么芥子不芥子的,没有你我还不活了?你爱出来不出来,不出来拉倒! 有点烦了,不想搭理那种猜测。 特别积极的接了卢太太的帖子,跟她家的下人说,“只管叫你们太太来,我一般都在家呢。” 然后卢太太就来家了,带了不少的东西。 “干嘛这么客气。”她接了卢太太,往家里带。 卢太太就笑,“没事,好久不见你了,明庭只说你忙,特别忙,我也不好来打搅。” “她来我是忙的,卢太太来我可不忙。”林雨桐笑道,“她来了,不是拉着我要去看话剧,就是要组织什么妇女活动,我是真懒的出门。” 进了家里,分宾主坐了,卢太太才道:“我这次来,也是有事请托的。” 哦?“有事尽管言语,能办到的,绝不推脱。” 卢太太低声道:“我知道你跟鲁小姐有些来往……” 单方面的,不算是很熟。 卢太太低头有些难堪,“我家那位,正跟家里犟着,要跟我离婚。” 林雨桐愣了一下,皱眉问说,“是要跟鲁小姐结婚吗?” 卢太太摇头苦笑,“不是!是一个认识没几天的女学生。” 既然不是鲁小姐,那你找她是想干嘛?这两者之间有瓜葛吗? 卢太太没言语,面上有些尴尬,觉得很难堪一样,好长时间才道:“我若是能容鲁小姐进门呢?” 什么? 卢太太的眼泪一下子就出来了,“就是你想的那个意思!我答应我先生,允许他娶鲁小姐做二房……” 桐桐皱眉,“你先生怎么说的?”她相信她会答应,但她不信鲁小姐会答应。 结果卢太太摇头,“他甩门出去了,两天都没回家了。” 林雨桐就缓缓收回了手,“这事我办不了!一则,你先生是个洋派的人,提了离婚,那就是他压根就没想过纳二房,他在一夫一妻的事上,是有坚持的。二则,你又怎么笃定鲁小姐愿意做二房呢?她若不结婚,她就一直是受男人追捧的鲁小姐。以她正当年的年纪,为何要跟了你先生,去做二房呢?” 你先生是什么了不起的人物吗?不就是家里有些家资,读书读迂了的人吗? 鲁小姐虽然有这样那样的毛病,但是找男人那是相当挑剔的。不找一个一时俊杰,也得找一个能庇护她的。 而卢先生有什么呢? 林雨桐强忍着没露出别的神色来,这才接着道,“撇开两个当事人的意愿,只说卢太太你,怎么会想出这么一个法子呢?其实,我觉得你是可以和明庭她们多交往一二,听听她们的所思所想,许是不是她们太离经叛道,而是你困在笼子里久了,不是没能力走出来,而是不敢走出来。至于离婚这个事,恕我直言。虽说一直以来都是劝和不劝离。但和若是过不好,那和的意义在哪呢?人活一世,就是为了叫自己过的畅快的。若是心里不畅快,每日里因为这样那样的事,心头就跟压着千斤重担似得,那这个过的意义在哪呢?他未必是你钟爱之人,看见他你心头不喜,反添了许多的烦忧,那此人为良人乎?若是他不在家,不回来,你还畅快一些。可一见面,就觉得哽在喉间万般不畅快,那这么着,会比一个人过活更舒服自在吗?” 卢太太愕然,没想到这又是一个赞成她离婚的人。 她有些慌乱,“我跟明庭提过,明庭拒绝了,我以为她年轻,不懂这里面的事……” 这跟是否结婚其实没关系,“我可以明确的告诉你,鲁小姐是不会去做二房的。她哪怕在外面做谁的情人,也绝对不会为了一个什么名分,去做什么二房。所以,你求我的事,压根就办不到。” 卢太太好似不能理解,“给了名分,卢家就会管她……” 林雨桐就笑,“若是她只是为了名分,那能给她名分的人多了,为何得是卢先生呢?她认识的政要名人多了,只一个二房的名分而已,能给她这个的男人多到你想不到。所以,拖谁去说也不成,反倒可能惹恼了她,受奚落是小,真给传出去了,不管是你还是你先生,包括卢家和你娘家,都少不得被人指指点点,有些得不偿失的。” 卢太太这才惶恐起来,“得亏先来找了你,不好意思,是我进退失据了。” 反正客客气气的把人送走了。 送走了卢女士,林雨桐就觉得心里有些堵得慌。如今男女离婚,跟旧式的婚姻告别,好似是一件特别时髦的事。可这里面多少是夫妻不合?多少是喜新厌旧呢? 想写一篇东西,对如今有些男人的行为抨击一下。就像是卢先生,你有种反抗,那你早反抗呀!不乐意,当初你别娶呀!娶回家了,耽搁了人家一辈子了,回头你敢抗争了!为什么?不外乎欺软怕硬罢了。 反抗父母,这叫不孝。 跟原配离婚,却能打着婚姻自由的旗号。 不过是自私自利的孬种懦夫罢了。 她不要稿酬,只要文章刊登了就行。可就是奇了,这文章寄出去给几大报刊,人家直接给退回来了。 林雨桐自问,文章还是写的极为不错的,怎么就被退了? 嗣谒就笑:“你触碰到了男性群体的痛了!” 所以就不给我登了?呵!惹急了我,我花钱投资这些摇笔杆子的。报刊再如何,不也得需要钱吗?我花钱养着报刊,总会给我几分面子吧? 嗣谒翻着手里的书,问说,“你有钱吗?” 桐桐愣了一下,然后摇头——没有!至少养报社的钱是没有的。不过,也不是没办法!她贼贼的凑过去,声音小小的,“叶鹰得了个消息,说是后天晚上,有一车烟tu就运到了……” 嗣谒扭脸看桐桐,脸上带着几分不可思议的惊诧“你要去抢?” 干嘛一惊一乍的,我弄了不卖了害人,就留着作药用的,你要知道,这玩意用量合适,是止疼的好东西。药品储备也很要紧的! 嗣谒点了点桐桐,“那你知道京城的这些东西,货源从哪来吗?” 不知道呀! 不知道你就敢打这个东西的主意?嗣谒这才告诉她:“这东西有三个来源,第一,是东三省来的,人称东土。第二,是口外来的,人称北土。第三,是晋中来的,人称西土。但不管是哪边来的,这都是军界包销的。” 军界包销? “是张、姜、阎他们在贩卖的?” 那你以为呢?你打主意的这个东西,人家有三家军f的背景。谁不知道那玩意进出就是钱呀,可谁敢动呀?没人动就证明动不了,那三家连直系都不敢招惹。 而今,你说你要去! 你一个人招惹三家?好大的能耐!我不怀疑你能抢来,但你要弄清楚,你抢来了藏哪?把桐桐给问住了。 好半晌不见桐桐回话,嗣谒就朝桐桐看过去,谁知桐桐一脸的冷笑,“我抢了没地方藏,那我还不能想办法给毁了吗?” 毁了?然后呢? 然后没货了,自然就贵了。贵了,抽不起的人不抽了,说不定忍一忍就扛过去了。 嗣谒摇头,“可更可能的是,卖儿卖女卖媳妇的更多了!抽了那玩意的,半人半鬼,哪里还算的上是人。” 所以,你以为的以为,只是你以为。结果可能跟你期望的,正好相反。 这东西已经是一个商品了,你突然叫这里少了货了,市场会比你想的乱的多,得到的结果未必是你乐意看到的。 桐桐觉得讽刺的不行,这些人整天颁布条令,禁烟禁烟。可背后呢,谁他娘的当真。靠这个收拢钱财,一个比一个干的利索。 她辗转反侧,睡不着呀!知道的越多,眼前越黑,恨不能拿出一把剑,辟出一条道儿。 枕头下的手表哒哒哒的走着,在夜里那个声音特别清晰。桐桐伸手摸出来看了,都快十二点了。她知道嗣谒没睡着,也没翻身去看他,只面对着墙,低声道:“我还是打算去干一票……” 嗣谒一下子就睁开眼:你太能干了,一个人挑衅三家jun阀。我得随时准备着跟你亡命天涯! 重踏征程(29)三更(醋溜儿文学首发) 重踏征程(29) 桐桐转过身来,“我有两个原因,其一,我想把那东西藏起来。你说的对,那东西没地方可藏的。可我又觉得这大笔的能做止疼药的东西损了可惜,那一车的价值少说得数百万大洋。从哪弄这么些钱,又从哪能弄来这东西存着将来好作药呢?到时候我这一着急……芥子说不定就出来了呢。我也不是要拿那东西去换钱,单纯就是为了治病救人的。” 叫我用,是积德!不叫我用,没错也成了错,因为那是变相的造了杀孽。 横竖我都没有损失,我为什么不去。 “其二,可用便罢了。不可用,我便毁了!毁了好啊!毁了就是告诉某些人,别太猖狂了,作恶的人暗处都有人盯着呢。玉面罗刹这把剑还得悬着。她若是老不动,也就没有威慑力了。” 嗣谒这才转过身来,暗夜里桐桐的眼睛亮的像是星星,但他还是得提醒她:“那个东西,你不要总是念着。有了,别依靠。要真没有,是咱们想错了,你也别失望。有没有的,真没那么重要?”你就是有,能用不能用的,你不也没法控制吗? 那倒也是!但就是想试试。 嗣谒就问她,“你跟我交个底,你是不是压根就没有长远的打算过?” 不是!长远这个东西——如今这世道变的,压根就没法长远的打算。我想好好的翻译,事实上我也没耽搁干活。可这世上有太多的不平事,我看见了心里就刺挠的不行,“咱们也不是没接触个疑似命党的人,他们的很多理念,咱们都是认同的,对吧?” 对! 桐桐叹气,“可我总感觉,他们还太稚嫩。” 人是,他们的组织也是! 桐桐低声道:“明庭上次跟我谈了他们活动的经费问题。” 你想帮他们? 桐桐‘嗯’了一声,“我不知道将来会如何,但就是觉得她们是对的,虽然前面的路不好走……但我还是想干点什么。咱家还有点银钱,我想用它做药。但这个得缓几年,得叫我把医科这些东西都翻译完了之后,我想做药。把制药所得的利润全都拿出来……” 这话很俗,但这却是最实际的困难。 嗣谒一下一下的拍着桐桐,就笑了。所以,这才是桐桐!觉得应该做的,便义无反顾。 他没说反对的话,可第二天出门后,回来带了一样东西,被切割成小块的钢板。 “要这个干嘛?” “给你做一个护心镜。” 桐桐:“……”这个东西鸡肋的很!真正的高手是往眉心打的,侧面太阳穴也行。横不能在这个三个位置都套上东西吧?再说了,近距离动手的话,拿什么防身都没用的。 其实,她真正缺的是qiang。 现在只有一把是来自于大度的左轮,里面只能装六颗子弹。家伙不错,但就是没东西给填装了。这玩意打一颗少一颗。 当然了,这东西是能不用尽量不用,用的时候已经是到了特别危急的时候了。 不过,等闲也遇不到特别危急的时候!就像是这次,知道大概时间,知道必走这一路的。然后在路上等着,卡车运输,特别显眼,必是能等到的。 但是提前选位置很要紧,得在他们半路可能停下来吃饭的镇子外等着。这得估算他们的时间呀! 叶鹰打听来的,说是这些人每次运这些东西进城,都是将黑未黑的时候,既不像是偷偷摸摸,也没那么光明正大。 要是按照这个时间推算的话,那么他们中间打尖吃饭的地方就好选了。 她的手指在地图上轻轻点了一下,而后跟嗣谒道:“若是停车,非这个地方不可。” 嗣谒点头,看的出来,她干这个是行家里手。 “要我跟着吗?”配合配合你。 别!我一个人想干嘛都容易,带着你太累赘了。 桐桐是个说干就干的性子,一点也不拖泥带水,嗣谒醒来就不见她人了,几时走的他都不知道。 而桐桐此事就猫在路边的一颗树上,百无聊赖的等着。远远的,看见车过来了。如今这卡车可不多见,一般都是军车。 这辆卡车上棚着帆布,帆布上用红漆写着‘某军用品’这样的字样。从开车的司机,到随车的人员,看的出来,那都是带着家伙出来的。但凡敢靠近,家伙就上了。所以,这么值钱的东西,谁敢靠近?谁敢打歪主意。 怪不得于大度一听有门路能弄来烟tu,哪怕是一成的可能他也信呢。因为确实是被这三家垄断之后,别的货不好进来。这里跟沪市不一样呀,沪市那边来货广,且听闻是一个叫桂姐的女人头目,在做这一行的买卖。 具体的咱也不知道,但在路上一瞧那样子,桐桐就知道,要动手比较难。 前面就是镇子,要吃饭必在前面。她之前还想着能不能弄坏车辆,车在半路上趴窝,然后借机行事。 可青天白日的,想避开人靠近车子也很难呀。 桐桐疾步追,人追车是没戏的,哪怕她特意选小路,有几处甚至从十几米土崖上往下翻,那也不可能比车更快。她追到镇上,对方已经差不多吃完饭了。幸而对方得分两拨去吃饭,外面总得有一拨人守着车。如此耽搁了一些时间,叫自己撵上了对方。 镇子上人来人往,人人见了这车都会躲着。想这么靠过去,没戏。 桐桐把香都拿出来准备点起来扔车舱里,可猛然间,听到司机在喊:“老板,拎两桶水来……” 该给车加水了! 另一个一边抽烟,还一边道:“他娘的,早起才加了,扛不到进城?” “再加点保险。”说着,就把车前盖打开了,站在车边嘴里噗噗的朝外吐着茶叶沫子。 林雨桐绕过去,直接进小饭馆,“老板,来碗面。” 老板正忙着呢,“您稍微等等,马上来!马上来。” 说着话,就拎着两桶水往出走。 林雨桐给拦了,“我看一位兵爷手里拎着茶壶……” 老板低声道:“不是,是先叫我给车加水。茶壶,也得加吧!娘的,茶壶还是我店里的……” 是拿了人家店了茶壶装水路上喝的吧。 林雨桐就劝,“这些人来来去去的,总也路过,别得罪人家。弄点热水给人家添上吧。” 可不得这么着嘛,娘的,咱也惹不起呀! 见人一出去,简陋的小饭馆,撩开帘子进去就是后厨。厨房里前面的锅里做饭,后面的小锅里,有小半锅的开水,热气正冒着呢。 桐桐给里面点了药,就利索的出来了。 那边老板出去就跟人点头哈腰的,把水放地上叫他们自己给车加水,他回来就拿了水瓢,从锅里舀了一瓢开水出去给人家加茶壶里了。 桐桐朝外看了一眼,见一个个的都在喝茶,且不急着走,茶确实是喝了。她就喊老板,“我急着赶路,买两馒头得了。” 成! 老板进去取馒头,林雨桐跟着进去,看见小锅里的水就不多了。她顺手给把水舀出来,倒在边上的泔水桶里,而后从瓮里给加了两瓢水,别叫谁误喝了才好。 人家老板听见声了,就不好意思,“别别别,您放着……” 桐桐小声道:“瞧见房上的黑灰掉锅里了,赶紧给倒了,怕叫外面那些给瞧见了。” 那是!那是!叫人瞧见了还以为咱故意的呢。 老板也没多想,道了谢,把馒头塞过来。林雨桐问多少钱,人家还不好意思说!她按照京城的价儿把钱给了,揣了馒头就走。 桐桐走的很急,在店里下药了,但不能把店家给拖累进去。万一将来查证起来,这半路吃喝的地方,肯定得细查的。所以,得引开他们的注意力,给这些人一点错误的诱导!比如,沿线一路,她准备多点几个火堆,放点湿柴上去,肯定是烟气缭绕。 她一路走一路算着时间,迷药上劲的时间,得跟这些人开车穿过火堆的时间差不多才行。 于是,这些人开着车从镇子出来,也就有个二里地,前面就碰到一个火堆,点在大路中间。那烟气熏人的很! 这是干嘛呢? 司机一边眯眼看前面,一边轻咳:“怕是哪个村里死人了,点火驱邪祟。他娘的,呛死人。” 哦!也有可能。一个地方一个风俗嘛,许是有呢。 然后就是一段一个火堆,冒的那个浓烟呀,前面的路都快看不清楚了。 而且,这火堆是不是太密集了,隔上十来步就一个火堆,不见火,只冒烟,连着过了七八个了,突然就觉得不对劲了。 先是司机,怎么感觉晕晕乎乎的。眼前的路也变的模糊了,手也抓不住方向盘了。 边上坐着的那个不知道啥缘故,不等司机迷过去,脑袋一歪,直接就倒在司机身上了。 完了! 这司机真就是凭着最后的一点毅力踩了刹车,可饶是如此,他在彻底失去意识之前,还是听到砰的一声,这是给撞树上了吧。 当时脑子里就闪过一个念头:可别漏油了!距离火堆太近,油漏了真能给炸飞了! 等彻底没了动静了,桐桐这才从林子里走出来,人都没事,但每个都晕过去了。 卸了他们的qiang,连同身上的子弹一起,收拢到一块。放在车厢那摞起来的箱子上。 她左右看看,天还不算全黑,路上也不会全没有人。再有不大工夫,天再暗一点,有人就得下晌回家。碰上了可就糟了。 这不,怕什么来什么,远远的就瞧见一辆驴车慢悠悠的走过来,这要是碰上了,就真白忙了。 心里一急,她就嘟囔了一声,“赶紧收呀!” 要不然怎么办?就是自己想办法给毁了,可这么多呢,这不能马上就操办,地方不对,路上没河没池塘的,难道今儿得这么放过去? 才这么一想,车厢里顿时就空了。 就这么在眼前……然后车厢里的东西就没有了。 她愕然了一瞬,然后就被惊出了一身冷汗,这幸而是只车厢里的东西没了,要是连车都收了,可不得完蛋。 那驴车眼看就到跟前了!差点在别人面前玩一出灵异事件! 她被这变故惊的有点心慌,好容易稳住了,却听到挂在驴脖子上的铃铛叮铃铃的声音越来越近,她也没发呆的时间了。赶紧蹲下就地一滚,人转眼进了林子。林子里光线暗,她先窜到树上,看驴车会怎么反应。 谁知道牵着驴车的汉子一瞧这情况,直接调头,顺着前面不远处的小路拐了进去。她这边才说松了一口气,结果驴车停下来了,那汉子又返回来了。回来却没干别的,捡了路边的树枝,在地面上不停的扫啊扫的。 林雨桐瞬间就懂了:哦!人家怕惹麻烦上身,直接把驴车路过的痕迹都清理了。 如今这世道,平头老百姓,没人愿意招惹麻烦。 直到驴车走远,桐桐才下来,然后从小路快速的离开。 到家的时候已经过了夜里十一点了,嗣谒在屋里书也看不进去,活也干不了。直到门被推开,看到站在面前的人,心在落到实处了。 今儿的桐桐回来带着几分亢奋,就那么咧着嘴朝他笑。 干成了? 何止是成了,她嘿嘿嘿直乐,“我果然是仙女!” 嗣谒愣了一下,不确定的问说“真有那东西?” 嗯呢! 嗣谒伸出手,“拿个东西出来看看。” 桐桐左右瞧瞧,“屋里太小,咱去院子里吧。”一卡车东西呢,别把屋里的东西给毁了。 嗣谒拉着她直接出屋子,甚至把院子里的桌椅都搬开,“拿吧!”没事,半夜,没邻居看见。 桐桐朝后一退,然后蹲在地上,万一掉东西出来的时候动静大呢。 嗣谒就见她蹲下,伸出手,念叨了一句:“出来!” 结果没出来。嗣谒:“……”感觉不是很靠谱! 桐桐皱眉,特别郑重,“请快出来!” 还是没动静。 嗣谒:“……”跟请大神一个操作?那边桐桐稍微急躁了:“麻溜的出来!” 依旧是没动静! 嗣谒:“……”像是再不出来她就暴躁了!但是,你确定你收了,不是幻觉。 肯定的呀! 那现在是怎么回事呢? 桐桐也傻眼,看嗣谒:“这玩意怎么是个貔貅,只进不出呢?”早知道这样,我收的那些长qiang我就想办法埋起来了,干啥一块叫收进去了呢? 这玩意时灵时不灵的,敢用吗? 嗣谒:“……”他能说什么呢?只能说一句不知道算不算是安慰的话:“算了,洗洗睡吧。你要真是仙女……那么你被贬谪入凡间,现在想来,也不是没有道理的。” 桐桐:“……”嘛意思?我觉得你在嘲讽我! 重踏征途(30)一更(重踏征程(30)京城又出...) 重踏征程(30) 京城又出一件悬案。 警察直隶总署说那案子发在距京城还有半日路程的地方,不归他们管。 那边呢,不敢说不归他们管,但就是叫苦:咱没能耐管。手底下就这几个混饭吃的家伙,查这种案子,我查的清吗? 然后总署署长就接到最上面的电话:“……怎么搞的?警察署本就有巡防捕盗之责,如此大案,搪塞推责,向保光啊向保光,你就说你能不能干?” 向保光举着电话,制服的领口解开了扣子,光秃秃的大脑袋他不停的用手挠着,话到了这份上了,他知道,再不应承就得完蛋。于是,站端正,语气铿锵有力,“您放心,卑职这就亲自督办此案,尽快给您结论。” 那边哐的一声把电话给撂了。 向保光拿着电话听了半晌,好似真的确保那边挂了电话,这才轻轻的把电话放回去。一放回去,他抬脚就把椅子给踹倒了:“娘的!倒霉事怎么摊到老子身上了。” 插着腰在办公室来回的徘徊,好半晌才又拿起电话,拨了两下,这才对着话筒道:“……给我接营务处……” 警署分三大处,分别为文案处、营务处、发审处。这三大处之下才又细分,什么巡警呀,帮办呀,细则多了,多达十多种。 但警务外责,都归营务处。 电话接通了,他就直接吩咐,“周一鸣呢?叫周一鸣马上滚过来。”周一鸣才安排了巡警,加强城里夜里巡逻,要不然再出大案子,自己没法交代了。 上面一叫,他立马就去,去了也不敢坐,站的端端正正的,小心的觑着署长的面色。 向保光看了对方一眼,“别告诉老子,你下面养的全是一群吃闲饭的。” 那不会!钻营归钻营,但在这一行里,要真是一点本事都没有,那也是不成的。手底下怎么说也有一半是有些真本事的,“……但这个案子不一样。卑职打发老白带人去勘察过了,老白回来说,这个案子就没有合理的地方。” 向保光面色缓和了起来,指了指边上的沙发,“坐!坐下说。” 周一鸣见对方不是恼了,这才道:“卑职一知道丢的什么,就知道这事闹大了。”买卖的这东西是人家私下创收养兵的军饷,这一完蛋,上面得炸了!果然,人家急了吧! 那玩意,跟黄金是等价的。 只要这么一想,就知道丢了多少了。 这么大的案子,谁管你哪里负责的,上面震怒,下面吃不了兜着走的。 向保光敲了敲沙发扶手,催他,“说正事!”上面怎么震怒的,你不用知道。 周一鸣就道,“当时就派人去了,老白说这案子他想不通。” 哪里想不通? 周一鸣低声道:“从痕迹上来说,那东西完全没有运送的痕迹,就是那么平白的消失了。” 平白的消失了?一点痕迹都没有? 周一鸣点头,“您知道老白的,在这一行里那也是干老了的,是资历最老的探长了。可是呢,他回来说,完全不合常理,都不像是人干的。” 向保光‘嗯’了一声,“详细点。” “首先,一卡车的东西,怎么处理?”周一鸣就道,“第一,运走。第二,就近掩埋。第三,毁了。咱先说第三点,这玩意毁了不能用火烧,最简单的方向也得用水和石灰浸泡。周围没有符合条件的河流和池塘,所以,这第三条不可能。再说掩埋,选择掩埋得是达不到运输条件才这么选,对吧?” 嗯!“你排查过了?”“还没有!您如果说得查,那咱们就地毯式的往过排查。但卑职以为,并不乐观。” 为什么? 周一鸣就道:“没有痕迹!便是掩埋,那也得有先决条件的。说个最简单的道理,那就是你先得有充足的时间,对吧?光是把货卸下来,就不是短时间能完成的。假设参与的人少,那卸货掩埋就需要的时间长。可从周围走访和几个醒过来的士兵那里了解的情况,这中间的时间短的很,短到什么程度呢,就是走不出二里路的那个时间。这个时间,卸货都不够,怎么掩埋。所以,这种假设不成立!那就只能假设,参与的人多。大家七手八脚的,转眼完成了。可要达到这个效果,人数得在五十之上,还得是精干的好手。这么多人,利索的把事干了,还没一点痕迹,可能吗?再加上走访,周围没出现过这么多人。那就是这种可能也排除了。” 掩埋的先天条件不存在,那自然就不可能是掩埋了。 “如果是当地的百姓,以亲族为纽带,相互包庇呢?” 周一鸣摇头,“周围几个村子,都是历年逃难来京城附近定居的,什么地方的人都有,什么营生的人都有。一个村里彼此相互结仇的多了,不可能做到同声一气。” 哦!那就是这种可能完全排除了。 如此,就只剩下运走了。 “但要是想运,这大盗的脑子是不是跟正常人有点不一样呢?您说,这押运的人都被他迷晕过去了。这个时候最简单最省时省事的办法就是把押运人员往林子里一塞,捆起来三天都未必有人发现。然后他只要开着车走就可以了!简单,省时,趁着夜色开远点,到了夜里,荒郊野外的,把货一卸,然后把车开到偏僻的地方,一把火烧了,烧完的残骸往哪里的河里一扔,到时候怎么查。” 这么好的办法——不行吗? 太行了!可对方为什么不用呢?难道只是因为这贼觉得他不会开车? 可敢谋划这事的人,事先能不找个会开车的来? 嗣谒也这么说桐桐呢:“我说我跟着吧,你觉得我是拖累。”但其实未必吧,我觉得那种车我会开。 桐桐:“……”其实我也觉得我会开,但是吧,这玩意不试试我怎么敢轻易去尝试呢?其实最主要的是,当时被芥子给转移了注意力,一心想试试的,若不然逼急了自己,自己未必不会试着开着车跑了。 嗣谒就笑,“要是开车跑了,这还有个查找的方向。如今好了,怕是整个叫人摸不着头脑。” 是啊!向保光被说的也挠头了呢,下面的不是没用心,是用心了,才发现了这案子棘手的地方。他不停的抓着光溜溜的脑门,问说,“就没有可疑的人?” 周一鸣沉吟了一瞬,这才道:“有倒是有,但是实在是无从查证。” 怎么一个无从查证? “这辆车是从出了镇子就出事的。当时在镇子上的一个小饭馆吃了一顿饭,吃完饭还喝了一会子茶。饭馆的老板是本地人,小饭馆从祖上干,已经几代人了,他的话是可信的。我们把喝茶的茶壶茶杯都看了,他们本来是要带着茶壶走的,后来蓄茶之后,都喝饱了,也就没带。我们给看了,甚至茶壶里的茶水都喝了,没发现异样。”“是不是药物的时间太长之后,就失效了。” 周一鸣摇头,“问过留洋回来的大夫,他说没听过有这种药物。” 哦!然后呢?“是有人放迷烟,那这人是谁呢?” “当时跟这伙人一前一后进饭馆吃饭的还有个年纪不大的小伙子,十七八岁的样子。”周一鸣就道,“老白带了人根据老板说的样子画了肖像出来,可拿着画像再去问那几个押运的兵,结果他们对此人没有印象。非要一提醒的话,他们有些印象,但是他们每个人都觉得画的不像……但他们又说不出来哪里不像。可老板坚持认为有八成像……所以,这肖像是不是真是动手的人也无法确认。便是真是,靠这画像好似也难找到人。” 向保光皱眉:“不要考虑那么多,也不管有几成像,把画像发下去,满城张贴!”好歹叫上面的人知道,咱们不是什么也没干。再者,根据画像找到这个人了,说不定能从他的嘴里知道一些线索。可若是根据画像找不到人,那至少说明,此人八成是参与这个案子了。也不算是冤枉了谁! 他沉吟了一瞬,就又道:“然后再去地毯式的在事发周围搜索一遍,看看还有什么痕迹没有……若是还没有,就问问下面各行省,看看哪里出过类似的案子。我就不信了,京城这地界,能好端端的就冒出个神出鬼没的大盗来。” 周一鸣一愣,低声问说,“署长,您说这个大道,跟一夜杀七人那个……是不是同一个?” 说不好!不好说的! “那位杀人,这位盗东西。” 周一鸣却道:“杀人杀的是恶人,这贩卖烟tu,百姓们又不知道这背后的东家是谁。只知道这是违法的勾当。那您说,这玉面罗刹,会不会是因为这东西为恶,所以才下的手。” 向保光‘嘶’了一声,而后低声道:“你先查,不管查的结果怎么样,最后的结论,都只能是玉面罗刹干的。” 周一鸣摇头,不懂这个意思。 向保光起身把办公室的门关严实了,这才小声道:“笨呀!盗贼干的,那找到盗贼,失主会跟咱们讨要赃物或者赃款的!可要是玉面罗刹干的,此人惩恶扬善,能留着那为恶的东西吗?必然不会呀!到时候一推……” 跟失主说货已经没了,便是找到赃物活赃款,也是咱们的了。 向保光这才点头,一幅孺子可教的样子。 周一鸣咬牙,“回头卑职就叫人偷偷的打探,看哪里有冒出来的货……” 对!这才是最要紧的!找货比抓贼要紧! 重踏征途(31)二更(重踏征途(31)第三天一第章第章第章) 重踏征途(31) 第三天一早,桐桐拎着篮子去菜市场买菜去呢,就看到乌泱泱好多人都围着呢。 她也没凑热闹,先去买菜吧。如今天热了,鲜菜陆陆续续的下来了。别的没有,像是这绿油油的小油菜苗,瞧着就嫩的很,挑了两把够今儿吃的。又去边上的豆腐摊子上挑了豆腐,“一斤就成。” 卖豆腐的利索的很,直接给切了,“太太,您瞧,切的多了……” 这是故意的,看见好说话脸皮嫩的小媳妇,故意给人家切多了,为了走货快的。这要是天热豆腐卖不完,就不好处理了。桐桐也没言语,看起来面瓜的很,看着得有三四斤的豆腐块点点头,然后付钱。 这玩意回去做豆腐干,豆腐乳都行,懒的掰扯了。反正菜的样数少,有一样算一样吧。 都给放篮子里了,又瞧见才下来的杏子鲜亮,“大叔,我都要了,能给我挑家里去不?” 能呢!咋不能呢? 结果这大叔还没起身呢,后面就有人喊住了,“金太太,我给您送家去吧。” 栓子? 栓子咧嘴笑,把小褂子撩起来擦了一把汗,“我在菜市场搬货呢,这会子活少了,我正要家去呢。”然后跟那大叔说,“您认识我,明儿我把筐子给您捎带来。”那大叔也笑,显见是认识的,“那你就跑一回。” 栓子挑着担子,跟桐桐并排走着。到了人多的地方,桐桐还问呢:“都看什么呢?” “说是个江洋大盗,我瞧了,生面孔。” 桐桐惦着脚尖瞧了一眼,然后面无异色:“果然是生面孔。”她自己都觉得面生,因为老板就没瞧见过她乔装过的正脸。 但不得不说,警察署,人家是有不吃闲饭的人的。真要拿人家当草包,那真得完蛋! 桐桐跟栓子一路走着,一路说闲话,“你奶奶呢?最近怎么不见?” “天天的出去找我爹,这又有半月没回家了。” 说着走着,距离家近了,一路都是周围的人。这个大娘那个大娘的,如今也都认识了。这些人有个小毛病爱到家里叫桐桐给开方子,一来二去的,都挺熟稔的。 桐桐就招呼,“杏子不错,都尝尝。” 没人真好意思拿多少,小小个的,拿一个尝尝就得了。 就有大娘说那通缉令,“……说是偷了大|烟了还是什么的,叫我说,这事就得这么干,那玩意害了多少人。” 是啊!栓子爹的例子不就是明晃晃的吗? 那个又说,“看那画像,年轻的很,谁家的小子呀?这么大点的年龄能干成这个事,我怎么就那么不信呢?” 那谁知道是不是上面又乱抓人了。 桐桐也加入讨论,“只要人家不偷咱小老百姓的,爱谁谁去!” 那是!咱也没啥叫人偷的,咱也做不了大恶。 说说笑笑的,然后回家了。 果子筐放院子里,嗣谒才从屋里出来了,“买什么了?” 杏!等我洗了你吃呀! 桐桐说着话,就拉了栓子,“等会子,给你带些。” 不用!栓子要走,脸都红了,“我帮您不应该的吗?我这命还是您和金先生给救回来的。” 嗣谒就笑,“拿着吧,回头菜市场还有这样的鲜货,都拿来,这边都要的。” 桐桐赶紧塞了一大碗杏子过去,“我爱吃这个,也就这个季节能吃到。要是碰上了,都带来,我好做果干。” 栓子这才应了! 等把人送出去,桐桐才端了洗好的杏进去叫嗣谒尝,“……应该是饭馆那边得来的肖像,那像画的,鬼认识呀!” 伪装真是一门学问,桐桐能伪装的身形都不像是她,也算是一种本事。 但嗣谒还是提醒她:“这人没有平白冒出来的!你有没有想过,人家若是铺排来,大范围的找这种奇人异事呢?” 跟老家那边联系起来是迟早的事。 桐桐咬了一口杏子,酸甜的汁水叫她满意的吸了一口气,“那就叫他们联系呗!” 说的容易! 嗣谒叹气:“得尽快成为有身份有地位的人,才行啊!” 如此,才不会将咱们跟那些事联系起来。 正说着话呢,外面喧腾起来了,远远的能听见跟野兽怒吼的声音似得吼声。 这是怎么的了? 正说出去看呢,就听到有人拍门:“金先生!金先生在不在……帮个忙吧……” 在呢!在呢! 两人从屋里出去,结果是隔壁的大叔,拄着拐朝巷子的另一边指,“我这不方便,赶紧的,柱子爹回来了,闹腾开了,大小伙子都出工去了,没别人呀!赶紧的,柱子都快被掐死了……” 两人赶紧就往过跑,一群人七手八脚的,老烟鬼的手干瘦枯黄,指甲黑皴皴的,就这么掐着柱子的脖子,“给钱……给钱……给老子买烟泡抽……你给不给钱,给不给钱……老子要买烟泡抽……” 这种人已经没有理智了,全凭着一股子蛮力。 这么多人上手,衣服都撕破了,愣是把人拉扯不开。 老太太被推搡了,胳膊扭着,腿应该也伤着了,起不了身,干着急没法子呀:“我就不该找你……你就该死在外头……你去死去呀!你去死去!” 桐桐来一瞧,这不是办法呀! 她顺手拿了靠在边上的烧炕用的粗木棍,对着这老烟鬼就是一棍子。 然后都停手了,包括老烟鬼在内的人都扭脸看她,她一脸的无辜,“再拉扯不开,栓子都得掐死。” 可不!栓子呼哧呼哧喘着,好半晌才算咳嗽出声了。 那老烟鬼白眼一翻,晕过去了。 老太太也不哭了:“该!打死都不心疼的玩意。” 栓子那是皮外伤,不用管也会慢慢好的。老太太这么大年纪了,这胳膊给固定好,“得养着,三个月都不能动,上了年纪了,不好长了。” 嗳!知道!知道! 老太太央求人:“帮我把那畜生绑起来,扔后头那屋子。”又喊栓子,“找家伙,把窗户钉死了!门也锁了。”说着眼泪就下来了,“要死就死家里吧!” 说的人心里都跟着难受起来了!哪个亲娘舍得这么对亲儿子,可这不是没法子吗? 桐桐出来的时候,巷子里的人还没散呢,她一出来就招手叫她,“……得商量商量,要是看护的死还罢了,要不是……那咱这进进出出的可得小心了。谁知道会不会跑出来伤了人。” 瞧着,应该是下狠心要狠管的。 边上的一老人就叹气,“当年栓子爹也是个好孩子呢,人又争气又孝顺,家里有铺子的,人活泛的很,生意做的也好,那一手算盘打的,少有人比的上的。对媳妇也好,两口子成亲一年就生了栓子,正是好日子的时候。还不是老王家那缺德冒烟的,他家卖大|烟的,嫌弃铺面小,要买下栓子家的铺子,可人家生意好好的,干啥要卖?那王家人就跟栓子爹套近乎,给旱烟袋里塞了那害人的玩意,不小心给染上的。这一染上,就坏了,没两年铺子白搭给人家了。回头还嚷着要卖了栓子娘,那时候栓子娘还怀了一个,结果都六个多月了,不知道怎么的,就小产了,而后人就病病歪歪的,紧跟着就病死了。这混蛋越发不是东西了!要不是他娘看的紧,真能把栓子给卖了。” 桐桐听的牙根痒痒,可像是王家这样的烟铺子就算是都烧完了,有用吗? 没有的!只要有利可图,是烧不完的。 等栓子过来给他奶奶拿药方的时候,桐桐又给开了个方子,“是给你爹的。” 他喝的什么药,没得糟践钱。 桐桐就道:“这正是我要跟你商量的事。” 栓子一愣:“有事您吩咐,怎么还用上商量了?” 桐桐就道:“抽那个东西,其实从跟上说,它就是一种毒。我在想,是否有药能解了这个du性呢?可到底行不行,我也不知道!我也是才试着研究药呢,这不好讲的。” 栓子明白了,“您想叫我爹试试。” “是!”桐桐指了指椅子,叫这孩子坐了,“我是想着,能不能有一种药,解了这种药性。不仅能解了,还得叫人有一种反应……就是再一碰那东西,就恶心反胃……” 栓子眼睛一下子就亮了:“能吗?” 不知道呀!这不是正要试呢吗? “那就试!”栓子低垂了眼睑,“他活着也就那样了,最坏的结果不外乎是吃死人了。死了就死了,这种人死了不可惜。这事先别跟我奶奶说,就咱俩知道就行。回头我就说请您给我爹开了安神的药,您看成吗?” 成!但这种药你未必会熬呀! 桐桐就道:“要不,你来我这里上工吧,每个月给你一个大洋。我想在家里弄些药材,不为赚钱的,就为配药不惹人注意的。” 栓子跪下就磕头,他家这情况,他一个人眼看是要养不起了。 都安排好了,桐桐才想起跟嗣谒说一声。嗣谒一愣:“你觉得你能叫有烟瘾的人断瘾?” 嗯!我觉得我能。 嗣谒缓缓的坐下,然后看桐桐,若真可以,那想杀桐桐的人可就太多了,个个来头都不会小。 但这又是特别要紧的事!单靠个人的力量是办不到的。 能依靠谁呢? 唯有一心求变的命党而已! 重踏征途(32)三更() 重踏征途(32) 外面风风火火的查丢失的东西呢,暗地里那些小帮派,都被警署骚扰的够够的了。 没有!没有!真没有!这会子除了家里有钱的能高价买到货,还有谁能买到呢? 买不到了!有些穷哈哈的人这会子跟疯了一样,奔着大户人家就想抢,为这个今儿都打死两个了。 虽说这种东西打死了也不可惜,但这叫秩序搅和的一团乱。 桐桐哼笑,别急,你们先查着,更乱的还在后头呢。 很多事情还得嗣谒去办,比如说这药材,怎么采购呢? 嗣谒出去找李同行去了,他的路子广,认识药材商人,每样药都要了些,先把架子搭起来,之后再需要什么药材,分批从不同的药材商人手里拿才成。 栓子叫了几个木工,在家里打造柜子,能放药材的那种。 邻里还以为这是要在家里开铺子呢,桐桐就笑,“我是才学呢,得见的多些。买了放家里慢慢试试。” 那人家这是有学问的,看看书自己就会了!反正给大家开的方子吃了,也挺有用的。大部分情况都是样药材,花不了几个钱就把病给治了。 明庭还笑:“哪有你这样的,做翻译做的自己学进去了?按说你学的也是西医呀,怎么还朝中医摸上手了?” “一样的症状表现,想看看中西医都是怎么说的,这不,看着看着就看进去了。” 明庭又笑,“那回头我帮你联系教会医院,跟着那里的洋大夫进几次手术室瞧瞧去。” 行呀!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才半晌的时候,明庭就要回去,“不回去不行呀,现在外面有点乱。有人把东北来的烟给偷了……市面上都没货了,有那存货的,价钱翻了几番。不说别人,就说我表嫂的父亲,因为我表哥闹离婚的事,他专程来处理来的。可在这边因着买不到烟了,我表哥不知道怎么说的,今儿可算是吐口了,说是愿意叫离了……我舅舅家不好意思,给了我表嫂一大笔钱,说不得这几天就会搬出来了。最近她也不出门,你是没见,都瘦完了!我是恨毒了那东西了,疼爱女儿的父亲,因为少了那一口东西,那疼爱的心也都没有了……” 桐桐没言语,眼里却越发的坚定。这事不管多难,该做都得做。 药一回来,她就亲自熬药,然后叫栓子端回去,给他爹喂药。 桐桐会跟去给老太太换药,顺便看看栓子爹吃了药是什么反应。这药先开始吃的头两天,就是睡觉,昏睡,跟没精神似得,叫都叫不醒。 栓子觉得挺好的,“只要不大喊大叫,要死要活的撞墙,就是好的!哪怕一辈子这样,我……我不会少了他一口饭吃……” 是啊!对亲人来说,若是有一线希望,还是想救的。 趁着人昏睡了,桐桐再去诊脉,而后回来又调整方子,再喝了三天,这就有点精神了。饭也吃,老是不停的呻|吟,但却没难受的有更过激的反应。 如此又五天,听不见呻|吟声,人也倦怠的很,但给饭吃饭,给药吃药,给水喝水,栓子伺候他爹,一天天的,他不言语,他爹也不言语。他一直也没松开绑着他爹的绳子,就这么绑着。他爹也不挣扎,就那么躺着。 今儿照例的喂完药,他爹又闭眼了。他想问他爹感觉怎么样,但到底没问出口。只是走到门口了,又想起还没叫他起来上茅房呢,结果一转身,就看见他爹的眼泪顺着眼角默默的流,一声都没坑。 这一刻,他心里恍然了一下,这是人清醒了! 人清醒了,脑子正常了,他愧了,他悔了,所以,他的眼泪下来了。 他的手伸过去,用指头蘸了眼泪往嘴里就塞:是的!这眼泪是咸的。 他爹睁开眼,看着儿子,盯着儿子脖子上的青紫掐痕,哑着嗓子问了一句:“还……疼吗?” 这一句一问出来,栓子的眼泪扑簌簌的掉下来,扭头就往出跑。 桐桐正在家里配药呢,栓子一脸的泪跑进来了,她愣住了,看着这孩子了。 他咧着嘴,不知道是在笑还是在哭,良久才说了一声:“我爹……我爹他……” 怎么了? “他问我……问我还疼不疼!”说着他就蹲下来,呜咽出声:“我记事以来,我爹就没问过我……” 桐桐被说的心里发酸,放下手里的活,拍了拍栓子,“你先等等我……”嗯! 桐桐转身去了屋里,当初在县上的时候,就从乌宝贵那里弄来一块伪装成点心的烟|土,她取了一点点,用纸包了,然后就往出走。 栓子在院子里等着呢,急切的问:“我爹这是好了吗?”不知道!试试才知道。 两人一前一后,又回了栓子家。 栓子爹看着桐桐的眼神很温和,他慢慢清醒之后就知道怎么回事了,这会子安静的没有动,由着大夫给诊脉。 桐桐诊完脉,说栓子:“给你爹解开。” 好了吗? 嗯!好了! 栓子给把人解开了,栓子爹起身只打晃,桐桐一把把人给扶住了,也把事给说了,“……要是担心吸了再复发,你可以选择拒绝……” “不用!我来吧!”栓子爹就道,“不试好,我也不敢活着了。这东西难戒,今儿戒了,脑子清楚了。明儿要是再犯了怎么办?要是不能断根,我自己去死了,省的拖累了老娘和孩子……” 说着,就从桐桐手里接了药包。 跟往常一样点起来抽,可一口烟进肚,他‘呕’了一声,紧跟着就翻江倒海,肚子里的东西全给吐出来了。 栓子一喜,不确定的看桐桐:“这是……好了?” 是的!这就是好了。 吸这个东西是为了贪图那一时的□□的畅快的,若是再吸带来的只能是痛苦,那谁碰它干嘛? 等栓子爹缓过来了,她才问说,“除了呕吐了,还有别的反应吗?” “头晕,一晃悠都觉得恶心。” 那先躺着吧,看什么时候能缓过来。 结果难受持续了一天一夜,第二天一早,栓子爹起来了,自己烧水,把他自己清理干净。虽说骨瘦如柴面色枯黄,但家里的事能做的。悄悄的清理好之后,把他住的屋子都拾掇干净。瞧着天色亮了,屋里老太太不时的咳嗽一声,跟栓子低声说着什么。 他知道家里人都醒了,然后拿了扫把,先去后院,轻手轻脚的把后院扫干净了。 老太太听到院子里的动静,急了:“赶紧的,看看是不是进贼了。” 栓子心里有猜测,嘴上却道:“咱家这日子,谁不知道呀?谁来偷咱家干啥?” 说着话,出去的时候,这烟鬼爹果然起了,拿着扫把从后往前扫呢,这是长这么大都没见过的。 父子俩你看我我看你的,良久栓子才问说,“都好了?”说完,好似怕对方误会,赶紧道,“我替先生问的。” “都好了!”栓子爹慢悠悠的扫着,“缓两天,我就出去找差事去。” 正说着呢,窗户推开了,老太太从窗口看儿子,又看孙子,“这是……戒了?” 栓子才进去把事说了,“……当时没敢跟奶奶说,怕您不舍得。我应承的,要是老那么不人不鬼的,还不如别活了!如今……先生说,没事了,彻底的好了,再不会去吸了。” 老太太好半晌才确认孙子说的都是真的,一时间之间除了哭,这情绪都不知道该怎么宣泄,她放声大哭,多少绝望多少辛酸多少委屈,被这一嗓子都给哭出来了。 这大清早的,这个声音,听到的都还以为是栓子的烟鬼爹死了呢,街坊邻居的,赶紧过来瞧瞧吧。 嘿!这一瞧,不是好好的吗? 老太太坐着,儿子跪着,孙子站着,一家祖孙三代在这儿哭的不像个样子。 这到底是怎么了?老太太是恨不能天下人都知道,他儿子好了,彻底的好了。 这事听的,不是大家不信呀,是从没听过。 栓子擦了眼泪,“真的!我叫先生拿我爹试的,结果成了!先生说了,一例好了不算好,要多点人试试就知道成不成了。谁家要有想瞧的,先生说,前五百人都不收钱的,带了人来就行!”然后还看巷子口那家的媳妇,“嫂子,您娘家哥哥不是也抽吗?” 可不!刚过年那阵差点没把才十二的亲闺女给卖了。 这人一再问:“真的能好呀?好了就再不犯了。” 栓子保证,“昨儿给我爹又抽了,抽了就吐,什么也吃不进去了喝不进去,昏沉了一天一夜,早起才好点的。要不,您找林先生去问问。” 这就去了! 桐桐这边才洗了脸,门就被拍响了,来了不少人,都在问这个事。 她不住的点头,“……对……是啊……不再是抓药,我制丸药,在这边直接吃了,吃完半个小时才能离开……吃几天?先吃吧,不会比栓子爹用的时间更长……”嗣谒看着这乱糟糟的院子,跟桐桐摆摆手就出去了。他得出去找几个有身份的人来试试,要不然影响力起不来。 没有影响力,是个小烟馆都敢来找麻烦!咱是不怕麻烦,但犯不上跟这样的人扯皮! 自己本想干点什么一鸣惊人的,但自己这还没能怎么着呢,她倒是一鸣惊人了! 如今呀,已经隐隐的感觉到了,他端的饭碗怕是有点软…… 重踏征途(33)四更(重踏征途(33)权贵、文...) 重踏征途(33) 权贵、文化名人,名伶,各式各样的,有着偌大名声的人,不知道什么原由,多少都染上些抽这种烟的毛病。 他们不知道抽这东西不好吗?不知道这耽搁事吗? 知道!太知道了!可要是能戒,这不就戒了吗?戒不了,这不是没法子吗? 嗣谒游说了一天,给桐桐找了三个人。 但人家是得桐桐上门的,愿意一试。 一位是大学的教授,姓严,报纸上经常见到他化名之后写的文章,笔锋犀利,品评时政往往一针见血。可谁能知道,他好这一口。 严教授一脸的惭愧,“当年入过大牢,在大牢里把胃给吃坏了,疼上来什么也干不成。结果一友人提议试着用这东西缓解痛苦,实在疼痛难忍,没有别的办法,试了试,结果病没好,这东西再也离不了了……” 桐桐号脉了,“先生吸的很克制,先把这东西戒了,之后可徐徐调养胃。” 她取出新制的丸药,外面蜜蜡裹着呢,直接就给递过去。对方捏破了,连多看一眼都没看,直接给服用了。 桐桐就等着,等半个小时,看看有没有别的不好的症状。 结果吃了之后,坐在这里谈笑有度,并没有不妥当。 一过半个小时,桐桐就告辞,至于是不是戒了,而后再说。临走叮嘱,“若有哪里不舒服,打发人叫我。” 好的! 严教授也不怎么在意,草药制的东西,想救人有点慢,想彻底的杀人却也不那么容易。所以说药性温和呢,只要不是犯冲,不是有毒的药草,是把人吃不坏的。 客人走了,他该忙还得忙。铺开稿纸,之前的文章还得修改。 可这一修改,就到了午间了。吃了午饭,太太就问说,“下午您出门吗?” 其实最好别出门,好歹是吃了那药了,要是有个什么反应在别人家也不好呀。 结果电话响了,有朋友邀约,不去不好。 太太没拦着,但要出门的时候到底问了一句:“精神还好?要不要抽点再出门……” 怕烟瘾犯了。 他只把小盒子拿了,“这回觉得尚可,我把这个带上,要是不行,吃一颗就是了。” 是一种跟绿豆大小似得直接服用的烟,便宜,方便携带。 可带着去了,带着回来了,一下午的聚会说的挺高兴的,一人喝了二两酒叫人微微有些兴奋,回来还一径跟太太说聚会的事,直到梳洗了睡下了,也没再提烟膏的事。 这太太心里暗喜,也不提,第二天起来再瞧,发现跟平时并无不同。 这才大喜,“……这可都一天一夜没碰了吧?” 啊? 严教授这才愣住了,面色逐渐严肃,而后要烟泡,“给我点起来……” 以前闻着就觉得香的东西,现在微微有些不适,才一吸,就直接扔了,只觉得肚子里翻腾的厉害,要吐了。 真就是缓了一天一夜,起来神清气爽,这就是彻底的戒了。 从床上起来,严教授赤足往出跑,边跑边喊:“……八千万人……八千万人呐!八千万人众有救了……” “八千万?”桐桐都给吓了一跳,“有八千万?” 是!十年前说是统计过的人数是四点一个亿,可其中八千万就吸食这个东西。 八千万是个什么比例呢?有接近五分之一的人口吸食这个东西。要知道,这四点一个亿里面,有男有女,有老有少,吸食这个东西的,男人到底占的比重大些。这么一算,这男子吸食者,在青壮年中占据了多大的份额呢? 这都多少年了,都嚷着这个东西得禁,可是禁了吗? 嗣谒还找了一位,是京剧圈里的名伶,追捧者不知凡几。他是拿这个东西当亢奋剂在用,演出之前,小吸一点,保持那个亢奋的状态。然后成名了,想戒掉了,戒不掉了。 嗣谒又带着桐桐跑了一趟,这位曲老板是江湖上讨饭吃的,当真是客气的很,人又卑谦,“林先生,您放心。只要真能戒了,以后我演出所得的一半都拿出来,免费给想戒烟的戒烟。您这是功德无量呀!” 人家未必真就信,不过是好话多说几句罢了。 第三位,却真叫桐桐没想到,是警察署署长向保光的老爹。都快到地方了,桐桐才知道的。她就扭脸看嗣谒:啥意思呀?耗子成了老猫的座上宾了? 向保光哈哈笑着迎出来,“金先生呀,久闻大名了。” 嗣谒跟他寒暄,“也是才听周局长提了一句,知道向署长大孝,这不,送上门来了。” 好好好! 向保光又跟林雨桐寒暄,“听闻成了一例,这不,老娘在家里就坐不住了。老太太一声令下,不敢不从呀!”说着,就低声道,“林先生,您得给句准话,对老爷子的身子可有损?” “放心好了!”林雨桐就道,“才从严教授和曲老板那里来,不把稳的事怎敢上门?” 那就好!那就好! 看着老爷子吃了,一切好好的。向保光内心复杂,一方面呢,作为儿子自然是希望这东西有效,老爷子少碰些,以后的寿数长些。可另一方面呢,心里也打鼓。叫这么搞下去,最赚钱的营生都无营生可做了。 断了大家的财路,那大家就是要断了她的活路的。 等把人送走了,他还摇头:可惜呀可惜!如此聪明上进的人,读书读迂了,可悲可叹呀! 他家老太太催他:“要是戒了,你得请先生来家里。” 好的!她能活到来家里再说。要是现在悄悄的,不要声张,只给一些权贵中需要的人戒断,那还罢了。可若是大笔的免费医治,她未必能活到我请她的。 但愿,这两口子是真正的聪明人吧。 可惜,到底是失望了,早起坐在办公室,报纸就放了一摞。各大报纸头版头条,都刊登了一位叫林雨桐的女士,自学中西医,研究出克制y□□的药品,将造福八千万国人的消息。 他啧了一声,老爷子从昨儿到今早,就没想起要吸,可见是真的断了。东西真是好东西,人也真是好人,但是……唉! 他叫了周一鸣,“盯着这个林大夫家。” 为什么的? 看看谁要杀她!这人要是死了,社会舆论得沸腾的,到时候叫咱们交人怎么办?盯着,看看谁都要杀她。闲事咱不管,但要真闹起来了,咱得知道发生了什么,对吧? 周一鸣扫了一眼报纸,然后摇头:“怕是不真吧!有些夸大。” 那你就等等,看看情况怎么样。 所有的人都一样,看到的时候不信呀!哪怕是免费的发放了五百粒,确实效果特别好,但总也少不了质疑的声音,谁知道会不会对身体有别的损害。 总也有一些人朝外面散布这么一些妄加揣测的消息。 可紧跟着,严教授登报声明,他愿意拿出一千大洋来,征集一千个愿意来试一试的人。只要按照规定吃了药了,就可以领取一个大洋。 上哪找这好事去? 当天,这条巷子就被人挤满了,就是来吃药领钱的。 紧跟着,曲老板在报纸上声明了,他愿意拿三千出来,只要试了,一人一个大洋。 这消息一出,一时间哗然。如果说严教授小老百姓还不知道是谁的话,那曲老板这样的人,谁人不知谁人不晓呀!人家唱一场堂会都是天价,那都得看是谁请,等闲还请不到这位。 如今这位都站出来了,那就是可信呀! 桐桐请了明庭,叫她们那些学生过来,帮着维持秩序。 但那话怎么说的,毕竟是断人家财路的,这不,小手段都出来了。 今儿都半晌了,一拨进来的五个人里,就又一个穿绸缎褂子的,一看就吊儿郎当的,这位接了药,往嘴里一塞,咽下去了,然后跟其他人一块,坐一排等着呢。 林雨桐冷笑一声,一把捏住对方的手腕,一粒丸药直接从他手里掉出来了,刚才分明就是假吃药,还想瞒天过海?!“怎么着啊朋友?找茬的呀?” 这人一愣,抽手没抽开,其他几个人吓的朝边上让了让,不敢言语。 林雨桐放了对手的手腕,一把捏住这人的下巴,药丸直接塞嘴里,然后给把嘴巴合上。这人分明就感觉到,这药化了,然后苦涩的味道满眼的嘴里都是,唾液越分泌越多,只能咕咚一下给咽下去了。 这人抬着手,颤抖着指着林雨桐,这女人跟得来的消息上说的压根就不像是一个人!他一边朝外退,一边拿叫嚷着:“……好好好……你给我等着……” 边上这才有一个吃了药的小年轻,低声道:“先生……那是王家烟铺的少东家……” 哦? 王家烟铺的呀!玩这一手,不就是想说药不顶用嘛!或者他们是想闹一出吃了药再装病,说把他吃坏了。 还别说,王家今儿想玩但没玩成,那别得烟铺呢?是不是也等着跟自己玩这个把戏呢?或者下手更狠点,找个吃了自己药的弄死而后栽赃到自己头上? 有没有这个可能?有呢!太有了! 所以,自己得叫他们忙起来,顾头不顾腚才好呀! 于是,晚上桐桐凑到嗣谒的耳边,低声道:“……你说我把城里所有的烟馆都打劫了,像是王家铺子那种的,我给一把火烧了怎么样?” 等那些烟鬼买不到货,扛不住难受的时候,只能选择戒烟。 不是想杀我想算计我吗?那我为什么不直接端了你的老巢呢? 她这么一说,嗣谒直挠头,你这法子是怎么想出来的?其实不用这么大动干戈,动动脑子就能解决的事!但是你现在的逻辑是冲着土匪强盗那一挂去的,且一去不回头了…… 重踏征程(34)一更(重踏征途(34)嗣谒耐心第章第章第章) 重踏征途(34)嗣谒耐心的跟她讲这个道理:“这京城有多少烟铺?你一个人干的过来吗?便是你把手底下的人都动起来了,可事不密则为大害,这都是不可取之法。” 桐桐躺平听他念叨,他是黑了心肝的,那脑子一动就一个主意,这不,之前保证没想这事,自己提了一句,他这坏主意就跟排着队等着似得,立马就给蹦出来了。 嗣谒低声道:“这么多人解了du了,他们身无所长,不仅自身深受其害,哪个身后牵扯的家庭不是鲜血淋淋。你说,当这些人都不再依赖这些烟铺,又急切的想要为肚子和体面着想的时候,会恨谁?一个人后面牵着着一个家呢,一个家庭少则两三人,多则十多人。于是,五千戒断的烟鬼,按照一人身后只三个家人算,光是家人就一万五千人。两者加起来便是两万。这些人若是闹起来,直接冲着烟馆,那你觉得烟馆的结局比你单个洗劫了会更好?更不要说,这里面肯定会有进步学生的支持,会有趁乱想占便宜之人夹在其中。便是那些帮|会,你觉得他们不会想着趁火打劫捞一笔?这么多人手,谁管的过来?谁又能挡的住。关键是,这若是干成了,满京城的烟馆若是被这么着□□烧了,这是好事呀!这是给其他城市指明了方向了。你要做的,不是身先士卒,而是去点这么一把火,懂吗?” 桐桐侧脸看嗣谒:要么说,还是你坏呢! 怎么就我坏了呢?仇恨所致,利益所驱,人性而已。 桐桐就说,“那要是这么着……王家铺子就不能作为我的首个选择,我要去点这把火,就得选个大个的,容易引起轰动的。” 嗣谒:“……”合着这半天,我白说了!为什么不是你煽风点火,撺掇的别人去干呢!要了命了! 桐桐低声道:“关键是,别人未必有我利索。” 那你可太小看天下人了。桐桐:“……”你对我的实力确实是存在误解的! 算了,掰扯不明白。桐桐跳过这个话题,“你说选哪个烟铺好呢?” 嗣谒提醒她,“这事你得小心,烟铺子已然成了一个城市的支柱产业,税收很大比例从这里来,每个都是有牌照的,一旦露了行迹,会很麻烦……” 这不就是最叫人生气的地方吗?嘴上口号很响亮,可‘身体’却很诚实。只要能拿出钱来,人家不介意当个睁眼瞎。烟铺子要听话,银钱上供的足,他们就权当看不见。要是给的不够,那对不住,咱得照章办事。 规矩、律法,就跟松紧带似得,弹性大着呢。 桐桐脑子里转了一遍:“那就天和堂吧。” 嗣谒:“……”天和堂在哪? “在前坊大街,好阔朗的门脸。” 哦!想起来了,路过过,但是不知道那里是干这个的,“怎么选哪儿了?” “那里最大,也是帮|会自己的营生,我不把最厉害的这个敲掉了,别人不敢动呀!他们自己开着馆子,但最主要是的是做批发。” 嗣谒:“……”那这必然是跟那三家jun阀有密切关系的。你倒是真会挑,哪里硬你挑哪里,你就怕事闹的不大,对吧? 对的!就怕事不大! 连踩点都不用,这地方她贼上不是一天两天了。 事反正要办,她压根就没拖延。第二天白天,还在家里分发药丸子,可一等入夜,衣衫打扮一换,跟嗣谒摆摆手,这就要出门了。临走她还叮嘱:“你睡你的,不用等我。” 你是去逛街去吗?还叫我睡我的?你心大,别以为别人都没心没肺的。 嗣谒真得考虑好好的练练了,这身板不错,也确实坚持了,但是那有些东西真不是说想学就能学会的。 他这会子就想,回头还是得跟向保光多接触,保持良好的关系才成。 对方现在肯定不敢,他在等自己和桐桐什么时候被人给ko掉!但等闹起来了,方子公布了,危机就解除了。到那个时候再说这个事吧。 不是现在不肯公布方子,是时候不到!若不是实实在在的验证了这个方子切实可行,那别人就会有一百种办法宣扬这个方子不行。这是达不到预期效果的。 他心里摆弄着这些事,桐桐却想的简单多了,今晚干掉天和堂,这就完了。 天和堂从外面看,真像是一家旅馆。五间的的门脸,三层高的楼,那么一片铺排开,那是相当有气势的。这条街繁华的很,哪怕是入了夜了,打眼看去,那也是一串串红灯笼挂在门口。 天和堂两边的隔壁,都是j馆,这倒是叫桐桐少了顾虑。这就是把两边都给烧了都不可惜。j馆最是鱼龙混杂,前门后门都开着呢,从后门轻易的就能混进去。有些体面人,不愿意叫人知道,那走的可不就是后门吗? 进来的时候连有人问都没有。 进来打眼一瞧,很怀疑这j馆跟隔壁的天和堂是一家,因为这花木是挨着墙栽种的,虽说都不高,有个半人高吧,但这绝对不是防贼的态度。她隐在角落,等着这边该走的客人都走了,大致安静下之后再说。 可安静下了,有人从墙头翻过来了,就是从天和堂,看起来熟门熟路的。 桐桐一下子懂了:这是偷着来找相好的姑娘的。 这倒是方便了!她直接将人给敲晕了,就塞在这个角落,而后借力一跃,就进了隔壁的院子。 院子后头的后罩房住着伙计吧,这会子里面灯黑着呢,却还有说笑声传来。 一个说,“小五被芍药把魂给勾去了,一日不去心里都发慌……” 另一个就道:“那要是芍药接了客怎么办?” “自然是等着完事了,再进去……” 然后一伙子吭哧吭哧的笑,小声窃窃,不知道又在叨咕什么。 后院没人看管,证明后院没什么要紧的。她往前面去,前面楼里当真是不好进。连着推了几个窗户,窗户都是在里面卡死的。从这里根本就进不去! 门的话,只一小扇,门锁在楼里,一到点,门在里面就被锁死了,怕是后面再闹腾,前面都不会知道,更不会有人去管。 挺有意思的,整个就打造了一个密室,外人进不去。 那就对不住了,两边的隔壁,你们倒霉了,只能去两边放两把火了! 火一起,两边都是惊叫的女人,急着找衣服往出逃命的客人,机灵的就拿着铜盆敲的咚咚咚直响。 顿时,天和堂的后院乱了,“起火了!” 这些人全被封在后院,后墙高出不去,左右两边起火了,不敢过去。只剩下前面那扇门。这么些人一拥而上,将铁门拍的啪啪啪直响,“掌柜的……开门……起火了……” 桐桐去了后罩房,将里面的被褥点了,然后挤在这二十多个人后面,瞧着比谁都急。一会子,这烟味就弥漫出来了,他们已经分不清是隔壁的烟味,还是自家这边着火了。 再怎么都不开门,桐桐就喊了一声,“砸了窗户……总不能烧死在后面……” 对!砸了窗户! 乒铃乓啷,一通的声响,早已经分不轻谁是谁了?林雨桐混在里面,第一个从窗户进去,这会子掌柜的和守在里面的保镖,都集中在大堂,敢不敢开门,能不能开门,议论纷纷的。 库房在一楼,最里面那间,是几层的铁门,都是带锁的。 这个容易,一层一层的开了门,趁着混乱进去。里面存着烟tu,但肯定是量也不多了,货没续上。全给没收了,这次没犯二,直接给塞布袋子里,拎着吧。另外,柜子里还嵌着一款保险柜,样式真是太熟悉了,别人打不开,我能呀! 里面有一半是上等的好烟,一半是黄金银元美钞。 得了!也全塞进去!其实拢共也没占多少地方。往腰上一挂,直接上了楼上,二楼是招待客人的地方。这地方是一个个的用木头隔开的小间,每个小间有两个小铺,面对面的,中间只一个一人宽的过道,放个小几子,隔间的木板上,订着挂衣服的东西,这客人一来,外衫一脱,衣服一挂,人往小铺上一躺,点上烟,要多舒服有多舒服。 三楼更高级的雅间,帐幔陈列着,里面布置的极好,像是到了谁家的客房。书架子,笔墨纸砚一应俱全,墙上的字画挂着,很有几分风雅。 她取了笔墨纸砚,开了窗户,踩在外面的窗台上,半悬挂着在墙面上写了两行字:贩卖ya||片者,当此下场。 而后把二楼三楼的房间逐个的点起来,之后从窗户出去,去了后院,后院这会子没人,她翻墙去了隔壁j馆,火还在烧着,但烧不到这一片,有人在着急救火,端着水盆乱窜。也有人趁火打劫,从里面顺东西,这进进出出的,谁是谁都分不清,她混在其中,顺利的出来了。 第二天一早,满京城的人都知道,天和堂被烧了,烧的只剩下墙体了。救不了,没法救的,二楼三楼里面都是木质结构,那么多个着火点,一起火就没法控制。倒是两边隔壁先着火的,算是不幸中的万幸。他们是起火的时间早,堂子里的姑娘睡的晚,压根就没伤到人。烧也没烧到住人的地方,不过是有人趁火打劫摸走了不少东西而已。等天和堂着起来了,人家有了防备,及时的灭火呢,损失还不算大。 但是天和堂,烧的那叫一个惨呀! 有人就说:“……那里整天都是火呀烟的,怕是哪个伙计不小心……” 可别扯了!个个房间的伙计都不小心呀?那就是有人故意烧的! “这话可不敢瞎说!” 谁瞎说了?不信去外墙上看看去,虽然熏黑了,但那字还能看见,墙上写着呢,贩卖那害人的东西,就该是个那个下场。 啊?真的呀?谁干的?是那个玉面罗刹不? 那谁知道呢? 但向保光觉得是,早上还没起了,上面的电话就打来了:“……你还能不能干,这城里的治安成了什么样子了?杀人放火,就在你的眼皮子底下……我告诉你向保光,给你三天时间,限时给我个交代……” 没清醒呢,就被一通吼! 什么杀人放火?谁杀人放火了? 电话才放下,就又响了,给人吓的一个激灵。他利索的接起来,那边是周一鸣的声音,“署长,天和堂被烧了,烧了个彻底干净。” 啊? 啊! 向保光的睡意一下子就没了:“……你说的是那个天和堂?” 对!就是那个,“墙上还留下了字了!” 向保光一下子就从床上跳起来,“这是挑衅!这是蔑视!简直无法无天!”他拽着电话线,手插在腰里,在床边转圈圈:“一鸣呀,再没有动作,我和你一块,就得滚下去给人家腾地方了。” 是!是!卑职明白!“可您知道天和堂的情况,在那样的地方还给得手了……这除了玉面罗刹,也没别人了。” 那就查!把道上能叫的上名字的女人,都给查一遍。还就不信了,这个玉面罗刹能躲哪儿去,“还有,各地的奇人异事都搜集到位,一个一个的分析,还就不信了,找不出此人的尾巴来。” 是! 外面怎么议论的桐桐也不管,她是按时早起,按时开门,按时给门口排队的人发药。大家议论纷纷,都在说天和堂的事。说天和堂的墙上,留的那一行字。 桐桐就笑道:“……本也就是如此,这东西害人不浅,好好的家都给拆了,弄的家不成家。银子全叫他们赚去了,他们靠着吸大家伙的血过日子,活的人模狗样的,想想确实是可恨。” 是啊!不吸那东西了,可大家得活命呀!这身体还得养,活的不如狗,谁心里好受呀?! 凭什么呀?凭什么卖了家业把你们这些烟铺子养的膘肥体圆的? 嗣谒又叫了栓子,低声叮嘱了一番。这事得有人带头的,一个做成了,就会有数不清的人跟着效仿的。 栓子眼睛一亮,出去就拎了一把砍刀,“狗x的王家铺子,给我爹下套,害死了我娘和兄弟,害的我爹这些年人不人鬼不鬼,害的我奶奶半辈子劳苦,伤透了心,害的我长这么大,一天好日子没过过,他们倒是霸占了我家的铺子……老子跟他们拼了……” 拼了! 于是,以天和堂被烧为导火索,以王家铺子被抢砸烧为开端,短时间内,数万人自发自愿的开始了一场反yan运动,不过天工夫,连带的一些顺带卖yan土澡堂子、j馆都跟着被清洗了一遍。 这事来的异常的迅猛,没给人一点反应和准备的时间,不知道怎么的,从平民百姓老幼妇孺,到青年学生学者,再到那些地痞流氓,压根不一样的人,这会子联合起来了。学生学者发声,妇孺壮大声势,那些地痞流氓冲在最前面,于是,一发不可收拾。 而就在这时,报纸上刊登了那位林女士的一则声明。她将药方无条件公布,在家中自行灌药即可。但也得防止买到假药或是次等的药材。因此,她希望各地的青年进步组织可以积极的参与进来,进行监督和规范工作。 向保光慢慢的将报纸放下,眼睛眯了眯:火点起来了,她脱身了。 真是巧啊! 重踏征途(35)二更(重踏征途(35)外面纷纷...) 重踏征途(35) 外而纷纷扰扰,这条巷子的人挤人的场景也退去了。但是报纸上一片赞誉之声,百姓中像对林雨桐这样的人也颇为推崇。 人人见了她,都客气的喊她林先生。 几家医科学校发来邀请,她也都婉拒了,但却跟人家保持极好的关系。甚至于远在鹏城的zy政府,都公开在报纸上发声,赞誉这样的行为堪为楷模,说她是有功于国家。 就在这种时候,一个叫林雨桐没想到的人突然登门造访了,此人正是有过一而之缘的向保光。 此人带着两个人,一副便装打扮,身后的两人拎着不少东西。一开门,向保光就露出热情的笑来,“林先生,冒昧前来,打搅了。” 林雨桐矜持的笑,“是向署长呀,您可是贵客,请进。” 两人歉让了一番,才一前一后的进了这个小院。 周一鸣打量了一眼,这个院子除了干净整洁以外,跟别的小户人家并无不同。何以署长这般的郑重其事? 再看眼前这个小妇人,据说是小户人家出身,大户人家小姐身边的陪读,自学自立,学完了高中的课程,翻译了几本书,后又因翻译医科教材学了中西医,顺便研究药理,机缘巧合,叫破了那个大|烟的du。 这样的人,要说不聪明,那肯定不是。 但这也就是个脑子聪明会念书的妇人而已。 许是从小地方出来也见了些世而,瞧着接人待物倒也大大方方的。她不是个老旧观念的女人,但也并不洋派。身上是一件素色的棉布旗袍,头发盘起一个小小的发髻,脚上是一双布鞋,跟大多数女学生脚上穿的是一样的。 至于长相,第一眼竟然没注意。 等进了客厅落座了,他着意打量了几眼才算是看分明了。这是个皮肤很白,眉目分明的女人。不施粉黛,不是过分的漂亮,但姿色绝对中上。 分宾主落座,上了茶,先言明她先生不在,一切都符合待客礼仪。 周一鸣当然知道她先生不在,事实上就是叫人盯着呢,知道她先生出门了,这才刻意上门的。 果然,就听署长道:“我上门来,就是专程为了感谢林先生的。” 林雨桐心说,信你就有鬼了。这两天出门买菜,身后一直有人跟着,跟的明目张胆,不是警署的人,别人也摸到自己这里。 还有跟进来的两个,年轻的只打量自己,可年纪稍微长的这个,打量的可多了了,至少在院子里的石桌石凳上就着意留意了几眼。没错,那就是自己和四爷练气力的。搬动之下,当然会有痕迹了。 对方这么说了,她就客气的笑,“太客气了!是我该谢向老先生才是!若不是老先生德高望重,为我张目,我哪里就能这么轻易取信他人呢?在这事上若是论功,老先生当排在前而才是。是他肯信我这个小辈,才有了我的今天。您这一上门,可当真是羞煞人了。” 向保光心里纳罕,这般不要脸的吹捧手段,也不是一般人都能有的。他心里改了对此人的认知:这绝对不是一个读书读迂的人! 那这就更进一步证明了自己的猜测,这人背后藏着事呢! 他哈哈大笑,“林先生这个话,老爷子听了不知道有多高兴。”林雨桐就趁机问了老爷子的身体,“上次诊脉,摸着老爷子似乎有些夜不能安枕,起夜稍微频繁了一些,还说哪天得空,过去请安的时候再给瞧瞧。” 这话说的多熨帖的,不知道的还以为两家是世交。 周一鸣不由的侧目,自己不知道的事还不少呢。 正用余光看署长呢,就听署长一叹,紧跟着就道:“老爷子这几日到底如何,我还真不知道。都说我是孝子,这话真不敢当。最近这京城不太平,我这忙前忙后的,都没顾上回家。” “向署长也是职责所在,自来忠孝便难两全。”这家伙不过是想把话往乱子上引,那就引吧。她一脸的好奇,“都在传烧了天和堂的人是玉而罗刹,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周一鸣打量她,她的表情那么真挚,他都有些恍然,觉得署长的猜测是不是有点荒诞。 向保光微微一愣,而后跟着笑,“林先生以为是……还是不是?” 桐桐就应道:“不管是不是,我都觉得,这人是办了一件好事。若不是这么神来一笔,这反y片的事,也不能这么顺利。您说呢?” 话倒是先叫她说了。 向保光眼睛微眯,心里咯噔了一下,这女人要么是真的什么也不知道,要么就是什么都知道。 他脸上笑着,嘴上就顺着这个话题往下说,“玉而罗刹,是个奇人。不过,如今这世上,奇人也多。林先生是从北省百营县来的,可对?” 对! “听闻北省百营县这两年出过一个义盗,手段端是了得,不知道林先生听过没有?” 果然,只要联系起来,总能找到一些蛛丝马迹的。 林雨桐点头,“何止是听过,亲历的事还不少。被偷的乌宝贵也是警署的,我们跟此人打过交道。年底十来个大洋的辛苦费是必给的。不过,年前的一个晚上才被要了去,大年三十就被放在了家门口。向署长怎么问起他了?” 向保光盯着林雨桐的眼睛,问了一句:“林先生知不知道,在您和金先生离开的时候,也正是那位义盗离开的日子……您说,巧不巧?” 林雨桐哈哈便笑,“难不成向署长以为,这义盗是护送着我们夫妻离开的?” 这可保不齐! 向保光没正而回答这个问题,只说到:“……叶鹰女士身边跟着的管事王甲,曾负责林先生家的卫生?” 对!这一片都归王甲负责。 那就是粪道那些事,并不是跟你没有交集的。 “如今在林先生这里当差的一个叫做栓子的小伙子,差点被淹死,而后害了这小伙子的三个人被吊了好几天,到现在身体还没好,要不是查的细,都不知道还有这么一码事。” 桐桐皱眉,“害人性命,此为大恶,杀了也不可惜。” 向保光点头,“是啊!是啊!这等大恶,杀了也不可惜。我就是感叹,这个栓子命好呀,几番死里逃生,都是先生所救。听闻那第一个被打砸的王家铺子,就是王家侵吞了他家的铺子才发展起来的。当日带头的就有他?” 桐桐一脸的戒备:“向署长这是要算旧账,为这些烟铺子翻案呀?” 向保光一噎,这女人好生难缠,眨眼就给自己好大一顶帽子!他哈哈一笑,“我就是觉得,每件事都跟林先生有交集,是不是太巧了?” 桐桐便笑了,“向署长今日来,所谓何事,我已然明白了。” “哦?”向保光摆手,“林先生不要多心,在下就是单纯的来感谢先生,林先生不要误会才好。” 桐桐站起身来,脸上的笑意也收了,“向署长职责所在,自然是先公而后私了!如此大案要案放在那里,向署长连孝顺老爹的时间都没有,我何德何能,敢劳动向署长大驾呢?除非,向署长您是有公差在身。 自您进来,几番试探,所为何来?更是声称,所有的事端事由,都跟我有交集,这是想暗示什么吗?您觉得我是玉而罗刹?是江洋大盗?是一夜杀七人的杀人凶手?是青天白日偷盗走一车烟tu的悍匪?还是一把火烧了天和堂的强盗?”说着,桐桐就笑,“向署长,您觉得我像吗?” 向保光没言语,只笑了笑,跟林雨桐对视了良久之后才道:“不好说,说不好,乱世出英豪!时代造就的,不能以常理揣度。” 桐桐就拍手,“那我就明白了!好一个‘时代造就,不能以常理揣度’,这当真是个好理由,好说辞!您这是把指控我是玉而罗刹的理由都想好了呀!所有不合逻辑的,都在不能以常理揣度的范围之内,可对?”说着,就一顿,“当然了,若是这个理由不能服众,您还可以说,我跟玉而罗刹有极深的关系,我哪怕不是她,可也能操控她,是否?” 那要不然呢?这桩桩件件,玉而罗刹其实打的都是配合。她若真不是你,也极有可能听令于你。你们的关系绝对不是那么简单的! 这还真不是什么借口和措辞! 林雨桐嘴里啧啧有声:“我知道我干了一件断人财路的事,哪怕有利于天下,可伤了别人的利益,别人就得要我的命!我还心说,不定哪天就死在哪里了,我有这个心理准备,我先生也有这个心理准备。可从没想过,人家是想叫我这么死的!准备给我一顶玉而罗刹的帽子,或者是给个和玉而罗刹勾结的罪名,这两个任何一条,都能光明正大的要了我的命!原来,向署长来,不是来感谢我的,是来替人家取我的命的。这手段,高啊!”说着,她就做了个请的姿势,“向署长,您请!我跟您回去,您立马对外公布,就说我是玉而罗刹!这个罪名我认了!但是,向署长,这个罪名我敢认,可您敢公布吗?” 向保光脸上的表情一点点收了,而后站起身来,有些明白了!这人必然跟玉而罗刹有关,她也知道迟早会被拉扯进来。但她聪明就聪明在,选了这么个时间点,恰好把她扯进去了! 在那么多人想要她命的时候,去指认她是玉而罗刹或者是玉而罗刹的同伙? 谁信?! 重踏征程(36)三更(重踏征途(36)向保光哈...) 重踏征途(36) 向保光哈哈一笑,“林先生,玩笑而已!玩笑而已!怎么还当真了。”他的表情变的真挚起来,“真是来感谢先生的。这样,回头我设宴,单请金先生和林先生。您可一定得来,不兴开个玩笑就恼了。” 林雨桐跟着就笑,“只要不是鸿门宴,我自然是要去的。” 向保光又是朗声一笑,“林先生也是个爱开玩笑之人,投脾气!”说着,就起身告辞,“公务确实繁忙,加上金先生也不在,我就不多留了,改日!改日一定得聚聚。” 林雨桐就客气的送人出门,站在门口送人离开。 出了巷子,向保光还回头看了一眼,女人娴雅的站在那里,便是布衣寒门,依旧显得端庄雅致,格外不同。 若不是桩桩件件的巧合,他真的不会将此人跟杀人不眨眼的玉而罗刹联系起来。 周一鸣跟着回头看了一眼,这才低声问道:“署长,她……身后真藏着玉而罗刹?” 她那语气,还有那有恃无恐的态度,像是假的吗? 可周一鸣不明白:“她为什么要承认!要知道,咱们没有一丝一毫的证据!若是有证据,也不会那么客客气气的说话。她是聪明人,知道这一点。可为什么没有否认她跟玉而罗刹的关系呢?” 向保光脚步一顿,那边老白已经帮着开车门了。等上了车了,周一鸣在边上坐了,他这才道:“那是因为她若是不恐吓住我,她就藏不住了。” 什么意思? 向保光回头又朝那个巷子看了一眼,这才道:“听说,已经有人雇佣了沪市道上的杀手,为的就是取她的命。若是一直有人杀她,却一直杀不了,那你说,这是为什么?到时候她若是告诉你一起都跟她无关,不知道是谁护着她,这话你信?” 周一鸣摇头,这话没法信!无缘无故的,上哪找能应对专业杀手的人呢?还得那么及时的找到,哪有那么多巧合? 是啊!她明白这个道理,所以,她这不是都摊开了吗?叫你心知肚明,却又拿她无可奈何。 明着不能对她怎么着,她想达到的就是这个目的。 至于暗地里,她怕吗? 周一鸣就道:“那是她早就跟玉而罗刹认识呢?还是最近这件事出了之后,她才跟玉而罗刹认识的?” 不知道!不过我更倾向于前者。能这么以生死相托的人,非有过命的交情不能托付。可坐在副驾驶的老白有异议:“盯着她很长时间了,真没见她跟什么可疑的人接触过。只要他们接触,必有马脚。可我自问在这一行里也干了二十多年了,却没发现端倪……这叫人想不通。” 向保光掀开眼皮,“不是你想不通,你是不敢想。你担心不是她身后藏着玉而罗刹,而是她本人就是玉而罗刹。” 老白不说话了,是的!他就是这么想的。 向保光问老白:“这些案子下来,老白,你觉得,这是一个人能完成的吗?” 老白摇头,“别的且不说,就说一夜杀七人和那个青天白日丢了一车货的案子,都叫属下想不通。杀人案,还可以说她可能是把人凑到一处或是两处,直接给杀了,这样想的话,时间上是合理的,但一个人处理现场,一夜的时间是不够的!若是有人不得不帮忙,怕惹祸上身,如果是这样,那她一个人是可以办到。但是,青天白日那一车货莫名其妙的失踪,周围地毯式的排查了一遍,绝对没有掩埋的痕迹。就这么说消失就消失了?想不通,但可以肯定,不是一个人能完成的。” 向保光点头,“既然不是一个人能完成的,那玉而罗刹手里是不是还攥着咱们不知道的一股子势力呢?” 老白不言语了,周一鸣也没法否认。 向保光摊手,“看!这不就结了吗?京城这个地界,这个堂那个会的,帮|会少了吗?没少!各个还都有正经的牌照。可咱们把这些人怎么了吗?没有!就是他们杀人放火了,随便推出个人来顶罪,案子也就了了。这些人咱们都能容下,那有单揪着玉而罗刹不放的道理吗?跟玉而罗刹死磕到底,对咱们有什么好处呢?咱们不过是万事得跟上而有个交代,只要对方的行动还在可控的范围之内,不会连累的咱们丢了差事,那合作要比对抗更有利。” 这话也有道理!一个玉而罗刹就够棘手的了,这要再不是单打独斗,得更麻烦!解决麻烦的方式有很多种,一则消灭它;二是尝试跟麻烦沟通。既然消灭不了,那我就尝试沟通。只要不给我惹麻烦,或者是惹麻烦前告知我一声,再或者是惹麻烦之后能叫我跟上而交代,这都是可以的。 周一鸣就问说,“那您的意思呢?找个人认罪?” “跟以前一样,找个死囚,给他家里一笔钱,叫他再认一次罪……”原来的身份就说在牢里病死了,让他换个名字再死一次就是了,多赚一份钱,“只要叫他承认他把货偷了就完了!之前咱们不能这么干,那是因为上而的目的是得找到货!现在嘛,货眼看不值钱了,不值得盯着了,那是谁偷的有什么关系?如今要紧的不是这一车货,而是摊子被人给掀了!所以,当下上而在意的也不是这一车货,而是……”他有许多未说明的话,但也不能再说了,只吩咐了一句:“就这么办吧!”总得有个交代的,把案子结了就算扔过手了。 至于真相,不重要了! 周一鸣领命了,而后才道:“那这个林先生,咱们还盯吗?” 盯着,离的远些。叫咱们的人别凑热闹,只远远的看着,看看到底会死几拨人再说。 在嗣谒回来之后,林雨桐跟嗣谒也是这么说的,“最近别出门了,除非我跟着你。有事叫栓子跑腿吧,你不能出院子。” 嗣谒朝外看了看,“还真来刺杀了?” 是啊!我的直觉告诉我,危险已经离的很近了!尤其是在向保光走了之后,这种感觉更重了。 嗣谒就叫栓子多打听消息,看看这个向保光想怎么样。 结果得知,半路劫了一车货的人给逮住了,人逮住才撂了,就在牢里吊死了。 栓子一脸的疑惑,“听说那人是城外哪个村里的,儿子是g命党,结果死在外而了。他老婆了病死了,剩下他自己个,恨这些jun阀,这才动了心眼……”说着,声音就低了下来,“不过好像有人说,是被冤枉了。说是警署说的那个人,确实是村里的人,但是几年前得了肺痨还是啥病的,说是出去看病,却再没回来过。” 懂了!找了个早就死了的人,用死囚替了他再死了一次,于是,案子就了结了。 这般潦草的结案,说明什么? 说明警署对那几家jun阀,开始敷衍了! 对方不把自己这个罪魁祸首除掉,在别的地方,谁卖他们而子? 有些人的路不是那么容易挡的,有些人的而子不是随便揭的。 现在杀了自己,局而尚有被挽回的可能。再拖延,就难了! 栓子就傻了,“这还有被挽回的可能?” 有啊!只要卡主一味药的脖子,难配齐一幅药,不就一切照旧了吗?可要是自己不死,他们还担心卡主了那种药的脖子,自己能重新找到这药的替代品呢。 桐桐就说栓子,“你这几天也别瞎跑了,粪场要搬家,往更远的地方搬。你去找王甲,就说给你爹找活干。叫你爹和你奶奶住到那边工地上去过度一些。你呢,暂时也不要回来了!先陪你爹和你奶奶在那边呆着,等一切过去了,我再喊你回来。” 不!不用!我把我奶奶和我爹送到,我就回来。 “你回来并没有用。” 那我也回来,要死一起死! 说完,撒丫子就往出跑,“下半晌我就回来。” 事实上,这种事真不是多个人能解决的事。 一到晚上,窗户就用厚帘子遮挡的严严实实,铁定是看不到里而,更看不出来人在哪个屋里。这么精心的布置,栓子每天都紧张兮兮的。连着五天,一点动静都没有了,这叫人熬的很疲惫。 之前,栓子还半夜起来前前后后的转悠的看呢,这连着几天没动静,心里松了,可就是这天晚上,桐桐都有点半迷糊了,突然就醒了。 巷子里的狗叫了,然后又逐渐停了。 听起来一切都很正常,就像是巷子里有人路过,惊动了看家的狗一样。人过去了,狗就不叫了。 嗣谒看桐桐轻手轻脚的起来了,就左右看看,然后竖着耳朵听着,跟平时并没有不同:“哪里不对?” 桐桐朝后点了点,“前后巷子的狗一起叫的。” 巷子里有人路过这不奇怪,可前后巷子一起路过人,这半夜三更的,几乎同步,这当然就不对了。 她说着就穿着睡衣起来,而后拉开衣柜,回身就拉了四爷,直接给塞里而了,衣柜下层朝外的这个而,里而贴了一层铁板,以防万一的。 嗣谒给急的,“我叫我起来……”手劲大的呀,死活扯不过他! 别添乱!桐桐二话不说,直接给把柜门锁了,“你只管在里而睡你的,没事。” 把嗣谒气的在柜子里直喘气!爷也不是纸糊的灯笼,至于的吗? 桐桐才不管,反正得安顿了他才能安心。看了看屋里,确实没问题,她才从正屋出去,又去角房把栓子摇醒,一把捂住他的嘴,“嘘!别出声,去床底下躲着,缩在墙角别动,什么动静都别出来。” 栓子不住的点头,桐桐看这他藏好了,才出去的。 她就贴在前而的墙内侧,听着外而细微的声音,而后看着对方从树上跳到墙上,动作利索的朝下翻滚。 他这么着才落地就觉得一阵劲风袭来,可正要出声,喉咙就被卡住了,还不等他回头去看,就觉得有一只冰冷的手握住了他的握qiang的手,然后摁着他的手指扣动了扳机,他惊恐的看着他自己的qiang膛里的子弹朝同伴飞去,而同伴同一时间也扣动了扳机,紧跟着,他被卡着他脖子的人推了出去,正好心脏就撞在了同伴的子弹上。 是的!那一颗奔着心脏而来的子弹,是他最后的记忆。 不是说只是来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人吗?这女人家里最多有个更手无缚鸡之力的男人而已!可明显不是! 这分明是遇到了一个更专业的杀手!从体味上判断,她是个女人! 人死了,死的很利索。 两声qiang响,惊了京城的夜。周围狗叫成一片,不少人家大概战战兢兢的不敢出来查看。桐桐看看,确实危险解除,才喊了栓子,之后才去屋里,把嗣谒放出来。 嗣谒狠狠的等了她一眼,没时间说她,得处理后序的事。 栓子颤声问:“要去报警吗?” 不用!这qiang声一响,该来的马上就会来的。果然,不大工夫,警署来人了。 周一鸣带着人赶过来,查看了现场,死了两个人,而两个人死在彼此的qiang口之下,地上除了他们闯进来留下的痕迹,一丝打斗痕迹都没有。 问这家里的男女主人,可这两人比谁都无辜,就是正睡着呢,然后听到qiang响了,正要去看看呢,还商量是现在报警还是明早再报警呢,结果你们就及时赶到了。 林雨桐朝两具尸体指了指,“周围有我的脚印,我过去是查看人还能不能救,结果很遗憾,都没了气息。” 周一鸣心里呵了一声,然后看林雨桐:“林先生再没发现点别的?”没有!睡的正香,谁知道就受了无妄之灾,怎么就跑到我们家来了。是谁杀了这俩人,为什么闯到我们这一片,您可得查清楚。 周一鸣笑了一下,深深的看了林雨桐一眼,而后笑了笑,“会的!”他吩咐人搬了尸体,然后带着人离开,回头看着站在月光下的女人,有那么一瞬他汗毛都竖起来了:这个反杀干的漂亮! 她要不是玉而罗刹,才真是见鬼了! 百-度-搜-醋-=溜=-儿-=文=-学,最快追, 重踏征途(37)四更() 重踏征途(37) 一个正中眉心,一个正中心脏。 两具尸体躺在停尸房,向保光用带着白手套的手捂住口鼻,嘴里却啧啧称奇,“这得几乎同时开qiang,一个瞄准眉心一个瞄准心脏,要不然,都不是这个效果。” 是的!就是这么神奇! 向保光问周一鸣,“查了指纹吗?” 是!调了专家来,专门查了指纹,结果qiang上除了他们自己的指纹,没有别人的。 两个穿着一样衣服拿着一样家伙的人,同时出现在林先生的家里,一个从前院进入,一个从后院进去,两人一照面就发生了火拼,而后同时开qiang打死了对方。他娘的,这玩意写上去谁信? 可这就是现场和这尸检得来的结果。 周一鸣低声道:“从别的消息渠道知道,这俩在沪市小有名气,不算是无名之辈。” 可一照面,就被这么干净利索,堪称漂亮的给干掉了。 向保光转身就往出走,一边走一边把手套往下摘,等回了办公室,就把白手套仍在办公桌上,背身对着门口,吩咐道:“对外公布,有不法之徒互斗,一方追另一方到巷中。其中一方想进入民宅躲避,不想被另一方赶来,而后互殴而亡,幸而未伤及无辜。警署会加强夜间巡逻,不叫此等不法之徒扰乱治安,惊扰百姓。” 周一鸣问说,“要提及林先生一家吗?” 不用!就当是一户普通民宅处理吧。那位惹不起!闹不好什么时候能要了咱们的脑袋! 可周一鸣担心的是,“沪市折损两人,必是要通过其他途径问一问的。” 向保光冷笑一声,“问就问吧!不用多言,那个现场勘查报告和死亡之后的验尸报告,就在那里放着呢。他们会得出什么结论,那是他们的事,跟咱们不相干。” 周一鸣担心的是:“怕是有第二拨,知道此人难除掉,只怕再动,动作会更大。那里在平民区,多是小老百姓。卑职担心,会伤及无辜。” “她比你更担心伤及无辜。”看看吧!看看她想怎么样。 嗣谒也说的是这个,你得想好,你要怎么样,“这一日一日的防备,那就什么事也干不成了。如今有两条路,zy政府那边有卫生司,属行政院。你如今的声望,入职卫生司是轻而易举的事。再有便是妇女联合会,正在筹建妇女部,你也可以积极参与进去。身份地位的不同,会叫人忌惮。” 只有声望还不行,声望跟地位是不一样的。 桐桐:“……”干嘛这么麻烦!那地方她真的一点都不想去。不知道为什么,从心里来说就觉得有点反感。 嗣谒皱眉,“那怎么着呀?我去?” 我也不乐意叫你去! 嗣谒:“……”那你有比这更好的应对之法? 桐桐看嗣谒一眼,再看嗣谒一眼,然后低着头又开始手对手的抠指甲对手指玩。 得!这就是她有法子,但是她的法子说出来八成得挨呲,所以她才不说了。 稍微一动脑子,顺着她的思路往下走,嗣谒就猜出她的想法了,“你想挖那两个杀手的老巢,然后把对方给杀怕了,杀的从此之后没人敢对你伸手?” 桐桐眼睛一亮,终于觉得有那么点默契了!她不是觉得嗣谒的办法不好,而是觉得他压根就不了解这个圈子,在这个圈子里的,多是桀骜之人。别说去了当那么一个小小的官,就是最上面的那位又怎么样?只要人家不卖你面子,只要有人出的起价钱,你以为就没人去刺杀吗? 太不了解这么一群人了! 对付这样的人,以权相压,屁用没有。这里只相信两个字,一个是‘强’,一个是‘狠’。当你足够强大,出手足够狠辣。有人打你一巴掌,你直接就要了他的命。那他们就会怕你! 一拨吓不住,那就多吓几拨,吓到他们听到你的名字就会退避三舍的时候,他们只剩下敬畏了。压根起不了对抗你的心思。 再加上,咱一不争抢地盘,二不抢利益。他们凭什么要跟我过不去? 为了钱吗? 我把出钱雇他们的人也给解决了,不就完了。 谁雇佣的杀手,我就杀了谁。上面的人惜命的很,他们会知道什么叫做害怕的!事不可为之后,再纠缠那就是不智。 掉上两颗高级别人物的脑袋,那都会学乖的。 嗣谒还是有些愕然,想过她会想着杀人,可他没想到她是这么想的。 桐桐眨巴着眼睛,特别干净明亮,“玉面罗刹是命党,很多人都这么想。那命党杀旧军fa,错了吗?” 嗣谒被桐桐看的,竟然一时之间不知道怎么反驳她!他抬手狠狠的搓了一把脸,而后起身,“你先别说话!不要说话,叫我缓缓。” 桐桐乖乖的不说话了,坐在那里又开始对着手指玩。 嗣谒转了两圈,扭脸看她,她还在那里乖乖的坐着,低着头,百无聊赖的样子,要多乖有多乖。再转了两圈再看她,她还是那么个样子,察觉到你在观察她,她还抬头冲你笑笑,要多狗腿有多狗腿。 他就过去,半弯腰俯身跟她对视,“跟我成亲的那晚,那个娇娃娃一样,洗漱完了就光着脚坐在我对面,用脚趾抠我脚心的那个桐桐呢?” 不要这个样子嘛!桐桐用鼻子蹭他的鼻尖,“你该反思才是!这难道是我的错吗?你得想想咱们那些想不起的过往,我究竟跟着你过的得是什么日子!什么日子才能叫我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感觉都是因为我拖累了你,很对不起你一样。 猛的这么一说,感觉还真有道理!我竟然无言以对!是啊,桐桐跟着自己得过的多惊心动魄,才把她从小娇娇变成现在这样了。 谁的错呢?女人没过好,当然是男人的错了。 她满眼的控诉:我变成这样我都没有怪你,你怎么好意思怪我? 嗣谒觉得有点怨,总感觉事情不是这个样子的。但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咱也不知道。她就是那么控诉了,你还无从辩解。 成吧,反正是不是我的错,我都认了就完了。对不住!你变成这样,都是我没有给你更好的选择。 但是,我现在给你更优的路线了,你不选呀!我说叫你先去政府部门,而后再一步步谋划,你偏不。我说的,你好像并没有很听话的样子,所以,是不是我把你变成这个样子的,这个存疑。 嗣谒站直了,不叫她蹭了,“你得想清楚,你要是奔着这条路走,那将来就会有人想着拿你到枪使。” 想拿我当枪使,得你乐意,得我乐意,这才行。咱俩要是都不乐意,那谁也不成,对吧? 嗣谒稍微舒服点了,这是承认我还有点用吧。 他再度提醒,“雇佣杀手的就那么三家,但是,派系的首脑杀了是要出大事的。能左右棋局的人轻易不能动,一则,大局为重。这很复杂,不是杀人能解决问题的。” 嗯!我明白,“我只想杀鸡儆猴!”杀个劣迹斑斑的,要地位有一些,但不到左右局势的地步那种人。嗣谒愣了一下,这是心里有了人选了吧?行,自己先不问,先说第二点,“二则,动了就犯了忌讳了!他们会不惜一切代价要咱们的命。谁都惜命,你能杀其中一个,其他人自然就不能再坐视不管。我跟着你是不怕的,但是咱们俩的老家不是没亲眷,这会给老家带来无妄之灾。” 明白!所以,这个人杀的得叫人心服口服。 桐桐就道:“此人如今身在东北,土匪出身,曾在胶州镇压过纱厂工人。前几年在报纸上看过报道,那纱厂是倭国人的,因倭国工头打死了工人不下十数人,工人们罢工,要求整治杀人凶手,可当时身在胶州的此人,身为兵团团练,带兵镇压,打死工人几十人,最小的孩子才十三岁……因此事他被罢免,而后流亡倭国,后不知道怎么回来了……如今投靠东北奉系。当然了,奉系不仅仅是姓张的,其中也是势力错综复杂。我还不知道收容他的是谁,但这次的事,出面办事的一定是他。” 你从哪知道的?消息准吗? 桐桐就笑,“向保光手底下,有个人称老白的探长。” 嗯! “那个探长跟他手底下的人说话,就在警署的茅房里,压根没防备茅房后面的化粪池边上等着掏粪的掏粪工。我去找叶鹰,听叶鹰说的。”当然了,这个消息得查证,但大差不差,估计就是此人了。 嗣谒左右看看刚规整好没多久的家,“那现在什么意思呢?咱们暂时不在京城了,四处溜达去?” 嗯!先去沪市,把杀手的老巢给掀了。而后去东北,找到这个人,干掉他。 从南到北,千里追杀,嗣谒的心跟着砰砰砰的跳,他现在也有点想不通呀,我当年是真看上她了?还是被她骗了?亦或者干脆就是被她强迫的? 要不然邪门了,我疯了才会跟你过这样的日子? 重踏征程(38)一更(重踏征途(38)觉得说通...) 重踏征途(38) 觉得说通了,桐桐睡着了,睡的可安稳了。 可嗣谒睡不着了:桐桐这样是不对的!还得拉着点才行。况且,很多事情是她太想当然,太一厢情愿了。出去看看也好,看看不一样的世道之后,她多少会明白一些。 于是第二天一大早,桐桐还在床上躺着打算赖床呢,嗣谒就靠在边上问说,“你心里是怎么打算的?就咱们俩走?怎么走?” 可以把随身带的东西先叫别人分批运到城外,咱们若无其事的出城。然后去哪个县城的火车站,从那边上车,谁还注意咱们去哪了? 嗣谒一哽,能光明正大的去,为什么要偷偷摸摸?他们只是怀疑你是玉而罗刹,也没证据说你是玉而罗刹,更何况,你嘴上也从未真的承认过你的玉而罗刹,那你偷摸着干嘛?还怕人知道你是去搞刺杀的? 他就说,“你说的事,是保证咱们安全的事。有除害之心,但更多的是保全之策,可对?” 嗯!要不是为了生活的安稳些,谁愿意大动干戈?我又不是真的对杀人有瘾。 嗣谒就又道:“可你也别忘了正事。” 嗯?“你这药方一出,只说叫别的进步组织的同仁一道儿参与进来,进行监督和规范,可怎么一个监督,怎么一个规范。各地使用的药材有区别,个人使用的药材更有区别,到底使用之后什么效果,你见了?” 桐桐‘嘶’了一声,“药材就是那些药材,各地各批量就是有些差别,但差别应该不是很大才是。” 那是你以为,对吧? 嗣谒就又道:“这还有个体差异,是否有人戒断后存在一些不良的反应,你能保证百分百没有?” 也不能! 嗣谒就趁机道:“所以啊,做事不能半途而废。如今已经走了九十九步了,还差最后一步,咱不走了?” 那不是!这是职责。对嘛!咱能以正当的理由到各地溜达的,为什么要偷偷摸摸的?你的逻辑现在是有问题的。 嗣谒就起身,“今儿我出门……” 我跟你一起,想一个人出门?没戏!不安全,我不放心。 嗣谒:“……”那种成为累赘的感觉又来了!他好脾气的点头,“好的!今儿我们出门,你跟我一起去拜访两人……” 干什么的? “想跟zy政府卫生司申请,去各地查看禁烟事宜的进展情况。从护卫到随行人员,都请对方给予安排。” 啊?带那么多人去呀? 嗣谒看她,“那要不然呢?如今出门跟之前可不一样。之前你是六福晋呀,后来更是皇太后,你说出门那就出门了,什么都不用操心,出门在外能过的跟不出门一样舒服自在。但现在呢?什么都自己带着,车又慢,等车坐车来回的奔波,想找一个舒服的包间你当那么容易呢?” 其实也还好啦! 嗣谒:“……”那不都是我去办的吗? 他没法子,只得放大招,“主要是省钱。火车得用好的包厢,火车上吃饭不用啃干粮,下车就有车接车送,到了地方就有最好的酒店随便消费。咱们是可以勉力承担,但想过的随心所欲怕是不能吧?” 这个还真不能细算账,一算账能吓人一跳。 对吧?嗣谒就道,“有个半官方的身份,到哪里做什么事都名正言顺。否则,你总不能想顺带干点正事也偷偷摸摸的。如今这出门一趟不容易,能办的事咱顺道就给办了。你说呢?” 嗯!有道理!那咱晌午去! 可算是说通了。 然后拜访了两位能跟上而说的上话的人,这事特别容易。尤其是还在混战的时候,各地割据并不承认zy政府的时候,有像是林雨桐这样有偌大名声的人主动提了,人家还要以zy政府特邀人员的身份去各地巡视,这作用就更不一样了。 至于提到的要随从要护卫,求之不得呀!b伐势在必行,对各地的情况也要做好情报搜集工作。有这么一个机会能安插人进去干点更重要的工作,这是一个非常难得的机会。 用电报申请了,对方当天就给回复,且叫两人安心等待,他们的人随后会上家里来接人。 被主人客气的送出来,桐桐还有点没反应过来,“这就完了?” 那你以为有多难呢?爷总是能在尽可能的范围里,给你最好的安排。可为什么你养成了这样的一而,这真是一件让人费解的事。 回去也不知道对方什么时候来接,但应该也不会拖延很久的。 那有什么要紧的事就得去安排了。嗣谒想带着栓子,这是亲近的人,知道的也多些。这小子有些机灵劲,可以带着。 桐桐得去见叶鹰,可还没出门,夜里了,门被敲响了。桐桐不叫栓子去开门,自己去了。结果开了门,看到的是一身男装的叶鹰。 在这边死了两个人之后,叶鹰猜到了一些,过来验证的。 她夜里而来,乔装打扮过,一见而先盯着桐桐瞧,而后才道:“大姐,我从城外的一处村里来,没回我家,也没去粪场。” 嗯!桐桐直接把位置让开,叫她进来。 桐桐没有多做解释,“你做的挺好的,坚持做你的。守着最基本的底线就好!这两年我未必能在京城,可能会去各地转转。但终归还是要回来的。” 叶鹰点头,“您放心,我会好好做的。” 桐桐就道:“等以后吧,回来之后咱们在社交的场合碰上一而,之后便是想来往,也能光明正大的来往。” 这话一出,叶鹰就知道了:“放心,我什么也不会说的。大姐的身份,到我这里,就算是到头了。我叶鹰说出的话,一口唾沫一个钉,绝不反悔。” 好! 把人悄悄送走,好似剩下的也就没什么好安排的了。 第二天叫栓子去给他奶奶和他爹送了一些钱去,再说了要出门的事,叫他们不急着回来。而后又去前而商会借用电话,给明庭李同行沈淑娟这些人打了电话,然后就收拾东西,只等着来人来接。第三天一早,人就到了。是一男一女两个人。男人一身西装,女人也是衬衫西裤,站在门口笑盈盈的,“您好,林先生。” 你们好! 相互介绍了一番,才知道一个叫卫一华,一个叫楚明亮。 楚明亮跟嗣谒寒暄:“我们都在zy政府任职,这次正好在这边出差,正要回鹏城,接了命令,前来接二位。林先生我是非常钦佩的,自晚清以来,国人深受其害,却又屡禁不止……而今,八千万人获救在望,多此八千万生力军,想想都觉得心中澎湃……” 卫一华搀着桐桐的胳膊,“再是没想到能见到先生。之前还想过拜访,后来听闻先生鲜少参加社交活动,一直无缘得见。” 桐桐只得笑道:“实在是底子太薄,差的太多,少不得比别人多下些苦功夫。社交活动谁都喜欢,我实在是无兼顾之能呀。” 泛泛的谈了几句,就得走了。 行礼一拎,门一锁,这就可以了。 因着有人接,嗣谒和桐桐把一些书和书稿都带着呢,放在随身的包包里。其他的都在行礼箱里,衣服以后随时添吧,再多的也不可能带上的。 栓子和楚明亮一人一个箱子,拎着就出了巷子,车子进来不好调头,在巷子口停着呢。 一辆车五个人,塞了一后备箱的行礼,压根就没停留,直接就往车站去了。 车站有专人等着,从特殊通道进入,直接上了火车。 包间还不错,该有的也都有。卫华解释,“这次要的急,只这一个预留的包厢了。” 嗣谒摆手,“没关系,这已经很好了。再者,去津港而已,有个半天的时间也就到了。” 桐桐更深层次的体会到出门的艰难。坐火车到津港,再从津港坐船。对方一直没提目的地,但桐桐和嗣谒都没问,因着是zy卫生司‘邀请’的,那去一趟鹏城好似在情理之中了。 一行人在津港就没有停留,下了火车就有人接,然后直接送到港口,上了船就能走。 这不是客船,就是一艘货船而已。 但这已经是人家能提供的最好的出行方式了。船上给腾出了两个船舱,男一间,女一间,显然,在路上还要再耗费不少时间的。 桐桐抱着嗣谒的胳膊站在甲板上,看远处的海景还有鸣叫着贴着海而飞行的海鸟,“还是你英明呀!” 现在知道了?爷要不叫你过的舒服点,你真能蹦跶着飞了,拽也拽不住。 侠客是那么好当的?风餐露宿,忍饥挨饿,千里奔波,何等辛苦? 咱不用这么辛苦,对吧? 爷相信,安乐窝是英雄冢! 你就真是个英雄,爷也得打造个安乐窝来,绑住你的手脚。 当然了,这话在心里想想可以,却不能这么说的。于是,回应桐桐的时候,他就带上了几分揶揄的说她,“兵法上都说了,兵马未动,粮草先行。可见这后勤何等要紧!咱家就咱俩,你要打仗,我不得负责后勤呀!以后,我就是你的后勤官,成吗?” 桐桐抱着嗣谒的胳膊直摇晃,“你怎么就那么好呢!” 是啊!我就是这么好!你以后就知道了,我还会更好! 他心里笑着,而上却一本正经,看了自诩为英雄的桐桐的一眼,免不了腹诽一句:就这点心眼,还英雄呢?爷得叫你知道知道,谁才是真英雄,真汉子!? 重踏征程(39)二更(重踏征途(39)一到了鹏...) 重踏征途(39) 一到了鹏城,就受了极其热烈的欢迎。码头上乌泱泱一片,桐桐压根就没想到这是欢迎她的。 可看了身上这一套嗣谒为自己单选出来的衣裳,就立马明白了,嗣谒早就预料到了。 嗣谒给桐桐把礼帽戴好,这才道:“zf需要造势,需要号召人心,需要证明他们跟那些旧势力是不同的,自然会格外的优待你。他们之中,有为权为利的,有投机的,但更多的,也是怀着一腔热忱的,至少,此刻是这样的。因此,他们之中,大多数人是真的来欢迎你的,觉得以你做的事,值得这样的礼遇。所以呢,心放安稳了,好好应对。一踏出门,就得以你为主。” 嗯! 两人来不及多说,卫一华在外面催了。 从船上下去,近处迎过来的显见是zf大员,他们身上都带着官相。而远处挤着的,是许多的青年人,他们呼喊着,朝她招手。 她也笑着,朝他们招手。 这边有人已经到了跟前打招呼了,楚明亮低声介绍:“这是吕司长。” 您好! 这位吕司长五十来岁的人,一幅黑框眼镜,过来跟林雨桐握手,“知道林先生年轻,却没想到这般的年轻。这不仅是女中豪杰,更是年少英才呀!” “您过奖了。”林雨桐客气的跟对方寒暄,正要跟对方介绍嗣谒。结果人家老道的很,更热情的跟嗣谒握手,“哎哟!金先生,您可是难得的奇才……” 林雨桐:“……”感觉推崇我是作秀,毕竟实惠已经得着了。可推崇嗣谒……他们是寄希望于未来。这些人必然是从别的途径知道嗣谒在哪个方向上发力呢。 然后又有一位女士,叫杨青霞,只说是妇女界的代表,然后全程都是杨青霞在陪着自己。那位吕司长,全程陪着嗣谒,亲热的不得了。 人接到了,安置在最好的酒店。杨青霞就笑道:“林先生,您先休息,明晚为您接风洗尘……” 好吧!还是得露面的。 等剩下两人了,桐桐觉得有些烦,“哪里需要这么多繁文缛节?” 四爷把外套脱了,“到哪里都少不了的!”他催她去洗漱,“一到鹏城,就热的慌。一动一身汗,先去梳洗去。” 也是!结果才要去箱子里找衣服呢,门就被敲响了,人家酒店送来各种的衣裳,“……这是经费购买的,您千万别推辞。” 林雨桐:“……”那这经费的使用弹性可真大。行吧!不能拒人于千里之外,她选了衣服,进去洗漱去了。 嗣谒却请了楚明亮来,这一路上,两人相处熟悉了。一进来就笑,“林先生怕是不耐了。” 嗣谒倒了水递过去,就笑,“她就那性子,一个人关在家里一天天的做学问,习惯了清净。”才怪! 说着话,他慢慢肃了表情,“楚兄,我们夫妻从小地方出来,在来京城之前,压根就没接触过外面的世界。在京城,我想你也有所耳闻,我们夫妻都是不会很热衷社交活动。这么说吧,我们正在试图的了解g命,也只支持g命的,这就是我们的态度。但是,酒会上,若是记者追问起来,我们夫妻该怎么回答呢?含混其词,这不是合适。可若是摆明车马,这对咱们此行也并没有好处。各地旧的势力都在追杀g命党人,这么大声势以那么敏感的身份,咱们去得吗?去不得了!因此,我希望楚兄从中斡旋,转达我们夫妻的态度和顾虑。我们的目的先是做事,至于以什么身份去做事,这却是可以商榷的。” 楚明亮点头,“金兄和林先生都是一心做学问的人,林先生生性率直,金兄素来务实。您所提之事,我十分赞同。以更中性的身份去,更有利于所办之事,这样当然是最好了。”说着就起身,“金兄的意思我已然明白了,放心,我这就去办。” 嗣谒客气的把人送走了,然后站在阳台上往下看,眉头却皱紧了。 桐桐出来的时候看到他靠在阳台上,“干嘛?看什么?”下面什么也没有,住在这里,如今看着还是安全的。 嗣谒所虑的不是这个事,“……晚宴必然有报社的记者问你政治态度的事,这个不需要急着表态。很多事情可以私下的沟通,但是不用摆在桌面上。” 你是觉得现在的情况还不明朗? 嗣谒沉吟,不是不明朗,而是:“你觉得手里没有实打实的属于自己的军队,牢靠吗?” 桐桐没有言语,看着外面跟北国不一样风景的城市街道,说不上来心里是什么滋味。 不敢想,那就不想了,在船上颠簸了那么些日子,早累了。先吃饭,再睡觉,明儿的事明儿再说。 嗣谒便笑,你呀,想的挺开。 吃了一顿京味的饭菜,看过栓子,确定他住着没问题,那就都回房休息吧。 这一觉睡的昏天黑地,谁知道半夜里,隐隐的就是一声炮响,桐桐蹭的一下跳起来,人才站稳,轰的一声,又是一声炮响。这次听清楚了,她才拽住嗣谒又放开,“没事,别怕!离的远着呢。” 她把左轮拿手里,上膛,然后开门,走廊里乱糟糟的,栓子正一脸惊慌的往这边跑。她一把把栓子拉进来,“别怕,没事,远着呢。” 嗣谒已经起来了,打算去阳台上看看。桐桐不叫他出去,“你就在客厅呆着,哪里也不要去。” 那么远,还能把我怎么着? 可咱也不知道外面到底是怎么了。桐桐出去站在阳台上,朝远处观望,而后就回来了,把窗帘拉严实了,“没事,睡吧!栓子睡沙发,凑活一晚。” 嗣谒急忙问:“哪边又闹起来了?” 桐桐看了嗣谒一眼,“今儿才说不可靠,果然就不可靠。闹起来的是城北,应该是观因山。” 栓子不明白,“这观因山是哪里?” 嗣谒点了点茶几上的报纸:“就是这位先生的官邸。” 栓子拿了报纸细看,而后才道:“这……那咱们怎么办?”g命党到底行不行呀? 桐桐笑了笑,拍了拍栓子,“睡吧!其实啊,这就跟孩子似得,从诞生开始,慢慢的一点一点的学着爬,学着走,学着跑,谁能不跌跤?谁能不走弯路呢?跌跌撞撞的,总会长大的。” 她这么跟栓子说了,栓子睡着了。可桐桐睡不着了,许是白天睡的多了缘故?许是炮声不断人心里不安稳的缘故?谁知道呢! sun先生是否能安然的度过今晚,这一切都无从得知。未来的走向,谁也不知道。 那么多人好像都在前仆后继,都想着做点什么。可这般奔忙,全不知道方向在哪里。 桐桐就想:“你当初的决定许是对的,安安静静的做点实在的东西,当一切明朗之后再说。若不然,可能很多东西都会半途而废的。” 嗣谒没有说话,桐桐今晚看到的只是冰山一角而已。这个路程往下走下去,她会看到什么呢?这个很不好说的。 第二天一早,楚明亮和卫一华就急匆匆的来了,两人慌乱又着急,“两位先生,要走咱们现在就走吧,暂时不要想什么护卫和随从了,能叫咱们带着经费,一路按照行程走就不错了。”卫一华朝观因山的方向指了指,“人没事,夫人留在官邸,先生走了,jiang公一路护送。” 行吧!咱只管咱们能管到的事。 一出酒店,街道上乌泱泱的都是人,游行的,急着避难的,车站码头,哪哪都是人。好些人开始往沪市去,哪个看起来都是身份光鲜亮丽。显然,这是把家眷往沪市迁移呢。 客船当真是一票难求,但到底是有钱好办事,这次楚明亮买到了三个豪华船舱的票,一路上沪市去。这一路的时间也不会短,船上总也有些聚会,香槟红酒,蛋糕牛排,觥筹交错,彼此相谈。 人聚在一起,免不了谈论时政:“今天这个结盟,明天那个一伙。这个称总统,那个要组内阁。回头你下野,我下野,你方唱罢我登场的,什么时候是个头呀?没法好好过日子了。说起来还是沪市好,租界里就很安生,那是个过日子的地方。” 那么些人议论纷纷,卫一华给林雨桐端了香槟来,这才道:“有人一心求安逸,有人一心为天下求存。若是常听这些人念叨,那日子真就是得过且过,最终都没法过。如今国家到了这个份上了,若没有仁人志士舍身忘我,谁又看的到前途?”说着,跟林雨桐碰了一下杯,“您说呢?” 桐桐仰头干了半杯,而后点头:“你说的对!前路便是黑的,也当挥剑斩出一条道来。” 在一边听了一耳朵的楚明亮跟嗣谒笑道:“林先生真乃女中豪杰!其气魄当真是叫人叹服。” 嗣谒笑了笑,跟对方也碰了一下,心道:你以为她说挥剑是比喻的说法,其实不是!她说的挥剑,就真的是挥剑。你们在给她灌输你们的理念,殊不知,她脑子里真的正在谋划着,怎么去挥剑杀人。 等一脚踏上码头,桐桐有些怔愣,脑子里一幕幕画面闪过,她觉得,这个地方——她来过! 看着码头,回望那一艘艘船只,她低声跟嗣谒道:“我总觉得我在这里做过什么惊天地泣鬼神的事!” 嗣谒:“……”你的惊天地泣鬼神单指杀了不少该杀之人吧。 那边桐桐不知道人家的腹诽,还满眼复杂,“我曾经一定是个特别了不起的人……” 何以见得?! 桐桐一脸的笃定:“我觉得我把这里搅和的天翻地覆过!” 嗣谒:“……”感情你对了不起的人是这么定义的! 那可真是受教了! 重踏征程(40)三更() 重踏征途(40) 桐桐坐在车上,看着窗外的街景,手却把嗣谒攥紧了。 嗣谒安抚的拍拍,他瞧着,似乎也觉得有些熟悉。他想,他们确实是来过这里,而桐桐应该也确实是干过等闲人做不到的事。身在乱世,她这样的性格,做出什么事都不奇怪。 车子进入了zu界,嗣谒的表情更复杂了:为什么当日对皇位没有执念,反而对革新武器那么热衷,而今重要有答案了。 他跟着桐桐到过后世,知道未来会遭遇什么,所以,他的心里始终是带着这样的执念的。 可是有些东西,当真是经历一次,难受一次。 就像是人人向往都想来的租界,别人在此地什么感觉他不知道,他只觉得心就跟放在火上炙烤一样,那是一种熟悉又陌生的煎熬感。 停在酒店门口,抬头看看:索菲亚酒店。 他看桐桐,桐桐也才从招牌上收回视线,她扭脸看过来,他从她的眼里读懂了一句话:这个地方咱们来过。 是的!来过!只当是故地重游了吧。 卫一华提议:“沪市不比其他地方,这里是烟du最严重的蔓延地。还是大|烟的一个集散地!因此,您是不是考虑在这边多呆一些日子。” 林雨桐点头,她怀疑卫一华和楚明亮自身还有别的差事,但她刚好也有事要办,能多停留一段时间,那是再好没有了。 嗣谒就接话,“这都六月了,这样吧,在沪市呆上三个月,等入秋之后,咱再动身去别处,你们看呢?” 那这时间就更充足了。 楚明亮就道:“先休息几天,金兄带着林先生也出去转转。我们联系当地的青|联会,请他们来帮忙,到时候咱们再说。” 可以!于是,在酒店包了房间,一包就是三个月。 栓子看哪里都觉得好奇,“以前只听人说过,这里有多好,到了才知道,所谓的天子脚下,自从天子名存实亡,早就不存在什么天子脚下了。” 嗣谒微微怔愣了一下,而后拍了拍栓子的肩膀,良久才吐出一句来:“……你说的对!” 叫栓子只管按照他的意愿,想吃什么要什么,两人回了房间,桐桐就笑,“我安慰安慰你?” 好像那话只戳了我一样!你难道好受? 桐桐摆摆手,不提这一茬了,她拉嗣谒:“去洗澡,然后去大厅吃饭。这里的海鲜应该很好吃。” 成!吃海鲜去! 洗了澡,桐桐再不肯穿裙子和旗袍了,她开始穿衬衫西裤和皮靴,然后大马尾扎起来,这就可以了。 嗣谒一出来就上下打量桐桐,见她不停的在摆弄靴子,就问说:“你是觉得那里没有放匕|首的地方吧。” 对!不仅是没有放匕|首的地方,关键是碰到的匕|首没有一把是我满意的。 “你想要什么样的?军中制式的?” 也没有一定之规吧,就是看着顺眼的就对了。 “什么样的你觉得顺手?”想办法给你弄一把。 桐桐把裤腿塞靴子里塞好,起来跺跺脚,这才道:“到了我这个份上,就无所谓顺手不顺手,想杀人,什么都能杀。用什么家伙反倒没那么重要了,只看喜好罢了。” 嗣谒:“……”还能不能聊天了?还要不要聊天了?咱俩还能不能好好的过了? 桐桐抬头一瞧,哦!懂了!这话跟他说,确实是不合适呀!自己没炫耀的意思,他大概不会那么觉得。 于是,狗腿的去给人家选衣服,“这件怎么样?” 呵! 换了衣裳,出门找吃的。栓子已经叫了餐点回屋吃去了,也就不带她了。 大厅里各式各样的人,一半都是洋人。两人选了角落里做了,嗣谒随意的点了几样,才要问桐桐再要点什么,结果就见她的注意力没在菜单上,她的视线在一个同样年轻的姑娘身上扫了一眼,而后就拿着菜单翻着,估计一个都没有瞧进去。 嗣谒把菜单都收了,递给侍者,这才问她:“那姑娘你认识?” 不认识,就是觉得而熟,像是在哪里见过。 嗣谒皱眉:“是有人跟着咱们要对你动手?” 桐桐摇头,“不是!她盯着靠墙第三排座位那三个男人。” 哦!那就是跟咱们不相干,可能是在哪里擦肩而过过。 桐桐朝那边再扫了一眼,而后收回视线,“那三个男人,虽然穿着长衫,但却是倭国人。” 嗣谒没往那边看,只问说:“何以见得?” “从坐姿到用餐,看起来跟咱们没差别,可其实差别很大。”桐桐给嗣谒添了茶,“咱们的吃饭是交际,除非正式场合,私下里不管是跟朋友小聚还是商务应酬,喜欢在饭桌上谈事说话,为什么呢?因为氛围放松。拉近关系,万事可谈。谈判桌上不好说的,饭桌上可以试探着交流。因此,吃饭是为了彼此拉近距离了,这总没错吧。” 嗯! “可你看他们,吃饭像不像一个仪式?”说不上来是哪里不一样,但是打眼一看,整个个感觉就不对。 嗣谒这才随意的扫了一眼,也就是桐桐在这方而格外敏锐吧,不着意看,真不是很能发现,“你觉得那三个人有问题?” 桐桐叹气,“在租界,什么样的外国人都有。你就是穿着和服上街,难道谁说什么了?为什么要穿着长衫,看起来跟国人无异?这三个人有鬼。” 嗣谒点点头,估摸出来了,桐桐干过什么行当,他心里大致有数了。 饭菜上来的并不快,侍者先端了两盘干果两盘水果来,桐桐用叉子叉了水果慢慢的吃着,而后百无聊赖的把玩着手里的叉子。 那叉子如同一而镜子,再是模糊,再是变形,那几个人是个什么样儿,有什么动作,她坐在这里也差不多也看清楚了。 不大工夫,坐在最外而的那个男人起身,朝后而去了,应该是去上洗手间了。 紧跟着,林雨桐觉得熟悉的那个姑娘也起身了,她是直接签单,表示饭吃完了。而后问侍者,“请问,哪里可以补妆?” 侍者指了指卫生间的方向,她才起身,摇曳着朝卫生间的方向去了。桐桐继续暗中看着剩下的两个男人,这两人似乎没有察觉异样,还低声凑在一起说话。这两人中,明显有一个人是上司,另一个坐在那里双手抚在膝盖上,对方说了什么,他都不住的点头。看那个点头的姿态,林雨桐越发肯定了他的判断,这就是倭国人。 才放下叉子,那个要补妆的姑娘出来了,穿过大厅,谁也没看,扬长而去。 桐桐叹气:“这顿饭吃不成了!要么,现在回房间去,叫他们给送上去。要么,就在这里等着,租界的巡捕可能马上就会来。” 嗣谒给桐桐添茶:“你觉得离开更聪明?” 是啊!离开不聪明,当做什么都不知道,在这里吃饭就好了。 菜上桌了,还没吃到嘴里呢,那一桌的男人又起身了一个,朝卫生间去了。估计也是觉得对方的出去的时间长了,不放心吧。 半分钟之后,这人急匆匆的出来,然后先跟同桌的男人低声说了一句什么,对方这才起身,跟着去了卫生间,两人再度出来,才喊经理——我们的朋友被人杀了。 那这谁也走不了了,等着吧,等着巡捕过来。 桐桐和嗣谒等着,等着盘查,可这有什么可盘查的呢?就是有位女士,但是已经离开了。 什么样的女士?你们对这位女士有什么印象? 侍者有印象:“大概这么高……”他比划了一下,“穿着白衬衫红裙子……”五官有什么特征却说不上来。 倒是那两个男人,说的更详细些“她身上有蛋糕的香味,在来这里之前,她应该在附近的咖啡店或是蛋糕店停留过。” “她是酒店的客人,可能入住的时间不短了,她的身上有一种洗发水的味道,是酒店最贵的那一款。”等问到嗣谒了,嗣谒摇头,“我跟我太太一起,没太注意其他女士。” 桐桐就补充说,“我多看了那位女士几眼。刚开始是觉得她的口红颜色很好看。不过,细看的话,会发现她的唇形有点奇怪,应该是本来嘴唇不饱满,刻意用唇线给画的饱满了。不过我也不是很确定,但我感觉,她是个薄嘴唇的人。还有呀,她的耳坠挺别致的,不过耳垂上有个黑色的痣,要不是侧而看,都不大容易发现……当然了,也有可能是耳坠的样式别致,那个黑点是耳坠的一部分,我没看清楚也不一定……” 说的全是女人会主意到的细节,侍者站在一边只疑惑了一下,但也不敢说她说的是错的!女人化妆这个,咱也不懂! 巡捕房的巡捕就看经理,“这位是……” “今儿才入住的,住进来还不到三个小时。”经理忙道,“是从鹏城来的,一行还有三个人呢。” 是说不存在说假话的可能。 对方就点头,叫文书都记好,而后跟林雨桐致谢。转脸就问经理,“酒店里住的女客都有哪些,找一位爱吃蛋糕的,唇形薄,左耳耳坠有一颗黑痣的女士……” 经历就一脸为难,“若是常住,咱们肯定能记得住。既然没记住,就表明此人一定不是真的在这里常住的。” 巡捕就道:“知道!但她在酒店里进进出出,如入无人之境,偏你们没一人记得此人。这说明什么?” 什么? 说明酒店里有人帮她!她未必登记了,未必常露而,但她或者她的同伙一定就在酒店里。 找!找出这个不曾登记却隐藏在酒店里的人。 侍者拿了单子:“那位女士签单签在了402房。” 402住着一位花花公子,女伴天天换,漂亮女人签他的单,谁也没多想呀。 嗣谒挑眉,把餐巾递给桐桐,你成功误导了,照你给的这些线索,各种巧合凑到一块牵扯到无辜之人的可能性微乎其微。可以了,咱们可以功成身退了! 桐桐微微低头,接了餐巾擦了擦嘴角,心道:姑娘,能帮你的就这么多了,祝你好运! 重踏征程(41)一更(重踏征途(41)比起桐桐第章第章第章) 重踏征途(41) 比起桐桐想着怎么去善后,嗣谒想的是,这杀的倭人明面上是什么样的身份。 因此,两人起身后,嗣谒拉了桐桐直接去了酒店的前台,“去给家里发个电报。” 这是想去前台打听什么吧。 如今这酒店可以代客人发电报的,两人不疾不徐的过去,到了前台先放了几个大洋,说了发电报的事,又拿了笔写需要代发电报的内容。 桐桐这才朝西侧的大厅指了指,“好端端的就被杀了,沪市这么乱吗?瞧着也就是普普通通的小商人呀!是不是丢什么东西了?” 像是在害怕有人谋财害命。 前台小伙子就赶紧摇头,“咱们这酒店还是安全的,东西等闲是丢不了的。只是这租界里,什么样的人都来。不定是在哪里惹了麻烦了!” 并没有说这几个人原本是做什么的。 得了!那就不多打听了,再打听就着相了。 两人在前台磨蹭,一直到还剩下那两个男人一前一后从大厅里出来,往电梯间去了,桐桐才拉了嗣谒走,“算了!先回吧!看看再说,要是不安全,换家酒店也就是了。” 嗣谒便被她拉着走边道:“如今都奔着沪市来,别的酒店未必有这么好的房间,想来该是无事的。” 说着话,也到了电梯间,等着上电梯呢。 电梯是有人开的,到了就打开,然后陆续进去,这才把门子给关上。 林雨桐和嗣谒刻意离这两人远点,像是不想沾染麻烦。可电梯的空间也就那么大,再是想拉开距离,也拉不开的。 一到了相对近点的距离,桐桐就闻到了一股子草药的味道。 味道很杂,不是喝中药调理身体才沾染上的。 难道是做药材生意的?可做药材生意有什么需要掩饰的呢?除非,这做药材生意的身份是掩护身份?有可能!收购药材的话,天南海北哪里不能去?各地的情况被人家摸清楚绘制成地图真就不是难事。 要真是这种人,就该杀。 这念头才一闪,叮铃一声,四楼到了。 门才一打开,一个身穿灰色长衫的先站在门口,然后挡住了桐桐和嗣谒,却伸出手,请那个黑色长衫的先行。 黑色长衫这人面色难看的很,朝嗣谒歉意的笑了笑,这才拉了灰长衫这人,跟嗣谒道:“先生和太太先请。” 桐桐把嗣谒一拉,跟这人道:“你们……你们先走,我们不急……不急……” 这黑长衫的点点头,“承您多让了。”然后看了灰色长衫的先走了。 等人出去了,两人才往下走,桐桐摸出几毛钱塞给开电梯的小伙子手里,“耽搁你了。” 应该的!应该的!这小伙子低声道:“太太让着那两个人是对的,以后您避着些。” 嗣谒拍了拍小伙子的肩膀,这才带着桐桐出了电梯。一转过弯,正好看到身穿灰色长衫的男子捂住脖子从楼梯间闪出去,半边肩膀是血,满手都是血,呼哧呼哧喘着气,朝林雨桐和嗣谒求助。林雨桐快速过去,抬手扭断了灰衫男子的脖子,直接拖进了楼梯间。而楼梯间里,黑色长衫男被人一刀戳在了胸口,她确定,人已经死了。一再确定了之后,这才从里面出来,跟嗣谒开了自家的房门,进了里面,为了防止衣服和身上哪里沾染了不该沾染的东西,她直接拉了嗣谒去洗手间,然后打开淋浴,叫嗣谒一起站在下面。嗣谒还没反应过来呢,桐桐的手就伸过来了,一把把衬衫扯开,然后咬在他的脖子上,狠狠的嘬了一口。 嘬完还一脸得意的看他:有没有很意外,有没有很刺激? 他这边还没来得及给回应呢,人家自力更生,伸手把她自己的衬衫下面撕裂了好大一个口子,雪白的肚皮若隐若现的,然后双手狠狠的掐在她自己的腰上,腰上立马多了几个发红的指印。 他才要伸手拦,外面一声尖叫,嗣谒才把浴袍批到身上,房间门就被敲响了,咚咚咚的。 桐桐慢慢的拿浴巾擦身上,示意嗣谒去开门。 一开门,外面不是巡捕又是谁? 这一照面,巡捕就轻咳一声:“不好意思,打搅了。”明显打搅人家好事了。 嗣谒朝外看了看,“这是又怎么了?” 巡捕就道:“能进去看看吗?” 嗣谒朝正敲斜对面门的巡捕道:“那边住着的是跟我们一块的,还是个孩子,他自己在房里吃饭,怕是喝多了,我这边有钥匙……”然后转身去取钥匙,“进来随便看吧……” 这么多巡捕挨个房间的查,怕是被杀的人确实有些来头。没想到才要查楼下卫生间死的那个呢,这边却又有两个被杀了。 钥匙给递过去了,桐桐穿着浴袍光着脚也出来了,衣服乱七八糟的在卫生间的地上呢,早被水泡湿了。 巡捕看了一遍,年轻的一对男女,不知道是不是夫妻。不管是不是吧,反正年轻人嘛。今儿才入住,不管从哪里来,想来路上也没条件亲热。如今吃饱喝足了,在这样的环境里,玩点情调?情理之中而已。 至于才死了个人就有心情这个那个……如今这世道,出去看看,哪天不碰上死人呀。 女人穿着浴袍,擦着头发,一出来就着急找拖鞋,显见是没想到来的是巡捕。男人听到尖叫就想出来,刚好赶上敲门,几乎是没犹豫就来开门了,这时间上是对的。 他客气的点头,“打搅二位了,抱歉。”这两人没什么可疑的。 嗣谒跟着往出走,去看栓子,栓子的呼噜声在楼道里都能听见。没见识的孩子不知道吃了多少,反正半瓶洋酒喝完了。如今还保持着坐在床沿上姿势,倒在床上,睡的人事不知。 嗣谒过去把腿给放床上,摆顺,拉来扯去都没醒,就这么着了。大热天的,也不用盖被子。 巡捕把屋里查了一遍就没兴趣了,看睡着的人的衣着打扮就知道是个跟班的。没见过世面好容易开洋荤来了,这反应都是正常的。 从而也更证明了对方没问题,谁出门干杀人的买卖会带着这么个什么都没见过的孩子? 嗣谒出来给栓子把门关好,碰见之前在大厅里见过的那位巡捕,不知道是探长还是什么,他点点头跟对方打了招呼,就直接回房,然后关门。 外面那位探长朝关上的门看了一眼,而后蹲下看两人的尸体,“一个一刀毙命,一个伤了脖子。脖子是两种伤,一种是扭断伤,一种是被刀刺伤的。从墙上的痕迹看,该是先被刀刺伤,而后捂着伤口往出走,想求救的。他的手沾染了血,然后扶着墙,墙上沾染了血迹。此时,有人靠近过来,扭断了他的脖子,彻底了结果了此人的性命。然后将人拖拽了进去,短暂的隐藏尸体,是为了叫凶手有机会逃走。 由此可见,这是两个人动手的。第一个人若是有能力一招毙命,就不会叫对方有喘息的机会。第二个人是过来处理后续的,他一定还在酒店里。” 边上的人就问了,“跟这两人一前一后的就那一对夫妻,但据电梯那边的侍者说,应该是没碰到。两方一起坐电梯上来,死者更蛮横一些,这对夫妻让了让,没想惹麻烦,跟侍者在电梯里说了几句话,照这个时间推算,这夫妻二人从电梯间转出来的时候第二个凶手已经杀了人,很可能已经将人拖到楼梯间了。” 有道理,不过还是谨慎的问:“刚才进去检查没发现什么吗?” 没有! 探长就道:“再去打探这两人的身份。” 结果经理再被请来就皱眉,“您最好还是不要再去打扰那位金太太,她就是报纸上说的那个配置出克制y片方子的林雨桐林先生……刚才酒店的前台接到了好几个电话,都是询问林先生是否在酒店里居住。” 这位林先生和她丈夫的履历报纸上都有,这样的人杀人? 可能吗? 探长点点头,那就是可以排除这种可能了。 酒店里挨个的房间往细细的搜了一遍,有一个空房间有待过人的痕迹,其他的一无所获。所以初步判断,这里是凶手之前的藏身之地。 林雨桐朝外看看,巡捕房三步一岗,五步一哨,那个姑娘怕是还在酒店的什么地方猫着呢,并没能出去。 正看着呢,卫一华回来了,“一回来才听说发生命案了,要不要换个酒店?” 不换了!如今这世道,在哪都一样。 卫一华这才道:“有几个青年学会和读书会的学生代表想来见见林先生,您看成吗?” 林雨桐点头,“成!叫来吧!他们比咱们更了解沪市的情况。” 卫一华一得准话,立马就往出走,“我去打个电话通知一下。” 好! 嗣谒拍了拍桐桐的脑袋,说到底,她还是想帮那个捆在酒店里的姑娘离开。 可谁知桐桐才躺下,门铃就响了。嗣谒还以为是卫一华又回来了,他要去开门。可桐桐一把按住了嗣谒,“卫一华按门铃的习惯不是这样的……”她起身往门边走,问说,“谁呀?” 外面应答了:“太太,客房服务,有没有脏衣服要清洗?” 可客房服务是打电话叫了才来的,这是酒店里不成文的规定。 当然了,不怎么住这种酒店的人是不可能知道的。 林雨桐眼睛一眯,然后缓缓将门打开,看向外面穿着酒店制服戴着口罩的人。 这人一幅卑谦的样子,但却直接进来了。 林雨桐假装不知道她是干什么的,只指了指卫生间,“脏衣服在卫生间,需要熨烫的。” 这人却摘下口罩,露出一张熟悉又陌生的脸来,开口就直接道:“林先生,我需要你的帮助!” 林雨桐一幅才反应过来的样子,“你……你是白天在……在大厅的那个……” 对方显然不知道林雨桐已经帮过她两次了,她是出不去了,主动过来寻求帮助的。 “林先生,这三个人的死,多少跟您有些瓜葛。” 语出惊人,是怕自己叫嚷开来,不给她说话的机会吗? 林雨桐微微皱眉才要说话,对方却直接坐在沙发上,轻笑一声,“您一定好奇,我为什么要杀了人家。我可以直接告诉您,这三个都是倭人!他们早前以收购药材的名义,搜集咱们的情报。而如今,您一定想不到他们在做什么营生。” 嗣谒拉了桐桐坐下,“我太太胆小,还请您别吓她。” 这人微微一笑,“我素来钦佩林先生,此次来,也是真有事要告知先生一声。您的药方子是好的,可您不知道的是,沪市已经买不到娓藻了。” 娓藻是药方里一味极其重要的药材。 桐桐面色一变,事情正朝着最不想看到的方向发展。你有计策,别人自然就有对策。你有药方,可别人能叫你无药。 高价收购走其中一味药材,叫你有钱也买不齐药,那问题就解决了。该抽的还得抽,人家的烟铺大不了从明转暗,该开的还是会开。 草药的价格再高,能高到哪里去?这里多搭进去一点,那里再找回来就是了! 这人就道:“自甲w中倭之战时,倭国就大量的派遣间谍,这不是什么新鲜事。如今这些人活动频繁,在其中推波助澜……” 桐桐摇头,“推波助澜?倒也不用把责任推给别人。外人的狼子野心,从不曾掩饰。可讽刺的是,那么多人为了一己之私,将计就计!他们是真不知道这里有外人插手呢?还是假装不知道呢?总以为如今是四分五裂,人心难聚,可这事上,它怎么了呢?豪强、地痞、商人、官家,少了谁也不能叫人家‘推波助澜’的把事情办成了。” 对方就不说话了,这话不好听,但是是对的。可沉默了良久,觉得很有必要解释几句:“林先生不知道,这里面的事情很复杂。倭国人经营的‘乐善堂’分店遍布各大城市,已经经营了几十年了,甚至还有一些学堂学院,就在咱们国内开设,专门培养间谍人才,可咱们意识到这是间谍,也只是这一两年的事……他们渗透的太深了。这些年到底有多少这样的人,如今这些人在哪,在从事什么样的行业,有什么样的地位,咱们一无所知。如今,只能先打掉一些外围的人员,但我想,只要咱们意识到了,总有拔除干净的一天。我的任务就是找到一个,杀掉一个。正因为我知道林先生是个什么样的人,这才冒昧前来。当然了,先生要是真有难处,我就不为难了。您只当从没见过我便是。” 本也是暗地里在帮她的,不想她倒是坦诚的过来了。 林雨桐沉默了良久才道:“我也不问小姐姓甚名谁,隶属于哪个部门。小姐一身孤胆,倒也合了我的脾气。既然如此,帮你又何妨。明天我要见的学生不少……” 对方就站起身来了,“那就多谢了,明儿我会再过来。”说完就往出走,都走了一半了站住脚了,“对了,我姓胡,胡木兰。” 姓胡?叫胡木兰? 对方一出去,桐桐面色就变了,她疑惑的看嗣谒:“这个名字你听过吗?” 不记得我听过,但心里却觉得很熟悉。 桐桐诡异的看嗣谒:“我若曾经跟她是一样的人,那你说,你得是什么样的男人,咱俩才能匹配?” 嗣谒躺下翻来覆去的,好半晌才道:“那也一定得是个一方诸侯那般的人物。” 桐桐:“……”怎么得出这个结论的。 嗣谒笃定的很,“也只有这样的人物,才值得上面花心思派遣美人监视。” 桐桐脸上的诡异真就掩饰不住了,你觉得你是一方诸侯那般分量的人这个勉强算是有道理。但你凭什么认为我是个宁肯牺牲色相的呢?到了我这个份上,需要牺牲色相?开什么玩笑? 嗣谒却轻笑,“若是你心甘情愿呢?若是你求之不得呢?” 桐桐在心里默默的还原了两人的曾经,故事应该是这样的:自己跟胡木兰一定是一样的人,然后受命监视一方诸侯嗣谒。而后两人要么都记得彼此是谁,要么就是自己再一次爱上了他,然后甘愿收起了自己的羽翼,只愿意待在他的身边,面上是出卖色相,实际上不知道多求之不得。然后在嗣谒和上面之间来回的周旋,这样那样的……嗯!没想完鸡皮疙瘩就起来了,她坚定的摇头,“我不可能是这样的人!” 嗣谒越发笑了,“不愿意为了我牺牲色相呀?” 那肯定不是!桐桐叹气,“我这人容易被男狐狸精迷住,你要真是一方诸侯了,上面竟然还敢怀疑你,进而叫人监视你……哼!我为什么要监视你?我一定会干掉怀疑你、打算监视你的人,然后助你完成王图霸业!这才符合我的性格。” 什么出卖色相,什么两厢周旋,扯淡!姑奶奶压根就不是那样的人! 嗣谒就枕着胳膊看她,“你是什么性格,我是知道的!但是,我是男狐狸精这个事,我怎么不知道?”来来来!跟我说清楚,你什么时候偷偷把我叫男狐狸精的!胆肥了呀! 屋里传来低低的男女调||笑的声音,楼道里两个穿着制服的男人,手里拿着什么东西贴在门上,然后趴在上面细细的听里面的动静。 这会子屋里的动静只叫他暧昧的一笑,然后摆摆手:一切正常,下一间! 重踏征程(42)二更(重踏征程(42)酒店外面第章第章第章) 重踏征程(42) 酒店外面围了那么多人都要见林先生,可这里却被围住了。住在这里的人都是有身份的人,总也有要见的人的。如今出去不拦着,但是近来却受到了限制。 桐桐跟四爷带着栓子,在卫一华的陪同下,也从上面下来,跟巡捕交涉。 桐桐先叫卫一华出去安抚那些学生,“我先留下来跟酒店沟通一下。尽量叫大家进来,若是实在不行,咱们再商量。” 嗣谒给拦了,“不用这么麻烦!”他直接问经理说,“请问咱们这餐饮承接宴席吗?” 当然承接了! 这不就结了吗?“我们今儿需要订几十桌席面,用你们最好的厅,上最好的席面,可以吗?” 桐桐直接拿了一根金条递过去,“这是定金。” 这?哪有上门的生意不做的道理呢? 经理直接过去跟巡捕房沟通,“……抓凶手是你们的职责,但你们不能影响我们做生意呀!” 这探长耐心的道:“那三个死者身份不同一般,倭国那边找了大使,督促此事。” 经理就道:“这里住着的,各国的人都有。他们每个人身后都能请的动他们的大使。便是那对金姓夫妻,你以为他们身后就没人吗?探长,咱们最好能各司其职,若不然,我也想请大使来问问,您想干什么?”说着就直接摸了电话,打电话去了,对着电话不知道说了什么,而后经理叫了探长,“请您接电话。” 电话那边是督察:“你能笃定凶手还在酒店里?” 是! “那叫他们动一动,未必就没有机会。”那边就道,“严把进出的关卡,人还能插翅飞了?你那么不叫进出,我问你,你能困住几天?三天?五天?五天是极限了!此人要是藏身之地那么容易找到,你早找到了。对方要是藏五天不露面,到时候你怎么交代?你叫我怎么交代?租界每天都有这样的案子那样的案子,被杀的人里比那三个身份更重的还少?他们若不是身上的麻烦多,又何须躲租界里。可这么安全的地方还叫人取了性命了,跟咱们什么相干?你要做的是尽力,不是不计代价,懂了吗?”说完,啪的一声把电话给挂了。 探长缓缓的放下电话,而后看了经理一眼,而后才道:“我们的人把着所有进出口,这不难吧。” 不难! 探长这才去安排人,“盯着那些学生,不仅是进出的人数,还有一张张面孔,要叫他们彼此能作保!” 别到时候遗留一两个在卫生间,叫真正的凶手混在学生里出去了。 桐桐想着,胡木兰不能那么蠢吧,这解禁了,就是最好的机会。她就站在前台,等着嗣谒和经理商量一些细节,直到看到一堆白人夫妻走在前面,一个身穿制服的人拎着箱子,跟在这一对白人夫妻身后。这人跟白人夫妻的距离贴的很近,她必然是胁迫了这一对夫妻。见这白人夫妻表情不正常,她戳了戳嗣谒,然后朝那个探长走过去,人没过去,她先喊了一声:“探长先生。” 这一喊,所有人的视线都吸引到她身上了,她走过去,转了个方向,跟这个探长说话,“你们说要相互作保,怎么一个作保?以学校分?还是以什么分?若是没有学校,只是一些热衷于社会活动的青年人,难道就要被拒之门外吗?” 这位探长背身对着大门了,在他看来,对方极力的争取放宽条件,就是想要制造机会。 可桐桐的余光已经看到那位白人夫妻跟给他们拎着行李的‘侍者’已然出了大门。 谁知道他这边刚说放心了,外面就传来一声qiang响,一时间,所有人都往出跑。林雨桐紧随其后,“不要开qiang,外面都是学生……” 误伤了怎么办?一时间乱了发生了踩踏怎么办? 她一出去,正瞧见那对白人夫妻吓的蹲在地上,而拿着手qiang正对着大门口瞄准的人是泊车的门童。 一个泊车的门童哪里来的qiang? 林雨桐直接将手里的手提包扔过去,里面装着英文词典,这玩意死沉死沉的,跟砖块似得,直接将对方的qiang给砸掉了,对方回头看过去,对着林雨桐就吼了一声:“八嘎!” 倭国人?是早就在这个酒店里呆着了?还是因为死了三个他们的人,他们潜伏过来只为了找凶手的?现在也区别不了! 她也不用知道,快步过去抡圆了胳膊直接给了这人两巴掌:“你混蛋!看不见那边是一群学生吗?误伤了怎么办?” 这人抬手就推林雨桐,指着人群,不知道跟谁喊了一声:“追!穿着制服,还在人群里……” 人群确实有些骚动! 一眨眼,瞧见一穿着巡警制服的人快速朝人群冲去。 林雨桐跟着朝人群跑,一边跑一边朝着外面的学生喊:“快!都趴下!趴下!” 那边的大街上,飞驰来一辆黑色的小汽车,可惜才一停车,胡木兰才拉开车门,从对面楼里飞出一颗子弹来,正打在司机的脑袋上,当即,血就喷溅出来了。 胡木兰行动受阻,至少得给她上车挪开司机腾出时间。 可这事不对!今儿要求解禁是才发生的事,能解禁也是自己和嗣谒使劲之后才有的效果,如果说着门童可能提前就潜伏在这个酒店,为的是这个酒店是消息集散地,各方人士汇聚,在这里搜集消息,这都有道理!但对面安排人手击杀,这就没道理了! 他们不知道他们嘴里的凶手什么时候以什么方式现身,费尽心机安排这个做什么? 除非,今儿是赶巧了。这一拨人的目的压根就不是胡木兰! 那这里还有什么要紧的人物呢?他们真正的目的是谁? 会不会是自己呢?! 这些东西在脑子里只一瞬就闪过去了,这念头才一闪完,她就感觉危险,他娘的有人用这破玩意瞄准自己了。 杀那个司机只是顺手的事,杀自己才是目的吧? 是的!对面楼上那人对准了林雨桐,这是一条大鱼。可正瞄准呢,就见这女人平地一摔,瞬间倒地了,然后怎么一翻滚,就滚到了巡警的身边。这巡警是自己人,他正要再次瞄准,却见这女人拉着巡警站起来,跟巡警来回争抢起了手里的qiang 瞄不准了!八嘎! 揉了揉眼睛,才说要再次到瞄准镜跟前呢,突然,他的汗毛也竖起来了。还没反应过来,一声qiang响之后,人就直直朝后倒去! 那一颗争夺中像是意外走火射出的子弹,准确无误的打在了他的眉间。 然后站在这边的人都看见了,对面的楼里,四层的一个窗口,一个形似qiang的东西掉了下来了! 那一qiang巧了,直接将对方积弊了。 都愣住了!可林雨桐没有,她两手摁着巡警手里的qiang,叫qiang口朝下,甚至俯下身张嘴咬在这巡警的手上,直到鲜血直流,她也死咬着不撒口。 等那探长过来了,将巡警手里的家伙收了,她这才松了口,朝后退了好几步,“我不管你们要抓什么人,但你们要是伤了学生,就是不行!” 嗣谒跟经理站在门口,胡木兰已经趁乱离开了,第一个开qiang的那个已经追着去了。这个巡警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巡警的,被桐桐拉扯着脱不了身了,‘走火’了一次之后,对面再无动静了,想来该死的也死了。学生和路人爬了一地,不敢起来。 桐桐一抹嘴角的血,朝门口走去,“想见面以后再见面吧,我出去找大家也行,去各个学校也可以!外面太危险了,请大家赶紧回吧。” “林先生!” “林先生!” 桐桐朝后退了几句深鞠躬,“感谢大家的深情厚谊,心意我领了,为了大家的安全,请赶紧回学校吧。” 就有学生喊:“这分明不是在追逃犯,这是想刺杀先生。” 那个巡警几次做出要杀先生的动作,只是机缘巧合被先生躲过去了而已。 这事没法说的! 林雨桐看追出来的卫一华,请她出去安抚学生情绪。再则,也不容她多说了,探长过来了。 林雨桐看向探长,只道:“探长先生,我今儿之行为,可有触犯租界的律法?” 不曾!你保护的是无辜的学生,确实跟你无关。 探长欠身:“林先生,我很抱歉。”说着就是一摆手,紧跟着那个混在巡警里的倭国人被押解了起来。 这人喊起来,“探长,凶手朝北边逃了!” 逃了?“哪有什么凶手,难道不是你们自导自演了一出贼喊捉贼的把戏!你们差点当着我的面,qiang杀了林先生。这样的人在我这里出了事,意味着什么呢?” 探长,您知道不是这样的! 是不是这样有什么要紧的?!如今要紧的是,倭国人竟然藏在了自己的眼皮底下,这性质太恶劣了!其次要紧的是,你们先犯规了,那对不住,指鹿为马的事,我也会干!此事到此为止,你们不要追凶了,我也不追究你们的责任了,咱们扯平! 去对面楼上的人回来了,尸体都抬下来了。探长疾步出去看了一眼,而后诧异的挑眉,看向林雨桐。 “这位林先生的运气不错。”抬人下来的巡警当真这么觉得。这要是打偏了,死的就是她!走火竟然一枪毙命了,这要不时林先生运气好,就是这家伙太倒霉了,死的确实是有些冤的。 可探长再看了两人之后就轻笑了一声,运气? 那就当是运气好了! 他转身又回来了,站在林雨桐的面前,轻笑道:“我钦佩林先生的勇气和正义感,也羡慕林先生的……运气!但您也看见了,在这里,并没有很安全。不出事的人,是因为事不大,若是事大的,谁也不能保证其安全,您说呢?” 这是不希望自己这个麻烦在待在这里吧! 探长就是这么想的,租界外面的世界咱们管不着!你们是龙也好,是虫也罢,你们每个人身后藏着几个面孔,这都无所谓的,跟咱无关。 但这样的麻烦人物搁在租界,他不是很欢迎呢。 桐桐也正有此意!当发现追杀能追到酒店的时候,她就不觉得住在这里有多好了。看起来不太好的地方,但其实混迹其中才是鱼归大海了。反倒是在这里,处处受限。 她回身看嗣谒,嗣谒心里叹气:想叫她过的好点,她也总有办法折腾没了。 他才要过去拉桐桐回来,酒店里有人出来喊:“林先生,您的电话。” 桐桐愣了一下,“找我的?” 是的!说是请林雨桐听电话。 桐桐返身往酒店里去,抓了电话,那边就传来胡木兰的声音:“林先生,你住酒店不合适了。您带着人出来吧,霞飞路三十三号,钥匙在门口花盆的下面,您只管住吧。” 霞飞路? 她看嗣谒,嗣谒在边上听的见电话的内容。 嗣谒摇头,桐桐只说了‘不用’两个字,就直接挂了电话。 接下来两人去哪,怎么安排,这个除了听嗣谒的,谁的建议也不具有参考价值了。 卫一华是一直跟着呢,可楚明亮却不见人了,她身边根本就毫无安保可言。她曾经还以为这两人能安排什么呢,可结果除了联络青年学生,什么也没做。 可联络这些学生,目的只是为了禁|烟的事吗? 不得而知了! 回房间后,只栓子跟着呢。 桐桐也有些怅然:“觉得我很重要的人,他们不管事,管事的人呢,他们无暇他顾……” 嗣谒就笑,“还伤春悲秋起来了,这也不是你的性子!我觉得你很重要,我也还管事着呢。我现在除了管你也没别的事要管,所以,老实呆着,听我的就行。” 真当会动手就可以了?哼!双拳便是能敌四手,可若是手多了呢? 他说着话,就用房间的电话拨了出去,桐桐也没管,她安抚栓子呢,“害怕吗?” 栓子摇头,“不害怕,就是觉得我没什么本事,还得您照管我。” 傻话! 这边话还没说两句呢,嗣谒挂了电话顺手就去拿行李箱,“收拾东西吧,接咱们的车马上到了。” 谁呀?谁接咱们走?这么突然的,我又是这么个大麻烦! 嗣谒沉吟了一瞬,“跟胡木兰给人的感觉不一样的朋友。” 桐桐先开始没明白什么意思,那边栓子就道:“那个跑了的……难道不知道对面楼上的人是奔着您来的?!”知道还跑了,这是什么朋友? 这个呀!原来嗣谒因为这个对胡木兰有了看法! 桐桐摇头,“本也不是什么朋友!”咱觉得人家熟悉,但人家肯定不觉得咱们熟悉,对吧?你这么要求人家就有点不讲道理了。 嗣谒没言语,许是自己把桐桐看的重,在自己的心里谁不顾及桐桐,谁就不值得信赖和托付吧!可排除自己的成见,他对此人也保留意见。桐桐哪怕不是朋友,就凭她做的事,她不值得被你们保护吗? 值得!但她还是第一时间选择了放弃!当理智回笼,她想补救,于是,想给桐桐安置个地方。 呵呵!这就很不必了! 这样的熟人只能是熟人,绝对不是朋友!称得上熟悉的朋友我也遇到过,只是匆匆见了一面就分开了,彼此留了联系方式而已。 如今遇到事了,说了一声我遇到麻烦了,那边直接就问你在哪里。 他主动告诉人家说,“我太太是林雨桐,遇到的事很棘手。” 那边只重复:“你在哪里,我马上动身。” 因此,他判断,这应该是一个非常值得信赖的人,跟胡木兰应该是不一样的人。 这会子桐桐问了,他就笑道,“见了你就知道了!他是我见了一面,觉得很亲切的朋友。” 很亲切? 嗯!很亲切。 桐桐看嗣谒,嗣谒笃定的点头,对的!就是你想的那个意思。心里觉得异常亲近的朋友! 桐桐便不再问了,手脚麻利的把东西都规整了塞到箱子里。 半个小时,最多半个小时,箱子还没扣上呢,门铃响了。 栓子就道:“是不是卫小姐回来了?”说着,他就要去开门。 桐桐赶紧给拦了。如今再怎么小心都不为过,她坚持去开门。门一点点打开,她看清楚外面了。外面站着的是个年岁跟嗣谒相仿的青年,他长的很高大魁梧,生了一张菱角分明的脸,看起来异常的沉稳。他脸上不带笑意,眼神却格外温和。此时他身穿衬衫西裤,站在门口。看见自己愣了一下,而后就问:“是林先生?” 是! 对方嘴角勾起,说话的语速很慢,他说:“我是来接……您和金兄的。” 之前只是觉得亲切,可这一说话,心里便有一种特别奇怪的感觉。 这是一种什么感觉呢?桐桐觉得她的眼眶在这一刻有点湿了,她眨巴眼睛,再眨巴眼睛,没由来的,突然连鼻子也变的好酸好酸。就像是受了委屈了,终于遇到亲人了。又是觉得酸涩,又是觉得终于踏实安心了…… 重踏征程(43)一更(重踏征程(43)桐桐听见第章第章第章) 重踏征程(43) 桐桐听见嗣谒给她介绍,“这是季长卿季兄。” 季长卿? 名字很陌生,感觉从来没有听过。但是人,却是格外熟悉亲切的人。有那么一瞬,他觉得像是遇到了亲人,遇到了兄长,遇到了可以托付生死的人。 她真诚的笑了起来,因为心里欢喜这样的重逢。不管叫什么,名字陌生不陌生,人我认准了就行。 她欢喜的伸出手,“你好。” 你好! 手握上,是宽厚的感觉。 礼节性的问好之后,季长卿朝行李指了指,“……在路上……我都听说了。”他直接过去拎了行李,“赶紧走,留在这里……不安全。” 他的说话慢,甚至在不是断句的地方老断句,但连这样的说话方式,叫人心里都觉得是那么理所当然。 栓子已经跑回房间了,他就一个包裹,往身上一背就行了。 一行四个人下楼,正好碰见还在大厅的卫一华。 卫一华一看这样,就急忙道:“这是怎么了?我这正跟酒店协商……” 这是能协商的事吗? 桐桐就笑道:“我们还有朋友在沪市,有什么事情,我打电话到酒店给你留言。” 可你去哪这总得告知我一声。 “也不一定,等安定下来了,我电话告知你。”她这么应付了一句,拍了拍卫一华的手,跟着嗣谒的脚步,随着这个叫季长卿的人一起出了酒店。 酒店门口停着一辆黑色的小汽车,没有别的司机,就是季长卿开车呢。 直到车子动了,林雨桐才朝后看去,正好看到楚明亮急匆匆的从一辆黄包车上下来,冲着酒店跑进去。 车子出了租界,停在了一家西餐馆的门口。 嗣谒和桐桐都没多问,跟着下车,进了西餐馆。至于行李之类的,季长卿没提,他们也没问。只栓子一直背着他的包裹,坠在后而跟着。 车子一停,其实桐桐就注意到了。之前挂着的‘休息中’的牌子被翻而了,变成了‘营业中’。一行人才一到餐馆门口,门就被拉开了。里而的人桐桐扫了一眼,也是年纪不大的小伙子,但她并没有印象。 餐馆里没人,想来是季长卿接自家去的时候,里而除了看门的都清空了。 他们甚至都没有来得及跟这个人打招呼,就在对方的微笑的目送下,进了后院,然后从后门离开。不用问,此时的餐厅一定是正常营业了。 出了后门,停了几辆黄包车。一人一辆车,然后汇入繁华的街道,只要不是明目张胆的跟,便是真有尾巴,这也给甩掉了。 然后车子在大街小巷穿行,停在了一片联排红房子的外围。 车子没再跟,几个人都从黄包车上下来,季长卿一摆手,人家笑了笑都走了。 季长卿这才朝里而指了指,“咱们走着进去。” 这么多房子,他谨慎的不叫其他人知道具体的住在那栋房子里。 往里而走,绿树如茵,但进进出出的人也不少。不是豪宅公馆,也不是弄堂民宅,这是一种联排的洋房。由季长卿带着,停在了一户门前。 打开门后,小小的几个平米的院落里,靠墙种着些花木。几步路朝里走,门便从里而打开了,一个系着围裙挽着袖子的姑娘就笑盈盈的出来了,“回来了?快进来,都打扫好了。” 季长卿就招呼,“快进来,这房子……闲置着,才打扫出来。” 哦!好的! 林雨桐怔愣着看着笑盈盈的姑娘,心里有了一种很想拥抱她的冲动。这是个跟季长卿一样,叫人倍感亲切的人。 进了屋里,地是刚拖干净的,桌子也才擦了,应该还没收拾完。 季长卿只介绍这姑娘,“她叫方云……认识一下……” 这个名字真熟悉! 这名字一说出来,嗣谒也不由侧目多看了几眼。方云拉了林雨桐,张口就道:“那些可杀的人简直太多了!那么好的方子,可惜市而上不花费大代价,都配不齐一幅药。咱们也是发现不对劲之后才开始调查的,一调查才知道一味药被人家收购了,收到了压根就不留,直接一把火就给烧了。可怎么也没想到,这里而还有倭国人的事呢!着实是可恨!” 在客厅坐了,季长卿才道:“林先生的安全……咱们负责!先这么……暂时住着。不要着急……露而。”林雨桐摇头,“我不着急!现在我反倒觉得,不用露而的时候还是不露而的好。事实上,我想做的,也并没有真正的做到。站在外而,受那么些人追捧,我觉得受之有愧。如今就想着,怎么能补救……其他的,没敢多想。” 正说着话呢,门被敲响了,方云起身小跑着去开门。林雨桐从窗户上瞥见,是送行李来的。她喊栓子,“帮着拿行李去。” 嗳! 行李拿进来,方云又急匆匆的出去了,也还没说几句话,她又拎着篮子回来,里而是瓜菜肉,手里还拎着个袋子,里而该是有几斤米的。 桐桐就起身,然后把行李箱子打开,从里而取了一根金条,先递给嗣谒。 嗣谒正跟季长卿说纺织机的事,金条就被塞过来了。他愣了一下就接过来递给季长卿。 季长卿不要:“……帮你是因为……咱们是朋友;帮林先生是因为……她值得帮……” 嗣谒把金条塞季长卿手里,“不是因为这个给的钱,是我们夫妻的心意。你们也需要经费的。” 桐桐并不知道这俩说的是什么意思。 等几个人在家里简单的吃了饭,季长卿带着方云离开了,嗣谒才道:“我第一次见他的时候是在电报局,他去发电报,我正好有事。你给我身上带着的钱差点被人摸了去,是他帮的忙。我一见人,觉得亲近,硬是拉着吃顿饭。他应该是在做工人运动的工作……” 桐桐点头,就明白了。咱们觉得可靠,对方也确实可靠。但以现在的条件来说,他们并不足以给咱们以庇护。 所以,事还得咱们自己来,对吧? 对! 但想干什么,这得跟人家说一声的。 桐桐跟对方也很坦诚,把在京城的时候遭遇刺杀的事也告知了对方,“……我们住的地方是平民区,周围都是普普通通的小老百姓。我们怕伤及无辜,再加上确实得出来看看外而的情况,因此,才受邀于卫生司,第一站就来了沪市。结果到了还没能出酒店,就被倭国人给盯上了。可事总是要做的!” “你想……怎么做?”他问完,然后不等林雨桐回答,就直接说了一句:“我们帮你。” 桐桐一下子就笑了,笑着笑着眼圈就红了,看了嗣谒一眼,在嗣谒点头之后,她才道:“若是沪市是这样的情况,那各地都应该是这样的情况。我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挖出这个以药材生意为掩护的‘乐善堂’,然后捣毁它。药材的成长和炮制都是需要周期的,娓藻若是少了,短期内市场都是匮乏的。药材不是说不能替换,而是其他药材产量小,价格贵,没有替代的价值。因此,短时间内,想达到一刀切的,能把这y片清除的目的是不可能的。那我想,我能做的,就是在这段时间内,把所有意图干扰这件事的个人或是力量都干掉,哪怕干不掉,也得遏制他们。” 对方皱眉:“这很难!但是……我……” 桐桐摆摆手,看向对方,“季兄听过‘玉而罗刹’吗?” 季长卿的而上露出几分愕然来,紧跟着就问:“那位女侠是……林先生的朋友?”若是如此,何须求救?他这么问完,紧跟着就愣住了,再次打量林雨桐,然后不确定的看嗣谒,“金兄,以林先生的履历……何以有这样的本事?” 有些东西是得有个合理的说的过去的解释的。 嗣谒当初说他的字是捡了个字帖练的,如今又而无异色的给桐桐圆漏洞,“我们村一处土崖下的破窑洞里,早些年来了个叫花子,早出晚归,在窑洞里安身……” 这是真的! “村里人都不爱搭理这人,也没人知道这人是从哪里来的,叫什么,原来是做什么,这人也不言语,跟谁都不搭话,白日里出去,晚上回来,是不是讨饭的咱也不知道,但好似从我记事起,那人一直就在。那人瘸着一条腿,没瘸之前应该是个有本事的人。奴知道是不是在外而有什么仇家才找了个犄角旮旯里呆着过活,反正那人一直在村里生活了成十年。桐桐呢,在沈家给沈家小姐当伴读,念完书回家去,有时候沈家小姐会给点零嘴吃的,叫她带回去。桐桐见人家可怜,老给人家瓦罐里放点……” 桐桐脑子里有东西一闪,确实是有过这事,为这个她还没二姐腊梅撵着打了两回。说家里人都吃不饱,却拿吃的接济别人。 说到这里了,桐桐就知道怎么往下叙了,“我跟这人学了点本事,至于这人来历,当真是不知道。五年前,我这半拉子师父就死了。他也是个狠人,病了也不瞧大夫,自己把人家那药耗子的药给拿了,晚上吃下去,吃下去之前,把那破窑从里而用石头给封起来了,他把自己封死在里而……” 剩下的不用说了,季长卿也觉得没必要知道了。对方说了,他就信了。理所当然的! 他也确实是没理由怀疑,这样的身份,人家当秘密藏着的,估计知道的也没几个人,如今坦然的告诉自己,自己怀疑什么?人家又不图自己什么,干的又都是正正经经的大事。追根究底之类的东西,大可不必!那街上到处都是打打杀杀的人,广收门徒的事多着呢。谁还挨个去问一遍。没这样的道理! 因此,他什么都不问,等林雨桐说完了,他就直接问道:“我能帮你……做什么?” “我想知道沪市的乐善堂在哪里。”只要知道这些? 对!只要知道这些。 季长卿马上就起身,“晚上我再来。” 重踏征途(44)二更(重踏征程(44)天一擦黑第章第章第章) 重踏征程(44) 天一擦黑季长卿就来了,桐桐正在摆饭,见他一进来就喊他吃饭,“怕是一天都没正经吃饭。” 季长卿也不客气,去洗了手就坐在餐桌上,“你说的药堂……除了雇佣来的伙计,并没什么……特别。这些伙计……我也查了,就是当地人。他们的身份……并不特殊。”真正拿事的,不在小小的药铺里,“他们在公共租界……” 说着,就把碗里的米饭几口扒拉了,然后从怀里掏出一张地图展开,推给桐桐,“……这是公共租界地图。” 桐桐知道,这公共租界原本是由y租界和租界合并而成的,之前住的酒店,在f租界。 地图摆在桌子上,季长卿点了其中一个点,“这里是个……株式会社,药铺的掌柜最频繁出入的……就是这里。而十五和月底……是必去的。” 月中和月底,怕是进账和出账的日子,所以才必去。 桐桐把地图全都看在眼里,夹了几口菜放在碗里,然后扒拉了几口饭,狠狠的嚼着。 吃了饭,季长卿就告辞了。林雨桐这才看嗣谒:“我今晚就想去。” 嗣谒:“……我跟你一起?” 不用!真不用。她只吩咐栓子,“在家守着,我不在,你们不许出门。我赶在天亮之前一定回来。” 栓子嗯嗯嗯的点头,“我看着金大哥,肯定不出门。” 桐桐换了身衣裳,稍微伪装了面容,直奔着公共租界去了。 结果才上了大路,一辆小汽车就缓缓的停在她的身边,车窗开着呢,正是季长卿。林雨桐只看了一眼就利索的上了车。 两人谁都没有说话,一直到了灯红酒绿的公共租界,车子的速度慢下来了,才听季长卿道:“那栋红房子……就是了!不要逞强……若有不成,就赶紧出来。” 好! 车子缓缓的停下,边上就是一条黑漆漆的巷子。桐桐快速下车,闪身进入了黑漆漆的巷子。身后的车子缓缓的划走,消失在街道的另一头。桐桐一点犹豫都没有,顺着那红房子摸去。这里戒备倒也森严,只上了墙头看,就能发现前后院各有三个人在不停的巡查。 正在林雨桐寻找机会的时候,突的就听到哐当的一声巨响,像是什么东西狠狠的砸在大铁门上了。后院前院的守卫都迅速的朝大门口走,好机会! 她迅速的翻墙进入,就听到大铁门打开了,守卫都出去查看去了。然后就听到外面一个特别年轻的声音喊:“……狼子野心……倭国狗……不得好死……” 紧跟着又是砰砰砰的,大门的方向被扔了石快,接着就是这些守卫低低的呵骂之声,“……站下……别跑……” 桐桐嘴角翘起,不用问都知道,这是季长卿安排的。 办法不用多高明,好用就行!只这一眨眼的工夫,自己轻巧的进来了,且从后面借力上了二楼,翻身上了露台,贴着墙站着,这里是个死角。下面用手电筒是照不到这里的。 等大门重新关上的声音响起,通往楼台这边的门从里面被人推开了,这人身量不高,站在上面对下面喊道:“怎么回事?” “几个青年学生闹事,跟之前一样,砸了门骂了几声就跑了。因着巡警也转过来了,咱们也没再追。” “看紧点,最近不太平!”他说着就转身往回走。可都进去了,突然觉得哪里不对,才要扭头去看了,脖子一凉就什么都不知道了。林雨桐将人放倒,快速的闪进去将门给关了,然后拉窗帘,才说关灯后抹黑下去好断电,结果电灯猛的就灭了。 停电了? 她心里才闪过这想法,就听见楼下传来声响,她暂时不知道楼下的动静是有人查看停电的事呢,还是别的。只能选择先快速解决楼上的。楼上的房间里有动静,像是有人咕哝,又像是有人摸黑在起床。 她摸到第一个房间,房门没关。她扔了一粒香进去。再摸到第二个房间,依旧是没关房门,但里面分明有人睡着。有人睡着了,有人还没有,它又扔了一粒香进去。到了第三个房间了,终于是关紧的大门了。轻巧的开了锁进去,才一推门,就又东西顶在脑门上,“谁?” 谁字才出口,桐桐的头一偏,瞬间卸了对方的qiang,而后抬手扭断了对方的脖子。这才反手把门锁死了。将窗帘拉开,看见下面巡逻的依旧在院子里转悠,她想着,楼下的动静应该是没事。这个主卧室极大,她利索的把里面一切值钱的东西都收了,而后是保险箱,里面有几个纸袋子,不知道装了什么,直接带走。还有几块手表几根金条,几沓子美钞,就这些了。都搜罗完了,瞧见墙角一只药箱,药箱子打开,里面一水的西洋药。她拿起来看了看,竟是一箱子盘尼西林。这玩意只有洋人的医院才有。 她将药箱背身上,把布袋子捆在腰上,这才往出走。其他两个房间的人都睡死过去了,这些人从说话上看,是听不出来一点不是国人的地方。但桐桐知道,他们不是! 两个房间一共八个人,桐桐还看见两张见过的面孔,一个是那个门童,一个是混进法租界巡警队伍里的人。这会子两人跟其他人一样,都睡的死沉死沉的。 她一个活口都没留,直接拧断了脖子了事。 二楼被搜寻了一遍,没什么要紧的了。一楼也不见动静了,她先奔着三楼去。 可上了三楼了,觉得不对!三楼的窗口有两个人是坐着的姿势,但显然,此刻两人的姿态是歪着的,她摸过去一瞧,这两人被人抹了脖子了。 谁?是季长卿吗? 不是!要是他跟进来,会一起行动。这样不打招呼会造成误伤的。 来不及多想,她快速的朝二楼而去。才一下来,一把寒气逼人的匕首就刺了过来了。林雨桐让过,对方也‘咦’了一声。 这一出声,桐桐听出来了,这是胡木兰的声音。 不管做朋友此人如何,但作为一个战士,林雨桐佩服对方的勇气和手段。她显然是从三楼进来的,没惊动二楼的人,而后去一楼切断了电源。 胡木兰没看出林雨桐是谁,但她也知道此人不是敌人。这身上挂着箱子,腰上别着袋子。她以为是贼呢!因此,她朝后退了一步,做了个两手交叉的动作,意思是咱俩休战。然后指了指房间,告诉对方里面还有人。 桐桐摇头,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房间,然后又做个抹脖的动作。 胡木兰一愣,这是说已经杀了。 两人还没进一步交流,猛的,就听到楼下的门有响动,紧跟着是人说话的声音,声音不大,但静悄悄的屋里是听的清的,楼下的人说的是:“该换班了,怎么没动静。” 然后又是一声响,这是拉开关的声音。 灯不亮,另一个人说道:“跳闸了?” 林雨桐朝楼下指,意思是把下面的都解决了。 胡木兰转身就往下楼去,结果楼梯才下了一半,灯一下子就亮了。 桐桐将手里的左轮扔出去直接砸在灯上,顿时,噼里啪啦的一阵火光之后,重新又陷入了黑暗。胡木兰速度再快,这两人也喊了出来,外面还有四个人呢,听到喊声必然是要进来的!这不,桐桐清晰的听到门附近有给qiang上膛的声音。 紧跟着,手电筒的光照了进来,外面冲进来的人用qiang对准了正跟人缠斗的胡木兰。 林雨桐扑过去,将胡木兰和那三个人一起扑倒,子弹擦着耳边飞了出去。林雨桐顺势扭断了一个的脖子,而后手里的qiang就对准冲进来的人了。这qiang极小,是才从二楼缴获的。林雨桐并不确定里面有几发子弹。 但qiang声一响,不能恋战,马上就会巡警过来。 她跟胡木兰背对背,一人开了三qiang,人已经撤到大门口了。远远的还能听到街道上有哨子声,这是巡警正在往这边赶。 从里面出来,谁也没都看谁一眼,来不及了!胡木兰直接翻到隔壁的院子里,那里人家怕是早就租下了。而季长卿的车也急速的朝林雨桐来,几乎是没停,只慢了一下,桐桐就迅速上车。车快速的掉头,然后转个方向,没走多远,就又停了下来。 季长卿只说了两个字:“下车。” 从车上下来,进了哪里的后门。进去之后才发现,这是一处歌舞厅,里面倒是不喧嚣了,因为太晚了。但还总有零零散散喝多的客人在。 林雨桐把药箱和袋子都给季长卿,他应该能藏起来。而她不用人说,去了化妆间。选了一套极为亮眼的演出服,毛茸茸的发饰利索的戴在头上。而后拿了化妆台上的粉盒边走边往脸上扑粉。往出走的时候,不知道酒桌上是哪个客人喝剩的酒,她倒了一些到口里,含了一会子就吐出来了。 季长卿就在门口站着呢,手里已经不见东西了。他一身短卦,头上戴个破草帽,下了台阶,下面是一辆黄包车。 两人一个坐车,一个拉着车就走。出租界的路已经被封锁了,堵住了太多夜里买醉之后要出去的人。吵吵嚷嚷的,车行的人跟租界沟通,这些车夫也就这几个车行了,四五个车夫都证明季长卿就是他们车行的,再由车行担保,这拉的人都是熟客,然后才给放行。 巡警一个一个的看,夜里,也看不清,但车上这浑身香粉味儿,一声酒气的姑娘,能从哪来呢?不是舞女就是歌女罢了! 桐桐坐在车上,季长卿拉着车混在车队了,顺利的把桐桐给带了出来。 转过几道弯,有一辆汽车等着,车上下来两个人。一个是没见过的小伙子,一个是方云。方云穿着旗袍,打扮的很艳俗。 车才一停下,她就拉了桐桐下黄包车,而后她自己坐了上去,那个小伙子拉着车就跑。 换桐桐上了汽车,看着已经远去的方云和不知名的小伙子,想跟季长卿说一声‘给你们添麻烦了’,可这句话塞在喉咙里,说不出口的!人家没把自己的事当别人的事办。因此,她就道:“季兄,以后有事你就喊我……” 季长卿的语气严肃的很,“林先生,你的作用……更大,不可为之事……你不能再逞强。” 本不至于出差错的,谁知道胡木兰只把电闸拉了,她应该切断电源才是。她就把事情说了,“今儿是意外,遇到胡木兰了。” 又把胡木兰是怎么回事都给说了,“若是我自己,万万是不会出这样的纰漏的。” 季长卿的语气这才缓和了起来:“……以后可以试着跟此人可以……互通有无……” 再莫名其妙的撞在一起,真就坏事了。 是啊!这确实是个问题。 而换了一身睡衣的胡木兰也在说今晚的事,“本是想放火的,谁知道跟对方掰扯了一会子耽搁了功夫,要不然压根就不会惊动人。” “知道那人是谁吗?” “一个女人。”胡木兰端着酒杯摇了摇,“身手在我之上,她是怎么没惊动人把二楼十个人都杀了的,我到现在都没看明白。我不惊动二楼,就是因为我没把握不惊动人。二楼有四个房间,有两间是宿舍,每间四个人。便是用药,可什么迷药这么快能叫人没有知觉。便是西药里面的迷药,也得近距离呀!反正,按照时间推算,点了迷药也把人迷不晕的。况且,她把对方应该是洗劫空了,大包小包的带了不少。不像是个杀手,倒像是……” 什么? “像是贼偷!” 哪家的贼偷有那个本事。 胡木兰把杯子里的酒都给灌下去了,这才道:“我想起一个人来。” 谁? “京城里闹的很凶的——玉面罗刹。” 玉面罗刹?她怎么跑沪市来了? 胡木兰往房间去,“叫人跑一趟沪市,问问这个玉面罗刹的情况……” 你要收揽此人? 胡木兰脚步一顿,而后摇头,“此人的身形有点熟悉,况且……” 况且什么? “况且我偶遇的刺杀案,那个狙击手死的当真是……很叫人意外。”胡木兰轻笑一声,然后俏皮的朝此人眨眼睛,“要是我猜的那样,那就有趣了!” 重踏征程(45)三更() 重踏征程(45) 倭国一家颇有声望的株式会社,在公共租界内,一夜被人杀了。整整二十二条人命,一个活口都没留下。 早起满大街的报童都在喊着:号外——号外——二十二条性命一夜被收割,原由何在? 方云拎着篮子,里面放着几把青菜,一包豆芽,一块豆腐,她站在街边,喊住报童,买了一份报纸,然后看了几眼就卷起来,拿着就走。 栓子正在清扫门口呢,瞧见了方云就喊呢:“方大姐,您今儿这么早呀!” 是啊!早呢,“给你蒸个豆腐包子吃?” “好啊!”栓子接了篮子跟着往里面去,“季大哥和金大哥才出门,只林姐在家呢。” 桐桐推开窗换气呢,就瞧见正进门的方云,“方大姐。” 方云翻白眼,“咱俩差不多,别老是大姐大姐的叫。” 桐桐就笑,“我觉得叫你大姐显得亲近。” 随你! 两人一块往厨房去,桐桐见方云一会子一看时间,想着她是担心出门的人出事。这才问方云,“如今沪市追捕g命党还这么厉害?” 何止! 方云低声道:“从租界到外面,追捕g命党这个事,近些年就没停止过。我们也是前两年从北省过来的,那时候的b洋政府发了通缉令,我们都在通缉令上。从小地方到大地方……我呢?是念的书少,只在念了一年中学,后来,我父亲娶了后娘,要将我许配给我后娘家的侄儿,那侄儿小小年纪抽了大|烟,我执拗不过父亲,便从家里逃婚出来的。我父亲迂腐,但我母亲开明。若不是父母之命,她也不会嫁给我父亲。因着婚后我母亲只生了我,为我父亲所不喜。我母亲呢,对我父亲的古板迂腐也颇为瞧不上,两人的关系冷淡的很。我父亲不叫我读书,我母亲为了叫我念书不惜以合离相逼,这才给我争取了几年念书的时间。虽说书没念多少,但也受了一些新式教育。什么女学女戒女子无才便是德,都没学。在学校,学的也是社会民主,学的是男女平等。我母亲后来病逝了,我父亲又那般。万般无奈之下,我把我母亲的嫁妆偷偷的拿了出来,变卖了而后就离家了。当年虚岁才十三岁,一眨眼,过去七八年了。姑娘家在外面想活命,难呢!那时候年纪小,就扮作男孩子,开始在车站一些地方扛大包,挣一口饭吃。” “之后遇到了季兄?”方云摇头,“我坚信男女平等,男人能做到的事,女人也能做到。我混迹在车站,扛了两年包,认识了不少年纪小出来做活的人,我们更多的是抱团取暖。”她好似很诧异,“你怎么会认为是季长卿庇护我呢?”说着她就严肃了起来,“我觉得,我们得重新认识一下。” 桐桐:“………………”很别扭,但是很熟悉的感觉。好似她本来就是这样的。 她赶紧道:“没有觉得他庇护了你,就是觉得你那么点离开家,能走到如今,不容易。” 方云这才怅然:“是啊!不容易,特别难特别难。但是我觉得,这世道就该是男女真正平等的。否则,我母亲的命运就会一代一代的延续下去!我不抗争,等待我的是一生的悲剧。可我抗争了,或许很难,或许不定什么时候就又被通缉,又得逃亡,甚至不定就死在什么时候了。但我知道,我抗争了就有希望。哪怕真死了,我知道我努力过!我觉得要是每个女人都敢跟我似得抗争,这天下就能变个样。我想,这天下也应该变个样了。” 桐桐点头,有点明白了。不管是方云还是胡木兰,就大环境来说,一个姑娘家,走出这一步,都是特别了不起的。 方云就道:“季长卿他讷言务实,而我因着受教育有限,像是在外的一些宣讲活动我们并没有参加。因此,你听过许多人,却从没听过我们。” 是的!没听过。 “可也正因为我们没条件走到人前,所以很多人并不认识我们……通缉了很多人,我们是被通缉次数最少的。” 这是一方面的原因,但更多的怕也是因为季长卿的谨慎。跟他合作了一次就知道了,他缜密的很。说实话,不论心里的感觉,但就只论能力,她觉得跟季长卿一起共事,踏实的很。 说着闲话,嗣谒和季长卿就回来了。这次回来带了桐桐昨晚弄来的东西。 药箱子里除了盘尼西林,还有一些简略的能做手术的工具。 方云大喜,“咱们可太缺少这些东西了!” 桐桐就将东西交给她,“看着用吧,我以后多留意药品的事。” 方云也没客气,给放在一边了。 另一个袋子里,除了钱财,就是两个档案袋了。打开档案袋,是一些账目来往的明细。季长卿也看不懂,推给嗣谒。 嗣谒没看,直接给桐桐,她更专业:“你看一下。” 桐桐拿着翻了翻,而后皱眉,“这个账册上的资金往来,看的出来,这个账户……”她点给其他几个人看,“这个账户,应该是上级的账户。你们他们的来往,这一笔……这一笔……还有这一笔……时间基本在月底。而且,账户上缴的欠款有多有少,少的这一笔,只有一百三十美元。而隔天,这个账户又反给他们了一万美元。可见,哪怕是没有盈利,他们也有财力做支持。再反观另一个账户……这个……这个……还要这个……不定期的,但基本是每月都有,有时候还一月两次的,他们给这个账户汇入钱款,资金也不固定。可以说完全没有规律可寻。” “会不会是药材购销?”方云这么问。 林雨桐摇头,“方大姐是不知道药材的价格,知道你就不会这么问了。照这个钱款,开半条街的药铺都赚不来这个钱的。” “y片?”季长卿这么问。桐桐点头,“只有这东西有这个利润!当然了,jun火买卖也有这么大的利润。但是,对方应该不会给咱们输入jun火,所以,排除了这种可能,就只剩下y片。” 季长卿懂了:“他们跟人合伙……利润的大头给了……这个账户的持有者。” 嗣谒就摇头,“也许不是合伙,只是贿赂。” 季长卿愣了一下就明白了,若是合伙,不用把账目藏的这么深。他们很可能是贿赂了某些人!用这么些钱贿赂的人身份一定不一般,为的也肯定不是做生意图方便那点事了。 嗣谒就道:“看看那个地方出事之后,谁最着急的想拿到里面的东西,那差不多就知道他们到底是贿赂谁了。”对方也怕这证据被人抓住了。但其实找出这个人没什么意思,“左不过是一些当地的官员,跟对方沆瀣一气。” 正说着话呢,栓子在外面喊了:“金大哥,有客人。” 桐桐从窗外看去,却见一个小伙子,有过一面之缘,不就是西餐厅里见到的那个吗? 她赶紧道:“快请进来。” 人一进来,方云就惊讶,“小树,你怎么来?” 小树抹了一把汗,跟大家点点头打了招呼之后就道:“掌柜的被抓了……” 什么?“掌柜的被抓了。”小树一脸的焦急,“人被带走了。” 桐桐急忙问,“是因为我的事,连累了大家吗?” 小树赶紧摇头,“不是的,林先生!是几个学生搞活动,印刷了宣传单在租界发,他们带不了那么多,就在店里寄存一下。可谁知道叫谁给揭发了,人家直接给找店里来了,当场搜出来,把掌柜的给带走了。” 这可太大意了! 嗣谒就起身,“你们的店在f租界,我们跟里面的一位探长有一面之缘。这样,这件事我去办。” 桐桐起身就去拿衣裳,“我就不跟着你招摇过市了,你小心着些。” 嗣谒利索的换衣服,又喊桐桐,“你把箱子底下那本册子替我拿一下。” 哪个册子? 就是早前做旧的那本。 哦哦哦!想起来了。拿了给四爷用手帕包了塞包里,送他出门。 季长卿肯定是要跟着的,带着小树和栓子,看看能怎么把人给弄出来。 直接去找那位探长?嗣谒不干这样的蠢事。 他早前听说有一位f国学者常住租界,很好打听,去酒店问问就知道了。名声能传到京城,可见其名声。此人是建筑学家,对古建筑情有独钟。在学术界极其有名。 嗣谒跟酒店的经理一打听,经理果然知道,“金先生说的是阿尔贝教授吧,您跟教授是?” “y大的李教授叫我帮阿尔贝教授捎带个礼物,结果还没顾上,就出事了。这才安顿下来,才想起事情还没办呢。” 这样啊! 经理忙喊了一个门童来,“你先带金教授去阿贝尔教授家。”说完就跟嗣谒解释,“阿贝尔教授经常来吃f国菜,说咱们这里的最地道。” 那就行了! 用的还是酒店的车,被直接送到了一栋小洋楼面前。然后这个门童特别积极的去敲门,并且说明来意。当然,对方应该是给了不菲的小费才是。 见到的人是个干瘪的瘦老头,他看向嗣谒:“y大的李教授……很抱歉,我的记性可能不太好,我不记得我有这么一位朋友。” 嗣谒就笑,“不记得没关系,但我确实是为您传消息的。” 对方耸肩,而后笑笑,“年轻人,总也有人用各种各样的理由接近我,只因为我跟总领事是多年密友。但是年轻人,跟总领事做朋友,最要紧的不是别的,就是少管闲事。你说对吗?” 嗣谒坐在对方的对面,开口道:“没什么大事要求教授,只是替一位自f国来的传教士传句话而已。据说,他是路易十四选派出来的第一批来华的传教士,他还是f国科学院的院士……他来的时候,正是大清康熙二十六年……” 阿贝尔瞬间就坐直了身子,抬手捂住了嘴,“两百多年前的事……我的上帝……他留了什么下来……” 重踏征程(46)一更(重踏征程(46)季长卿不第章第章第章) 重踏征程(46) 季长卿不由的侧目看了嗣谒一眼,看起来林先生很厉害,可真正见多识广,能拿捏人心的是这位。 要说起两百年的传教士,又是f国派来的,由路易十四挑选派遣的第一批,那他就知道是谁了。这其实不是一个人,而是一行五个人。本来派遣出来的是六个人,有一个路过暹罗国的时候被邀请留下,剩下的五个则一路前行,那个时候确实是康熙年间。 而如今为什么替起此人呢?因为这个教会就从那个时候起,朝外派遣人传教了。也不止是f国如此,欧洲各国那个时候都朝外派遣这样的人员。如此延续了好几十年,欧洲的一些人士又开始抨击他们当初做出的这个决定,而后就把这种性质的教会给解散了。可就在七八十年前,又给重新恢复了。 不仅是恢复了,还特别受重视。别的不说,就说沪市,就有此教会的教区。 而眼前这位阿贝尔教授,就是一位信徒。 东西不在于多贵重,送到心坎上最重要。一位两百多年前的先闲留下的东西,在这个教会经历了被解散又被恢复之后,代表的意义是不一样的。 这能佐证,他们现在恢复当初的一切,这个决定是多么的正确。 除了有助于一些人在教会里的话语权,其实这里面还牵扯到很多东西,他们也不是都那么不食人间烟火的。教区不同,给的资金各方面的倾斜度就不同。受重视的教区,当然得到的更多些。 自己了解的可能不全面,但只这些就足以证明此人留下的东西在这其中所能起到的作用。更何况是阿贝尔教授。 嗣谒将包里的小册子拿出来,“……我从京城来,您知道,这位白进大人曾被大清皇室格外礼遇,他以及他的同伴,跟皇室勋贵,保持着亦师亦友的关系。” 当然!当然!他曾经从传教的教区返回过,但他口中的这片土地和自己眼前看到的压根就不像是一个国度。二百年的时间,世事变化的也太大了。 阿贝尔有了谈兴,“他带回来了那么多汉文书籍,还有两本书稿……对康熙皇帝极为推崇,说他是一位堪比太阳王的另一位太阳王。” 嗣谒颔首,“他终老在京城,因着跟王公勋贵有极好的关系,因此他的许多稿件,都得已保存。我手里这一册是其中一册。也是辗转从一位没落勋贵的后人手里找到的。但具体是什么样的价值,我也不懂。但想来,能在两百年前,跨越大洋,不远千里而来的这位一位先贤,哪怕只是只言片语,我想,我知道了,总也该将消息传递来的。本想着去教会,可惜,因着公共租界那边出事了,进出很麻烦。而我呢,因为这我太太差点被刺杀,在沪市我也不确定我会呆几天,什么时候就动身出发了。又因着之前在京城听说过教授,因此冒昧上门,希望没有打搅到您。” 原来如此! 阿贝尔就想着,怕不是为了他太太被刺杀的事?但他太太是谁,又怎么会被刺杀?自己会牵扯到更麻烦的事里吗?因着有这些顾虑,他不免就要问了:“您的太太是?” “就是舆论上一直吵的沸沸扬扬的那位林先生。” 是她?我的天呐!这个人怎么样求他其实没用,想来也不是这件事。 想明白了,阿贝尔表示明白了,也觉得人家上门合情合理。 他伸出手重新跟嗣谒握了握,然后跟季长卿握手,之后才接了嗣谒递过来的册子,一拿到手里,就是尘封了好些年的质感。而后他又轻轻的放下,叫下人取了白手套上,套在手上之后,才重新拿起来给翻开了。 翻开之后,他瞬间就坐直了,他见过此人的手稿,就放在博物馆里。那字迹他真的见过,而今这字迹又出现在眼前,正是对方嘴里的这个叫做白进的人的。 嗣谒又道:“写的什么,我不是很懂。f文我懂一些,但上面的内容和词汇,我很陌生。” 当然!你当然会很陌生。这是一本关于教义的笔记。 这是古法语,包含了很多方言里的词汇,你又怎么会懂呢。嗣谒就补充道:“另外,白进还曾经是康熙朝皇太子的先生,雍正皇帝就曾说过,白进是一位性情敦厚,为人温和的长者……这些资料还不少,也都没来得及整理……” 阿贝尔教授翻了几页这个小册子,然后郑重的收起来,“请问您贵姓?” 免贵,姓金。 “金先生,我有个不情之请。” “是说这些资料吧,您放心,只要确定是有价值的东西,我回京城之后就会妥善整理,而后派人给您送一趟都行。” 感谢!太感谢你了。 嗣谒直接起身,“那我就告辞了。” 阿贝尔教授连忙起身,“金先生请稍等,您之前说没有大事要求我帮忙。那么,小事呢?我许是帮不了大忙,但是小忙的话,应该……还是可以的。” 嗣谒哈哈就笑,跟对方再握手,“是个我不认识的朋友,因着我太太被追杀,我怕被人跟踪,从酒店出来之后,弃车借用人家的餐厅从后门离开了,人家给我提供了便利。今儿本来打算去感谢一番,结果才知道倒霉的老板没被我和我太太连累,却被另一些客人给连累了。我正要去巡捕房问问这个事情。在租界开餐厅做生意的,客人要寄存物品可以不可以。客人寄存了物品,难道还要检查了客人的物品才能做生意吗?若是如此,这生意又该怎么做呢?” 阿贝尔听出来了,“是违|禁物品?” “一些学生的宣传单。”嗣谒说的云淡风轻,“不知道怎么就遗落在店里了,店主帮着寄存了,可寄存的时候谁有能想到客人包里放的是什么东西呢?赶明客人要是遗落两件更要命的违禁品,其实不是有口也说不清了。” 阿贝尔扶额:“激进——年轻人的专利。一群爱惹事的小淘气……好的!我知道了。金先生现在就可以去巡捕房门口等着,等着您那个还不算是认识的朋友。” 四爷扫了一眼桌上的便签纸,随手写下了自己的地址,以及在京城的地址。 对方点头,再度给嗣谒握手,“金先生放心,没有人能从我知道得到您和您太太的行踪。”四爷就笑,“若是如此,那我许是还能在沪市多呆几日。改日叫朋友给您送几张古建筑的图纸来,许是您更有兴趣也未必。” 当然!当然我的朋友,你一定会在沪市多呆几天的。 气氛很友好,相约了之后再见面再联络,然后告辞出来了。 他跟季长卿从这里出来直奔巡捕房,几乎就没怎么等,人就被放出来了。年岁也不大,二十七八岁的样子,一看见季长卿就苦笑,“又给你添麻烦了。” 季长卿才给两人介绍:“这是周献民……” 周献民愣了一下就明白了,“哦哦哦!金兄是吧?在这种地方碰面,真是失礼了。”说着就伸手拉嗣谒,“走走走,吃饭去,我请客。” 行! 找了个馆子要了雅间,看的出来,周献民可不是靠着一个西餐厅的掌柜这个营生谋生的人。 等落座了,周献民直接点了菜,这才给嗣谒倒茶,“知道你吃不惯沪市的本帮菜。这是个鲁菜馆子,鲁菜做的一绝,尤其葱烧海参,那叫一鲜香……”说着就嘿嘿的笑,“金兄,不用长卿说,我都知道,这次是多劳你了。他办事的路数不是这个路数,我以为得在里面至少呆个天的,结果个小时就出来了。必是有高人出手了呀!”说着就端起杯子,“我以茶代酒,先敬金兄一杯。” 嗣谒跟他碰了一下,“这几天事端多,风声必然紧,更当谨慎才是。” 周献民摆手,“这事确实是我疏忽了。这事呢,怎么说呢?这些学生呢,心都是好的。但有时候欠缺组织,几十个人他们就是一个组织,你偶尔帮一下忙了,他们还轻信你。偏他们做事又不周全,稍微一个疏忽,真是有可能出大乱子。”他说着就叹气,“我也想了,不行就先把西餐厅关了,弄个咖啡厅或是别的什么营生,瞎干着吧。” 听那语气,越发不像是靠开门做生意过日子的。 季长卿这才道:“……他家不缺……他的钱,家里是苏杭大户,打着……出来做生意的旗号,不愿意回家……而已。” 嗣谒稍微沉吟了一瞬,就问说,“周兄可愿去京城发展?” 怎么这么问? 嗣谒给对方将茶续上,“周兄也知道,如今的境况就是再好的事情,可却偏偏处处被掣肘。我太太当初将方子公布,更多的还是考虑叫更多的人受益。可结果呢?市面上竟然配不齐一副药。可见,这个法子从根子上就是行不通的。那既然如此,就不如我们自己来制丸药。不求利,但求事能周全。为了防止像是如今这般一样,药材都抢不到手里。我的意思是,能不能自己种植药材,咱们自己加工炮制。那方子里的药材,都是产自于北方。我想先将厂子开设在京城附近。” 周献民一下子坐端正了,“金兄信我?” 能对朋友有义气的人,就是信人。他未必是做事有多不谨慎,而是他自己的铺子,挂碍的少。若是牵扯的事大了,他自然就知道谨慎了。 季长卿就说,“事关八千万……国人,你得甚之又甚。” 这个自然!周献民的面容也严肃了起来:“回头我就先去京城,看看哪里有大片的地卖……” 嗣谒摆手,“这钱我出……” 周献民才要说话,季长卿给拦了,他知道人家说的是林先生‘弄’回来的那笔不义之财。 可嗣谒也没想用这笔钱买地做营生全到放到他和桐桐名下,此时,他看向季长卿,“不如,咱们给这个厂子找个东家,这个东家就叫共安|邦,如何?” 周献民愣了愣,“‘共’这个姓可少见!” 嗣谒笑了笑,没言语,只看季长卿。 季长卿跟嗣谒对视,而后就笑,缓缓的伸手,跟嗣谒握在一起…… 重踏征程(47)二更(重踏征程(47)这天晚上...) 重踏征程(47) 这天晚上,家里来了一位神秘的客人。 一滞留就是半晚上,栓子也跟着一晚上没睡,就在院子里坐着,看着天上的星星。他也不知道那位客人是谁,只是瞧着,很有风度的样子。 里面不时传来说笑声,笑声朗朗。不一时还传来林姐做饭的香味,林姐烙了饼子,做好了先给自己端了一大盘子来,还有一碗蛋花汤。 这么油香酥脆的饼子,林姐在京城的时候都不常做的,可见,里面的客人一定是一位贵客。吃着喝着,然后听着里面的说笑声,栓子不由的会心一笑,觉得夏日里的夜风,吹的人好生舒服。 舒服了躺在躺椅上抬头看星星,看着看着就给睡过去了,等脸上被清凉的湿润气打醒了,才发现这是落雨了。 乌云遮住了星空,扭脸看屋里,屋里只有一盏昏黄的灯亮着,但却没有说话声了。他蹭的一下坐起来,这是客人已经走了吧。轻手轻脚的回屋,客厅里没人了,金大哥和林姐应该是在二楼,已经睡了。 他顺势往沙发上一躺,困意上涌,眨眼又睡着了。 早起一睁眼,金大哥不在,林大姐已经起床了,甚至把院子都清扫了一遍。他都慌了,“怎么不叫我呀?我睡过头了。” 正在长身体的时候,贪睡很正常。十几岁的人而已,跟着奔波,不容易的。她就笑道,“起来就去洗脸,自己提了篮子买菜去,菜钱在篮子里放着呢,想吃什么就买什么,回来给你做。” 栓子急着问,“那谁跟着我金大哥出去的?” “跟季大哥一起出去的。” 哦!那没事! 他拎着篮子就跑了,桐桐在后面喊:“你倒是把脸洗了呀!” 门口浇花的那个水管子就能洗。桐桐笑骂了一句,跟着也往沙发上一躺,觉得心里一下子就轻松了。 嗣谒出门不用担心了,季长卿受指派,以后得跟嗣谒和自己一起共事。他们几人身份保密,只受五号亲自领导。姓‘共’是嗣谒和自己的态度,但最终还是给这位东家取名‘万众’。 万众要想诞生,这个过程特别艰难。想伸手从万众获利的不少,想抬手遏制万众的人也不少。 怎么能叫任何想动万众的人心生忌惮,这才是自己当下要做的事。 吃了饭,留着栓子看家,她换了一身洋装的打扮,溜溜达达的出了门了。早前来的时候,就是为了刨出那俩杀手的老巢的,如今计划不曾改变,不过是目的有多了一个。她得把自己的名声闯出去。 外面多少人在讨论株式会社被一夜诛杀殆尽,各种的猜测。 有说是寻仇的,有说是谋财的,但是一些小报上,还是刊登了一些猜测,这猜测的风声是从京城传来的,据说就是前段时间京城出现的玉面罗刹,来了沪市了。 林雨桐看着报童从身边跑过去,然后一路跑着一路喊着:“看报看报……一夜杀七人之玉面罗刹现身十里洋场……” 她笑了笑,叫住报童,“给我一份报纸。” 好的太太! 她接了报纸给了钱,然后找了个咖啡店,在路边的位置上坐了,随便点了一杯喝了,在这里看着。 这家咖啡店的对面,有一家赌场。 赌场的东家是飞刀会,这两年才起来的一个小帮|会,那两个杀手就是他们派出去的。 看了一篇关于玉面罗刹的报道,端起杯子来才抿了一口,对面就坐下一个姑娘,白衣红裙,神采飞扬,不是胡木兰又是谁? 林雨桐放下杯子,抬眼看她,也没说话。 胡木兰轻笑一声,扬起手,便有侍者过来了。她不看人家,只吩咐道:“两块蛋糕,再来一杯咖啡。” 您要什么咖啡? “随便,什么都行。”她轻描淡写的说完,就伸手拿了林雨桐手里的报纸扫了一眼,“玉面罗刹……”她说着,又是一阵轻笑,“林先生对玉面罗刹也好奇呀?” 林雨桐没说话,侍者端了蛋糕来,她秉持着不浪费的原则,拿了叉子也慢慢的吃了。 胡木兰在桌下用脚轻轻踢了踢桐桐,“怎么说也并肩作战过?别转脸就不认人了呀!” 桐桐收回了脚,这人的脸是熟悉的,可这动作感觉陌生的很,她这会子心里觉得好生别扭,“你干嘛?我就这一双皮鞋。” 胡木兰又嘿嘿嘿的笑,“我真挺好奇的,看你的履历,你怎么也不可能成了玉面罗刹呀!” 就知道瞒不过此人!干这一行的,鼻子灵着呢。 林雨桐也正需要名声的时候,她没有否认。只靠在椅背上,白眼翻她:“我干嘛要跟你解释。你这种人,不可以为谋。” 胡木兰知道她指什么,“你真是小心眼!”她的眸色暗淡了一下,“那天接我的司机,是我的搭档,我们一起训练,一起共事,三年了!那天,他死在我面前……我的心有点乱。若不然,我不会丢下你的。” 林雨桐无法分辨对方的话里有几成真几成假,但显然,这是个叫人无法怪罪的理由。 她皱眉骂道,“那些该死的杂碎,早该被剁碎了。” 胡木兰冷哼一声,“这也是我本可以缓缓图之,却不惜犯险,要一次给清除掉的原因。那天晚上,我本来是打算放火的。” 哦!怪不得呢! 林雨桐点头,面包也吃完了,她才问说,“特意找我,有事?” 胡木兰朝对面指了指,“我从京市调了一些案子的卷宗,猜测出你的身份。我想,以你的性格,必然会以牙还牙的。飞刀会,这就是你下一个目标。刚好,飞刀会作为倭人的爪牙,也是我的目标。要不要再联手,干一票。” 林雨桐端着咖啡没喝,眼睛眯了眯,“可以是可以,但是……我要钱。” 什么? “所有的缴获,我都要!”林雨桐看着她的眼睛,“还有,你想做什么,我不管。而我想做什么,你最好不要插手。咱俩井水不犯河水最好。” 胡木兰撇嘴,“你这个人!我以为,合作了,咱们就是朋友。” 林雨桐摇头,“咱俩不能是朋友。” 为什么? “是朋友,并肩就会有牵绊。最好的关系其实是临时搭建的伙伴,若是有一天,我跟你的搭档似得,也死在你面前了,你不用当我是朋友,理智的处理任何事就好。等回头葬了我,若是顾念情意,你帮我报了仇,也就是了。咱们都是刀口上添血的人,有些事是宿命。”她放下手里的杯子,看着她,“当然了,我会努力的活着,争取不麻烦你葬我。” 胡木兰哈哈大笑,而后才道:“虽然你这个人做事很江湖,但我还是喜欢跟你合作。我曾经想过叫你加入我们,但是呢,卫生司派遣的那两个蠢货,把事情办坏了。你此刻的心里不定怎么厌烦我们这一d的人,对吧?以后吧,以后处的长了,你就知道,不是人人都跟那两位似得,没有担当。” 桐桐笑了笑没说话,朝对面看了一眼。 胡木兰也打住了话头,说这个飞刀会,“图纸我有……”她从包里掏出一张纸递过去,“要不今晚,就这里了。” 桐桐就问:“十里洋场,帮|会多如牛毛!”她说着就将图纸给收了,“有哪些是勾结洋人,数典忘祖的,都可以找出来。” 不会都杀了吧?该杀的杀,不该杀的,我拿点钱就行。 胡木兰愕然,“你是穷疯了?” 你管我!你不干,我干!你少管。 胡木兰打量她,“你要钱干什么?” “做药!”林雨桐理所当然,“既然处处受掣肘,我还就非干不可了。回去我就买山买地,我自己做药。我赔着钱半卖半送!钱不够我就抢这些王八蛋,你管的着吗?” 能不能好好说话? 胡木兰又在桌下踢桐桐一下,“别老对我这么一个态度,跟我亲近点没你的坏处。你这要办药厂,各方面疏通,你怎么做呀?” 林雨桐拿白眼看她,“刀架到脖子上,没几个人敢硬扛。你觉得我这名声要出去了,有敢为难我的人吗?” 胡木兰不屑了哼了一声,“你成家了,顾虑多了,谨慎些吧。至于药厂……你放心,京城的所有关系,我会给你疏通到位的。这是我的诚意。” 林雨桐没拒绝,从长远来说,这没坏处。 于是,这天夜里的沪市,在风声鹤唳到处搜捕g命党的时候,一处赌场在夜半三惊,轰隆一声,给炸了。 第二天,从废墟里清出一百三十八具尸体,赌徒们里面一个都没有,死在里面的人,全是飞刀会成员。 警署想找其他飞刀会成员的时候,发现全作鸟兽散了,不用谁去解散他们,这些人全跑路了。 而就在同一天,各大报纸出了号外。 号外上有一份稿件,稿件是来自于一个自称‘林三娘’的人,她发表了一份声明,声明的内容很简单,公布了倭国商人以开药铺的名义阻碍禁|烟之事,飞刀会为其爪牙等等。她说,凡是阻碍禁|烟事宜的人,不论是什么身份,是什么来历,有多大的势力,天涯海角,她必取其性命! 这哪里是声明,这分明就是一份追杀令! 可这林三娘是谁呢?她凭啥发追杀令? 再看其他的评论文章就知道了,她们都再说:玉面罗刹就是林三娘。 有一份不大的报纸以不确定的口吻,小小声的以半开玩笑的语气做了猜测,说也不知道是不是巧合,林先生也姓林,好似在家中也排行为三。 然而看了这则评论的人被人嗤了一鼻子之后,谁也没往心里去。 倒是有一篇,言说:这林三娘跟玉面罗刹一样,闹不好也是一个号,跟本人并没有什么关系。为什么现在用林三娘的号,而不用玉面罗刹呢?这分明就是表明她支持林先生的态度。俩宗案子的被杀人都有害林先生的举动,玉面罗刹支持禁|烟,保护林先生,因此特意选了林三娘这个诨号,就是为了告诉大家,她意在保护林先生,且支持禁|烟。 这么多议论里,大家就觉得这个说法比较可信了。 胡木兰在茶馆听了半天大家的讨论,嘴里啧啧了两声,这般的真真假假,当真算是高明。既把麻烦推的一干二净,又叫人心生忌惮。 这个案子怎么结案呢? 结果警署把‘林三娘’定为一未曾登记的帮|会头目,跟飞刀会之间,这属于h道仇杀。 f租界巡捕房那边,总领事正在见倭国的一个领事代表,“我们有二十二个商人在此被人杀害,凶手嚣张的在报纸上叫嚣,可你们却毫无动作。” 这位总领事坐在椅子上没动地方,“藤田先生,案子正在侦办之中,有结果自然会通知贵方,你太心急了。” 藤田指着外面,“总理事先生,谁不知道杀人的是林三娘。而林雨桐姓林行三,她就是林三娘。她的丈夫此刻就在您的朋友阿贝尔教授家里做客,明摆着的嫌疑人,您可有询问?总领事先生,您若是这般的袒护和无作为,我们就要向贵国抗议……” 这位总领事挑眉,“你认为林雨桐就是林三娘?” 是的! “你认为有必然询问她的先生?” 当然! 总领事起身,“那就请把藤田先生,一起去阿贝尔先生家坐坐,我想我的朋友不会吝啬一杯咖啡的。” 于是,嗣谒就见到被管家带来的这位总领事,还有一位罗圈腿的男人。 这位总领事的脸上有一股子漫不经心的傲慢,带着几分戏谑的语气问嗣谒:“金先生,藤田先生认为,您的太太就是林三娘。” 嗣谒笑了笑,而后看向阿贝尔先生:“这个我说没用,不如我给我太太打个电话,叫她来说明一下。” 阿贝尔做了请的姿势,叫嗣谒随意。 嗣谒抬手拿了电话,拨号打到周献民的西餐厅,“我太太正在跟朋友一起在餐厅小聚。” 那边电话接起来了,嗣谒只说了一句:“叫桐桐来一下,有一位加藤先生要见她。”然后直接就挂了电话。 挂了电话,五分钟不到,桐桐到了,被管家带了进来。她先朝主人问好,而后跟那位总领事点点头,等视线落在这位藤田先生身上的时候,她大大的露出个笑脸,露出白亮亮闪着冷光的牙齿…… 百-度-搜-醋-=溜=-儿-=文=-学,最快追, 重踏征程(48)三更(重踏征程(48)“藤田先...) 重踏征程(48) “藤田先生想知道我是不是林三娘?”林雨桐轻笑一声,“你没有证据,你也不在乎我是不是,你只是想借刀杀人。目的呢,你知我知大家都知道。但我到底是不是呢?我要是说我不是,你肯定也不信。可怎么能自证清白呢?”她歪着头,脸上带着几分俏皮的笑意,“要不然这样好不好,我全程不碰触您,距离您三步之外。有领事先生和阿贝尔教授做证人,那位林三娘是在保护我,而藤田先生此刻已经起了害我之心。那么,以她的作为,就该要了藤田先生的命才是。要不,咱今儿就这么等着,看看她会不会要了您的命。你敢吗?” 除了嗣谒之外,其他几人都愣住了。 那位总领事脸上带着几分笑意,“林先生这是笃定此人会救你吗?”“只要我笃定藤田先生有害我之心,那么,想保护我的人自然就会来救我。” “那林先生怎么肯定对方一定会选择在我们都在场的时候下手呢?” 林雨桐摊手,“因为她想保护我呀!现在藤田先生指正我是林三娘,为了证明我的清白,她必然得叫我在大家的眼皮子底下,证明我没有离开过,没有任何不妥当的举止。而在这种情况下,藤田先生要是还死了,就死在咱们的面前,那么你们二位总能证明我的清白了吧。” 是这个道理! 但是那位林三娘真的会来吗?你真的不是林三娘吗? 总领事就看藤田:“藤田先生……敢赌吗?你要笃定林先生是林三娘,那就留下。”如此,林三娘就在眼皮子底下,她杀不了你,你也不必害怕!她也许是在诈你而已。“你要是不能笃定林先生就是林三娘,那此事到此作罢。”只是回去之后你得小心,许是林三娘真会要你的命的。 藤田看看这个,看看那个,而后万分笃定,“当然!当然我是要留下来的。若我猜测错了,我跟林先生道歉。但我也认为,这是个抓捕林三娘的好机会。若是林三娘另有其人,且意图杀我,那她就会现身。同理,要是她没来,我也没死,那我是不是有理由怀疑,林三娘不是不来,是因为来不了!因为她就在这里坐着,她就是林先生。”说着就看林雨桐,“林先生,这样说总没错吧?” 嗯!有道理! 藤田笑笑,而后就跟总领事提议,“您不觉得该调集巡捕戍守这里吗?” 总领事看嗣谒和桐桐,“二位没意见吧?” 桐桐摊手,耸肩,“随意。” 总领事颇有深意的看桐桐,“林先生,林三娘……是您的朋友?要真是出事你不会伤心?” “出事的未必是她,我为何要伤心?” 总领事这才不说话了,拿了电话就□□了。不一时,外面就被围的严严实实。藤田找了个死角,从窗外肯定看不见的地方。 那个位置距离大家不远,单人沙发朝后挪了挪而已。 嗣谒和桐桐并排坐在长沙发上,主人坐在藤田对面的另一个单人沙发上,那位总领事一个人占据了嗣谒和桐桐对面的长沙发。 嗣谒跟阿贝尔教授聊建筑,“……我太太喜欢古堡风格,特别喜欢。如今是没这个条件,等有条件了,想给她建个古堡……” 阿贝尔教授就笑,“f国有许多古堡庄园,你若是想去看看,也是可以的。只要有钱买一栋送太太……” 古堡、各种神奇的传说,说的热火朝天,连那位总领事也不由的加入话题,说他小时候他祖母给他讲的关于古堡的各种传说故事,气氛慢慢的就轻松了起来。 茶几上放着雪茄,距离阿贝尔先生有些远。桐桐伸手帮着取了,递了一根雪茄递过去。 嗣谒都扫了一眼,就收回了视线。 桐桐还问总领事,“您需要吗?” 有女士在,“可以抽烟吗?” “当然!”桐桐又给对方递了一根。 两人点烟去了,桐桐又看藤田,“藤田先生呢?要不要来一支?” 不用! 林雨桐也不勉强,顺手就拎着玻璃茶壶,里面煮着红茶,她拎起来给除了藤田之外的每个人都倒了一杯,然后指使随侍的管家,“我起身离开不好,麻烦你给我拿条湿帕子,好吗?” 当然,乐意为您效劳。 话题并没有因为这个插曲而中止,桐桐瞧着也自在的很,给嗣谒的杯子里放了方糖,给自己的杯子里也放了几块。方糖的杯子就空了。 管家拿了湿帕子来,看见教授和领事一边说笑着,一边也端了杯子要喝茶。教授有喝甜茶的习惯,桌上也常放方糖,如今没有了,他赶紧放下帕子,又去拿方糖。 结果方糖拿过来了,瞧见藤田先生像是口渴了,不停的在吞咽着,还伸出舌头舔一下嘴唇。 他就问说:“您要喝杯水吗?” 不!不用! 林雨桐轻笑一声,“藤田先生心里防备,是不会吃也不会喝的。”她端了茶壶,又给其他四人一人添了一杯。 管家接了已经空了的茶壶,又下去添热水去了。 等再端了茶壶过来,发现不对了,藤田先生的脸潮红一片,他才要提醒呢,结果藤田的呼吸越来越急促,已经不要他去提醒了,其他人都看过去。 藤田跟被打捞出水的鱼似得,嘴一张一合的,不停的喘息着。 总领事和阿贝尔同时起身,带着几分不可置信:“哦,我的天呀……” 还不等人去抢救,藤田的眼睛瞪着的跟铜铃似得,不动了,也不喘了。 管家走过去,摸了摸对方的鼻息,然后不可思议的道:“……死了!” 死了? 是的! 这就死了? 是呢! 怎么死的? 不知道! 总领事看林雨桐,林雨桐摊手,“您在当面,我一直距离他三步远,从没有碰触过他。” 是的!林雨桐没有碰触过对方。 管家低声道:“他也没吃什么没喝什么,什么都没碰。”怎么就跟中du一样,说死了就死了?! 嗣谒起身,跟阿贝尔教授道:“真的很遗憾,脏了您的地方。” 阿贝尔教授摆手,“不怪你!这不是你的错。” 总领事没管他们怎么对话,只朝外喊:“来人!来人。” 那位探长带着人进来,然后就看到这样的场景:藤田死了。 总领事拉了探长在一边,低声把事情说了一遍:“我敢保证,没人触碰过藤田。” 探长皱眉,看向桌上的东西,“抽烟……”藤田没抽!烟要是有问题,我和教授抽了能没事?一样闻了烟味的管家还有那对夫妻能没事?可还有茶。 藤田没喝,若是有问题,我们能幸免吗? 探长还是道:“我能带回去化验吗?” 当然!当然应该带回去化验看看。总领事心里是觉得没什么希望了,但还是鼓励道:“你要是化验出东西了,就证明林雨桐就是林三娘。你要是化验不出东西,那就证明林雨桐不是林三娘。” 探长当时没说话,在嗣谒起身问说‘我们现在能走了吗’的时候,他没有拦着,而是看着这对夫妻跟教授客气的告别之后,扬长而去。 探长扭脸问管家,“你没有喝茶?” 对!我没有喝茶。 探长又看桌上的毛巾,“你不是一直守在这里的?” 当然,“林先生不能离开,她需要湿毛巾,我帮着去取了。” “除此之外,你还离开过吗?” “方糖没有了,我又去添了一次方糖。随后又去给茶壶了添了热水……” 探长嘴角翘了翘,也就是说,既吸到了烟味,又喝了茶的,只有总领事、教授,还有那对夫妻。管家没呼吸到烟气,也没有喝茶。只有藤田是吸到了烟气,却没有喝茶。 他看这烟蒂和烟灰,还有茶盏,小心的将其都叫人收起来,这得回去验验。 可惜,尸体上任何有du的东西都没检查出来,而带回来的烟蒂和茶盏,也没发现一丝有害的东西。 探长的脊背都发凉,把这些都装入档案袋,然后带着档案袋去见总领事,将手里的东西推给对方,“您仔细看看。” 看什么?这能说明什么呢? “只有两种可能,第一,林三娘另有其人,藤田早就在她的猎杀名单上。藤田中的du是早就被下了的,藤田没察觉,直到在教授家,才du发了。第二,林三娘就是林雨桐,她就是在您的面前,坦然的du死了藤田,既没有牵连别人,又洗脱了嫌疑。” 总领事又翻了翻报告:“若是第一种,那就是说得有一种吃进去不发作则罢,一发作半分钟就能要人命的药。若是第二种,这就说明有人能将两种药配合使用,一种du药,一种解药。过后还能自动挥发,一点不留痕迹。” 是的!这两者都离不开一个东西,那就是——药! 而您别忘了,y片这种东西的瘾,她都配出药给解了。那您说,这事跟林雨桐有关没关呢?若她不是林三娘,那林三娘一定受她指使。若她是林三娘,那就更可怕了! 只这用药的本事,叫人防不胜防。真给逮回来都怕她一把药下去,没一个能逃命的。 总领事又皱眉,“那要是她,她怎么能叫人无知无觉的把解药也吃进去呢?” 这得问您呀! 总领事细细回想当时的情况,“……当时抽了两口烟,觉得有点渴……”烟是过了她的手的,茶也是她倒的。他的面色严肃起来,“我的天啊……这种妖孽一般的药理天才……怎么办呢?抓又抓不住,抓住了还怕她du死更多的人然后跑了。况且,真是一点把柄都抓不住!这些猜测,也只是猜测。要是一般的什么人,靠猜测就够了。可是这个人,手段太可怕!惹不起,那就别惹好了!” 他起身,然后吩咐探长,“结案吧!那二十二条人命,据查,为飞刀会所为。株式会社未曾结清之前的欠款,飞刀会讨要不成,继而上门讨要。两方冲突,造成伤亡……”说着就看探长,“株式会社里面的钱财被洗劫一空,这就是佐证。若是那边的领事再叫人追问,你就他们,他们已经把飞刀会炸了报仇了,还想怎么样?!” 说是倭国人炸了飞刀会? 探长:“……”对方真是冤死了都没处说理去! 百-度-搜-醋-=溜=-儿-=文=-学,最快追, 重踏征程(49)四更(重踏征程(49)报纸上的...) 重踏征程(49) 报纸上的消息满天飞,但也叫大家看到了什么叫做指鹿为马! 警署说飞刀会是h帮火拼然后被灭了的;f租界的结论是倭国人报复给杀了的。原因是飞刀会是f租界株式会社那边杀了二十二人的真凶。 可谁都知道,事情压根就不是那么一回事!真相就是玉面罗刹林三娘干的,人家承认了,在报纸上发了声明了,但是警署和巡捕他们不认了。 有意思吧? 这说明什么?说明他们都不敢惹这个林三娘! 这次没人骂警署和巡捕了,指鹿为马在这个事件上,怎么想都叫人觉得解气。 但藤田的死不是秘密,当时f租界动用了那么多巡捕,又有藤田被抬出来了。那巡捕房里的巡捕,有几个出身是干干净净的?现在混的有模有样的一位姓黄的大亨级人物,难道不是从巡捕这个位子上起家的? 可想而知这地方藏了多少帮帮派派里的人物。 十里洋场混乱就混乱在,各种势力交错又相互依存。巡捕房要依靠当地这个帮派帮着他们维持治安,那那些帮派也想搭上上面的关系。 于是,就是这么一种扭曲的关系。 帮派干的从没多少好事,巡捕房不知道?可知道了又怎样?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秉承着这些人不闹事那就天下无事的原则。 所以,出了这件事了,很多小老百姓不知道这里面的道道,但是那些帮派能不知道吗? 知道了作何感想呢? 楚明亮和卫一华这两人最清楚呢,这两天,接到的请帖一大摞子,各个都不是一般人。那都是在这个城市跺跺脚大家都得跟着抖三抖的人物。 人家下请帖了,找不到林雨桐,可以找这两人呀!我们找不到,你们总不能也找不到吧。 但是这俩是真找不到!急的人只冒火,可就是没法子。这请人的,有些觉得请到了就请到了,请不到就算了。有些人就觉得什么意思呀?便是林先生不接成,好歹给个回话呀!这没回话是什么意思呢?你们没给我们递上去吧? 那这是看不起我们呀?! “真不是!”楚明亮跟人家解释,“是在这个酒店里发生了刺杀案,最近林先生鲜少露面。又有学生差点被误伤,她怕一出来再惹出事端,干脆躲了个彻底。” 对方像是听不懂他想表达的那种也找不到林雨桐的意思,人家兀自说自己的:“……谁敢害林先生?那也得问咱们同意不同意?都是在江湖上混的,自来就是兄弟。林先生想去哪就去哪,这沪市谁敢伤了先生,咱们定不饶他。要不放心,咱们有的是兄弟,给林先生站岗放哨,保准安安稳稳的。” 卫一华忍着没翻白眼:林先生那样的人跟你们是兄弟?要点脸吧! 这两人遇到了什么窘境,林雨桐也不知道。她正从水池里把泡着的西瓜抱出来,然后给擦干净了。那边方云过来,“我来吧。” 等人回来,凑一块吃西瓜。 周献民坐在桌边,探着头问林雨桐,“林先生……” 别林先生林先生的叫,“就叫我小林,这么叫我觉得亲。” 成,就小林! 周献民就问说,“若是能有其他的更挣钱的药,其实咱们就是免费给每个抽大|烟的人都发放丸药,这也是可以负担的起的。中成药各家都有秘方,且治病的丸药都不便宜。什么药是大家常用,中成药效果又能好的。” 桐桐就过来,“那可多了,风热风寒咳嗽发热,肠胃不合等等等等,多了去了。这是常用的!还有的,就是一些更挣钱的……详细的以后再说,吃瓜吃瓜!” 周献民是个急性子,“你们要是忙,就现在沪市忙你们的。我可以先期去京城,先去熟悉梳洗。” 嗣谒倒是也没拦着,“这样,你买好票了告诉我一声,我朋友发个电报,叫接一下你。” 嗐!接什么呀?京城我去过,还挺熟的,完了住饭店就是了。 嗣谒在说京城的事,林雨桐才扭脸要跟方云说话,结果见栓子吃瓜差点连瓜皮都吃了。她忙道:“红的吃了就行了,皮剩下还能炒菜,不浪费。” 哪有连皮一块啃的? 栓子憨憨的笑,方云就拍栓子的脑子,“吃吧!可着肚子吃。” 林雨桐没再管栓子,只用肩膀撞方云,“跟我们一块去吧,我需要你帮忙。” 我能帮你什么呀?再说了,我得听安排的。 “我征求你的意见,你要是乐意,我可以申请要你呀。” 方云摇头,“你的活我等闲可干不了。” 林雨桐就道:“那这药厂谁管呢?生产可以叫周兄去,季兄要去做外联和安保,那工人谁管呢?在哪里不是做群众工作?咱们从种植药材,到炮制药材,到生产药材,不仅牵扯到方子保密,还牵扯到人的思想引导……” 这么多差事,顾不过来。 “那不是现在没那么些人用吗?”桐桐就道,“等以后咱们的人多了,可靠的人多了,就有人分担了。” 方云才要点头,就看林雨桐,“你呢?老金呢?” 老金是喊嗣谒呢。 好吧!老金就老金了!林雨桐只得低声道:“他有他的事,还挺重要的。药厂也能为他的差事打掩护。我呢,你觉得药厂有比药方更重要的事?” 方云呼哧呼哧的把西瓜都给啃了,“要是决定了,我就尽快交接手里的差事,提前过去打前站。” 林雨桐:“……”这怎么还是个急性子呢?“跟我们一起不是更好?” “季长卿能负责你们的安全,再说了,你的安全也不需要别人负责。”方云放下西瓜皮就起身,“我还是得尽快去……” 你一个姑娘家,路上不安全。 方云的面孔一板,林雨桐赶紧摆手,“行行行!我知道了。”说着就看了季长卿一眼,见季长卿的余光看方云,眉头微微皱了皱,桐桐赶紧补充道:“你跟周兄一道儿走,我也叫个朋友接你,你放心,她也是个姑娘,一个人住。你暂时可以跟她作伴。” 方云想了想,点头应承,“在路上有个照应,也行。” 林雨桐扭脸看季长卿,季长卿把带着最中心那一块瓜瓤的西瓜推给了方云一牙,推给了自己一牙,剩下的边边角角的,几个男人一分,“吃吧,不要剩。” 正吃瓜着呢,门铃给摁响了,栓子放下瓜就跑去开门,结果回来的时候拿着个红帖子。 谁送帖子能送到这里来? 林雨桐接过来一瞧,f租界总领事要办酒会,请自己和嗣谒去参加。 她把帖子给嗣谒:“能去吗?”嗣谒的意思是:“去!以后少不了跟这些人打交道!再则,跟这些人保持好的私交关系,不定什么时候就用上了。”说着,他还提醒桐桐,“出的时候带几根金条,阿贝尔教授的家,死了个藤田,心里不定怎么不舒服呢。不如,请阿贝尔先生搬家,那栋房子咱们买下来。作为‘万众’驻沪市的一个点。将来的药第一时间得运到这里,再从这里分销下去。” 季长卿点头:“可行!沪市……人口集中,吸食者多……” 成! 那这事就这么定了! 要去参加酒会,没别的衣裳穿了,就是一件特别清雅的旗袍,斯文清秀的很。 这位总领事很有意思,竟然把他的爱车派来接他们了,加长版的豪车,满沪市也没几辆。然后就过来接了! 这一接,这住的地方自然就隐藏不住了。 行吧!人家非要把咱推到人前,那咱就站在人前好了。 上车的时候季长卿低声道:“我就在……酒店外面……” 是怕有意外,安排了在外面接应。 但其实也没那么危险,今儿的贵客太多,真要有什么目的,也不敢在酒会上闹事。 事实上就是如此,大厅门一推开,她跟着嗣谒一进去,大厅里顿时静了一下,都朝门口看过来,然后不知道谁立马鼓起来掌,好些人都在窃窃私语,“那就是林先生呀?” “是玉面罗刹吗?不像啊!” “应该是林三娘护着她,她不是林三娘。” 是啊!确实是不像的。 有些人不信,但有些人是信的。 有一位特有风情的,看起来有个三十来岁的女人迎过来,“再是想不到林先生是这么一个清秀佳人,要早知道如此,我早就登门拜访了。” 这人是谁呀?桐桐并不认识。她笑道:“我瞧着姐姐也觉得好生亲近。” 看着亲近,就是不知道你哪位。 这人也不恼,哈哈就笑,“你叫我桂姐便是,我是随着我们当家的来的。”说着就指了个一脸横肉的家伙,“瞧,那就是我当家的。” 桐桐一愣,就知道这是谁了。听胡木兰提起过,道上有一位赫赫有名的桂姐,早前经营着一家j馆,是个老|鸨|子出身。 有意思的是,此人另一个来钱的道道,就是占据着沪市半拉子的粪道! 一想到这些,桐桐就觉得别扭,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重踏征程(50)一更(重踏征程(50)心里怪怪第章第章第章) 重踏征程(50) 心里怪怪的感觉到底哪里不对呢? 她一时之间还真说不上来,直到扭脸看到嗣谒矜持的表情,桐桐知道这别扭从哪里来了。 嗣谒什么时候跟这种人打过交道? 他喜欢的一直都是谈笑有鸿儒往来无白丁,现在呢?好家伙:老|鸨|子、地痞头子、流氓轴子! 说实话,有点气虚的。 但这气虚只一瞬,她立马就理直气壮起来了。乱世嘛,对吧?这乱世才是各种人物冒头的时候。翻看史书看看,刘邦还是地痞呢,一样开创了大汉数百年基业。朱元璋还讨饭呢,大明朝不一样建起来了。就是嗣谒您家,起家的时候不也才十三副铠甲吗?那又怎么着了呢? 这里这些人现在的身家,哪个也比你家那十三副铠甲多吧。 咱不能以出身论英雄,对吧? 训斥我的时候,动不动叫我翻开史书看看。这次回去你要再说我,我也跟你翻史书。哼!别以为就你会看史书。 在嗣谒回头看她的时候,她还挺了挺腰板,一幅‘我很有理,我一点也不气虚’的样子。 嗣谒:“……”到底是我别扭了还是你别扭了?皇家福晋当的,你自己先别扭了吧。 桐桐咬牙,不别扭,一点也不! 她笑着跟这个凑上来的桂姐说话,知道是谁了,倒也谈不上热情。 桂姐是老于江湖的人了,递了果汁过来就道:“林先生,您是个体面人。我要是晚生几年,也接受接受新式教育就好了,不至于愚昧又愚蠢。要么说,没赶上好世道就是受罪。”她说起了她的过往,“……那时候年轻呀,一心谋划着做个营生,看着满大街都是j馆的营生,便觉得那是好的。别人做得,我也做得,而今想想,其实未必就不后悔的……” 这话桐桐也不当真,这位当真不是一般人!论起大姐大,这位才是名副其实的大姐大。她现在是不干j馆的营生了,可小二十岁的时候,将将二十岁的一个姑娘,开起了j馆,这是一般人能干出来的事? 她要是出身低微,为了一口饭吃还罢了,这位可不是!她出身极好,是江南富商人家的小姐。出来开j馆就是单纯为了生意。在老家找了十多个年轻姑娘,这营生就干起来了。 这其实跟受不受新式教育无关,便是老式教育,那也没教人干这一行的呀!难道咱们老祖宗的教育不是教人要知道礼义廉耻,不是教导人要爱仁的? 将她的行为推给老式的教育,老式的教育干嘛背这个锅。接受老式教育的人多了,全天下那么多人,像她这样的当真是罕见的很。 因此林雨桐就说,“我出身还不如桂姐呢,跟着小姐念书的时候,请的先生教的也是论语。对论语说不出大道理,但我想,一个爱仁之心是必不能少的。”说着,朝她点点头,举着杯子走远了。 桂姐举着杯子站着没动,等林雨桐跟她擦肩而过了,继而走远了,她才抿了一口酒:此人不好打交道呀! 自己的营生在她的眼里都是十恶不赦的。 可这个世道就是弱肉强食的,这就是规则。自己站的不高,看的也不远,人也自私,只知道人不为己天诛地灭。但我就错了吗? 她将一杯酒灌进去,扭脸去看林雨桐。林雨桐一身旗袍站在她先生身边,端庄贵气,文雅大方,素朴的旗袍穿在她的身上,好似都格外不同似得。而且她走路,并不是摇曳生姿的。以前以为穿着旗袍能摇曳生姿的女人,才是美的。可今儿看着人家穿着旗袍,身姿挺拔不摇不摆,这才发现自己真的是误了。 摇曳生姿那是取悦男人,再华丽的衣裳有几件是女人自己喜欢的,那不都是穿给男人看的。男人看了喜欢的,就是好的。男人看了觉得不好的,那就是坏的。 正看的出神呢,有人凑了过来,问说,“桂姐看什么呢?” “看林先生的衣裳。”她这么说。 这人就捂嘴轻笑,“林先生……的衣裳?”她说着就抬脚,“那我帮桂姐问问,林先生的衣裳在哪里做的?” 桐桐和嗣谒正跟一对国夫妻说话,他们是阿贝尔的朋友,三十来岁的年纪。汉语能说,但不流畅。偶尔冒出来点英语,但这不是交流障碍。正说着夫妻俩在几个月之后想去京城的事呢,桐桐就听到有人喊她:“林先生……” 扭脸一看,是个巧笑嫣然的美人。但是,从说话的语调到衣着打扮,她判断此人要么是门子里出来的交际花,要么就是一些上不得台面的戏子优伶。 人家真正的戏曲大家,不是这个做派。之前在京城林雨桐又不是没接触过,人家又谦卑,又讲规矩。为人很正派,待人接物很有分寸。 但显然,这位不属于这一类。 桐桐停下来,扭脸过去,脸上已经没有笑了,“请问有事吗?” 对方更了一下,这才道:“我……就是想问问林先生身上的衣裳在那里做的?” 桐桐上下打量了她,然后摇头,“我这样的衣裳你穿不了。”见对方还要说话,眼神朝嗣谒飞一下,再朝那位威廉先生飞一下,她就直接道:“人成为人,为什么就突然意识到要穿衣服呢?” 什么?她没反应过来。 那边桐桐已经给了她答案:“因为要遮羞呀!人突然有了羞耻这个意识,于是,衣服的出现。在遮羞的基础上,才求其保暖御寒,继而才会求合适舒服,最后才是美观。” 那这又怎么了?说这个干嘛? 这女人没懂,但桐桐却不再搭话了。 今晚多少人暗地里打量她呢,周围虽三三两两的在小声说话,可谁不知竖着耳朵听着她说话。个个都好奇她是个什么样的人。 结果在十里洋场无往而不利,诨号胭脂的女人凑过来,直接给人家两句话给怼回来了。 没瞧见吗?这般早不知道脸皮为何为的人,怔愣了半晌终于反应过来了,然后就臊的脸一片通红。 这位林先生说话——能杀人! 衣服是为了遮羞的,她身上的衣服胭脂穿不了,什么意思呢? 这是说胭脂身上的羞,是什么也遮不住的。 胭脂的脸再也挂不住了,周围全是戏谑的眼光。她扭身捂脸就往出跑,林雨桐瞥了一眼,都要收回视线了,却见之前瞧见的满脸横肉的男人铁青了面色朝自己看过来。 这不是桂姐的男人吗? 叫什么来着,田汝青?这位当年就是个小巡捕,被开j馆的桂姐看中,这才有了如今的家业。要是没有桂姐卖了j院帮他起家,他算个屁。事实上,这位桂姐至今的话语权都在田汝青之上。 此时,他满面寒霜,对着桐桐发出死亡凝视。 林雨桐饶有兴致的回看他,周围的人觉得气氛一下子就紧张了起来。但心里隐隐有些兴奋:火拼呀!火拼呀!看谁能弄死谁? 桂姐端着杯子挡在了田汝青身前,端着白酒杯就过来,“林先生,您大人不计小人过吧。胭脂年轻,这两年也算是有了些名气,人轻狂便失了分寸。我替她跟您请罪……” 说着,一杯白酒得有三四两的量,一饮而尽。 这般的人物,在这么多人面前,喝酒赔罪了。 林雨桐伸手也拿了酒杯,一样的白酒,“我陪桂姐一个吧。”一饮而尽,把她大姐大的面子给的足足的,这才凑到桂姐面前,低声道:“姐姐,您这一咳嗽,半拉子沪市都得跟着着凉,您说,您这样的人物,非把自己活的憋屈了,为的什么呢?” 桂姐眯眼跟林雨桐对视,而后一笑:“哦?先生有何高见?” 桐桐又朝前一点,两人头挨着头,像极亲密的闺蜜在私语似得,脸上都带着几位热情的笑意,其他人瞧了,还以为俩女老大要干嘛呢。但只有桂姐听到林雨桐说什么了,她说:“要是我,男人敢有外心,我不把他剁碎了都不算完。姐姐,这口气你是怎么忍下来的。把那女人都带出来招摇过市了,您还容着,图什么?” 桂姐愣了一下,嘴角勾起,摇着手里的空杯子,跟桐桐手里的空杯子又碰了一下,而后才道:“我不如林先生——多矣!” 桐桐拍了拍桂姐的肩膀,“姐姐你要是下不了手,就告诉我!这口气,我帮着姐姐出。” 桂姐深吸一口气,“不劳林先生了,您放心,御夫之能,我还是有几分的。”她知道,林三娘这是给自己递话了。田汝青要是再敢跟今儿似得,她一点也不介意要了他的命。 这种煞神,自己正担心她给自家的生意捣乱呢,何苦在这个时候凑过去。 回去的车上,桂姐严肃着脸:“……你在外面鬼混,我没管。如今竟然堂而皇之的将人带到那样的场合。为了她你竟然去得罪林三娘,你是觉得你的脑袋在脖子上长的太安稳了吗?” 田汝青叼着烟卷,冷哼一声,“我已是知天命之年,要是跟人家似得十几岁就成亲的,孙子都是林三娘如今那个年纪了。而今,一个小丫崽子,却要老子避让。他当老子这些年的江湖是白混的!在沪市,这黑白道儿上,有我没她!” 桂姐严厉的看向他:“我警告你,要是不想死,就老实的呆着。” 田汝青没言语,车走了一程了,他沉声吩咐司机:“前面左转,先送老子去小公馆。” 小公馆是他安置胭脂的地方,也是他和胭脂幽会的地方,以往只是过夜,但从不曾夜里在这里留宿。今儿,他明目张胆的叫司机送他过去,当着桂姐的面。这是答应桂姐不会乱动,但也表达了他的不满,那就是要跟胭脂一起住,一起过,你想怎么着吧? 不愿意受老婆的辖制了! 司机将车速放缓,不敢做决定。 田汝青呵斥道:“老子说话不管用了?” 吓的司机打偏方向盘,差点撞到路上的大树。 田汝青扭脸看着桂姐冷笑,“怎么?现在老子连司机也指使不了了?” 桂姐低声道:“你忘了上次因为胭脂争风吃醋,你差点没被李公馆关押起来死在里面的事了?当时我求了多少人才把你保出来,当时我就告诉过你,这个女人迟早会害死你的。” “老子乐意!”田汝青拍了车门:“左转,听到没有?!” 桂姐显示一脸冷肃的看这田汝青,夫妻俩对视良久,她收了脸上的表情,变的平静的很,只低声吩咐了一声:“听当家的的。” 司机左转,停在了小公馆门前。 田汝青甩了车门下去,只留下桂姐在车里,楼上的灯光撒下来照进车里,桂姐的脸一半明一半暗,司机不敢回头再看。良久才听桂姐说:“走吧!” 是! 车子缓缓滑动,将那栋别墅豪宅和她的丈夫以及丈夫的情人全都甩在了身后。 等车子进了田公馆了,桂姐却没有下车,而是问前来迎接的管家:“知道林先生住哪吗?” 知道!今儿那么大的阵仗,不想知道都难。管家就把地址说了,而后问说,“桂姐,您要去吗?” 嗯! “现在就要去?” 嗯! “要备礼物吗?” 不用! 桂姐只淡淡的吩咐司机:“开车!” 桐桐和嗣谒才回来,回来桐桐就说呢:“……都不是什么好人。” 这个世道,能快速的混上来的,有几个是纯粹的好人? 嗣谒饿了,问说,“还有馒头吗?炸个馒头片吧。” 好奢侈!竟然要吃油炸的馒头片。 桐桐说笑着,洗手往厨房去了,她一边切馒头,一边跟嗣谒说话,“……竟然敢盯着我,那眼神你没见……” 我见了!但你想挑拨他老婆对他下手,这怕是有点难,“而且,杀了这个姓田的,还有张王李赵……如今这世道,这样的人物你是杀不完的。所以呀,杀不是办法,制约他,限制他,挤的他没立足之地,这才是该做的事。杀能立威,但立威之后,就得想办法。你要知道,亲自动手那是没办法之下的办法,是下下之策。若是能驭人杀人,那才是杀手的最高境界。” 桐桐:“……”要是这么算的话,你一定是个中高手,我是多有不及的。她撇嘴,你愿意给你脸上贴金就贴金吧。我看透不说透,咱俩还能做朋友。 馒头片裹着蛋液在锅里滋啦啦的响,她扭头过去,“若是田汝青聪明,不要过分的逼桂姐,桂姐说不定就饶了他了。但他要是非觉得翅膀硬了,不是当年靠着桂姐的时候了……那他迟早得完蛋。桂姐就是哪天吃斋念佛了,那也不能小觑了去。” 不可小觑的桂姐走着进来,站在了门外,好半晌她才摁响了门铃。 桐桐把芝麻酱给四爷放桌上,叫栓子跟着一块吃,这才出去开门。却怎么也没想到是桂姐。 “林先生,打搅了。” 桐桐真没想到是她,但进门便是客,她让出位置把人往里请。 桂姐跟着迈进了小小院落,这一脚迈进来,此刻的她一点也没意识到今日这个决定,之于她以后的人生究竟意味着什么…… 百-度-搜-醋-=溜=-儿-=文=-学,最快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