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不要成为春和厨》 第1章 第1章 我的名字是春和明,应该是第二次当人了,所以我应该吸取第一次当人的教训。而对那些第一次当人的人稍微容忍一点,因为他们都是第一次当人,而我是第二次了。所以我对于成为这个世界的爸爸妈妈的孩子的第二年,便被这对离婚的夫妇丢给舅舅家寄养也没有什么不满。 如果真的是感情不和,不必在乎孩子,在事态不可缓和前早早分开倒也算是一件好事。 我是真的希望所有人都能开心,第一次嘛。像是他第一次当人有时也是不在乎其他人的感受,开心最重要。我开心过了,所以没有关系。 只是这个世界,是不是有什么大问题。 原以为自己照样诞生于原先相同世界的21世纪前夕的我发现了这个世界有点……不一样。先不提莫名变得空荡荡的书店,在我小时候偶尔还能听见关于战争带来的紧张局势,家里舅舅舅妈经常担忧讨论,尤其是战场离我还很近,就在横滨。 要知道据我所知,21世纪已经没有大范围的战争了啊!就算是局部冲突也是在遥远的中东,和在和平国度的我简直是两个世界。和隔壁市就有强火力输出完全不是一个概念啊!想要靠未来赌球赢钱一夜暴富的梦也碎了,我至今都对法国夺冠感到记忆犹新。 春和明:已经没有世俗的欲望了jpg 我做饭不行,成绩一般,收拾房间也会笨手笨脚地撞到自己的脑袋(整理桌子下面的杂书的时候抬头撞到桌子)对于未来究竟要成为什么样的大人想了一辈子三十年都没有想明白。 所以,我对于自己是一个普通人,有着深刻的认知。就算不甘平凡又能怎么样呢?还不是一样自甘堕落,沉溺于我已接受了平庸这个事实,好像自己多有自知之明似的。 我扶了一下脑袋上的小黄帽,托了一下自己大大的挎包,将背带调整到中间,里面装得最多的东西竟然不是书,而是大大小小的餐具。 这个国家没用的规矩有好多啊。我尤其讨厌多余的垃圾分类,我辛辛苦苦地将吸管的包装袋都分好了类,可是垃圾站的人将所有垃圾全部一股脑地压缩扔进焚烧炉里。 我感觉自己受到了欺骗——在我参加幼稚园的参观垃圾站活动中时发现是那么做的。但我没有开口说话,因为小孩子的话语没有力量,不会被人倾听。 ====== 我叫凤秋人,因为身体原因被父母送到乡下疗养。毕竟是空气比较好的乡下,我感觉自己虚弱的身体得到了良好的休养,已经足够健康。可是爸爸妈妈并没有派人来接我回家。每月一次的通信也总是那么的匆匆忙忙,好像一只被野猫追赶的白鸽。 我依旧待在这个空气很好但是没有多少有意思的东西的乡下,我想要回家,我想爸爸妈妈了,想念繁华的大都市。 然而有一天,我遇见了那个改变了我未来的人。 春和明同学,直到见到他,我才相信世上真的存在拥有累世宿慧的人物。 …… 凤秋人又润色几句,将上面那段文字里他的名字改成秋,把春和明的名字改成春君。 “不过编辑一定要我把书名改了,说春语这个名字不够吸引人。”彼时已经长大了不少,不再是我当初看见傲娇小少爷的凤君,碎碎念,“或者春和语录也行啊。” “不,请务必不要这么做。”我不由得汗颜,尤其郑重地请求他。 “可是,邻座的怪同学这个名字完全体现不出来春和君你的智慧。”凤秋人忿忿不平地说,“编辑说要走销量,哼!” “我倒是觉得……这个名字挺可爱的,说不定会大卖。”我的神情有些恍惚,改成这个名字了是吗,也、还好吧,比啥啥语录好太多了。 “凤君写的内容本来也像是观察日记,这个名字不错。会大卖的。”我这样安慰凤君,让他把名字定下来不要改来。 本来我也想写点东西,如果能够赚点零花钱就更好了。但是后来我发现自己实在是没有这样的天赋,所以我放弃了。 但是凤君似乎误会了什么,他说自己想要记录我的言行传播给更多的人知道,让他们感受……咕噜咕噜……因为后面的内容过于羞耻所以我把凤君的嘴捂住了不让他说。 我真的不是什么邪|教头子,结果凤君比他更热衷于传|教。如果他传的不是春和教,我想我应该不会管。 “为什么不呢?孔子的弟子也是这么做的啊。”在凤君写观察我的观察日记的时候,就是摆出这一副无辜的嘴脸。 失策了,当时我就不应该搭话的。 时间回到那次参观垃圾回收站的幼稚园时期。 “真无聊。”过完第一个没有爸爸妈妈哥哥陪伴在身边的生日,变成七岁的凤秋人同学看着自己幼稚园的同学感觉会对着铲车惊呼的小孩子们真的是太幼稚了。 “不就是在烧垃圾吗?”脱离了队伍的凤秋人吐糟,一点也不在乎自己附近同样有一个脱离队伍的小不点很有可能听见自己的话。 那个带着小黄帽的黑发男孩子偏头轻飘飘地看了他一眼。 “味道好难闻。”凤秋人皱了皱鼻子,整张小脸看起来皱巴巴的。 “直接说臭,你心里可能会更痛快一点。”我并不知道眼前这个正在嫌弃垃圾站不可言说的味道的小朋友未来为成为我的迷弟头子。如果我要是知道的话,我一定不会和他说话,劝他开心一点。 “好臭——”凤秋人随口说,神情恹恹的并没有开心多少。 “那说明,让你不开心的是不是臭味,而是别的东西。”凤秋人看见那个长相平平无奇的隔壁班男孩头也不抬地说。 被他猜到了,凤秋人不高兴地想,装得像个大人一样的小鬼。 “不开心的事情无法解决,你只能绕开它。等到哪一天你开心起来了,你很可能都忘记了自己为什么不开心。” “你又知道什么!怎么可能会忘记。”凤秋人气呼呼地说。 “哦。” “你哦什么啊!” “那我走。” 然后我就离正在生气的凤秋人远了一点。 我发现从春游回来以后,后来知道他叫凤秋人的男孩子经常找我玩,试探性地向我迈出友谊的小jiojio。 “你在想什么?”这一天凤秋人又是冷不丁地冒出来。 “天气很好,今天是开心的一天。”我坐在花坛边上照顾我种的花。我喜欢看见花开虽然我不可避免地要迎来凋谢,但我也曾拥有过一瞬。 渐渐的,午饭,放学我好像都是和凤秋人同学一起。 一个星期后,他直接转班到我的班级里了。 幼稚园转什么班,我心想,目标也太明显了。果不其然,凤秋人自我介绍完之后径直走向我。 “以后就是同桌了,春和同学。” “我们还都是幼稚园学生,大家都是坐在同一张大桌子边上,大家都是同桌。” 凤秋人同学似乎被我的话一噎,然后接着说,“相信我,以后我们一直都会是同桌的。” “想当我的朋友的话不需要当我的同桌。”我说,但是傲娇的小少爷说。 “别想太多了,只是同桌而已。” 后来,凤君确实用行动证明了他一直都是我的同桌。 幼稚园的生活丰富多彩,如果没有那么多的小规矩就好了。我真的带手工课的道具,每天一大包的餐具,各种用途的手绢毛巾带烦了。 好麻烦。 不开心。 我瞪着一双死鱼眼双手合十说我开动了。 小朋友们的饭盒都是可可爱爱的搭配,我一口咬掉小黄鸭饭团的脑袋,旁边有个小孩哇的一声哭出来了。老师连忙赶过来哄着。 凤君的三层豪华大便当好像在发光,我眯了眯眼睛,是光照到金箔上的反光。 我摸了一下饭盒,还是热的。 想吃一口热的。 “吃了我的便当,就让我跟着你,不,是你要跟着我。”和我交换了便当的凤君这么说着。 我严肃地点头,没问题,照顾小孩子嘛,开心就好。 小孩子的友谊来得很快,交换便当之后我们很快就熟悉起来了。凤君连他一天给爸爸妈妈写几次信都告诉我了。 但是,基本上一星期才有一次回信。 所以我不得不安慰他。 “你爸爸妈妈是想保护你才把你送到乡下避难的,放心,战争很快就会结束,你很快就可以离开这里。” “所以不要不开心了。” “多可惜啊,如果人生不开心的话。” 凤秋人微微瞪大了眼睛,“真的假的,你怎么知道的?” “因为如果我有孩子的话,我一定不会把他放到危险的环境,有多远便……” “不,我是说,你怎么知道战争快要结束了。” 凤秋人为了避免其他人听见,他凑得极近。 “不用担心,在大人们的眼里会讨论战争的我们就像是两只傻傻的呆头鹅,傻得可爱。”我淡定地说,微微退后一步,“正常说话就好。” “在其他人眼中,我们没有自己想得那么重要。” 第2章 第2章 “那你和我说,你究竟是怎么知道战争快要结束的?”某日,凤秋人又找我来搭话。 身为家族二子,今年五岁的凤秋人觉得自己并不算早熟,被送出家避难还是流放可是家族子弟必须要学会分辨的一课。既然是避难,那就要知道是因为什么避难。 因为我终于在不久前发现了万元纸币上的人头像不是福泽谕吉。身为小孩子的我自然是很少有机会接触这么大额的纸币,所以我也是刚刚知道纸币头像改了,联系上下文一下,我大概可以猜出来自己在哪里了。 ——我可能这辈子都不会想去横滨玩了。 ——可惜那里的中华街了。 “战火没有燃到本土,战况不佳因此并没有对公众多透露细节。这个国家的国力拖不起持久战,最多七年整个国家便会沦丧至战败的阴影里。”不过我自然是不能和他说我根据文野的时间线推断异能世界大战马上就要结束了。 最多就七年。 在春和明用平静到仿佛诵念睡前故事的语气里,凤秋人似乎看见了大人的灵魂被困在那小小的身躯里面,忧郁地透过狭小的视窗望向天空。 “七年,那不是还要很久吗?”凤秋人回过神来问。 “在这里,七年不久。”比起知道更多度日如年的人来说,在乡下生活,七年很快就过去了。 …… 七年,真的很快就过去了。 我已经升入初中,明明四月的开学季好像还是昨天,然后一睁眼就是暑假了。 我想趁着暑假干点副业挣点零花钱的事情被凤君知道后,就有前面发生的事情。 然后,他三天把一本的量写完了。 “因为我平时就有记录。”凤君对我腼腆一笑,实际上在偷偷给我展示他的手稿究竟有多少。 我:…… “这里就是全部了吗?”因为凤君付钱让我帮忙校对,所以我过来了。 “还有一些放在书房里。”凤君家的书房有三个,我暂时不去想他究竟在我们认识的七年里记录了多少东西,我的目光落到了他的手稿上。 【我原以为出身于大家族的我足以傲视整个夜北乡的庶民孩子,然而上天竟如此恩惠我,让我得以遇见这样的人物。他所拥有的大智慧深深……】 我啪的一下合上了手稿,动作很快啊。对不起,我真的做不到直面这种东西。 “给我改。”我笑着按住凤君的脑袋让他拿笔去改。 “我觉得这不行。”凤君在我的魔爪下苦苦挣扎,并试图说服我一切都是发自他内心的真情实感。 “我觉得可以。”然而我却不打算放过他,再怎么真情实感对于我来说实在是太破廉耻了,一想到会有其他人看见这玩意儿我感觉自己都要窒息了。 我和凤君之间的拉锯战,最终以我拿到了定稿权结束。 诶,是不是有哪里不对?把七年来凤君写的所有手稿搬过来,打算在暑假里校对一遍的我陷入了沉思。 我是不是又给自己多揽活了。 算了,当做送给凤君的临别礼物好了。 只是——为什么! 花了一星期帮忙校对,结束工作倒头暴睡的我被凤君拉着去了横滨看海。 “不,我不想。”我十动然拒,我喜欢民风淳朴的夜北乡,不想去横滨。站在渡口用面包喂海鸥的我看着一个个海盗抢走了自己手上的面包,虽然一开始就是打算喂给他们的,但是这么明抢就有点讨人厌了。 我希望海鸥能知道这一点。 拍拍手上的面包屑,吹着海风,分外思念我干燥的,不也不能说是干燥,应该说是湿度适宜的家。 因为凤秋人和我家太熟了,舅舅舅妈知道是他把我带走,就只是问了一下有没有大人在身边就放我们离开了。 啊,大家子弟身边有保镖保护这一点,也应该是他们放心的一点吧。 “面包喂完了,我可以回家了吗?”我不讨厌海,就只是——海对岸会让我联想那个国家。我安稳和平的国家,以及在广阔国土上并不起眼的小窝。 “春和同学真的是一秒都不想要在横滨多待啊。”凤秋人手抓在栏杆上,站在上面一节回头看一只手插在兜里,表情冷淡的同学。不知道为什么,春和同学似乎对自己有那么一点误解。 春和同学总觉得自己是个平凡而普通的人,说出这句就感觉他不普通的了好吧。 可是,我真的觉得自己只是个普通人。第二次的生命没有出现系统也没有匪夷所思的金手指,我就只是单纯地站在这片土地上呼吸。 “因为艰难的时刻才刚刚开始啊。”我伸了个懒腰,其实我还是很期待横滨中华街的美食的——来都来了嘛。 “呜呜呜,为什么会有草莓麻婆豆腐,给我向草莓和麻婆豆腐分别道歉啊。”我泪流满面,看见菜单我就哭了,是谁,是谁在暗害我。 “如果春和同学说哭的时候,脸上像是杀人的表情变一下,可能会更容易被人相信。”凤秋人只看了一眼我正奋笔疾书的纸,然后被我推开脸。 “好孩子不要看。”我和善地微笑,凤秋人沉默了一下,郑重地点头,还特地把头撇开不去看。 他好像是误会了什么,不过,我很快就写好建议书给中华街的街道管理员。 将菜单挪得远远的,我的心终于安定下来,可以享用美食了。 唉,其实我是真的不想留在横滨的,虽然按照横滨还没有爆炸,镭钵街还没有形成的时间来计算,森医生来没来横滨都不一定。 但是,现在的横滨可是“租界”啊。 我讨厌租界。 “春和同学攻略好像做得很足呢。”凤秋人看见了我的计划本,上面密密麻麻地写了许多东西。 “来都来了……”我呆在夜北乡这个民风朴素的小地方,日常对外界的接触是报纸和电视报道。更深入的了解,没有。 “鸡蛋肉类蔬菜的价格和夜北乡的差别……哇,价格差好大。横滨的物价好高。”虽然表面上还是十指不沾阳春水不用担心茶米油盐的小少爷,但是凤秋人待在我身边终于被我潜移默化成了一个接地气的小少爷。 是会和我一起去抢购打折商品的好战友呢,大拇指。 每个人对人间疾苦都有不同的理解,我也舍不得这朵相识已久的人间富贵花跌到尘埃里滚一把。 “市民精神面貌……猜测……国外势力……”凤秋人挑了一下眉,“了解这些有什么用?” “啊,我没有什么恶意,只是想要知道。”然后更好地活着。我随手写下路过的时候记住的数字。 再描述准确一点就是活着就好。 凤秋人问了一声能不能看,我同意了,没有不能看的东西,因为后面的猜测完全是想象作文啦。 “春和同学想要夺取天下吗?”凤秋人捏着纸张问我。 凤君是学历史学傻了吗?学校的男生好像都很喜欢日本战国的历史,对织田信长的好感最高。虽然我也是啦。但是,我对村长的战争没有那么热衷,我只对有王侯将相,宁有种乎想法的织田有好感。 可以看出来我对这个社会固有的潜规则的不满吗?工人的孩子还是工人,银行家的儿子还是银行家。 “如果我说是呢?”我想着凤君也到了中二的年龄了,啊,抱着满足一下凤君的中二病让他开心一下也可以。 听我这么说,凤君果然超级开心。他一脸兴奋地抓住我的手,脸上甚至泛起了分外生动的红晕,“请务必让我辅佐您。” 称呼都变成敬称了啊喂?! “不,不是,我没有那个意思。”我不是,我没有,放过我啊!我直接扭曲成呐喊。但是似乎找到人生方向的凤秋人在理想面前顿时变得力大无穷,我硬是没有扯回来我的手。 “冷静下来啊,凤君!” “完全冷静不下来,我现在就回去把小说停了专心筹备您的大事。” “别别别,我们现在还太小了,用写作当成第一步,慢慢打开局面……” “您果然是有在考虑,我为自己没有第一时间察觉到您的想法而感到惭愧。” “不是,凤君你有没有觉得自己说话的语气都像是变了一个人。” 总之,玩闹了一会儿,凤君终于肯放过我了。 “嗯,现在计划的第一步是用文字来打动人心。”凤秋人的眼睛就像是在发光,他将我的梦想当成了自己的梦想一样,不,是用比对待自己的梦想还要崇高的心态,仰望我的梦想。 啊……麻烦了。我不由地扶额。 “不过,不要忘了秀才造反三年不成。”刚说完我就想打自己的嘴巴,我干嘛多嘴提了这么一句。没看见凤君的眼神比之方才又亮了几度吗? 算了,他开心就好,等他过了中二期,就知道想要改变世界有多难。 作为大战时期首当其冲的港口城市,这么多年下来,横滨四处都有受战争影响的痕迹,大到街道社区建筑的风格融入了大量的西洋元素,小到神色匆匆像是惊弓之鸟的行人。 吃完饭,我和凤君不敢在战后的横滨多留,谁知道这座城市里有没有参与过战争遗留下来的异能者。再补充说明一下,我讨厌的是自己不占优势的租界。毕竟我并不是圣人,心胸还没有宽阔到怀抱全人类。 通过异能大战结束的时间推算,我和江户川乱步的年龄差在两岁内,我的年龄更大一些。随着异国异能军队远离本土,横滨的境外势力逐渐被削弱,本地的黑手党将会占上上风。 在有心无力的官方势力的努力下,黑手党充当打手,混乱会被限制在横滨租界内。 “哈。”吃饱喝足之后,我打了个哈欠,困,想睡觉。 第3章 第3章 “呼——哈。”我不由自主地伸了一个懒腰,拍了拍脸试图让自己清醒一点。 “已经累了吗?春和同学。”凤秋人手上提着从商店里买的伴手礼,我凑了个热闹,给舅舅舅妈外加表弟买了点东西,本来我想说是买点点心。 不过,我很有可能在回去的路上,会忍不住对点心动手,所以还是买了不能吃的。横滨本地有外国注资的商家,所以购买外国牌子的商品相对而言很便宜。 再多说一句,这些进口商品好贵啊。 然后,凤同学说可以提前预支我校对工作的工资……emmm,不能摆脱这个工作了,悲伤。 “过几天去京都玩吧。” “不了,我想待在家里。” 随便逛逛横滨,还要警惕有没有不法分子突然袭击,我感觉分外疲惫,太累了。不想旅游,就想躺在家里当咸鱼。 凤秋人晃了晃手上的手机,上面收到了学校通知学生到京都进行为期三天的暑期游学的教学短信。 我和凤秋人是夜北中学直属一小的毕业生,直升国中部,学校自然能很快联系到我们。 不过,学校每次有活动,凤家都会在背后赞助。只是以往没有这一次声势浩大,让整个年级去京都游学。 果然是战争结束就不一样了。 这个国家可是资本说了算的。我将手搭在脑后,随意地想着,战争终于结束了啊。按照我原来的世界,有些类似的情况下,那些设想某些道路的人快要死了,马上就要变成未曾设想的道路了。 有些同情。 我这么想着,却没有多大的情绪波动,大概是因为那些事情其实离我还是太远了。就算我马上就到中二期了,但是我还是一个面对夸我的话就会害羞的家伙。 唉,我叹了一口气,“那我们现在就回去准备行李?” “为什么要准备,直接去那边买个人生活用品好了。”凤秋人扬了扬手上的卡。 算了,我还是先同情一下我自己吧。 ——邻座的怪同学·正岁(一月) “春君,你害怕鬼吗?” “以前怕的。” “现在为什么不怕了?” “因为我听到这样的一句话,你害怕的鬼,有可能都是别人朝思暮想却无法相见的人*。” 我看见春君像是想到什么好事那样笑起来。 “所以,心情莫名的,改变了一点。” 我不怕鬼,可能那是因为我在期待某种奇迹般的浪漫发展,比如让亡者得偿所愿,让阴阳相隔的人相见。就这点来看,我像个幻想小说中毒患者,说好听点是文艺青年,但是为什么我就是写不出来东西呢。 “唉——我不怕鬼,然后对妖怪也还好。”我手里拿着顺手从窗户下拿来的撬棍,真不愧是物理学圣剑,用来敲乌鸦脑壳真是厉害。 “对妖怪没有畏惧吗?”一看就是路人妖怪的二把手乌鸦精,一把手已经被我用撬棍敲碎脑袋了——我在大乌鸦转头吓唬女同学的时候,在它背后用力砸下去,居然真的成功了。 所以说,是路人级别的妖怪吧,只要不畏惧,用物理手段也能弄死的连人形都没有的低级妖怪。 “啊,我还以为我知道的关于妖怪的知识在这个世界会没有用呢。对付低级妖怪,只要不害怕,不交出畏惧,也可以把你们弄死。”我异常冷静地甩了一下撬棍上的血,“大脑,心脏,颈动脉……致命点应该都是相似的。” “你也要试试看被我敲碎脑子吗?” 第4章 第4章 “小子,光是这样可还不够啊。除了你之外的人,身上的畏惧可是都溢出来了。”二把手乌鸦精的笑声呕哑嘲哳,失去老大可以抢先享用畏让它变得更强大,对于它来说只有好处没有坏处。感受到自己因为众人的畏惧而变强,心情激动难以自持的二把手乌鸦精扇动着学着人类穿上衣服套在袖子里的翅膀。 被变强的虚荣感冲昏头脑的二把手乌鸦精甚至都没有细想为什么我一个普通人类真的能敲碎一个妖怪的脑子。虽然低级,但那终究还是妖怪。 太难听了。我不由地为我不能捂上自己的耳朵而让我脆弱的耳朵受伤感到悲伤。 为什么我能用物理圣剑敲碎妖怪的脑袋?其实我感觉是意外。没错,只有我这个真正动手的人才能感觉出来的手感——敲下去的头骨位置异常地脆弱,仿佛一块小石子打下去都能击碎整个脑袋。 在某种不可控力的指引下,我微微抬头看表面上没有任何异样的天花板,总感觉如果我不出手的话,上面会有东西掉下来。然而天花板上就只有一盏造型古朴的灯。 甚至,直觉告诉我,看这第二只乌鸦,如果我再用撬棍来敲对方的脑袋,照样能把对方的脑子砸成豆腐花。 我不会在今天死去,这是某个东西想要告诉我的。某个存在于我们之中的东西,跟着游学队伍一起来的东西。 “不要小瞧春和同学了!”平时说话声音细声细气的某位女同学,攥紧了拳头发出微弱的反抗声,渐渐的她的声音越来越大,“春和同学和我们不一样,他特别厉害!” 倒也不必勉强自己说这样的话,早川同学。在思考着的我有了正大光明的理由来看向同学们,同一个年级的学生都在这栋民宿里,但是在这个房间里就只有大概一个班的学生。如果某个东西是我的同学或者算是附身在我的同学身上,那么这样一来好找多了。 有一个带头说话的人站起来,代表着会有更多的声音出现。 “没错,不要小瞧我们了!我们也不怕你!” “春和加油啊!” 而凤秋人同学比起希望我去当勇者,反而是想我不要那么冲动,最好是能躲起来。于是我就看见对外拿着温良世家公子哥的人设的同桌,生气地对他们喊,“都给我闭嘴!” 哦豁,同桌你人设崩了。 我的脑海里第一时间就爆出了这个想法,不过现在可不是想这个的时候,要想办法脱身啊。 “哦呀,您终于来了啊,这只妖怪就麻烦您了。”我突然歪头,对着二把手乌鸦精背后的门口说。 “小子,你想耍什么花招。”二把手乌鸦精眯眼,没有回头,他也有点怕自己一回头就被我用撬棍爆头。 人类都是天生的坏|种,他可不信已经被妖怪占领的这里还会有什么人来。 “没耍花招。因为真的有人来了啊。”我笑着和二把手乌鸦精摆摆手。 “蠢妖怪。”不属于任何人的第三方声音响起,来人紧蹙眉头带着毫不遮掩的恶嫌。 “言言。”可以随意变形的水形式神直袭二把手乌鸦精的面门,趁其不备把一团带毒的水塞进对方的嘴里。 我看着身上被腐蚀冒烟的乌鸦精,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嘶,你好毒啊。 “嘶,好毒啊。” 谁,谁说出来了。 我转头一看,就看见和我一起蹲下来看乌鸦死相的同桌,凤秋人同学。 “你人设崩了,捡一捡你的人设吧,凤同学。”我右手还拿着撬棍左手撑着膝盖站起来。 “都不科学地出现妖怪了,还要人设干什么。”凤秋人还蹲在那里,手搭在膝盖上,看上去有点不开心的样子。 我朝凤秋人伸出手,拉他起来,“想办法先让同学们撤离京都,现在的京都太危险了。啊……现在外面的路是通的吗?” 凤秋人同学看了我的手几下,哼了一声还是拉着我的手借力起来。 “我现在就打电话问人。” “如果能够离开京都,尽量都离开京都。”清理完低级妖怪的阴阳师脸色难看,像是连续通宵了几个晚上还要应付一群蠢驴的样子。 我自觉地把自己归到毛绒绒的小问题里,尽量不要惹这个脾气不太好的阴阳师生气。 “啧,最后一个。”忽然,不好好睡觉长不高的阴阳师抬头看着天空,发狠地说。我什么都没有看到。我跟着抬头望天的时候想到,学校定下来的民宿好像离某个景点蛮近的。 哦,原来是二条城啊。我冷静地想,好的我知道发生什么了。 “京都结界已破。你们不想死的话,就安分地待在这里。你们这里的人太多了……”花开院龙二可没有照顾这些人心情的打算,干脆地说出糟糕的局面,如果这种情况下都作死跑出去的话,他也救不了了。 我注意到阴阳师的眼神往女同学那边扫了一眼,似乎在确认人数。妖怪喜食女子的肝脏。 “阴阳师这边的人也不多。” “啊,我明白了,那么就只能找个强一点的守门人来看门这条路了。” 我的目光在人群里扫了扫,先前帮助我的东西不知道是不是察觉到我想要找他,所以不打算帮我了。或者说是,这也超过他的能力范围了。 “夜卜。” 我马上就想到一个人,准确来说,算是个神。 邻座的怪同学·仲春(二月) “春君最近有什么烦心事吗?”我问这几日神思不属的春君。 “秋君为什么这么问?”春君语气平淡,可我好像听出了几分轻愁。 “因为春君近来总是皱着眉头。” 我很少看见春君有为难的时候,要知道春君一直都是笑着的。 …… 我看见春君露出了仿佛看见无家可归的流浪狗那种不忍心的表情,啊,春君一直都是一个很善良的人。所以总是会捡到各种奇奇怪怪的东西回家。 春君该不会是真的捡到流浪狗,但是叔叔阿姨不同意他养——我要不要帮忙呢?我想着,接着又听见春君说。 “啊,回答这个问题前,秋君你知道什么是祸津神吗?” 第5章 第5章 “哟吼,这里是多快好省的五元神夜斗神,旦那……旦那你这个时候为什么会在京都。”夜斗顺应召唤来到我的身边,然而看清楚我在什么地方之后吓得腾的一下把刀拔|出来了。 蓝眼睛的神明被我用真名唤回给叫出来了。 我担心京都妖气四溢用打电话叫不来人,所以直接用真名,现在看起来效果真不错。凤秋人听不见我叫夜斗真名的声音,所以在他看来是一个黑发蓝眼的男人忽然出现在半空中。 花开院龙二同样听不见夜斗的真名,没有被允许知道,他同样是听不见的。不过他倒是看出来一点。 “你居然敢供奉祸津神,胆子很大嘛。”花开院龙二不信任一切非人的存在,包括神明。 被花开院龙二一下子踩到痛脚的夜斗像是炸了毛的猫咪对他呲牙。 “区区人类,也敢对神明放肆!我在高天原有正经地皮的,我告诉你!”一块五平方的地皮,简直闻者伤心,见者流泪。 “你们也应该求助过正经的神明了吧。没用不是么。这个时候,除了给钱什么都干的祸津神,还有什么别的选择吗?”我心里摸摸一直想改当武神的夜斗,抱歉啊,知道你不喜欢可是还是叫你祸津神了。 夜斗对我叫他是祸津神倒是容忍度颇高的样子,像是忍耐着两脚兽的抚摸,飞机耳的猫咪。看来是明白这只是我话术的意思。 我从口袋里摸出来京都就准备好了的一大堆五元硬币,被舅妈要求如果在路上遇到神社就扔一枚求求学业有成或者是身体健康啊。啊,毕竟因为是到处有寺庙的京都嘛,所以我对于扔硬币许愿类似于网红景点拍照的行为并无反感。 然而到现在我一个硬币都没有扔出去。我好像也只对夜斗一个神扔过硬币许过愿。因为多年的唯物主义教育,我只对于看得见还能拜托跑腿的夜斗神,秉持着既然证实存在了,那就只能相信的心态。 日元中只有五元硬币不仅是用汉字写的数值,而且硬币的中间有孔洞,刚好方便我用线穿起来。 我解开将硬币串起来的红色绳子,拿出一枚五元硬币。 “请不要让妖怪进入这座房子,神明大人。”像是举行什么神秘仪式,我郑重地把五元硬币递给夜斗。不管黑猫白猫,只要抓得了老鼠就是好猫。这个神不好用的话,参考隔壁国家那些拜了不管用就丢的神。 没错,我真实想法就是这么务实。 夜斗帅气地抛了一下五元硬币,接住掉下来的硬币,“你的愿望,我夜斗神确实听到了。” 凤秋人也拿了一枚五元硬币对夜斗许愿保护这座房子里的人,接着是其他陆陆续续习惯性从众的同学。 我承认我是故意在大家面前这样做的,至少他们直面过妖怪了,那么相应的请求神明庇佑这个符合逻辑的操作也比较能让人接受。信仰对夜斗来说是有用的东西。 大部分的同学都对夜斗许愿保护他们,除了一个人。 “你能解决掉外面发生的事件吗?”站在人群后面,周围是一圈真空带没有多少人接触的金发男同学身上的气质格外的冰冷。 “不行。”夜斗直截了当地说,夜斗拿刀甩了个花,刀背扛到肩膀上,大开大合的动作带着点洒脱的意味,“上面不许神插手这次京都发生的一切事情。” “哪怕魑魅魍魉横行?” “哪怕魑魅魍魉横行。” “不过我是祸津神嘛,只要给我供奉,我可是什么脏活累活都干。”刚说自己不敢违背天的意志的夜斗咧开嘴角露出过分肆意的笑容来,用刀背敲敲肩膀。 “你们要好好感谢旦那哦,像我这样的神可不多啦。”夜斗暗示那些同学们别忘了是谁把他叫出来的。 春和明:不,请不要提到我。我和你不熟,只是喂过几次饭的关系。 我的眼神飘向房间里唯一一个没有对夜斗许愿的同学,他运动服的领口上写着的名字是绫辻。很少见的名字,不是同班同学,我没有什么了解。 不过,长得真漂亮,像是童话书里小王子。奇了怪了,像绫辻这样长得好看的同学应该很受欢迎才是,但是绫辻身边一个人都没有。 我不禁为同学们似乎是瘸了的眼神发愁,你们难道没有发现我们这群丑小鸭里藏了一只白天鹅吗?这种高冷的气质,这种睥睨天下,尔等都是凡人的眼神,一看就是主角人设啊喂。 我单纯地用欣赏的目光看待绫辻行人,活着的主角诶。我清醒地知道,像我和凤秋人则纯属是路人了,偶尔会在主线里出一次场的背景板。不算炮灰,努努力是能够活下来的背景板。 “既然有人守门,你们最好听话地待在这里不要出去。”花开院龙二抬眼深深看了一眼接下守护任务的祸津神,不论怎么看都像是被系上项圈的家犬了,“外面到处是百鬼夜行。”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活,但我也不怎么想死。我刚想点头说什么,夜斗挥了一下刀,做出斩的刀势。 “不会让麻烦出现的,不论是门里面的,还是门外面的。”蓝眼睛的祸津神笑得格外灿烂,只觉背后升起寒意的学生们情不自禁地抖了一下。 因为夜斗其实更想直接带走我,远离京都这个是非之地,这点小动作上面的大神还是能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 谁还没有几个关注的人了。 脑子绝对有问题的神。花开院龙二想,连带我这个和祸津神混在一起的人也被他归入脑子有病的类别里。 如果我知道花开院龙二是这么想的话,我一定会抗议的。 时间紧迫,京都结界已破,这里有神镇守倒是不用担心这么一大群人被当做妖怪的储备粮,花开院龙二便急匆匆地离开了。 夜斗在我追责他让其他人的感谢目标放到自己身上前,三两下跳到庭院中间给我们看门。而夜斗一旦消失在学生们的视线里,他的存在感在学生们的印象里会逐渐淡化。有几个没有认真许愿的人几乎是一转眼就把夜斗给忘记了。 真正结缘的人不多。 我的手里还捏着几枚五元硬币,五元五元,在另外一种语言里是无缘的谐音啊。 叮的一声,我听见硬币滚落在地上的声音,一枚五元硬币滚到了我的脚边停下来。我转头朝硬币滚来的方向看过去,我看见了眉关紧锁的绫辻同学。 第6章 第6章 掉落地面的五元硬币的字朝上,某一瞬间我的耳边似乎听到了什么,但是凝神听去又什么都没有了。 一般人对口袋里的五元硬币基本上秉持着无视的态度,五元硬币除了在便利店用来付商品税基本上不会有其他用处。 就连我也是因为夜斗每次收香油钱都只收五元所以才会对五元硬币稍微关注了一点。 因此我蹲下身打算把五元硬币捡起来打算还给绫辻行人,这是他的【缘】。被别人的缘砸到总有种起鸡皮疙瘩的感觉。 啊,我是被夜斗洗脑了吗?什么缘不缘的。我顿时因为脑内的联想而无语起来。 “春和同学,你的脸。”凤秋人忽然叫了我一声,他用手指指了指自己的脸颊靠近下巴的位置,“上面沾了脏东西。” 我用手背擦了一下凤秋人指给我看的位置,擦下来一点干掉的血痂。应该是刚刚砸乌鸦脑瓜子不小心溅到脸上的,时间久了就干在脸上了。 啧,这样一想,确实有点恶心诶。 “这得吓到不少人了吧,难怪他们不敢靠近我。” 我用手背用力擦了擦靠近下巴的位置,“现在还有吗?” “还有,这里没有擦干净。”凤秋人死鱼眼地看着我,终于看不下去了,亲自用手指点了一下位置,当然是隔着手帕来的。他也嫌弃妖血脏。 “算了,给你了,不要还给我了。”凤秋人一把把手帕扔给我,让我自己擦。 “哪里有水啊。”我用手帕擦了一把还是不放心,想要打点水洗一把脸,如果想要去洗手间,从这个房间出去就要穿过人群。我一扭头,便看见方才一个人孤零零站在墙根的绫辻行人站在离人群不远的地方了。 是我误会了吗?绫辻行人不是没有朋友,是那种偶尔喜欢静静的人吧。这里应该也有他熟悉的人。现在走过去把五元硬币还回去,感觉我能尴尬地用脚趾在地上扣出三室一厅。 我捏着凤秋人借我的手帕,转身直接从朝着庭院开放的拉门走出去,我记得这个庭院里设有经常在大河剧里能看见的惊鹿,有水,旁边还有个小的净手台。 面对绫辻一个人的气势硬生生做出了包围所有人的同学们:……谁来把他带走啊。 凤秋人的眼神轻飘飘地从那堆像是受惊的羊群不由自主地挤作一团的同学们身上飘过,作为被惧怕的对象绫辻行人,他看见那道有些奇怪但是并不讨厌的身影离开后,选择从人群旁边穿过,离开房间。 咚—— 灌满了水的竹节咚的一声敲在石头上。 我接了点水打湿手帕洗脸,五元硬币顺手就被我放进口袋里。 “呼,终于干净了。”我如释重负地放下手帕。 “旦那?”夜斗像是悬倒的蜘蛛从树枝上倒挂下来,刘海被地心引力吸引露出了光洁的额头。他嬉皮笑脸地伸出手递上一块干净的蓝色手帕。他这个习惯还是我教给他的。 实际上我更喜欢面巾纸,但是因为面巾纸太贵太浪费夜斗他花费不起,所以用了手帕。 “谢了。”我先用手帕擦干净脸上的水珠,然后擦手,“你这条旧了,我回去再给你买一条。”有时候我觉得自己在养儿子,虽然这个儿子大了我一千多岁。 “好嘞,旦那。”听到可以占便宜的夜斗马上大声应下来,自认为刚刚那一茬已经过去了,马上从树上跳下来。 “旦那旦那你真的不考虑和我先跑吗?”夜斗认真地替我考虑。 “如果我能在5分钟内离开这个国家,我二话不说马上跑。”我头痛地揉额头,天知道这个群魔乱舞的京都是在哪个剧场里面,我现在只想起关键词“畏”,延伸至畏惧这个词。估计当年是个冷番,我没有多大的印象。 再联想一下如果人畏惧妖怪,妖怪会变得更强大这个可能性。 连一丝阳光都照不进来的京都现在恐怕已经变成了魔域。 还有各种文学影视作品里看见妖怪也是一项了不得的才能,前十几年来都没能看见妖怪的我忽然能“看见”了,不论是猜测当中的妖气浓度,或者是妖怪数量,恐怕都是一个可怕的数字。 “除了在京都作乱的妖怪之外,还有别的,类似于妖怪但是是来讨伐这一波作乱妖怪的存在吗?阴阳师的情况怎么样?” 我皱紧了眉头,麻烦,非常麻烦。因为我学校的同学都还在京都,加上本次游学是由凤家赞助的,如果出现人员伤亡会造成不良影响。 我说过,我挺喜欢凤秋人这个会帮我抢特价商品的小少爷的。 “不清楚哇。”夜斗被我问得晕头转向的。 “神器找到了吗?”我换了一个夜斗一定会知道答案的问题。 “啊,这个那个……”夜斗支支吾吾的,一看就是没有,他现在手上的刀是从隔壁那个无所不能的购物网站批发来的。同样的货,凭借我的财力也只买了十几把。开刃是夜斗教我的,夜斗好像真的什么都会。 他还请我在打磨的时候,念一念经,我想了下夜斗的武神梦想,所以我念的是《往生咒》。 “我总不能给你杀一个纯洁的灵魂出来吧。”我回想了一下躲着家里人磨刀磨到手臂发抖的日子,不行,一定要给夜斗找到神器。 “旦那不要吓我啊旦那qaq我们是守法好公民。”夜斗哭唧唧地抱住好像真的要走上犯罪道路的我。 “我是守法好公民,你不是,你给我好好看门去。”收神器只能看缘分了。我心想。 “我们这里都是普通人,不能让妖怪进来。” “放心把旦那,有我夜斗神在呢。”夜斗将刀横着驾到肩膀上,很是有气势,但是如果没有神器的话,他并不能发挥所有的能力。夜斗隐去心中的烦恼不提。被我念经加持过的刀也有一定除秽的能力,大概是心无旁骛的缘故。 机械重复性工作多到一定程度的时候,你也不会想其他的东西了。 ========== 绫辻行人偏头看庭院里净手台旁相谈甚欢的一人一神,重点是那个刚刚洗净脸庞的人。 有点可惜。绫辻想,血溅在他脸上的样子总算能打破他脸上的普通假象了。他观察过这个家伙有一段时间了。原以为是春和明一直跟在凤秋人的身边当小跟班,没想到真实情况是反过来的。 不太容易拒绝友人的心软的笨蛋。 绫辻行人的异能力对杀了人的妖怪也能起作用,他也是刚刚发现,没等天花板上的吊灯砸得乌鸦精脑袋开瓢,春和明就先用撬棍让它知道花儿是为什么这么红。 秾艳的鲜血溅在面无表情的脸上,吓得先前惊声尖叫的学生顿时哑了生气,比妖怪更可怕的男人出现了。 “你在看什么?”凤秋人抱胸转过身,眼神不善地扫过目不转睛地盯着春和明看的绫辻行人。 “你在看什么我就在看什么。”绫辻行人头动都没动地回了一句,他的身边没有多少人敢待下去,早早三五成群地散开。虽然不记得夜斗,但因为夜斗的作用(好歹他也是神嘛),没有一个人离开这座民宿。 加上快到睡觉的时间了,不少人已经打算洗漱休息了。 凤秋人的眉头一皱,四月开学,他们初一已经过了一学期。因此凤秋人也听说过一点关于绫辻行人的传闻,都说他有点邪门。加上绫辻身上冷冰冰的气势,更没人敢招惹他。 夜北乡是个小地方,小学有两所,中学有两所。不巧的是,我跟凤秋人同一个小学,而绫辻是另外一个。 “不准动春和同学,他和你们不一样。”凤秋人不愿意离开夜北乡,所以本该学期结束就要回东京的他又留在了这里,“他拥有的大智慧足以改变这个世界。” “你是中二病犯了吗?”绫辻行人可不是春和明会惯着他,直截了当地刺了一句,“你有想过他真的愿意被你像是玩偶一样被摆弄吗?” “我……”没有!凤秋人怒目圆睁,好好一双凤眼都要被瞪圆了。 “嗯,在说什么?”我有气无力地走回来,回来一看果然人没有多少了。不过我突然出声好像吓到凤秋人了,让他吓得都站不稳退了一步。 “这么晚了,你们还不去睡觉?我好困啊。”我无语地看着他们两个站在走廊上吹冷风。 突然妖风阵阵,明明已经入夏了,但是京都的气温骤降,我都想穿回棉衣了。 我被风吹得直打哆嗦。 “都怪我,应该收拾好东西再来京都的,现在都不知道去哪里给春和同学你买厚一点的衣服。”凤秋人同学知道我怕冷又怕热的“娇气”身体,因此是真的感到愧疚。 “哦,没事。我习惯用自己的东西,所以还是带了点衣服过来的。天气变冷了,你们要不要加一点。”好东西当然是要紧着自己人了。 谁知道这个鬼天气还会不会变冷。 虽然我有点“娇气”,但是我觉得自己并不太看重物质生活。因为我以前的数学老师和我们说,你晚上睡觉的时候只能在一张床上睡觉。 所以我要的不多,只需要一张床,能够容身足够了。 第7章 第7章 为了度过为期三天的京都游学,我带了一定量的现金,两三套换洗的衣服,为了以防万一我还是带了一张银行卡。至于外套,一件是睡衣套装的外套,一件是正常的便服外套。 我衣柜里睡衣的数量远多于日常服的数量。因为日常都是要上学穿校服,没有多少时间穿自己的衣服,我更不明白为什么日本人放学或者是下班回家之后,在家里都要换一身居家服,如果出门买菜也要换一身出去的衣服。 我感觉这对我很不友好,我一直没有换私服的习惯。不过我倒是比较热衷于购买睡衣,睡衣让我有安全感。至少如果晚上睡觉的时候地震来了,我的清白还在。 “先暂时穿一下。”我把自己的睡衣外套给凤秋人,把私服外套递给绫辻行人,“外面不安全,幸好凤同学刚到的时候旅馆民宿这边已经帮你准备好了洗漱用的东西。不然现在也不敢出去买东西。” “抱歉,下次我自己会多做一点准备的。”凤秋人第一时间感觉到了我在生气,于是低下头忏悔。 然而那时的我还太年轻,并不知道我只是这么一劝,凤秋人听进去了,并且朝着未雨绸缪的爹咪的道路上一去不复返。 绫辻行人不要我的外套,“不冷。” 娇生惯养的我和凤秋人在室温骤降的室内都恨不得裹着被子瑟瑟发抖,于是纷纷用敬畏的目光仰望不怕冷的大佬。 绫辻行人那种冷静到冰冷的眼神,真的是太让人清醒了。我迅速收拾好眼神,手上的动作诚实而迅速接过外套给自己套上。 “厉害。”我说,我发誓我的发言没有任何一丝阴阳怪气,然后我听见绫辻行人呵了一声。 哇哦,好有气势啊,绫辻同学。 等同学们都去睡觉了之后,我在睡衣外面多穿了几件衣服,外面的气温终于稳定下来,虽然还是有点冷。 “因为靠近二条城,妖气太重,所以旅馆里的气温才会格外的低。”夜斗从屋檐上跳下来,扔下一把已经钝了的刀,夜斗露出一双狗狗眼奉上来磨刀石,我只好任劳任怨地开始磨刀。 “真的不和我走吗?旦那?”夜斗盘腿坐到了我的身边,掰着自己的膝盖像个不倒翁一样在我身边摇摇晃晃的,像个没个定性的小孩子,“京都太危险了。” “就是就是。”有个声音应和着。 夜斗背后的寒毛直立,“谁?!”他竟然都没有发现。 “一个红眼睛的妖怪,长挺帅气的。”我把手按在刀柄上,甚至还有心情调笑,“不过长得贵气的绫辻同学相比,稍逊一筹。” “嗷!我就知道旦那你看上那个金毛小白脸了,甚至连他的【缘】都收下来了。”夜斗像是看负心汉一样指责我,我不免无语地看着夜斗 “这都什么跟什么啊……你难道没有看出来绫辻同学的理智值超高的吗?我觉得他一定不会被凤同学给洗|脑。”我点头,敢靠近我的同学没有一个不被凤秋人给洗|脑,在班级里上课被同班同学用瞻仰的目光看着,我总觉得自己已经被人刻在碑上了。 不必了不必了,我还没有打算这么早就长眠在地底里。 “喂喂喂,我知道自己是滑头鬼,不过,但是你们把我忽略得也太彻底了吧。”耐不住寂寞的滑头鬼插话。 “没有感觉到敌意,既然不是敌人的话,我也没有必要戒备啦。”夜斗向后一靠,用手臂撑住自己,然而他到底有没有在暗中戒备滑头鬼这个妖怪就只有他自己知道了。他是万万不敢在旦那的面前对一个妖怪放松警惕。 “哈。”我打了一个哈欠,睡眠不足,本来这个时候我应该躺进被窝里做梦了。 “既然不是来打架的,能顺便透露一下外面的情况吗?前不久来了一拨妖怪,阴阳师刚帮忙打跑,但是我和我的同学们都不敢出门。” 我放下因为打哈欠捂住下半张脸的手,眼神直直地看向滑头鬼,“这位妖怪先生。” “你——很有趣啊。”宛若镜花水月滑头鬼仿佛一缕飘忽的烟向我靠近,但是在靠近我之前,夜斗拔刀凌冽一划,逼退向我靠近的滑头鬼。 退开了?我的视线里已经看不见滑头鬼的踪影,然而直觉告诉我他还在附近,我猛地扭过头高呼,“夜斗!”滑头鬼在我后面。 “知道了。”夜斗面色沉稳,一跃而上刀尖直指滑头鬼,刀锋之上滑过一道白芒,刀面映照出一双冰冷的蓝眸。 不论滑头鬼究竟是想要伤害人,还是单纯地戏弄人。 “我夜斗神,决不允许你碰他!”夜斗眉眼锋利,像是一柄出鞘的剑,看上去非常帅气。 “哟,绫辻同学你还没有睡啊。”我笑着对露出一条缝的拉门后面的人影挥挥手。 “你磨刀的声音太吵了。”纸拉门后面的人坐了下来。 “啊啊,那真的是抱歉啊。”我带着歉意说。 “不过,看上去滑头鬼不是敌人。”我说。 “你又知道了?”隔着纸拉门我都能想象得出来绫辻行人脸上嘲讽的神色,像是在说“你自我感觉未免太好了点”。 “直觉嘛~”我轻笑。 “你的直觉还告诉了你什么?”还是那道嘲讽的冷声。 “我的直觉告诉我,我们会成为挚友,绫辻同学。”我眯眼笑,我是真的想要和绫辻行人交朋友。 第8章 第8章 这家伙就不知道什么叫做害羞吗?坐在纸拉门后面的绫辻行人撇过脸只觉自己的耳朵尖有些发烫,此时他不由得庆幸自己和那个家伙之间隔着一扇纸门,夜色深沉更是无人知晓他的窘态。 “绫辻同学?”我敲了敲门框,出声询问。 “哟。”一张俊脸出其不意地出现在我的眼前,我必须承认是一张帅气的脸,只不过是倒着的,看着有点眼晕。 这些非人类怎么都喜欢倒着看人,是想说明地心引力对他们无效,大脑不会充血吗?从身形超过一米之后,我就很难忽略倒立后血液倒流带来的不适。连海盗船也对长大之后的我很不友好,人小阻力也小,现在我上云霄飞车之类的刺激项目都感觉对心脏不友好。 “……你好。”我木木地和对方打招呼,接着以迅雷不及的速度啪的一声把拉门的缝给合上了。同样被关门声惊到的绫辻行人立马坐直了身。 “噗。”奴良陆生一不小心就笑出了声。 “被吓傻了吗?”滑头鬼之孙嬉皮笑脸地凑过来,眼角本就飞起来的妖纹显得更加眉飞色舞起来。 夜斗不知道是不是被他引到其他地方去了,看不见踪影。 “小孩子不早点睡会长不高的。”我上下扫视了一圈白发的妖鬼,不知道能不能诓到他。 “本大爷可是妖怪,不存在这一说法。”奴良陆生从屋檐上翻下来,吊儿郎当地抱着刀倚在柱子上,“要担心的人应该是你自己吧,大晚上的不睡觉,在外面磨刀。你比妖怪还可怕诶。” “是么。”我盘腿坐在廊上,歪了歪身子,右手肘支在膝盖上,手心托着下巴,不自觉地捏了捏耳垂。 “你害得我等一下又要磨刀。” “啧,看着真可怜,要不要我帮你弄一把刀。”我看了一眼奴良陆生怀里的刀,如果有希望是那种程度的。 “你还真会狮子大开口。”奴良陆生无语,可能是第一次见对妖怪这么自来熟的人类,感觉他心情上升了几个百分点。 “不用了,夜斗的刀总是很快就会钝。”我其实更想找到一个纯洁的灵魂,希望能留下来给夜斗打工。夜斗总是留不住人,他的贫穷是原因之一,之二似乎是手汗太重。 不知道割除神经手术对祸津神有用没用,有手汗症的人可以选择这个治疗方案。不过,夜斗没有钱去做手术。 我也穷啊。我叹了口气。 想一夜暴富。 “话说,你还真的淡定一点都不怕妖怪哦。”奴良陆生跟着歪头,我看见他赤红如石榴的双眼,不见一点凶性,反倒有一股子赤子般的率真。 “好说,旁边有个更厉害的。你再吓人也吓不到我。”我指了一下隔壁的二条城,那边有条母狐狸在产子,还不知道究竟会生下来个什么玩意儿。 “嗯哼,看来你知道不少嘛~”奴良陆生颇有兴致地挑起一边的眉毛。 “好说。”我打了个哈欠,偏头靠在自己的手上,“知道的不多。毕竟刚刚只有一个阴阳师过来过,多少知道点现状。” “旦那?!”被狡猾的妖鬼骗走的祸津神终于发现不对,在其他妖怪发现赶回来了,“没事吧,有没有受伤?”夜斗抓着我的肩膀瞬间把我从地板上提溜了起来,上下打量。 夜斗的眼睛都放大变成猫眼了。我像只小鸡仔似的被夜斗提溜起来,竟然还有闲工夫想这个,我也是服了我自己这颗老父亲的心。 “噗哈哈哈。”看,旁边就有个笑不活了的。 “夜斗我已经不是小孩子了,这样把我提溜起来我心脏不舒服。感觉血管卡血了。”我神色淡淡地说,像个布娃娃。 我承认,在我六七岁的时候我还喜欢飞高高,但是一两年前,因为地心引力越来越爱我,越来越不能忽视的原因。飞高高的游戏就结束了。 夜斗撅嘴,看上去像是撒娇讨不到糖的小孩子,不过依旧乖乖把我放下。我小学一年级捡到流浪神,基本上摸清楚了这猫的脾气。 真乖啊。我把手放到夜斗的脑袋上,摸了两下有点炸开的头发。 “ci——”夜斗对着捧着肚子滚在地上大笑的妖鬼像野猫一样呲牙,“滚去你的百鬼,离我家的旦那远一点。” “真少见,有会和祸津神混在一起的人类,你用什么供奉他了。”奴良陆生的表情变得严肃起来,赤色的妖瞳目光灼灼。 “猫饭。”我回答,我整理了一下被弄乱了的睡衣外套。我低头看了一下腕表上的时间。 “夜斗,有个赚功勋的好时机,你干不干。” 夜斗本来不应该来这种被诸神漠视的战场。 所有妖怪和高天原的神明等——等羽衣狐究竟能不能生出一个安倍晴明来。 “当然是——不能啊!” 夜斗狞笑着对着奴良陆生举刀。 “我说,你是不是疯得更厉害了。” “说什么学习一下,夜斗有极为丰富的经验,别一股脑的只会往前冲。”奴良陆生万万没想到自己跑出去看一下二条城这边好像有幸存下来的人类,还是学生,想着要不要帮忙送出去。结果给自己弄来了个老师。 “旦那说的不错,还是个小屁孩呢。”夜斗刀下猛一用力,抬腿将奴良陆生顶开,“光学会拿刀就兴冲冲地跑到战场上来。” “哈,你可真会说啊。”奴良陆生擦了擦嘴角的血丝,夜斗下黑手太狠了,“你是故意的吧。” “别说的这么直白嘛~我又不是因为讨厌你那张漂亮脸蛋。”夜斗笑得一脸光辉灿烂。 “你真的不觉得自己的话说得有哪里不对吗?”奴良陆生眼角抽了抽,这只祸津神脑子果然有问题。 “是你想太多,小屁孩。”夜斗招招都是杀人术,奴良陆生多次都是险而又险地避开。 夜斗看逐渐被他逼出滑头鬼天赋的半妖小子,心想这天赋,真不愧是被旦那特意叮嘱过的。悟性也很好的样子。既然旦那说你以后会是魑魅魍魉之主,那他就送你一程。 “你为什么叫那个人类旦那,他明明是个人类吧。”夜斗很尊敬那名人类,想不明白,奴良陆生一个后手翻再次躲过夜斗角度刁钻的一刺。 “给了我工作的人,当然要叫旦那了。” “呼——哈。” 我打了个大大的哈欠,我还在等今晚的结果,“绫辻同学不睡我理解,毕竟是我吵醒的,所以我在陪他打牌催眠,凤同学你怎么还不去睡。”我一手捏着牌,一手撑着脑袋看死撑着不去睡觉的凤秋人。 牌局从两人的抽鬼牌变成了三人抽鬼牌,为什么不是斗地主,因为我不会玩。其他同学都陷入了深沉的睡眠,本来凤秋人也应该是他们中的一员。 “我感觉春和同学好像有什么事情瞒着我不想让我知道,所以从梦里面挣扎着爬起来了。”从噩梦里挣扎着爬起来的凤秋人眼下的青黑真的是很有说服力。 “我一醒来就看见你和绫辻同学成为朋友了,果然是有什么我不知道的事情发生了对吧。”凤秋人从我手上抽走一张红桃3,打出去。 “没什么要紧的事情。”我的咸鱼眼神落在我手里的鬼牌,装模作样地紧张地从绫辻手里抽出一张牌,“我以前好像都没有听说过绫辻同学,小学不在一个学校能够理解,但是既然到了同一所学校,我居然没有听说过你,真奇怪。” “有什么好奇怪的,你下课从来不出教室,只会趴在桌子上补眠,除了班级里的人你还认识谁。”凤秋人对我“见光死”这个属性不满很久了,喜欢窗边阴暗的环境,从来不拉窗帘不出教室,活成了蘑菇的样子。 “啊,有道理。”我点头,终于等到了有人把我的鬼牌抽走了。我的脸上已经贴了两张白纸条了。 然而兜兜转转,鬼牌又到了我的手里,这时候我手上只剩下两张牌了。 “再加一个条件吧。”忽然,我听见绫辻行人开口提出附加条件。 “这次输了的人要帮赢的人一个忙。” “可以啊,但是输的人只有一个,赢的人有两个,要帮两个忙,有点不划算。” 我笑着转移矛盾,“谁是大赢家呢?” 第9章 第9章 春和9 “在坑我这件事上,你们倒是步伐一致。”我头痛地揉了揉额角,看正在继续抽鬼牌的绫辻行人和凤秋人。 嗯,上一轮我输了。 我眼角的余光扫到夜斗深色的短发,他在我的视野里一闪而过。不过,既然夜斗已经回来了,那么也就说正义的伙伴打败了邪恶的反派。 挺迅速的,妖怪还真是令人难以理解的物种,升级速度这么快的么。才一个晚上吧。不过有大敌当前这个大萝卜在前面激励着,也难怪啦。 “哈。”我打了个哈欠,终于可以放心休息了。 等到绫辻行人拿到了最终胜利,他便看见我撑着脑袋盘腿坐在地上睡着了。这种姿势,脖子真的不会睡断掉吗? “睡着了。”凤秋人戳了一下睡着的某人的脸颊,没有反应,似乎是在瞬间就进入到了深度睡眠中。于是他便将人背进房间里去。 “绫辻同学,虽然春和同学一直不承认,但他是个善良的好人。哪怕你提出为难人的要求,只要你需要帮助,他还是会帮助你。” 凤秋人顺便帮人盖好被子,调整到一个舒服的弧度。 “因此,请你务必不要利用春和同学的善良。”凤秋人抬眼,某一瞬间一向清贵的眸子竟然有点冰冷。 第二天,太阳出来了。 “果然是晴天呢。”穿着睡衣在房间里吃饭的我看向窗外,庭院里还零零散散地飘进来不知道哪里来的樱花花瓣,现在可是夏天了哦。如此反季节的景色——算了,不关我的事。 我的嘴巴里嚼着平淡无奇的京都料理,据说是花了大价钱请人做了然后加急送过来的。说是满满的食材天然的鲜味。 对不起,我欣赏不来。 不过,这个腌黄瓜好吃诶,够味! 我安安分分地吃完不知道算是早餐还是午餐的今天第一顿饭。 “哦,这个鱼料理价格肯定很贵。” 我把那份盛了鱼中腹的碟子往旁边挪了挪,旁边不请自来的客人很自觉地就端走了。 “这个扇贝也不错,” 扇贝,给。 “茄子和肉的味道也不错。” 不好意思,我只懂炖菜的味道。 “你这家伙究竟是来干什么的?!”凤秋人捏着筷子的手一紧,额头上蹦出了好多个十字。 “如你所见,我在吃白饭啊。”因为京都的妖气浓重于是仍能保持着妖化状态的滑头鬼之孙奴良陆生吊儿郎当地和我以及凤秋人坐在同一张桌子上。 顺带一提,其他同学在得知能够正常离开京都后,全部都在老师的带领下有序离开京都,其中包括了绫辻行人。 据说,早上凤秋人怎么叫都叫不醒我,因此便留下来陪我这个脱队的人,免得我在京都把自己给搞丢了。 我陷入暴睡状态很难被人叫醒,所以我并没有怀疑凤秋人的说法,就是有点遗憾没有看见究竟是谁抽到了鬼牌。 “困死了,好想继续睡觉。”我揉了揉眼睛,吃饱饭困意便涌上心头。好想要吃饱啦就睡的养猪生活。 “你是猪吗?”奴良陆生毫不客气地说出来了,不过在场吃得最多的家伙就是他了。 “不是,但是我想睡觉。”我伸了一个懒腰,转眼便看见凤秋人同学拿出手机打算打电话。 我:??? “我通知一下酒店的人等你睡醒之后再开庆祝会。”凤秋人很快就打通了酒店经理的电话,三言两语便将时间往后退了几个小时。 “所以为什么会有庆祝会,庆祝我劫后余生吗?”感觉槽多无口,我不禁伸手捂住了脸。 “饭菜好像不合你的胃口,好不容易把你拉出来玩了,当然要吃你喜欢的东西了。”凤家二子非常豪爽地说。 “你这是什么表情?”凤秋人的嘴角抽了抽,转头便看见瞳孔放大因此显得眼神亮晶晶的奴良陆生。 “让我也去蹭饭吧!”奴良陆生大声说,可以蹭土豪为什么不去。 “呜呜呜。”翻译:不可以 终于从埋首猛吃状态退出来的夜斗嘴巴还是鼓鼓的,他深吸一口气努力把嘴巴里的肉都吞下去,“旦那今天子夜前就要离开京都。” “这么急的吗?”凤秋人用询问的眼神看向我。 别看我,我也没有头绪啊。 “怎么这么急。”我给夜斗倒了一杯果汁,让他慢慢吃。 夜斗吨吨吨喝下价格很美丽味道也很美丽的果汁,喝完才说:“我就是单纯地不想旦那在这个鬼地方多留一秒钟。” 我猜夜斗的话是真的,他不想让我留在京都是真,只是没有说自己的真实理由。不过没有关系,我确实想回家了。 “我在大巴上再睡也可以。”我伸了伸懒腰,来京都就是坐大巴来的。 “一直坐大巴会不舒服,不如先去伊丹机场,京都外面的交通是正常的,飞机头等舱可以让春和同学躺下休息。”凤秋人拿着旅游地图帮忙规划路线,这熟练的样子一看就不是临时起意,看来是早有预谋。 “降落到东京羽田机场刚好到吃晚饭的时间。” 听着凤秋人有条不紊地安排好接下来一系列高端大气上档次的出游安排,夜斗和人类意识逐渐占上风的奴良陆生均用看土豪大佬的目光看着凤秋人。 我缓缓地倒下,因为是慢动作,所以看上去有些滑稽。 “我就想安安静静地过个暑假。” “别想了。”凤秋人推了一把不知道从哪里摸出来的眼镜,冷酷无情地说,“不走完一万步别想休息。” “凤同学你是魔鬼吗?”我好累啊。 “听一个好消息吧。”凤秋人的脸上出现了笑意。 “什么?”最近有什么好事发生吗? “我们的新书要出版了。”凤秋人的眼睛里充满了光,“很快就要上市了,最快能在下星期看见实体书。” 哦,是凤同学的书,书?!那本《邻座的怪同学》?! 啪的一声,我痛苦地捂住了脸,“为什么会这么快,一般来说,不是还有排版,审批什么乱七八糟的事情要去搞定?” “因为这是个被金钱掌控的国家啊。”凤秋人不带感情地推了一下眼镜,他不需要稿费来维系生活,出书的目的是想让更多的人认识他认为的圣人,自掏腰包来推广并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 “啧,这个国家早晚要亡。”不愉快,我揉了揉脸当作自己不知道有这本书。写书的叫细叶和我春和明有什么关系。 凤秋人的笔名叫细叶,细是细雨斜风晓作寒的细,叶是秋雨梧桐叶落时的叶。但是我觉得……不就是小叶子吗? 只不过细叶在春天萌发。 躲过了京都的庆祝会,却没有躲过横滨的庆功会。 算了,来都来了。 “凤同学好像对横滨情有独钟。”我捏着一扎椰汁打奶托腮看着夜斗和奴良陆生抢着吃菜,有必要吗?财主显然不会饿到他们。 “我没说吗?我用我的零用钱把横滨出版社买下来了。”因为在特殊时期被送到外面所以家里人对他这个不得不远离家人生活的二子,在战争结束后给予了包括但不仅限于金钱上的补偿。 第10章 第10章 “哇塞。”夜斗的眼神已经完全被金钱迷惑住了。 “因为横滨的出版社最便宜吗?”我按住完全被金钱腐蚀了心灵的夜斗,至于那个不知为何在白天依旧保持着半妖形态的滑头鬼在吃完白饭后便消失不见了。 回到奴良组的奴良陆生看着自己重新变得瘦弱的人类的双手,“哦呀,变回来了。” 整场饭局下来,夜斗吃得最多。 至于我,我最喜欢椰汁打蛋了,oy~哪怕是被说像个小孩子我也还是喜欢。 用餐厅老板递上来的信纸继续给街道管理员写建议信,开心地得到了八折优惠。 “要去出版社看看吗?”凤秋人对自己目前手里唯一一家的实体产业上心不已,即便是处于百废待兴的状态。 “啊?现在去出版社没意思,过几年来这里才会有点意思。”喝太多椰奶的我感觉有点醉奶,不然我也不会这么大胆说出像黑泥精一样的“意思论”。 “到时候,横滨会有更多有趣的人。”我趴在桌子上消化刚刚吃进去的酸菜鱼,奶白色的鱼汤好喝。 吃太饱就会想睡觉,这可能才是我醉奶的真相。 好困,我打了个哈欠,一万步等等再走吧。 “春和同学为什么总是一副睡不够的样子。”凤秋人叫住了上菜的速度,似乎是打算让我眯一会儿。 “因为我还在长身体哦。”我傻笑了一下,所以要该吃吃,该喝喝,多睡觉这辈子争取长到一米八。 “要休息也请不要在人家的店里面赖着不走。”凤秋人叹气,只听旁边的夜斗打了个响指。 “放心,旦那的睡眠就包在我夜斗神身上了。”说着,夜斗便将我扛在肩膀上,我一个激灵马上就清醒过来了。 “夜斗,你住手、手——啊!”嗖的一下,很快啊,夜斗就扛着我跳窗跑了。 “春和同学!”凤秋人根本来不及阻止夜斗。 “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我们吃霸王餐逃跑了呢。”我揉了揉睡眼惺忪的眼角,夜斗把我送到一座塔楼,在夜里会成为远航船只灯塔的塔楼。 在这里可以俯瞰除了那五座黑色大厦之外的整个横滨,而且很靠近未来的镭钵街。 “好想捡漏啊。”我低头俯瞰据说存在着大型异能研究实验室的地方,我伸手只给夜斗看,笑着说,“夜斗,那片土地下面睡着一位神明。” “什么?!旦那你有了我不够,还想要新的神明吗?我就知道,你们人类都是这样,见一个爱一个的。”夜斗拧着手帕哭诉,一哭一笑皆是入木三分。 我被夜斗矫揉造作的搞怪动作给逗笑了,再次打了个哈欠。 “还没有到他出生的时候呢,真可怜。不过这个世界上可怜的人还有很多。”我歪了歪头,我就很可怜啊。为什么要诞生到这个世界呢?这个并不期待自己的世界。 “听上去,旦那好像很熟悉那个连出生都还没有出生的乡野小神。”夜斗哼哼唧唧的,打断了我身上的自怨自艾。 “横滨是大都市呢。”我没有回答自己对于即将诞生的荒霸吐的熟稔。 “新生的神,即便是神代,新诞生的那个也不是原来的那个了。”夜斗别别扭扭地说,虽然他不知道自家旦那究竟是怎么在他眼皮子底下认识别的神,但是既然是重新“诞生”,那么自然不是旦那原来认识的了。 “嘛~”我没有继续说什么,而是拿出一枚五元硬币,迷迷糊糊的被睡意搅弄得像是一团浆糊的脑子里像是咕噜咕噜地冒着气泡,“再来许一个愿望吧,夜斗。” …… “醒醒,春和同学。”凤秋人同学将我从睡梦中叫醒,他看了看手表上的时间,距离我被夜斗带走过了两个小时,刚好能够看上一波海边的晚霞。 “下午好,凤同学。”我打着哈欠,估计晚上是睡不着了。 “亏你能在这个地方睡着。”凤秋人环顾一圈打量这座施工到一半便被废弃的教堂建筑,虽说是半成品,但是绘着圣经故事的玫瑰彩窗已经镶嵌完毕。因此内部并没有漏风,我也不至于感冒。 “这个吊床不错,躺着很舒服哦,凤同学要来试一下吗?”我晃晃悠悠地躺在吊床上,这座废弃的教堂没有什么人来。睡醒之后,进入贤者时间,不知道要干些什么。 谁知道,凤秋人真的应我的邀请躺下来了。 “有点挤。”凤秋人真心实意地说。 “因为是两个人呢。”我说,继续晃晃悠悠地躺着。 受不了这个委屈的凤秋人起来了,再嫌弃地看了一圈,没有可以坐下来的地方,又不好意思躺回去,只能站着。 “想吃西瓜。”夏天到了,想吃西瓜,还是那种一个大西瓜,一人切一半,拿着勺子挖着吃的那种。 “去超市?”凤秋人早就发现了我是一个在条件允许的时候从来不会在吃的上委屈自己的人,这种吃货的属性也不知道是怎么培养出来的。 “好的,再去逛一圈就回家。”我一下子从吊床上蹦跶下来,伸了个懒腰,骨头咯吱咯吱地响。 …… 邻座的怪同学·暮岁(十二月)一 春君看上去一直都是成熟稳重的样子,不过也有孩子心性的时候,我说的是在下雪天的春君。因为雪下得很薄,所以春君会看着稀薄的碎雪渣子一点点落到山茶花的叶子上。 等到了第二天地上落了一层可以留下脚印的雪之后,便会上去踩一踩。他不堆雪人,也不和其他的小朋友一起打雪仗。只踩一踩,像是留下一点微不足道的痕迹便感觉到心满意足了一般。 每年如此,年年如此。 …… 回到家中,我心满意足地抱着我的半个大西瓜用勺子挖着吃,刚上小学的小表弟过来找我玩。不知道为什么,好像小孩子挺喜欢跟着我的。明明我什么都不会干,但是好像莫名其妙的被崇拜了。 “吃西瓜吗?小澄。”我把被我挖了一大勺的西瓜递过去,自家人嘛,谁也不嫌弃谁。 “嗯。”被我带的吃西瓜尤其豪爽的表弟马上就去厨房拿勺子回来,“西瓜好贵的,哥你的生活费不会在暑假开始的时候就用光了吧。” “不会,你哥我刚刚接了个兼职,生活费够用。” “凤君坑你去的?”结果小澄似乎是了然地点点头,接着他又问,“京都好玩吗?我们初中的时候也会去京都吗?” “应该都会去吧。”我想了想先回答这个问题,学校的休学旅行一般都是这样的吧,关东的去关西,关西的就到关东去。有听说一些有钱的学校还会去国外旅游。 如果是去国外的话,想去好吃的多一点的国家。 …… 邻座的怪同学·暮岁(二) 看上去春君很喜欢冬天的样子,实际上并非如此,或者说是恰恰相反吧。春君最讨厌的就是新年那段日子了。 “因为我讨厌吃冷掉的食物。” 太直白了吧,加点理由吧。 我戳了戳春君,让他再说点什么缓和一下气氛吧。 看在我的面子上,他才慢悠悠地补充,“胃会不舒服。”新年第一天第二天第三天家里面都不能开火,因此人们只能吃提早准备好的御节料理,而这些食物都是冷的。 “那些料理又都是蕴含祝福寓意的,我不好拒绝,只能吃下去。” “因为是祝福,所以不能拒绝嘛。”春君表示这种情况一年里也只需要忍耐三天,在可以接受的范围里,“总不好叫家人失望。” “确实如此。” …… 啪的一下,我合上的新发售的《怪同学》。 “凤同学,我要和你同归于尽!” “春和同学,你不是一早就校对过,知道书稿里的内容了吗?”凤秋人不疾不徐地推了推眼镜。 “但是,我一想到会有很多人知道这些事……”我不由地捂住了脸,未免太羞耻了点吧。 “我应春和同学的要求尽可能地模糊了真实姓名和地点,不会有人认出来的。夜北乡里也不会有第三个人知道我在写书。”凤秋人一副我的要求好多的表情,严重影响到了他的传|教,啊不,他向周围人宣传。 读懂他表情的我感觉更绝望了。 “要不要打赌,绫辻同学看完一篇就能猜出来写的人是你。”绫辻行人应该是个保密小能手吧。我想到他大概也没有那个兴趣散布这些消息,于是又定下神。 “那就多增加一点出场人物好了。”凤秋人摸了摸下巴,“可以写夏目吗?我们二年级的时候遇到的妖怪少年。他只在夜北乡停留了几个月,应该不会有很多人对他有印象。” “你要给他化名夏君吗?”我问。 “没错。”凤秋人展颜一笑。 而我现在已经在想,冬君会是谁了?我好像也不认识谁的名字里带着一个冬的名字。所以,我问出来了。 “冬君是谁?如果想增加出场人物来混淆视听,集齐春夏秋冬怎么样?”能多拖延一秒是一秒。 “春和同学觉得谁适合冬呢?” “emmm……” 我陷入了思考。 第11章 第11章 因为确定下来了夏君和冬君,哪怕冬君只是一笔带过,所以凤秋人在暑假结束前爆肝写出了第二部怪同学。 “因为素材我一直都在积累嘛。”凤秋人颇为自得地说,手上拿的正是新出版的《邻座的怪同学2》。 同样是爆肝帮忙校对的我趴在桌子上动都不想动,“我现在就只想睡他个三天三夜的,谁都不要来打扰我。” “还有一天就要开学了,春和同学暑假作业写完了吗?”凤秋人躲在镜片后面的眼睛弯成了月牙。 “笑得太……”阴险了吧。阴险两个字被我囫囵吞进嘴里,还是不要这样说比较好,凤秋人应该可以理解我的意思的。 “我是那种会在最后一天晚上用一支笔换一个奇迹的人吗?” “说不定?”凤秋人不确定地说。 “啧,我写完了。”我还是趴着,没起来,想闭眼睛休息一下。 “哦,我没有。”凤秋人丢过来几本暑假作业本,“帮我写点,我赶着写小说没来得及写。” 对于曾经完成了所有义务教育且接受过高等教育的我来说,只要不是类似于脑筋急转弯的作业,对于我来说,答案真的是几乎一眼就能看出来。唔,这个也算是从头再来的好处之一? 不过,我还是对英语和数学很苦手。 “看你着写题的速度看着真的不想是苦手的样子。”凤秋人看我的干题速度说。 …… 邻座的怪同学2·孟夏(四月) 夏天刚冒出来一个小头,山里的便开始有了变化,草木的气息越发浓郁了,那是夏天来临的预兆。 我和春君一起进山找蝉蜕下来的蝉衣,那是老师要求的暑假作业之一,不过也不是非要找蝉。春君的暑假作业就是写观察日记。 据说是偶然一次投喂了一只蓝眼睛的野猫。消失不见了一段时间之后,那只猫又天天来找春君讨食。于是,春君的观察对象就选择了他。 蝉究竟会选择什么样的地方蜕壳呢?我和春君找了许久。 进入郁郁葱葱的森林,像是来到了另外一个世界。 走过长满了青苔的独木桥,前方忽然传来了窸窸窣窣的声音。 “啊啊啊,快躲开啊!” 一个亚麻发色的男孩子撞过来,三人都轱辘轱辘得撞进了小溪里。 …… 9月1日,《邻座的怪同学2》出版上市,对第一部有关注的人,自然是对如此迅速上市的第二部充满了好奇。依旧是第一人称叙述,佯装成熟的童言童语,因文字老练,并不惹人厌烦,反而觉得甚是有趣。 比一般孩子成熟的春,想要快点长大的秋,孤寂不安的夏,以及只出现过半面的死寂的冬。 占据了最多篇幅的春自然是整篇小说的主角,初看只觉得是个过分早熟的孩子,让人不禁怜悯这个孩子过早地失去了天真,失去了孩童特有的稚嫩,于是便觉得无趣将他放到一边。 但是再多看看这个孩子,便能发现这个孩子身上……拥有的是怜爱众生的佛性。 “京极老师在看什么?您看起来似乎很高兴的样子。”助理模样的小哥抱着一叠文件满脸笑容地向正在休息室里看书的长者问好。 这位可是他们老板花了大价钱请来的解谜师,破解家里的宝藏之谜。 “哈哈哈,是在看这个哦。”穿着有些不修边幅的长者看上去五十?六十?说不定只有四十也说不准,究其原因大概是他那满头的白发和爬上眼角的皱纹太有迷惑性了。 只知道他应是一位有了年纪且知识渊博的先生。 解谜师扬了扬手中的书。 “《邻座的怪同学》,没想到老师您也看年轻人看的轻小说啊。”获得这个意外发现后,助理小哥忽然对京极老师感觉亲近了不少。 “哦,听上去小哥你也在看。”京极的眼中闪过一丝精光,“看了之后有什么感想吗?” “哈哈,是呢。”助理小哥不好意思地用手挠了挠头发,“因为是难得的好作品,看了之后感觉心情都轻松了不少,读到故事里的孩子们滚进河里把自己弄得一身湿还不敢回家让家里人知道。就让我回想起我小时候闯祸的样子。” “啊,我是不是说得太多了。真的是不好意思。”助理小哥不好意思地说。 “不,没事。”年长者爽朗地笑着,收了笑,他将目光重新放回到书脊的名字上,“老夫不过是有点想……”见一见那个孩子啊。 “什么?”助理小哥没有听清。 “哈哈,没什么。” “虽然不是想说作者有哪里不好。但是,第二部小说里莫名其妙地加上了妖怪元素,是要改变风格走灵异小说路线吗?嘛,总感觉有点不搭边。”助理小哥的语气里难掩失望,他低头失落搔首的时候没有发现年长者晦涩了一瞬的眼神,像是看愚不可及的低级虫豸。 “小哥,能帮老人家倒一杯水吗?”年长者不可置否地开口打断了助理小哥的话。 “好,好的。这是我应该做的。”助理小哥赶忙止住了话,匆匆转身跑去茶水间倒水。 年长者手指轻抚书脊,眼神冰冷,“这世上总是有太多连智慧都没有被开启的愚人了。” “着实是,令人遗憾。”薄凉的尾音渐渐消失在空气中。 “马上就要开学了,明明暑假还是在昨天。”我打了个哈欠,拿起自己的书包,决定再去一次市图书馆。 “我也只剩下周记没写完了。”昨晚上熬夜写作业熬出两个黑眼圈的凤秋人用热毛巾敷脸,希望让自己至少看上去精神一点。 “该说的是,你暑假作业究竟是有什么是写了的吗。”我昨晚也是陪写了一晚上,把重复性作业,比如说抄写或者是练字,给解决掉了。接着是看着写凤秋人还没有写完的作业。 “春和同学你的周记借我参考一下,我有点忘记暑假发生了什么事情了。”毕竟整个暑假我们几乎都是待在一起的,发生了什么事情都是知道的。 “喏,给你。”图书馆的顶层一般都被设计成可供人学习读书的自习室,当然也有书架摆放在周围,供读者随时翻阅。 虽然近现代的作家们都弃笔从戎跑去干大事去了,但是更为久远的过去,那些沧海遗珠们还是在殿堂里闪闪发光。 人果然是只有等到失去了,才会知道拥有的可贵。近现代的文学贫瘠到令人落泪,我万万没想到,居然有一天我会看源氏物语看得津津有味。 细碎的衣料摩擦声,新来的人轻手轻脚地拉开椅子。 我下意识地撇过去看了一眼,从我坐下来的高度看去只能看见对方手上拿着的轻小说《邻座的怪同学》,还是第二部。 完了,社死现场。 不不不,写书的是细叶,和我春和明有什么关系。于是我理直气壮地没有出声,换了一本书来看。我喜欢文字,喜欢程度一般般吧。 有,很高兴,没有,也能活下去。 “?”我疑惑地歪头,我看见凤秋人放下了周记本拿起了一本分外眼熟的笔记本,“!!!” 我想诸位可能有点猜到那是什么罪恶的东西了。 放过我吧,母猪都没有你这么高产的啊凤君!你是浑身长满了肝是吗?谁都阻止不了你迫害我是吧?! 我痛苦地扶额。 “春和同学?你怎么了?”凤秋人惊疑不定地看向摇摇欲坠的我,别不是要猝死了,大业未成而中道崩殂。 “你身上是否携带糖果,这位小友似乎是低血糖犯了。”沧桑的声音提醒了凤秋人,他赶紧拿出随身携带的巧克力,是新迷上的口味,因此总是随身携带。 “我不是低血糖,只是有点怀疑人生。”我使劲揉了揉脸,进一步阻止了凤秋人想要打电话叫救护车的举动。不过我还是很不客气地拿走了凤秋人手上的巧克力,不愧是小少爷点赞的口感。好吃。 “缓一缓啦,凤同学。”我对凤秋人说,同时谢过老爷爷的关怀,大概是老爷爷吧。我分不清对方的年龄,那种饱经沧桑的气质是需要岁月打磨的。 只不过我同样没想到,年纪偏大的人也会喜欢看《怪同学》这种轻小说。 年长者似乎是注意到我关注那本轻小说的视线,于是笑着说:“这是一本看了会让人感觉内心放松的小说。” “而且不单单是我这么想,我想有许多人同我想的一样。” …… 《邻座的怪同学》是本观察日记。 观察的对象是春君。 像个大人一样对世界游刃有余的孩子。 很难说这是件好事或者是坏事。同样是个早熟的孩子的夏油杰,偶尔会对熟练地在大人的世界里生活的春君感到了羡慕与向往。 【“抱歉,我看不见呢。”】 【“虽然有换位思考,设身处地这种词,但是追根究底没有体会过就是没有体会过,我所说的一切对你来说都是苍白无力的。可是,就算是无法看见同一种风景,我也依旧想要体会你的心情。”】 【“为什么?这是当然的了吧,帮助朋友不需要理由。”】 人类是哪怕无法做到真正的感同身受也会拼命互相靠近彼此的生物,这种明知不可为而为之的行为,很傻,但是也正是人类的可爱之处。 目光轻轻挨上这一句的字眼,夏油杰感觉自己便深深迷恋上了这句话。他很难解释为什么,大约是因为好像有一位不知名的友人在世界的某个角落正在试着体会他心情的那种感动。 第12章 第12章 殊不知《怪同学》的读者越来越多的我还在想着怎么拖延凤秋人写稿的时间,致力于让凤秋人当一只鸽子。 太卷了太卷了,短短两个月就写了两本轻小说,固然有积累了许多素材的原因,但是这种写作速度只能说是天赋异禀。 “正因如此,凤同学更应该多积累,稳定自己的基础。”我说着说着又发现凤秋人在笔记本上记录下来了什么……emm,算了,能拖一会儿是一会儿,诶,这句话我是不是在前几章说过? 看到我落到笔记本上的视线凤秋人一脸无辜地看着我,那纯洁的眼神像是在说,继续说啊,说得挺好的。 捂脸,太让人害羞了。 “我不说了。” “好吧。”凤秋人一脸的真的拿你没办法,将笔记本收起来了。 方才热心助人的老爷爷很有分寸感地没有贸然插|入我和凤君之间的话题,这么一看真不愧是被岁月打磨过的人。 高情商:拥有阅历,被岁月打磨过的长者。 低情商:很有眼色。 我不是很擅长说话,所以我也只能干巴巴地再次给老爷爷道谢,笨嘴拙舌的我连再多表现一点真挚的感谢都办不到。虽然人家实际上没有帮什么忙,但是这份善意是需要好好谢过。然后乐于助人的老爷爷笑呵呵说不客气,接着便离开。 像每一件发生在日常生活里的寻常小事,像在阳光里飘落的灰尘一样微不足道。 “是我的错觉吗?这位老爷爷看人的眼神像是在看什么稀奇的东西。”我嘀咕着,他好像是来看了个热闹,乘兴而来,兴尽而归,好洒脱啊。 凤秋人整理了一下书桌,这里的自习室不允许占座这种行为。完成学习任务之后,凤秋人便打算离开,东西自然也要带走。 “中午在图书馆的食堂里吃,还是去外面?”凤秋人习以为常地开口询问我的意见,我比较馋,所以我选择外面。 “好,下午的时候陪我回一趟家吧。”凤秋人指的是他在东京的家,有爸爸妈妈和兄弟们在的家。 “啊,我忽然想起来,凤同学不应该在学期结束了就回东京吗?居然还留在夜北乡。”我想起来战争结束了,被迫流亡在外当火种的凤家二子也该回家了。 “春和同学你在说什么傻话呢?”凤秋人推了一把鼻梁上装饰用的眼镜,“我可是要一直做你的同桌的人。” “?”我心中颇为不解,大感震撼,真的不必要如此坚守儿时的玩笑话,东京的教育资源明显要比夜北乡这种穷乡僻壤好。 “我说服了妈妈让我留在夜北乡,不过高中的时候要回到东京读书。所以啊——”凤秋人语重心长地拍了拍我的肩膀,“春和同学要努力考取东京的高中啊。” “东京的教育资源好,我知道的。”不用说,我也是会这么做的。我在心里默默地把在夜北乡里混吃等死这个选项划掉——因为我看得出来,凤君说的要当我一辈子的同桌(单纯的同期同学关系)是认真的,不论是想要看我“征服天下”(我咬牙切齿),还是听我说的“春和语录”。 他都想亲眼见证。 他不该因为我蹉跎在这个小镇上。 啊——能够惬意生活在咸鱼世界里的时间不到三年了啊,我在心里感慨。好短啊。 “我努力了啦,但是别对我有太多的期待。”我伸了个懒腰,我可没有像凤秋人那样有许多没有写的作业。我来图书馆真的是来看书的。 “好的,我会好好选一所适合的学校的。”凤秋人了然地点头。 不,你都知道什么啦。感觉我和他认知的偏差有点大。 “我希望环境干净一点。”没办法,我只能尽可能的提一点能让我安稳度过三年青春的要求,“不要有太多事情。” 看见我的眼神,凤秋人顿时郑重地点头。 我垂下眼,夜北乡是个偏远的小地方。不然,凤秋人也不会被他家人塞到这里来。 小地方自然是有它的落后和愚昧。 我可以说是从幼儿园到小学,一路跟闯关似的打上来,成为流言蜚语里的校园怪兽。 小少爷刚来的时候也被欺负过哦。 所以我在他之前没有任何朋友,笑。 嘛嘛~小孩子打打闹闹也是正常的。我发誓我只是在正常和他们交流感情,连家长都没有去找呢。 上初中之后我才稍微咸鱼下来不用动弹,初中的同期生有一半是从小学就认识的,安分地很,知道不去招惹我。嘛,希望剩下的一半也能安分一点,不要让我莫名其妙的又成了校园怪兽。 …… 邻座的怪同学2·孟夏 “春和同学,你们知道校园怪兽吗?”刚认识的夏君踌躇地问了这样一个问题。 春君似乎呆住了。 我没有忍住便笑了出来。 觉得自己似乎是问出了一个愚蠢的问题的夏君不知所措地来回看我和春君,“我、我从……听见校园里似乎有个很凶的怪兽……所以,所以……”夏君中间含糊地换掉一个很不科学的词,似乎是怕我们不相信,说话便有些吞吞吐吐。 我忍着笑说:“是有那只怪兽。”然后便看见夏君提起心来的表情,慢悠悠地继续。 “但是,那只怪兽不吃好孩子。” 夏君是个寂寞的孩子,我和春君都看不见他那双眼睛所看见的风景,也无法解决他的困扰,难免有些挫败。 …… “‘我希望能够成为你回忆过去时,美好的那部分。’”夏油杰喜欢《怪同学》的第二部,某种程度上很大地缓解了他的焦虑和压力。 问就是太好代入夏君的身份了。 “就像是被安慰到了。”自学成才的咒术师夏油杰通过吃下被他揍得半死不活的咒灵来操纵它们,虽然能力很强也很好用,但是咒灵的味道实在是太一言难尽了。 身边的父母,朋友都看不见那些丑陋的怪物,拥有能力的夏油杰便觉得自己有责任承担保护他们的义务。 然而,现在每当夏油杰这么想的时候,脑海里便会不自觉地浮现出《怪同学》里的对话。 【“笨蛋,那才不是你的义务。”】 【“什么叫做只有你能看见,所以你就要去做?”】 【“你现在是就算是逃跑也不会有人怪你的小孩子,保护好自己,好好长大才是你应该做的。”】 【“长大之后要做的事情?那就去问大人的我吧。”】 “去问大人的你?”夏油杰无声地重复了一遍,分外期待其长大后的世界。 想要亲耳听一听你的回答。 开学典礼上正在摸鱼的我:诶?! 忽然感觉自己的肩膀上莫名变重了许多,好像有谁将期待的重量压在了我的肩膀上。 “好沉重啊。”咸鱼吐魂jpg “开学典礼还是这么无聊。”我不喜欢这里的学校和老师,他们总是对一些不该沉默的事情沉默。哪怕单纯是为了我安稳的生活环境,我不得不为此发声,用最廉价的暴力。 得益于被我扯了虎皮充大旗的凤秋人,老师们对此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在大礼堂里,我再次看见了绫辻行人,他被淹没在人群里却依旧显眼地像是散发着冷光的星星。 看位置,是距离我班级最远的三班,加上上次的开学典礼我请假了,难怪我以前没有遇见过他。 凤秋人依旧作为优秀学生代表在台上演讲,而我在台下困成狗。 “中午吃什么?”在一片掌声中——我也跟着群众一起鼓掌——走下台的凤秋人坐到我旁边的位置上,神情自若地加入了摸鱼大军。按照经验,我们的校长还要讲上个把小时。 “不要冷的,一切都好说。”二次元里的网红面包,炒面面包里的炒面挺好吃的,但是食堂里出售的面包已经冷掉了。 除了冷面,冷掉的主食总给我一种剩菜剩饭的感觉,所以除了第一次尝试之外,我没有尝试第二遍。 “下午没课,出去吃吧。”凤秋人说的出去一趟可不是出校门这样的简单操作,而是离开夜北乡,跑去更繁华的东京圈。 自从没有了限制之后,凤秋人的活动范围瞬间扩大。这点距离对我来说,还好?不如说是——终于活动开了。 夜北乡真的是太小了。 演讲结束,我起身活动了几下手脚,扭头看见凤秋人脸上纠结的表情,我弯下腰伸手拿走了他手里的手机,按了几下按键又扔了回去,“别纠结了,我再陪你回家一趟。” 凤秋人低头看手机屏幕上信息已发送的界面,脸上的表情带着点傻气地抬头看我,就好像是第一天看见我一样。 “打扰小孩子的青春可不是一件能让人笑出来的好事。”我啧了一声,恨铁不成钢地瞪了一眼还傻在那里的凤秋人,伸手给他弹了一个脑瓜崩。 “是。”捂住额头的凤秋人忽然精神抖擞起来,“我是不会被他们吓到的。”他的未来,他会自己争取过来。 “?”感觉你的思路好像拐到了我不知道的地方,不过打起精神来了,说明凤君纠结的其实不是什么大事吧。单昨天我就看出来凤家父母迫切地想要凤秋人回东京。本来想着实在不行就劝凤君回去,我再考到东京上学。 毕竟,夜北乡真的是太小了。 第13章 第13章 位于东京富人区的凤宅果然是无愧于他的价格的豪宅,是非常现代化的住宅。 和他们家专攻于在医学领域上发展应该也脱不了干系。有种非常现代化精英的范儿,一看就知道主人家是从事医生、律师、设计师这类职业的性|冷|淡精英。 也有点像是我以前参观过的后现代主义的设计展览馆。 挺好的,就是不太像是人住的地方。 未免过于冰冷了。 尤其是在我看见一间有三个教室那么大的明亮房间里就摆着一架钢琴和一条至多坐下四人的长沙发的时候。 我想着这间房可能更适合当画室。 凤家的饮食习惯偏向西式。牛排我吃不出好坏来,但是配餐的小面包和沙拉好吃。然而这个量对于正值青春期的少年人来说,还是太少了。 幸好,来凤家之前中午我和凤君已经吃过一点了。我还看见了凤秋人脸上一闪而过的庆幸的表情。我俩悄悄对视一眼,幸好啊。 凤秋人:下午再出去吃点? 我:好啊! 饭桌上有些沉默。 不好意思,我的眼里只有吃的。昨天和我们一起吃饭的人只有凤妈妈,而今天好像所有人都回来了。凤秋人的爸爸妈妈,上大学的哥哥姐姐,以及还在上小学的弟弟,都在。 然而,还是没有人说话。在饭桌上寡言少语这种行为同样很符合精英的人设。感觉凤家是被精英人设洗脑了。 直到餐后甜点环节,凤妈妈询问孩子们的学业和生活。 “秋人呢?最近过得怎么样?”凤妈妈笑得温婉。 “很好,谢谢妈妈的关心。”凤秋人放下刀叉得体地回答。 而我只感觉到牙疼,有必要吗?昨天这对话都来过一遍了。 我不理解,我……诶,怎么问到我了? “春和同学呢?最近过得怎么样?” “感觉比较轻松,所以最近在看有关化学竞赛的题目。”我以前确实很喜欢化学,直到数学教我做人,因此放下来了。现在又想捡起来。 “诶呀,明酱对化学很感兴趣吗?”凤妈妈双手合十,眉眼弯眼笑着看我。 明,明酱?! 凤秋人瞳孔地震jpg 妈妈,你不是天然自来熟人设啊,妈妈。 凤家的男孩子们齐齐抖了个哆嗦,姐姐芙裕美倒是好奇地看着我。 看见不只我一个人大受震撼,我又安定下来,对好奇地看我的姐姐露出一个礼貌的微笑。 “嗯,化学很有意思。我想试试看,希望未来和凤同学一起参加比赛。”我决定了,要用魔法打败魔法(bushi),用学习来拖延凤秋人写小说的步伐。 短暂家庭聚会结束。凤秋人的父亲凤敬雄在饭桌上没有说什么,至多在开始吃饭前说一句吃饭吧。然后从头到尾都没有说什么。 哇哦,难道不是他想要见我吗?我还以为会在饭桌上被明着训话,不要耽误他儿子去学习。 起居室里 “那种无法升起对抗之心的眼神,对吧。”凤夫人手指捏着细细的杯柄,回忆起那个孩子的眼神,像是暴风雨前宁静的大海。 面如静海,心有惊雷。 ——他包容一切,他允许一切,他摧毁一切 “不过是个庶民之子。”凤敬雄哼了一声,凤夫人在背后无声地笑了下。然而他们都不约而同地在想一个词,奇货可居。 还不知道自己被当做奇货的我搓了一下胳膊。 “有点冷。”虽然只在昨天来过一次,但是我已经非常熟练地在凤秋人的房间里找个位子坐下来,安静地发一会儿呆。 “春和同学说的想要参加化学竞赛是开玩笑的吗?”凤秋人把眼镜摘了下来,他本来就没有近视,只是比较适合戴眼镜。同时也能加强优等生的人设。 “没有开玩笑。”我从包里拿出来托人带的化学竞赛题,出来一趟顺路把漂洋过海来的竞赛题拿到手,“凤同学,你知道怎么报名吗?竞赛队伍需要六个人。” “还有三年,应该来得及。”我笑容满面地拿出另外一本竞赛题放到凤秋人的手中,不要客气,兄弟。 凤秋人颤抖着手,最终还是在我莞尔中透着期待的目光里接过竞赛题。 这种伤敌八百自损一千的招数恐怕也只有我会做得出来了。参不参赛不重要,重要的是,用学习拖住凤秋人不要写下去了。 唔,要不要安利给绫辻同学。我心中不乏怀着看热闹的心情。 凤秋人深呼吸了几下,决定戴上眼睛定定神。 “春和同学你鞋子鞋底的花纹都快磨没了,出来一趟顺便买双鞋子吧。”说到这里凤秋人还不忘吐槽一句,“你究竟是走了多少路。” 我随意翻着手上的书,听见关于鞋底花纹的事情,我眨眨眼,“好像是有这件事。”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磨损得这么厉害啦。啊,难道说是暑假里每天的一万步的原因。 “买双耐磨的鞋子吧。”我点点头。 “多买几双。”凤秋人打开钱包。 “嗨嗨~知道了。”我单手托腮无可奈何地应和着,眼角的余光扫到一道题,“哎呀,这道题有点意思诶。” 虽然脑子被竞赛题冲得晕乎乎的,但是被知识洗涤过心灵之后,我感觉整个人都变得充实了起来,灵魂得到了升华。 “春和同学……你的脑子,真的没问题吗?”凤秋人对着陷入贤者时间的我,一脸欲言又止的复杂表情,太拼了吧,春和同学。 在出门购物前,我和凤秋人被凤妈妈叫过去一起喝下午茶。虽然这个时间点喝下午茶有点早了,还不到三点。 点心塔很漂亮,三明治里的番茄很好吃。红茶的话,其实我更喜欢喝正山小种,有种蜜香感。但是,他们在下午茶的时候似乎更喜欢搭配锡兰红茶。 想喝茶了……好吧,实际上我是想念万能的某宝了,它什么时候可以拓展海外业务啊。 “春和君对我家秋人有什么看法呢?” 诶,这种问题当着凤秋人的面问,真的好吗?还是说因为是妈妈,所以对孩子可以这么不留情面吗? 我对没有带着热气的三明治不感兴趣,因此将注意力转移到了这个问题上。 “凤同学是非常可靠的朋友。”真心话。有像凤秋人这样的好友真的是会从梦里面笑醒。当然,如果他可以不迫害我就更完美了。 “残念(可惜)……秋人没有当王的资质。”与之相对的,静夜有一双非常不满足于现状的眼睛。 凤夫人的叹息如同一缕忧愁的青烟。 该说……不愧是人均中二的霓虹吗?唔,不过这种说话的语气,好像我玩点梗也无伤大雅。 凤秋人面无表情地低下了头。 诶?什么嘛,这根本不是什么应该感到羞愧的东西。 “王这种东西,不应该早点去死吗?” “现在可是21世纪。” 王也好,资本也好,都给我吊死在路灯上。 …… “你到底在害羞个什么鬼。”凤秋人无语凝噎,从凤宅出来他身边的那位都在捂脸。 “我不是在害羞,我是在羞耻啊。”我双手捂脸,内心啊啊啊尖叫。 “请问春和同学你现在羞耻好了没,其他人都在看我们。”本来两个男生一起排甜品店的队伍本来就有点引人注目了,结果我还一直捂着脸,这不是不打自招,一定有什么事情发生了。 “好了。”我马上严肃正经活泼起来,将手放下来。想当年我也只排过绿豆饼的队伍,这也算是早年的网红甜点了吧。 话说,我排的是什么队伍来着? 【不是吧,真的会有人随随便便看见排着长队的队伍因为好奇就跟风排队吗?】化身为楠子的某超能力者恰巧排在两个乱入的初中生的身后。因为读心能力,他也知道了,最后一份甜品会落到以春天为姓氏的男生手上。 本来都已经得知了结果,就应该离去的超能力者在读到不在状态中的排队者的心音,心想说不定能够得到甜品。 要想办法拿到甜品。他想。 邻座的怪同学·季春(三月) 有时候,我很不理解春君对那些说出来很帅气的话,会报以莫名的羞耻心。为什么呢?明明说出来很有气势。比如,我终将拯救这个腐朽的世界。 “等到秋君你长大了之后就会明白,此时此刻你说出来的话……有多傻,有多么不切实际。等到那个时候,你就会明白,有许多事情都是那么的难以实现,以至于不再说出那些傻气十足的话。继而丧失当傻子的勇气变成一个聪明人。” 春君的语气颇为沧桑,或者说是漫不经心到洒脱的境界。 “而这个时候,我们就将那归于成熟。” 忽然,我有点不那么想要快点长大了……我想,我希望我永远都有当傻子的勇气。 “那就永远傻下去吧。”春君的语气转变之快,快到令我猝不及防,好像算准了我会这么想。 “这世界多一个傻子又不会怎么样,少一个聪明人说不定还更安稳点。” 我不知道这算不算是安慰,算吧。我笑起来。 第14章 第14章 排在我和凤秋人后面说说笑笑的一对年轻男女不小心撞到了一位从外貌来看似乎和我同龄的女生。 “没事吧?”我扶住了向我撞来的女孩子,对方的头发是很漂亮的玫瑰色,在对方站稳之后我的双手便轻轻地松开她的肩膀。 深沉的墨色双眼轻飘飘看向后面有点冒失的新婚夫妻,视线略过连连道歉的女性,在触及性格更为强势的男性——被妻子用手掐了一把腰间的软肉,才不情不愿地一起道歉——很快被对方察觉我不甚隐蔽的视线。 接着便凶恶朝我瞪过来,然后被老婆教训。 看着乖乖听话的恶犬,哦,又一个极|道|煮|夫。我想。 虽然被夸了头发颜色很漂亮,但是并不会阻止楠子夺取限量版甜品的心。正如方才身为超能力者的她本可以轻而易举地躲过身后那名柔弱的人类女性的撞击,然而还是任由对方撞向自己,让自己倒向名为春和明的初中生。 楠子,正是排在我身后——是可以为了甜品而转换自己性别的超能力者,自然也是能够为了接近某人而放下身为超能力者的矜持佯装柔弱。 【没事。】楠子站直了身体,随后摇摇头,脸上的表情淡淡的。身边的人心音干净平稳,让楠子不觉多了一分放松。 “没事就好。”我点点头,万万没想到对方只是想借此套一下近乎。只有他们身后拥有超强体魄的术师杀手才看出一二分端倪。 这个红头发的小妮子有问题。禅院甚尔皱眉,将自己的老婆往背后藏了藏,并且变得警惕起来。 不好,被人发现了啊。楠子面无表情地想,头一次觉得天与咒缚好碍事啊。哪怕今天是楠子第一次见到天与咒缚。 这小小的插曲在我眼中很快便过去了,我微笑着对那位女性点点头,然后继续排队。并不觉得还会有后续,不过是小小的摩擦罢了。 然而,玫瑰发色的女孩子往我这边走了几步,试图躲在我身后。 我:??? 我不理解。 我的视线在楠子和禅院甚尔之间来回转了几圈,哦,对方的表情太凶了。但是……这么凶神恶煞地瞪着几个未成年,真的不怕被老婆揍吗? 果不其然,那位伟大的女性出手了。禅院甚尔变得很安静。 照理来说,事情就到此结束,照理……然而当我在柜台前让店员取出甜品店的招牌甜点的时候,我的背后有一股不容忽视的视线灼烧着我的背后。 啊这……店员手上的招牌咖啡果冻随着我的手指移动,然后背后那道视线也跟着移动。 “抱歉,可以换一下旁边的草莓蛋糕吗?还有旁边那几个泡芙也麻烦帮我装起来。”等我放弃了招牌果冻之后,那道视线终于放弃盯着我了。 “为什么不要了?”凤秋人站在我旁边,对于这些点心他不是很热衷,“排队就是在排这个甜点吧。” “感觉还行,我这个也不是很执着。”我耸耸肩膀,让给后面的小妹妹也没有关系。我买点心也只是想带回去给表弟和舅舅舅妈一起吃。 “过几天小澄就要开学了,说起来小学的开学时间比我们的晚,真的羡慕。周末我打算带小澄去钓鱼,凤同学你去吗?”拿到自己的东西,我赶忙移开了位置,让凤秋人上去点单。 “去。”凤秋人跟风也买了几块小蛋糕和草莓大福。 最后一份咖啡果冻顺理成章地落到了楠子手上。 拿到咖啡果冻的楠子浑身都冒出了小花花。 看起来真幸福,我看到楠子身后的背景板都变成了小花,不由地莞尔一笑。算日行一善好了。 “现在要回去吗?电车到晚上八点都还有,要不要去吃大阪烧,这个是重口味,我觉得你可能会喜欢。”在东京找地方吃东西也简单,但是想要找家好吃的就要麻烦凤秋人了。 “没吃过,试试看。”我只在动漫里看到过大阪烧,可以去尝试。 “诶,没有咖啡果冻了吗?”黑色短发女性遗憾地出声。 “是的,非常抱歉,最后一份果冻已经被那名女生买走了。”柜台后面的店员抱歉地说。 “嗯,那人呢?”本想用点胁迫手段让对方让出果冻的禅院甚尔眯眼,毕竟他也不是什么好人。会抢小孩子棒棒糖的坏蛋,可是一瞬间就看不见对方的踪迹了。 走了吧。走出店门口的我想,不知道究竟是运气好还是提前发现先一步走了,如果是后面,那真不简单。总感觉这家店门口综合值远超常人的人有许多。 【当然是提前发现走入了。】瞬移到楼顶的楠子想。 【而且,这地方配角浓度超标了吧。】楠子都不想数自己在这家甜品店门口遇见了多少书中的人物。 楠子居高临下地看着那对正在过马路的书中的双男主。 【算日行一善好了。】 楠子用同样的话回敬回去,她挥挥手让失控的大卡车在前一个路口停下。 和死神擦肩而过的我下意识地抬头,嗯? “我应该不会眼花。”我摸着下巴自话自说,我好像在楼道上看见了刚刚那个玫瑰发色的女孩子。我对我的目力还是蛮有信心的。 “怎么了吗?春和同学。”凤秋人回头看停顿下来的我。 “没事。”我眨眨眼睛,露出一个轻松愉悦的笑容。 【不愧是书里的“男主”,好敏锐啊。】 楠子因为漏超能而穿越进入睡前看的轻小说《怪同学》,虽然不知道该怎么离开,但是这个世界无限接近真实世界,还能吃到好吃的甜品。因此楠子一时半会儿倒是不着急离开。 【虽然现在我是个黑户,但是作为超能力者,我并不需要纠结于此。】 【觉得我很狂妄?不,这是作为最强的超能力者的自知之明。】 楠子,即齐木楠雄,因为漏超能暂时只能用女身出现在人前。 【难道你以为我会在意这种事情吗?不要小看超能力者了。】 虽然这个世界有许多值得被称为主角的男人,但是楠子更为关注的还是那个“怪同学”。 毕竟她睡前看的就是《怪同学》,自然要关注一点里面的男主。和一般的废柴流轻小说男主不同,春和明是平庸的天才,因为太有自知之明所以理所当然地放弃自己,去选择他认为更为重要的一边。 ——于是只有我受伤的世界就完成了。 “呼——呼,有点烫。”我咽下嘴里的煎饼,赶忙含了一口冰水。 大阪烧有点像蔬菜煎饼,但是里面加了虾,鱿鱼,如果你想还可以加个鸡蛋,就算要求挥舞铲子的大叔要个太阳蛋也完全没有问题。 我喜欢这种农家乐大杂烩,可能是山猪吃不来细糠…… 听到我这个形容,凤秋人差点被姜味汽水给呛死。 “没事吧。”我一脸茫然地拍着凤秋人的肩膀,歪歪头看他渐渐把气捋顺了。 “我知道春和同学对京都料理有多大的吐槽欲了。”凤秋人接过我抽出来的面巾纸,收拾了一下狼狈的自己,“不过可以不要那么说自己吗?”凤秋人有气无力地说,“如果你是山猪,我是什么?丁满吗?” “彭彭是非洲疣猪。”我指正凤秋人,那不是山猪。说来《狮o王》真的是经久不衰的童年经典。我家里还有一张动画光碟,我家小表弟可宝贝了。 “如果只是单纯的清淡的汤品,我还是能接受啦。但是所有菜的味道都像是没有线条的直线,然后像有个三流导游在你的耳边念叨这些菜品注重的是鲜。我为什么不能倒一碗白开水里面加一勺高级鸡精,这碗清风玉露汤绝对很鲜。” 现代化工业yyds,一勺鸡精代替了低生产力时期多少的人力物力。 味道平淡的菜我不是不能接受,我的口味正如我的思想——海纳百川,但是要让我开口夸奖,未免太看不起大吃货国了。 “我知道,我吃的不是菜,是灌注了许多人工的‘心意’。” “是价格。”凤秋人直接点破了虚伪的真相,如果要吃心意,春和同学的舅妈做的炸虾就足够了,“是包括店铺、地段,服务,往来人士的附加值。” 我笑嘻嘻地对给我煎了个太阳蛋的大叔道谢,然后在还具有一点流动性的蛋白上加点酱油和醋调味。 是哦是哦,所以我们不要花冤枉钱,去吃点更实在的。我心里一边附和着,一边想着这个酱油醋要是泡了蒜就更好吃了。然后我又要了个太阳蛋,这次我打算加点黑胡椒。 “所以,春和同学下次我们去试试这家料理。”凤秋人给我看的是家高级料理店的名片。 “诶,为什么啊?”我很懵逼耶,我难道还没有把凤秋人洗|脑成红色战士吗? “虽然不想这么说,但是这也是必要的行动,提升春和同学的身价。”凤秋人像个冷酷经纪人一样推了一下眼镜,给我解释真正的原因,“唐人街的商会会长的邀请。” “地点是我定的。”我听见他说。 “那要选一个宽松一点的时间。”我听见我用一种了然的声音说。 第15章 第15章 【只有我受伤的世界完成了】 我一个激灵醒来,就好像有个怨灵一直在我的耳边念叨着一件特别恐怖的事情,导致我脑子晕乎乎的。 啊、啊哈哈哈,圣父什么的,是绝对不可能的。虽然我支持总有些什么比生命更崇高这个论点,但是我还没有伟大到可以毫不犹豫地牺牲自己。嗯,我做不到。 “我睡觉流口水了吗?”我摸了一把自己的嘴角,扭头发现凤秋人隐蔽地瞄过来的眼神,然后他的眼神死了一瞬,扭过头不看我了。 我:怎么了嘛? “睡得还好吗?春和同学?”温柔和煦的声音在我的头顶上方响起,紧接着是窗帘被拉开的声音。 光,被照了进来。 “嗷!”我猛地用手臂遮住许久不见阳光的眼睛,“樱榊老师不要把窗帘拉开啊,我要被阳光晒死了。” “好好的,年纪轻轻的小伙子说什么死不死的。”樱榊老师不客气地把窗户一并打开,夏末的风便涌了进来。 “我又没有在课上睡觉。”我好委屈,我只是在课间趴下去睡了一会儿。 樱榊老师叉腰,简直是要被我这个调皮的学生给气笑了。 樱榊老师是今年才调来夜北乡的年轻女教师,具有活泼的个性,看不惯校内的不良风气,很有师德,会保护学生,也能和学生打成一片。因此很受学生欢迎。 “嘛~春和同学帮老师去拿一下同学们的作业本好吗?”樱榊老师笑眯眯地说,权当做自己没有看见凤秋人举手表示自己可以代替我去搬作业本。 “知道了——”我拖长声音懒洋洋地回应,慢吞吞地从位子上爬起来。 “趴着睡觉被其他老师看见,心里会不高兴的。”樱榊老师卷起教师教辅轻轻地敲了一下我的脑袋,“早去早回,要在上课铃响之前回来。” “我旁边是凤同学我不怕。”我满不在乎地说,就算那些老师骂人也会顾忌到我旁边的凤秋人,至于罚站——“这还不是有樱榊老师在嘛~把我叫过去帮忙不就好了。” “淘气。”作为班级副班主任的樱榊老师好气又好笑地又用卷起来的书敲了一下我的脑袋。 我从教师办公室里搬出本班所有人的英语练习本,樱榊老师教的是我最不擅长的英语,但是我和英语老师的关系最好。好迷啊,我也觉得。 走出办公室区,便看见许多学生趁着大课间到走廊上晒太阳。曾经,我也是其中的一员,每次课间,都像是被关了十来年的小崽子放出去放风了。从走廊的一头呼朋唤友冲到另一边这样傻乎乎的事情也乐此不疲地干。 还是太年轻啊。我老气横秋地想,现在我就只想趴在桌子上当咸鱼。抱着作业本走过走廊,我听见三三两两的学生在聊天。 校园七大不可思议?蛮正常的,想当年我读小学的时候,还传说最顶楼带着花窗的小阁楼里面死过人,所以一直都是锁着的,不让学生靠近…… “诶,你有听说过吗?夜北一中的校园怪谈吗?”有学生带着猎奇心理和身边的同学说。 “怪谈?都是骗人的吧。”虽然如此,但是听者还是很感兴趣。 “在半夜十二点会多出来一截的台阶……还有‘不存在的转校生’。” “明明已经最后一学期了,可是莫名来个转校生。” “如果是因为家长工作变动原因,不论什么时间转校生都会出现的吧。” “哎呀,仔细听我说啦!”讲这个怪谈的学生气呼呼地强调。 “那可不是一般的转校生……” 我踩着上课铃声踏入教室。 “春和同学,我帮你分作业本吧。”离教室门口最近的同学过来帮我分发作业本。 “好的,谢谢你。”我真心实意地道谢。然后对方像是打了鸡血一样非常亢奋地接过一叠作业本去分给其他同学。 我:??? 我扶额,无奈地退回已经被阳光侵占的领土——我靠在窗户旁的座位。 “你又给班里的同学洗|脑了什么啊。”阳光有点晒,而且我这个位置看黑板会有一块放光的地方看不清。 “没什么,我只是觉得樱榊老师对你太过散漫了。”凤秋人讨厌成年人,尤其是那些只会用权威来压迫别人的家伙。 明明未来也会变成成年人。 终究活成了自己最讨厌的样子 “哦。” 这一声令凤秋人诧异地看过来,我不明所以地看回去。 “你不是挺喜欢她的吗?” “还好?”我歪头,“一般般,不讨厌,比初始好感度20点的教师职业加成多10点的感觉。” “30点啊。”凤秋人点点表示自己满意了,他也不问自己的点数,因为没有必要。 站在教室外的楠子她第一次对自己究竟看了个什么玩意儿的轻小说表示了怀疑。 “同学们看过来,这位是新来的齐木同学,未来大家要好好相处哦。”因为要接转校生来晚了几分的樱榊领来了刚转学过来的齐木楠子。 【齐木楠子……喜欢甜食。】楠子想了想还是在名字后面加了喜好。 “是女孩子。” “好可爱。” “电波系!” “三无耶~” 这里的小孩子都好早熟哦,连电波系三无都知道。我的眼中写满了震惊。虽然知道日本很早就进入了现代化,但是…嗯…但是,一时半会我都卡壳了。 【这和现代化没有什么关联吧。】楠子今天也是当吐槽役的一天,只不过没有人能听见她没有外放的心音。 转校生? 刚听见转校生的怪谈,然后马上就有个转校生来了。 “拜托千万要是个巧合啊。”小声嘀咕,我翻开自己的英语作业本,照例看见了满分的评分。好成绩自然也是老师们有时对我的行为睁一只眼闭一只的原因。 “真不知道你是怎么有脸说自己对英语苦手的。”凤秋人常年拿第一,自然也是满分。 “因为就是苦手啊。”我自己是什么水平我当然是知道,完全是哑巴英语。 “春和同学,麻烦你这几天照顾一下齐木同学,参观校园、社团什么的,拜托啦。” 满脸笑容的樱榊老师再一次神出鬼没地出现在我的面前。 “不要光逮着我这一只羊薅啊。”我严厉谴责樱榊老师,今天的活动量已经超标了。 “接下来一个星期不拉你窗帘。”樱榊老师双手合十,歪头做出可爱jk的动作。 “可以。”我立马应下来,连凤秋人都来不及阻止我。 “你可以让我来。”凤秋人语气凉凉,那眼神像是忠臣在看沉迷美色的昏君恨铁不成钢。 “啊,忘记啦。”我挠挠脸,转头看沉默的新同学。 玫瑰色头发的少女脸色平淡,对着我们微微鞠躬,【请多指教。】 【虽然很想试着叫一声春君看看他会有什么反应,但是还是算了,不符合我对外想要保持普通人的设定。】 【真可惜啊。】 我莫名一哆嗦,就好像有谁——特指凤秋人——想要迫害我的时候感觉。 别吧。我无奈地想。 “你好啊,齐木同学。我是春和明,夜北一中还是挺小的,中午休息时间逛一圈差不多能逛完,社团的话我推荐回家社……好痛。”我又被樱榊老师敲了一下。 “春和同学——”樱榊老师和善笑。 “是。”我眯眼笑。 “真是拿你没办法。”樱榊老师先退一步。 胜利~开心啦。 【既然知道会被敲,为什么还要这么说?】楠子很疑惑,很无语。这算是普通人的做法吗? 诶嘿,就是玩。 楠子的午餐是面包。 有点可怜啊……我也很可怜啊。我拿出自制的自热饭盒,和自热火锅一样的原理。 吃冷过一遍又加热的便当。难怪日本人有那么多得胃病的。 【不单单只有这个原因,还有下班文化里大家都要去喝一杯,天天喝酒胃怎么能好。】楠子在心里吐槽。 “叫管家爷爷送过来你又不让。”←← “我还想要点脸。”== 夏天有虫子,我是不可能到外面吃便当的,冬天也不可能,春天有花粉。总而言之,我爱教室。 “绫辻同学,你好呀。”我带着楠子参观校园,碰到了小花园里的绫辻行人。 “你好。” “转校生?” 第16章 第16章 “你好。”绫辻不咸不淡地应了一句。 会回应人,不把我当透明人这方面来说,应该算是有礼貌吧。我要求还是蛮低的。 躲在只余大片绿叶子的花廊的阴影里的绫辻行人抬眼,视线穿过我的肩膀看向我身后的楠子。 “转校生?” 楠子再次小幅度地鞠躬,心里吐槽当女孩子真不容易。 【齐木楠子。】 楠子转来的时间也只比正常开学晚了一天,可以用时间没赶上这个理由糊弄过去。 而我对这个花廊有印象,缠绕在柱子上的爬藤植物是紫藤花。我在开学的时候看见过它开花的样子,还捡了几枚像黑扁豆一样的种子带回去种。 【你的关注点好像总是不太一样啊,春君。】楠子听着我就是不在重点的心音,不想她和他,只想着花草鱼虫,看天很蓝,但是太阳好晒。 “我在带齐木同学参观校园,社团什么的就算了。”本来我只是嘴上说说,该带还是要带去参观的,然而没有想到楠子居然赞同地点点头。 我该不会真的带坏小朋友了吧? “绫辻同学,你参加了什么社团?”我不知道绫辻行人的社团是什么,如果和我一样是回家社,放学之后说不定可以拐过去学化学。 绫辻君,看脸就知道是绝对的人才,不能放过。 “没有。”绫辻冷淡得像冬天的贝加尔湖,真让人怀疑,到底谁那么有勇气和他搭话。 “那绫辻同学愿意放学和我一起学化学吗?”我兴冲冲地提议,并且打算把楠子也拉过去学习,这样就不算是带坏小朋友了。 空闲时间这么多还是不要浪费了 学生就是要去学习 【到底谁的胆子那么大,敢正面刚绫辻的冷脸。哦,原来是我旁边那个。】楠子觉得自己衷心希望能被他们两个人忽略,不要拉着她去学习。 “?”金发红眸的少年斜睨了一眼。 像绫辻行人这样子的人,没有第一时间毒舌地说出拒绝的话,那么就代表是答应了。 绫辻行人用眼神询问,清浅的红色眸子里似乎有点疑惑,像是想知道我的脑子里面究竟装了什么东西。他的样子难道表示得还不够拒绝吗? 不过他心里隐隐对我的表现有预感,甚至已经接受后面会发生的事情。 “化学?你想要玩什么游戏,又差了人手?” 【我就说嘛。】楠子听绫辻行人基本上已经同意的心音很淡定地想,再听见另一道基本上也摸准绫辻行人的脉的心音——【春君果然知道。】 “齐木同学也一起来吧。”我笑容满面地转过头对楠子说。 【我像是那么容易就同意的人吗?】楠子正打算拒绝。 “我舅妈会做咖啡果冻,唔,我上次看见齐木同学好像很喜欢这个,就擅自和舅妈提议今天的甜点做这个。齐木同学会介意吗?”我慢慢地补充,暇有闲情逸致地看楠子脸上的迟疑神色。 楠子带着滤镜破碎的心说,【完全不介意!】 “噗呼,齐木同学有时候真好懂。”我忍不住笑出来,笑了几下,方正色道,“但是不要这么轻易地答应啦,真的讨厌的话,要学会拒绝啊,齐木同学。” “真想当好人的话,你就不会说为难的话了。”绫辻行人走出花廊的阴影,午休没有结束,但是他想要回教室休息去了。 “我本来不能算是完全的好人,普通人。”我耸耸肩,偏头看齐木楠子脸上没有什么变化,唉,好难看懂齐木同学的心情。 【不,我觉得您大概已经算准了。】楠子在心里哼哼。 “还有,最容易妥协的人是你吧。”绫辻行人的眼神轻飘飘扫过楠子这个忽如其来的转校生,不过迄今为止,他对她的关注都在普通同学,甚至更低的范围里。 “诶,会吗?” “我有在好好改正哦。” 我们三人打算一起回教学楼,回去的路因为打算带楠子整个看一遍学校,所以绕了一圈。本来教室距离正常方向比较远的绫辻行人反而先回到了教室。 路上和绫辻行人同班的三班学生在看见绫辻时,仿佛看见了什么红眼睛的怪兽,有一个还是僵硬地贴着墙走的。不是我说,这也太胆小了吧。 “绫辻你什么新的校园怪兽吗?”我颇为惊奇地看这景象 “呵。”绫辻行人唇角一掀便是一个冷笑。 这个冷笑你们自己体会。 夜北一中校园内的行道树不出意料的是樱花树,那什么樱花树下埋着死人这种都市传说也都流传着。国情一换,那就是槐树底下有死人。换而言之,那就是什么树底下都可能埋死人。因此倒也不必惊惶——在看见异常情况的时候,去叫管理员就好。 于是我通知了保安,有颗樱花树看起来要枯死了,最好请树木医生来看一下。 回到教室,午休还没有结束,我还能午睡一下。 “凤同学,我拉了绫辻同学和齐木同学到我们的化学兴趣小组,下午一起学习吧。”我拿出我午睡专用的小枕头,然后就用脸朝下的姿势结束的对话。 “……”沉默沉默。 凤秋人在打醒我和让我睡这两个选项中纠结徘徊。 楠子只想说,【别纠结了,打醒他!】 然而凤秋人推推眼镜,算了。 让我带楠子出去一趟,还是中午午休的时间,对不爱动弹的我来说已经是一件非常难得的事情了。再不让我好好休息一下,下午会没有精神的。 齐木楠子不爱说话,也不热衷打入班级里女生的圈子,平淡无奇地度过了下半天的课程。在听说楠子加入了凤组织的化学竞赛学习小组。顿时对她肃然起敬。 我不是没安利过班级里面的同学一起好好学习天天向上,奈何青春期躁动的学生们对于课外的社团更感兴趣。 我也不强求,只有一次的青春,就让他们好好玩耍吧。 凤宅 我寄宿在舅舅舅妈家里,虽然舅舅舅妈人都很好,但是我怕打扰他们,也要麻烦他们招待我的同学们。所以我带了咖啡果冻来凤宅。 还有一个原因,那便是凤宅足够大。 “齐木同学你好厉害啊,不单单能做出这些竞赛题的答案,还能教会其他人,真的是太厉害了。”我感觉我现在超级兴奋,本来还在想找不到竞赛老师该怎么办,能不能让夜斗临时客串一把。唔,或许让夜斗补习国文和历史会更好。 我拉回不知道跑到哪里去的思绪,继续把脑子放到竞赛题上,“还有这道题应该怎么写?” 【呀嘞呀嘞,本来是想让你知难而退的,不是已经看出来我和你不是一个等级的吗?为什么还是不放弃呢?】 楠子在心里哀叹不应该这么高调的,应该要装傻才对的。不过楠子身体还是很诚实地指点我们该怎么去破题。 【这道题可以先想硫化物的化学式。】楠子认真严肃地指导其他三人。 绫辻行人很容易便上手了初中化学,高中化学都能试着自学,这个是天才级别的,我和凤秋人只能一遍遍依靠刷题来提升能力。 “真的是帮了大忙了。” 结束学习,我将咖啡果冻分给眼珠子都要贴到上面的楠子,其他的小蛋糕也是应有尽有。我本人不挑,只要不是太甜的,我都很喜欢。 “周末要一起去钓鱼吗?”我提出邀请。 【我不用了。】楠子拒绝了。 “我为什么要答应你。”绫辻行人同样非常果断地拒绝了,“我干什么要一直陪你玩过家家游戏。” 所以……现在就不是在玩过家家游戏了吗?嘛~我歪头微笑,倒是不怎么在意他们两人的拒绝。 送走新加入化学小组的两位,凤秋人提醒我。 “快到时间了,春和同学。” “呀,好像是的,今天已经是周五了。”我将桌子上的化学题整理好,“出发吧。” 这家东京的高级日式餐厅并不是以寿司为主题的,并且也对主厨打过招呼,来的客人不喜欢吃血肉的生食,也不喜欢吃到冷的食物。当然,甜点例外。 “今天课业有点重,我们有来晚吗?”我掀开绘有兰花的门帘,笑语晏晏地对兰厅里面的客人说。 请客的人是我写了两封建议信的中华街街道管理员,也是商会会长。是个面容和善,一看便让人联想到和气生财的中年男人。 “哪里,时间刚刚好。”会长对踩点到的我们同样和气地笑着,见来的是两个少年,心里一叹江山代有人才出。然而,想要乱中求财,不是一个少年人嘴上说说就能办到的。 横滨越乱,对国外的势力在混乱的局势里获利越方便。但是对一心只想赚钱的种花人来说,好也不好。在安稳的秩序里商业才能得到有效的发展,不过,在秩序破坏的那一瞬间也是抢下巨大利益的时间。 我不喜欢客套话,所以赶紧进入正题吧。于是,我一落座便开口。 “我还未成年,不能喝酒,所以我长话短说。” “来赚钱吧,唐会长。” 第17章 第17章 兰厅在我耳中谐音兰亭,可是现在却用来谈钱,真是有伤风雅。对此我和唐会长只想说。 让小钱钱来得更猛烈些吧。 “咳,鄙人不做违法乱纪的买卖。”唐会长咳嗽了一声,微微正色道。 笑话,真那么坚贞不屈我的辅导书哪儿来的。知识向来是昂贵,而种花家承载着知识的书籍简直就是在低价倾|销(我真的是爱死祖国麻麻这一点了)。 “呵,你说笑了。”我替唐会长和凤秋人各倒上一杯茶,“非法乱纪哪儿有我们光明正大抢钱…哦,不…赚钱来得多。” 凤秋人低头喝茶掩盖自己抽搐的嘴角,不要说得这么直白啊,春和同学。 “君子爱财取之有道。” “违法乱纪得来的钱,能不能手里过夜都是个问题。”我最后给自己倒了一杯茶,和料理店的人沟通过有种花人在,端上来的茶是碧螺春,只不过我没怎么正经喝过绿茶,分不出好坏来。 “港口黑手党那五座大楼可都是能当地标的建筑。”我不乏暗示性地说到,中华街只想安安分分地做生意,也是环境迫使他们夹缝中生存。不然……财可通神这句话并不是只在一个国家里流传。 “所以才说,现在生意不好做哇,小老弟。”唐会长抬手接过我手上的茶壶,继续将七分满的茶水继续灌水,直至碧绿的茶水恰好和杯口持平。 “那未来生意更不好做,商品会越来越多,钱越来越多,可是生意越来越难做。只有做出新的蛋糕才能挣到钱。”我对着唐会长举杯示意,轻抿了一口茶,比预想中的还要苦,但是不涩。慢慢地,嗅觉后知后觉地闻到了清冽的茶香。嗯,再喝一口,好像还可以,喝出点味道来了。 下次试试看铁观音好了。 “横滨租界的外国人很多。”重点,租界,外国人。懂我意思吗?我真诚地看向唐老板,“让横滨乱起来,才好浑水摸鱼。” “横滨里的外国人很多,我和一起来挣钱的老乡也是。”翻译一下,种花人不想惹事,只想挣钱。唐会长是个很担当有义气的生意人,不然也不会被推举成商会会长,这个时期的华商在一起分外团结。 我需要这份团结。 “唐老板误会了,我不想起任何争端,只是做些打扫的事情,让环境更干净些。”对付租界里高高在上的白人老爷们怎么能算是起争端,是下克上啊。啊,我可真是一个表里不一的混蛋。 “我不需要您去做什么。”我将食指竖起,按在唇瓣中间嘘声,我应该是笑了,大概,“稍微走出去一点,只需要一点点,在中华街外面的地方做生意。” “……做什么生意?”唐老板看着我,眉头紧锁像是难以理解怎么会有胆子这么大的小孩子。 “正经生意,如果有点人文关怀就更好了。”我随口提议道。 久经商海的唐老板:???这是个什么要求? “只需要这么做收益便会是现在的百倍,而且更重要的一点——您和您的同乡一定烦了那些总是来手保护费的……小混混。还一批一批换来换去,您难道不烦?”异能大战结束,可是横滨的乱象远没有解决,更是随着日本战败愈演愈烈。 “还有——”我打了个响指,蓝眼睛的武神登场,我笑眯眯单手托腮,“我这里有位超好用的兼职小哥,不介意的话,唐老板可以让他试一下。不论是保镖还是镖师,夜斗都能胜任。” “旦那给我提供了工作的机会,我不会辜负旦那的信任。”换了一身正装的夜斗冷下脸来的时候还是很让人长脸,“唐老板敬请吩咐。” “忽然就出现了,忍者吗?那还是第一次见。”唐老师惊奇地看着忽然出现的夜斗。 “夜斗比忍者还好用,三百六十行就没有他不会的。”我给唐老板拍胸脯打包票,就没有夜斗不会的。 我按铃让人上菜,接下来就是凤秋人给自家招揽活的时间了。 凤家二子,真好用。大拇指jpg 虽然我知道港口黑手党会在最后成为一统横滨地下势力的地头蛇,但是唐会长不知道啊。而且按照时间线来算,这场大鱼吃小鱼的游戏至少要玩上六七年。我不介意在这个小池子里再放一条金龙鱼。 金龙鱼,骨舌鱼属的鱼类,本性比较凶猛,喜欢吃鱼虾和水生昆虫。 “要好好长大哦。” 我对放进鱼缸里的小鱼说。 我和小表弟凤秋人一起到山里的小河里野钓钓上来的小鱼,钓鱼佬永不空军jpg “想去吃好吃的。”在我的监督下磨磨蹭蹭写完周记的表弟小澄赖在我的房间里不肯走,昨天晚上回来晚了,还被他发现我偷偷带回来的夜宵。最后偷吃的我们两人在舅妈的怒吼下灰溜溜地躲回房间。 “烤肉?火锅?”以我口袋里钱包的容量似乎只能支持这两个选项。 “想吃昨天的花瓣馒头。”小澄嗷呜一下扑到我的背上,我不得不托住他,免得两个人一起摔到地上。 我歪头想了想,好像可以。于是打电话给凤秋人。 “一起出去玩吧~” 继续打电话给绫辻行人。 “绫辻同学,出去玩吧,我还叫了凤同学——” “没空,不想,没兴趣。”直接拒绝三连,紧接着听筒对面变成了冷冰冰的掉线提示音。 诶,挂掉了。我低头看手机,我打过去的是绫辻宅的座机,绫辻这个外表时髦内在老古董的家伙一点都不喜欢现代化的手机。 不过,我有听见第一个拿起电话听筒的是女性的声音。 “是同学找你来玩了吗?行人。”绫辻妈妈惊讶地捂嘴。 “不熟,反正他有其他人陪。”绫辻行人利落地放回座机。 这次绫辻妈妈捂嘴是为了掩饰自己在偷笑了。 …… “天气好像突然就到秋天了。”秋风瑟瑟,我现在出门都需要加一件外套的程度了,“唔,我们所在的纬度好像确实挺高的。但是海风带来温暖的水汽力量这么差的吗?” “地理上的话,受太平洋亚热带高压影响,吹向本州岛的东南季风带来高温高湿。”凤秋人看了眼台风预报,“本周西太平洋会诞生新的台风,已经有个胚胎了,台风过后气温同样会下降。” 小澄牵着我的手,另一只手拿着他心心念念的花形馒头,算是前天吃的那家店的特产,还算是有点创意。 “其他菜呢?”凤秋人忽然扭头问我。 “没印象了……”我好像只记得自己吃了什么炒菜,完了,我该不会是提前得老年痴呆了吧。 凤秋人眼镜后面的眼神瞬间变得凶恶起来,“走,我们去下一家。” “诶?”我不由地露出了豆豆眼。 “去吃好吃的吗?”小澄眼睛发亮,立时积极响应。 初秋,天气乍凉 我的心更是冰凉冰凉的,“就为了吃个饭……”让我跑了这么老远,我有气无力地斜坐在高背椅上,手臂撑在椅背上支起手扶额。 “当然还为了欣赏红叶。”凤秋人一本正经地反驳我,好像吃烤肉就一定要在能看红叶的地方吃一样。两个胃口大的半大小子可不管拉门窗户外面的红叶红不红,先吃饱要紧。 别误会哦,我现在已经吃饱了,所以才有心情吐槽。 “过了两个月,除了叶子变红了,京都这座城市感觉一点都没变,该说是真的固执吗?” “有这么一块地方的时间是‘停滞’的,不好吗?”凤秋人和我像是站在玻璃窗外欣赏静静飘落的红叶的游客,“就像是鱼缸里金鱼一样。” “金鱼太娇气了,我喜欢好养活一点。”我偏头看落了枫叶的水池里的锦鲤,缓一缓好像又有点饿了,想吃新鲜的鱼。想要厨子手艺好一点的,不要有太大的腥味,最好是清蒸,红烧也不是不行。 “烤鱼,也行吧。”我对上一只死不瞑目的鱼眼,眨巴眼。 小澄更是单纯,他只需要有吃的就能安抚下来。 “真不知道是好是坏呢,这孩子有时候和我太像了。”我抬手按了一下埋头吃鱼的小表弟,不仅学我喝热水,慢慢地也变得我一样吃不下生食和冷的饭菜。 “能够和春和同学待在一起,并且能从您的身上学到受益的知识,是好事。”凤秋人一本正经地开始吹我,我当场就是一个无地自容。 “夜斗先生……是上次那…位神明?”凤秋人见我真的听不下去了只好遗憾地收声,转而询问夜斗,“神明也需要打工兼职吗?” “嘛,夜斗是位自力更生的神明。我很欣赏他,即使一无所有也要拼命活下去的样子。”我把夜斗介绍给唐老板,也是希望夜斗能保护好这位志同道合的同志。坏人其实是我啊。 明白了,是位小神。凤秋人点头,是可以拉拢团结的对象。此去泉台招旧部,旌旗十万斩阎罗。凤秋人顿感一股豪气从心间迸发,然后喝了一口手里的果汁。 我:诶,这个果汁不错。 第18章 第18章 放学铃声响起,我收拾好书包,刚感叹一句今天是个平静的一天,紧接着就打了一个喷嚏。 “风平浪静……啊啾!” “呼哈。”我拿出手帕擦了一下鼻子,“是谁在念叨我啊。”还是说谁在报复我说错话了…… “阿拉,春和同学是被风吹感冒了吗?靠窗的同学都要小心哦,天气变冷了,不要感冒了。”樱榊老师笑着调侃。最后一节课原本是语文课,但是语文老师临时有事于是换成了英语课。 “是~” “老师放心,我不会感冒的。” 教室里传来此起彼伏的应和声。 我无奈地摆手,随便他们调侃,我还是蛮和气的对吧。 “要早点回家哦,春和同学。”樱榊老师拍拍我的肩膀,我抬头看她,樱榊老师露出温柔的笑容。是我想多了吗?总觉得樱榊老师的笑容里颇有深意。 “回家吧。”我拉住凤秋人的手臂,回头对樱榊老师轻轻笑了一下,“我一直都是遵纪守法的乖巧的学生啊。” 紧接着我雷厉风行地就要拉着凤秋人跑路。 “真是有活力啊,春和同学。”如樱花般温柔的女性充满了母性的光辉,“以后也要加油哦。” 超能力者无声无息地出现在樱榊老师的背后。 樱榊却像是能够看见背后一般若无其事地转过身,“你好,转校生。” 跑路的路上我居然还能够听见关于转校生的事情。 窃窃私语—— “美代子是不是去找那个转校生?” “真的假的啊……是不是也就是说那件事是真的?” “嘘——不要瞎说,荒木老师怎么可能……总之不要说了!” 窸窸窣窣。 仿佛爬虫的肢节在攀爬。 不详的气息弥漫在如往日一般的校园内。 “啧。” 我知道我是看不见那些彼岸的没有才能的家伙,是绝对的普通人,而能够让我这种线外的家伙都能感觉到不同寻常。 我停下急速奔跑停到了一楼用作展览的公告墙边上,上下找了一圈,刚刚有听见几个名字,至少应该能找到那个老师的照片。 “春和同学,你在找什么?”被我拉着跑的凤秋人平复下呼吸,看我着急的样子没有抱怨什么,但是他看上去并不明白发生了什么。 “凤同学你刚刚有听见吧,帮我找一下那两个名字有没有出现……”我的眼睛上下逡巡,好的,找到了,这个叫做荒木的家伙。 “没有!”凤秋人大声在我耳边喊道,惊疑不定地按住我的肩膀,紧张地注视我的眼睛,“我没有听见,什么都没有听见。春和你冷静一点,你现在很不对劲。” 在凤秋人的瞳孔里我看见了我自己现在的样子,瞳仁不正常地放大,浑身颤抖伴随急促地呼吸像是看见了某种恐怖的事物。 “艹!” 这么多年的好涵养一朝打破,还有我想试一下能不能靠骂人,把那东西骂走。有东西在干扰我的精神,不只一种。很可惜,好像不行。 我掐住自己的手臂,想要制止这种先天的面临危险而不由自主的颤抖。我看不见,这种看不见的机制实际上是一种保护。 看不见。 不知道。 无所畏惧。 “凤同学,我好了。”我闭上眼,拍拍凤秋人按在我肩膀上的手,“能再麻烦你一件事情吗?因为我还不够聪明,所以还想不明白事情的前因后果,不过应该和校园暴力这些事情大差不差,呵。” “校园怪兽要重出江湖了?”听见我恢复冷静下来的声音,凤秋人便放下心来,甚至还调侃了一句。 “啊——别笑话我了。”我抬手撑了一下脑袋,满脸苦笑,半抬起眼虚看半空中的一点,没办法,我无法抵抗先天性的机制,那些在我的周围。 “就让我猜对一次吧。” …… 你可曾见过人像蝴蝶一样飘落。 少女的长发像是翻飞的蝶翼,面上带着解脱之色从天台上跌落。 一步之外的金发少年如同袖手旁观的旁观者般无悲无喜地注视这一切。 【再慢一步就要真的成r级发展了,嘛,不过不要小瞧超能力者了。】齐木楠子接住了都跳了一半的轻生少女,在她后颈处轻轻捏了一下让她晕了过去。 “真的是太感谢了,齐木同学。”爬了七层楼终于爬上天台的我默契地接过齐木楠子送上来的女同学。在救下轻生的美代子之后,我浑身一轻,果然是有什么东西在啊。 【你一点都不惊讶。】齐木楠子看我将美代子藏到角落的阴影里,然后听见我在心里请她做一个有人跳下去的幻象。 “请你吃咖啡果冻。”双份的! 齐木楠子偏过头,像是在拒绝。然而很快楼下便传来放学的学生们骚|动的声音。在楼上的我们也能听见死人了的呼喊。 “谢谢。”我摸了一下口袋,发现里面除了美工刀,又多了点东西,我不由地加深了笑意。 在场的另一个人,从一开始就在场的绫辻行人像是一尊人偶一般只是在看着我们,冰冷的红眸像是有化不开的坚冰。 “这个场景有点像是电视剧呢,如果是刑侦剧,那就是主角在幼年的时候经历了足以改变他一生的重要节点。比如决定去当个不让此类事件发生的好警察。”我对着绫辻行人笑,笑得绫辻偏过头躲过我的笑。 我相信这一切和绫辻无关,他是想要救下这个女孩子的,不然他不会出现在这里。 恰好,最重要的主角终于出场了。我也从口袋里拿出了美工刀。 “凤同学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找我吗?楼下好像出了事情,不然我们还是先下去吧?”任课老师荒木被凤秋人引到了天台。 天台门本就没有锁,凤秋人轻松地打开了门,率先走出去。 “hello~老师,是我找你。”趁着荒木的眼睛还未适应光亮的时候,我一把拉过他的衣领摔到地上,抓住他的脑袋往墙上怼。 “真是不好意思,我太久没有动手了,下手有点没轻没重是吧?” 被磕得脑子发懵的荒木,“你这个混蛋……”随后他的眼睛便紧盯住脖子边上的美工刀。 “其实我一般不对老师下手,因为相较于那些学生,成年人不好对付,不论是从体型上,还是从法律角度上。”我笑眯眯地说,“因为成年人知道报警。” “哈,你这个臭小子你就等着吧,小心我叫警察来。”作为成年人荒木很快就想起来怎么对付我这样一个小孩子,“你这是在故意伤人。” 我故意用了点力,红色的,粘稠的—— “我想起来了,你是那个春和,你想参加竞赛是不是。你不能动手,你的档案上会有污点!”荒木发现我好像是真的不怕动手,顿时慌乱地叫喊起来。 我欣赏了一下对方求饶的姿态,笑容满面地抽出口袋里的东西,拍拍对方的脸。 “忘了说,虽然如此,但是成年人还是很好对付的,只要抓到对方的把柄。您说是吧?”齐木楠子把对方干的逼迫女学生,挪用公款等等恶劣事件用念力制作出现场照片。 “啧啧啧,真是五毒俱全。”我指指楼下,“现在还有一条命了哦,先进牢子的人应该是你吧。” 荒木眼睛发红,哼哧哼哧地喘气,他看清我手上的照片是什么了。 “你怎么会有这些东西!我不可能被抓。” “春和,放开他。”绫辻行人突然出声,出于信任我放开了。然后那只会对弱者下手的人渣没有对付我们几个男同学的勇气,转向身后的楼梯仓惶逃跑。 嘭的一声。 “别看,只是摔下去了。”我挡住凤秋人的视线,现场太残害小朋友的心灵。 “啧,还有救。啊——,真的是祸害遗千年。”我半真半假地感叹,实际上应该是没救了。但是这里还有一个超能力者在呢。让罪魁祸首吊着一口气,别真的死了,还是可以的。 【真的是会使唤人啊,春君。】齐木楠子叫出了那个让我觉得社死的称呼。 为什么,你会知道……我的脖子咔咔咔地转过去,别说了,求你。 【咖啡果冻,继续加倍。】 成交。 于是,我抽出了几张可能会对受害人造成二次伤害的照片,拿出打火机烧了,其他的都扔到了楼下。人渣就应该有人渣的下场。 “啊啊,还要想想一个好一点的理由糊弄过去。”我掏出手机打算叫救护车,“前因后果和我讲一下呗,绫辻同学,我编个原因也要点素材的呀。” 然而绫辻行人讲起了风马牛不相及的话。 “你是变|态|暴|力|狂吗?” 凤秋人的眉毛顿时一跳,怒目而视。 “嘶,犀利的毒舌。”我倒吸一口凉气,义正言辞地说,“我不是。因为要立威,所以要表现得凶一点。” “我好久都没有动手了。” “我可是什么都没有准备就爬上七楼来了。”我将手里准备充分的美工刀和打火机塞回口袋里,背后的齐木楠子笑了一声。 别拆台嘛~(笑) “事情就是你看到的那样,一个人渣而已。”绫辻行人抱胸,就在刚刚他突然明白了他的异能力是什么,会让杀人犯死于非命——杀人犯? “你这家伙胆子究竟有多大啊。” 第19章 第19章 在这个校园里发生的怪事还远没有结束。 那个人渣不过是一道开胃小菜。我莫名的便有种这样的感觉,因此还不能放松下来。不过,做了一件好事,倒也不错。那个女孩子被救下来了……嗯,有一点小小的问题。 我放空自己的大脑没多久,就听见绫辻行人嘲讽我胆子太大了。 “还好。”我谦虚了一下,比起敢改天换地的还差得远了。 “那家伙是个人渣杀人犯,肯定还有其他的受害者。”绫辻行人本来都已经做好了担负起不止一条生命的重量的准备,或许有,或许还没有,但是现在都已经不重要了。因为有个笨蛋冒冒失失地闯进来,强硬地要求他站到一边去。 这世道还没有艰难到到让一个学生去背负生命的地步。 “还有他最后说的话有点意思。”绫辻行人低头思考,沉寂的红眸被点亮,嘴角勾起嘲讽的笑容,“让我看看究竟是什么样的难题吧。” 绫辻行人的异能力只对杀人犯起作用。轻生的美代子不算是真正的被害者,并且轻易能够用舆论反转阵地。那么就一定还有能够把他钉死在耻辱柱上的被害者。 虽然很不合时宜,但是现在的绫辻行人看上去很有活力啊。我看见整个人像是被点燃了一样的绫辻行人,不由地这般想。 “春和,你最近有注意到哪些异常吗?”绫辻行人叫了一下我的名字。 突然就被叫到了,吓得我就是一个激灵。 “我不怎么出教室的门,所以没怎么注意到——”我伸出一根食指压在嘴唇上,偏头示意凤秋人不要说出我的异常,这没有让绫辻知道的必要。 “不过上次出门,我看见了一颗枯萎的樱花树。”正是我带齐木楠子参观校园的那天,是我唯一走遍整个校园的时候。 “说起异常就只有这个了。” 事实上还有两个,其中之一便是转校生齐木楠子。我转头去看面无表情的齐木楠子,不是什么人都能飞呢。 【也不是什么品种的笨蛋都能信任一个只认识几天的人。】看在咖啡果冻的份上,齐木楠子才没有露出特别嫌弃的眼神。 呜哇,被瞪了。我摸摸自己的鼻子,收回自己的目光。 另外一个就是……我缓缓张开口,还未说出那个名字,绫辻行人就已经往楼下冲了。连路过荒木的惨状都没能让他迟疑一会儿。 “行动力真强。”我摇头感叹。 “您也不遑多让。”凤秋人同时刺了一句,现在可以好好问我究竟发生什么事情了,还有,“关于转校生的事情,您是不是也知道得一清二楚。”凤秋人没有看见齐木楠子带着美代子往上飞,但是他猜也能猜得到能出现在现场的齐木楠子有猫腻。 【啊,关于这点我也想要知道,你到底是怎么觉得我会帮你。】 楼梯口堵着个人形障碍物,我还不能当着凤秋人的面跑。惨,我真惨。 “我只是觉得齐木同学是个好人。”我摸摸下巴如实说。 【不是很想被你发好人卡。】 等了大概十来分钟,我都要感觉自己要把自己的家底都掏出来给他们说了,救护车终于过来把那一坨东西带走了。 我如释重负地往楼下走,这惊心动魄的一天终于要结束了。我边走边低头拿出手机发短信,让夜斗回来一趟帮忙做几个咖啡果冻。得好好想办法把咖啡果冻做出来交付给帮了大忙的超能力者。 走到二楼的时候,忽然伸出一只手将我扯了过去。 “诶?”我一头雾水地看着拉着我跑的绫辻行人。 “过来帮忙。”绫辻行人说,揪住一个带出一串,这个用来指我也没有问题,因为带上我,可以增加多个劳动力。 “诶!” 春和明,就是这么好用。 这惊心动魄的一天还没有结束,大冒险再次开始。 形迹可疑的老师不只荒木一个,心怀鬼胎的人更是不少。拉住一个差点跌倒磕到烧杯的学生,我心有余悸地看了眼烧杯里的浓硫酸,还好,差点。被泼上这个,不死也真·脱一层皮。 说不定还能看见一架没有皮肤的人体模型跳踢踏舞的场景呵。 啧,真是没品的笑话。 控制人员,送他们去冷静一下,肌肉都快要形成记忆了。 “好累啊,如果没有绫辻阻止,这么算来今天至少有七八个恶性|事件发生。”我瘫坐在校园行道树旁的长椅上,今天运动量超标了。超累的。 我低头看了一眼时间,已经超过正常放学时间两个多小时。我今天才知道,原来放学之后学校里还有这么多的人。 “现在也差不多算是正常的社团结束时间。”凤秋人面色凝重,他同样是第一次知道,原来夜北一中里隐藏着如此之多的毒瘤,一些细小的,容易被人忽视的小细节都有可能化作锋利的杀机。 凤秋人现在看一块尖一点的小石子都怀疑自己会不会一脑袋碰上去。都快成被害妄想症了,他自己嘀咕着。 绫辻行人坐到了我的另一边,他背靠在椅背上,仰过头闭目养神,看上去同样疲惫至极。或许在他看来,今天之所以爆发了如此之多的事件,有他一部分的原因在,于情于理,他都不能放着不管。 “肇事人员都已经被控制住了,但是有部分是未成年人,有部分没有发生实质性的伤害,所以并不能把所有人都扭送去警察局。” “啊……毕竟是小地方啊。警力本来就少了,而且在短短的一天的时间里就爆发了如此之多的足以称得上是丑闻的事件。学校至少得表点态才能维持住自己的求学圣地的形象啊。”凤秋人犀利地发言,如果他想的话,可以马上调人过来把那些犯罪分子或者说是潜在的犯罪分子给逮捕。 哪怕是关进去好好反省一下也好的。 “不过——”我温温吞吞地开口。 “什么?”凤秋人向左看我。 “怎么?”绫辻行人向右看我。 坐在正中间的我抬头望天,“好挤啊,三个人。” “我是不会下去的。”凤秋人开口,推了一下眼镜,“我累死了,跑上跑下的。我总感觉自己已经跑了差不多五趟楼,相当于爬了三十多层的楼。脚底板要裂开来一样疼。” “不想动。”绫辻行人闭上眼,慢悠悠地说。这个家伙,像是文弱的优等生一样的人,跑得更多,超级拼命。 “好累~”x3 唯一站着的女生,齐木楠子,无语地看着三个毛绒绒的脑袋。 【我也好累啊,要时刻看护三个笨蛋。嘛,我也只是抱怨一下。】 【春秋辻三人组集合,真是不错的风景。】 对于书迷来说,再没有看见书中的名场景重现更有意思的事情了,对吧。 对于一个初中生而言过于丰富的一天终于结束了。意料之中的,学校选择暂时压下校园里发生的事情,然而夜北乡毕竟只是一个小地方,恐怕过不了多久,校园里发生了什么,便会一清二楚地出现在街坊邻居的口中。 和凤秋人,绫辻行人告别。于回家的路上,我再次拐了个弯,折返回学校。 看着看似不可逾越的围墙,我先把书包扔过去,接着便是一个小助跑,双手撑墙熟练地向上一蹬抓住围墙的边缘,紧接着迅速地落地。落地的技巧就是不要想太多,往下跳就好,身体和风会告诉你该怎么降落。 “啊,有点手生了。”我拍拍手上的灰,捡起地上的书包,朝记忆里那颗衰败的樱花树走过去。那颗樱花树吞噬了一个人的生命——被我们挖出来了,大概是十多年前的事情了,在樱花树栽下去的那天一同埋葬的生命。 这是今天发生的一件小事,甚至我连动都没有动一下,任由被岁月这把杀猪刀宰割得面目全非的教导主任被炸开的保温瓶炸得鲜血淋漓。 “对于你来说算是小事吗?”我蹲下|身,选了个省力一点的姿势,“我去了档案室,成年人有明显的弱点所以比较好摆弄,因此我也查到了点东西。” “齐木同学并没有办正经的入学手续,所以学生档案里实际上没有她的名字。不存在的转校生怪胎似乎也说得通了。” “可是我还是觉得不对劲,于是也查了查你的档案,你有入职档案,写得很明白,你也确确实实是刚入行的菜鸟教师。如果不是十三年前的就更好了。”电脑上的那一份,我也查了,是新的。 樱花树的树干被人用挂着白色御币的注连绳围起来,树底下埋的东西没有真正被挖出来,毕竟对于三个初中生来说那工程量着实太大了。 “因为都长在一起了嘛。”面容年轻朝气蓬勃地女教师学着我的动作捧脸蹲下|身,看着露出一只莹白色手骨的地坑,“很可怕哦,好孩子不要看了。” 我却伸手握住那只向上抓握像是想要抓住光的手骨,我手上没有伤口,口袋里也有酒精洗手液,如果有手套可能会更安全一点。 “这个感觉,里面有真东西在啊。”我感慨,握住之后,我便感觉浑身一轻,那些东西一股脑儿的往地下走了。 “很可怕对吧。”樱榊老师甚是和气地感叹,她一如往常那个教书育人的英语老师那样用教导学生知识的语气,并且用手指碰了一下我的眼睛,“春和同学的眼睛可能看不见,但是老师我能看见。” “有很多脏东西都往下走了。” 第20章 第20章 如果我知道樱榊老师那双明亮的棕色眼睛所看见的景色,就是我被一堆仿佛克系生物挤挤攘攘地包围。那么我一点都不羡慕那些特殊的人才。反而很庆幸自己如此健康快乐地成长到现在,万幸啊。我只能这么说。 所以才说,看不见其实是一件好事,特别是对我这种普通人来说。 樱榊老师生前不过是普通人,如何能在死后“作祟”,自然是有外力相助。 那么……,我垂下眼,“不过是一所偏僻的学校,居然藏了如此之多的积年丑恶。”我原以为,那些矛盾与冲突,再怎么样都不会走到杀人的那一步。 然而,在这个世界,罪恶会招致更深厚的黑暗。 “我讨厌这个国家,知小礼而无大义,畏威而不怀德。*” “可能那些拥有美好而高尚品德的人,都在战争中死去了。活下来的,都是跪着生的家伙。”樱榊老师伸手揉了一下我的头发,“如此屈辱地活下来之后,愉快地加入刽子手的行径。确实,令人作呕。” “但是,不要对自己失去信心,好吗?”樱榊老师微笑,“坚持自我,不去成为那种令自己讨厌的大人就是胜利了哦。” 虽然樱榊老师说保持这样就好,但是我分明看出她眼里有光,隐晦地期待我去完成一番大事。 啊这……啊这……我最多偷偷搞一下走|私,啊呸,是国际物流,改善一下自己的生活。 真是抱歉呢,我在心里歪头耸肩,我不是什么厉害人物,活着就已经用尽全力了。 赶紧换个话题吧。 “这样对你好,还是坏呢?”我指了指那些应当是往地下走的脏东西,我的视线里什么都没有。 “不知道。身体感觉轻松了许多,但是那些东西……我觉得不是什么好东西。”樱榊明确的知道,能够吸收脏东西的自己,已经不是人类了。甚至也不能将自己划分到好的那一边。每天能否清醒地睁开双眼,都像是在抛硬币,祈求幸运女神的垂怜。 所以——“放手吧,春和同学。” 樱榊老师伸手拍了拍我的肩膀和背,有什么东西消失了。我恍惚想起来,大概在普通人眼里,对着空无一物的地方说话,指手画脚,真有够神经的。 我用空的那只手握拳敲了敲自己的额头,小明啊小明,好好想想,有什么是自己能做的事情。 实际上,我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做不了。 于是我放开了手,那只白骨又落到了地里。 樱榊老师露出欣慰的笑,像是月光下挨作一团的桂花。 不过,我相信齐木楠子和樱榊是个好人,所以我才有勇气敢折返回学校。说到底,我就是仗着别人的善良,踩着线在那里拼命舞。 并不是所有事情都像是赶时间的作家那样,能够在一章里干净利落地解决。很多时候,很多事情往往都是那么的不尽人意,只能放在一边,尽量催眠自己不要去管。 “一个人走夜路回家很危险,要小心啊,春和同学。”樱榊老师站在夜北一中的校门口目送我回家。 我掏出口袋里的酒精洗手液,内外夹弓大立腕,这么七步来一套。好的,洗干净了。 要注意卫生哦,同学们。不要学我,不戴手套就敢摸不能摸的东西。我真就是在她们的底线上舞诶。 一个人走夜路回家真的很危险啊,会遇上不法分子呢。 呵,我快要眼神死了。 “你好啊,小友。”稍显洒脱的灰白色头发,和更加洒脱的穿衣风格。是那个在图书馆差点让我社死的老爷子,露出一张爽朗的笑容。 “晚上好,老爷子。”我酷酷地摆手,本来还想耍帅地反手拿包挂在后背,但是如果真的用这个姿势走回家,估计手腕会废。于是就此作罢。同时,我在心里哀叹究竟要到什么时候才能到家啊。希望小澄能帮我瞒过舅妈。 “可惜啊,若是在逢魔之时遇上小友,倒不失为一件美事。” 真不好意思啊,我翻墙出来废了点功夫,耽误您时间了。我在心里疯狂吐槽。 “呵呵,倒是忘记报上老夫的姓名。”见我不说话,乐呵呵的老者,“老夫京极夏彦,擅长猜解谜题。不知小友的名字是?” 啊…… 好惨啊,遇见了京极夏彦。 在今天充当催化剂的家伙,绝对有这家伙出的一份力。绫辻,你别怕,黑锅有人背了。绝对不是我胡说,这家伙是恶人中的恶人。 对吧。 “很普通的名字,不值一提。” “为什么呢?难道害怕老夫知道你的名字之后,会像妖怪一样把你吃掉吗?” “啊……说不定呢?我有时候总会疑惑,站在我眼前的人究竟是人是鬼呢?” “哈哈哈,春和小友果然很有意思。”京极夏彦抚掌大笑。 你这不是知道我的名字么,我最讨厌你们这帮谜语人了。 估计京极夏彦是从我的脸上看出我内心的愤怒,他用手指了下自己,笑着提议,“要不要当老夫的弟子,除了现实意义上的财富,甚至认识任何一个举足轻重的人物都可以的人脉,老夫还会教给你更为精彩绝伦的知识。” 说到振奋人心之处,京极夏彦不由地抬起了手臂,仿佛这世上所有的一切都是他唾手可得之物。 沉默……沉默…… “呵呵,如此都还没有动心吗?不愧是老夫看中的弟子,自当是拥有在所有恶人之上的心性。”京极夏彦显然是把我当成了破坏他布局的人。大概是先入为主的观念,然而我却是一个名副其实的平庸之徒。 破坏了京极夏彦在夜北一中随手布下的玩闹的人,是另外一名初中生。但是我不能说出他的名字。会让平白无辜的人卷入的。 “有超度樱榊老师的方法吗?”我不抱希望地问,因此眼神显得很是冷酷。 “很可惜,没有。”京极夏彦摇摇头,惋惜地说,“她已经和咒物长在一起了。咒物,也就是那些专业处理诅咒的职业人员,咒术师,他们所说的非常邪恶的物品。” “既然是邪恶,污秽的,那么可以选择净化吗?” “咒术师是阴阳师的分支,千年过后,咒术师灭杀诅咒的能力出众,净化的能力缺失。” 简单说,长残了,技能书缺失。 “废物。”我忍不住骂到。 “他们确实都是废物。”京极夏彦非常高兴地认同我的话,受开明文化风气的熏陶,他对那群封建毒瘤分外看不上眼。不,还不仅仅是如此,和那群人同属人类,简直是在侮辱自己。 老爷子超级气愤啊。 “也就是说,其他地方,有其他传承了更完整功能的阴阳师,对吧。”我不知道我自己现在的表情,我只是看见问题,想要找到解决问题的办法。办法总比困难多,让我自己上也不是不行。 这种将人当做工具来看待的冷酷之态,蔑视一切不平之处的—— “受国之垢,是谓社稷主;受国不祥,是为天下王。”京极夏彦欣喜若狂地张开双臂,像是在进行癫狂的舞蹈。 “啊这……”我感觉我当不起老爷子您这句评价,放过我吧。 我,春和明,第一次,在妖术师京极夏彦的面前失态了,露出了扶额叹气,不想面对人生的表情。 回应的只有老爷子愈发响亮的笑声。 你们果然都没有羞耻心的,对吧。 …… 邻座的怪同学2·仲夏(五月) 自以为是地帮助别人算是恶吗? “算哦。”春君毫不犹豫地回答,“被救助者反过来怨恨救助者,这种事情不是经常发生的吗。” “有时候很多人都会选择性遗忘,救助者同样是容易崩溃的人。想想就觉得可怜啊。” “那么,您算是主张性恶论喽?” “啊,应该不算吧。”我看见春君稍微一愣,随后笑起来,“我相信后天能够战胜先天,所谓人定胜天。人的努力一定不会被辜负。” “说得很好,但是我想问的已经偏题了。” “哦,是吗,对不起。” 春君非常真诚地道歉。 …… 窗户外发出了一点点动静,传来了特意压低了的声音。 “小澄帮我一下,我的脚好像要踩空了。” 咔啦,玻璃窗向左拉开,亮着光的房间里伸出一只手将我拉了上来。 “谢啦……凤同学,哈哈哈。”我对着拉我上来的凤秋人干笑,不远处,坐在我桌子旁边一脸看好戏的样子的人,不是绫辻行人还能是谁。 “哟,晚上好,月光怎么样。”绫辻行人坏笑着打了一声招呼。 我一边想着怎么解释一边跨过窗台,迈进房间,在下地之前还提前把室外的鞋子脱掉,免得踩脏地板。 “月光挺美的。”我不怎么留意自己是怎么回答的,今夜是上弦月,沉静的深蓝色天空中躺着一弯小小的月牙。我很喜欢这样的天空。 不知怎的,绫辻行人发出了被呛到的声音。总不可能是被自己的口水呛到的吧。 我顺势问到了绫辻行人,“绫辻同学怎么会来我的房间。” “或许是因为我实际上是个让人没辙的爱凑热闹的家伙。”绫辻行人轻咳了几下,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声音,罕见地调笑道。 第21章 第21章 绫辻行人的性格意外活泼诶。说到底他也只是一个和我一样普通的初中生。 我左手拎着我的鞋子——还得想办法把鞋子偷渡到玄关的鞋柜里,不能让舅妈发现我回来晚了。 “感觉我对绫辻同学你皮卡皮卡闪闪发光的优等生印象都破灭了。” “对优等生的印象碎了个彻底的,难道不应该是在看见凤秋人的时候。”绫辻行人轻哼一声,凤秋人自毁人设的时候可多了去了。 小少爷是不一样的,我还见过他哭鼻子的样子。不过话不能这么说,会让凤秋人觉得没面子的。我得给小少爷留点面子,好歹是这么多年的好友了。 “论起优等生形象破灭,难道不应该是春和同学你吗?”凤秋人又气又心累地捏了一下鼻梁,仿佛下一秒就要重重地叹气。 “你一直都表现得睡不饱,难道说是因为每天晚上都偷偷跑出去干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了吗?” “真是的,我会干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啊。”我满口抱怨着,我春和明行得正站得直,“只是在今天而已……” “啊,明尼你终于回来了,妈妈都问起来了。”表弟小澄端上来四杯果汁,俨然是为了房间里的我、凤秋人和绫辻行人准备的,“差点就要露馅了。” 今天我回家的时间比以往都要来得晚,就和以前发生过的事情一样,表弟小澄谎称我在房间里苦读,不想有人打扰。偶尔我会有这样的状况出现,因此舅妈也不会怀疑。加上这一次,有两位同学——凤秋人和绫辻行人——上门讨教,并且还帮我打掩护,舅妈更加不会怀疑了。 nice! “我先去放鞋子了,桌子上的果汁请随意。”我压低了声音对凤秋人和绫辻行人说,我提溜着手上的鞋子别扭地双手合十,拜托他们让我回来再说。 “唉,算了。”凤秋人摆摆手,让我快去快回。 再看绫辻行人,不知为什么他别过脸,不盯着我看的意思……是暂时放过我的意思了吧。我就这么理解了。 我蹑手蹑脚地去开鞋柜,眼观六路耳听八方的我听到厨房那边似乎有动静,我马上放好鞋子,扭身去拿纸巾。 “明酱。” 背对厨房的我听见了宫村舅妈的声音。 “是,怎么了舅妈?”我若无其事地转身。 宫村舅妈定定地看了我一会儿,露出了温柔的笑脸,将手上那盘精致的小糕点递给我。 “没,我就是想说学习辛苦了,这是慰问品。” 宫村家有自己经营的蛋糕店,将来小澄会继承宫村舅舅和舅妈的手艺,继续将蛋糕店继承下去。 我倒是想劝小澄多读书,哪怕是未来到大城市去开蛋糕店也好。 “是。”我双手接过盘子,却不想宫村舅妈忽然伸手摸了摸我的脑袋。 “我一直把明酱当作自己的孩子。”她说。 “我知道的。”我小声地说。 我从小澄还没有降生的时候就来到这个家庭了。舅舅舅妈也把我当成自己的孩子,之所以不改姓宫村,是因为舅舅舅妈觉得春和这个姓很美,等到未来我有了自己的孩子,也要取一个很美的名字。那一定是很美好的事情。 “所以,我有时候希望明酱可以更麻烦我一点。”宫村舅妈柔声说,轻抚我的脸庞。像妈妈的手,很温暖的一双手。 这大概是妈妈们对孩子们特有的直觉吧,比如说有没有调皮捣蛋之类的。 我不由地摸摸鼻子,“楼上两个已经够麻烦了。” “哎,你这孩子怎么能这么说你的朋友,我看秋人和行人就很好。”宫村舅妈嗔了我一句,“以前总是麻烦秋人这孩子,你还经常去他那里留宿。” “也不是经常……”我默默地反驳,然后在宫村舅妈的视线下把话咽下去,呜。 “所以我请那两个孩子留宿了。”宫村舅妈开心地说,“做了好多的点心,呀,会不会不够吃啊。” 留宿?! “你们不是参加了什么化学学习小组,快上去学习吧。”宫村舅妈比了个加油的手势,我默默地回了一个握拳加油。 心情好沉重啊。 我怀着复杂的心情,拖着沉重地心情上楼了。 “给,这个是给你的报酬。”我将一枚放在小布丁杯的咖啡果冻递给旁边的人。 【这是之一。】隐身的齐木楠子强调,她避开我的手接过报酬。 “是是是,只是之一。”我应道。 “这个是我舅妈做的,她做的点心都超级好吃的。”我怀着骄傲的心情说。 “接下来的化学补习,也请多多指教了。” 【……你还真有学习的心情。】 “再累也得学呀。” 【我累了,就教一题。】 “好~” 如果我诚心诚意地求一下齐木楠子,说不定她会帮我想办法解决樱榊老师的问题。毕竟她是个能力无上限的超能力者,有需求就有回应,可能会进化出能净化的超能力来。 但是—— 果然还是算了吧。 先想想办法解决一下凤和绫辻两人留宿问题吧。 “家里真的没有什么多余的位置了。”我拼命抱着我的枕头,不让人抢走我最心爱的小枕头,这可是我从小枕到大的枕头,我的大脑已经习惯了这个枕头的每一个角度。 “你们两个去凤家睡啊,凤同学家里的位置大啊。”被子,我睡了十三年的小被子,谁都不许动它。 “谁要去他家睡。” “谁想要你来!” “我舅妈其实准备好了客房……”我话还没有说完,就被两个人同时打断。 “让他去!”x2 “不是说要成为挚友吗?撒,一起来同床共枕,敞开心扉聊聊天吧。”绫辻行人狞笑着看着抱着枕头的我。 唔…… 啪的一下,我抱着枕头倒下来了。 “绫辻同学你说的要敞开心扉哦。”我拍拍身边的位置让凤秋人也躺下来,“大家要记住,敞·开·心·扉哦~” 凤秋人/绫辻行人:为什么感觉好像被他摆了一道? 好兄弟嘛,抵足谈心不奇怪,唯一的坏处就是有点挤。 “一问一答?”凤秋人说。 “但是不能只问我。”我添加条件。 “每个人允许一次沉默。”绫辻行人打了个补丁。 好的,真心·夜谈开始。 绫辻:“樱花树底下的是樱榊老师吗?”(从容) 我:“真敏锐啊……是的。”(无奈) 凤:!(震惊) 绫辻:“是么,事情变得有意思起来了。”(笑) 来个人拦住他旺盛的好奇心吧。 凤:“绫辻同学,你是不是觉醒了奇怪的能力?”(超认真) 我:“凤同学真不愧是你。”(骄傲) 绫辻:“是的。”(淡定) 凤:“春和同学是不是知道这件事,而且非常担忧……某些不好的事情发生。”(迟疑) 绫辻:“不好的事情已经发生了。”(冷静) “噗哈,真厉害啊,凤同学。”我实在是忍不住笑起来,超厉害的啊凤秋人,明明是个普通人,不像我这种已经被社会折磨得像酱缸一样肮脏。听到些许风吹草动就吓得心惊胆战。凤秋人有时候拥有像野兽一般敏锐的本能。 “不要瞎动,本来就够挤的。”绫辻行人吐槽。 “那你到客房去啊。”凤秋人被挤到了墙边。 “嗯哼,是哦,我担心绫辻同学被抓去关进实验室,很担心——”我如实说,因为我没有过目不忘的本来,所以对于那些“主角”们,只留有残存的印象。我依稀记得绫辻因为异能在未来过得不好。 “尤其是你摸清楚了我能力发动的条件。”绫辻行人垂下眼,生平第一次和同学朋友一起夜谈,好像过分亲昵了些。 “我想保护你,还有你,我的挚友们。”在绫辻行人说出能力的发动条件前,我对我两个挚友实施了摸头杀。 “才认识几天,就变成挚友了,真是轻浮的男人。”绫辻行人把我的手薅下来,小声嘀咕着。三个人挤在一张床上,第二天醒来大概会看见东倒西歪的景象吧? 还有,我琢磨着,我有对他们表现过自己内心脆弱的样子吗?怕我会在晚上做噩梦吗?以至于特地赶过来陪护我一晚上。 还好吧。 对于今天所发生的事情。 世界没有毁灭,文明没有断绝,太阳在第二天照常升起,我依旧有勇气面对一切。 “真是的。”我用无可奈何的语气感叹,“居然被你们保护了。”真让人没面子。我这般想着,嘴角却诚实地露出笑容。 在太阳照常升起的第二天,校园里突然发现在夜里曾经降下来一枚陨石。这块奇异的陨石并没有造成任何伤亡,只砸没了一颗快要枯死的樱花树,原地徒留一个干净的坑洞。 在陨石降落的夜里,我久违地做了一个梦。 时间好像回到了开学初,那时候樱花开得烂漫,风吹过,樱花雨也很漂亮。 我喜欢做花瓣,叶子这类东西的标本书签。说是这么说,但是也只是将叶子啊花瓣啊,这一类的东西夹在书页里。 某本书的某一页里会有一枚粉色的花瓣,我喜欢这样的小惊喜。 普通的喜欢。 “你好……老师?” 某棵樱花树下,站着一位栗色长发的女性。 “嗯?……嗯,我是新来的老师。” “你好,同学。” 第22章 第22章 凤秋人和绫辻行人晚上睡觉的时候超级乖,板直板直的。只苦了我这个喜欢侧躺的,不拘什么方向,我只是喜欢侧着躺一会,睡着之后我会自己慢慢躺正。 青春期男孩子的体温似乎总是要高上许多,躺在正中间的我只能感谢天气已经逐渐变凉了,不然如果是在夏天的话,那真的是要热死了。 “晚上就不要吃这么多零食了,作为女孩子你难道就不怕发胖吗?” 半夜睡醒的我来到了客房,看望留宿在家里的另一位客人。果然,对方还没有睡。 【我可以控制自己的体重,而且超能力者不会发胖。】齐木楠子简直是毫无节制地一口一个小咖啡果冻,【这些咖啡果冻都太小了,只能算是正常大小的三分之一。】 【所以你还欠我2,不,3个。】 齐木楠子一本正经地伸出三根手指。 她看上去在我家过得很自在,我不由地扶额,“好的,我知道了。” 【你想反悔了吗?】 “没有,我只是想说晚上不要吃太多,胃会不舒服的。” 【好,我睡了。】 齐木楠子马上滚进被子里。 她牙还没有刷呢,不过我还能怎么办呢? “嘛,晚安。”还有,谢谢。 齐木楠子用被子把自己裹紧了些。 我回去小心翼翼地躺回自己的位置。 平时刻薄的人睡着的时候是不是真的像小天使一样可爱,我也来不及分辨了,赶紧睡觉睡觉,明天还要上学呢。这次睡着就再没有做梦了。 等到第二天看见陨石坑,我才终于明白昨天晚上究竟是发生了什么。 虽然已经有了那种预感——齐木同学很可能做了什么,但是看见了那个树坑我才有了真实感。 然而在体育课上,我看见齐木楠子小心翼翼地转着体操|棒,然而还是“不小心”没有接到白色的杆子而砸到自己的脑袋。 周围响起一片笑声。 “咳。”我在超能力者的视线转过来前,转身轻咳了一声,驱走了笑意。 “你在笑什么?”下一秒,被嘲笑的超能力者出现在我的面前。 我没有嘲笑你。 哼。 一声若有若无的轻哼声,轻到让我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听到了。 “要这样转。”我直接上手转给她看,不需要多少力道,几根手指灵巧地变换角度,白色的体操|棒就在我的手上乖乖听话。 齐木楠子面色古怪地看着我,“为什么你会韵律体操?”一般来说,日本和欧美国家的女孩子比较喜欢学转棍子。也就是说,女孩子会的多,当然也有男孩子会啦。 “我会转笔,所以也会转棍子。” 也会有这样的事情不是吗 学霸被学渣哭着抱大腿,求抄作业。每个学生都有自己擅长的事情。 “我比较擅长这种小事情啦。”我一手背在身后,另一只手转着白杆,稍微耍了个小技巧,将杆子轻巧地抛起又接住,花式换手。 因为男生这边是自由活动时间,我躲到了影子里,倒是没有多少人看见我在摸鱼。 “齐木同学,你就是个普通学生,只是超能力这一项比别人好。”我说得好像所有人都有超能力似的,如果大家都能显示自己的技能栏的话,超能力这一项,大部分都是显示0的。 “拿控制自己的身体这一项来说,齐木同学说不定还不如我。虽然内在的原因是因为自己的力量太强了,而无法有效控制力量。” 我是不是说太多了。 啊,一不小心就得意忘形了。 【你说的这个普通强是指我能五秒钟破解拉格朗日方程吗?】 “哈哈哈,确实呢。” 【说得很好,但是我是超能力者。】齐木楠子挥挥手,白杆就到自己的手上了,用行动证明自己比我强。 这家伙是不是太没有戒心了。齐木楠子想,她可是能在三天内消灭全人类的。唔,这个世界的超能力者比较多,可能要多加一天吧。 然后下一秒,扭成螺旋状的纸巾像枪一样钉到到了我耳边的墙上,裂出一圈圈的蜘蛛网。没有人关注这里,也有可能是齐木楠子催眠了他们不要看这里。 “这不是挺厉害的嘛。”我歪头笑,一点也害怕。没错,我就是仗着齐木同学是个好人而在肆意地利用她的善良。 【你好像一直都不怎么惊讶。】齐木楠子听着我一点都没有动摇的心音,作者你给她出来,你到底是怎么定义普通的。 “还好。我以前还担心齐木同学是那种大魔王性格呢。齐木同学是个好人真的是太好了。”我真心实意地感叹。 【将我看作普通人……真有你的啊,春君。】 “对不起,我错了。” 我马上收起杆子,为我的得意忘形道歉。只要不用那个来叫我,什么都可以。 这下,换做超能力者嘲笑人了。 “体育课安排在上午也太反人类了。”下课,凤秋人换好衣服来找我。 我冲了个澡,感谢凤家赞助,学校有足够大的冲凉室。我用毛巾擦着湿漉漉的头发,“上午最后一节课了,还好吧。” “春和同学你的头发是不是长长了。”凤秋人看见了我快要长到脖子根的头发。 “好像是的,什么时候去剪掉好了。”我不以为意地说,“剪头发好贵啊,要不然凤同学你帮我剪掉好了。” “如果你不怕我给你剃个寸头的话。” “稍微手下留情一点嘛。” 午休的时候,我走到教室外的走廊去看那个陨石坑。教室在二楼,这个位置能很清楚地看见那里。那枚陨石似乎被人带走了,就是不太清楚是谁。 “你今天没有睡午觉,真稀奇。”绫辻行人从教师区走到这边来,我们两个的班级分别在教师区的两边。只是不知道他究竟是从教室走来还是从办公室里出来。 “因为我昨天晚上睡得很好。”我把两只手臂叠在一起放在栏杆上,再整个人靠上去,懒洋洋地晒太阳,“再晒五分钟就去睡觉。” “诶,绫辻同学,我看见一个和你配色相反的人。” ——三日前,经窗的检测,夜北一中发现准一级咒胎孵化迹象,疑似咒物封印失效引发—— ——现,令五条家咒术师前去祓除诅咒—— ——五条家出动了他们最引以为傲的神子,炫耀自己的武力—— 一夜之间,马上就要突破一级的咒胎,消失得一干二净。六眼没有看见咒力的残秽,似乎就只是单纯的,被陨石给消灭了。 彼时还像个真正无悲无喜的五条神子五条悟眼神微动,诅咒只有咒力才能祓除,这是咒术界公认的真理。 一枚简单的陨石能够做到吗? 我看见那个年纪跟我和绫辻行人差不多的银发孩子走到陨石坑边上,不知道在干什么。 绫辻行人是金发红眼,那孩子似乎是银发蓝眼,距离有点远,我没有看清楚。问了一下齐木楠子,得到正确的情报之后。于是我笑着和绫辻说,他们两个是相反的配色。 金对银,红对蓝,似乎没有什么错。 “嘛,和黑色感觉也是相对的。”那孩子长得挺漂亮的,我想着。忽然,银发孩子转过头来,看向这边。 “?”我歪头,总不会听见了吧,等下,“!” 我扭头透过窗户看向教室里的齐木楠子,果不其然,下一秒她消失在我的视野。 “……不要出去。”未来得及说出口的话,姗姗来迟。 “春和!”绫辻行人呼唤我的名字,示意我抬头看,空中传来奇怪的爆鸣声。 再一眨眼,那两个家伙出现在陨石坑旁边。 “终于不是杂鱼了。”瞬移热了个身的五条悟,看向超能力者的眼神几乎像是稚子般纯洁无辜。 然而齐木楠子只想说,这个臭小子真碍事,她使用的超能力超过给自己设定的上限了。 齐木楠子并不属于这个世界,“楠子”也不是她的真身。她实际上是一名来自异世界的男子高中生。因为漏超能而穿越过来。 对于她而言,异世界穿越就像是在做梦,一旦进行过于剧烈的运动,就像是在梦中被惊醒了一般。她将会在自己的世界醒来。 本来,她会自己动手让自己醒来…… “离我的朋友远一点!” 无悲无喜的神子只是施舍地看了乱入的凡人一眼,然后,便继续看更值得他关注的超能力者。 我当然知道会是这个结果,所以我选择挡在齐木楠子身前。 “真讨厌。”我低声说,这家伙给我的感觉和附身樱榊老师的咒物很像,很让人不适。 因为咒力本来就是阴属性的力量。 似乎被讨厌的五条悟无聊地想,那又怎么样,他又不在乎凡人的想法。 【我要离开了,春君。】齐木楠子伸手搭上我的肩膀,【力量超过世界能够接受我的限度了。】 “唔。”我捂脸并瞬间退后一步,不要叫我那个称呼啊啊啊。 男生脸色涨红,女生脸上泛起微笑,这是一副会让人多想的场景。 “无聊。”五条悟转过眼睛,如此评价。 “以后还会再见面吗?”我不舍地问。 【当然了,你的报酬还没有支付给我,要时刻准备迎接我。】齐木楠子说得,穿越世界似乎对于超能力者只是一件小事一样。 “我不怎么喜欢吃甜点,放太久会坏掉的,要早点来找我啊。”无法,我只好无奈地对她这么说。 【嗯。】齐木楠子答应了。她像梦一样,醒了。 第23章 第23章 邻座的怪同学2·季夏(六月) 不论是相遇,还是离别春君似乎都能适应得很好,同时处理好自己的心情。偶尔我也会想,春君真的会为我们的相遇而喜悦,为我们的离别而悲伤吗? 夏君离开了,因为他现在寄养的家庭决定将他送去另外一个家庭寄养。 “我们都是不小心闯入他人世界的风景。” “我曾途径了美丽的风景,我觉得很荣幸。” “如此便足够了。” …… 我对于离别适应得很好吗?可能吧,我不确定地想。 “你连我哪天回东京都做好准备了。”凤秋人吐槽我一点都没有舍不得他,暑假的时候还在盘算着他什么时候走。 “现在又不是过去,要走很久的车马才能等来凤同学的信。”都现代了,无论是line还是电话都是非常方便的沟通方式。 “周末的时候也可以一起出去玩。” “春和同学你说这话是认真的吗?如果不是我拉你出门的话,你真的会出去吗?”凤秋人斜过来看了我一眼,镜片闪过一道冷漠的光,“我怕不是再也不能看见你了。” 唔,凤同学说的没错,如果他不拉我出门,我真的很有可能不会在周末离开家门一步。不过,我想了想又说:“如果你真的想我的话,我应该会去考东京的学校陪你。” “……忽然说起这种不害臊的话。”凤秋人一噎,扭过头推了推眼镜,嘀嘀咕咕的。 “哎哟。” 我被突如其来的暴栗锤了一下,回头一看,是今天再次被老师传呼的绫辻行人。 因为检举揭发了那些恶劣的事件,绫辻行人俨然被校方当作了刺头,没有被严厉退学是因为我和凤秋人这两个更大的“刺头”参与其中。凤秋人因为背后的凤家,我的话因为当时跟着绫辻跑的时候多留了个心眼,保留了那些“证据”。 敢动我的话,那么大家就一起死吧。我笑眯眯地和校长说,天平在向我倾斜。 我的朋友是凤秋人,还有熟人在横滨做生意。一套组合拳下来,多少还是镇住了一些人。 加之除了年代久远又有实质证据的樱树案和遭了天谴荒木案之外,其他事件大都处于中止阶段。只损失了一个教导主任和任课老师的学校还能正常授课,只不过阻止不了风言风语罢了。尤其那些事情就发生在他们周围。 苦了绫辻,时不时就要被叫过去。 可能是他看上去最像“软柿子”?我不由地为如此判断的人的视力感到忧心,眼神太差了。 “好痛。”我捂脑袋。 “很好,看来你的脑袋还长在正确的位置上。”绫辻行人面色不善,刚从办公室里出来,周身围绕低气压的金发魔王张开了带着剧毒的嘴。 “那个白毛明显……不对劲。”绫辻行人看到五条悟的时候,他的异能有反应,那家伙肯定杀过人。 于是,我眼睁睁地看着绫辻行人变得更生气了,“齐木需要你跑出去挡在她面前吗?啊!” “你难道连脑子都被陨石砸烂了吗?” 绫辻行人确实可以发动让杀人犯意外死亡的异能力,但是在那个时候,他居然不能保证那些“意外”能够杀死可以和超能力者斗地不相上下的五条悟。 杀过人——越过那条线的人,是不一样的。我和绫辻行人都明白这一点。 杀一人为罪,屠万是为雄。 “我感觉倒是不用那么担心。”我最擅长的事情就是仗着别人的善良在别人的底线上舞。甚至我觉得五条悟他会无视我,也很正常。在五条悟的眼里我甚至可能和他都不算是一个物种的。 因为差距太大了,连无视都算是一种“善良”……唔,我应该还是被咒物的负面情绪影响了吧。 ——因为我开始讨厌五条悟了,讨厌到在自己的记忆里找到对方的名字。然后这点怨气,马上又消散了。 恨意被我写在沙上,很快就被海水吞没。没有必要去坚持恨某人,太累人了。 我必须承认,我确实想象过齐木楠子离开的样子,我确实做好了的准备。但是,如果你的朋友算是被人逼走的还是会不高兴的啊。 心情不愉快的我,面无表情地抄着齐木楠子留下来的化学笔记。看来她也有预感自己马上就要离开,于是编写了化学知识指导手册。笔记不只一本,里面的量估计够我学到大学。 “真是少见啊。”凤秋人单手撑着脑袋转过来看我。 “?”我停下奋笔疾书的笔,转过去看他。 “他的意思是,你少有这么长时间都在情绪失落当中。”绫辻行人不动声色地跟上,化学学习小组并没有解散,反而因为齐木楠子留下来的化学笔记太多了,而陷入了学习地狱。 好记性不如烂笔头,大家一起来抄一遍吧~先是初高中部分的基础知识。 “有吗?”我歪歪头,我觉得我适应得挺好的,关于分别。忽然,我想到了什么,眯起了眼睛,“难道说……” …… 邻座的怪同学2·孟秋(七月) 夏天似乎总是来去匆匆,草木的气息明明那么地浓郁,浓绿的枝叶还在遮蔽森林的天空。可是,你就是知道,时间在流逝,空气中有什么在变化。 “蝉还在叫着呢,夏天才刚刚开始。”春君戴着大大的遮阳帽,懒洋洋地靠在小溪边的大石头上,自制的小钓竿飘在清澈的溪水里。 “在愁眉苦脸干什么呢?”春君摘下了遮住了大半张脸的大草帽,对着我们笑起来。 感觉有时候春君就像是河中的岩石,仍由身边的溪水经过,自己却坚定不移地伫立在那里。 在知道我的想法后,春君还是那副轻笑的模样,如春风拂面。 “可是,河里的石头会被溪水打磨,变成现在圆润的样子,然后在日复一日的打磨中消磨,逐渐变成河底的泥沙。” 春君他就好像是在说,自己就是那些碎得不成样子的沙子。 但是,河底的沙子过去曾经是高大的岩石啊。 …… “啊啊啊呜哇呜哇。”夜斗趴在我的肩膀上泣不成声,“旦那居然遇到了如此过分的事情,而我,夜斗神,居然没有在旦那的身边。” “嗷嗷嗷。”夜斗在我的耳朵边上鬼哭狼嚎,“那恶人姓甚名谁,待我夜斗神前去惩治一番。” 劝你不要,那白毛蛮强的。 “你明明笑得很开心。”我无可奈何地拍拍夜斗的脑袋,看在夜斗一照面就把我身上的脏东西都祓除干净的份上就不追究了。而且齐木楠子又不是死了,没有什么必要愁眉苦脸的。 “嘻嘻嘻。”好家伙,这下子是完全不遮掩了。 嘛嘛~这家伙。 “听说夜斗你在唐老板这里干得不错。”我揉了揉夜斗那头蓝到发黑的头发,“真是辛苦了。” “是的哦,我有在好好工作。”夜斗一副快来夸奖我的模样。 “嗯,夸夸你。” “嘿嘿嘿。” 凤秋人看见我恢复了平常那般朝气中带着一点丧的波澜不惊的脸,终于点点头,“这才是平常的春和同学。嗯?你在干什么。”他偏头看到了若有所思的绫辻行人。 “他平常应该不是这样子看我们的吧。”绫辻行人指的是我宛若看儿子般的慈爱眼神看夜斗。 “应该是因为春和同学一开始把他当野猫养了一段时间的缘故吧。”凤秋人沉默了一会儿艰难地开口,帮忙买生活用品,帮忙介绍工作,真的很像是在养儿子呢。 “旦那旦那。”夜斗手压在我的肩膀上,像只过分热情的大金毛,“我有重要的事情要向你汇报~” “嗯,什么事。”我歪头,认真地看向他。 “呜哇,好犯规。”夜斗像是被人踩了尾巴的黑猫一样,炸了毛。 我:??? “灯塔区那边来了外人,感觉好像是旦那你说的间谍。”夜斗一跳三步远,灵活地在空中转了圈,站定,身上的气势蓬勃而出,“要杀了吗?” 黑发蓝眼睛的祸津神笑着问我。 那可怕的话语,盘旋在我的耳中。 “不论是多么强大的敌人,只要旦那你下令,我就为你奉上他的头颅。” “要供奉我吗?旦那。” 啪—— “嘛,看来是白担心了。”绫辻行人哼笑一声,侧身倚向窗边,向下看繁华的港口城市。夜斗帮唐老板看守和押运货物,一个人抵得上一支精英小队。上任以来,从没有过货物丢失的情况。 凤秋人却是在心里想,太危险了。不论是咒物,还是祸津神,必须要有自保能力才行。 “嘤,好痛。”夜斗捂住额头夸张地大呼小叫。 “我还没有用上铁手指弹你脑瓜崩呢。”我无语地说着,“好歹在高天原有正经地皮了,别总是做脏活,好好努力转职当武神才是正事。” “呜——”夜斗还在哭。 我,春和明,铁石心肠,揣着袖子看着夜斗在那边哭。 “请一定要我报答你,旦那!”脸上挂着面条泪的夜斗飞扑过来。 “诶?!” 第24章 第24章 我有做什么事情吗?我没有做什么。 问题是,确实没有人为夜斗做过什么。想明白之后……这不是越想越可怜了吗? 这次夜斗是真哭,哭得稀里哗啦的那种哭法。中间还因为口干缺水,而吨吨吨喝下一大桶水。 “要来吃饭吗?”我问。 “要!”干饭人回答了最响亮的口号,干饭不积极,思想有问题。 中华街里最大的酒楼的饭菜,一直都是夜斗的员工餐。自从唐老板知晓了夜斗属于神|籍,真的有正式户口,会皮卡皮卡特效发光,待遇更是往上走。说起来,这个接受速度是真的强。 “哦,不就是和土地公公一样嘛。”于是,唐老板就这么理解了,准备逢年过节好好拜一拜,杀只鸡什么的。他这也算是到了人家的地头,不是么。 啊,得让夜斗赶紧转职,不然普通人拜祸津神容易倒霉。我得知唐老板的想法后,在想要不然还是让唐老板去拜菩萨好一点。 夜斗边哭边吃,嗷呜嗷呜的间隙里,大口干饭,真的是一点都不耽误他吃饭。 可是,渐渐的,我听见了一点不对劲。 好像有两道哭声,我悄悄的扭头和旁边的凤秋人对视一眼,对面的绫辻行人悄悄抬起了手,示意我去看隔壁那桌单独用餐的可怜社畜。 他看上去还很年轻,也许正因如此才会被夜斗的哭声感染忍不住也跟着哭起来。等到后来,夜斗都止住了哭声。似乎遭遇了职场不如意的年轻社畜还在呜咽着哭诉为什么。 我,凤秋人乃至绫辻行人都放下了碗筷单手托腮看那位年轻人究竟要哭到什么时候。 “唔?”夜斗嘴里塞满了食物,发出了一声疑问的嘟囔。 “没事,吃你的。”我拍拍夜斗的脑袋让他继续吃。 “已经过不下去了。”对方俨然一副快要崩溃的样子,“为什么我过得这么艰难?好想放弃啊。已经坚持不下去了。” 这话听起来有点危险啊,感觉下一秒这家伙就要想不开让自己彻底解脱了。 酒足饭饱之后的夜斗突然冒出来。 我:???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是夜斗一副像是把饭吃干净需要人来夸奖的小孩子,也确实,已经有段时间没有见了,所以我就默默摸了几把他的脑袋。 夜斗像是超容易满足的大狗勾,偏头蹭蹭我的手,“嘿嘿嘿,旦那。” 然后不知道为什么,那个年轻人忽然扑过来希望我指点迷津。 “大师,求求你告诉我应该怎么做。”对方大着舌头问,身上一股酒气。 现在还是白天啊,就开始喝酒。这酒气实在是难闻。 是真的过得很不容易啊。一想到未来我也会成为为生活奔波的一员,就感觉到心累啊。但是,我才不要大白天就喝酒,那样子太难看了。 还有……我长得有那么老吗?忽然就有点伤心。哪怕我知道自己只是普通人长相,但是不是有句话说,男孩子收拾干净了,看着还是挺清秀的。 “你的长相并不伤人眼睛。”看,我伤心到都出现幻觉了,绫辻居然开口安慰我了。 “别听他瞎说,春和同学长得很可爱。”凤秋人点头肯定。 “噗,我知道我长什么样啦。”我笑起来,男孩子不是都是那样吗?收拾一下应该都能见人的那种长相。凤和绫辻的长相则应该是属于出众那一挂的。 绫辻:他真的认为自己长相平平无奇? 凤:春和同学审美点偏科,他能轻易发现生活中自然的美,但人脸需要超过一定值的美貌才会被他注意。 不过现在要解决的是抱着我腿哭的年轻社畜,我真的不是什么大师……为什么会被这么认为啊? “在人世间行走就好像是走在冰天雪地里,不,也不能这么说,你在踏出家门口的时候,自认为全副武装地向冰雪出发了。” “起初你还颇为享受脚下裹着厚厚棉布的触感,雪仿佛也多了几分柔软。” “但是渐渐的,渐渐的,你的指尖冰凉,你想着早知道买一副更厚一点的手套了。” 然后是脚。 接着是全身。 你没有做好准备。 冰冷彻骨的体验。让你想回到温暖舒适的家。回头看,来时的足迹依旧清晰可见。你知道沿着足迹往回走,你就能回到温暖的舒适区。只不过回去的路同样艰难。 过去的逃避,自以为偷懒成功,最终生活都会反馈到你自己的身上。 “那么,你是要继续往下走,还是回头呢?不论是何种选择,生活都不会让你逃避下去。” 我感觉我说这话简直就像是招摇撞骗的神棍。所以,人还是要清醒一点,生活就是起起落落落落落,挫折和低谷是逃不掉的。 来,这碗毒鸡汤一起干了。 终于打发走了发酒疯的年轻社畜,我回头就看见不妙的事情——凤秋人一脸的若有所思,拿出小本子就开始写写画画了。 我:等、等一下啊。 在绫辻行人似笑非笑的注视下,我拦住了似乎又在记录什么言行的凤秋人。 “来来来,先吃饭,先吃饭。” 幸好,有屏风挡着,没有多少人看见刚刚那人发酒疯的样子。后面按铃叫人帮忙把人抬走结束了我的神棍扮演。我也不至于太社死。 我想着,很快又听见了一道和气的声音。 “春和同学,周末来横滨玩怎么不提前和你唐叔说啊。”我年纪还小,唐老板直接跟着叫同学。最近有夜斗保驾护航,又少了地痞流氓敲诈勒索,店铺的收益明显提升了一个档次。 刚好到了饭点,我叫人加了一副碗筷,唐老板甚是爽快地坐下来一起吃。刚好他也没吃。 “春和同学的朋友?你好你好,长得一看就是一表人才。”唐老板坐下来对刚见面的绫辻行人就是一套中式彩虹屁。 “你好……”绫辻行人还是第一次见这种热情招呼,僵硬地和对方握了一下手。 “我是想和唐老板再谈一笔生意。”饭桌上谈生意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我想。 “好说好说。”赚了小钱钱的唐老板,看上去很好说话。中华街向外扩张商业步伐,而不受骚|扰是靠夜斗的武力。我这种介绍的中间人,也得了几分面子。 “说实话老唐我很不好意思啊,这段时间我靠春和同学的点子挣了钱,加上有夜斗先生在,中华街的大家过上了难得几天的安生日子——” 饭桌上变得絮絮叨叨的唐老板心里有点慌,他猜不出来我究竟想要什么。 他观察过我吃饭不挑食,放进碗里的菜都会好好吃下去。可是吃下去,不喜欢的还是不喜欢,能看出来。 他儿子在这个年纪还挑食呢。克制自己欲望,不放纵,从小事就能看出来,此子不凡。 我:实际上我就是什么都吃:)只是好吃的更喜欢吃。 如果连钱都填不满我的胃口。 那么,究竟要用什么才能填饱我的胃口呢? 一想到这,唐老板便有些不安。 “因为都是唐老板在做事情,钱自然是您赚啊。”我一没投资,二没出什么力,给我钱干什么呢?我只是提了点建议。 唔,等下,好像不能这么说。我希望唐老板继续把生意做大做强,好好改善我的生活条件。不知道是不是战争的原因,国际物流发展太慢了。 “不过,我确实有真正想要东西——在后面。” 前面的都是开胃小菜,您跟不跟。 我弯眼笑,想到三天内到达的快递,我感觉自己整个人都在一种心花怒放的状态。 一开心,我就有点得意忘形了。 “横滨的港口您至少要占掉一半。”这样清关才好清啊。我想。 唐老板深吸一口气,努力拒绝,“这生意的体量太大,我可能吃不下。” 怎么可能不吃呢? 那可是千载难逢的机会,在荒神诞生的时候。我面无表情地想。快要到冬天了,如果不做好准备的话,今年冬天会死很多人吧。 —— 我说了,我是个铁石心肠的家伙。 ——诅咒会被负面情绪吸引,不要忘了,诅咒也会在负面情绪中诞生—— 黑色的火焰熊熊燃烧,面目狰狞的怪物站在地狱的中心。 我站在了地狱边缘看到了荒霸吐降世。 第25章 第25章 我被爆炸的冲击摔到地上,宁静的月色是那么美丽,与之相对的是荒霸吐比我想象中的要来得可怕许多。 和那非人的造物对上视线,我明确地知道了,那不是人间的事物。 “拦住他,夜斗。拦住他!” “就算是我死了!那也将我制作成神器,拦下他。” 我听不见凄厉的喊声,鲜血涌上我的喉头。在冬天来到前,我就已经写好了一切都计划。我相信,就算是我变成了什么都不记得的神器,我也会按照计划行事。 时到今日,我依然确信我的灵魂是红色的。 …… 天气越来越冷了。 出门必须要穿外套,才能抵御带着凉意的风。港口的海风更是变得越来越无情。 “头发真的是越来越长了。”我烦恼地抓了一把被风吹到眼睛,有点扎眼睛的头发,但是为了瞒住绫辻的异能,不让特别的人注意到。最近实在是忙到了挤不出时间好好地去理发。 加上我喜欢在店里面洗头的时候好好享受按摩头皮的感觉,往往都会在头发这上面花上半个多小时。 “旦那,要不然我来帮你剪头发吧。”夜斗唰的拿出了一把理发专用大剪刀,眼神亮晶晶地看着我。 “不了,我还是希望有人能帮我洗的时候按摩一下头皮。”我老神在在地拒绝。 “我也可以的啊,旦那。”夜斗侧了大半个身子,几乎是在倒着走路。 夜斗不依不饶,他的身上穿着一身类似于学生制服的衣服——我找来的,夜斗那身运动服真的不能看了,学生在租界也不是容易被人警惕的身份。于是我就让夜斗都穿着学生制服,是我夜北一中的校服,只不过撕去了校徽。 不是我穿过的,我的尺码太小。 “小心。”我拉了一把倒着走的夜斗,免得他撞上路人。我抬头看头戴一顶小礼帽的金发男子,留长的头发还扎了一条小小的麻花辫。 感觉像是花里胡哨的砝国人。我的第一直觉是这么想的。 那名砝国男人投下灰蓝色的一瞥,在夜斗的身上停留了一会儿,然后移开了视线。两拨人不动声色地继续走在自己的路上。 “好,就在这个位置。”夜斗把我拉到灯塔区外的安全区,临街的视野开阔,而且容易逃生。 “……本来,旦那没有必要过来的,太危险了。”夜斗忧心忡忡地整理了一下我的头发,让它看起来不是那么的像杂草,“旦那是不相信我吗?” “刚刚太危险了,那个外国人。”我在心里叹了一口气,那种非人的感觉,“太危险了,夜斗你随便指给我看就好了。” “不行不行,像间谍这种东西,一定对视线很敏感,再怎么小心都不为过。”夜斗摇头,他不明白我的坚持,就好像这次我是背着凤秋人和绫辻行人偷偷来横滨的。不过,回去一定会别发现我偷溜跑了。 祓除我身上的低级咒灵也是一个好理由。 “啧,夜北乡怎么这么多脏东西。”夜斗抱怨着,“被这些东西沾上,身体会不好的。” 我自然是知道为什么。那些东西都是从我的负面情绪里诞生的——我本来有机会阻止荒神降世——依靠齐木楠子的力量。 她一定会嘴上说着,我才不会在意那些人的生死,那些人也不是因为我而死的,我不可能救下每一个在这个世界上意外死亡的人类。 然后口是心非的来到战场。 可是,这个捷径消失了。我的心里再次叹了一口气,真的很难不对五条悟怀有埋怨,齐木楠子退场得太早了。 同时,不可避免地对自己产生了失望。 所以我才会来到这里吧。 就像是珍珠港,等待着袭击,然后名正言顺地反击。 没有亲眼看见过爆炸的我被爆炸的冲击掀翻,很痛,世界天旋地转,马上就后悔了自己为什么要离得这么近。 还好,我拼命说服自己。像是和被奔跑中的人撞了一下,五脏六腑被震了一下,我缓缓神爬起来。 喉头有点腥甜。 我睁大眼睛,灯塔区变成了地狱,有恶魔从炼狱中走出来。 “夜斗,拦住他!”我喊出气音。 金发男人想要带走荒霸吐。他居然看上去毫发无损。 夜斗将金发男人从坑底逼退出去。 蓝眼睛的神明互相对视。 “为何要阻拦我呢,同胞。”金发碧眼的魏尔伦叹息般对着夜斗说。 “不要在旦那面前胡说八道,我可没有你这样的同胞。”夜斗扔掉手上的断刃,他手上的武器总是容易损坏,但是对于这种突发状况,他也早做准备。 我帮夜斗备了不止一把刀,磨得我手疼。 “呵,比起阻止他,选择拦下我。你也没有看上去那么在乎这里嘛。”魏尔伦调笑,他的背后是可怖的黑兽……以及瞬间蒸发汽化了一大片土地的巨大坑洞。 而爆炸波及到的范围更大,残破不堪的建筑物,哀嚎的伤者络绎不绝。 “我给了你什么错觉,让你觉得我是个好人。”我靠着还没有塌的墙,绕过魏尔伦去看特异点化的荒神。 “那东西大概都要比我纯粹,呼。”我忍痛呼出一口气,疼疼疼,闭眼,再睁开。 “驱逐他,夜斗。” 魏尔伦的脸色凝重起来,“你被他控制了吗?我的同胞。” “你可能误会了什么,旦那可是给我工作的人。”夜斗挥刀架住魏尔伦的踢腿,帅气地甩出一抹剑花,“你知道在这个年代,工作有多么重要吗?你这个不知人间疾苦的有钱公子哥。”夜斗满含辛酸泪地喊出声。 真·帅不过三秒。 夜斗凭一己之力将整个场面拉入了沙雕欢喜剧场景里。我咳的一声把气都笑岔了。 “旦那?!”夜斗始终知道什么才是最重要的,他拥有斩断一切的特性,哪怕是与重力的联系。失重确实有点麻烦,但是也不是不能解决,夜斗将魏尔伦逼退,并不恋战回到我的身边。 “呼,先想办法把中间那个解决掉。”我看魏尔伦选择撤退,看来他在这场爆炸里也而并不是毫发无损。只是不知道他什么时候会再回来。 荒霸吐还在肆虐。 “要不然跳舞吧,旦那。”夜斗忽然神来一笔 “啥?”我傻眼了,怎么就和跳舞扯上了。 “用神乐舞来安抚神明啊。”夜斗摸摸下巴,他可是非常正经地提意见。 不过幸好荒霸吐像是累了一样,终于安静下来。深坑底变成了令人绝望的平静。值得庆幸的是我不用跳舞了。 “一起下去吧。”我深呼一口气,放下了拦在腹部的手,我还在发育,这种小伤只要好好休息很容易就恢复了。 总之,我捡到了两个人。 “就只想说这些吗?”绫辻行人表情冰冷的拿着水果刀削苹果,然后自己吃掉。好无情,这明明是给我买的。 我坐在病床上,歪歪头对他露出纯洁无辜的笑容。医院检查过了只是一点小伤。 “软组织挫伤,然后还有轻微脑震荡,春和同学你还想要点什么程度的轻伤。”凤秋人在轻伤这个词上加重音,“……不要再这样做了。”凤秋人似乎察觉到了什么 “啊,我当然知道的,我并不擅长拯救这种事情。齐木同学如果在的话,应该就不会发生这种事情了。” “那也应该怪那个白毛,你在自责个什么劲。”凤秋人哼了一声,“跟我说,都怪那个白毛!” “是是是,都怪那个白毛。”我笑着说。 横滨爆炸,一片土地都被汽化,这可不是小新闻。知道我在今天来横滨的亲友们都发来了慰问。绫辻行人和凤秋人更是直接追到横滨来了。 “只是不小心被波及到了。”我叹气,如果他们两人再来早一点可就瞒不住了。夜斗从认识的神那里拿来了效果奇佳的伤药给我敷过一遍了,内脏震荡的伤都已经好了七七八八。 “回去帮我请个假呗,我在横滨,唐老板会帮忙的。这间单人病房也是他帮忙安排的。”我甚是心大地说。 “种花街那边就爆炸迅速地给出了反应,决定给予人道主义援助。唐老板甚至表示愿意接手爆炸区域后续的重建工程。”凤秋人忧心忡忡地拿起一个苹果帮我削,顺便切成了一小块一小块。 “这不是挺好的吗?”我笑,弯起了眉眼遮住了眼神,“听说横滨市政府本来都不想承认有这种事情发生。”但是外国友人大张旗鼓地帮助了一下,顺便在国际社会上发起了援助计划,这下是彻底瞒不住了。于是他们瞬间换了一副面孔,马不停蹄地将烫手山芋给扔出去了。 是时候,让你们见识一下什么叫做基建狂魔了:) 当然,那些援助实际上并不是无偿的就是了。 天下怎么可能会有白吃的午餐呢。 有点累了,我吃了一小块苹果,便在药物的作用下感觉到了困倦。模糊的视线里,绫辻还帮我掖了一下被角,有点贤惠诶。 中途似乎另外有只小小的手,也过来了一趟帮我掖被角。 我有这么不让人放心吗?我迷迷糊糊的想。 第26章 第 26 章 我其实当天就能下床自由行走了, 不过太困了,硬生生睡到凌晨两三点才迷迷糊糊地爬起来。 这家医院因为距离爆炸事发地点较近,于是变成了临时的“战地医院”。即便是凌晨两点半还是有源源不断的伤者入院。 来去匆匆, 形色紧张的医护人员有各种肤色, 甚至说着不同的语言。幸好港口本来就人员复杂,医院里会说外语的人很多,总是会有人帮忙翻译的。 其中黑色头发黑色眼睛带着红十字徽章的人占了大半, 他们是在横滨事件上报三小时内便集合起来,赶赴横滨的国际医疗队。 “小朋友, 没事吗?有什么事需要我帮忙吗?”一位黑色头发的小姐姐脱离了大部队,微微蹲下|身问我,估计是看我也是双黑, 以为是同胞的孩子吧, 所以用的是汉语。 “懂汉语吗,还是说日语,英语?” “我懂汉语,只是睡不着出来看看。”我对她一笑, “谢谢姐姐。” 忽然有人叫来她一声, 小姐姐回头应了一声,随手将口袋里用来补充能量的巧克力棒塞到我手里。 “乖啊,不要乱跑,姐姐要去帮忙了。有事可以去医导台找穿红色志愿服的人。” 我乖巧地应了一句,继续往外走, 再往前走, 就是重伤患者居多的区域了。 这里血腥味很重, 我感觉我的腿都要软了, 好可怕啊, 生命破碎的味道。 我最后还是拿出一枚五元硬币,向上一抛。 “夜斗,麻烦你斩断这里的灾厄。” “你的愿望,我确实听见了。” 在刀光落下的那一瞬间,我闭上了眼睛,再次睁开眼睛。这条伤痕遍野的走道似乎真的变得不一样的。 夜斗像一只猫无声无息地落到我的身边,踌躇着不知道要不要把我的眼睛遮住了,怕我年纪小,被血气吓到,“旦那,你捡到的那个人,醒过来了。” “醒过来了?正好去看看吧。”我无可无不可地说,我歪歪头咬了一口手上的巧克力棒,感觉有点太甜了,但是不能浪费,要好好吃掉。 “有笔账要算呢。” …… “你有罪。” 还是那柄美工刀,用来威胁一个高级间谍,真的是让它身价倍增。不知不觉中,这把美工刀算是经历了许多。 我将锋利的刀片架在失忆的黑发男人的脖子上,因为他人坐在床上而我是站着的,倒也是方便我拿刀,不然我这个小身板一时半会儿还真够不到人家的脖子。外国人都是怎么长的,小小年纪就这么高了。 黑发男人有罪,当然我也有就是了。 “你打不过我。”即使失忆,兰波也不觉得自己会被我这个小子给威胁到。 “啊,这个只是做做样子。我有帮手来着。”我淡然地说到,手握着刀的力道都没有多重。瞬间,夜斗持刀抵在兰波的后心,目光凌冽,手下没有一点对面容苍白的美人相有一点留情。 忽然,病房门口传出来一点动静来。我转过头看去,就我这吊儿郎当三心二意的动作,拿刀威胁一个高级间谍真的只是做做样子,意思一下,表示自己的立场。看夜斗眼珠子转都不转一下,就知道他是个高手,并且目标坚定。 可是门口的那个不知道。 躲在门后面的小小的中原中也的手不由地抓紧了门框,他知道自己已经被人发现了,慢吞吞地踱步走出来,怯生生地问好。 “春和哥,夜斗……” 是想要给兰波求情吗?也对,毕竟是在一个坑里面被发现的。兰波有可能知道他的事情。中原中也说不定是这个想法。 我想着,微微叹气。 “这么晚了怎么不去睡觉。”我怕小孩子吓到,把美工刀收好放进口袋里,然后招手让中原中也进来。为了避免伤及无辜,兰波同样是单人间,只不过比我的房间要小。 我往旁边走了一步,坐到陪护的椅子上,中原中也马上就啪嗒啪嗒地跑上来了,顺便往我的手里倒了一杯热水。 忽然就被比自己小很多的小孩子给照顾了,就……有点心情复杂了。 “安分点,好好坐下吧。”我手臂一揽就把像个小陀螺似的在房间里转开了的中原中也给拦下来了。 “春和哥,是出了什么事情吗?”中原中也抓住我的袖子,忐忑不安地抬头看我,马上又低下头看了一眼眼神虚浮不着边际好像在梦游的兰波。 “好冷啊。”兰波瑟缩了一下,看上去愈发憔悴了。 “他……那个人有问题?”说罢,中原中也眉头紧锁,警惕地看着兰波。 “我还以为你会更关心他一点。”我颇为惊奇地问,我还以为中原中也会担心兰波,但是没想到是自己先被人担心了。 “我为什么要关心一个来历不明的家伙啊,我是春和哥捡回来的。”哪怕中原中也知道当时发现他的时候,是和这个黑发男人一起被找到的——我和夜斗都没有瞒着中原中也这件事。 也许他确实和这个男人有关系,但是他对兰波并无亲近之感。如果他们之间曾经真的是亲密的家人的话,他的想法可能过分了点。好孩子中原中也为自己的想法羞愧了一秒。 但是中原中也是被春和明捡回来的,这件事是不会改变的。如果,如果他们真的是家人的话,他会好好道歉的。中原中也想。 “也许他知道中也你以前的事情呢?”我笑着问橘色头发的中原中也,分神想了一下,魏尔伦,中也还有夜斗都是蓝眼睛呢。 “你求求情,我说不定就放过他了。” “那……他知道吗?”果不其然,中原中也迟疑了一下。 “不知道,我什么都不记得了。”兰波神色恹恹地抬眸看了中原中也一眼,“好冷啊,能给我倒一杯热水吗?” “不要轻举妄动。”凶狠仿佛夜叉的夜斗手上的刀往前进了一分。 “会被夜斗这么粗|暴地对待的话,他一定不是什么好人吧。”中原中也沉默了一瞬,失落地说,看来他们是家人这件事估计也只是自己的臆想。 “嗯,他不是。”我点点头,伸手从床头柜的抽屉里拿出一顶黑帽子,盖到了兰波的头上,“这个帽子是在发现你的地方找到的,兰波,大概是你的名字。” 听到兰波这个名字的时候,兰波的心里确实有一丝触动,他可能真的就是叫这个名字吧。 “那么,兰波——”我觉得从未有像今天这般严肃,胃紧张得想要作呕,眼神却一错不错地盯着黑发绿眼的男人。 “你要为这片土地上所发生的一切而负一定的责任,今日这片土地上流的血,那些伤者的哀嚎……摆出这副游魂的鬼样子要给谁看。”我咬牙切齿掐住兰波的下巴,抬起他的脸,“在没有偿还这里的损失前,你不要想从这里离开!” “一定的责任?那么也就是说,还有另外的‘同伙’。”虽然是失忆了,但是不是傻了的兰波马上抓住重点,打算抓一个人一起来背锅。兰波现在重伤在身,还真不一定能从夜斗手下逃出去。 “是,还有一个共犯,如果抓住他了,你可以让他一起来干活。”我扯了一下嘴角,露出一个薄凉的笑来,“给你减掉一成的劳役。” “你难道不怕我们联手……杀了你,逃出去吗?”因为兰波的话,夜斗的刀直接扎进去半寸,金色的光芒亮起。在生死边缘,兰波的异能力被动地出现。金色的立方体挡住继续刺入的刀尖。 只不过,心脏差点被捅了个对穿的兰波脸白得像个鬼似的,那点病气美人的模样立时变得可怖起来。 “在那之前,先好好活下来,不要死了。死了就真的太便宜你了。”我垂下眼,神情冷漠地松开手,站起来带着中原中也离开房间。 同样是在爆炸中心醒来,中原中也却是最先活蹦乱跳的那个,醒来之后,他就留在医院里帮忙跑跑腿。见过他的人,没有一个不喜欢蓝眼睛的小天使的。 因此,回去的路上,原本活力十足的中原中也一下子蔫了下来,倒是让我有一点担心。然而在我开口劝慰之前,中原中也问了我关于罪的事情。 “在这座城市里发生的事情是不是也有我的原因,我是不是也是‘共犯’……我是不是也有罪。”中原中也知道自己是在坑底和兰波一起被人发现的,他们都说能活下来的他们两人是奇迹。但是,中原中也却觉得可能不是那样子,他自己心里有那种预感。 因为,夜斗几乎没有瞒着他——那种警惕的眼神,如同看着危险物品一般,就好像,他不是人类一样。 我难得沉默了良久,等到快要回到自己的病房门口,我才想好该怎么说。 “我也是。”我蹲下|身,摸摸中原中也那头柔软的橘色头发,直视那双懵懂的蓝眼睛。他还有很多东西需要教导,我想。 “我也有罪。” “诶?!”中原中也瞪大了双眼,急急忙忙地说,“春和哥怎么可能会有罪,明明应该是我才对。因为……”他艰难地开口,身上浮现出了一层红光,细小的尘土沙砾不受控制地漂浮起来。 正常人类怎么可能做得到这个,连夜斗都只是存在感低了点,会耍耍刀了点……中原中也数着夜斗身上不正常的地方。 我着实忍俊不禁,揉乱了中原中也的头发,“等下让夜斗教一下你吧,不正常的地方还有很多。” 完了,他真的不正常。中原中也沮丧地想。 “而且,你的那一部分因为不是主观意识决定的,程度只能算是过失杀人。”我接着告诉中原中也,让他放宽一下心,“横滨爆炸确实不是天灾而是人祸。” 这孩子怎么越说越难过呢? “我并不希望你自责,中也。”这关一个一无所知的新生儿什么事呢?我也算是见证了中原中也诞生的人了。 “可是有那么多的人死了,还有那么多的人受伤了。”中原中也还是很难受,自己主动背锅了,他想去做点什么来补偿受灾的人。 “这也有我的一部分责任。”于是,我告诉他一个小秘密,“我本来可以救下更多的人。不过凤同学不许我这么想,人力总有穷尽,力所不能及的时候。” “那这个时候我该怎么做呢?”中原中也问,他觉得自己能做得更多,因为他有一张好牌。 “你要努力学习,读更多的书,增长智慧,那样你才能做得更多。” 好说歹说,我才把中原中也给劝走了。 “真的很抱歉啊,要用这样的话把你束缚住。”中原中也一离开,强撑着的笑脸,马上就垮下来了。因为中原中也是个好孩子,所以他才会被我的话给戴上镣铐,还是他自己主动的。 “我说你这又是何必的,不论天灾还是人祸都和你无关不是吗?” 我打开门,看见了意想不到的人,啪的一下就把门给关上了。呼吸换了几下,我才重新打开门。 京极夏彦倚在窗边老神在在地抬手和我打了声招呼。 我真的想捂脸呻|吟,为什么这家伙会出现在这里啊! “我心爱的弟子受伤了,老师我当然想要来探望一下。”京极夏彦面对我的冷脸自话自说,好不自在,“如果不是老师,还会有更大的麻烦找上你哦。” “不熟,没关系,从来没有你这个老师,请自重。”我打开门让他出去,我要休息了。 “真是绝情啊,明酱。”京极夏彦婉转叹息。 “我不想被一个恶棍叫小明。”在京极夏彦的面前,我只会更绝情。 “真狠心,老师难道有在你的面前做什么能被称作恶棍的事情了吗?”京极夏彦拿出新的一期《怪同学》在手上来回地翻页。 我这次是真的捂脸了,不想活了,怎么总是在这家伙的面前社死。 在京极夏彦的面前饱受了一番心理摧残之后,我迷瞪着眼,爬上床睡觉。 但是!又是谁?! 我猛地张开眼睛,撞进一个面容年轻的人的眼里。 不是认识的人。 黑头发黑眼睛,皮肤很白,穿着白大褂像是药剂师。 “你好啊。”来人笑嘻嘻地摆摆手没个正形,他摸了摸下巴,“外伤恢复得不错,但是伤到了内脏恐怕会影响寿数。” “来,这个化水喝了,分批次喝,不然人类会爆体而亡哦。”说着,他从瓶子里倒出来一枚金丹,放到我的手上。 “你会好好长大,未来变成了不起的大人物呢。”面容亲善的人调笑着,哼着歌推门离开。离开的方式很正常,不正常的就是——这人究竟谁啊? 老不正经的感觉。他应该知道小孩子是被教过,不会随便吃陌生人递过来的东西的吧?我迷迷糊糊地握着金丹睡下。 梦里面,我似乎变成了许多奇奇怪怪的东西,包括但不限于长剑长 | 枪,烟枪、扇子,甚至是酒盏,以及变成了飞扬的旗帜,在蓝天下舒展。 “唔,头有点痛。” 我揉了揉额角,现在我就特别想要一个灵魂抓取器来按摩一下头皮,缓解一下压力。 夜斗搜集了原先位于灯塔区的研究所资料,包括里面曾经进行过人体实验的证据。现在这份证据大概已经到了能发挥它作用的地方了。 租界,租界,租给谁不是租呢。 “不过,为什么你会过来我这边啊?”我困惑地看着穿着军大衣手捧搪瓷大茶杯的兰波,如果不是眼睛颜色不对,还有长相实在不像亚裔,我真的以为是哪里来的退休老干部。 “你这里暖和。”面上一派忧愁,如同烟中飘絮的兰波就着大茶杯喝了一口枸杞菊花茶,他大概是被医疗队给同化了。 不论肤色还是语言,医疗队现在是人手一个保温杯。兰波没赶上,只分到一个搪瓷杯,但是他能随时随地去接热水,倒也没关系。 兰波:还是有关系的,我想要一个保温杯泡枸杞。 “人多,当然暖和。”我吐了一口气,向后一倒,拉过被子往头上一盖。 可不是嘛,夜斗和中也,绫辻和凤秋人把小小的病房塞得满满当当的。 感觉空气都不流通了啦。 “你们这么闲不如出去帮忙。”我拉下来一点被子,偏头斜眼看着他们。 “我想帮忙,但是他们都说我太小了,不让我动。”中原中也小心地趴在床沿,以免压到我。 “我们家中也真是个乖孩子。” “嘿嘿。” “算了,我也好得差不多,下去走走动。”房间里太多人了,我实在是待不住了。唰的一下,我坐了起来。 “你还是安安分分地待在这里吧。”是我错觉吗?绫辻行人似乎在安安分分上面加重了音。 凤秋人倒是显得很亢奋,眼睛瓦亮瓦亮的,就那样看着我,看得我心虚。 啊这……如果我说我真没干什么,你会信么。 绫辻行人把我偏过去的脑袋扳正,眼神心虚地不敢和他对视。 “我也……没干什么事情吧。” “没有吧,不是只是把调查来的破损数据上交给了种花街那边的人,统计数据,帮忙重建。”补刀的人是老大爷似的喝茶的兰波,说完话他还慢悠悠地喝了一口大缸子茶。 兰波心里点点头,确实没干什么事。 我应该早把你丢出去搬砖的,我气呼呼地瞪了这个不干好事的家伙一眼。 “横滨……这是你能掺和的事情吗?!”绫辻行人暴怒,他死死地掐住掌心。 哇哦,我还是第一次看见绫辻行人这么生气。 种花街商户团体决定租用横滨港口,用来运输原材料,期限大家都能想得到,就是最长的那个。 “我怎么会知道这次他们的动作会这么迅速,我还以为他们会扯皮扯很久来着。”这个他们就不知道究竟是指谁了。 我头疼地按压了一下太阳穴,就我所知,人体|试|验是绝对的大雷,不论私底下他们就多么肮脏龌龊,明面上是不允许有一丝差错的。 而我手上只有这么一张炸牌,那我就只能炸了。 所以说,不要用看幕后黑手的眼神来看我了啊。 兰波默默点头,虽然不记得了但是他打心底里赞同我的话。 这次换我和绫辻一起瞪他了。 绫辻/我:这里没有你的事,门在那边! “这是一次好机会不是么。”凤秋人的手按到了我的肩膀上,他整个人完全像是一束被点燃了的火把,熊熊燃烧着。好像要将整个世界都点燃。 凤秋人低头和我对视,并不肯退让,“既然大人们放弃了横滨,为什么我们不可以将它捡起来?” “来,小鬼就和我一起出去吧。”夜斗拦腰扛起中原中也就往走。 “诶?”中原中也胡乱伸手一抓就抓住了兰波的毛领子,好嘛,房间里又少了一个人。 我使劲揉了一下脸,身上的外伤大部分都已经在伤药的作用下愈合了,关于脑震荡或者是心理的问题只要交给时间就可以了。 “该说不要瞎掺和的人应该是我才对吧,明明不需要你们经手,也不需要你们背负责任。” “难道要我看着你献祭自己吗?”凤秋人的手下用力,拿笔的手一时之间竟然也像是举握千斤的力士。 “献祭谈不上,我并没有伟大到要去背负一亿的生命。”我拂下凤秋人掐在我肩膀上的手,神色平静,我并不知道我所做的究竟是对还是错,但是我觉得我无法容忍自己生活在一个半殖民半封建的社会里。 dna暴|动jpg “我只是给了人们多了一个选择。”我打开了门,让朋友进来,不过其他人似乎认为是让豺狼进来了。 想多了,不要和做生意的兔子提小钱钱之外的事情 “那我为什么不能选择你,现在仍然有机会不是么。”绫辻行人忽然开口,他抓起我的手摊开空白掌心,“一个砝国间谍,似乎还有点特殊,一个祸津神,还有一个幼年的神明。真的是让科学主义者发笑的好牌。” 我觉得绫辻行人似乎在嘲讽我,他明明知道我是辩证的唯物主义者,并且相信科学。 “那你再加一个。”我木着一张脸把绫辻行人和凤秋人的手放到我的手心里。 “?” “我还有两个挚友。” 事到如今也只能面对了不是吗?我无奈地苦笑,我真的只是想要改善一下生活,种花街里餐馆的醋断货了。 寿司醋没有那个味儿,蘸饺子都没有醋了啊!还有没有天理了! 因为横滨爆炸事件引发的连锁效应,港口黑手党借机侵|占地盘扩张领地,大量货运码头停工,物流一时之间陷入了停滞。很难不说,种花街租用港口的原因有部分就是港口黑手党造成的。 啧啧啧,暴力社团就是没用啊。 夜斗在商会的份量也不由地加重了起来。商会只负责赚钱,而夜斗则是负责维护秩序。 “呜啊啊,夜斗你要把我带到哪里去啊!”反抗不能的中原中也张牙舞爪地扑腾着,中途那个把自己裹得像个球的黑发男人不知道被他丢到哪里去了。现在只剩下中原中也和夜斗了。 说实话,中原中也有点怕夜斗,那千年积累下来的杀气,他曾有幸体会过。 到现在,中原中也都还记得那天自己半死不活地躺在坑底,而夜斗问了一句,“旦那,要不然干脆杀了他吧,这种恶意……就算成长起来也只会是个恶神。” 哐的一声,夜斗把中原中也放到地上,将中原中也从回忆里惊醒,“呜哇,你在干什么。” “真的是,我才想要抱怨好不好。”夜斗苦恼地抓抓头发,“说到底,旦那为什么要我带小孩啊,可恶。” “完全没有经验。”夜斗嘟嘟囔囔的,不过这里也只有他和中原中也是一个种族的,因此把荒霸吐交给他来带似乎也是理所应当的事情。 “我才不需要你来带。”中原中也不服气地说。 “小子,你还有很多东西要学呢。”夜斗哼笑,有点羡慕又有点怅然地伸手揉了揉中原中也像是天边燃烧的晚霞的头发,“旦那会教导你成为一个正直的人,要努力长成让他称赞的大人啊。” “那夜斗你是让春和哥称赞的人吗?”不可否认,中原中也有故意的成分在。 夜斗大大咧咧地坐到了台阶上,他洒脱地双手向后一撑,“我当然不是啦。” “在旦那的眼里,我们就像是不成熟的小孩子。”夜斗的手不由自主地抚上自己的额头,然后讪讪地放下,夜斗朝中原中也灿然一笑,“所以我有点羡慕你啦。你将会是旦那第一个真正在身边教导、成长的小孩子。” “在旦那的身边长大,应该会少走很多的弯路吧。” 听上去,夜斗的过去有很多的故事,好像也不是他应该去探究的。中原中也学着夜斗的动作,坐到了台阶上,等房间里面的人说完话。 他是第一个吗?这么一想,中原中也有点开心。 这种开心持续了很长的一段时间。 就像是发光发热的小太阳,医院的人都很喜欢中原中也。我想,没有人会讨厌感情真挚的人释放出来的善意。 关于医院,凤家二子能发挥出来的能量就大了。而我这个干吃白饭的,好了之后麻溜地收拾好东西走了。 种花街不能待,不然指不定又被人当幕后黑手了。 不过唐老板倒是先找上我来了。 我坐在重建计划的工地棚里,捧着热茶看冻得哆哆嗦嗦的兰波兢兢业业地搬砖。异能力真是好用啊。我不禁喟叹。 “春和同学,身体还好吗?天寒地冻的,怎么跑到这里来了,不如到我那边吃顿热乎的,洗洗尘。”原以为在那之后,唐老板看我可能会像看野心家,好歹会警惕一点。 没想到还是那副和气生财的模样,有点意思。我眨眼笑,心想,好事,后面的人应该把我放进眼里了吧。 “承蒙关心,身体好得差不多了,这次是来监督人干活的。”我一手抱着热水袋,一手指了指用异能力在搬砖的兰波。 唰的一下,一车的板砖从金色立方体里放出来,还是整整齐齐地码在一起的。 唐老板目露诧异,“这娃的异能力好用,这一天能搬多少砖啊。” 因为爆炸的原因,滋生了许多的诅咒和恶念。我打算让人在坑底建一所小神社,压一压脏东西,至于另外的无辜亡灵——夜斗说我念的经有用,所以这几天我有在念《往生咒》。 商会背后的大金主知道后,大手一挥,把那小神社的企划翻了一番。 “这算是酬神嘛。”唐老板乐呵呵地说,正愁不知道该怎么处理这地方呢。有夜斗镇着,魑魅魍魉不敢进犯。要他说,这小……日子过得不错的日本人就是站得不够直整天想东想西的,所以才会有那么多鬼。 而夜斗抱着自己的刀蹲到了红色鸟居上面,居然没有神社的柱子哭得稀里哗啦,有长进。嗯,也有可能是因为现在这里也仅仅是筑起了鸟居表明这里有神明镇守罢了。神社并没有完全建好。 “周围再种点树和花,改成公园吧。”就算以后要改成居民区也要等十多年之后,等到这片土地上的灵得到安息。 “以后我找一个繁华一点的地方再给你建一家神社,在那里会有很多人来看望你,不过可能没有这里的这么大。”我抬头对蹲在鸟居上面的夜斗说,仰头笑着,“以后也要辛苦夜斗镇守这里了。” 唐老板还有很多事情要忙,所以很快就回去处理更重要的事情了。 “这样已经很好了。”夜斗跳下来,把头埋在我的肩膀上闷闷地说,眨了眨眼,将眼睛里的湿意给眨去。 我坐在简陋的工地里,继续念经。或许存在那么一丝神性吧。 …… 请了那么多天的假,终于还是要回去上学。 我刚一回到班级,就收到了许多同学们的慰问,甚至还有小礼物。 “真受欢迎啊。”这回轮到凤秋人趴到桌子上了。凤秋人年纪太小,不可能是横滨医院里凤家医疗队的主事人,但是就算是吉祥物他也得找点事情去做,发挥一下存在感。 “不过,经过这次我仔细想了想,我以后不打算继承家业,镜夜会顶替我的位置辅佐大哥。”在医院的那几天,一边要关注医院,一边还要关注我那边的进度,凤秋人都累出了黑眼圈。 “这么简单就放弃了?”我挑了一下眉头,手上的动作不停,“嘛,你开心就好。” “这是在做什么?”凤秋人探头看过来,他看见我在画万事屋的招牌。 “夜斗神社快要建成了,要赶紧给他洗一洗身上的煞气,所以我带过来让他当学校里的万事屋。唔,应该会有人雇佣夜斗来帮忙跑跑腿的吧。”酬金明码标价五日元,我觉得很划算,不会有人拒绝。 嗯,确实没有人会拒绝,这么便宜的跑腿。 我再次站到了走廊靠在栏杆上看不断闪现去帮忙跑腿的夜斗,真的是辛苦了。 “这也是神明的工作之一吗?”中原中也踮起脚尖同样趴在栏杆上看夜斗匆匆忙忙的跑来跑去,难道说打工是神明的宿命吗?中原中也难以置信地瞪大了双眼,未来他也要成为打工皇帝吗? 按理来说,不能让外人随便进入学校,但是学校自己也是一身的麻烦事呢。暂时没工夫来管我。 “是哦。不管是谁都要脚踏实地地去工作。”为了让他人记住自己,为了洗去身上的煞气,夜斗必须要努力工作才行。偶尔种花街有工作,他也得跑回去。临时顶替夜斗保镖工作的人是兰波。 我抚摸中原中也的小脑袋,想着要不要把人安排进小学让中也先上学适应一下。总是跟着我在夜北一中里晃悠也不是正事。 夜斗万事屋的工作,包括但不限于跑腿买零食买饮料,传话、寻物、找猫找狗都在夜斗的工作范围内。 “夜斗在很努力地成为给大家带去幸福的神明,为什么呢?”中原中也并不太理解,明明夜斗有好多的朋友,应该已经心满意足了吧。为什么还是要这么努力地去讨人喜欢呢? “大概是想要证明自己是被需要的吧,人们厌恶恐惧恶神,向往崇拜善神,本就是天性。”说起来,长生种好像多是害怕孤独的。以后给夜斗找个热闹一点的地方安家吧,我想。 “中也可以选择成为人类,其实是一件幸运的事情。”我轻轻一笑,点了一下中原中也的额头, 工作中的夜斗看见我在看他,举手夸张地挥舞示意。 “旦那。” “工作加油哦。” 夜斗顿时动力满满地继续工作了。 放学,我和凤秋人收拾书包准备离开。忽然有位隔壁班的女同学上门询问万事屋。我挥手驱赶走没有什么事情留下来的同班同学们,好让这位看上去有些拘谨的女孩子开口说话。 “请问,夜北万事屋接不接找人的委托。”隔壁班的木村低着头小声地询问,“幸子和我去了一趟动物园之后就再也没有看见过她了。” “幸子失踪多久了,难道没有报警吗?”凤秋人严肃地问。 “报警了,但是警察没有找到。因为、因为我想着是春和同学,春和同学一定会有办法的,所以想要请你帮忙。” 诶,为什么是我?我看了一下木村的脸,嗯,还是没有印象。不过木村说自己是一小直升上来的。 emmm,我知道了,是知道校园怪兽的人。我不由地扶额。 “这种事情还是请警察帮忙比较好。但是我有点在意的事情,那个动物园是什么动物园?” 第27章 第 27 章 夜北乡是个小地方, 动物园?不存在的。最近的动物园得到更繁华一点的地方,比方说东京市这样的市区里。所以有点奇怪啊,两个女孩子怎么会单独去那么远的地方。 “我们两个没有去东京市那么远的地方, 就在夜北乡的夜北山下。”木村光子摇摇头, 她们本来也不敢去太远的地方,只是在那个时候刚好看看见动物园的招牌,出于好奇所以进去参观了。 我和凤秋人对视一眼, 很确信我们并没有听说过夜北乡有建设动物园的项目。 “那个时候刚好是放学,我们看见其他人也都说说笑笑地进入动物园, 因此并没有多在意地进去了。”此时,木村光子的脸色忽然变得苍白起来,语气也变得惊惶起来, “可是现在回想起来, 好奇怪啊——我没有在里面看见员工。” “动物园只有游客,没有工作人员。”木村光子现在回想起那家动物园,打心底里觉得恐惧,仿佛树丛的阴影里都藏匿着怪物。 “可是后来, 动物园自查和警察报告没有发现幸子, 警察也没有继续进去查动物园。” 木村光子捂脸小声啜泣,“因为听说春和同学认识那位不存在的转校生,这样想着……所以才如此厚颜无耻地请求您的帮助。” 樱榊老师的存在除了看见过白骨的人之外,没有人记得樱榊老师曾经在这所学校里教过学生,她的存在被一丝不苟地擦去。反倒是齐木楠子有许多人都还留有印象, 但是那天莫名便消失了, 加上学校里查无此人。让不存在的转校生这个流言传得愈演愈烈。 “啊, 我知道了。”我点点头表示自己了解情况了。 我安慰了一下朋友失踪后, 内心紧绷的木村光子。 “对不起对不起, 我根本不敢再去动物园。”但是这么一安慰,小姑娘哭得越来越凶,不停地道歉,自己无法救出好友,只能求助我,简直就像是在道德绑架。她自己也知道自己的卑劣之处。 “所以想请求你们去动物园里找一找幸子,幸子很可能是被动物园藏起来了。” 凤秋人不悦地皱眉,无他,因为那家动物园听上去并不安全,感觉甚是灵异。哪怕是万事屋也不保证什么委托都接受。 恰好,我看见绫辻行人已经收拾好东西,走到在教室门口等我们了。于是我便招呼绫辻一起去看看新开的动物园。 “它居然开在夜北乡诶,不去看看怎么行。”我莞尔一笑,眉眼弯起像是小月牙。 “万事屋可以接受本次委托,但是木村同学你想好用什么当作报酬了吗?”绫辻行人似笑非笑地警告听见我的话之后松了一口气的木村光子,不是什么人都能来占便宜,更别想道德绑架别人。 木村光子放松下来的脸马上绷紧了,紧张地看着我,似乎想要听我的回答。 “啊……报酬,确实呢。”我按住下巴思索,木村同学一次性支付不起高金额的委托费,这么不简单的寻人委托金额超高的哦。 “我可以接受分期付款,如果找到幸子,她也要支付相同的金额,怎么样,接受吗?” “好。”那个数字大概是木村光子两年的零花钱了,但是木村咬咬牙还是答应了。 动物园下午五点闭馆,对下午三点放学的我们来说,时间还算充裕。我们站到动物园门口的时候时间才刚到三点半。 “我还以为你会让她用另一种方式支付报酬。”绫辻行人正在看贴在动物园门口的游客守则,里面的守则看上去细思极恐。然而大部分游客并没有看守则便进入了动物园。 “不用钱用什么?”我惊讶,干万事屋当然是要赚钱的呀。 “我也以为你会让她供奉夜斗什么的,他现在不是缺信徒?”凤秋人买了三张票分给我们。门票上面还附带了动物园地图。 “当然是钱划算啊。”我想也不想地回答,“夜斗要脚踏实地自力更生,用双手创造财富,不要总想着走捷径。” 在不作死的情况下,我们三人逛了一圈动物园开开心心地出来了。唔,也有可能是我们三人手拉手一起走的原因。 “很普通。”这是见惯了大风大浪的凤秋人。 “无聊。”绫辻行人对小动物很有耐心,在动物园里不能喂动物,实在是无趣。 我的手上一边一个小伙伴,对诡异的动物园抱有强烈的警惕心,在动物园里就没有松开手,“明天刚好是周末,要不然,明天再来一趟。” “这里晚上是闭馆的。”忽然,凤秋人转头目光炯炯地盯着我,怕我大晚上的去翻墙。 诶? “你的口袋里什么时候多了一张海洋馆的门票?”绫辻放开我的手,从我卫衣口袋里捏出一张纸,俨然是一张海洋馆的门票。就连绫辻行人也在盯着我,好像我下一秒就要冲到海洋馆里去。 我看上去那么不靠谱吗?我刚刚不是连一条游客守则都没有违反么,安安分分逛了一圈。这张门票更不知道是谁塞给我了。 “真该让学校里的那些人看看,什么叫真正的怪谈,光是站在门口就已经鸡皮疙瘩起来了。”我站在动物园的门口,注视这家似乎在一夜之间出现在夜北乡的灵异动物园。 来之前,我就打过乡镇政府电话询问过,夜北乡没有开展动物园建设计划。但是游客不知道,甚至夜北乡的人个个都想要来凑一凑热闹。 无形当中动物园的影响力在扩张。 恐怖感简直在以指数形式增长。 又或者,我歪头,像是长着大口以恐惧为食的怪物马上就要从牢笼里爬出来。 ——动物园:本园没有海洋馆! 答案就算是猜也能猜出来吧,幸子十有八|九就在海洋馆里。 要回去先做好准备才行。 晚上,我洗完澡擦头发,啊,又忘记去剪头发了。 唔,快到正月了,不能去剃头了。只能再等等了。我再一次放下了理发的行程。 “明尼,动物园好玩吗?”小澄duang的一下蹦到我的床上,踢掉拖鞋在我的床上滚来滚去。 我擦头发的手一顿,轻轻扫了小澄一眼,让他安分坐好。小澄马上支棱起来,跪坐在我背后伸手拿过毛巾帮我擦头发。 “你从哪里知道有动物园的?”我仰过头,方便小澄动作。 “小美小风他们都去玩过了,还拍了照片回来。”小澄毫无戒心地像是倒豆子一样把自己知道的事情都告诉我。夜北乡只是个小地方,有养鸡鸭鹅小羊的农场动物园都能吸引人,有大象的动物园就更能吸引人的眼球了。 “我也想去喂大象。” “是吗?” 我的声音不可避免地冷了下来,那鬼东西开始影响到我的家人了。 “明尼?”小澄歪头从背后凑过来看我的表情,是发生什么事情了吗? “没事,下次明尼带你去东京动物园,那里的动物更多,更好玩。”我缓和下脸色,揉了一下小澄的黑色头发。 “好~”小澄意外地好哄。 我弯弯眼,笑起来,“好了,我头发擦好了,你赶紧回去睡觉去。” “明天是周末啊,明尼。可以晚睡的。”小澄像块小软糖在哪里歪缠。 “我有事情要做,要早睡。”我不容置疑地拒绝了晚睡请求。 第二天,阳光明媚,是冬天里难得的暖和日子。 凤秋人在动物园外接应,绫辻则和我一起进入海洋馆。 我没有看海洋馆的告示,直接进入蓝色刷漆的建筑物。我的口袋里装了三份门票,绫辻行人分析门票类似于身份牌一样的东西,多备一点无碍。 ——海洋馆:不要声张你看到的一切。 “果然啊。”我在海洋馆里看见了游泳的大象,扑腾的狮子,乃至飘在海水里白马。 我不由地揉了揉脸,这是什么世界奇观啊。海洋馆里有游客,工作人员甚至也多了起来。和萧条的动物园相比,海洋馆更像是普通的展览馆。 如果展览的不是陆地生物的话。 这里简直像溺 | 死博物馆。 “但是,普通的海洋馆可没有游客留宿区。”绫辻行人指了一下边上的客房,隐约可见有人在里面。那个位置,大小似乎可以放下一个新的小展区。 “那么先找到幸子吧。”我活动了一下脖子,目光在人群中逡巡。 海洋生物展览区不大,估计是因为在山旁边限制了它的发展。所以我很快就在角落里发现了抱膝坐在地上的神色萎靡的幸子,她的手里捏着撕下来的门票一角。 看上去没有生命危险的样子,我从口袋里拿出一张门票朝着幸子走去,得拿着门票出去才行。 不单这座海洋馆,还是外面的动物园,都有自己一套运行的规则,但是规则互相矛盾,剑指彼此。 这一点不管怎么想都觉得诡异。 有不合理的事情发现,甚至都是无视它——比如海洋馆各种奇怪溺 | 死的动物。细想背后可能存在不可名状的恐怖,简直不要太吓人。 唔,我是不是忽略了什么。来到海洋馆的游客,看见这些东西不惊讶吗?为什么他们都这么安静。 “春和……”绫辻忽然拉住我的手腕,脸色扭曲气若游丝,似乎在承受着巨大的痛苦,有什么东西在修改他的认知,于是愈发抓紧了手中唯一的东西,“我认不出你的脸了,你的眼睛还是在鼻子两侧吗?” “?!”不是吧,这究竟是怎么一回儿事。我瞪大了眼睛。 黑色的瞳孔里似乎有什么东西倒映出来。 哐啪—— 在家帮妈妈做家务的小澄突然听见客厅里传来了什么东西砸碎的声音,走过去一看。 “啊,是明尼从小溪里钓回来的小鱼。”野性十足的小鱼有跳水的习性,这次便是它往鱼缸外面跳,连带着把鱼缸都带倒了,摔在地上。 脱离了水的灰不溜秋的小鱼在碎玻璃上挣扎扑腾,不一会便是鲜血淋漓。 “不好,要赶紧放回水里才行。” 然而,方才还活蹦乱跳的小溪鱼,渐渐停止摆动尾鳍,奄奄一息。 第28章 第 28 章 于几日前的某处 绫辻行人在逢魔时刻遇到了极恶。 头发灰白的老者鼻梁上架着一副圆框眼镜, 看上去像是一位满腹诗书的学者。 “哦呀,那孩子拼命想要保护的人就是你啊。仔细一看确实是个人才。”京极夏彦拉下眼镜,用那双浑浊却闪烁着精光的双眼像是猎食者一般盯住了绫辻行人。 黄昏时分, 光明与黑暗的交接点。 精神矍铄的学者嘴角勾起了充满恶意的微笑, 像是这黑白颠倒的世界里纯粹的大恶人。 “那家伙……做了什么。”彼时还未长大的杀人侦探,唯一的弱点是如此的明显。 “你知道吗?老夫在你的身上看到了一种可能,假以时日你说不定能成为足以与老夫匹敌的对手。”京极夏彦不慌不忙地笑看绫辻行人仿佛流淌在冰川之下的怒火。 “我问你, 你究竟做了什么!”在绫辻行人眼前的家伙无疑是世上少有的大恶人,手上沾染的血气绝不少于十人, 但是若论他究竟干了多少教唆的恶性|事件恐怕就像是在数地上的沙砾了。 京极夏彦此刻却以一种游刃有余的姿态讲起了另外一件事。 “在这个人类负面情绪日益增长的社会里,越来越多的魑魅魍魉从那些充满恨意的诅咒中诞生。” “其诞生物为咒灵,然而可惜的是, 那些混沌而蒙昧的生物绝大多数都是智力低下的智障儿, 有的是对人类的绝对恶意。在以诡计为美学的我的眼中,着实令人伤心。” “然而天不绝我,那些在人们口中的怪谈,如同拥有绝对传染性的模因一般, 在卑劣的人心中传播能够滋养出极具特色又拥有一定智力的咒灵。” “因此, 我不断找寻着能够诞生出合格咒灵的怪谈——” 京极夏彦牙尖如同磨着血肉着重讲述,脸上扬起了看见猎物般兴奋的笑容,“后来我发现了我的狭隘。” “我为什么不能自己设计一只从诡计|怪谈|人心中诞生的咒灵。” 疯子,绫辻行人咬了咬舌尖,让自己保持冷静。杀了他杀了他杀了他, 然而绫辻内心的真实想法像是快要冲破栅栏的猛兽。 “虽然现在还处于实验阶段, 但是好像确实已经诞生了某种东西。”京极夏彦的眼中露出了兴味的意味。 “老夫弟子的友人啊, 试问, 这世上谁拥有最天马行空的想象力。” “孩子。” “没错, 孩子是最纯真的恶者,他们不知善恶,不分黑白,他们的想象力潜藏着巨大的恶意。” “而想要聚集那些孩子真的是再简单不过的事情了。”绫辻行人轻声喃喃。 “只需要像深海里的鮟鱇鱼点上一盏足够有吸引力的灯饵。”京极夏彦推了一下没有度数的眼镜,露出了令人捉摸不透的笑容, 绫辻行人皱眉,他暂时猜不透京极夏彦究竟做了什么手脚,就算是现在杀了京极,同样可能阻止不了他已经布下来的布局。 “一如真金需要烈火淬炼,那孩子也需要更多的恶来打磨才能足以称得上老夫得意的弟子。”京极夏彦 “不论你做了什么,如果敢对他不利的话,我绝对不会放过你!”绫辻行人眼神坚定。 “可是小子,你知道你天然的,输给老夫哪里了吗?” “……时间。” 京极夏彦不顾绫辻行人苍白的脸色,笑得像个得了心仪玩具的孩子。 因此,当夜北乡出现了没有人听说的动物园,绫辻行人便知道京极夏彦亲手制造的业火出现了。 绫辻行人小心翼翼地步入灯光特意调暗的海洋馆,如同一条条银色缎带的带鱼群从头顶的玻璃天窗游过,投映下一片泠泠的光影。 被粉刷成白色的波浪形的雕塑走廊,走廊的墙壁中间镶嵌着四角磨圆了的大块玻璃,走廊便在透光的海水照射下变成了幽幽的海蓝色,让人仿佛置身于昏暗的海底世界。 普通的水族馆里怎么会有带鱼这种深海鱼类。意识到这一点的绫辻行人感到了一阵头痛,头顶的穹顶天窗上游弋过一只巨大的有着八条腕足的生物。 逡巡而过的鱼群无知无觉地漫游着,仿佛有鲸鱼的哀歌从远处传来,哀婉而绵长。 绫辻行人猛地扯住了身边人的手——他看见一墙之隔的水箱里漂浮起一具眼熟的尸体。 他穿着墨蓝色的卫衣配着黑色的休闲裤,因为怕冷而在早上戴着的格子围巾环绕在他的脖子上,像是刚才游过去的带鱼。 飘到绫辻行人正面的人形物体停到了那块玻璃前,绫辻行人甚至都做好了看见那张脸的准备,他坚信自己看到的不是真的。 可是,绫辻看到了自己的脸。 ——露出了令人厌恶的,宛若猴子般嘲笑的笑脸。 状况发生得太突然了,我扶住呓语不清的绫辻行人,他的认知出现了偏差。 我低头凑近了绫辻嗫嚅的嘴唇听见他说,“这里不是动物园……” —— 凤秋人在动物园外等人,他抬头看夜北山,他小时候经常和小伙伴一起进山,所以他还知道在山顶的位置有个叫做朝见台的观景台。山脚下叫夕见,因为在山下能看见美丽的夕阳,正好和朝见相对。 山脚还有一家叫做夕见的点心铺,是位老婆婆自己支了遮阳伞,架起桌椅板凳经营的。凤秋人坐在伞下等人。 “小同学在等人?”风间婆婆围着洗得发白的蓝布围裙,给凤秋人端上圆滚滚看着便喜人的茶点团子。 “是。”凤秋人微笑着点头,拿起牙签戳了一颗裹着豆沙的糯米团子。 “和朋友一起来看马戏团的吧。”风间婆婆笑得看不见眼,看见活泼可爱的孩子们就让她想起自己的小孙子。 “不是,我们是来……”动物园这三个字还未说出口,凤秋人脸上的笑容便僵住了,“马戏团?” “是啊,马戏团。很早之前就停止经营了,没想到它又开起来了。”风间婆婆像是想起了什么美好的事情,露出了憧憬的神色,“那时候我们哪里有机会看见能用鼻子喷水的大象,会跳火圈的狮子,顶着皮球的小海豹,还有骑着小马的小猴子。” “我还记得马戏团里养了一只大章鱼,非常聪明,能够自己从锁上的玻璃箱里逃出来。”说起这个风间婆婆像是谈论起自己最美好的回忆,脸上泛起了一层曾属于青春的光彩。 “那个时候我还偷偷跑去马戏团的后台看表演,对于还是孩子的我来说,那一个个帐子简直就像是迷宫,你永远不知道下一个帐子里关着什么动物。” 动物园大门建筑上并没有标识着动物园三个字,只是在门外张贴了可以入内参观动物的招牌告示。凤秋人三人下意识地代入木村光子对动物园的称呼。 等凤秋人拿出动物园门票,他看见质量极好的纸张上印着动物园的字迹褪去,变成了一行欢迎来到夜见马戏团,后面还画着打扮成小丑样子的猴子的笑脸。 …… 我扶住昏迷倒下的绫辻行人,狼狈地滚到幸子身边的空地。她在这里待了两天,应该是知道怎么做才是安全的。 绫辻是中了谁的招啊,这里看着就不是动物园,写着是海洋馆……额,虽然莫名其妙展览的动物是陆地动物,还有没有察觉到不对劲的游客。 “风间幸子同学是吗?我受木村同学的委托来找你……”我向对方搭话,然而对方打断了我的话。 “我叫风间幸。”神色萎靡的风间幸抬头,原本停留在我视网膜上的女孩子影像变成了男孩子。 诶?……我的认知好像也出现了变化。 不可能的吧。 拥有八只腕足的巨大生物的影子倒映在我的眼底。 整个穹顶天窗都被这巨大的海怪占据。海豹们活泼欢快的叫声伴随着海浪一起涌入我的大脑。 我的手不由自主地松开,但我努力让绫辻行人不要那么重地摔到地上,虽然我很努力,但是我不知道有没有做到。因为我也软绵绵地趴下来了。还可能吓到旁边的同学了。 然而倒在地上的我感到十分拥挤,感觉自己像是被关进了狭小的盒子里。似乎有水渐渐漫过我的四肢。 要赶紧逃出来,有个声音不断地催促我。 海豹们积极地叫喊着,我隔着一层水听见了噗通,噗通,像是它们兴奋地跃入水中的声音。 水,逐渐漫过我的口鼻,令人感到窒息。 ——我看见了更多,排山倒海的掌声和扔下来的鲜花落入了水池当中。 带着小丑面具的小猴子骑着白马,跑了一圈又一圈,是不是耍出或是倒立,或是飞吻的动作。狮子越过层层的火圈,发出低吼声。大象扬着鼻子和观众们致意。 马戏团的飞人在绳索上唱歌。 这里是马戏团,不是动物园,更不是水族馆。 水,没过我的头顶。 透过水面我看见一个个扭曲的人影像是丑陋的怪物,对我张牙舞爪。 【这是你看到的世界吗?】 我的水性不好,最多只能憋一分钟的气,在缺氧的时候我计算不清时间。心跳速度格外地快,肺好像下一秒就要炸开来了。 【但是我觉得一定有什么……】 哐啷,我听见玻璃碎裂的声音,有什么东西被打碎了。 ——扑腾,扑腾,鱼尾巴虚弱拍打在碎玻璃上—— 【一定有什么好事发生,让你觉得有个丑丑的两脚兽是发着粉色的光的!】 意志强大的吼声冲破枷锁传到了我的耳朵里,它一尾巴拍碎了看不见的玻璃。我像是脱水的鱼猛地从地上弹起,张嘴大口呼吸。 然后我看见我那灰不溜秋的小鱼,用它的尾巴疯狂拍打一只粉色的小飞象章鱼。 诶?诶!别呀。它是粉色的欸。 第29章 第 29 章 邻座的怪同学3·季秋(九月) 我有一个从来没有告诉过春君的故事。 和前面两个故事不同, 这个故事是的开端是关于一位魔女大人的。只不过这位魔女大人有点特殊,最奇异的地方就是,他是位男性。 “因为我继承了这家店, 顺势继承了上一任店主人所有的一切, 包括了她的魔女头衔。”说到这个,这家店的男主人幽幽地叹了口气,明显对这件事同样有些苦恼。 “所以我要写信告诉一些客户——这家店换了新的主人……不要再来询问魔女了。”手持毛笔的四月一日, 没错,他的名字正是这个, 有点像是玩笑,但是——“确实是真名没错。” 四月一日在信纸的最后签下自己的花押,签下前, 他停顿了一下似乎在犹豫着什么, 最终他还是选择画下蝴蝶形状的花押。 “好啦,这位小客人。”四月一日收好毛笔,颇有种传统老派的行事风格,他将写好的风景明信片递到我面前, “请收下吧。” “我不得不告知客人您, 这家店换了一位主人。” 我低头看,明信片上的风景是河堤上开得热热闹闹的迎春花。 “那么,你的愿望是——”四月一日笑着问。 “愿他永远善良,清澈而明亮。” …… 因为我刚刚死里逃生,像条扑腾的死鱼, 所以我没有看见我家的小鱼刚刚的形态。 宛若游龙从天而降, 一尾巴拍碎了穹顶天窗, 张嘴便咬住了八爪鱼, 和水族箱里的水和玻璃一起哗啦啦地从上面落下来。 然而小龙的状态只维持了一瞬, 当我浑身湿漉漉地坐起来,摸了一把脸擦去挂在睫毛上的水,原本堪称神话的大战,就已经变成了我家鱼疯狂用尾巴狂扇粉色的小飞象章鱼。 哎呀,别呀,粉色的小飞象章鱼多可爱啊。 我微笑着啪叽一下掐住粉色的小飞象章鱼,转头好笑地安抚我家的小鱼。 “是我家小鱼对吧,乖啊,我来收拾吧。”说着,我手里的小飞象章鱼被我捏得发出了噗叽的一声,像是弹性极好的史莱姆球。 虽然脱离了水,但是依旧在空气中游泳的小鱼得意地冲小飞象章鱼甩了甩尾巴。唔,还是感觉有点不可思议诶,有鱼在半空中游泳诶。 小鱼见我在看它,雀跃地向我展示了一下自己变得漂亮了一点的尾巴——从两块指甲盖大小变成了三块指甲盖大小。 尾巴从剪刀样变成了像是蒲扇一样的形状,鱼身似乎也变得宽了一点。虽然还是灰扑扑的,但是它变得有点像……龙鱼了。 “这物种都变了吧?”我甩了甩头发上的水,虽然刚刚好像直面了超级恐怖的腕足海怪,可是我好像感觉……还行? 而绫辻行人的样子就有点糟糕了。 和我一样被淋了一身的海水不说,昏迷不醒的绫辻行人眉头紧皱,仿佛在面对棘手的问题。 至于其他人,在海怪的影子从天窗上投下时,便纷纷失去了意识。 “能把他们叫醒吗?”我问手里的小章鱼。 受到惊吓的小飞象章鱼会发光,腕足向上翻至头顶,露出腕足上的发光器官,“噗叽” 哎呀,这不是更可爱了吗? 小鱼甩着尾巴示威般,发出啪啪啪鞭打空气的声音。 作为刚刚才在规则类怪谈里诞生的咒灵,小飞象章鱼,可耻地屈服了。就连它现在这般无害的外表,都是因为小孩子的想象而屈辱地被套上了这种无用的壳子。 虽然这么说很害羞,但是我还没有过14岁,因此我在法律上都还属于儿童哦。 在快要窒息的时候我在想,会被女孩子喜欢的小动物会是什么样子的,还是和水有关的。那一定就是粉色的小章鱼! 看,粉色的,多可爱。我又捏了一下粉色的小飞象章鱼,听见它发出噗叽的一声。 “湿哒哒的,真不舒服。”我从口袋里掏出湿作一团的门票,依稀能看见欢迎来到夜见马戏团的字迹。 “啧,被耍了。”而耍人的家伙不用多猜绝对是京极夏彦那个老不修。我清出一块地方,让绫辻行人躺在干净一点,没有玻璃渣的地方。 我继续看周围倒下来的人,除了风间幸,其他游客大多是以家庭为单位。于是,当整个家庭都消失了一天。自然没有什么家人会上报有人失踪。民不举官不究的,倒是瞒了下来。 毕竟只有几天。 然后就是我们自己撞了上来。 我将额前有点碍事的湿发捋到后面去,接着将萌萌哒的小飞象章鱼举到自己的眼前,“这里是你的生得领域对吧,看上去设定还不是很完善,是新生儿对吧。” 呵,规则类的怪谈,确实符合他的审美,这只章鱼也是他一手调|教出来的。 夜北一中,不,是夜北乡失去镇压的咒物,诅咒便开始像是放了三天的方便面上,霉菌恶心地冒了出来。 我摸了摸游过来的小鱼,指尖穿过了它泛了一点金光的额头,小鱼没有实体。 “难怪可以飞。”我嘀咕道。 这个人类,他似乎天生就会忍受悲剧。小飞象章鱼噗叽地叫了一声。这里是它的领域,因此它知道着家伙究竟看到了什么,一般人怎会如此无动于衷。 我看到了繁华的马戏团逐渐落幕。 眼看他起高楼,眼看他宴宾客,眼看他楼塌了。 就……还好吧。这种事情,不是一直都在发生的吗?我不是事件的亲历者,也未曾亲眼欣赏过马戏团的表演。 所以,我对繁华落幕很无感。 我再次捏紧了手感很好的粉色的小飞象章鱼,不知道我是不是捏的太用力了,小章鱼开始装死了。 我不是推理能手,加上所谓的通行证门票估计也作废了,我也找不到正确的出口。 “嘛——好像只能把这里给毁掉了。夜见,夜见,当然是因为晚上的时候,马戏团的烟花最好看了。”我从衣领口那出被我串在绳子上的金丹,喂给小鱼,不敢给太多,怕不久前还是小溪鱼的小鱼受不住。 只是一点金色的小渣子,我看见了我错过的画面。 冲天而起的金色游龙冲破了未成熟的生得领域,此时的吼声比方才的更具威严。 …… 他是第几次到夜北乡来了? 第二次了。 第一次是准一级咒胎,等到他到达的时候,咒胎消失了。 第二次是准特级咒胎,同样还是等到他到达的时候,咒胎消失了。 根据窗的报告,他们还发现了“龙”。神龙游过之后,被困在咒胎生得领域里的普通人也都被救了出来。 五条悟来到夜北山山脚下夜见马戏团的旧址,外围只剩下一圈的围栏,原本的营地里杂草丛生,从前那高高的白色帐篷再不见踪影,布置得像是迷宫一样的铁栏杆,依稀可以看见一点后来马戏团被改造成动物园的样子。 没有留下咒力的残秽。 如果真的要来形容的话,那应该算是清气。 五条悟的六眼看那与咒力截然不同的清气。 …… 至于我现在在干什么。 在经历社死啊。 “愿你永远善良,清澈而明亮。” “哦,原来还发生过这样的事情啊,有意思。”绫辻行人手上翻着第三本《怪同学》,脸上露出似笑非笑的表情来。 “至少……请不要读出来啊。”我捂脸,羞耻得想要钻进地里面去。凤秋人写的这个小故事我确实不知道,他甚至瞒过我,在我校对过的稿子前专门加进去这一段。 我能在规则类怪谈咒灵的生得领域里保持清醒,估计就是凤秋人的功劳了吧。 “等一下,所以就我一个看见的都是溺|死马戏团动物,你们看见的都是正常的水族馆生物吗?”我有点想捏一下那只粉红色的小章鱼,没有别的意思,就是想要让它了解一下海洋版的十万个为什么。 给我好好去学习一下,水族馆里能出现的动物是什么啊! 换了一个更大更漂亮的鱼缸的小鱼啪的一下,展示自己变得更加漂亮的尾巴。这次尾巴的轮廓上泛起了金光,身形也大了一圈。 就是越长越像龙鱼。 而且龙鱼是性格比较霸道的鱼类——一个鱼缸里就只能有它一个的霸道。和龙鱼一个鱼缸的鱼,要么被吃掉,要么被欺负死。 经常被鱼甩尾巴的小章鱼就是第二个。 “噗叽噗叽。”它可以跟你去学校当镇压咒物的,不要让它和鱼待在一起了。 小飞象章鱼已经退化了喷水推进的功能,基本上靠腕足游泳。所以它游起来的样子憨态可掬。 “噗叽。”它还可以让你来设定规则。 粉色的小章鱼趴到了鱼缸顶上。 “春和同学,你家章鱼要逃跑了。”凤秋人路过,恰好看见小鱼一咬就把章鱼拖下水,紧接着拼命用尾巴狂甩对方。 看着有点可怜呢。 于是凤秋人开口劝到。 “还是刚出生的宝宝呢,好好教育教育。” 小鱼欢快地甩了甩尾巴。 因为小鱼的变化有点大——都快变成另一种物种了——所以我把鱼挪到了凤秋人家里。 “镇宅的。”我点头。 “从动物园,也就是马戏团最外面一层伪装里出来的游客,大多数没什么影响,无后遗症。进入过里面那层水族馆的,有后遗症,认知上会出现一定偏差。” 凤秋人家在这里有产业,刚刚开拓的,因此得到了内部资料。 “不过,应该可以通过心理干预得到妥善治疗。” “此外,我还调查了一下五十年前的夜见马戏团。”凤秋人推了一下眼镜,“那里曾经是小孩子最喜欢的地方,对他们来说一个个帐篷像迷宫一样。” 京极夏彦依靠模因传播,制造怪谈咒灵,因地制宜地利用了消失的夜见马戏团。 只不过模因的传播有选择性,不知道哪一个环节出错,从马戏团变成了动物园。不过怪谈咒灵最后还是顺顺利利地出现了。 “玩得真的是一点都不开心。”我说,凤秋人也是一脸的头痛。 第30章 第 30 章 从头痛状态恢复过来的凤秋人面无表情地将手上的一打纸卷起来, 敲了一下我的脑袋。 “春和同学想说的就只有这个?” 我捂住被打了一下的地方,凤秋人没有用力只是轻轻地碰了一下,我歪头有点没有良心地想, 原来凤同学是因为我才头痛啊。 “谢天谢地绫辻同学的认知偏差没有那么离谱, 哎哟,我错了,我下次再也不接这么危险的委托了。” 得到正确的认错姿势的凤秋人这才满意地点头。 “但是不尽快解决的话, 夜北乡的怪谈咒灵会变得越来越棘手,到时候就会影响到我们日常的生活了。” 而且恐怕在小章鱼长成规则完善的怪谈咒灵之前, 就已经有更乱来的东西在等着我了。能有第一个从怪谈里诞生的咒灵,就会有第二个。 我看了一眼趴在鱼缸里被小鱼当作球来玩的粉色小飞象章鱼,第二个说不定还会更聪明一点。 我对京极夏彦这个喜欢看乐子的恶棍有分外真实的认知。 现在认知偏差的绫辻行人看什么人, 那人的脸长得都是自己的样子。 啧啧, 可怜。 所以绫辻行人提前请了几天的病假,打算到下星期都窝在凤家,正好凤家没有长辈,几人行动自然也随意了许多。 像是类似于怪谈一般的流言, 在人们的交流中几乎是止不住的病毒性模因, 然而变异性也强就是了。最后会变成什么样几乎是不可控的。 “想要合格的成品,只能有人来引导。”凤秋人推了一下眼镜,讲出自己的发现,“引导人是夕见点心铺的风间婆婆,不过她是无意的。不然风间幸也不会被无辜卷入。” “当年穿着粉色的小裙子跑去马戏团后台偷看动物的小姑娘就是风间婆婆, 不过当时究竟发生了什么我并没有查出来。” “这事揭过吧, 我对五十年前究竟发生了故事不感兴趣。”我挠了挠头发, 故事主调大概也是love&peace, 小女孩温暖了异族的生命。 章鱼的平均生命大概在3年, 夜见马戏团的落幕也源于此——马戏团的明星动物大章鱼去世。 小章鱼说我很擅长忍耐悲剧,那不过是无法改变之人最后的倔强,不要怜悯痛苦。 “好吧。”凤秋人点点头,决定停下调查马戏团,反正现在哪里已经是个弃子了。 “那么——”凤秋人拉过一张椅子,抓着椅背反坐下来,“我们来谈谈吧,绫辻同学。” “在提到报酬的时候,绫辻同学你的表现有点不对劲,显然你知道木村的委托有一定的困难。如果再大胆猜测一下,说不定你知道造成‘难度’的原因。”凤秋人单手托腮,取下了没有度数的平光眼镜,“来好好回答我一下吧。” 凤秋人虽然是在诘问绫辻行人,但是我总有种他是在问我的错觉。 呜哇,真的不好意思不说啊。 当我还在联系上下文该怎么说比较好的时候,绫辻行人已经打好了腹稿。 “有个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的家伙盯上了这个偶尔做事相当作死的家伙。我不知道他是谁,春和同学或许知道。”绫辻行人撇了我一眼,“或许还想着这次被制造出来的咒灵是因为自己的原因,所以才会想着自己去解决。” 好家伙,到这个时候都不忘背刺我一句。 “我发誓我没有这么想过。”我举双手投降,我超级有自知之明的,实在不行就叫夜斗来。昨天……那不是没有想到吗? 甚至夜斗都只知道昨天我们三人出去看了一场马戏,不过,如果他多问几个人的话,可能会得到两种以上的回答。 在没有靠近夜见山的镇民耳中,当天发生的事情就是从夜北乡之外来的马戏团表演时出现了意外事故。当然,现在马戏团早已离开。 夜北山重新变得安静下来。 但是夜北山下的夕见点心铺里的点心还是不错的。 趁着周末,我和凤秋人再次去了一趟夜北山,去的路上路过点心铺,买了点点心。虽然说的是粗粮馒头,但是口感很好,内馅的豆沙口感很是绵密。 好吃诶。我满足地眯了眯眼睛。 头发已经长到开始遮住眼睛了,于是我不得不拿出五元店里买的那种细细的小夹子,把额发给夹住。 “春和同学你能不能不要仗着自己脸好看就随意糟蹋你自己的脸。”凤秋人有点不能直视别了发卡的我,风格太混搭了,他的眼睛想要静一静。 我怎么就糟蹋自己的脸了?我疑惑地眨了眨眼睛,“刚好今天有空,我去剪头发?” 迎面走过来一个看着有点眼熟的白发少年。我没怎么在意,就想了一下长得挺好看的。 我身边的凤秋人反应倒是比较大。 “是上次那家伙,他怎么又出现在夜北乡了。”那只傻不愣登的小章鱼把这位神仙惊动了。凤秋人可不信。 未完成的马戏团怪谈还未传播到夜北乡外,怎么会引来这种级别的咒术师。 凤秋人去恶补了一下关于咒灵的知识,哪怕他看不见咒灵和诅咒,但是找到求生办法很重要。咒术师作为求生手段之一,他自然是知道的。 在状况外啃豆沙包的我:??? “谁呀?” “你讨厌的那个白毛。” “啊?哦。” 听凤秋人这么一说,我就想起来了,是把齐木楠子赶走的五条悟。 是来解决马戏团怪谈的吧。 感觉他还挺倒霉的,每次过来,诅咒都已经被解决了,这不是白跑一趟不是吗?我又咬了一口豆沙包。 五条悟冷冷地扫了我们几眼。 拥有最强信息处理能力的六眼的神子现在仍旧端坐在御座之上,离人间太过遥远了。 凤秋人对上那双眼睛的时候,忽然就明白了身旁之人当时为什么敢直接插 | 入两位堪称“神明”的人之子中间。 因为齐木善良。 因为五条悟过分强大了。 并不将我们放在眼里,如同俯视蝼蚁,无关痛痒。如果他敢正眼瞧上我一眼,那便是他输了。 这便是神子的傲慢了吧。 不过,我一度忘记过五条悟这白毛,基础印象就只剩下来白毛了。 我又咬了一口豆沙包,没什么事情就走呗。 我继续抬脚往前走。 “那边没有什么东西了。”白发的神子淡漠地抬眼看我,仿佛冬日清晨那般透彻又冰凉的天空。 他输了。 神子低头看凡人就是输了的开端。 我一不小心脑子里就冒出来不合时宜的想法。 “你为什么没有死?”五条悟看出我身上留有小章鱼的残秽以及小鱼的清气。 好家伙,凤秋人一下子就炸了。 “你说什么!” “不气不气。”我一下子拖住看上去气得要去揍人的凤秋人,我们两个在五条悟面前都是脆皮。被锤一下,他都得跪在地上求我们不要死的那种脆。 唔,这么一想,我当时真的好莽啊。还有我精确地预估对方底线的能力一如既往的好。 活下来就是胜利!好耶! “嘛,用让人有点害羞的话来说,就是——因为我被很多人爱着。”我眨了眨眼睛,自然而然地便笑起来。 “我能保持清醒也要感谢凤同学,谢谢。” 爱是最扭曲的诅咒。 五条悟是这样想的。 “春和同学你在说什么不知羞耻的话。”难得诶,这次换凤秋人害羞了。 好吧,我闭嘴。凤同学已经害羞到瞳孔地震了。 “这个豆沙包蛮好吃的,回去的时候再带点回去吧。”在凤秋人真的恼羞成怒之前,我相当镇定地转移话题。 “这里已经没有需要你来解决的东西了,离开吧。”我还是那种温和的语气,然而语意却带着一股尖锐的锋利。 好像他多呆一会儿,就会给夜北乡惹来麻烦似的。 五条悟漠然置之。 他不需要在意。 等五条悟真的离开了,我和凤秋人继续往夜北山走。 “凤同学你的胆子也意外的大啊,还说我,哎哟。”我手上拿着用纸袋装好的馒头,无法反抗凤秋人的暴栗。 凤秋人略微停顿了一下,似乎在斟酌着什么。 “我还是不喜欢那家伙,以上。” 总觉得凤秋人省略了很多话呢。 “比起他不是敌人的庆幸多一些,还是他没有长成坏人的欣慰多一点呢。”我问凤秋人,光是想一下这个问题就有点感觉自己是不是自大了些。 “哪个我都没有。”凤秋人哼了一声。 我们终于走到了马戏团遗址,京极夏彦并没有像幕后boss一样冒出来讲一篇长篇大论的发言。 也是,毕竟五条悟刚走。 “啊,还是看不见这里究竟有没有问题呢。” 我的心是如此冰凉,好像感觉不到痛楚。 第31章 第 31 章 我没有拥有“看见”的才能。 在特殊的领域以及巧妙的时间里, 因为我在脑内幻想中给了他一个小飞象章鱼的外表,怪谈咒灵成为半受肉的小章鱼,才使得我看见它。 或许还和模因论调有关, 然而这部分知识京极夏彦知道的更多,运用得更熟练。 问, 我是绝对不会去问他的。 我将那袋豆沙包随意放到一块从地上翘起来的平整的石板上。 “如果你还在的话,这个送给你了,如果不在的话,这个就归我了。”我歪头抓了抓头发,不知道那只大章鱼究竟在不在。 死是死了, 但是精神在不在不好说。在幻象里我被催促了一句快逃,可能就出于它残存的意识。那只马戏团里最聪明的章鱼。 那是一只具有灵性的美丽生物。 然而,只有风在回答我的话。 我将豆沙包从袋子里拿出来细心地堆叠成小塔。 这些豆沙包, 或许很快就会被山上松鼠一类的小动物叼走,被蚂蚁搬走。 嘛, 算了。 祭奠本来就是活人对自己的安慰。 要不要去剪一下头发。我整了整夹住额发的夹子。 横滨,种花街酒楼五楼 “按照旦那你的描述,那只大章鱼的灵,比起咒灵更接近妖怪那一类的鬼呢。动物生成的鬼, 还蛮少见的。不过都这种情况了, 不是被污染了,就是在时间的消磨下消失了。”夜斗盘腿坐在桌子上,和手里噗叽噗叽吐墨水的小飞象章鱼斗智斗勇。 桌子上的小盘里放着我带过来的各种口味的馒头。日本这边叫馒头,我倒是认为这些有馅的馒头应该叫做包子。 我继续拈了一个栗子馒头吃,没办法, 我还在长身体, 饿得快。 “吃吗?”我撕下来一点馒头渣子喂跟过来的小鱼——它跃出水面就变成了不可接触的灵体, 就……真的神奇,我也是第一次遇到这种事情。 见到小鱼吃得开心,我又撕了其他口味的馒头来喂鱼。 喂鱼使我开心。 凤秋人也过来捏了一点馒头喂鱼,小鱼没有拒绝。我开心地摸了摸小鱼的脑袋,摸空了。所以,它究竟是怎么吃到馒头渣的呢? 这个半唯物半唯心的世界太复杂了,我摇摇头,这样不行。 吐光墨水的小章鱼半死不活地耷拉在夜斗的手里,随便吧,又是一个它打不过的家伙。 被墨水糊了一脸,像只大花猫似的的夜斗发出了得意猖狂的笑声,“哈哈哈,知道我夜斗神的厉害了吧。” “旦那。”那双蓝眼睛明亮得像是星子,就那么直直地望过来。而我在查八爪鱼的墨水好不好清洗。 “先擦一擦,脸都糊成一只大花猫了。”我无奈地招来湿纸巾递给夜斗,还好旁边的中原中也只是好奇地看外表可爱内心其实相当凶残的小飞象章鱼,并没有试图上手去碰它。因此整个人还是干干净净的。 “好~” 夜北乡的马戏团里究竟发生了什么必须要告诉夜斗,因为我打算把小飞象章鱼放到横滨来——我真的不想在某一天醒来去上学,学校门口诡异地张贴了新的校规,然后和学校的老师学生们一起玩大型狼x杀,或者是什么诡异的密室逃生游戏。 “这东西比起咒灵,也更像是妖怪。因为是在新怪谈里诞生的嘛,形态不稳定也正常。”夜斗把自己脸上的墨水擦干净,又露出了一张充满热忱和朝气的脸。 他在夜北乡刷分,却没有发现旦那身边的异常,真是……太差劲了。然而夜斗并没有让这样的想法在脑子里停留太久,不然会被发现的。 是妖怪就好办,是妖怪的话,说不定还有善的一部分混杂在里面。我捏了丧气得像是一条咸鱼的小章鱼,“正好横滨靠海,可以开水族馆,让人参观。” 听到自己拿手的事情,小飞象章鱼扬起了一根自己的小爪爪,“噗叽?” “最大的场地。” “噗、噗叽。” “最大的海水池加全景天、海窗。” “噗叽!” “一起来赚游客的小钱钱吧!” “噗叽!——” 磅——的一声,我把厚重的《十万个为什么(海洋知识版)》放到了桌子上,我面带和善微笑地对把八只小腕足都蜷缩起来的小飞象章鱼说:“不过,先和我学习一下,到底什么动物可以出现在水族馆里。” “噗叽!”救命啊,这里有人要粉色的小章鱼学习啦。 于是,当穿着厚重的棉衣的兰波出现在酒楼五楼的时候就看见了一只粉色的小章鱼头上绑着奋斗绑带奋笔疾书——书的封面还是关于海洋生物的十万个为什么。 现在居然连上岸的海产都这么内卷了吗?在寒风中搬了快一个星期的砖,兰波终于快要把夜斗的神社给建好了。只会搬砖的他中途得到了基建的兔子们热情的欢迎,建筑公司还给他发来了offer希望他能和他们一起到非洲搬砖打灰。 非洲,会暖和一点吗?兰波想。 “不会,会更冷。”说个笑话,非洲人来兔子的首都晒中暑了。 我扔给兰波一本地理书,别去内陆的沙漠,在大陆气候温和的海岸线上,你能感受到舒适宜人的温度。 “兰波先生,再来建一家水族馆吧。”我弯眼笑着说,我背后的夜斗兴奋地挥着刚画好的设计图。 兰波的眼前似乎浮现出了他还要在寒风里继续搬砖的地狱。 好冷啊,好冷啊。 回到位于医院内部供无去处的人的临时住所里,兰波裹着军大衣在被子里瑟瑟发抖。只有这里还残留一点人间的温暖了。 “兰波先生怎么啦?”黑发兔子a问。 “不知道呢,回来就是一副大受打击的模样。”黑发兔子b摇头表示自己不知道。 “要不然,让他多喝一点热水?我们这次没有带专业的心理医生呢。”黑发兔子a无奈摊手。 我笑眯眯地看兰波恍恍惚惚地接过设计图,然后像游魂一样踏出房间。我刚刚好像忘记和他说了,种花家的建筑公司再次中标,不过是另外一家了。兰波在那里应该会感到亲切吧。 我万分相信兔子们的同化能力,他们热爱生活,自强不息,希望兰波他能够学会不再畏惧寒冷。 “中也,以后要像兰波先生学习哦,要好好工作。”我对中原中也说。 神色懵懂的中原中也点头,“是。” 似乎是把我的头发当作是可以藏身的水草的小鱼从我的发间探出一个脑袋里。它也不想想自己现在的大小,根本藏不住了啦。 我好笑地推远了一点小鱼。 小鱼继续和我回夜北乡,镇守暂时缺失了咒物的夜北乡,以免诞生更多的怪谈咒灵。凤秋人也忙得很,他跑去横滨编辑社去了——希望不是怪同学的稿子。 我下楼打算找一找附近的理发店,好好洗个头再剪头发。谁知,恰好撞上了来酒楼里沽酒的黑发男人,上次给了我一枚金丹的男人。 “噫,你没有用?”白泽挑了一下眉,发现我并没有化水服用金丹,反而是把金丹串起来挂在脖子上,“你知道药如果不好好保存的话,药力是会消退的,对吧。” 白泽问我,我点点头,在修仙一类的神话故事里,金丹都是要存放到玉瓶里才能保持长久的效力。药力会消散,我是想过的。 我隔着衣服碾了一下金丹,“这样药力就能自然地挥发到我身边的空气里,对和我待在一起的人有益处的,对吧?”我反问回去。 “是这样没错。”白泽笑着点头,“你倒是会想效用最大化的事情。” “等放了一年左右,药力挥发,你的身子就会好得差不多,不会影响寿数,再让你这头小鱼把剩下的吃了,估计能化成半龙。”白泽打量了一下缩在我脖子后面的小鱼,说了大差不差的预测。毕竟是白泽呢。 因为血脉压制,小鱼根本不敢和白泽对视。 “哎呀哎呀,别怕嘛,等你化身为龙,我们说不定还能成为朋友。”白泽笑嘻嘻地说,轻佻却不惹人厌烦,是知道如何保持距离的成熟的大人。 “等到小朋友百年之后,渡海也不是不可能。”有白泽这么一句话,小鱼以后就有着落了。我死了,小鱼可以去海的另一边。 小鱼摇头晃脑地甩着尾巴,还不是很明白究竟这是什么意思。 “谢谢。”我会努力把小鱼教成新世纪好鱼的。 “嘛~就这样,我也要回去喝酒了,这酒还是老味道哈哈。”白泽非常潇洒地挥手离开。 但是等我都快要走到理发店了,我才想起来,马上就要到正月了。今年的元旦仿佛还在昨天,然而一眨眼就要到农历正月了。 “那就再等一等好了。”我不得不放弃剪头计划,只能再去买点小发夹或者是皮圈了。我好像有看到过夜斗画设计图的时候就是把刘海用皮筋扎起来。 原来你们也知道自己的刘海很碍事啊。我抓了抓总是因为各种原因而留长的头发,甚至有想过要不要干脆留长好了。 “但是长头发好像很难打理啊。”因为这个我有点犹豫,决定了,正月一过就去剪头发。 “喵——” 一只大花猫坐到了我的脚边叫饭。 啊这…… “我手上只有馒头了。”我掏出口袋里被压得不成样子的馒头,撕下来一点,自己吃了一点,是紫薯做的皮带着一点芝麻香混着内里的豆沙还是很好吃,如果是热的话一定更好吃。 “听说寺庙里有吃素的猫咪,那你应该也可以吧。”我撕了一点馒头放到自己的手上,猫是不会撕吃的,只能我来。 第32章 第 32 章 这是一只雅称滚地锦的长毛玳瑁猫, 而且还是左橘右黑的阴阳脸,左边的橘色脸上是绿眼睛,右边则是蓝眼睛。 我还是蛮喜欢这种猫咪的。更何况还是长毛猫猫, 摸起来手感很好,像是软乎乎的小毯子。 “你真漂亮。”我真心实意地称赞, 蹲下来喂它馒头。小鱼甩了甩尾巴躲在我的头发里。小鱼有点怕猫。 “冬天这么冷,我送你去暖和一点的地方,走吗?” 滚地锦,就是锦缎滚到了地上,又黄又黑又脏, 但是还是锦缎。冬天对小动物很不友好,所以我决定绑架代替购买。图方便,我就叫它滚地锦了。 滚地锦吃了小半个馒头之后嗅了嗅我的手, 似乎对我的提议很心动,并不拒绝我的抱抱。 “真的好亲人啊, 怎么会有人舍得让你流浪。”我挠着滚地锦的下巴,听它发出呼噜呼噜的声音。 终于有一天让我喂到真正的野猫了,莫名有点感动是怎么一回事? “喵——”滚地锦软软地应了一句,玳瑁猫也是三花猫的一种, 所以大部分都是母猫。滚地锦也是个小姑娘。 “以后你就是横滨水族馆的馆长啦。”我抱起滚地锦, 对上那双异色的猫曈,开心地宣布。 “噗叽!”留在种花街酒楼恶补海洋生物知识的小飞象章鱼陡然间知道了这个噩耗,感觉自己的粉色小腕足都要心痛得脱落了。 “噗叽,噗叽。” 为什么它不是馆长?小章鱼抗议。 抗议无效。 猫猫馆长和游客们互动是暖心的小故事,怪谈咒灵当馆长和游客们互动, 那就是暖胃的小故事了。 “让猫成为馆长会成为热点话题, 能够吸引游客哦。再者说了, 有你驻扎的水族馆根本不需要有实权的馆长来捣乱,不是么。”我戳了戳像是一颗愤怒的果冻的小章鱼,再闹腾就只能捏住它了。 脑袋上是一道明显的鱼尾巴印记的小飞象章鱼:对不起,我错了。 在日本,三花猫(玳瑁猫也是三花,只不过白毛被黑冒黄毛盖住了)有招财的象征。 “我们家的滚地锦会让我们财运滚滚的,对不对。”我中途还带滚地锦去宠物医院检查身体,就算是洗澡她都乖乖听话,不吵不闹,性格相当的好。 “好乖啊。”我在这边开心地撸猫,夜斗在我背后嫉妒地咬手帕,他一开始也是被我当作野猫养的。 “来,夜斗。”我把滚地锦抱给夜斗,我不能把滚地锦带回家,养小动物太费神了。宫村舅舅舅妈工作本来就辛苦了,回家继续忙活我和小澄的事,再带一张嘴。不好,不好。 “猫猫馆长的工作是保护游客,我会把这一条当作规则加入到水族馆规则怪谈里。” 后续的规则设定还要慢慢斟酌,在不伤及游客性命的基础上,让他们玩得开心。我已经想到等到横滨水族馆开业之后,与之并起的是水族馆闹鬼的流言喧嚣尘上。 说不定还会被游客当成鬼屋反复来冒险解密。 干一份的活,挣两份的钱,nice! “加一条,看到游客守则的游客需要遵守上面的规则,如果没有看见的话,就让他们好好玩吧。” “噗叽。”小章鱼有气无力地举起一根粉色的小触手表示自己知道了。 “好像需要交待的就这么多了。”我挠了挠头,唐老板那边在翻老黄历挑一个好日子把夜斗请进神社里面去。 种花街商会招标建造神社是为了镇压怨气和超度亡灵,而建造水族馆则是为了在港口布置防线——规则类的咒灵就是这么好用,只要加一条领域内的人类不可互相攻击,然后金主爸爸就大方地批下了建造资金。 太大方了,都让我怀疑金主爸爸会不会被骗。比如说夹带私货的我。 “真是令人担忧啊。”我伸出手指逗弄了几下在我耳边穿梭的小鱼,“去找凤同学然后一起回家吧。” 小鱼甩甩尾巴表示赞同。 “喵。” 一只长相端正,更符合人们对招财猫想象的三花猫出现在我的脚边,好像是来讨饭的。 好家伙,又一只猫。 “你好呀,不过我现在身上没有东西可以给你吃了。”我蹲下|身,笑语晏晏地和小猫咪对话。我相信万物有灵,这些充满了灵性的生命让世界显得如此美丽。 看上去是个内心平和善良的孩子。装作无辜小猫咪的某位大人物不要脸地蹭走了小孩子的糖果。 是我想带回去给小澄的糖果,不过还有很多,分给小猫咪一颗没有关系。 “小狗喜欢吃甜的,猫也会这样吗?” 我伸手安抚了一下想要给三花猫来上一尾巴的小鱼,“我要回家啦,你也早点回家吧。”三花猫的皮毛很干净,一看就是被精心打理过的。不论是猫也好,人也好,说明这只猫并不为生存烦恼,所以才有精力打理自己。 耳朵,眼睛也都很干净健康,脖子上的小铃铛还被人摘去了铃舌。 “你一定是被人爱着的小猫咪,快回家吧。” 三花猫抬头,他的视线落点在我的肩膀上,然后依依不舍地叫了一声,很快便转身离开。 他好像看到小鱼了。猫也分看见和看不见的吗?滚地锦就看不见。 “算啦,回家吧。” 农历的种花年马上就要到了,种花街有庆典活动。但是关门休息?不可能的,怎么都不可能不去赚小钱钱的。 在正月的好日子里,夜斗也正式搬进了神社里面,是为斩断一切厄运的武神,负责镇守横滨港口。但是夜斗还是没有忘记出去打工挣信仰,因此在横滨市民的印象里,夜斗的形象十分多变。 似乎还多了一些奇奇怪怪的神职。 但是,这一切都和正在度过平凡学习生活的我没有什么太大的关系,我真的很珍惜这一段平静的生活。 连让人绞尽脑汁的化学竞赛题都是那么的让人感到亲切。 “你确定自己没有学疯吗?”认知偏差已经消除了的绫辻行人无语地看着双眼无神的我。 大概是生长期,头发生长力旺盛,感觉才过去几天,头发又长长了一截。写题目的时候,我不得不用发圈把头发扎起来。 凤秋人在横滨盘下一家出版社后,和种花街商会进行友好协商之后,多了一条国际贸易的渠道,用来采购和运输书籍。凤秋人顺势在出版社旁边开了书店。从今往后,我的辅导书都是从那家书店里进的。 接着更加方便找书来学习。 “还好,就是感觉脑子有点挤。”平静的生活真的是让人想要懒洋洋地晒太阳睡午觉,我打了一个哈欠。 绫辻行人放下书,顺便按下我的书,“还是先休息吧,化学竞赛到了高中才能参加,不差时间。” “下个月我生日,绫辻同学你要不要来我家吃饭。”我很快放弃抵抗趴到桌子上的冲动,枕在手臂上,侧脸对上绫辻,眼睛却是闭上的。 “几号?” “3月21日。” 刚好是春分。绫辻行人抬眼看了我一眼。这家伙好像特意被送到人间的春神之子,很凑巧,和春天特别有缘分。 我发誓我只是想闭上眼睛休息一会,等会再爬起来学习。然而没想到我高估了我的意志力,闭上眼的下一秒好像就睡着了。 …… 邻座的怪同学3·仲秋(八月) 秋天的空气里有种酿造丰收的气味,连阳光都是好看的蜂蜜色。 春君说那是雨后落叶落到泥土里发酵的味道,是落叶被太阳晒得脆脆的味道。 “还有每次校运动会都会下雨是谁的诅咒吗?”被安排了跳远项目的春君拍拍手上有点湿的沙子,浸了水的沙坑摔起来有点痛。不过好在是小雨,马上就放晴了。 “气温好歹是降下来了,秋老虎真可怕。”我很想学女生们在看台上打伞,但是男孩子好像被默认了不怕晒黑,“好晒啊。”我把衣服盖到头上。 “不要晒中暑了啊。”非常怕热怕太阳晒的春君拿出了遮阳伞,一副无所谓的样子,“说就说呗,中暑了就是学校的责任了。” 不过到最后我们在看台上撑着伞,也没有人来指责。 因为后来下起了大雨。 像是为了谁特意下的。 …… 夏油杰不舍地合上书页,他最喜欢的《怪同学》第二部,即使再怎么放慢阅读速度细细品味其中字句。也终于是看完了。然后是二刷三刷,依旧是不满足。 作者细叶似乎往灵异的方向一去不复返了,如果说第二部的《怪同学》只是通过夏君来描写妖怪,重点其实是在讲如何和夏君做朋友,包容人与人之间的不同。那么,第三部《怪同学》则是非常直白地写了关于妖怪的故事。 最开始的魔女,性别男,去京都游玩莫名其妙地撞上了百鬼夜行,爱吃白饭的妖怪少主。千奇百怪,色彩缤纷的另一边——属于妖怪的奇幻世界,和人的生活交织在一起。 不论是对人,还是对和他不同的妖怪,春君都显得很是平静且游刃有余,这种包容万千的心态着实令人憧憬。 然后便是新人物冬君出场了。 夏君就这么退场了吗?夏油杰不无遗憾地想,要是故事是由真实故事改编,认真找一找说不定能发现作者,以及作者笔下的春君。 说真的,这真的非常有诱惑力。他收服了咒灵,能够帮他跑跑腿。头一次觉得咒灵操术还算是有用,只要数量足够多,他的眼线能够遍布东京。 横滨出版社……所以是在横滨吗? 但是如果被春君发现他是故意调查的话,他会不会被讨厌。很想去见春君一面的夏油杰还是忍耐住了。 至少等到作者开通了读者信箱,这样他就不算是故意查地址了。 第33章 第 33 章 正月一过, 我马上就去把头发剪了,舅妈还道太可惜了。 “明酱把头发留起来很帅气呢。”宫村舅妈单手捧着脸无不遗憾地说。 是吗?男孩子不应该看着清爽一点才好吗? “去动物园的时候,还有好多人偷偷看明尼,说他很帅。”小澄高高地举起手兴致勃勃地补充, 他弯眼笑起来的样子, 甜得像块小奶糖。就是吃多了牙疼。 我扒拉了几下已经剪得清清爽爽的短发, “还都是学生呢, 要有个学生的样子。留这么长的头发太碍事了。”这几天我都是用发夹把有点长的头发夹起来才不挡视线。 因此这几天凤秋人看我的眼神都是不忍直视我的样子……所以还是剪了比较好。 春假刚开始没几天,就是我的生日。 宫村舅舅做了一个堪称是他出道巅峰的樱吹雪草莓蛋糕。 关键是,这个蛋糕不是特别甜。 这可是最高级别的赞赏。超赞!是想要旋风转圈圈夸夸的程度了。 今年的生日愿望, 让我暂时保留吧。我闭上眼睛,双手交握,再次睁眼便将蜡烛吹灭了。 “感觉小小的明酱, 拉着我们的手一起放鲤鱼旗的事情还在昨天。”宫村舅妈一边感慨,一边分着盘子让我切第一刀,分蛋糕。 “一转眼就长这么大了。” “时间本来就过得这么快啊,我也记得小澄小时候放鲤鱼旗也是我一起帮忙放的。” 我努力分得均匀些, 白色的奶油面有种油画般的质感,上面飘落着色调梦幻的粉色花瓣,点到了碧波微漾的水潭上。然后是一个红色巧克力搭成的立体小亭子而, 先前的蜡烛都点在精心制作,围绕着水潭的石灯笼上。 “哈哈哈,那个时候小明还问我们为什么不能过女孩节。”宫村舅舅接着乐呵呵透露我的黑历史。 在场的一个两个三个,凤秋人, 绫辻行人, 小澄都在好奇地听着我小时候犯的傻。 有必要笑得这么大声吗? 我特地留了几块蛋糕, 打算分给夜斗他们, 毕竟是生日蛋糕,意义不同。 生日会结束,我对着留下来的四块蛋糕发愁。 “夜斗,中也,再算上兰波,还多出了一块。”我用家里的盒子打包好,和舅舅舅妈打了一声招呼说是去送蛋糕。实际上是打算打个电话让夜斗瞬移过来,唔,他应该不会独吞所有的蛋糕的吧。 正当我拿出手机,打算拨通电话时,一片樱花花瓣从我的眼前飘过,我不由地下意识抬头。一棵高大的樱花树将自己的枝桠伸展到了围墙的外面。 这个季节樱花盛开是一件很普通的事情,我歪歪头看见了樱花树后面影影绰绰的建筑物。比较不普通的是,我从来不记得我家附近有这么一栋房子。 西式的花窗彩色玻璃,和欧式的柱子以及像是藤蔓一般卷着小圈的阳台扶手。然而支撑建筑的骨架却是用和风庭院来表达的。 有种东洋风和西洋风互相碰撞迸射出火花的感觉。 我看到过这种洋和折中的建筑描述——在凤秋人写的小故事里——那家神秘莫测的愿望店。 “打扰了。”在进入没有栅栏阻拦的庭院前,出于谨慎,我先开口说打扰了。在一些规矩特别多的人眼里,事先不通报就进门,是失礼的。 本来应该等待允许进入的回复,但是——我也只是装装样子而已,我可不是什么乖孩子。 “有客人上门来了。”x2 两名少女嬉笑着对上门的我说,拉开画着山茶花的华丽屏风。露出屏风后面的人影。 “你好。”我对似乎醉得不清的四月一日说,我脱鞋进来,自己找了个位置坐了下来。 “还真的是不客气啊,这位小客人。”宿醉头疼的四月一日扶着脑袋起来。 我比较讨厌废话,所以我直接问了。 “凤同学用什么来和你交易了?” 我看见四月一日笑起来,像我这样直白的客人,大约很少见。 “他的未来。” “呜哇,真该让凤同学来看看你现在的表情。”四月一日脸上的笑容变大。似乎让他回想起了什么人,于是便纵容了我不善的眼神。 “真可怕。”他轻声感叹着,目光却没有落到我的身上。 有吗? 我看不见自己的表情,倒是觉得我不会生气,或者说是不知道怎么样才能表达正确的生气。 因为我已经很久没有生气过了。 那些让人恼火的事情,总是那么容易发生,又那么容易过去。生气……总感觉是那么的无力。 “是他原本的未来。”四月一日右手撑着脑袋,慢悠悠地补充,“平凡而普通,没有用幸福这个形容词,那是因为每个人对幸福的定义是不同的。我觉得平凡而幸福便足够了,你呢,小客人。” “有些人光是活下去就已经用尽了全力了。”我谢过给我这个恶客上茶的少女,轻抿了一口清冽的茶水。 “那还真看不出来。”你是这样子的人。 四月一日慵懒地打了一个哈欠,“我还以为你会让我归还凤同学的未来。” “除非涉及到生命,我尊重他一切的选择。虽然确实有点羡慕那个平凡而幸福的未来。”凤秋人舍弃了平稳的未来,与之相对的便是动荡的,另一个未来。 那,大概是因为我的缘故。 “没有谁能代替别人做出人生的选择,即便是打着为人好的理由也不行,逃避也不行,生活最终会反噬你 。人是要切切实实依靠自己书写人生才能真实活着的。” “……你有点像一个人……”四月一日轻声呢喃,这时才正眼看着我。 “什么?”我没有听清那道追忆的声音。 “嗯嗯嗯,真是不错的发言,记下来记下来,写信送给凤秋人去。”下一秒,四月一日弯眼笑起来,看上去有点不正经的样子。 你不要这个样子啊! 我顿时什么担忧都消失得一干二净了。 “咳咳。”四月一日轻咳几声压下喉咙里的笑意,开始说起正事,“凤同学确实因为小客人你而放弃安稳优渥的生活,选择了另外一个充满了动荡和挑战的未来。” 不等我有什么反应,四月一日伸出一根食指,向我推销,“机不可失,失不再来,现在本店出了限时优惠,只需要小小的代价,就能够换取一个小小的奇迹。” “那样的奇迹或许做不了什么大事,但是能让一个人躲过意外,和死神擦肩而过。” “我要用什么来交换。”我很上道地问。 “你今天的生日愿望。” “神明会对生日的人格外地眷顾。” 四月一日缓缓微笑起来。 “可以。我还有下一个生日,这个愿望可以让给你。”我签下了愿望委托书。 “我觉得你不是平白无故帮人实现愿望的,所谓中间商赚差价。阿拉伯的商人就是靠做中间商起家的,看看现在人家,还是在做中间商。” 可以说油水很多了。 我同样可以在今天许愿凤秋人一生平安,但我无法保证这个愿望一定能实现。我只能通过四月一日来降格变成次一级的躲过意外而达成平安的愿望。 愿望中间损失的部分,就是四月一日拿走的报酬。 “哈哈哈,春和同学,你真的很有趣。”四月一日翻书,看到书名,我眼神瞬间死了。 为什么你们就逮着我一个人来迫害?! “刚好我今天生日,这个蛋糕送给你吧,是我舅舅做得最好吃的一个。”我看看第四块蛋糕,决定把它送出去,这样数量就对了,给夜斗三人刚刚好。 “诶?哎呀哎呀。”四月一日惊讶地发出了语气词,略带点苦恼地收下了蛋糕,“这部分可就超过你需要支付的部分了。” “没有关系。”办完事情,我就起身打算离开了。 “我也希望你能开心一点。”穿好鞋子,我露出了在这家店里面的第一个微笑。 “你在下一个生日的时候,许愿亲友平安喜乐。” 离开前,我听见愿望店的店长如此说道。 “好。”我笑得分外真诚。 于是当樱花飞舞的季节再次来临,我迫不及待地就许下了,希望我的家人和朋友能够健健康康,开开心心,平安喜乐。 我一般都是在夜北乡和家里人一起过生日,我还小,贸然把夜斗,兰波叫到家里面去。宫村舅舅舅妈可能会误以为我交到了社会上的朋友…… 不过,这次在家里吃的是中午饭,晚上再去横滨吃一次。 没办法,盛情难却。 唐老板说,去年没时间太忙了,今年一定要热热闹闹地办一次。 去年的“战地医院”保留了下来,一部分国际医疗队同样留了下来帮助医院度过青黄不接的时间。 有外国合法注资的基础建设在横滨坑洞边上一点点重建,甚至惠及到了横滨市区。 坑洞内建起了横滨最大的水族馆,位于最中间的夜斗神社倒是不起眼了起来。 不过夜斗神社可是坑洞最重要的水利设施,雨水会聚集到坑洞底,也就是神社的位置,不好好建设的话,在百年不遇的大雨里整个坑洞真的都会被淹。 除却最重要的港口物流部分,唐老板和他的老乡们还开设了多家24小时营业的便利店,小吃店,抚慰加班社畜们的胃。 这应该算是人文关怀了。这些店里甚至还有岗位留给一些失学儿童,以免他们流入社会。 嗯,之所以提到这个话题,是因为我好像遇到了一个失学儿童。 “我才不是失学儿童!”那个孩子咋咋呼呼地说,眼尾上挑的绿色眼睛像是猫眼一样瞪着我。 “没有到十四岁的小孩子都是儿童。”我点点头,虽然国际公约讲18岁以下都是儿童,但是不妨碍我这么说。 “我确实没有过今年的生日啦。”绿眼睛的孩子忽然安静了下来,好像我说的话一下子就将他安抚住了。 我好像,也没有说什么……但是对上他亮晶晶的绿眼睛,我便好像看见了另外一个小澄。 不知道为什么,小澄也总是这样崇拜,依赖地看着我。 啊,所以他是把我当成可以信赖的哥哥了吗? “但是不要这么轻易地相信陌生人啊。”我好笑地摸摸他的脑袋,那孩子没有拒绝。 “不怕,因为我知道你是个好人。”绿眼睛猫猫大声地说。 “哎呀,这可真的是……”不知道让人说什么好——不是更让人担心了吗? “就算是好人,也会有干坏事的时候。”我好心地告诉他,我看了一眼他缝着名字的外套。 “不过,今天好人确实出现了,要去吃饭吗?江户川。” 第34章 第 34 章 我的生日在春假期间, 所以我有充裕的时间办自己的事情。虽然我更希望能够宅在家里,尤其是春天风大,感觉都能把我吹到天上去。 带着迷路的江户川乱步坐车去横滨,我才知道他是把我当成了比他聪明的大人。 虽然刚知道这个绿眼睛的孩子是江户川乱步, 对于他随心所欲的行为我已经有了一定的预警, 但是把我误以为比他聪明—— “这可误会大了啊。”我苦恼地抓了抓头发, 另一只手牵着东看看西看看, 仗着我牵着他就不好好走路的江户川乱步。 太好拐了吧,这孩子。 江户川乱步的另一只手上帮我提着精致的高级礼盒,里面装着的是茶具。据说是妖怪里面大师级的人……妖怪, 手工制作。 东京奴良组送来的生日贺礼。 在过去的一年里,东京妖怪们和种花街进行了不少的合作——他们组里有妖怪合适种地养鱼——横滨的坑洞除了神社和水族馆还是太空了,于是干脆划了一部分的地来种田。 我在里面是当中间人的角色, 说白了,还是掮客。 我和唐老板都有些遗憾承包的港口没有地方适合养珍珠,养海带,港口环境过于嘈杂, 只适合发展海运。 江户川乱步还是很好带的,只要给他零食,他一般就不会乱跑了。 我还得再说一遍, 这孩子实在是太好拐了。 知道我的忧虑,江户川乱步不以为然地眨了一下自己的眼睛。 “可是,迄今为止只有春和你一个人来关心我有没有吃饭,是不是冷了, 还给我糖吃。”江户川乱步想要抓一下被风吹得乱飞的围巾, 但是手上的重量告诉他不可以。 里面的茶杯被砸碎了, 他估计要赔上一辈子。 这条围巾是我送的, 小孩子——现在看比我小的孩子,就好像是在看小学生一样,今天大风,气温还有些低,江户川乱步就在外面加了一件防寒外套,脖子还露在外面。 “可是如果有坏人也给你糖怎么办?” “把糖吃掉,不跟他走。” 和糖就过不去了是吧。 “春和一眼就能看出来是个好人,会真诚地关怀我。”江户川乱步把我给他的糖吃完了,眼巴巴地还想要。 我谢谢你这倒霉孩子知道什么叫做真诚,什么叫做关怀。总之,也不是不懂大人的苦心嘛。我竟不知为何有种老父亲的老来子终于知道谁才是对他好的感动。 这不对劲,夜斗刚从我这里毕业呢。唔,大概是江户川乱步长着一张让人操心的脸。已经熟练地带孩子的我这么想着。 “关怀儿童应该是大人理所当然要做的事情,关怀的同时也需要好好教导才是一个大人的成熟之处。” 但是我很快继续说道。 “不过现在我还不是大人,也没有值得信赖的地方,我的话称不上教导。” 江户川乱步看上去很想要反驳,我微笑竖起一根食指,止在嘴唇前。 “等一下可能会有很多人,能答应我一件事吗?” “少说,多看。” 毕竟我要给唐老板面子嘛,把大家聚在一起吃饭,可不单单是为了我的生日。 买票,上车。 我熟练地买了一份车站便当和一盒伴手礼点心,一瓶波子汽水和一瓶牛奶花生热饮,开吃。 过去短短的一年里我就长了将近15公分,骨头疼到宫村舅妈天天给我熬骨头汤补钙。在外面也不敢喝碳酸饮料,生怕哪天骨头变脆折断了。 “你为什么不吃便当呢?胃不舒服吗?”江户川乱步咬着筷子问我,“就算是现在用便当填饱肚子了,我等下还是要吃零食的。我可以吃的,对吧。”绿眼睛猫猫眨眨眼表示自己不接受反驳。 “我只是不喜欢吃冷的,我个人的热量消耗还是蛮大的。”我吃了几块点心,发现太甜了,只有抹茶的甜度能够入口,当即不打算吃了,带回去让他们帮忙解决。捧着牛奶花生有一口每一口地喝着。 “虽然在这个时候,说这种话可能会惹人讨厌,但是我希望江户川你不要浪费食物,先把便当吃完了,再和我说零食的事情。”虽然任性猫猫也很可爱,但是在我之外的人面前,这样做可能会被讨厌的。 “流浪的时候,应该没有忘记饿肚子的感受才对,饿肚子是一件很难过的事情。在这个世界上还有很多没能吃饱的人,所以要珍惜食物。” “我们节省下来的食物会送到那些人饿肚子的人手里吗?”江户川乱步天真地发问,在他看来我很可能有解决的办法。 唔,果然还是要解开误会,我真的没有他想象中的那样,是无所不能的大人。 “啊,这就是大人的任务了。”我笑起来,看见江户川乱步的眼睛盯着我手上的点心盒子。我用眼神示意让他先把便当吃掉。 距离正式的生日会还有一段时间。 “我知道,生日宴是在晚上。”江户川乱步嘴里卷成花朵形状的三文鱼还没有咽下去,嘴巴鼓鼓的。 “没错,真的要等到那个时候,你估计要饿惨了。”我对江户川乱步能看出来,并不表示惊讶,江户川乱步是天才,只是世界对天才既优待又苛刻。 到站,下车。 我带着江户川乱步先去种花街修整。 “好撑好撑。”江户川乱步把车站便当和那盒点心都吃下去了。 好乖好乖,我摸摸江户川乱步的脑袋。 我说不要浪费食物,就乖乖都吃掉了。至于青椒,我可以当做没有看见他没有吃掉。 “不就是去拿个杯子,你怎么回来这么晚?”先一步到达种花街酒楼的绫辻行人下楼来看见了被我投喂健胃消食片的江户川乱步。 与此同时,江户川乱步也和绫辻行人对上了视线。 “你什么时候有了兴趣资助失学儿童?”绫辻行人冷笑一声,嘴角的弧度似是嘲讽。 “我才不是什么失学儿童!” “就算是比我年纪要大,你也不见得比我聪明多少。”江户川乱步发出了类似于鸡鸣那般响亮的声音,“比起春和更是差多了,难道我长大了也会像你一样变笨吗?” 刚好站在他们中间的我:??? 为什么忽然就吵起来了? 仿佛看见两只猫猫在打架的我,弯腰想要偷偷遁走。 “今日份的药,给,春和同学。”神出鬼没的凤秋人似乎在旁边已经看了一会儿的戏,现在出来把我堵在路上。 别误会,我没有生病,吃的是钙片和维生素。 “有必要像盯梢一样看着我吃吗?”我无语地接过今日份的装药小盒,就着桌子上的温水吞服。 “谁叫春和同学你不爱晒太阳,再痛到在梦里面打滚,我是不会好心帮你叫救护车的。”凤秋人看着我吃下去,满意地点点头,我在睡觉的时候被生长痛弄醒也有发生。因此,凤秋人总是会提醒我吃钙片。 “刚好新茶杯到了,我来试一试吧。”我和凤秋人看看非常有活力的江户川乱步和绫辻行人,觉得可以先喝喝茶。 我并不是很懂泡茶的礼仪,但是我知道通常第一壶茶是为了洗去茶叶的灰尘,将茶叶泡开的,所以一般不喝。就算是普通的茶包,我也会用开水过一遍茶,喝第二遍的茶。 “嚯,这个茶壶不错。”我手握茶壶的手柄,将其拉高,从壶嘴里倒出的茶水,没有乱跳的水珠而是单纯一束。 “这个杯子也有点意思。”我捏着造型独特像是小孩子捏的奇形怪状的杯子,用第一壶的茶水将杯子洗过一遍,再倒入第二壶泡好的茶。 “有什么特别的地方吗?”只是单纯地看杯子歪歪扭扭的杯身,江户川乱步可以说他手工课上的作品都要比这个好看。他再仔细观察一遍,所以是和杯子的容积有关吗? “如果没有猜错的话,一杯茶刚好够三口吧。”绫辻行人坐到了茶桌旁。 “是什么典故吗?”凤秋人同样坐下来,江户川乱步转转脑袋,四方的桌子,最后一个方位就是他的了。 我挑了三个杯子出来,洗净倒茶。 “三口,是品。” 呜,好苦。x3喝下茶之后,三人不约而同地在心里想。 江户川乱步脸上的表情最明显,也最直白,“太苦了。” 我忘茶壶里一看,诶,茶叶好像放多了。 “多泡几壶吧,这个茶叶好贵的。”我给自己倒了一杯喝了一口,同样不由自主地皱起了脸。 “再把夜斗兰波他们叫过来喝茶。”凤秋人放下杯子,冷静地推了一下眼镜,决定平摊风险——拉更多的人下水。 “哈哈哈。” 于是会客厅里被茶水苦到的人变得更多了。 浓茶转淡了之后,也快要到了晚上生日会的时候,说是生日会,实质上是商业活动。自助餐桌上摆满了无人问津的美食。 不吃就真的太可惜了,所以我上了。 “这个金丝虾球蘸酱好好吃。”我吃了一个还想吃,幸福得想要捧脸,酒楼的大厨不愧是大厨。我悄悄塞了一个给跟来的小鱼和小章鱼。 我:敲好吃对吧。 小鱼甩尾巴/小章鱼疯狂点头:唔唔唔。 凤秋人已经算是半个商人了,更是在会场上忙得不停。真正专注于吃吃喝喝的就只有三人,我,绫辻行人,还有江户川乱步。 “夜斗呢?这里东西超好吃,不来太可惜了。”我继续投喂我带来的海产们。 “临时有工作。”绫辻行人也在长身体,饭量同样增加了许多。 以前是我在养夜斗,现在轮到夜斗用自己收到的“香油钱”供养我了。唐老板也是如此,虽然我没有资金做投资,但是他非要我技术入股。港口的海运需要什么技术吗?我疑惑地想。 不知为何,看见大把大把给我撒钱的夜斗和唐老板,我莫名想到了唐朝那些寺庙壁画里画的供养人。 怎么想都不搭吧。 我见江户川乱步的兴致不高,以为他是下午吃太多了,所以劝他可以先回去休息。 “觉得不舒服的话,可以先到楼上休息,上面有可以休息的客房。” 江户川乱步撅嘴不说话。 我歪头:? “你不是让我少说多看。”江户川乱步别别扭扭地开口,“可是我想不明白,为什么大人们明知道事情不会发生,还要故意讲出来。” “就好像那个人,下次胖老板不会再请他来了,他为什么还要说欢迎下次光临。”江户川乱步手指指的方向是和气生财的唐老板在招待客人。 不能再在这里待下去了,对江户川乱步,对宴会,都不好。 “绫辻同学,我带江户川出去一下。”我对绫辻说。 目露迷茫和厌恶的江户川乱步深深皱眉。 “你又不养我,你为什么要管我这么多。” 第35章 第 35 章 我和绫辻行人都只对宴会上的美食有兴趣, 对宴会上的人情世故着实不感兴趣。毕竟,我们两个计划的未来发展和这里搭不上边。 我想继续深造化学研究,至于绫辻行人, 他很可能会去当侦探家。 出于兴趣罢了。他是这么说的。 因此, 在生日会开场, 说过谢谢大家光临我的生日宴, 大家吃好喝好之类的祝酒词后, 我没有跟着唐老板到处去见人混个脸熟。反而是躲到一边吃东西, 毕竟我不过是个小辈, 办个生日party热闹一下而已。 不过,江户川乱步这么一喊, 动静便稍稍有点大了,已经有好事者往这里看了。我对那边笑笑,做出无大事的手势。 再往这里看, 小心自己的招子哦。我笑道,用嘴型比出这样的话。 眼观六路耳听八方的唐老板马上笑得越发像是弥勒佛似的,让客人们把注意力放到自己的身上。我只是个用来当借口的小辈而已, 重点在他们联络感情上。 我在心里谢了唐老板的体贴,这里还有两只要应对呢,可不敢放松。 “春和你也是这样,你瞒着他们去见了不希望他们知道的人。”江户川乱步冷色调的绿眼睛在灯光的照射下竟然有几分锐利。 “不希望我们知道的家伙……那·家·伙!”绫辻行人的脸色顿时沉下来,显然是想到了一直在作妖的京极夏彦,咬牙切齿的模样仿佛 该站采集不完全,请百度搜索"格!!格!!党!",如您已在格!!格!!党!,请关闭浏览器广告拦截插件,即可显示全部章节内容! 第36章 第 36 章 =小孩子就应该无忧无虑地长大, 现在可是和平年代了啊。我看着在海洋球里玩得不亦乐乎的江户川乱步想着,这个小孩子的年纪可能有点大了。 “不,这个时代并不和平。我们只是生活在一个相对和平的环境里。”绫辻行人闲闲地抬眼, 看一眼像是小狗勾一样在池子里撒欢的江户川乱步, 再换着看我一眼。 “那就换成现代。”我撑着下巴无所谓地换了一个说法, 本来就只是一个感慨。 “而且按照国际公约, 18周岁以下都是儿童。你好, 儿童。”大餐盘里的自助零食都被吃完了, 我们两个人无聊到说烂白话。 “你也是, 你好啊,儿童。”我在心里想着什么时候能回去啊, 虽然就算是回去了,估计也要面对众人的严刑拷打,但是留在这里真的好无聊啊。 我收回我的话, 让我待在酒楼无聊着吧。 作为未成年人,提前退场算不上是什么引人注目的行动。下半夜的会场是大人的时间,并不是很想过早地陷入大人世界的凤秋人踩着入睡时间点, 来到了夜斗神社后面专门为了供游客休憩而修建的民宿。 如果要留在横滨过夜的话,我们都会住到那边去。 夜斗也喜欢住在民宿里。 “这里才是人住的地方啊。”夜斗扑上柔软的大床,蠢蠢欲动地想要玩枕头大战。可惜的是,能够陪他玩的暂时只有小鱼 该站采集不完全,请百度搜索"格!!格!!党!",如您已在格!!格!!党!,请关闭浏览器广告拦截插件,即可显示全部章节内容! 第37章 第 37 章 我在春假期间的时间蛮多的。 原先江户川乱步还想跟我到夜北乡去上学, 听我说我已经被东京高校特招,要时常到东京去集训。 于是他便不急着了,能拖一天是一天, 等着我把他提溜去学校学习。 “春和先生, 请。”黑西装将庄重威严的顶天大门推开, 引我进入室内。 都说了不要叫我先生啊= = 怀着无语的心情, 我来到了港口黑手党首领的办公室, 临时带了一本心经过来, 不知道有没有用。 嘛嘛~临时抱佛脚嘛~ 毕竟也没有什么让人着急的大事发生, 对吧(笑)。 横滨新港附近巨大的坑洞,还未开业的水族馆内, 一片寂静无声。 本不该如此,因为在昨夜凌晨一点至少有两三队武德充沛的人马真枪实弹进入了这家还未开业的水族馆。 只是令人捉摸不透的是,那些都能攻下港口的武装人员为何要对一个小小的水族馆下手。这里也没有储备什么物资。 刚被被雇佣成为水族馆安保人员的红发少年坐在前台,沉默地擦拭自己手上的双|枪。是很急的单子, 今天凌晨三点雇主便要求他前来上岗, 说是非常重要的任务。 但是等到现在,未开业的水族馆内无事发生,门庭冷情。 “喵——” 织田作之助猛地一转身发现自己的身后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蹲了一只阴阳脸的猫, 异色的双瞳 该站采集不完全,请百度搜索"格!!格!!党!",如您已在格!!格!!党!,请关闭浏览器广告拦截插件,即可显示全部章节内容! 第38章 第 38 章 迷信真的是要不得诶, 还佛子。我真无语子。我念大悲咒都快要形成肌肉记忆了,别说,这个比心经好念, 我熟啊。 忽然想要知道京极夏彦是怎么忽悠老首领的, 有点想学。想劝他一个好端端的黑手党组织最高话事人, 居然迷信, 这像话吗? 结果我发现, 港口黑手党迷信的人好像还挺多。希望我能给他们讲讲经的人自从我给老首领念完经之后, 变得越来越多。 在讲佛经小故事 你们是不是有什么毛病? 我很疑惑, 我很不解。 我只能说服我自己,只要从这里走出去, 就没有人知道我变成了神棍。 就是这样,我暂时留在了港口黑手党里。希望能够在春假结束之前回去。 …… 下午临近五点,门可罗雀的横滨水族馆锁上了大门,钥匙被挂到了猫猫馆长的脖子上。 “请问一下, 你是猫馆长的饲主吗?”快要到下班时间了, 织田作之助终于等来了一个活人出现在水族馆的门口。 下午5点整,正式下班。 都已经三月份了,来的人却仿佛还活在冬季。 “我不是, 我只是负责来接人……猫。”兰波低头和摘下馆长徽章的滚地锦对视,异色的双瞳如同森林和大海互相辉映。 “那猫馆长的的饲主呢?”织田作之助不会做饭,只能在中午的时候给滚地锦开了一个放在馆长办公室里的罐头 该站采集不完全,请百度搜索"格!!格!!党!",如您已在格!!格!!党!,请关闭浏览器广告拦截插件,即可显示全部章节内容! 第39章 第 39 章 对于我一睁眼一闭眼, 醒来自己就到了一个不认识的地方——不知不觉中就习惯了这种突发状况,甚至还有终于来了的,第二只靴子落地的踏实感。 毕竟, 港口黑手党对我而言,没有什么压力感来着。并不符合京极夏彦那种没有困难也要制造困难的永不言弃精神。 那些在黑夜里生活久了的人, 光是看看在阳光下生活的人, 便下意识地觉得那种人是天生带光的。 尤其是把我当成了光的, 我又不是x迦, 不会变成光拯救被小怪兽袭击的人类。这样期待我的人是不是稍微过分了一点。 风, 大风。 从平原上呼啸而过的大风, 平流层上被吹拂的云,平得像是蛋糕上的奶油。我做不到仅从窗户外的风景就能辨别出自己所在的位置,尤其是我所在的房间是在一楼, 地势不高, 更是看不远。 家居有种简约, 或者用勤俭节约的味道, 我看见只有一张床一张桌子和一把椅子的房间, 这般想到。 走出门外, 我照旧没有被控制住人身自由, 看上去这里的主事人还挺“大度”。不过如果真的大度开明的话, 请不要随随便便绑架别人。 两侧粉刷得干净洁白的墙壁, 即使是在白天也亮起来的室内灯,因为其他国家似乎不是很喜欢没有什么情调的长管白炽灯,所以这座建筑里的室内灯也是圆灯,顶上照下的昏昏的白光, 反而让室内的光感看上去有种灰扑扑的错觉。 有点脏, 说不上是哪里沾上灰尘的感觉。 是我反应过度了吗? 我抬头看向天花板上的灯, 我不是很喜欢这里的氛围。这里和港口黑手党的大楼没有多少区别,冰冷的灯光,白到反光的墙壁,还有厚重的灰暗气息,灰到让眼前都似乎蒙上了一层阴霾。 沿着笔直的走廊往前走,我来到了一处正在举行集会的礼堂,看到了一群朝拜的人,男女老少都有。 啊,这里是教会。 信仰的估计还是非正规宗教。 那种极简到往苦修士走的装修风格原来真的不是我的错觉,这里的信徒奉行的大概是那种献上自己的一切给那位身份高贵的大人的教义。 这次真的有点压力了。我扶额苦笑,将自己的脑袋靠在我的肩膀上的小鱼用尖嘴轻轻碰了碰我的脸颊,我稍微一偏头就能看见类似肉食鱼类的尖牙。 谢谢小鱼你的安慰,下次不要这样了。这个牙有点吓人,加上长出来的龙须……emmm,丑萌丑萌的就是了。 小鱼:谢谢,没有被安慰到qaq 我笑着抬手摸摸小鱼的脑袋,也谢谢它一直保护自己。绑架我的人似乎并不是普通人,就小鱼那猛烈地甩尾巴的反应,大概率和诅咒有关。小鱼不敢从我的身边离开,也就是说,绑走我的人比它厉害。 不过,没有被他们发现的小鱼也很厉害,我拂过小鱼带着金属质感的鳞片。唯心的灵体状态究竟是依靠什么作为依据选择让谁看见让谁看不见呢?像这次,动手把我绑架的人,应该很强的诅咒师,就没有看见小鱼。但是同我一样没有看见才能的凤同学就能看见小鱼。 唯物的我究竟该如何理解唯心的你 京极夏彦还真没有说谎,他的人脉真的可怕,连如此隐秘的咒术界都能安|插进人手。我更想把他送进去蹲牢子就是了。 “诅咒师?和奇怪的宗教?”我看仿佛工蚁般密密压压 这里真的不是什么邪|教集会地点吗?我对非法教会这种东西从来没有什么好感,对一个劲儿拉人洗|脑的非正规宗(xie)教(jiao)更是深恶痛绝。 …… 港口黑手党,情报部 “什么叫做找不到春和殿下了。”我大概怎么也想象不到的文静秀美的少女生气起来究竟是什么样子的。然而,尾崎红叶发怒时,就像她所操纵的异能金色夜叉那般冷酷又残忍。 “春和先生除了给首领念经,偶尔和我们讲经之外,并不会轻易离开先生自己所住的楼层。”情报部的成员战战兢兢和尾崎红叶汇报,“监控上没有发现春和先生今天出门的记录,于是我们派人过去查看时,才发现人已经不在了。” 在港口黑手党,异能力者和普通人的待遇天壤之别,权力地位更是如此。如今尾崎红叶还不过是一个十几岁的少女便已经有处置情报部低级成员生杀大权的权力。 “去找!”尾崎红叶脸若冰霜地下令,“首领今天没有听见春和殿下念的经,我想你猜也能猜出来如果找不到会发生什么。” 迎接他们的那就是雷霆之怒。 情报部成员脸上不由自主地冒出冷汗,如果找不到春和先生,他们估计都要完蛋了。 “有没有可能……是春和先生自己离开的。”说这话的人被尾崎红叶一瞪,马上噤若寒蝉。 “那么便是我们港口黑手党的待客之道,做得不好,要好好请春和殿下回来,好好道歉。明白吗?”金色夜叉悄然浮现在尾崎红叶的身后。 “是!红叶大人。” 横滨新港,民宿 “春和今天没有传消息出来。”出去买点心,但是没有看见特殊讯息的绫辻行人脸色阴沉沉的,“我和春和有过约定,蓝和堂的抹茶味甜点代表相安无事,栗子馒头则是尽快接应他出来。” “现在,没有消息。”绫辻行人将目光转向夜斗,只要不和人类对上视线,主动降低存在感,夜斗就会像是隐形人,出入港口黑手党的大厦也不会有人察觉到异样。 “我去找了一遍,没有看见旦那,不过,也没有看见小鱼。小鱼应该在旦那身边。旦那暂时不会有危险。”夜斗是看着港口黑手的情报部出动了大队人马去找旦那的踪影,老首领也是下死命令一定要找到人。 老首领认为是有人故意在他的地盘上捋虎须,挑衅他的威严。于是便展开了百倍千倍地反击。 “啧。”绫辻行人皱眉,这种诡谲的手段,让他想到了京极夏彦,不过这次京极夏彦一定有帮手。 “是谁呢?” …… 理所当然的,站在门口躲都没有想躲的我被盘星教的人发现了——这次我是仗着自己有底牌。 盘星教?不是我熟悉的任何一个教派,我承认我其实也没有多少了解宗教就是了。但是,我对他们崇拜的据说活了一千年的天元更是不了解。 盘星教崇拜的天元和咒术界的天元结界有什么关系吗? 曾经被京极夏彦抓着填鸭式恶补关于咒术界的知识,我记住了咒术师们依托天元结界安稳地在社会中存在着。 我被他们迎上高台,被类似侍从的人当着众人的面披上了金光闪闪,一看就知道造价不菲的袈裟。 “佛子大人。”应当是这里的最高话事人,职位说不定还是教主的人,带着一副悲天悯人的表情如此称呼我,那种怜悯世人的慈悲表情倒比我更像是“佛子”。 我眼皮子一跳,这已经是我第二次听到这个称呼了,打死我都不信是什么巧合。我抬眼,少见的锋利眼神瞪向那个中年人。 “据我所知,咒术界所承认的‘佛陀再世’是五条悟。我不过是一个普通的中学生,嗯,可能稍微有一点不普通,我已经被特招进高中了。说不定以后还能去参加国际上的化学竞赛。” “无需惊讶和惶恐,您便是被命运选中之人。无论过去如何,您如今便是最靠近我等心目中的神,天元大人,的人之子。” 接着他便转身面对底下狂热的信徒宣告,“星辰归位之时已至,胆敢污染至|高的不洁之人马上就要被业火净化。我等期待的神明向如今正朝着更高一步进化。” 果不其然,这群邪|教徒之所以如此狂热并不是因为我,而是有更重要的事情发生了。底下的信徒得知这个消息之后无不在欢呼。 “姑且问一句,这个不洁之人,还有净化是什么意思?”我把手揣进袖子里,漫不经心的样子像是在逛街。本来我还表现得更散漫惫懒一点的,但是我的身体告诉我不能驼背,以后会长不高的。 这次开口的是原先站在中年人旁边,类似于副手的人,他的眼神里带着对我这个所谓的“佛子”的怀疑和轻蔑。我觉得这个态度比较真实一点,看来也不是所有人都被洗|脑了。 “恐怕佛子大人并不清楚,那不洁之人是星浆体,她本该在今日和天元大人同化,如此可恶!如此大逆不道!”说着说着,这位副手一副恨不得把星浆体生吞活剥了的样子。 可是我并没有听出来那个星浆体做错了什么,要被人这么对待,净化?一和邪|教联系起来,那就不是什么好事。 “人类怎么能和天元大人同化,那个星浆体怎么敢阻止神的降临。”副手喋喋不休地说着,“作为天元大人的信徒我们必须要消灭所有阻碍祂的障碍。” “是吗?那我知道了。”我微微叹了一口气。 见我听明白了,副手用孺子可教的表情点点头。 “我后悔和你们聊这么久了。”我扭了扭脖子,活动一下筋骨,“告诉我一下,你们具体打算用什么手段净化星浆体。” 没有听见回答。 “啊,果然生气的时候应该要表现得更凶一点的吧?”我甚是苦恼地皱眉,因为我其实没有什么感觉,更多的是出于对邪 | 教本能的痛恨。 反正也差不多到可以喂小鱼的时间了。 我伸手将挂在脖子上的金丹一扯,往肩膀后面一扔。 第40章 第 40 章 时间总是过得飞快, 我感觉我的春假才刚要开始马上就要结束了。再看一眼时间,啊,是真的结束了。 有点怀念去年14岁平静的一年——总体平静, 局部混乱。 还有我要赶不上我的第一次集训了。高中特招的意思是, 让我提前入学, 拿到高中的学籍, 以便参加今年的国际奥林匹克化学竞赛。 我身后的小鱼张嘴接住金丹, 刚一吞下去, 身形顿时暴涨, 发出带着雷鸣声的长吟。比起鱼,现在它长成的身体更像是一条小蛇。 不, 应该说像是小龙了。 化为半龙的小鱼盘距在我的身后,主动在那些还沉浸在狂热中的信徒面前现身。它随便甩了一下尾巴就扇倒了半面墙。炸开的金色鳞片像是花一样,在我毫不犹豫地抬手轻抚过后, 一一平息下来。 “不可以吃人。”我按住了那张张嘴都可以把人给吞了的大嘴, “随便给个教训就可以了。” 传说中的神话生物真实地出现无知的人类面前,直接让他们僵住了脸上的表情,配上呆滞的眼神有点滑稽。 “所以, 现在让我们来好好沟通一下吧。”我露出和善的笑容,小鱼凭空生出的一只四爪按在我的肩膀上, 探出它的大脑袋。腾空翻腾的身体占据了小半个房间, 它还没有长到极限。 无角的龙首浮在方才那个不甚礼貌的副手面前, 金黄色的竖形眼睛仿佛地 该站采集不完全,请百度搜索"格!!格!!党!",如您已在格!!格!!党!,请关闭浏览器广告拦截插件,即可显示全部章节内容! 第41章 第 41 章 春和41 我背后寒毛倒立, 就好像凤秋人又要写《怪同学》第四部想要迫害我一样的感觉。 他不是一年前刚写完第三部吗?!我已经顾不上一年的时间足够凤秋人构思下一部了。 我好不容让凤同学把《怪同学》的时间线拉到了我们初中的时候,现在又有素材了吗? 呼啦呼啦,小鱼的鳞片又炸开了, 比刚刚要厉害得多。连夜斗都一下子蹦起来, 和小鱼对着一个方向戒备着。 只见那边站着身材高挑,发型有点像不良的黑发少年正目光炯炯地看向我。 真的是在看我诶。 “怎么了?”我问夜斗,我的手按在小鱼的脑袋上, 让它别激动, 它再激动下去整个房间都要塌了。 小鱼才化成半龙, 强制性长大了好几个号,肌肉撕裂又愈合, 漂亮的金红色鳞片掉在地上像是沉了一地的晚霞。 如果不是有个术士杀手在旁边虎视眈眈它早就趴下来哼哼了。因为疼痛,尾巴时不时要甩几下转移注意力。 而在其他人眼中, 这就是无声无息的威胁了, 好吧, 其实动静还是挺大的, 小鱼的尾巴甩得弧度再大一点, 我背后的另外半面墙也要塌了。 “我们不是敌人。”夏油杰面上弯眼微笑, 同时一个肘击让看着像个血葫芦似的的五条悟闭嘴, 遭到重击的五条悟弯腰, 一切杂音瞬间消失在他的喉咙里。 “杰, 该站采集不完全,请百度搜索"格!!格!!党!",如您已在格!!格!!党!,请关闭浏览器广告拦截插件,即可显示全部章节内容! 第42章 第 42 章 兰波穿着冬款厚大衣, 手里捧着保温杯,是第二批来的国际医疗队里的兔子们送的,上书万事胜意还有熊猫抱竹。 他走进没有风的房间里还是一副冷得发抖的模样, “东京好冷,我想回横滨医院。”大概只有横滨医院才能给他一点温暖了。 “这次回去, 休息半天。”绫辻行人冷酷得像个资本家。 “麻烦兰波你——把危险分子控制一下。”我不用示意, 兰波都知道说的是那边像是一头豹子一样的伏黑甚尔。 “啊,好冷啊。”兰波像是暴风雪中的旅人, 满怀忧郁地感叹。 “就这个病秧子?”伏黑甚尔目露不屑, “打不过想关门放狗, 也要看看能不能行。” “我姑且还算是好奇,你们哪个会赢。”绫辻行人勾唇冷笑, 一个超越者,一个天与咒缚,算是两种力量体系的对决了。 如果是伏黑甚尔赢了,那么就只好请他死了。能力是让杀人犯意外死亡的绫辻行人冷漠而刻薄地想,唯有从未沾染鲜血的人才能逃过一劫。 这边小鱼有点疼得受不住, 想要打滚。 猛鱼撒娇有点承受不起,我被小鱼顶了一个踉跄, “好啦好啦, 我知道你痛, 马上就会好的。”我猛地压住小鱼的脑袋, 随后小鱼的身体顿时弹跳起来,像是被甩起来的绳子。乱入的似蛇半龙身躯给超越者和天与暴君之间的对决增加了一点意 该站采集不完全,请百度搜索"格!!格!!党!",如您已在格!!格!!党!,请关闭浏览器广告拦截插件,即可显示全部章节内容! 第43章 第 43 章 啊, 这可真是……我不好意思地挠了挠脸,绫辻同学说得就好像我做了很多了不起的事情一样。 但那明明是许多人一起努力的成果。 神社是夜斗应得的,水族馆是为了安抚小章鱼和构筑新港防线, 重建计划书更是种花街老板们共同出资建设才能拿下并通过的。 “我知道绫辻同学的意思,我或许有做什么,但只是一小部分。我是被你们支持着,才能站起来的人。我为你们骄傲。”我终于有机会摸摸绫辻行人的脑袋了,好耶! 垂眼顺从地任由我动作的绫辻行人, 冷冽的红眸看着有点乖。 我弯眼笑起来, 甩了甩身上披着的金光闪闪的袈裟,都怪伏黑甚尔来得太快,我都没来得及把这东西脱掉。我明明没有出家, 但是已经穿上了出家人的衣服, 不过, 没有剃度就不是正经出家人。不正经的出家人好像都不是什么好东西,比如说什么魔性菩萨啊呸。比如说魔修啊。哦,这个看着画风好不对啊,赶紧拐回去。 袈裟尺寸很合身,绝对是知情人定制的, 呵。 “啧。”五条悟不知道为什么忽然心情不渝地咂舌。 真让人看不顺眼。如果是他五条悟, 过去是被五条家的烂橘子人为地绑在神子的位置上给他们当吉祥物…… ——那么你呢? ——你为什么要去像个圣人一样不为名利做那么多? 如果我 该站采集不完全,请百度搜索"格!!格!!党!",如您已在格!!格!!党!,请关闭浏览器广告拦截插件,即可显示全部章节内容! 第44章 第 44 章 少年人骄傲些很正常。21ggd 尤其是, 夏油杰这种可以和五条悟比肩而立的天才。 虽然我在武力这方面没有什么天赋,在社会阶层里面同样属于来一场天灾就会翻船的“弱者”,但是被这么一个……我想了想只能用“天真可爱”(潜台词有点憨)来形容的孩子归入于弱者。 只有哭笑不得心情。 “您生气了吗, 春君。我把您归于弱者。”夏油杰低头看着盘腿坐在临水露台上的我。拖着金红色鱼尾的小鱼随时准备跃出水面给人甩一尾巴。 “生气倒是不至于。唔, 倒是有很多想要说的话, 但是我却发现一时我可能无法给你解释明白。” 因为日本给学生准备的思政课程基本上等于没有, 夏油杰也不像凤同学是和我一起长大, 也不像绫辻同学时刻在思考内省自我价值。 总之, 凤同学是耳濡目染, 绫辻同学则是天资聪颖,触类旁通,说出审判罪犯的人不应该是他,他并没有那样的权力的话。因此绫辻同样能够理解我。 想要让夏油杰理解我的想法, 我恐怕要从头开始给他讲课, 好来理解我的想法。 夏油杰也觉得我不是那么容易就生气的人。 那么就讲一点直白的话吧。 “虽然这么说好像不太友善,但是我不比你弱哦, 夏油同学。” 我们互相用看小孩子不懂事的眼神看着彼此。 嘛~我也没想到有一天我真的要给人上课了。给小鱼上课, 那是因为它这精怪什么都不懂,我那半吊子的讲课水平还能带一段时间。 但如果是人,那就不能只上理论课了。 “你知道为什么古代君王要拼命地造现代人眼中的奇观?像古罗马斗兽场,古巴比伦空中花园, 或者说是通天塔。” “他们想要树立君王的威严。” “这是一点, 像是罗马斗兽场则是为了丰富古罗马公民的娱乐, 算是重要的公共设施, 也是政绩。” 稍微又发散讲了点, 和我以前的历史老师学的, 他一讲历史之外的东西, 大家都精神起来了。 “比之神,人是否算是弱者。” 夏油杰很想说,这个世界上没有神,如果那些被人误当做是神的诅咒算是的话,但是他想了下还是回答,“是。” “那么集结人之力反抗神明便是属于人类的血色浪漫。”就好比我喜欢钢铁森林——由渺小如同工蚁般的人类铸就的伟大。 “与天斗,其乐无穷,与地斗,其乐无穷,与人斗,其乐无穷。本来这个知识点还不应该这么早讲的,我应该讲点更和平的,而不是抗争精神,你现在也不该听这个。”唔,拐到自强不息似乎也可以。 “你要学的最重要而关键的一课是内心的强大。” 我笑着拍拍手招呼人出来给学生上课了,“小鱼,夜斗。” 金红色的细长身影冲天而起,卷起一地的水花,幸运的是,我这里没有被波及到。 “这个课题扭转得是不是有点快?”夏油杰马上进入对敌状态,那个蓝眼睛的黑发男人几乎是瞬间就出现在他面前,手中的刀绽出光影绚丽的刀花。 擒贼先擒王,夏油杰马上就把目标对准了被小鱼和夜斗保护的我。 “啊,我想制止你叫我春君很久了。”我捂嘴倒吸一口凉气看夏油杰被小鱼甩了一尾巴,因为他把目标对准了我,实打实地吸引了小鱼和夜斗200的仇恨。 “一直用看春君的目光来看我,是不是不太公平啊,夏油同学。” 我蹲在被小鱼扇了一尾巴又被夜斗捆起来的夏油杰面前,他的表情好像是在说你不就是春君。 “果然还是小孩子啊。” …… “你在苦恼个什么劲?”绫辻在写新拿到的竞赛真题,凤秋人还在外面不知道在鼓捣什么东西。 “我好像在那孩子面前表现得太自以为是了一点,唔,可能被讨厌了吧。” “啊啊啊,果然我这种半吊子的讲课水平就不应该随便给人上课了,把人教坏了怎么办。啊啊啊,赶紧找个正常的老师来吧。” 我抱头抓狂,恨不得现在就来个政治老师给夏油杰上正规的政治课。 “我有个问题想问你很久了。”绫辻行人放下写了一半的题目,幽幽地叹了一口气。 诶,还有绫辻同学想要问我的问题吗?我顿时支棱起来,竖耳倾听,严阵以待。 现在有精神起来了。绫辻行人失笑。 “你一开始为什么想要我当你的朋友?甚至说是挚友。” “哈,那绫辻同学你真的是忍了很久啊。”我哈的一声笑了出来,态度很是坦然地开口,“因为感觉绫辻同学是那种个性十足,又很聪明的人。” “只有当你的挚友才能被你放入眼中吧。” 我回忆起过去的事情,说着说着便趴到了桌子上,手指咕噜咕噜地碾着笔杆子。 “而且那个时候啊……我本来想在夜北一中里给夜斗建一个小神社,希望他能成为守护孩子们长大的神明。” “在那个时候你就开始打算筹备万事屋了吧。”绫辻行人的眼中闪过一丝了然。 “嗯,夜斗负责最基础的跑腿,绫辻是侦探。因为绫辻同学看着就很聪明,当侦探的话一定会很有趣。还能赚零花钱。”我的眼睛唰的一下就亮起来了,这是最初的设想。 “然后我只是想在学校里面弄个万事屋,结果没想到后来‘万事屋’弄到了学校外面。” 谈及日益壮大的势力,我的眼神都有点呆滞,还有那个在暗中发展的春和教……打住打住,不能再想下去了,总感觉再想下去会发生很不妙的事情。 这时,凤秋人风尘仆仆地赶回来了,还带回来一对黑白双子。 “从今往后,他就是你们至死都要保护好的人。”凤秋人一脸严肃地指着我对美美子和菜菜子说到。 我:??? 我:!!! “凤同学,我们这里可不兴雇佣童工啊!”我晃了晃一起长大的小伙伴的肩膀,他究竟是哪里长歪了,怎么突然就长成黑心资本家了。 “她们两个当然只是备选,只有在夜斗不在的时候充当你的护卫。”差点被我晃得头晕的凤秋人扶了扶脑袋,头晕,“她们更多的是一种威慑。”说明我们的手上有咒术师资源。 其实从两三年之前,凤秋人就在搜寻有咒术天赋的人才,其中不是早就被咒术协会收入麾下,还有便是诅咒师,那些人凤秋人用着也不放心。干脆还是自己培养比较放心。 “而且,这两个孩子除了这里已经无处可去了。”这也是为什么凤秋人会选黑白双子来到我的面前。 被人打理干净的美美子和菜菜子在表面上完全看不出来一天之前,她们还被关在笼子里,被愚昧的村人虐待。她们发誓要报答救她们离开地狱的人。 当时亲自去往偏远山村接人的凤秋人告诉她们,“我并不需要你们的报答,我只是需要你们的力量。” 于是,美美子和菜菜子一左一右同时说到。 “请不要赶我们走,春和大人。” “啊……这不是在为难人吗?”我不由得扶额。 “你难道还会赶人?”凤秋人早就算准了我的反应,笑着推了一下眼镜。 “当然不会,不过我还没有到可以收养人的年纪啊。”毕竟双胞胎太小了,没有人收养就会被送到福利院去。 我无奈地抓了抓头发,蹲到黑白双子面前,看见她们瑟缩的眼神,伸手摸摸她们的脑袋。 “不要害怕,这里不会再有人伤害你们了。” “只是挂在你名字下面,操作起来蛮简单的。春和同学想要合法一点的话,可以等到你成年。”凤秋人语气轻描淡写,被绫辻行人嘲笑了一下两者有什么区别。 凤秋人和绫辻行人一左一右呛起来,我淡定地带两个孩子去找点什么东西吃。不带这两个孩子难道还能把她们送回去吗? 咒术师啊……有一个还躺在这里养伤呢。我心虚地偏移了一下视线。 …… “噗,哈哈哈。”五条悟捧腹大笑,笑不活了。 同样被班主任夜蛾正道扫地出门的五条悟在玩腻了游戏之后来找夏油杰,然而没有想到的是,他看见的是腿上打了石膏躺床上写文综卷子的夏油杰。 他知道前因后果更是嘲笑不已。什么叫做挚友啊,这就是挚友啊,朋友们啊。 “被比自己小的小孩子叫做小孩子的感觉是什么样的啊,杰。”五条悟笑着擦去笑出来的眼泪。 “相信我,就算是你,到春……春和同学面前,他看你也是看小孩子。”夏油杰表情很无语,撺掇着想五条悟也去吃个教训,唔,可能性挺大的。夜斗手里还有天逆鉾,天克五条悟的无下限术式。 五条悟拉过一张椅子,长臂支在椅背上,晃晃悠悠的像是麦田里的稻草人。 “我才——不要。”他拖长了调子像是在撒娇一样,嘴里嘟嘟囔囔的,“他还是以前可爱一点。” “话说,悟——我好奇很久了,你到底是怎么认识春和同学的。”夏油杰捏着卷子,露出像是佛陀般慈祥的微笑。 “诶嘿~不告诉你。”五条悟吐舌眨眼睛,你能对五条猫猫做什么呢?小猫咪有什么坏心思呢? 小猫咪心思可坏了呢。 轰隆—— 带着黑白双子到池塘边上看小鱼的我听见安置夏油杰的房间传来像是爆破的声音,以及五条悟吊儿郎当煽风点火的声音。 “杰,你怎么杰,躺床上之后连准头都不行了啊。” 现在好像来不及捂住双胞胎们的耳朵了,我无奈地想,只好对她们说:“以后千万不要学那边的大哥哥们哦,不要随便打架,打坏的东西是要赔的。” “这种没有必要的损失也是一种浪费,浪费是可耻的,知道吗?” “是。”x2 女孩子们细声细气地应了我一句。 连小鱼都在啪啪啪用尾巴打水花,表示同意。 果然还是自家的小孩子贴心。我欣慰地想。唔,得像个办法带黑白双子回家还不被舅舅舅妈打。 “我们让您为难了吗?春和大人。”白色头发的菜菜子小心翼翼地问。 “可以不用敬语。”但是这两个孩子都没有听。我也只好随她们去了。 “你们没有让我为难,你们都是很好的孩子,要更有自信一点。”我微笑着,希望这两个女孩子能从过去的阴影里走出来。 “你们在横滨还有一个……两个哥哥哦。” “两个哥哥?”菜菜子和美美子对视一眼。 “是哦,都是很活泼的孩子。”说着,我感觉到了一丝丝不对劲。身边的小孩子是不是越来越多了? 第45章 第 45 章 天国, 桃源乡 “呼呼呼,果然还是老家的酒喝起来不醉人。”白泽在休息日里醉得一塌糊涂,举杯还要接着喝。 “老家的酒”在桃源乡里帮忙当学徒的桃太郎整理一片狼藉的厨房, 听见白泽的话, 想起来白泽的老家是海对岸的国家。说起来, 白泽可是活了超级久的神兽, 虽然表面上看不出来。 “是哦, 我超喜欢我老家, 还有我家里人了。”白泽醉醺醺地说, 如果不是还剩下一点理智,他估计就要变回原形撒酒疯了。 “神兽也会有家人吗”桃太郎奇怪地想,它们不都是天生地养的么。 “那九百多万平方公里的土地就是我的家,在那块土地上生活的人都是我的家人。”白泽踩在桌子上豪情万丈地说。 “呐呐, 桃太郎你知道吗我家里人对神明的态度可功利了,如果没有用就会被扔掉。”白泽笑嘻嘻地说。 “诶这样子的吗”桃太郎震惊, 感觉到了世界的参差。 “比起我们这种不知道在干什么的神, 他们更崇拜披荆斩棘的祖先, 因为他们最终会成为和她们先祖一样的人,所以我超喜欢他们的, 嘻嘻。” 这里有什么前后联系吗果然还是在发酒疯吧。桃太郎随口应着耍酒疯的白泽。 猛然间, 白泽听见了一声在他耳中相当稚嫩的龙吟,醉酒的眼睛瞬间清醒了一瞬。 “算算日子, 确实到时间了啊。”白泽说。 你们曾夺走多少生命,就要救回多少生命。 这是他们的惩罚,也是他们的救赎。所以兰波才会赖在横滨医院里面不走。 他留在这生死的交界处, 好像多了一点有意义的价值。多了半天休息的兰波, 捧着保温瓶坐在医导台旁边的小椅子上。 可爱的护士小姐姐还给他支了一张小桌子, 小桌子上还有一张出入登记表。 临时当了一把看门大叔的兰波老干部吹保温杯jg “嘿呀。”中原中也身上亮起一层红光,轻而易举地把笨重的医疗器械从楼梯往上抬因为太大了,电梯装不下。 “中也酱好棒”手上拿着对货单的兔子a,等中原中也小心翼翼地把大型器械放到指定位置后,一脸神秘地冲中也挥手,让他过来。 兔子a翻开对货单,单子的最后是他这次夹带来的私货,一叠的小红花贴纸。 “这是我们家给好孩子的奖励。”兔子a笑嘻嘻地往中原中也的额心上贴了一朵小红花。 “集满十个就可以来找我换奖励哦。” 被押送到横滨新港附属医院的伏黑甚尔眼角抽搐地看着兔子们一脸习惯地让他去搬行动不便的病人。 真的是把他当做肌肉男护工使唤啊 这群女人是怎么回事,看到这身肌肉都不会有感觉吗 “我倒是觉得伏黑先生的骨架真的漂亮”兔子b眼神亮晶晶地比拇指,“行走的骨架子。” “不要靠近男人,会变得不幸。”兔子c心如止水,顺便请伏黑甚尔帮忙搬一下办公室里的水桶。 “你们”伏黑甚尔的嘴角扯了一下,马上就要撂挑子不干了,他一穷凶极恶的雇佣兵什么时候干过救人的活。 然而伏黑甚尔的小动作马上被懒懒散散地抬起眼皮子的兰波逮了个正着。 医院里的医护工作者,大部分都是普通人。他们是真正光明正大从死神手里抢人的英雄,被伏黑甚尔碰伤一个,兰波都觉得心疼。 于是,金色的亚空间顿时出现在伏黑甚尔的双肩双手和双脚上,全方位禁锢住他的行动。 “兰波先生”兔子们奇怪地看向兰波,兰波的异能可好用了可以用来保鲜。在血液资源紧张的“战地医院”时期,兰波的亚空间便是存放血液的冷冻库,放进去什么样,拿出来也还是什么样。极大地延长了血液的保存时间。 因此,医院里的人也不知道兰波的亚空间其实是一种极为强大的异能。 “同志们你们先去忙吧,我再给伏黑先生做一下思想准备工作。”兰波很有老干部风格地开口,加上抿一下保温杯的动作就更像了。 得到了夸奖像是快乐的小鹿一样雀跃的中原中也回来便看见兰波在“教训”新来的黑发男人。 “需要帮忙吗”中原中也的身上浮现出一层红光,正是能力发动的前兆。 伏黑甚尔见此只想破口大骂,这是什么鬼地方,怎么什么乱七八糟的人都有。有这个能力你们跟他出去混,赚大把的钱不好吗 兰波不好,我爱横滨医院。喝一口大缸子茶jg 中原中也你说谁乱七八糟了,重力伺候jg 被伏黑甚尔骂了是乱七八糟的人的中原中也简直要气成一只河豚,紧接着他回家就看见绿眼睛猫猫在气呼呼地收拾行李。 滚地锦猫猫坐在行李箱旁边看江户川乱步往行李箱里放零食,它的脑袋跟着江户川乱步放一样转一下。 “乱步,你在做什么”中原中也看着他都快忘记自己也还在生气了。 “我要去找春和”江户川乱步脸颊气鼓鼓的,圆圆的猫眼泛着光,“他们明明都已经找到春和了,但是就是不许我去找他,太过分了” “乱步大人要去找他谁都不准拦着我。” “我不拦着你,但是乱步你找得到春和哥吗真的不会半路迷路到其他地方去吗”这是真的很有可能发生的事情,连去超市买零食都需要人来陪,不然你极有可能在横滨的任一角落发现正在迷路的乱步猫猫。 “我,我当然能找到春和不要小看我了” 不过,到最后还是夜斗接到了中原中也的求助电话,这才把不知道走到哪里去了的江户川乱步给送到我所在的位置。 “春和”江户川乱步像个小炮弹一样朝我冲了过来,元气满满的声音像是在打鸣,“我好久没有看见你了,你想我了没有” 我赶紧按住了江户川乱步的肩膀,幸好我的力气比他要大能够按得住,不然下一秒我估计要被顶飞了。 紧接着,江户川乱步看见了跟在我身边的黑白双子,顿时睁大了眼睛,朝我大声控诉了起来,“你居然养她们不养我。” 啊,因为双胞胎还小嘛。 “大孩子不是应该要保护小孩子的吗乱步。”说的好像我真的没有在养你一样,我戳了一下没良心的江户川乱步的额头,“你上学的学费是我交的,还有你的零食也都是我出钱买的。” “这不一样,你都打算让她们和你姓。”江户川乱步嘀嘀咕咕果然是年纪小比较吃香一点的吗 “这个还在考虑当中,如果真的没有合适的人选了的话。” “这个就是我们的新哥哥吗感觉有点吵诶,美美子。”菜菜子牵着美美子的手,心里升起了危机感,这就是所谓的争宠了吧。没想到居然会有男孩子这么会撒娇。 “是啊,菜菜子。”美美子的手里拿着布娃娃,她的术式很容易就被专业的咒术师发现了,是巫蛊娃娃。 “不要想用那个来对付我哦,我一眼就能看出来。”江户川乱步扭头,面无表情地对打算对他进行小小恶作剧的黑白双子说。 “不可以用咒术对人恶作剧。”我一手一个揉了揉黑白双子的脑袋,“乱步和我一样是非常脆弱的普通人,很容易就会受伤。” “所以要和乱步道歉哦。”我蹲下身耐心地对两个孩子说,黑白双子很腼腆,但是占有欲却很强,会拼命划分自己的和别人的范围。 “对不起,我以为春和大人您讨厌他。”菜菜子低头道歉。 “乱步大人这么可爱,春和怎么可能会讨厌我。”江户川乱步大声反驳道,像是一只不满的小猫咪大声地喵喵喵。 “可是春和大人选择养我们,没有养你。”美美子小声地插刀。 “嗷呜,再这么说,我要生气了”江户川乱步简直是被气得抓狂。 “哇哦,好热闹啊。”五条悟戴着墨镜迈着六亲不认的步伐走过来,“有什么有趣的事情,我也想要知道。”这个六眼活像是八卦的jk一定要掺和一脚。 差别真的是挺大的。我感觉自己的眼睛好像有点伤到,过去端庄的神子和现在的人渣相比,反差真的是太大了。 “春和大人。”先被发现术式的美美子上前一步拦在我的身前。 我真的不必如此,美美子。 “真没良心,还是我用六眼帮你发现你的术式的诶。”五条悟特地蹲了下来,语气可可爱爱地控诉把他当敌人防备的美美子。 “离春和大人远一点”虽然菜菜子还不知道自己的术式,但是她同样拦在前面。 “啊,我想起来了,你就是那个讨人厌的白毛。”凤秋人时不时会提一句那个讨厌的白毛,没想到就被江户川乱步给记住了。 “还害得春和和他的朋友分开。” “哦,你说的是那个啊。”五条悟冥思苦想了一会儿,终于想起了曾经和他打得不分仲伯的齐木楠子,“那不是他初恋吗” 五条悟突然把矛头转向了我,“那还真是对不起你了啊。”吊儿郎当的,一点诚意都没有。 “初恋” “什么,你破坏了春和大人的初恋” 我一把捂住了一惊一乍的江户川乱步的嘴,如果可以我也想把五条悟的嘴给捂住,让他一天到晚瞎说,“你不要乱造谣。”不信谣不传谣,齐木同学只是我的朋友。 “诶”五条悟很是失望地拖长了调子,“真的不是吗” “唉,再乱说话的话,我就让夜斗把你给打出去了。”我叹了一声气,这只猫打打不过,劝又劝不走,实在是太难搞了。 “诶,可以呀,杰受伤了,我正愁没有人陪我练练我的新招式。”听我这么说,五条悟显得更兴奋了,完全不会体谅人的大少爷。 “来陪我玩嘛春君”不得不说,五条悟在挑衅人这件事情上,真是太有天赋了。 嘣的一声,我感觉我的理智都快要断线了。 咔咔咔,我僵硬地转头看向显得得意洋洋的五条悟,“你从哪里知道这个称呼的”千万不要是怪同学,千万不要。 “哼哼哼,我趁着杰前几天不在宿舍,偷偷去翻他藏得特别好的书,我还以为是什么呢,原来只是普通的轻小说。”五条悟耸耸肩,表示没有翻到小黄书他都怀疑杰是不是有什么问题。 江户川乱步迟疑地拍了拍我的手臂,我可能看上去不太妙,连江户川乱步都开始担心我了。 我反手揉乱了江户川乱步的头发,居然被乱步担心了。我看上去承受力有那么差吗科科,不过是社死,呜呜,我才不想要社死。 “夏油同学,你也听见刚刚发生了什么,是吧。”我扬起了毫无阴霾的笑脸。 “啊,是的呢。”区区骨折,夏油杰很快就恢复行动可以下床了,他同样笑得满目慈祥和善,手指头掰得咔啦作响,“我觉得我们应该就悟你未经允许就翻我的宿舍这件事来好好讨论一下。” “诶,这种事情有什么好讨论的吗”五条猫猫装傻,顺便还倒打一耙,“谁叫杰你藏得那么深,我很好奇难道有错吗” “我也应该有推荐那本小说给你过吧,是你自己不想去看的。”夏油杰的额头上啪的一下爆出了青筋。 “那时候,谁会对轻小说感兴趣啦。”五条悟挥挥手,满不在乎地说,“而且是杰你分不清现实和小说了吧。” 夏油杰忽然深吸一口气,已经不想去管理智该干什么了,“你先去死一死吧,悟”两位最强咒术师又噼里啪啦地打起来了。 第46章 第 46 章 反正盘星教不是我的地方, 你们要打就打吧。只要不伤到人。 不过,赔偿还是要给到苦主的。我们又不是打 砸 抢的强盗。 “啧,我还是第一次签这种单子。”五条悟不情不愿地在账单上签下自己的名字, 不是因为钱,这点小钱他还看不上。只是这种事情不应该都丢给辅助监督吗 五条猫猫嗷呜嗷呜骂骂咧咧jg 夏油杰偏头羡慕地看向窗户外, 池塘边上围坐几个人正在上课, 想去听。 为什么不让他走,夏油杰叹气。 “呵, 那家伙知道你把他按到苦主位置上了吗”五条悟看见凤秋人不慌不忙地把赔偿账单收好,等着他打钱, 嗤笑一声凤秋人瞒着人的小动作不断, “就作为普通人而言, 这么几天把这地方收服了。你也挺厉害的嘛。” “原先误入迷途的邪 教在受到春和同学的感召之后, 自愿加入光明的未来, 这难道不是一件好事吗”凤秋人整合收拢了盘星教原有的资产并且一股脑地塞到新任教主,即我的名下。 啧,这睁眼说瞎话的本事,五条悟咂舌。 “杰, 杰,你不是很喜欢那家伙么, 我们来告发他吧。”五条悟跃跃欲试地怂恿夏油杰去把真相告诉外面那个当甩手掌柜的人。 夏油杰推开看热闹不嫌事大的五条悟, 夏油杰只觉得自己小小年纪头疼得厉害, “不要捣乱了,悟。” “春和同学之所以会留下来, 绝对不会是因为想要这些东西。”夏油杰很肯定, 他比相信自己都要相信我。 他相信那个人有最美丽的灵魂。 正在给春和幼儿园划掉, 上课的我感觉肩膀变得好沉重。 我果然不应该在水边久留吗有点担心自己会不会得风湿。 于是我带着一串感受大自然的小不点回去。 收好账单凭证的凤秋人倒是给了夏油杰一个赞赏的眼神。 “是因为那些被无辜牵连到的普通人。” “这个教会里买 凶 杀 人的渣滓不值得同情, 但是他们背后不知情,却同样要遭到摧残的家人,春和同学觉得他们可怜。” 那些邪 教徒在生活中过得不如意,又将这份残暴施加在家人身上,又不是什么稀罕的事情。加上他们又将钱财投入盘星教无底洞里,对他们的家人来说更是雪上加霜。 如果现实生活很美好,邪 教徒就不会在虚无中找寄托了。 “对于春和同学来说,那大概是力所能及,并不是需要特别在意的事情。既然是伸手就能做到的事情,为什么还要考虑呢”所以,他才更应该让那些受到帮助的人知道究竟是谁帮助了他们。 凤秋人面无表情地推了一下眼镜。 “他尽是干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情。”五条悟扯了扯嘴角,抱胸冷哼了一声,“是把自己当圣人了吗” “我倒是希望春和同学能这么想,那么我能光明正大地行动了。”凤秋人表情变得有些无奈,“春和同学的想法总是过分温柔了。” “我的想法不过是既然我能做到,为什么不去做呢” 小鱼跳到我的肩膀上,带着它近来很喜欢玩的白团子,看它的动作似乎是当球来顶着玩的玩。修养了几天,小鱼又活蹦乱跳了。 或许对江户川乱步他们来说,当好人或者坏人并没有什么区别,这个不曾给他们优待的世界没有告诉他们为什么受伤的总是自己,总是冷漠地看着他们在泥土里打滚。 我想要拉住你们。 我歪歪头,孩子气地笑起来。 “我想要教给你们善良和一颗不放弃寻找美好的心,唔,这么说会显得我很自大吗” “当个好人心情会更轻松一点。”我笑着对还没有建立起正确的善恶观的黑白双子说,“不过我也不是那么迂腐的人啦,程序正义能走就尽量走,不能走也没有关系,我又不是维护正义的人。” “还有杀人也一直被我放在解决手段的最底层,但是这件事不要告诉绫辻哦他是我的挚友,有机会我会介绍给你们认识的,是个嘴很毒实际上是个好人的家伙。”我伸出食指悄悄嘘声,让双子们保密。 黑白双子对视一眼均是捂住了嘴,发誓自己绝对不会说出去。 江户川乱步哼哼唧唧的,他不明白我为什么要这么说,明明不希望任何人的手上沾上鲜血,却不在意自己是否能保持干净。 江户川乱步觉得自己是在生气的,他不开心了,所以他要干坏事了 “凤秋人把你的名字写在被赔偿方上了。” “诶”我眨了眨眼睛,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江户川乱步话里面的意思。 “从这里到那里。”江户川乱步举手画了一个大大的圈,将整个星之子之家圈进自己画的圈里,分外孩子气地笑起来,绿色的猫眼也弯了起来,“现在全部都是春和你的资产了啦。” “这里不是盘星教的资产吗”别吧,我这个“教主”职位不是单纯用来唬伏黑甚尔的吗说好的,只是假装一下,看情况解散盘星教呢 “嗯嗯,凤秋人说他们是自愿上供的。”江户川乱步点头,他把话讲出来了,现在他开心啦。 我啪的一下,拍自己的脑门,让你多事让你多事 “但是,也不能真的放着她们不管,全职妈妈们很辛苦的。”我自己揉了揉被自己打红了的额头,自言自语道。 我可怜的是那些家人被骗入教,自己也只能跟着一起还债的家庭主妇们。她们个人抗风险能力极差,暂时无法独立生活,社会上的弱势集体。 扫荡盘星教,清除邪恶势力在我眼中可能只是抚平一粒沙,但是对于她们而言可能就是放下了一座大山。尤其是在日本这个自杀率极高的国家,你不能因为她们是弱者,就活该她们去死吧。 “春和你在这里多待几天又没有关系,一定很快想出越来越多的办法。”江户川乱步对我表示信心满满,毕竟是比他要年长的大人呢。 我谢谢你对我这么有信心了啊,我揉乱了江户川乱步头发,“哪有这么简单,不过只要思想不滑坡,办法总是比困难多的。” 就算我成了教主那又怎么样,还是可以解散教派的。我顿时放下心来。教主的名号不过是多了一点名正言顺。 不,我不行,我不可。 “教祖大人,我究竟该怎么办”同样是星浆体事件受害者的某位家庭主妇,在某一日也成为了教徒。 那件金光闪闪的袈裟终于还是又上了我的身,不得不说这种加逼格装备真的很能给人安全感,不论是对信徒还是对她们的教祖而言,都给人安心感。 我在心里给自己打气,放心,你事先已经恶补过心理学了,流程也很熟悉了,不要怯场加油 “脱离这段让你痛苦的婚姻吧,你值得更好的未来。”姐妹,放弃那个渣男,目光放久远一点,用自己的双手打造自己想要的未来吧。 寻求帮助的人面前对痛苦也不动摇的人,像是天边的月,投下的目光给予人坚持下去的力量。这令人痛苦的尘世,似乎还存在让人坚持下去的动力。 “是,教祖大人。”信徒虔诚地在心里祷告,如羔羊般顺从地低下了头。 终于送走了一个希望得到鼓励的信徒,我拿起盒装牛奶,插上吸管,面无表情地喝起来。想喝点刺激的,气泡水也好啊。 “绫辻同学别以为我没有发现,你脸上的笑容太明显了。”分分钟喝完一盒纯牛奶的我,用标准投篮动作把盒子扔进垃圾桶里,顺便揉了揉因为盘腿坐,所以有点发麻的腿。 既然被发现了,绫辻行人也不装了,他大大方方地笑起来。 “哈哈哈,当神棍当得像模像样的啊,春和。” 绫辻行人盘腿坐在我旁边的团蒲上,我坐的位置比一般地面高了一个小小的台阶,似乎是区分了上位者的高处。 就高出了一点点,有什么差别吗但是凤同学和绫辻同学一致要求必须要在这个房间,在这个台阶上听信徒的求助。 小鱼作为吉祥物同样也待在我的身边。 “你也辛苦了啊。”可怜啊,我捏了一点馒头喂给小鱼。 “那个叫夏油杰的咒术师在教黑白双子咒术,至于五条悟他在当志愿者。”绫辻行人沉默了一下,继续平静地说道。 “真的假的”我吃惊了,不论是过去的神子还是现在放飞自我的五条悟,都不像是会去当助人为乐志愿者的样子。 “诶诶,居然认为我不是个助人为乐的人吗”像是对自己的名字特别敏感的小猫咪,五条悟呼的一下出现啦。 我和绫辻行人俱是沉默了一下,紧接着饶有一致地点头。 “不是像不像的问题,是那种”我纠结地开口。 “根本没有同理心的混蛋。”绫辻行人毫不犹豫地戳破那层纱,没有在人群中长大的猛兽如何会像人一样生活。 “五条同学还是有帮上一点忙的。”凤秋人明明比五条悟还要小上两岁,但是却比他更像是大人了。凤秋人跟在五条悟后面走进来,他暂停了我接见信徒的工作,让我好好休息一下。 “没错没错。”虽然五条悟的工作是负责恐吓那些心怀不轨的教徒,但是他依旧表现得自己似乎干了什么了不得的大事一样。 “春和春和,我把作业写完啦。”在隔壁房间写完作业的江户川乱步欢脱地跑了进来,抱着有些信徒上供来的零食挤到我旁边。 “坐好,不要挤过来了。”被挤到的绫辻行人嫌弃地把坐没坐相的江户川乱步的背拍直。 “哼。”江户川乱步勉勉强强地坐好了,接着向我推荐自己觉得好吃的零食,“下次还要买这种的。”这些都是他帮忙找证据,方便受害者家庭主妇们离婚得到的感谢礼物。 “做好事真的会得到更多耶。”江户川乱步说,旁边负责监督他不要过线的绫辻行人一脸的头疼,而我忍不住笑起来。 “好多人啊。”帮忙带黑白双子的夏油杰也过来了,菜菜子也发现自己的术式了,和相机还是手机有关来着。但是,我觉得小孩子太早拿手机对眼睛不好,因此每天只让她用半个小时手机。 “春和大人,我们今天有乖乖听话。”黑白双子一人得到了一朵小红花,集齐十个有奖励。 明明一开始感觉不小的房间,因为进来的人似乎一下子变得拥挤起来。 不过,还好啦。我想。 第47章 第 47 章 我当了邪 教头子划掉, 是指导弱势群体学习技能重新投入生产生活的事情,没有在种花街上瞒多久。 和气生财的唐老板马上发来贺电。在日本,从事宗教职业, 尤其是经营神社或者是寺庙,其实还是蛮赚钱的。社会地位也不错。如果我真的有打算朝这个方向发展的话, 就业前景还是不错的。 随手接了个电话, 然后获得了一笔捐献金我看着挂断的电话不禁陷入了沉思,当邪教头子来钱真的好快哦。啊呸, 是帮扶弱势群体的志愿者。 “关键是我不想去当和尚啊。”猫猫啃爪爪jg 在我烦恼的时候,第二笔供奉也打过来了,资助方港口黑手党。同时港口黑手党还发来了一封言辞恳切态度亲和恭贺邮件。 这恭贺邮件就只比唐老板晚了一点点, 消息这么灵通港口黑手党里有原盘星教的教徒, 还是盘星教里有港口黑手党的探子暂时还不知道是哪一个, 但是我知道的是现在的教会好像又多了一位“金主”爸爸。 据说从千年前便创立的盘星教和现在的某些政治人物也有不浅的联系, 背后资助教会的金主们来自各行各界。 我这么一掀桌子把原先的教主送进监狱里面, 大有要将盘星教连根拔起的架势恐怕有好些人寝食难安。如今我改变态度将盘星教转化为扶弱组织,他们应该能松一口气了。 帮助家庭主妇学习工作技能, 重新融入社会的举措应该也不会遭到太大的阻力。只是辛苦凤同学和家里面联系, 让凤先生出面和上面的人联络联络感情。 “东西收拾好了没有”绫辻行人敲了门框, 他负责监督大家把东西收拾好, 重点监督对象是江户川乱步,他总是想把作业本偷偷落下来一本。 “好了好了。”我没有什么要收拾的东西,那件金光闪闪的袈裟我都没打算带走。我、绫辻行人,凤秋人都缺了第一次集训,幸好凤家的面子大, 再加上所谓的第一次集训仅仅只是动员会, 还未正式开课。 谁也不能阻止我去比赛。 在集训之前, 我们先回横滨修整,黑白双子暂时不能跟我回家,只好寄养在横滨医院相关的幼儿园。横滨唯一靠谱的地方就只有横滨新港附属医院了。 “想去种花街吃小馄饨。”再次回到夜斗神社后面的民宿,我颇有种恍若隔世的感觉,想要好好睡一觉,抚平心灵上沧桑的时间感。 “还是点外卖叫人送过来吧,我也有点不想动了。”凤秋人同样累得很,这几天忙前忙后的,如果不是积累过一些管理教众的经验,恐怕他还要更手忙脚乱一些。 “他们送过来馄饨就要糊了。”我摇摇头,忽的,我看见了似乎空下时间没事干的夜斗。夜斗会瞬移来着。 “夜斗,麻烦了。”我珍重地把手里的五元硬币以及餐费交到夜斗的手上,“我要温叔家的纱面馄饨再加一笼小笼包,你们吃不吃广式早茶”我回头问了一句绫辻他们,反正大家都会用筷子,尝起来方便得很。 得到了可以一试的回复。 那就都点一份吧。 于是,当中原中也从医院回来时,便看见家里客厅的餐桌上摆满了一笼一笼的小点心。 “中也,来来来,尝尝这个烧麦。”我招呼中原中也赶紧趁热吃,本来一样点心就只点了一份,我们几个都试吃了一遍,统一认为有几款很合我们的口味。于是又接着点了几份。 大家都是年轻小伙子,胃口大,不可能会有剩菜。真正小鸟胃的黑白双子早就送到房间里去休息了。 果然,美食能同时抚慰人的心灵和胃。我也可以暂时忘记那一大帮子的教徒了。 只是稍微有点撑。 “医院新来的伏黑挺能干的。”中原中也一口一个小烧麦,颇为老气横秋地开口。 “是嘛”我笑着听中原中也讲我们不在的时候,医院里发生了什么事情。 “他可以一下子扛两个人不喘气。”中原中也方才佯装成熟的语气马上就破功了,语气变得颇为惊奇,他还是头一次看见身体素质如此强大的人类。他有时候甚至觉得自己有可能打不过伏黑。 “我集满了十个小红花换到了一包大白兔奶糖还有一个本子,糖有点多吃不完,本子也不知道该写什么。”中原中也这时候就变得苦恼起来了。 “那就去上学吧。”我摸摸中原中也橘色的头发,“糖可以分给你喜欢的朋友,本子也可以用来记录发生过的好事。” “那我把糖分一半给春和哥。”中原中也大声地说,湛蓝的眼睛好像在说你就是我喜欢的朋友。他说着就要站起来要去拿自己的宝贝糖罐子。他从兔子们那里学到的,大白兔奶糖包装拆开来之后最好放到可以密封的罐子里,防止糖果受潮。 “不用那么多,我只要一颗就好了。”我笑着把糖放到口袋里,看中原中也像个小天使一样给其他人发糖。 这顿下午茶让我不得不出门散步消食。凤秋人看我主动出门,神情颇为惊讶你居然还有主动出门的一天。 我也没有懒到那种程度吧,应该。 过去的灯塔去,现在的新港区,建筑寥寥无几。新建的水族馆我还没有正式参观过,我挠了挠小鱼的下巴,想了想那就去一趟吧。 在自动售票机上买了一张半价的学生票,我低头看了一眼在水族馆门口徘徊的海鸥,像是不知道在找什么的海盗。 我不喜欢海鸥,它们的作风就像是强盗。 “你好,欢迎光临。”稍显老成的少年音习惯成自然地和从门口进来的我打招呼。 “你好。”我挥手笑着回应红发少年,原本蹲在前台桌子上的滚地锦跳下来熟练地蹭了蹭我的腿脚。我蹲下身抚摸猫猫的小脑袋,“好久不见啦,滚地锦。” “你是猫馆长的饲主吗”织田作之助看滚地锦撒娇的样子,一看就知道是熟人。 “我是哦,这么晚才和你见一面,真是抱歉。”我听滚地锦喉咙里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你把它照顾得很好。” “还行。”织田作之助干巴巴地说,他不是很擅长和人交流。陡然间,异象突生,织田作之助抬手拔出别在腰后的双枪,朝着右边走廊的拐角处射击。恰好击中一只足有腰粗的粉色腕足。 这腕足,看起来小章鱼吃得还挺好。诅咒以恐惧为食,小章鱼接触的人越多,他们越害怕,那么它就会越强大。 织田作之助连打三枪才将那只腕足逼退。 接着织田作之助习以为常地重新将双枪别在腰后。 “这次它来得有点早。”红发少年说得像是在抱怨什么,但是他的语气里没有多少起伏。因此有点判断不出来他的心情是什么。 “不过,一天只要出现一次,接下来它都不会出现了。不要担心,水族馆里有章鱼是很正常的。”织田作之助开解我,生怕我去退票。 紧接着,织田作之助仿佛看见了什么不可思议的景象,瞪大了眼睛。电光火石之间,他抬手朝着天花板攻击, “它固定的行动轨迹改变了。” “因为吃得太好,连脑子都被吃下去了吧。”我语气平平,章鱼有九个脑子,小章鱼可能连一个都没有了。 “小鱼。”我轻声呼唤了一下跟随在我左右的小鱼。小鱼如今有了一条金红色尾巴,鳞片也都变得闪闪发光。 小鱼我已经不是以前的我啦 小鱼雄赳赳气昂昂地上了,一招鲜,吃遍天。 原本大地连走廊都塞不下的巨型章鱼,每被小鱼的尾巴扇了一下,都会缩小一圈,直到小鱼的尾巴可以狂扇小飞象章鱼的整张脸,小章鱼才停止变小。 “这条鱼好厉害啊。”织田作之助感慨,他打不过章鱼,每天只能看着它在走廊里走来走去,生怕哪天会有游客撞上。 “真不乖啊。”我一把揪住像是果冻一样的小飞象章鱼,笑得很是和蔼。 脸上都是印子的小章鱼“噗、噗叽。”我、我可以解释的。 “回去加五张卷子。” “噗叽。” 没了我监督,很是疯玩了几天的小章鱼顿时丧成一滩史莱姆。 “这样子才可爱。”我说,织田作之助符合点头,有一人腰粗的腕足明显更吓人。现在小小的,自己似乎一手就能捏碎它。 我把瘪了气的小章鱼放到肩膀上,水族馆规则怪谈的真身便是这只小章鱼,我带它离开水族馆,水族馆反而安全点。 小章鱼盘在我的左肩上,小鱼游弋在我的右边,因此小章鱼恨不得自己死了。也不要稍微动弹一下,马上就被小鱼疯狂甩尾巴。 “哦哟,你好呀,春和酱”轻佻风流的声线响起,定睛一看,是以前那个给我金丹的人。这次白泽不穿白大褂,改穿有点土气的,像是登山大叔的格子毛衣加衬衫。 “你也好呀,小鱼。说起来你不给它正式取一个名字吗小鱼不是它的名字呢。”白泽逗了几下小鱼,小鱼躲到了我的头发下面,连尾巴尖都不给碰一下。 我觉得不该是我来给小鱼起名字,给它起名字的话,它要记我记上一辈子了,它自己的一辈子。 “算啦,随你怎么想好了。”知天下事的白泽并不追根问底,他还有很多东西要去采购呢,“拜拜”白泽分外洒脱地离开,似乎只是单纯地来打个招呼。 我在横滨修整的时候,港口黑手党送来了礼物,一是恭贺,二是表达自己没有招待好的歉意。希望我下次能再去念经。 下次一定。我想着。 天大地大,准备考试的考生最大,念经什么的,下次再说吧。准备好杂七杂八的东西,我们便去东京参加半封闭式的集训,是集训也是选拔。最终只会有六个人组成队伍去参加竞赛。 一晃,便到了七月,我们三人成功入选,很快便要准备去另一个国家参赛了。 东京羽田机场 “机票、护照都带上了是吧。”登机前,宫村舅妈还在和我们核对重要证件有没有落下。 “听老师的话,不要随便乱跑。”宫村舅舅也在叮嘱着。 大概只有表弟小澄在羡慕我可以去国外玩吧。 “我会记得带礼物回来的。”我揉了揉小澄的头发,弯眼笑,“我会一点中文,不用太担心。” “凤同学和绫辻同学也都和我在一起呢。”我开解舅舅舅妈,让他们不用担心。 两地的时差只有一小时,我们甚至都不需要倒时差,落地就能玩了。 机舱内 “不过,你们还真的都过来了啊。”放好随身携带的行李,我颇为无奈地看自己的位置已经被一只白毛给占据了。 第48章 第 48 章 同一机组上, 大部分都是要去参加竞赛的学生和带队老师。突然冒出来一个高颜值人类,还是挺吸引人眼球的。 我很是佩服在一片好帅啊的议论中还能安然自若,甚至朝人群wink一下的五条悟, 这就是有自知之明的帅哥的可怕之处了吗? 他真的不会尴尬诶。 我拿出口袋里的口香糖分给绫辻, 凤同学好像在和空务说着什么。天内理子和黑井美里在争分夺秒地练习口语,重点是你好谢谢, xx怎么走。夜斗趁着飞机还没有起飞,在机舱里乱逛。看见我在看他, 还挥了挥手。 “我也要,我也要。”五条悟相当自来熟地伸手, 就算是在讨食, 也是一副嚣张猫猫,是我在给你面子的感觉。于是, 他被前排的夏油杰挡回去。 “坐回到自己的位子上, 悟,飞机上的座位是有安排的。”据说随意变换座位会让飞机重量不平衡,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出发前,夏油杰看了不少真真假假的文献资料。 如果飞机真的失事,他也可以带人安全降落。夏油杰在心里点点头, 明明上次坐飞机都没有这么紧张。 “我这是无糖的。”绫辻同学和凤同学都不爱吃太甜的, 我爱吃薄荷的。 “能给我一片吗?”夏油杰和善地微笑。 我无可无不可地递过去,让他们自己分吧。等五条悟终于把我的位置让出来之后,我穿上防寒外套, 腿上再盖一条毯子——飞机上空调调得有点低, 我拿着凤同学的备用手机玩2048, 我可喜欢玩这个小游戏了。虽然最多只玩到1024, 但是每次都有在进步哦。 “你怎么这么笨的啊?”五条悟在旁边指点我怎么消掉, “这个不是一看就知道要把大的数字归到一边的吗?” 五条悟实在是看不下去了,三两下就把2048给凑齐通关了。 “五条同学的脑子很好诶,感觉不拿来学数学真的是浪费了。”被抢走手机我也不恼,因为五条悟很快就厌烦了没有难度的游戏,把手机扔回来还给我。我早就猜到是这个结局于是继续欢快地玩游戏。 “哼哼哼,你以为我是谁?”五条悟得意地推了一下小圆墨镜,得意了没几下,发现我又继续沉迷他眼中没有难度的游戏当中去了。 五条猫猫:??? 五条猫猫:我就这么没有吸引力吗? “别玩了,对眼睛不好。”绫辻行人抽走手机,让我的眼睛休息一下。他对一切电子产品都没有多少兴趣。我觉得绫辻同学是那种,哪怕某天全世界的网络停摆,他也能慢悠悠给我写信,请我一起去看樱花的那种人。 唔,可能不是去看樱花,钓鱼也说不准。 而我可能则是等不及信寄到他手上就拿着回信去找他了。 “早知道我就不嫌贵,把免税店看到的u型枕买过来了。” 我找了好几个角度,都找不到舒服的位置睡一下,从东京飞到湾湾家大概要飞四个小时,中间要转火车到达比赛的城市,花费一小时。总计5小时的行程。 “简单呐,只要升舱就好嘛~”五条悟打了一个响指,他那无处安放的长大腿表示自己大受委屈。 “其他同学和老师都在这里,搞特殊不怎么好。”飞机马上就要起飞了,我系上安全带。凤同学也回到了座位上。我们三人刚好坐在一排,我在中间。 为了表现亲民的一面,凤同学也随大众坐经济舱。凤同学从背包里面摸出两个u型枕,分给我一个,绫辻同学比较坚强,他打算看飞机上播放的电影度过整个行程。 “帮忙拉一下窗帘,我先睡一下。”只要我睡着得够快,我就不会晕机。 “睡得好快?!”等飞机进入平流层平稳飞行的时候,五条悟解开安全带半跪在座椅上转身看后面一排。坐在后排中间的我已经睡着了。 “嘘——”xn 相关者纷纷竖起食指嘘声,让五条悟不要咋咋呼呼的。 “旦那最近学习可辛苦了,安静一点。”夜斗夸张地比口型。 “盘星教改帮扶组织的事情接二连三的,让春和同学好好休息一下吧。”夏油杰用咒力在空气上写字,他知道五条悟看得见。 绫辻行人的眼神冷冰冰的,像是在下刀子。凤秋人也是微笑着提醒他,不要给人添麻烦。夏油杰马上表示会努力管好五条悟,凤秋人和和气气地说麻烦了。 怎么说呢,就很官方。 大概过了两个小时,我自动醒了,迷迷糊糊地往旁边一看,说好会坚持看电影不睡觉的绫辻行人也睡着了,大概是电影太无聊了。 凤同学和绫辻同学睡着了都在往中间靠,机舱里有点冷,大家靠在一起暖和。看了一下大家都有盖好毯子。 我摸了摸睡得翻肚皮的小鱼,打了个哈欠正打算继续睡,想起来这次飞行是跨海飞到另外一个国家。不看看窗外的风景有点遗憾。 于是我小心翼翼地升起窗户内侧的隔板,看见一朵一朵像是动画片里才会出现的,像是一团棉花一样的云,散在下方。 自上而下比云还要高的视角有点奇妙,离人间好遥远,云很多,看不见海,太阳看上去还是和以前一样。 我放下了窗户隔板。 还有一段时间才能降落。 当地时间16:37,飞机安全降落。整个行程相安无事。 唯一有点问题的是,我想到湾湾家的夏天会很热,但是我没有想到居然会那么热。 “因为已经靠近热带了。”凤秋人拿出小电风扇吹风。 装备好齐全啊。分到了一个小电风扇的我想着。 等到了入住的酒店,几乎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命真的是全靠空调救的。 “别想让我跨出房间门半步。”我觉得我的背后全都是汗。 “这里夜市挺有名的,春和同学不去吗?”凤同学提前做了旅游攻略,比赛结束之后还可以去爬山。 “比赛结束再去。”我后悔把头发留长了,为了显示我绝对不会去当和尚的决心,我把头发留长了,现在已经能扎出一个清爽的高马尾来。但是长头发,热也是真热。 整个赛程有十天,正式竞赛则是两天,第一天考理论,隔一天再进行实验。 很快就出结果了。 抱着重在参与的心态,结果并不是特别重要,我比较享受过程。 “还以为只会拿个重在参与奖。”我挠了挠脸颊,不好意思地把金色的奖牌放到盒子里,“都是靠了齐木同学的笔记,效果很好。”我觉得重点应该是这个。 参加完比赛,趁着护照上的签证有效期还没有到过,我马不停蹄地把天内理子和黑井美里送到香香家。一早就通过唐老板联系上当地的人,办理学籍在当地入学,接着拿到学生签证。 “在这里你们会很安全,好好学习,努力考上大学,成为对社会有用的人。”我摸摸天内理子的脑袋,小姑娘看着还像个小孩子。我送她一串用小鱼褪下来的鳞片串起来的手链。 “保佑你平平安安。” 当然啦,如果天内理子在完成学业之后还想要回来,我也不阻止。等她大学毕业至少八年过去了,到时候环境肯定不一样了。 吃过港式茶点,我们一行人继续往大陆走。 虽然听起来很不可思议,但是盘星教在登记教派的时候写得是密宗。所以我可以去密宗的寺庙请得道高僧来讲学——带几个徒弟出来,让他们接任教主管理教众,重点帮助弱势群体,形成良好的社会风气——我觉得这样的计划是可行的。 五条悟在我看不见的背后用眼神询问其他人,‘真的假的,他真的这么想?’ ‘不要打扰春和同学的期盼了。’凤秋人很是淡定回了一个眼神,他毫不畏惧有人来摘桃子。正因为是得道高僧,才不会歪曲我们一力执行的帮助弱小,引人走上正途的理念。更会看见春和同学身上的善,凤秋人对得道高僧想象是应当有思想却不迂腐的人。 因为要赶时间,所以交通工具依旧是飞机。 我们到达的沿海城市分外繁华,熙熙攘攘的人群能看出来在努力生活的劲头。我们一行人正式踏上大陆的那一刻,便被许多人在暗中关注着。 “隔壁的术士,据说以前一直是被藏起来的王牌,现在是实力更上一层楼之后,被允许放出来随便跑了。”说的是五条悟,他学会反转术式之后,登顶最强。 “旁边那个,身上咒力浓度很强,小小年纪前途也不可限量啊。”明显是在说夏油杰,对他的兴趣甚至在五条悟之上。大概是毕竟亲民吧,不论是阶层还是表面上看过去的亲和态度。 “噫,那个好像不是人。”夜斗也被列入了重点观察名单上。 “我想问一下,现代社会了,还会有身负龙气的人吗?”稍微年轻一点的声音问。 “好问题,但是龙气一般是我们家才会有的概念,也只对我们有特殊意义。而且已经是现代社会了,大家都知道鲤鱼跃龙门,大家都是龙的传人,别搞歧视。” 如果是出现在其他地方,那就请那边的领导人自求多福。 “哦,看差了,他身上好像有条龙。” “是半龙。” 重悬寺的高僧抬眼便看向贴在我肩膀上的小鱼。 “若入寺听我佛慈悲,百年便可化龙,可护一方水土。” “我希望它能入世,学会人类坚强善良的一面。”我轻抚小鱼的脑袋,龙鱼在阳光下舒展着自己的身体。我相信实践出真知,不能死读书,要放眼看世界。 “人类不需要这小东西来护佑。”依靠神明的时代早已远去,人类的终极浪漫是星辰大海。异种生在这个时代是幸也是不幸。幸运的是,会包容而平等看待它们的人更多了,不幸的是,它们不再被供奉于神坛之上。 “阿弥陀佛,善哉善哉。” 高僧念了一声佛号。 主持很慈祥和善,斋饭也很好吃,但是被送客出门之后,我都觉得自己忘记掉什么。 啊,我忘记请上师到我那边进行友好的佛法交流了,如果可以再多带几个弟子,多留一段时间也完全没有问题的啊! 但是我忘记提这一茬了! “噗哈。”不知道是谁笑了出来,然后响起一片笑声。 “啊啊啊,你们明天再陪我一起来一趟啊!” “人家说不定是暗中拒绝的意思了呢?” “签证马上就要到期了,我们下次再来。” “别下次一定呀。” 我手上抱着几卷复刻版的经书,也跟着无奈地笑起来,这是已经先一步在这里进行友好佛法交流了。 人家大师真的好友好哦。可是我真的不想当和尚qaq …… “请问,可是渡海而来的上师。”清雅的声音带着笑意询问在夜晚提灯而行的人。 第49章 第 49 章 从日本到种花家有15天落地签, 我去参加比赛,送天内理子去上学,又去拜访重悬寺一共花了12天零三个小时。 啊, 难怪这几天做事情都感觉好赶啊,就好像挤掉了三章的剧情的样子。 我躺在旅馆的床上玩2048, 这些带着数字的小方块,实在是太有吸引力了。不知不觉就花掉了两个小时, 手机的电量也到了岌岌可危的1。 “充电线!”我赶紧在手机关机前充上了电, 充电的时候玩手机对手机电池不友好。好像只能睡觉了。失去手机的我躺在床上不知道该干什么。 感觉就算我明天再去拜访重悬寺住持, 住持还是会多给我几卷经书去学习。是说,只能靠我自己去教化他们的意思吗? 可是我只是一个被电子游戏腐蚀了的普通宅啊。 我拿起手机,看已经变成了绿色的电池电量,唔, 就玩最后一局。 …… 清幽的夏夜, 伴随着小虫悦耳动听的鸣叫, 似乎是一个极为适合发生故事的夜晚。 白狐之子微微瞪大眼睛,并没有想到自己邀请失败了, 继而合上蝙蝠扇抵在唇上, 发出哎呀哎呀挫败的声音。 “晴明,你刚刚在邀请谁?最近没有回来的遣唐使,也没有法师上京……是那种存在吗?”源博雅想到了什么, 悄声问道。 提着一串香鱼上门拜访好友的源博雅, 坐在廊下等着火炉上的香鱼烤熟。 “那种存在是哪种存在, 博雅你的说法很不礼貌哦。”晴明含笑说到。 “抱歉, 是我失礼了。”源博雅非常正经地道歉了。 “不是哦, 是佛法高深的上师。”晴明继续道, 嘴角浮现出笑容。 “哎呀哎呀, 不过居然被拒绝了。”晴明用扇子敲敲自己的脑袋,似真似假地苦笑着,“果然还是年轻人之间,更有话题可以聊吗?” “哈哈哈,晴明没想到你居然也有被人拒绝的一天。” 源博雅哈哈大笑起来。 “我不是人人都爱的角色,当然会被人拒绝。”晴明倒是很坦然接受了自己被人拒绝这件事。 源博雅反而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子,好像自己做错了什么事情那般。 源博雅是个性情温和敦厚的好汉子呀。 被晴明关注的年轻人,是那个人对吧。他想。 …… 就很疑惑。 我都相当于是到家了,为什么还会发生这种事情? 这种事情特指,我穿着我画着小羊的睡衣,捏着电量刚到23的手机出现在一处荒芜的分岔路口,左边右边都通往黑暗。 我差点以为自己触发了不知名虫洞,发生了神秘的空间穿梭现象。 更不可思议的事情发生了。 “请问,可是渡海而来的上师?”带着笑意的嗓音响起,似乎还不只一个。 我听见有人问我是不是渡海回来的上师,我动作很快啊,马上就是拒绝三连,我不是,我没有,你别瞎说。 第一,我不是上师,第二,我还待在旅馆里准备第二天真的带一个上师回去,没有渡海。 右边小路传来的声音锲而不舍地继续邀请我一起来聊聊天,有酒有菜,还有有趣的人。在他的言语下,我看见了荒草丛生有些破败的院落,星星落在草尖唱歌,烤鱼发出在火上炙烤的美妙声音。 更重要的是还有一位坐在廊下身着白色狩衣的法师,落魄的院子都因为他的存在而看着别有一番风味,充满了生机富有野趣。 法师的身边还有一位性格敦和善良的朋友。 清幽的夏夜,以及友人在侧谈天说地,是值得珍藏的美好景象。 而左边的小路在我发出拒绝的声音后,一直很安静。 同样是带着乌帽子穿白色狩衣的法师,站在整洁干净的高级庭院里,条条框框里,只有他一人站在月色之下。他没有继续邀请我到他家里去。 我看看左边,又看看右边,似乎是一定要我做一个决定。 我,春和明,擅长不请自来。 于是,当我迈出第一步,右边那条小路渐渐消失。 我走在左边的小路上,两侧的景色骤变,我出现在一扇刷得油黑发亮的大门前。似乎就是我方才所看见的整洁有条理的庭院大门。 唔,就算是不请自来的恶客,也应该敲一下门的吧。希望能放我进去。 在我打算抬手敲门前,大门自己打开了,有一侍从立在前方,引我入内。哦呀,这个友好的态度,我觉得我又可以在人家的底线上来回蹦跶了。 麻仓叶王今夜夜观天象,发现有客渡海而来,正欲请人一叙,没想到另外一位也发现了渡海客。估计他也发出了邀请。于是,麻仓叶王继续夜观星象。 只不过意料之外的客人,来得比他想象中的要快。 穿着玄色僧袍的清秀隽美的少年僧侣提着一只八角宫灯,仅是站在那里便仿佛照亮了整个枯燥无趣的院落。少年无疑确实是发着光的,盖因其身上盘着一条无角的半龙。半龙的灵光温和明亮,一如渊清玉絜的少年。 龙鱼温顺地护佑着少年,不,龙鱼更像是被少年僧侣带在身边教化。 单凭这么一手,足以说明少年的佛法高深。那头还未剃度的头发,估计另有缘由。 “不请自来,还请见谅。”我不好意思地开口,在方才那个环境下,不能后退只能前进。因此我只得在大晚上的打扰人家了。 “上师多礼,您至此令蓬荜生辉。”麻仓叶王像是一只高雅的白鹤,说的话也很有情商,只是让我这个现代人有点不习惯。 幸好,对方似乎看出我的拘谨,很快便转移了话题。 “上师渡海而来,为何不至安倍法师处?法师也应邀请了上师。”论名气,确实是早生了十多年安倍晴明更有名气,此时麻仓叶王才刚在京都展露头角呢。如果麻仓叶王和安倍晴明同时请人,那人就应该选安倍晴明。 不单为别的,单为上下尊卑有别,也应该接受职位更高的安倍晴明的要求才更符合礼仪。恐怕这小少年并不知道自己拒绝了安倍晴明,如果知道自己拒绝的是安倍晴明,应该很快就会露出失落的表情了吧? 若是那样,麻仓叶王也不感到意外,此时他面容严肃准备好好教一教我如何正确地在京都生活,他是年长者,对年幼者应当做出指引。 “原来刚刚邀请我的人是安倍晴明。”我没有露出失落的表情,反倒是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别说,我还真的认识“安倍晴明”,被羽衣狐生下来的那个不算,“安倍晴明”可是一个热门ip,不知道有多少游戏番剧,哪怕就算是蹭热度也要让安倍晴明露一下面。 晴明真的是熟的不能再熟了,我觉得他不会因为我拒绝了一次他的邀请就不让我去拜访他了——假设我回不去了,我一定要先去看看“名胜”赚回本先,再来面对惨淡的人生。 “可是我看见晴明身边已经有好友相伴,而法师你似乎看上去很孤独——所以我就不请自来啦。”我直接说出了选麻仓叶王的理由,唔,还有就是,夏天晴明院子里的虫子有点多,我怕被咬。 麻仓叶王大概是这辈子都没有见过像我这么直白的人,只见白鹤一般优雅的男子,受惊一般睁大了眼睛,半晌抬袖掩唇轻咳遮掩自己的失态神情。 “上师,在下失礼了。” 因为相处太过自然,麻仓叶王竟然到了此时才发觉他听不见我心音,大概是因为那条半龙的原因。一时之间,他无法判断我是不是在说真心话,真的有人会说这么直白的话吗? 有哦,现代的犬系年轻人,像是热情的大勾勾 对待龙,麻仓叶王心里没有多少尊敬,这大概就是天才阴阳师的傲气了吧。尊敬神明,却不会崇拜。更别说是一条还没有长出角的龙了。 “诶,我不是和尚,也不想当和尚啦,我连头发都没有剃呢。所以请不要叫我上师。” “这、这样子的吗?” “那么,我该如何称呼……您?鄙人麻仓叶王,不过一身处末位的阴阳师。”麻仓叶王自谦道。 “总感觉麻仓法师过谦了。你可以叫我春和。” 虽然在各种作品里都明里暗里说过不要在阴阳师面前暴露真名,但——阴阳师是对付妖怪保护人类的呀。 我是被他们保护的人,不应该害怕阴阳师。 “春和君?” “是?” 我歪头看麻仓叶王。 麻仓叶王定了定神,请我到屋子里面坐,夜渐渐深了,更深露重,即使是在夏夜,在屋外待久了也容易生病。更别说是在不能挡风的户外睡觉了,风寒在这个年代是会死人的。 我记得安倍晴明是平安时代的人物,但是具体换算成公元几几年,抱歉,我真的不知道。现代化工业之前的年代统称为生产力落后的年代。 感觉如果我真的要在这里生活,可能要过得很辛苦,说不定当和尚还是一条好的出路。 麻仓叶王的情商很高,和他相处,我这个现代人也完全不会感到尴尬。好厉害,好羡慕,这就是高情商人才吧。 只要麻仓叶王愿意,他可以成为任何人的朋友。哪怕他听不见我的心音,我这并不做隐瞒的态度,他很容易就能摸准我的态度。 性情如何暂且不提,麻仓叶王还是第一次见目光如此平和的人,在精准一点来形容的话,是看待众生皆平等的目光。 “您真的不是于人世间修行的佛子吗?”麻仓叶王开口便知道自己失言了,但是他不打算改,偏头看向我,等我回答。 “我不是,麻仓法师就是想的太多了。”我头疼地揉了揉额心,麻仓叶王人超好的,就是脑补能力太强。刚刚一不小心聊到佛法——我在讲现代哲学,他在讲佛法,我们两个人说的语言应该不是同一种(现代日语和古代日语区别很大),中途还停下来互相翻译纠正自己话里的意思。 麻仓叶王认为这是神迹之一。 唉,活得越来越唯心了。 聊得太开心了,一不小心还爆出来王阳明先生的理论,虽然我推到是从大唐学习得来的知识,对不起了阳明先生,我心说(朝代都不一样了,阳明先生是明朝人),但是麻仓叶王显然对知行合一很感兴趣。 “知道,做不到,等于不知道。”麻仓叶王默念了几句,茅塞顿开。 “我终于知道我为什么讨厌人类了。”麻仓叶王像是放下了身上的重担那般,在我面前随意洒脱地靠在廊柱上,白鹤也变得不羁了起来。 “他们总是说一套做一套,心里想到又是另外一套。”麻仓叶王刻薄地评论着。 我看看天上的月亮,在看看手里的手机走过的时间,满打满算不超过三个小时,就、就到了这种推心置腹的程度了吗? 还是说古代人都是这么感性的吗?好像……有点明白了古人一见如故把酒言欢的心理。虽然没有酒,但是有茶——我带来的,睡衣口袋里正好有一包没有开的铁观音。 我喜欢宽大的口袋,然后在口袋里面塞一些我需要,或者我喜欢的小东西。 就是在我说此茶名为铁观音的时候,麻仓叶王看了我好一会儿,看得我头皮发麻。 我捧着茶水轻抿一口兰花香的铁观音。 麻仓叶王故意将自己阴暗的一面暴露在渡海客面前,我不是此世中人是绝好的遮掩,不论何时消失都不会有人在意,更别提将他阴暗面宣扬出去。 然而当麻仓叶王真的看见我平静的神色,他反而犹豫退缩了,开始后悔将自己如此不堪的暴露在我的面前。 若他真的是一只白鹤该多好啊。 我当着麻仓叶王的面真心实意地夸他像是白鹤一样美丽,不论是古代还是现代,这都是极高的赞美。 我这一句夸得没错。我在心里点头。 嗯?不继续说了吗?我接着喝了一口茶,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阴暗面,但是我也是第一次看见有人这么光明正大地把阴暗面暴露在我的面前。 “连忍耐都觉得痛苦。”麻仓叶王垂下眼,似乎在他眼里,对我发牢骚是一件安全的事情。毕竟,我的真实身份是外来者。 “我该感谢痛苦吗?”麻仓叶王摊开自己的手掌自嘲一笑,“越是痛苦,我会变得越强大。” 唔,这句话不能当做没有听见了。 我放下了茶杯,郑重地摇摇头。 “不要怜悯痛苦,更不要感谢痛苦。” “你应该感谢赞美的是没有被痛苦击倒的自己。” 第50章 第 50 章 虽然麻仓叶王看上去比我年长, 为人处世情商也是高到让我甘拜下风,但是……毕竟还只是个年轻人嘛。我在心里摇摇头,差点就把孩子这两个给说出来了。虽说真论起来谁比谁大还说不准呢。 唔,我指的是心理年龄。 这种张牙舞爪地将自己最凶狠的一面展现到人前的举动, 究竟是想要吓退人呢?还是说想要一个即便如此也不会离开自己的朋友呢? 麻仓叶王似乎想要一个不论立场, 不论发生了什么都绝对会站在他身边的挚友。 我得承认一件事, 我做不到。 说起来让人害羞,一直都是凤秋人和绫辻行人在迁就我的任性妄为。他们才是那个不论立场,不论发生了什么都站在我身边的挚友。 所以凤同学写《怪同学》,我真的很难有底气去阻止他——如果这个可以让他开心,那就那样吧。 “春和君好像对拥有独立的自我有很坚定的信念。” 麻仓叶王面皮微微发红, 在年纪不大的我面前做出等同于小孩子求关注的举动, 面子上有点挂不住。不知道为什么,就是一时冲动。麻仓叶王在心里预感我不会对此有分毫动摇,因此反而更想看我会怎么做。 “啊, 我希望自己能够成为独立坚强的成熟大人。”如果不坚持自我的意识, 那我还会是我吗?不依附他人,独立思考,保持一个“我”的独立精神。 “难道春和君现在不是吗?”在麻仓叶王的眼里, 我早已经到了能够行元福礼的年纪,在平安时代, 行了元服礼就已经是大人了。 所以,目标不是已经达成了吗?麻仓叶王举起白色的蝙蝠扇轻掩自己下半张脸, 带着笑意的眼睛好像弯了起来, 他在我的面前放松了不少。 拿得起, 放得下, 完全不会为自己才刚刚自|爆而感到尴尬。人才!我在心里感慨。 “还不能算吧。”我不好意思地笑笑, 用茶杯挡住自己的脸,“我还不够坚强,也不够成熟。”如果我够坚强和成熟的话,那么我一定可以解决那些残余的教众,而不是在他们发展春和教的时候落荒而逃。 对待那个莫名兴起的神秘结社,我实在是难以维持自己坚强的心理防线,太让人羞耻了。我下意识地偏移视线,时至今日,我依然觉得太可怕了,那些人。 “有位先贤曾经说过,人是一根能思想的芦苇。人的伟大之处在于能思考,他人的思想能够引导你,但不能取代你。你要学习先进的思想,却不能照本宣科,你要思考。”说着说着,我感到一阵恍惚,忽然感觉自己又在上课,我这一颗无处安放的幼教心啊。 明明我从来没有当过幼教,但是一直在教小孩的路上。 “啊……我是不是说得有点多?”我晃了晃脑袋,想把自己不合时宜的想法都倒出去。 “没有。”麻仓叶王微微一笑不紧不慢地继续给我倒上茶水,我杯子里的茶水要没了,“我也要思考吗?” “不,你的缺点是,想得太多,书看得太少。”都说到这个地步了,再继续讲一点也没有关系。 等下,平安时代,好像有好多书都还没被写出来呢。书看得太少不能怪麻仓叶王。 作为阴阳师的麻仓叶王不说是学富五车,也算是博览群书,至少比这个时代90的贵族都要博学,但此时他依旧面带微笑地应下我,说自己会好好看书的。 等下,如果再不多说点什么的话,感觉我会很愧疚,好像是在坑麻仓叶王去找还没有被写出来的书。 “麻仓法师,你知道什么叫矛盾的对立和统一吗?”如果没有办法让他看更多的书,只能教他方法论了,实践出真知。 麻仓叶王手垂放在膝盖上,认真地看着我。 “事物都具有两面性,就好比,按照人类这个群体中间,有你讨厌的人,也总是会有你喜欢的人存在。定论不要下得太早,也不要把话说得太死。”我在努力教麻仓叶王去发现人类的闪光点,不要去讨厌人类,也不要讨厌自己,“人群之中,总是会有闪闪发亮像是金子一样发光的人。而每一个人的身上也是会有发光的优点。” 不错,现在的您就像是在发光一样。麻仓叶王心想,并在面上附和着点头,像个认真听讲的乖学生。 唔,总感觉他想的和我想的不一样。已经被练出来的我决定悄悄再改一点说法,不要把关注点都放在我的身上。 “可是我看见的人,不论是平民,还是贵族,都是那么愚蠢而恶毒,以伤害他人为乐。”简而言之,就是又蠢又坏,麻仓叶王感觉到我希望他能够将目光放到除我之外的发光体上时,默默地开口意图反驳。 “就算是有友善的一面,那也不是为了我而准备的。”他是个被人惧怕的异类。倘若他真的将自己的异常完全暴露出来,那些人看自己的目光也都会变成恶嫌。虽然现在也差不多。 人们总是害怕比自己更强大又无法理解的人。麻仓叶王对自己只能收获他人畏惧的目光并不感到失望,他已经习惯了。即便上一刻自己救助了对方,下一秒他也能翻脸不认人。 他都习惯了。 “没有能力的普通人是无法理解我们的。”麻仓叶王只能这么解释一句。 唔,我得更正一点。 “我也看不见你眼中的风景。”我笑着看麻仓叶王脸上震惊的表情,哈哈哈,真可爱。 “可是我在努力地向你靠拢,并且努力理解你的感受。这种互相努力体会着对方的感受,理解对方的想法,对着近乎无法达成的目标一起努力——”我对着麻仓叶王伸出手,我甚至已经做好了被麻仓叶王拒绝的准备,他好像真的很讨厌普通人。 “这不就是人类的可爱之处吗?” 我是那么地坚信,未来的某一天——人类会感同身受,互相理解的奇迹会在某一天发生。那可能是个白天,也可能是在春季,在悲伤之前,在喜悦之后。世界大同终有一日会发生。 所以,你才会爱着这个有点不可爱的世界啊。 麻仓叶王沉默了一瞬,此刻他竟然万分想念自己读心的能力,他想要听一听我的心声。有朝一日,他竟然也要依靠它才能保证自己的安心。 请不要欺骗他,也请不要拒绝他。麻仓叶王伸出了手,带着一丝丝绝望地想。 “如果我握住你的手,春和君可以叫我的名字吗?叫我叶王就好。”他请求到。 “唔,可以呀,叶王。”我点了点头,从善如流地说到。就从这里开始第一步吧,不要害怕人类。去观察他们,去引导未被启蒙的人。愚昧的使他们启智,恶的让他们向善。 麻仓叶王因为握手而短暂地听见我的心音 他竟然是在害怕人类吗?如此渺小的人类。 “嗯……你对安倍晴明也是那种看法吗?”我发誓我真的只是有点好奇,所以才问这个问题。 “我还以为春和君知道,安倍法师向来有白狐之子的传闻。”安倍晴明可是半妖,异类中的异类,麻仓叶王似笑非笑地收回手,然后他看见我相当兴奋地反问。 “诶,真的吗?所以,这件事情是真的吗?”我的脸上大写着有意思,快和我说说。半妖不就是人类拥有爱与理解的证明之一吗? “春和君在我面前可以如此,但是在外面还是要多尊重一点安倍法师比较好。”在这个时代,直呼其名是绝对不可以的。麻仓叶王稍微有点严厉地开口,按下了兴奋的我。 “是,对不起。” 这回轮到我乖乖坐好了。 “所以?”我眨巴着眼睛麻仓叶王,看得他微微偏头,蝙蝠扇抵住唇,嘟囔着,“是只老狐狸。” “所以,还不算是讨厌吧。”太好啦,终于有一个可以交朋友的人啦。我心想源博雅应该也愿意当麻仓叶王的朋友。 天色不早了,我甚至感觉天都快要蒙蒙地发亮了。 我好像拉着麻仓叶王一夜没睡,明天……今天不用上班的吗? “我不过是一小小官员,请假就好。” 麻仓叶王不以为意地写了一张假条,让式神送过去。朝廷上真正干实事的官员很少,而且大部分都是低级官员,出身大贵族的高级官员除了掌握实权的最顶尖的那一拨人,其他不在重要朝会的日子,上不上班,甚至是不是在家里睡大觉,都不会有人管。 “那也要早点睡啊。”我心虚地摸摸鼻子,别说人家了,这次玩小游戏玩地太开心,一不小心就熬夜了。然后就到这里来了。 说起来,我这究竟是穿越了,还是做梦呢?我恍惚了一瞬,似乎睡着了。 “现世为梦,夜梦为真。”麻仓叶王轻轻挥动了一下蝙蝠扇,摆在小几子上的两个杯子和残余的茶水便被式神收走了。 而他身边的少年僧侣也消失不见了。 麻仓叶王望着出现一线光明的天际,“黎明么。” 至于我,准时被七点钟的闹钟叫醒,转头一看,手机电量被充满了,带来了一阵的安心感。仿佛昨夜真的不过是一场梦境,我在旅馆里找了找,也没有发现什么特殊的传家宝、神秘摆件等等可能会让人穿越的东西。 “你在找什么?”绫辻行人看见我不好好吃饭,一直左看看右看看的。 喜欢吃旅馆提供的豆沙包绫辻行人,又拿了一碗白粥,嘴里说的是新学的汉语。如果不是那头金发,大概会让其他人认为他是兔子吧。 “昨天做了一个奇怪的梦,好像到了一个奇怪的地方,很真实。所以就想着是不是什么神秘事件。”我喜欢吃三鲜包子,还有灌汤蟹黄包,再加一杯豆浆,感觉整个早上都是幸福满满的。 “让我看看。”就好甜口的五条悟在他那杯豆浆里加了五勺糖,他往下一拉墨镜,湛蓝色的六眼仿佛手术刀那般精准地上下打量着我。 “没有脏东西。”他重新将墨镜戴好,用一种专家的口吻发话。 “说起来,这里,这个国家都很干净。”诅咒的密度和他们那边相比简直干净地像是白纸。夏油杰不由地发出了羡慕的声音。 “我昨天只在出门的时候,看见了小巷子里状况,随便处理了一下。”对他而言,简直是英雄是用武之地。 “这不是很好么,生活在这里的人很安全。”凤秋人对咸豆腐脑很感兴趣,感觉可以算是主食了,不过仍旧被我塞了几个三鲜包子。光吃豆腐脑可吃不饱。 “说起来,究竟是为什么日本会有那么多的诅咒?万事都有缘由,地震多是因为恰巧位于地震带上,诅咒多总不会是在诅咒带上吧。”和安静祥和的种花家相比,诅咒遍地的隔壁堪称是魔窟。 五条悟啊了一声,不以为然地说:“好像说是因为我的原因。” 我:您是混世魔王吗? 诅咒和咒术师的力量是此消彼长,又相辅相成的。一个六眼诞生,势必会加剧诅咒的诞生。五条悟一诞生,日本范围的诅咒便急剧增加,吸引着前仆后继的咒灵们。 “有一个问题。”我不由地皱眉,打断了五条悟故作无感地说法,被人无端指责,他也很不高兴好伐。 “如果说你的诞生加剧了咒灵的出现,你光是存在那里就会吸引无数诅咒——不觉得哪里有问题吗?”我问。 这个说法流行很久了,从五条悟刚出生没多久就有了。 “只有咒术师能从负面情绪力汲取力量而不诞生咒灵,有人认为缺少的这部分力量,会让咒灵增加。”夏油杰一时半会儿没有看出来哪里有破绽。 “你现在在哪里?”我用关爱的目光看着他们。 “种花家。”没有问题,很好回答。 “这里诅咒数量多吗?” “!!!” “恭喜,你被骗了十七年。” 五条悟出现在这座沿海城市里两天了,和刚到达这里相比,低级咒灵的数量并没有增加。是他们分分钟就能清理干净的量。因此五条悟和夏油杰走个来回就能点清数量。 我微笑着夹起最后一个灌汤包,然后被五条悟一口夺走。 “嗷呜嗷呜,烫烫烫。”不过即便如此五条悟也没有把烫口的包子吐掉,好像是用无下限术式保护住了自己的舌头。只是越发凶狠地嚼着包子。 我的……招牌虾仁蟹黄汤包,我特地留着这个最好看最饱满的一个最后吃qaq 因为物流业还没有发展起来,所以除非我跑到产地去,不然我别想吃到那个标了一百多的大蟹黄汤包。吃不了大的,只好吃小的。 结果,就连小的也不让我好好吃。 过分。 而这个抢食的人看上去比我还要委屈。 真是的。 我叫了一杯冰水给对方,大早上的喝冰的,就不怕拉肚子。 第51章 第 51 章 兔口夺食, 其危险程度不亚于虎口夺食,望周知。 因为各兔有各种个性,所以被夺走食物之后会有不同的表现, 但请不要怀疑他们是愤怒的。 “不烫了吧。”我弯眼笑, 捏着筷子的手支着下巴。 “好了, 早就没感觉了。”五条悟眨巴眨巴眼睛没有发现什么不对,他们咒术师本来就比一般人皮糙肉厚。就是我的态度对比以往似乎……要更亲切? “来来来, 看看周围有没有特殊一点的人。”听此, 我笑得更加亲切了。虽然很想嚎一嗓子试试看周围是不是有传说中的龙组官方在盯梢, 但是果然还是有点不好意思, 不敢开口, 那么就让无敌的六眼去看好了。 我笑眯眯地冲着五条悟招招手, 让他附耳过来, “就对他们说有人虐|待儿童了,不会有人不管你的。” 被虐|待的一米九儿童·一脸无辜地眨巴眼,无师自通地扭头就去学着告黑|状去了。中间的衔接动作只能用丝滑来形容, 五条悟半点都不带犹豫的。 我沉默无语地看着五条悟宛若脱缰的二哈欢脱地冲着餐厅里的一个看着普通的人跑过去,弄得对方大惊失色如临大敌。 是每个看见拆家二哈的人的反应了。 啊, 真的有人在呢。 啊, 哪怕是装可怜, 五条悟也不会有半点尴尬呢。 我两手十指交叉支颐着下巴,不由地陷入了无言的沉思。我好像还是拿他没办法。算啦,把五条猫猫放出去给大兔子们帮忙教做人, 就已经是胜利啦,希望猫还好jpg 还不知道自己已经被安排得明明白白的五条悟还在歪缠身上有特殊力量流动的特殊人员。 “哈。”我打了个哈欠, 吃饱了就想睡真的不能怪我, 是因为大脑供血不足才感觉到困倦。 “夏油同学, 去帮帮那位先生吧。”我别过眼,简直不忍心看被五条猫猫摧残的龙组(特管局?大概是类似的有关部门)特殊工作人员,人家甚至把求救的目光投向我们了。 “不知道人家愿不愿意教你屠龙术。”我自己嘀咕着,抚摸从身边游过的小鱼背上的金红色鳞片,龙鱼冰冷的体温在指尖滑过,似乎并不在意我口中的屠龙术,仿佛它不是半龙一般。 屠龙术?什么屠龙术?当着龙鱼的面说这种事情,真的好吗?夏油杰大感疑惑,对上龙鱼作为冷血动物的冰冷视线顿时清醒过来,龙鱼还是忌讳屠龙术的,只不过说出这句话的人是我罢了。 “出门散步。”绫辻行人一把拉住昏昏沉沉像是要睡过去的我,绫辻喜欢随意地走走,没有目的地。 “外面太阳好大哦。”我不想出去,但是凤秋人已经往我的手里塞上了一把遮阳伞,“倒也不必如此。” “多晒晒太阳,补充钙和维生素,能长高。”凤秋人像是哄小孩子一样哄着我。 “好吧。”为了我的身高着想。我起身伸了个懒腰,五条悟和夏油杰今天估计要官方一日游了,而我们则是可以继续拜访高僧。 作为夜猫子的夜斗昨天晚上跑出去到夜市里玩,现在还在睡觉——他会说古汉语,在这个时代听上去就像是某地方言,恰好和这座城市的方言有相近的发音,因此他能和一些上了年纪的老大爷们交流沟通。就一晚上的功夫,似乎交不少的忘年交。 玩得开心就好。 早上一路散步走走停停去重悬寺,恰好赶上僧人们做早课唱经。 我和凤同学以及绫辻同学,和其他游客们站在一起听大和尚们唱经,我们听不懂梵音,但仍旧感觉到心灵上似乎被净化了一番。我没有皈依佛门的想法,却依旧对他们表示尊敬。 “早上好,明小友。”主持双手合十。 “主持早上好。” 我也非常自然地行了个合十礼,都怪电视剧,道教见面问好的抱拳礼我也会。 我点了下小鱼的脑袋,让它也问好。 小鱼摇头晃脑地甩了甩尾巴。 “孺子可教也。”主持点头微笑。 我预感我最后还是拉不到人了。 “唉——” “春和君为何要叹气。”麻仓叶王放下一张写着数字的正方形纸片,他的手边还有许多大小一致的纸片,只不过纸上的数字不同,但都是二的倍数。 “我想要帮助一些暂时还处于迷茫期的人,却找不到人来帮忙。”我在帮忙画格子,没错,我要把2048安利给麻仓叶王,这是就算是一个人也能玩得开心的游戏。 “不当如此,春和君应有许多友人相助。”麻仓叶王在我的示意下用阴阳术在内含4x4共计十六个小格子的大格子外的四周画下符咒,保证滑动数字方块后相同数字相撞可以相加。 唯一有点难办的就是该怎么让数字2和数字4随机出现在格子里面。 没办法,这一步只能人工手动实现。我给他随机放数字2。 说不定,麻仓叶王在研究一下就能发明出一种可以随机显示数字的阴阳术,单看他愿不愿意了。 “啊……我的友人们大部分认为维持现状,稳中求进便好。”如果我不是他们认为的稳中求进的领导者,我也觉得保持现状慢慢引导受到迫害的教众走上正途是个不错的决定。 “只是,我觉得他们对我的期望值过高了,应该让更适合的人来做适合的事情。”我放下一张数字2,古代阴阳师必须要对算术有一定的了解,不然他们要怎么算星象位置,计算历法呢? 2048似乎对麻仓叶王没有难度…… “啊,格子占满了。”第一次上手的麻仓叶王不出意外地失败了,他屈起手指放在下颌上深思,“唔,新出现的数字也是个问题。” “加油。”我昨天终于通关了2048,向着2048 进阶发展。 似乎只是玩了一小会儿,天就大亮了。 “今天可不能请假了。”麻仓叶王竟然有一天也会玩小游戏而玩到通宵,“不知不觉就到了这种程度啊。”麻仓叶王无奈一笑,用蝙蝠扇的扇柄搔了一下头发。幸好,平时去阴阳寮上值点卯也只是凑个人头,没有重大任务,麻仓叶王也乐得摸鱼。 看看那位摸鱼大师安倍晴明,非必要出现的日子,你绝对找不到他人。 于是,麻仓叶王愈发心安理得地在上班期间公然摸鱼。 “哎呀,格子又占满了。”麻仓叶王在格子上划划划,手一抖,游戏结束。麻仓叶王确实研发出了随机的阴阳术,他默默无言地扭头看过去,传闻中的白狐之子安倍晴明正在笑眯眯地看麻仓叶王新得的玩具。 “这对算术有一定的锻炼作用啊。”安倍晴明并没有责备麻仓叶王反而对他手上的2048很感兴趣,“麻仓君,可否供在下一观。” “与友人玩笑之作,固所愿也。”麻仓叶王暗搓搓地炫耀渡海客和他当朋友了,这个玩具也是他们一起做出来的。 安倍晴明哑然失笑,现在麻仓叶王的身上才有点年轻人的活泛。以前老成得比他还像是老头子。才过而立之年的安倍晴明在这个时代已经是可以自称老夫的人了。 “那么便却之不恭了。”安倍晴明将格子盘收进袖子里。 麻仓叶王:??? 麻仓叶王:不,我只是打算给你看看,不打算送给你。 差点气成河豚的麻仓叶王强撑起一抹笑容,只是怎么看都像是在咬牙切齿。 “虽是拙作,但也是友人一番心意,请安倍大人妥善保管。” “自然。”安倍晴明点头。 其实,安倍晴明还没有促狭到要抢小孩子的玩具。 “因为我很好奇渡海而来的上师究竟是何等风采,竟然能令麻仓君为之倾倒。”安倍晴明回到家中,拿着格子划划划,一不留神便到了月上中天。 那位误入此地的渡海客顺应着格子上联系,来到了安倍晴明的庭院。夏季野草疯长,几乎能把半个人埋进去的草丛,零星开放的桔梗花都被埋了进去,这里简直就是一块荒地。 你们古代人说话,也不见得比我这个现代人含蓄多少,反而更加夸张了啊。 我再次重申一遍,我不是上师,也不想当和尚。 我坐在廊下去看仿佛从荒野里割了一块嵌进来的庭院,没有人打理,植物似乎杂乱无章地野蛮生长着,然而冥冥之中大自然便已经是最好的设计师了。因此,这荒野似的庭院里好像有种特殊的规律。 “我是个很无趣的人,怕是要让晴明公你失望了。”我对安倍晴明的态度很是自然,像是许久未见的老友,晴明比安倍念得顺口,所以叫晴明。加上这个时代不能随意称呼地位高的人的姓名,所以用了敬语。 “春和君眼中灵光温润,一看便知道是个好孩子。”安倍晴明笑着说,顺手便将自己又改良了一番让滑动更顺畅,数字出现更随机的格子向我递过来。 古人含蓄究竟含蓄在什么地方了? “诶,这个在晴明公你这里啊。”又被夸了的我不好意思地偏过眼神,随后低头看,是被改良过的阴阳术版的2048。 “自然,上面有一点春和君的缘,不然春和君也不会走到鄙人这小小的寒舍了。”安倍晴明打开蝙蝠扇遮住脸,只露出一双哀怨的眼睛。安倍晴明很显然还记得我在最开始拒绝到他家做客的事情。 “原来是这样子的吗?那如果我以后要去叶王家,还能去吗?或者是我到了叶王家想要拜访晴明公,能走过来吗?”我开口问。 第52章 第 52 章 笃笃—— 穿着一袭白衣头戴乌帽的麻仓叶王出现在安倍宅门口, 轻敲门扉示意有客来访。 “深夜叨扰,还请安倍大人见谅。” “月色动人,不如一同赏月。”安倍晴明脸上浮现出宁静的笑容。 “却之不恭。”麻仓叶王低眉顺从。 不论是阴阳术造诣还是地位, 安倍晴明都要高上一点。 “不过很快就会被后来人给赶上啦。”安倍晴明合上扇子, 笑语晏晏地用扇柄敲了敲自己的手心。 “这种事情,谁知道呢?”麻仓叶王不声不响地碰回去一个软钉子。 正巧坐在适合看戏位子上的我:唔, 感觉叶王有点生气耶。猫猫无辜脸jpg晚上夜游到哪里去又不是我能控制的。谁知道我为什么会来安倍宅啊。我心虚地摸摸鼻子,明明不是自己的错, 用格子摇人的是安倍晴明。 麻仓叶王还是第一次进入安倍宅, 对仿佛荒地一般的庭院展现出了安然自若了良好素养。 安倍晴明喜欢用花鸟鱼虫等制作的式神来照顾自己的起居, 而麻仓叶王更喜欢清静, 用纸人式神, 也很少让式神们出来。 “这是蜜虫。” 月下树影中转身走出一位外披鲜艳唐衣的美丽女子, 她对我们微微俯身行礼,身姿轻盈像是蝴蝶一般。 “春和君怕是不能喝酒,不如饮用一些蜜水。”安倍晴明说罢, 蜜虫的手里捧着一壶水朝我走来,走近了, 我还能看见她衣摆上的桔梗纹样。 应该是桔梗花, 大概。我不是很确定地想,对于这些什么符纹花样的知识了解的不多。 “当有小食消遣时光。”麻仓叶王挥一挥袖子, 便有小纸人奉上夏季的时令瓜果。麻仓叶王不是不能将纸人式神的模样变得更加精致更像人一下,只不过我比较喜欢可可爱爱的纸人 太像人了,反而有种恐怖谷效应的感觉。 “不如再欣赏一下海浪涛声。”安倍晴明拍拍手, 静谧如水的夜里传来阵阵涛声, 庭院内漫上无穷无尽的海水, 普普通通的宅子像是一艘小渔船, 在海上飘摇。 龙鱼亲水的本性差点控制不住,我用摸猫的手法,挠了挠它的下巴,若是它想要去玩的话,那就去吧。于是小鱼便迫不及待地冲进安倍晴明变出来的海里,龙鱼在海中翻腾,一时间波涛汹涌。 “在下倒是认为山野之意不可辜负。”麻仓叶王微微一笑,捏了个诀,又扔下一只纸折的鹰。纸鹰一从他的手中离开,便变成一只真正展翅的巨鹰,引得海中的小鱼飞入空中追逐。 小鱼刚一出海,海水便消失得无隐无踪,巨鹰也变回了折纸。 我一手捧着香瓜,一手喝着蜜水,看两位当代大阴阳师在那里斗法,还有漂亮小姐姐和纸人小可爱陪我一起玩游戏。 哪里有点五星好评的按钮,并不知道在他们的眼中我的形象是少年僧侣的我要给这段时空穿梭疯狂点赞。 不过……我这次是不是拖着两位大阴阳师通宵熬夜,光明正大地翘明天的班了? 要不然大家还是早点睡吧。 哈呼,我撑着脑袋看斗法斗上头的两位大佬,他们两个好像玩得挺开心的,毕竟嘛,都是天之骄子。如果可以互相理解就再好不过了。 在海风卷起波涛的声音和风入森林的山野之声中,风在经过我的时候似乎多了几分温柔,阖上眼便觉得安稳。 肯定还会是一个好梦。陷入完全黑甜的梦境前,我想。 …… 临近签证期限,我都已经收拾好行李准备走了。 “我没有想到自己还能体验一把特事特办的待遇。”我拿着新出炉的旅游签证,连小鱼身上都有个新造的通行证,是钢签,打在它靠近尾巴的一块鳞片上。只要它想,鳞片可褪,掉了还能串起来挂脖子上。 姓名:胜意 种族:鱼→龙(半龙,可进化,高潜力) 监护人:春和明 得了新名字的小鱼,开心在我身边打着转儿。 “好了好了,知道你开心了。”我半是无奈半是好笑地看它像是撒欢的小狗崽到处乱窜,“小心别撞到人了。” 凤秋人在心里疯狂diss五条悟这个讨厌的白毛,明明是他们咒术师内部的事情,居然扯到了我们的身上。 “太明显了。”绫辻行人在路过凤秋人的时候,慢悠悠地说了一句。凤秋人冷哼一声,说的好像你不讨厌那个白毛一样。 被讨厌的白毛:啊啾! 我们在往酒店楼上的会议室方向走。 五条悟死乞白赖地请种花家道术协会当中间人,他要用国际法告咒术协会有虐 | 待儿童,设立私刑等等罪孽深重的恶行。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也要把我叫过来。 进入会议室,夏油杰在闭目养神,五条悟趴在桌子上碾着笔杆子玩,看到我进来了,伸出长臂挥了挥。打搅到夏油杰,他睁开眼睛,看见是我们便笑了。 我、凤同学和绫辻同学坐到了另外一边。 按照兔子们一贯的作风,他们不会直接动手干预别人家的事务,五条悟来告黑|状最大可能是被劝退,然后搭上一条新线——不会干预,但是可以指导。 兔子们也纷纷入场,观察隔壁家的孩子,重点是被密宗评价拥有大爱的“佛子”的某人。 五条悟在出生时因为天生携带的六眼被人捧上神坛,神子佛子,再世佛陀等等无论怎么称呼他都好,因为他在“力”上拥有强大的潜力,近乎无敌。 隔壁又是那样的风气,长成如今这个模样,没有走歪,只能说是老天保佑,还有这小孩本性不坏。 而另一位佛子。 无论怎么看,都是个普通孩子。但是从横滨新港发展这件事来看,这孩子拥有悲悯的性格。做事风格也很和他们的胃口。 甚至逗留在此处,也是为了那些受到邪|教迫害的受害者。 因此兔子们一致表示不能支持五条悟和日本咒术协会打擂台,但是他们可以支持我。 我:? 我刚刚就弯腰捡了一支笔,怎么错过了那么多的剧情。 支持谁? 支持我干什么? 戴着眼镜的大兔子:“受到邪|教盘星教迫害的普通民众需要专业的心理辅导,以及职业技能培训。”我们出医生,出职业培训师。 “加上大部分受害者是更为弱势的妇女,需要国际社会多方面的关注和支持。”我们给关注,给支持。 我,受宠若惊。 一旁的五条悟也是瞪大了眼睛,对比刚刚他得到的态度简直是两个待遇。 五条悟是世家子,在本国的背后关系错综复杂,且并未站有有利的话语权。在迫|害|人|权的咒术封建势力代表面前打击效果并不如我一个圈外人。 自高自大几乎未有过挫折的五条悟若不是一时间被愤怒冲昏了头脑,是绝不可能跑去求助他国。哪怕是在我的教唆下。 心高气傲的天才们怎么肯低下他们高贵的头颅去求别人。 期望大兔子们带飞躺赢的计划破灭。我真的是想给五条悟和夏油杰一人一个脑瓜崩,有现成的大腿去抱,不去抱,是不是傻。 无辜受牵连的夏油杰:??? 区区一个咒术界,怎么能和国家机器对抗。超出法律界限的触角全部砍断,板正长歪了的枝条,让病树重新焕发生机。且这已经是最少流血的方案了。我做不来那么细致的活,所以我喜欢推倒重建。 可能等到他们过了中二期之后,才会懂得有一个靠谱的朋友会有多么重要。等到什么时候他们才能度过中二期呢?我不由地扶额。 会议结束,有些兔子们兴致勃勃地拿出手机希望能够和龙鱼合影。没办法,兔子们都喜欢龙。 于是,小鱼的面前排起了长队。 “感谢你对种花街兔子们的帮助。” 临别前,戴眼镜的兔子说,他也拿到了一张合影,甚至有幸摸到了小鱼的尾巴。 “君子论迹不论心。”大兔子止住我想要说的话,拍拍我的肩膀,“小同志要好好学习,努力长大。” “是。” 超级受欢迎的小鱼被当成了祥瑞,被不停地拍照,还得到了许多赠送的零食。 “呜呜呜,为什么小鱼会这么受欢迎?明明我夜斗是正规的武神了。”夜斗拆开半袋子都是空气的薯片,嗷呜嗷呜地吃着。 “因为是神,所以才会被区别对待吧。”绫辻行人也在帮忙解决零食,有些都是不让带上飞机的种类,扔掉太可惜,所以只好吃了。 我喜欢吃肉干,磨牙的感觉,有种满足感。 “比起神,他们更相信自己。” 感觉和旦那很像呢,夜斗在心里默默地想,除非必要,旦那总是优先想自己能不能解决,不到万不得已的那一刻,不会求助他。 没有厮杀的日子,偶尔也会感觉一点寂寞…… “夜斗,水族馆那边的人手不够,回去能兼一下职吗?”出来了大半个月,希望水族馆里的人没事。织田助理很能干,听说小章鱼也被他训得服服帖帖,厉害。 “好的,旦那,没问题,旦那。”夜斗马上支棱起来回答我。 而凤秋人则是手上捏着一张合作订单,发出了啧的一声。这个价格有点不能拒绝。 虽然很想夏油杰和五条悟被抓过去特训学一下思政,但是他们同样出来大半个月了,再不回家,远的不说,光是堆积起来祓除诅咒的任务恐怕已经有小山一样高了。 “哼哼哼,我还有一笔帐要和他们算清楚。”被骗了十七年的五条悟发誓回去一定要搞一个大的。 第53章 第 53 章 从东京机场降落, 挥别两位咒术师,他们刚一落地就被戴着黑色墨镜的硬汉班主任给带走了。嘴里念叨着,他是让他们两个出去避风头, 但是你们避风头居然躲那么远, 长本事了啊。一人一个正义的铁拳。 他们……应该还好吧。我无语凝噎仿佛像是具死尸一样被拖着走的两人。 回过神,拖着大大的行李箱, 我看见了在机场等候多时的舅舅舅妈,以及小澄。 “我给你们带特产回来了。”除了说扇子手帕这样的工艺品之外, 还有一些特产点心。 我微微蹲下 | 身接住, 往我身上蹦跶的小澄, “变沉了, 差点没接住。” “是我长高了。”小孩子就是长得特别快, 好像一个错眼没看见就长大了一点。 “明酱也长高了一点。”宫村舅妈摸摸我的长长了的头发。 我从来没有离开家这么久过。从集中集训开始, 见到家人们的时间便短了。 暑假过完,我也要到东京去上学了。舅舅舅妈不愿意离开夜北乡,说东京的花销太大。 “那去横滨吧,我知道那里重建的商业街正在招商引资, 租商铺很便宜的。”我对舅舅舅妈的手艺很有信心,离我近一点, 我也放心。 舅妈还想说什么, 被舅舅拦住, “先把孩子们送回家。” 凤同学家的管家早早准备好了庆功宴。几家人都聚在一起庆祝。 “不进去再吃一点?”我推开阳台的拉门看见凤秋人摸着自己得的金牌不知道在想什么。我们队获得了三金一铜的好成绩,可以说未来大学都不用愁了。 然而, 凤家的爸爸妈妈没有来。 凤秋人未来的道路已经偏离了凤家家长为他制定好的路线,比起辅佐长子经营凤家的医院, 他现在更像个商人, 也比父母口中的无才能表现得更好。似乎也不像是一个凤家人了。 我坐到了凤同学旁边的白色太阳椅上。 仲夏的晚风凉爽, 夜北乡的夜里有星星,很明亮。仅仅是一墙之隔的阳台,仿佛寂静得像是另外一个世界。 “我是不是很懦弱,春和同学。事到如今,居然还在奢望他们能关注我一点。”凤秋人把奖牌放进盒子里,没有再看一眼。 “凤同学,不要忘记他们一直试图保护着你。”我抬头看天上的星星,在光污染没有那么严重的乡下天上的星星很漂亮,可惜,我好像只能认出北斗,小熊和大熊座。因为这几个最好认了。 “不要怀疑自己是被爱着的。” “春和同学……你认为自己是被爱着的吗?” “当然,我从来都没有怀疑过这一点。” 我弯眼笑着回答。 “走吧,不去享受庆功宴的话,整个青春都要留下遗憾了。”不由凤秋人分说,我拉着他的手进屋。 “你以前可不是这么说的。”凤秋人推了一下眼镜,每次他想办点什么庆祝宴会,我都会拒绝。 “哪个?”我歪歪头,想不到作为小镇做题家还有什么比获得好成绩更值得庆祝的事情。 我将凤秋人拉入热闹的宴会。 凤秋人只觉得自己似乎重新回到了人间。 绫辻行人百无聊赖地站在人群的外围喝着果汁,无语地看着两个喝高了的中年男人高声地谈天说地。其中一个是绫辻爸爸。 “真是受不了他们。”绫辻行人的脸上写满了嫌弃,嫌弃中又带着无奈,还有一点算了,随他们去了的自暴自弃。 绫辻行人出身于普通家庭,拥有普通的父母,普通的生活,除了不普通的宛若诅咒般的异能力出现在他的身上,让他的生活发生了一点改变。 不过,他也没有想到自己会对自己的异能熟视无睹,或许某一天他的手上终将沾染上犯人的鲜血。但是他知道,会有人及时拉住自己不再往下滑。 就好像,自己从来不是什么异类,有普通的家庭,普通的父母和普通的朋友。绫辻行人神色难得地恍惚了一瞬,也只是一瞬间罢了。 未成年人不能饮酒。 我对酒也向来没有什么好感,更喜欢果汁和碳酸饮料。不过现在只能等我的发育期结束,我才敢碰肥宅快乐水,不然怕骨头变脆。 “难得的日子,让他们开心一下呗。”我很自觉,我喝果汁。心理调整过来的凤秋人在挑着自己喜欢的菜吃。 绫辻行人嫌弃地撇过眼,夜斗这个酒鬼也加入到中年酒鬼的队伍里面了。 “什么时候再去钓鱼?”我忽然想起来什么,扭头笑着问绫辻行人。 “一回来就去钓鱼?”绫辻行人挑眉,他还以为我会选择在家里好好休息。 “本来是想好好睡上几天的,但是依照我舅妈那一腔无处释放的母爱,那一定深沉而饱满的好吃的……我还是出门钓鱼吧。”大抵天下母亲都喜欢用好吃的来投喂孩子,尤其是远行回家的孩子。我已经看见家里的冰箱里塞满了的食材,就、感觉我吃不完它。 “顺便把小澄也带上,问问他要不要跟我去东京上学。” “大城市里的学校基本上都会有霸|凌。”说道这个凤秋人便忍不住皱眉头,这种歪风邪气屡禁不止。 “唔,这么一说好像就只能放到横滨小学去了。”我略微苦恼地摸摸下巴,放到横滨小学也好,还能劝舅舅舅妈一起住到横滨去。 舅舅舅妈忙于经营蛋糕店的时候,基本上是我带小澄,虽然说是带吧,但是我也只是教教他写作业,偶尔带出去放风钓鱼。还真不确定他不会不答应去横滨上学。 “好耶,想去!”期待大城市的小表弟欢呼一声,就收拾好自己的小包包,水壶手帕等等准备齐全,要和我一起去横滨水族馆玩。小小年纪就是见识少,一个水族馆就能哄得他去上学,加上年级前一百的承诺。 我给滚地锦猫猫买了相当多的猫咪用品,超可爱的猫窝,逗猫棒,还有一个透明的航空猫包。我特地选了透气孔又大又多的样式,不过滚地锦很乖,还会自己溜自己,基本上不需要猫包。 我就是控制不住我自己买买买的手jpg 小澄抱着猫猫馆长走在水族馆里,俨然是人群里最靓的一只崽。今天滚地锦戴着的馆长徽章是红底,表示织田作之助可以自由行动。他决定要帮助新入职的白衣服员工熟悉水族馆。 从黑西装换上白衣服的员工:我们说不定比你还要了解这座诡异的水族馆。 “不要生气啦,乱步。我不是给你带了很多特产点心,昨天就让夜斗带给你了。”我用眼角的余光看同样是第一次来水族馆的中原中也,他的怀里抱着虎鲸玩偶,精神看上去很稳定,他用惊叹地目光看从头顶游过的巨大鲸鱼。 “那不一样。”额头被我弹了一下的江户川乱步鼓脸说,“你为什么不来横滨上学?你到横滨来上学的话,我昨天就能看见你了。” “因为我已经答应了白鸟学园,他那边提供免学费和奖学金,我觉得很划算。”暑期结束,我加上凤同学和绫辻三人便会去白鸟学园。有了我们这三人,白鸟学园的报考率好像一下子就提高了十个点。 “横滨哪所学校敢对你不是这个待遇。”江户川乱步超级不服气地嘀嘀咕咕,逡巡两侧玻璃的乱步眼珠子一转便垂下眼睛,马上又抬眼仔细看,看清的一瞬间前,迅速转移视线。 这座水族馆好有趣啊。江户川乱步的注意力马上就被这座水族馆吸引了全部的心神。这里所有的展览动物都是假的,是像3d投影一样不是真实存在的东西。 除了是水族馆,还是钟表馆,江户川乱步抬头看不间断的电子表,想着真正的钟表馆在什么地方。 “不要乱跑哦。”我拉住差一步路就要走错道的江户川乱步,绫辻行人凶神恶煞——在江户川乱步眼中便是如此——地站在我身边。 江户川乱步只好收回有自己的想法的小jiojio。 凤同学忙着从米国订购大型医疗器械替换横滨医院里淘汰下来的设备,用先进的替换落后淘汰的,不论从什么角度来看都是十分正常的更新换代。如果另一份订单上没有那些器械设备的名字的话。 卖出去的都是二手货,只是谁知道第一手和第二手之间隔了几天? 二道贩子果然赚钱啊,那个价格连我看了都心动啊。 我算了算,凤同学顶多还有十年的机会趁着兔子被技术封锁的档期,当这个二道贩子。 横滨水族馆里没有动物表演,收入全靠门票。哪怕小章鱼把自己能想到的海洋生物都填充进水族馆里来吸引客人,可是恐怕要等到有游客知道这是一家鬼怪冒险屋的时候才能达到盈利吧。 江户川乱步看见一队绝不会是误入的“冒险者”,眼神噌的一下亮起来了。眼睛里大写着我也要玩。 “……不要把水族馆拆了。”建这个水族馆可费钱了。我忧心忡忡地想。刚一松手,江户川乱步如同一匹野马,奔赴到他的乐园。 “呵,他还没那个本事。”绫辻行人用一种宛若幕后boss的语气讥笑,“他连跑都跑不出去。”听上去像是什么大逃杀剧情。 你们究竟背着我做了多少条游戏剧情?我真的只是想单纯地来水族馆欣赏海洋动物的。 “噗叽。”我才不是vr游戏编辑机,我要告你们虐|待章鱼了。被榨干到一滴都不剩的小飞象章鱼颓丧地举起自己的小腕足抗议。 小鱼一尾巴将爬到我肩膀上的小飞象章鱼掀开,自己占据了最佳的视野。 小飞象章鱼像是掉在地上没有人要的橡胶玩具,浑身脏扑扑的,噗叽噗叽地哭泣。 “我还记得,你好像前段时间趁着自己长大打算来埋伏我。”小飞象章鱼古怪的哭泣声戛然而止。 小鱼:) 啪—— 小飞象章鱼再次化作一道弧线。 今天的小飞象章鱼依旧没能反杀成功呢:) 真是悠闲惬意的暑假。我不由地感叹,我总是能轻而易举地回想起夏季草木的香气,清晨湿漉漉的带着凉意的雾气,大抵都和这份悠闲有关。 悠闲…… “你好,我叫藤丸立香,刚来到横滨这座城市。”因为某些众所周知的原因,藤丸立香留级一年,并且打算重新就读高中一年级,所以趁着暑假请家教补习。 正巧聘用了今年刚获得化学竞赛金牌的某高中生。 ……个鬼啦。 我搜寻了一下自己的记忆,没有莫名其妙地缺少一年,外星人也没有入|侵过地球。就仿佛,是个正常的初见。 “你好,我是春和明。”即便如此我依旧对黑发蓝眼的少年很有好感。 感谢你呀,未曾在人类史上留下姓名的救世主。 第54章 第 54 章 忽略藤丸立香脚下兀自蠕动的影子, 我拿出来一早准备好的高中教辅。 出来当家教是为了合理解释我身上出现的钱——水族馆有盈利了,我拿到一点分红,对普通学生而言,这点分红已经多到让人抓耳挠腮地想怎么花了。 我说捐给横滨医院呗, 在我印象里公立医院都开支很大, 需要国家补贴。 然后被医院拒绝了。除非设立个春和基金会统一管理这笔捐款, 帮助诸如重病儿等弱势群体, 不然不好管理。 我……哆哆嗦嗦, 别吧, 没有到那种地步吧。不是很想出名的我悄悄缩回了手, 然后啪的一声被凤秋人按下。 又获得了缩水到十分之一的公益市民奖金。 我拿着十多万日元感觉还是不怎么好解释, 心里叹口气看看有没有比较轻松的兼职。正好撞上需要练习重新融入社会复健活动的藤丸立香。 “藤丸同学, 我只擅长化学一科,因此其他的科目就算是教你, 也只能算是共同学习。”我不好意思地挠了一下脸, 真心实意地劝藤丸立香找好一点的私教, “其实,我比较建议藤丸同学找大学生来补习。” “哈哈哈, 没事,我家里人希望我能和同龄人多相处些。”藤丸立香眼角的余光看见了脚底明显不正常的影子, 顿时尴尬地打着哈哈说没有关系。 “哦,这么说学习进度实际上没有问题吗?”我的眼神一亮, “说实话我的数学不是很好。” 藤丸立香闻言不可避免地也松了一口气,他已经有一年的时间没有碰课本了。暑假马上就要结束了,重新学会融入校园生活的节奏迫在眉睫。 “这, 这就是春和同学说的, 数学不是很好?”藤丸立香只觉自己的眼前尽是乱滚的小球, 他伸出拇指食指和无名指按住自己的额头,撑住自己快要被函数搞疯了的精神。 “啊,太难的题目我不会。”我捧着编纂成册的高考经典最后一大题,我的脑子转不过来,最后一小题不看解析就写不出来。 “普通高中生应该不至于……一定要都写出来吧。”藤丸立香捂脸几乎要发出一道呻|吟,人被逼急了什么都能做出来,除了数学题,做不出来就是做不出来。 “是不至于,但是至少要学会做题思路,说不定哪天脑袋就突然开窍了。”我点点头,我喜欢做简单的立体几何的数学题,因为切方块很解压。 最不喜欢的就是函数了,关于函数的那一窍至今都没有被打通。我遗憾地叹气。 “休息好了吗,藤丸同学。”我笑语晏晏地对藤丸立香说,体谅他休学了一年,所以只要写出前两道小题就可以结束今天数学部分的辅导。 人类救世主的退休生活就这么从一道有六个小球的函数题开始了。 辅导作业要心平气和,学成什么样都没有关系,哪怕是字写端正了,说明态度还是好的。 对上人类恶都没有退缩过的救世主,被一道小小的数学题打倒趴在桌子上的藤丸立香颤巍巍地比了一个大拇指,好胸襟! “好说好说。”我谦虚到,我也经常和自诩我老师的京极夏彦唱反调,他就会自己找乐子。 我到点就下班。 “那么明天见了,藤丸立香同学。” 等我的身影一离开门外,藤丸立香马上从椅子上蹦起来,“岩窟王你在做什么啊,你差点就要被春和同学发现了。” 浓稠黑暗的影子里发出低沉的笑声,仿佛在念诗一般的咏叹调响起,“哼哼哼,我的共犯啊,横滨是一座非常适合罪犯的城市。” “不要掉以轻心了。” “春和同学可是小我两岁就跳级上学,还参加了国际竞赛拿到好名次的天才。和罪犯搭不上关系吧。”藤丸立香听岩窟王话里话外的意思就要让他小心春和同学,可是暑假结束春和同学就要到东京上学,而他藤丸立香选择留在横滨,这座仿佛风团般充满了挑战的城市。 那样的优等生未来说不定还会考上东大,两人应当不会有太多的交集。至今连魔术师位阶都只是区区开位的藤丸立香羡慕了一下天之骄子耀眼的未来,接着继续和自己的数学题做斗争去了。 “旦那旦那。”刚好在附近完成一件委托的夜斗装作偶遇的样子,来接辅导结束的我,“这里哦。”夜斗夸张地挥手,三步并作两步蹦蹦跳跳地蹿到了我身边,和我一起并排走着。 “感觉旦那你今天很开心的样子,是发生了什么好事吗?”夜斗偏头看我脸上就没有下去过的笑脸,好奇地问。 “嗯。”我开心地点了一下头,眼睛都弯成了月牙,“是很开心哦。”我远眺不远处波光粼粼的海面。藤丸立香居住的两层独栋小洋楼靠近海边,云朵在阳光下懒洋洋地散步。 阳光,大海,春暖花开。 “真的是太好了。”我轻叹。 我转头看见夜斗认真地听着我说话的模样,不由自主地上手摸摸表现得超乖的猫猫,“一想到……饱经磨难的人,打碎命运之后能够享受美好的生活。”不必害怕毁灭比明天更早一步降临。 “余下的人生里只剩下幸福和喜悦。” “想一想就觉得这是一件令人开心的事情。” 横滨这座港口城市人口成分多种多样,龙蛇混杂,连空气中互相碰撞的能量种类都多得能放七彩烟花。简直就像是未来多元化世界的缩影。 真亏那家伙想到好的字眼来形容这座混乱的城市。 绫辻行人抱胸不耐烦地啧了一声,有两队人马光天化日之下在大街上火并,理所应当的,这条街不能通过了。要想走就只能绕远路了。 “横滨好乱啊。”我忧心忡忡地看被武装分子破坏的街道两旁的店铺。夜斗像是一尾滑不留手的鱼穿梭在两方火并的势力之间。以迅雷不及的速度将他们缴械。 夜斗:怎么能让旦那在这种小事上耽误时间。 于是夜斗就开心地提刀上场了。 才来横滨第一天的藤丸立香目瞪口呆地看着横滨市民自发地找好掩体,避免被暴力社团误伤,似乎对此早已见怪不怪。 横滨市民究竟有多强大的心脏啊。 “春和同学?”藤丸立香看见了躲在桌子下面的我,以及另外一位金发男生,一看就知道一定也是个优等生。学霸都喜欢和学霸当朋友的吗? 说是躲在桌子下面,我和绫辻更像是怕空气里飞扬的灰尘污染了我刚点的小点心。我和绫辻同学盘腿悠闲地等事件结束。 “你们难道都不害怕吗?”我招呼藤丸立香也到我们这张大桌子下面躲着,于是藤丸立香乖乖抱着膝盖挪到了桌子下面。 不用担心,他已经让岩窟王出去终止这场械斗。 三人安分地待在桌子下面。 绫辻行人兴致缺缺地扫过藤丸立香,再垂眼看了一下藤丸立香此刻分外平静的影子。 “很快就会结束的。”我安慰道。 “这里的警察难道都不会管一管吗?”第一次直面暴力社团的藤丸立香咽了一下口水,他应该到的是一个和平的世界才对。哪个和平的时代,是炮火齐飞这种样子的。 达芬奇等技术型人才将迦勒底拖到了时空的间隙,不用再管那群看一眼都觉得伤眼睛的魔术师。 和不管怎么样,曾经也是以保护普通人为己任的咒术师相比,狂热追求根源的魔术师不乏反人类份子——七成以上都是没有道德底线的败类。 越是标榜正统和高贵的魔术师,越是没有人性。 半路出家当魔术师却拥有坚定人性的藤丸立香无疑是个异类。 “唔,这个算是历史遗留问题。如果受伤或者想要寻求帮助建议藤丸同学你去横滨新港医院。” “为什么是医院?” 藤丸立香纠结了一番还是问出来了。 “因为那是横滨唯一一家有外国注资的国际综合医院,有很多外国人在那里就医。”绫辻行人冷静地听着头顶的枪声渐渐熄灭,精致的眉眼呈现出一种淡漠的厌世感。 “哪怕是脑子里塞满了肌肉的蠢货,也会被人好好告知,那里是不能碰的中立区。” 一碰就马上反扑的中立区是吧。藤丸立香抽了抽嘴角,感觉自己好像听懂了绫辻行人的潜台词。知道那里不能碰黑西装应该都是被人用拳头好好“告诉”了一遍吧。 绫辻行人拉着我站起来,转头看,藤丸立香听外面没有动静了,第一时间去观察情况了。 唔,这孩子好像比我还虎诶。 夜斗摆出一张连神都杀给你看的脸,肩膀上抗着刀,脚下倒着一地痛苦呻 | 吟的武装分子。 对面的披风男脚下也是如此,没有伤及人命。 “新来的?”夜斗挑眉,嘴角扯出一抹放肆不羁的笑,“来了横滨,就要守横滨的规矩。”夜斗用刀背拍拍自己的肩膀。 岩窟王严阵以待,看夜斗会说出什么话来给自己这个新来的一个下马威。 “第一,不准伤及无辜。”夜斗伸手竖起食指。 “第二,有困难找医院,事后记得付钱。”夜斗伸出两根手指。 看着夜斗一本正经的样子,还以为他会说什么的岩窟王深深怀疑自己是不是遇见了什么神经病。 “第三……”夜斗伸出第三根手指,准备继续往下说。 “夜斗殿下?”不远处传来木屐磕在地上发出哒哒哒的声音。前来支援的尾崎红叶看见了意想不到的人。 “嗨,是小红叶啊!”被人尊贵地称呼殿下的夜斗马上回头,笑嘻嘻地和尾崎红叶挥手打招呼。 尾崎红叶抬手以袖掩唇,遮住嘴角的笑意,“既然夜斗殿下在此,那么……”夜斗一向只会维护新港的秩序而不会随意在城中出手。 夜斗知道她想问谁。 “旦那在那家店里和同学一起吃点心。”他指了指不远处的甜品店说。 “既然正巧遇见,奴家理应好好拜见一番。”尾崎红叶让后面跟着的人处理后续打扫战场,掸掸身上并不存在的灰尘,请夜斗一起过去。 夜斗随意地将战场交出去,被打倒在地的一方就是港口黑手党那又怎么样。旦那不喜欢插手新港外的事务,并不代表他们不能。 “第三点是什么?”被人忽略已久的岩窟王开口问。 “哈,第三点就是不要去动不该动的人。”夜斗咧开嘴角,“如果你不想和整个横滨为敌的话。” 嘶—— 我狠狠地打了一个哆嗦,好像有谁在叫我的名字。 不是错觉。 “春和殿下。” 哦豁,完了,社死了。 第55章 第 55 章 身着樱粉色振袖的少女如弱柳般婀娜婉转, 然而说出的话是再杀人诛心不过。 “春和殿下,真的是许久不见了。”尾崎红叶弯眼笑道,捏着袖子遮住自己露出牙齿的笑脸,一举一动都像是举止温和的大家闺秀。 绫辻行人用胳膊撑住我的后背, 让我不能第一时间转身逃跑。 当着人的面逃跑也太难看了。绫辻行人虽说不是不能理解我的羞耻点, 但是——总是要学会面对的不是么。 对于这种夸张的称呼, 藤丸立香倒是见多了。主君殿下, 更别说master这个指代意味超强的多义词, 是在迦勒底里出现频率最高的称呼, 已然是小儿科。听多了夫君, 小猪小鹿, 妈妈这些称呼, 藤丸立香的心脏显然已经没有当初第一次听的震撼。 前提是,他在迦勒底。 “旦那。”笑得一脸阳光, 一点不见半分钟前嗜血冰冷的夜斗, 手像是花一样张开对着我挥手打招呼。 另一边仿佛是要和夜斗打擂台般,宛若大提琴低沉般的嗓音响起, “master。” 岩窟王如同忠诚的骑士站在藤丸立香的面前。 藤丸立香虎躯一震,他感觉到其他人的视线瞬间集中到他的身上。藤丸立香颤抖着手捂住了自己下半张脸,内心不断尖叫,岩窟王, 现在他们是在外面不是在迦勒底啊!!! 忽然, 心里就感觉安慰了不少。 我一脸了然地拍拍藤丸立香的肩膀,在没有外人的时候,随便他们怎么叫我旦那或者殿下, 最多就是别扭一点。和他们比执拗, 输的绝对是我们。 我也想不通, 他们究竟是为什么有勇气在大庭广众之下叫出如此社死的称呼。 身为正常人的我总是和他们格格不入。 “咳。”我扭头看轻咳了一声的绫辻行人。 “你继续。”压下喉咙里的笑意的绫辻行人伸手作请的姿势,让我继续。 继续什么啊。 再看一眼表现温婉却雷厉风行的尾崎红叶,她第一时间让跟随队员处理现场,维护秩序,保证港口黑手党的颜面和威严。 感觉有点窒息。 “你好,尾崎桑。”我对着她点点头,港口黑手党成为了城市秩序的一幕对于横滨政府来说是耻辱吧。我颇为冷漠地想,无法保护人民甚至袖手旁观的政府在我心里的存在感瞬间就无了。 原本港口黑手党只会在黑夜里行动,但是近来他们好像在白天也开始动作了,似乎是在逐渐洗白自己。像是今天有损形象的街头火并反而不大常见了。我歪头看有条不紊地处理现场的黑西装们。 是夜斗和岩窟王将所有人打倒,尾崎红叶第一时间赶来捡漏,港口黑手党勉强算是最后赢家。 “伤者我们都会送往医院。”尾崎红叶笑语晏晏保证不会动手脚,一定会让高濑会的人得到治疗,“当然,我们也不会继续放任肆意伤害无辜市民的高濑会继续存在。” “我不感兴趣,如果你们都不存在的话,我可能会更高兴。”我很直白,直白到藤丸立香惊讶地看着一向表现温和的我,眼神里像是在说你居然也会这么说。 “啊。”尾崎红叶的眼神闪烁了一下,嘴角的笑意从未落下,她也希望港口黑手党若是消失便好了。然而两人的初衷是不一样的。 您希望的是人们能够正常地工作生活,不必堕入黑暗。尾崎红叶微微低头,“无法完成您的意愿,真的是抱歉。” “……真的和我没有什么关系,好好看病,不要医闹。”我终于还是没有忍住,伸手捂脸挡住我脸上的痛苦面具。听见尾崎红叶雀跃地应下的声音,只觉得脑袋更痛了。 这下子,换藤丸立香一脸沉重地伸手拍拍我的肩膀。 瞬间,我就读懂了他的意思。 不听人话的家伙是永远都不会听的。 我不玩f书也不玩推,从来都没有养成用电子邮件联系人的习惯,简直和绫辻行人这种不碰电子产品的电子荒漠一样跟立本的同龄人格格不入。但是我喜欢用智能终端直接上网,或者是电话短信联系人。 “这个是我的电话号码。”我和藤丸立香正式交换联系方式,我当他家教联系的是他的监护人,听上去是个知书达理的大姐姐。 “邮件地址需要吗?”藤丸立香拿出自己迦勒底出品的通讯器,他所处的真实年代早就有了更为先进的智能终端,回来再看零五年的电子设备,仿佛隔了一个世纪。虽然在立本这点有时候看不太出来,因为很多人到他那个年代还是喜欢翻盖手机。 说不定和发展停滞也有关系。 “给我吧。我有些教辅和资料邮件发给你吧,里面有我的笔记,我也一起发给你。”我说,双方进行着友好交流。而夜斗和岩窟王之间则有种剑拔弩张的味道。 ‘让那家伙离我家旦那远一点。’夜斗用眼神相当用力地死命戳着黑漆漆的复仇鬼,他特别讨厌像是过去那个祸津神一般的自己的岩窟王。 ‘你怎么不说是你家旦那先来搭讪我的master。’岩窟王无声冷笑,黑色的火焰在他的眼中燃烧,冰冷的瞳孔中倒映着两个年轻人友好交流的身影。 下一秒,那两个身影便被一双冷到极致的红色眼眸给取代了。该如何形容那如同寒冰地狱一般的双眼呢?这真的会是人类拥有的眼神吗? 绫辻行人不悦地瞪着岩窟王,复仇鬼的目光着实让人不喜。 “这是绫辻同学哦,他各个科目都非常擅长,逻辑思维很强,所以数学很好。”我比大拇指夸我的挚友绫辻行人,“虽然看着很冷,但是实际上是个热心肠。” 绫辻行人偏头在心里啧了一声。 “你好绫辻同学,我叫藤丸立香,未来就读横滨中学。”藤丸立香自然得体地和冷感的绫辻行人打招呼,他已经练出来了,再奇形怪状的英灵他都见过了,不要害怕年纪比你还要小的同学啊。 藤丸立香在心里给自己打气。无他,绫辻行人红色如血般的目光太慑人了。 “你好,我叫绫辻行人。”绫辻行人的眼神落到藤丸立香神情温和坚定的眼睛上,他忽的笑了下,“欢迎来到横滨。” “这里混乱又迷人,到处充斥着变|革与负隅顽抗的冲突,新生和毁灭时刻上演。”绫辻行人像是在念着十四行诗一般,说着意味莫名的欢迎词。 “练多久了。”我面无表情地问这个欢迎词 “有两三天了吧。”绫辻行人脸上的笑容变大,看着很是爽朗,这个时候方才看出一点他少年人的意气。 “啊,我就等着有人触发人偶馆,然后让我来念一下反派的台词,嘛,这不是很有趣吗?”绫辻行人愉悦地说道,他的本质上绝对是个腹黑。 我觉得那些被你们玩得快要精神崩溃的入侵者不会觉得有趣,绝对不会。 “这是横滨水族馆的门票。”绫辻行人从口袋里拿出水族馆的门票,我看了一下厚度,绝对不会少于五张。 “欢迎你们到这里来参观游玩,只要注意遵守规则一定能够玩得尽兴。” “水族馆是新建的,我们致力于将其打造成横滨新地标,让每个游客至少都来一次海洋馆。”我还能怎么说呢,当然是配合绫辻行人的演出了。只要不违反规则,能看见许多海洋生物的水族馆绝对值得一去。 夜斗也赞同刚到横滨的人都去一趟水族馆见见世面。 “还有夜斗神社也在水族馆附近哦。”夜斗同样也塞给立香几张夜斗神社的门票,“可以保佑你平安,横滨人都很信去了神社之后可以斩断厄运。” “那人偶馆呢?”藤丸立香刚刚听见还有人偶馆似乎也是新建建筑之一。 “这个算是彩蛋,要靠自己去发现。”我总觉得绫辻他们绝对不会只满足于钟表馆和人偶馆,他们一定会再继续安排剧本创立新的展馆。 说不定未来那片被炸毁的凹地里面会填满被规则怪谈支配的展馆,成为大型的游园区。 听上去……还蛮有意思的。就是感觉有点费怪谈咒灵。 没关系,八爪鱼一般都有多个心脏和大脑,三个心脏九个大脑呢,应该够用了。更何况章鱼又不会秃。 调|教小飞象章鱼的我完全不觉得让一大片区域变成怪谈咒灵的领域有什么不对,这种隐隐透露出来的让诅咒和人类共存的思想理念一旦被思想迂腐的咒术界知道一定会派出大批的人马来通缉和截杀。 然后两位最强当即反水,咒术界濒临分崩离析的境界,将罪魁祸首打上“红颜祸水”的标签——幸好我不知道。 而且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下意识的行为。 不管黑猫白猫,只要抓到老鼠的,就是好猫。小猫咪有什么错呢?都是不会养猫的两脚兽的错。不是有句话,说是垃圾都是放错了位置的资源。咒灵也一定会有比杀害人类,更适合他们的位置。 将夜斗放到新的位置上的我,无意中再次执棋。 藤丸立香看看手里夜斗神社的门票,再看看夜斗身上别在胸襟的名牌。太明显了吧,这位夜斗神。藤丸立香相当自然地想到了夜斗的身份,他也几乎没有隐瞒的意思。 那么,这样一来,横滨就是连神明都要在地上行走的城市了。 “要记得给香油钱哦,不然就算是对神明不敬。”提到香油钱,夜斗的眼神就亮晶晶的。 第56章 第 56 章 我用手指弹了一下光明正大索要香油钱的夜斗的额头。 好比毛子硬汉手里神话武器一般的魔法拖鞋, 狮群里的狮王都不敢惹其锋芒。究其原因,父亲的威严总是难以抗拒。 夜斗乖乖地捂着额头退下,边退还边说:“拜见神明至少要给五元香油钱的吧求神也要诚心一点的呀。” 街区的损失和人员的伤亡会有更专业的人士来处理。 藤丸立香微微松一口气, 幸好他刚刚没有急上心头, 摸着魔术就冲出去救人了——因为横滨人好像不需要他多此一举。 我沉默地看街道两边抹着眼泪默默收拾受到枪 | 支弹 | 药摧残的店铺的店老板或者是店员。 此刻是故事的结尾, 是无人再关注的末角,两方对抗下在夹缝中求生的平民是故事字里行间不需要在意的背景, 能活下来已经是万幸。 “春和同学?”藤丸立香叫了一声我的名字, 他也看见了很快振作起来的人们。不论何时藤丸立香都觉得伤害他人, 破坏他人幸福生活的人太过分了。不可饶恕……立本没有政治课,藤丸立香在曾经的世界里决意成为最后的御主, 完全是凭借心中涌动的情感。 然而, 藤丸立香并不知道这份尽自己所能帮助他人的心情究竟该如何在没有魔术的世界里发挥。 “嗯?”我回过神,疑惑地看向他, 问道,“怎么了?”温润的黑色眼睛像是星夜之下沉稳深邃的大海。 “我希望能够多加几节课,好帮助我复习, 不知道会不会太麻烦春和同学你。”藤丸立香啊呜几下, 终于想到了一个可以说出口的理由。藤丸立香总不能说他好像看我在难过因此想到打断我。 “好的, 我正有此意。”我眨巴了几下眼睛,不由地笑了起来,“我正巧担心怎么和藤丸同学说这件事情呢。” “可能是因为放下书本的时间太久了, 所以最好还是多多熟悉课本。”最终的解决方案依旧是题海战术,用在题海中的厮杀来唤醒过去学习的记忆。 “学过的知识可能会忘记,但是终有一天会在用上的时候想起来。” 真理永远不会辜负我。 我有想过请藤丸立香去新港一起补习, 不过看看保护欲超强的岩窟王, 只好放弃这个打算。 这次我留在横滨过夜, 躺在床上的我看着天花板数羊,我想做个实验。 渡海回来后,关于穿越的梦境已经有段时间没有出现了,梦似乎是与地域有关。 咚——咚—— 麻仓叶王的院子里加上的惊鹿发出了清脆的敲击声。惊鹿本来应该是在很后面的江户时代才会被引入庭院,但是类似于这种流水计时器的东西很早就出现了。 “春和君今天很高兴吗?”麻仓叶王为我净手烹茶,耳边是不疾不徐的敲击声,我捧着茶水,感觉自己这才像是穿回到了立本古代体验生活。 “嗯,交到了新朋友。”我毫不隐瞒地点头,喜悦之情溢于言表,“那孩子是行走在圣人道路上的救世主……嗯,没错,是人类救世主。”想了想,我还是加上了人类的前缀。虽然藤丸立香可能并不想要这个称呼,甚至也不曾希望自己是救世主。 努力的过好自己的生活让自己人生变得有意义可能才是藤丸立香的梦想,立香是无数人中的一个,万千灯火之一。 我尽量用平静的语气讲完藤丸立香七次拯救特异点,使得人类史得以继续的故事。但是,喜欢这种心情就像是喷嚏一样是完全遮掩不了的。 “听上去,完全是凭借着内心无处释放的情感才毅然决然地走上拯救的道路。这块璞玉的打磨还过于粗糙,春和君……”是想亲手打磨吗?麻仓叶王看见我偏头细心聆听的模样,自觉将剩下的话,藏进心里。 “不,没什么。”麻仓叶王猜想,我可能是不愿意再看见为拯救而奔波的人类救世主再次失去什么了。 就这样退休也挺好的。第一次接触退休这个词的麻仓叶王相当快地上手了。 “?”这下换我不知道麻仓叶王在想什么了。 因为我无法将我来自未来这样的话说出口,呵,大抵是世界意志作祟吧,所以我愈发遗憾不能让我的朋友们相见——这显然是不可能发生的事情。 不过,感觉有几个可能会有很多共同的话题。从来不觉得人多热闹就是好的我,此刻也有点想看看究竟会发生什么乐子划掉,有趣的事情发生。 “今日恰好是七月半,鬼门打开,晴明那儿似乎有什么有趣的事情发生。”麻仓叶王微微仰头,笑着看了一眼十五的月亮,是分外地圆润。有句老话说的好,十五的月亮十六圆,不知道明天的月亮还会不会这么圆。 七月半,道教称中元节,佛教则有盂兰盆节。 麻仓叶王胆子好大啊,鬼节的晚上也敢出门。我在心里想。不过中元节应该干什么?好像是要祭祖来着。 我放下茶杯,摸了摸将头枕在我的肩膀上的小鱼,它无聊得快要睡着了。 “叶王想要我去的话,那就一起去吧。一个两个的,大晚上的怎么都不去睡觉。”麻仓叶王也开始叫安倍晴明的名字了,似乎变得熟稔起来。我拍拍裤子站起来,回头看还坐在廊下仿佛贵公子一样的麻仓叶王,不是他说的要去晴明那里的么,怎么不走了。 麻仓叶王看毫不犹豫便信任着他,在鬼节的晚上准备行走在宅院之外的少年僧侣,脸上扬起的笑容不带一丝阴霾。 麻仓叶王咻的一下直起身,甩了一下袖子,原本因为坐姿问题而出现一点褶皱的宽大衣袖马上变得干净整齐。 有时候,我会觉得古代人有点戏剧化,比如说这种时候。麻仓叶王想到什么有意思的事情了,就想要拉着我一起去看看热闹。 看热闹真的是刻入了人类dna里。 “那么就走吧。”麻仓叶王扔出一张写了妖怪名字的符纸,他正好收下了一个可以用作代步妖怪当式神,“虽然路途不算遥远,但是毕竟今天是鬼节,若是有什么东西不小心冲撞了春和君就不好了。” 于是,身上燃着火焰的轮入道从夜色中飞驰而来。 这算是阴阳师里的时髦单品代步车了吧。我觉得除了长相有点丑之外,没什么毛病。走起路来还很稳。 这妖车并不是走在人间的道路上,车厢外有东西走过,有时候是比车还要高的某种东西,走了几步便将我们远远地甩在了后面。另有一些脚步轻盈的存在,欢快地在车厢旁边奔跑着。 听上去,年纪不大的样子。 在我询问似的看过去的时候,麻仓叶王用合上的扇子扇片抵在唇上,唇角勾起似笑非笑的弧度,“鬼门大开,百无禁忌。” “据说,安倍宅所在的方位正是京都鬼门所在的位置。”麻仓叶王说话的语气可不像是区区据说。 听上去像是真的。饱受无神论熏陶的我,一时半会儿对鬼门没有直观的印象。 “或许是为了镇压鬼门,安倍晴明才会住进去。”麻仓叶王用扇柄敲着手心,“今天应该会更热闹。” 麻仓叶王伸出苍白的手指,掀起一点车厢窗户上的车帘,鬼道里摩肩擦踵的声音便传了进来。许多奇异生灵都走在这条诡谲的路上,似乎有种特殊的规则要约束着他们,大大小小的妖怪各自赶着路。 麻仓叶王看向我,伸出食指压在唇上表示噤声,接着将扇子扔给我让我打开遮住脸,不要和外面的东西对上视线。 竹帘很快又放下,满足好奇心的我,眨眨眼,可以说话了吗? “可以说话了。”麻仓叶王温和地笑着,“在鬼道里,就算是普通人类也能看见妖怪。” “嗯。”我确实看见了妖怪,“长得都挺有个性的。” 驱车走过桥,前面的路边不远了,于是很快就到了那座仿佛荒野的院落。我与麻仓叶王联袂而行,走入安倍宅。 安倍晴明一个人在廊下喝酒,吃烤鱼。 “一起来一点吗?”安倍晴明笑语晏晏,对我们举杯示意。没有想象中家里塞满了鬼怪的画面,反而和往常一样。 “我还以为会有什么心愿未了的鬼在鬼节这一天来找晴明你,帮忙达成所愿。”虽然就算是这么猜,我觉得我也没有什么机会能够亲眼看一看这种经典的桥段。 先不说安倍晴明会不会让这种等于交易现场的场景暴露在我们面前,再者是,凭借安倍晴明的能力,对解决这些事应该是分分钟的事情。最后一点便是,天赋所限,我基本上看不见妖怪。 “啊,这种事情该怎么说呢……”安倍晴明罕见地用手指勾了一下脸颊,他也是第一次见像我这种灵感这么低的人。唔,也不能说是灵感低,有那只半龙在,灵感总是有的。 而如今这种情况更像是——我不信,我也不在乎它是不是真的跑到了我的面前。我是个信念十分坚定的无神论者。 就好像鬼怪是惧怕那种心性正直正义凛然的人类,因为那种人很难被蛊惑,听不见了,看不见,自然也不会去相信。 “哎呀哎呀。”安倍晴明看着我苦恼地用扇子搔了一下脑袋,挥挥手,让另外一个趁着鬼节而上门的女鬼先退下。 女鬼迟疑地看了眼新来的阴阳师,旁边的僧侣可能没有看见她,但是这个阴阳师绝对是能看见的。 麻仓叶王附在我耳边说:“晴明这里有个想要帮忙找簪子的女鬼。” 啊,那我是打扰到安倍晴明的工作了吗? “这个算是私下里接活。”麻仓叶王用气音说。一般,像是麻仓叶王和安倍晴明这种大阴阳师是不用理这种事情,谁叫今天是鬼节呢,百无禁忌。 第57章 第 57 章 虽然说类似于安倍晴明和麻仓叶王这样的“国家公务员”是专门为皇室和朝廷服务的, 但是耐不住总是有一些惹上脏东西的官员羞于开口报备,请阴阳寮前来查看。 饱受妖怪纠缠的官员们也私心认为若来的是没有什么经验的阴阳生,那么便没有什么用处。 于是, 便会私下请阴阳师帮忙退治扰得家宅不宁的妖怪。 且,单凭朝廷发的月俸并不足以支付阴阳师在平安京的开销, 所以…… “一般而言, 贵族们的酬劳会丰厚一点,而平民们支付的报酬会多种多样些。”麻仓叶王和我解释道, 听上去不是没有接活的经验。 “诶,连叶王也需要接私活吗?”我看叶王家还是蛮大的诶, 据说还不是麻仓家的老宅而是一所别院罢了。 而在麻仓叶王口中,麻仓家算是小有名气的阴阳世家, 让我无需在意。 在这种情况下,麻仓叶王还不好好去上班。 打工人, 你的思想有问题。我这么想着。 安倍晴明噗嗤一声笑了来出来,啪的一下打开扇子,挡住自己肆意的笑声。 听着一片哈哈哈哈的心音, 麻仓叶王扶额, “倒也不用这么担心我, 毕竟在下家中略有薄产可以挥霍。倒是晴明嘛——”麻仓叶王面上含笑,眼神里带着难以言喻的深意。 “哦呀。”安倍晴明收敛了方才过分肆意的笑声, 眉眼弯起的样子像是狐狸。 气氛似乎顿时变得险恶起来。 然而下一秒,两人相视一笑,又同时收敛表情扭头看并不在意两人互相打机锋, 拿了一条小鱼干来喂一只黑猫的我。 我上次看见一只会说人话的花枝鼠冲着安倍晴明作揖, 似乎是传话的式神, 报酬是一条小鱼干。 所以, 我在入睡前专门用密封袋装了些小零食放在口袋里。既然上次的茶叶能带过去,零食也能带过去。 “看来人情确实不好还啊。”麻仓叶王意有所指,食指压在扇柄,扇尖指了指那只有两条尾巴的黑猫。 “毕竟我们是在人群之中生活。”安倍晴明偏偏脑袋,眼角的余光显露出一副无所谓的样子。似乎所谓的人情,晴明想要避免也是可以随时避免的。 “好乖好乖。”我挠了挠猫又的下巴,看见它舒服地眯起了眼睛,心情同样愉悦了不少。 麻仓叶王和安倍晴明都能互相叫名字,就表示当对方是朋友了,又不会打起来。 唔,打起来…应该也不会下死手的吧。 “晴明。”猫又开口了,是不符合小猫咪可爱样貌的男声。 我自觉放下了手,晴明似乎认识这只猫又。 一人一猫,或者说是猫又背后的人在和晴明打哑谜似地谈论着某个人。 “没办法呀,被人那样请求了。”那个男人苦恼地说,“早知道不去搭话了。” “偏偏还是中元节。”安倍晴明叹气。 “正是因为中元节啊。”对方似乎苦笑了一声。 “春和君,你还想出门一趟吗?今天是鬼节哦。”突然,安倍晴明把话题抛向了我,我下意识地看麻仓叶王。 “我就随春和君好啦。”麻仓叶王笑着说。 “真是的,你们一个两个都的都把问题抛给我。”为什么会突然叫到我,低头看了下似乎是累了睡了的小鱼。 “是半龙呢。”猫又说。 “确实是半龙呢。”安倍晴明微笑点头。 唔,好像有点明白了。 “小鱼要出去玩吗?”我低头戳了戳小鱼的头顶,试图摸出来它会在哪里长角。 假寐的小鱼甩甩尾巴,表示不想离我太远。 “说实话,我是不太想管你们的事情的。”阴阳师的工作和我一个不能见鬼的人有什么关系呢?似乎是有个人见鬼了,被鬼纠缠,今天恰好是中元节鬼怪们实力大增,若是不去做点什么的话,恐怕那人活不过今晚。 “而且,听上去云里雾里的,好麻烦。” 但是——安倍晴明嘴角勾起一抹弧度。他看见我站起来了。 “作为今晚不请自来还受到主人家好好招待的报答吧。” “我已经提前和晴明说过会过来啦。”麻仓叶王打着蝙蝠扇凑过头来小声说。 诶,是这样吗? “不请自来的是我啦。”那个男人不好意思地说。 ……就,不知道说什么好,我怎么就管不好我自己的这张嘴呢。 我扯着小鱼的尾巴,在平安时代跟着一群阴阳师是如何解决妖怪的。 踩着天光回来的时候,我是一头雾水啊,物理和心理上都是如此。 “还是看不见呢。”我就看了一晚上的窗户摇动,人们惊慌失措,呼喝疾走…… 麻仓叶王在那里扶着额头笑话一脸茫然的我。 “话说,你们今天又要请假了是吧。”我现在能分辨出来晴明院子里紫色的菖蒲花了。长得有点像鸢尾。 晴明家的早饭,有肉。 因为平安京的贵族们流行不吃肉,吃素,上行下施,和贵族沾点边的人都以不吃肉标榜自己的“高贵”。 我在叶王家里蹭吃蹭喝的几餐,几乎都不见荤腥,除了鱼肉——因为阴阳师举行仪式的时候要保持自身清洁,不沾尘埃,其中需要奉行行为准则的包括了焚香沐浴进行斋戒。 第二天早上了,度过中元节这个不宜出门的节点,源博雅前来拜访据传是“元气大伤”的安倍晴明。 “完全不像是个僧侣嘛。”源博雅看着我对着肉食大快朵颐。 “我本来就不是和尚,而且我还在长身体嘛。”我爽朗一笑,放下筷子,好奇地看着腰上别着刀像是武士,但是又有文人风雅的男子。 “这位是博雅三位。”安倍晴明笑眯眯地给我们介绍,准确来说是为我,麻仓叶王显然是见过源博雅的。 两人互相见礼互相商业吹捧,我和安倍晴明就在一边吃瓜,式神小姐姐收拾好餐桌上的餐具还真的给了我一个香瓜。 我:? 我歪头看着这个一手刚好能拿住的米白色小瓜,挺可爱的。暂时不怎么想吃。于是,我就这么捧在手心里,盘腿看着庭院里开得茂盛的野草野花。 “嗯……” 我听见声音,抬头看见源博雅好奇地看着我。不知道为何,明明他没有做任何大幅度的动作,但是我仍旧从他的眼神里看出了他在抓耳挠腮地好奇。 “我听闻昨夜鬼门大开,有一降服了龙的僧侣协助法师们退治了恶鬼。”源博雅好奇地寻找我身边的龙,可惜没有看见躲到了我袖子里的小鱼。 “嚯,流言这么快就已经出现了吗?”安倍晴明微笑着偏头去看我。 我:……我就看了一晚上的局部地震,什么都不知道。手上的瓜都被吓掉了.jpg “嚯,晴明!那个少年消失不见了。”源博雅发誓自己只是稍微偏移一下视线,再转回头,那个孩子就像是草尖上的露水一般消失得无隐无踪。 “博雅不必担心,那孩子大概是太过害羞了。”安倍晴明安抚受到惊吓像是炸毛了的源博雅。 麻仓叶王垂眼看着那块已经空了的位置,捡起滚落到地上的小瓜。 “晴明师,我想要请教您一件事。” 哎呀,都叫人老师了。安倍晴明用扇子支住脑袋,希望不是特别让人为难的事情啊。 …… 因为渡了一次海,我便开始做起了光怪陆离的梦,原本以为只是限定在那个国度的假日梦幻。万万没想到,那个梦跟着回来了。 不过,就算是在梦里面,我还是看不见妖怪。睡醒但是还没有完全清醒的我想着,果然是在横滨过夜的那天,我梦见平安京的几率大一些,在家里就不会。难道是磁场的原因? 我将被子蒙过头,想着再多睡5分钟。 被子里多出来一个熟悉的呼吸声,是小澄,这孩子应该是怕生晚上到我房间里面了,随手摸了一下,好像摸到两个小脑袋……两个?等下,究竟是有几个啊?! 我一把掀开被子。 看见除却小澄和中也之外,又多了一个黑色头发的孩子。 啊这,啊这……中也为什么在,我大概能猜到,中也应该是陪怕黑的小澄一起过来,小孩子说睡就睡,可能一不小心就睡到我房间。 但是这个呢?! 谁在我的房间里塞了一个陌生小孩!家长呢!王法呢! 小澄和中也睡在我左边,右边就是多出来的小孩子,像是没有安全感的小猫崽一样蜷缩成一团。简直就像是不负责任的猫妈把小崽子叼到自己看中的两脚兽的家里让对方来抚养小猫。 一觉醒来发现被子里多出一只小猫,对两脚兽来说真不知道是惊是喜。 “旦那。”正好夜斗来敲门了。 “明尼,早上好。”小澄揉揉眼睛醒了过来。 “呜哇,这个家伙是谁?”中原中也对上了一双睡眼朦胧的绿色眼睛。 “这里是哪里?我怎么在这里,你们是谁?”黑发绿眼的小孩子看清自己不在家里顿时睁大了双眼。 事情,稍微有点混乱了呢。我的眼神逐渐呆滞,我应该没有从平安京里带什么特产回来吧。 我草草收拾好自己顺便给新来的孩子一份新的洗漱用品,接着带着小孩子们去吃早饭。连其他刚刚起来的人都不约而同地聚集到一楼大厅,看看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这个多出来的孩子是谁啊!”夜斗像是提溜着小猫崽子的脖子那样把伏黑惠的后衣领提在手上。居然有人在夜斗不知道的情况下混进神社,还留下一个孩子。这对夜斗来说简直就是挑衅。 同样坐在审判席上的江户川乱步上下扫视着我,看着看着乱步不由地眯起了眼睛。在江户川乱步那所有真相都无所遁形的目光下,我甚至觉得他能发现我昨晚上做梦梦见了什么。 “是伏黑的小孩。”江户川乱步开口,一副这不是很简单么的样子,“一看就知道他们是父子了好吗。” “我叫伏黑惠。”那小孩子也是这么说了。 “感觉长得更像妈妈呢。”我观察着伏黑惠脸上肉肉的婴儿肥,点了点头肯定自己的说法。 “你究竟是有什么勇气说出这种话的。”绫辻行人是知道我非典型脸盲的人——我在观察人的外貌的时候,总是会觉得有某个角度神似另外一个我看见过的人。简而言之,除了那些外貌特别出众的人,看谁都是长相端正没有分别。 “因为小惠猛的一看有点像伏黑先生,但是细看之下,五官线条更柔和。所以我猜小惠应该神似他的妈妈。” 讲得很有道理,下次不要讲了。绫辻行人没有直说,但是那个眼神已经说明了一切。 “诶——” 第58章 第 58 章 伏黑惠今年四岁还是五岁来着, 因为他爹都有点记不清了。 众人:渣爹! 连线医院人事部门,询问了在那里当护工兼职保安的伏黑甚尔后,得知确实是他把伏黑惠送过来的。 “家里…还有一个姐姐, 我想要回家。津美纪姐会担心的。”伏黑惠忐忑不安地说,纤长睫毛像是小扇子一样忽闪忽闪,手指不经意间紧张地揪着衣角。 黑白双子一人抱着一只小熊试图用眼神杀死一个个都瞒着她们, 晚上跑去和我贴贴的小伙伴。尤其是新来的伏黑惠。 “反正都养了一二三四五个, 不在乎多养两个,你说是吧,春和同学。”绫辻行人似笑非笑地看着我, 这种看热闹的愉悦之情,从内而外,扭曲地散发出来。 唔……我扭头看排排坐的小不点们, 有点像萝卜, 一个坑里蹲着一个。 被绫辻行人归纳夹在一二三四五个小萝卜头里的江户川乱步表示不服, “乱步大人和他们才不一样。” 而夜斗则是试图加入其中,蹲在他们中间。 忽然感到了窒息。 这么多小孩我要怎么养才能让他们统统德智体美劳全面发展。 “嘁。”绫辻行人见我没有要“遗弃”任何一个的意思, 扭头便是面无表情的一声嘁。 “小澄下学期到横滨上小学,你们一个二个也不准躲,拖到明年入学就晚了。”我严厉的目光扫视面色一僵的黑白双子和中原中也。 认为自己是完美的, 上学就是小事一桩的江户川乱步得意地叉腰笑。 横滨新港综合学园,是一所集小初高一体化的集合式校园,暑假过后正式投入使用。 一体化的学校方便规划管理, 然而学生人数过多,容易发生抱团现象。 学校有时像座孤岛, 霸 | 凌发生在孤岛上, 让外人难以察觉。 多所学校也方便搞点什么联校考试, 互相良性竞争一下。 不过,光是建校就建了一年半,不能再要求更多了。 我在心里感谢了一番掐着横滨政府的脖子死命摇着让它们把钱吐出来放入重建基础设施的各方人士。 感谢,至少不用我亲自动手了。动手掐人脖子太难看了。 不过,还有大半个月才能送这群小朋友去上学。也就是说,这半个月我要带这群孩子。 “一只羊也是赶,一群羊也是放。”我眼神放空了一下,接着低头揉了一下伏黑惠那头看着有点扎手的海胆头,“伏黑先生既然把你送过来——”说到这里我的嘴角还是忍不住抽搐了一下。 希望下次伏黑先生能换种方式送孩子。一觉醒来发现自己又多了只要养幼崽,压力一下子就给到了这边。 “说明我还是被他信任的吧。”我无奈一笑,这种托孤般的信任,算了吧。孩子都曾将父母当做自己世界的神。这样挥霍孩子对自己的爱——伏黑先生会后悔的。 明明拥有最珍贵的宝物而不自知,果然是书读少了,脑子不好。 “被那家伙信任——绝对是把旦那你当成小肥羊了。”夜斗哼哼唧唧,气成河豚 “啊,他在我身上宰的刀子,我都会让他从工作里还回来的。”我幽幽地开口,开夜课加强思想教育,全心全意为人民服务。 怎么能总想着不劳而获薅别人的羊毛呢。 “伏黑先生现在在横滨医院里工作,全年无休,把你带到这里来是为了方便照顾你。”我蹲下 | 身和伏黑惠平视,在这个绿眼睛的孩子身上竟然让我看出了一点颠沛流离的浮萍之感。心里骂了一句雇佣兵果然不会养孩子。 “这里会建起新学校,新公司,新港口,人们都会有新生活。” “你也一样哦,小惠。你愿意试着去看看新的生活吗?”我伸出手对着伏黑惠掌心向上,上面有一颗糖果,“用一年份的糖果向你保证,一定会是充满甜味的生活。” “那我可以带津美纪姐一起来吗?”伏黑惠鼓起勇气问。 “当然,我们等下就一起去接她。”我对伏黑惠保证道,拉着他的手先去把他身上的卡通睡衣换下来。 小澄和中也的衣服对伏黑惠来说还是大了点,但现在是夏天,短袖短裤囫囵穿一通倒是还能看得过去。 “被伏黑甚尔当成好人来宰还真的心情复杂。”我收到了伏黑甚尔发给我的短信,一条没头没尾的地址短信,“没想到居然会有一天,有人仗着我的善良为所欲为。” 这明明应该是我的角色设定,是我去不断试探着其他人善良的底线,疯狂跳舞才对。 “呵,说白了,就是把你当成小肥羊呗。” 绫辻行人讽刺道,不过也是他陪着我一起去接小孩子,在阳光下面,绫辻的金发超级好看。 “凤同学怎么还是这么忙,医院的工作不应该结束了吗?”我随口一问,本来没有想要答案,说不定凤秋人又有了新工作呢。 “他没有和你说吗?”绫辻行人的嘴角上扬,为难他特地出来跑一趟,就为了看我脸上的表情,“细叶老师的新书要出版了。” 凤秋人写的笔名,细叶。 啪嗒。 我手上打算用来哄小孩子的糖果掉了一地,很有漫画的感觉,但是幸好都是密封的糖纸,不会脏。我赶紧捡起来了。 我抬头看见伏黑惠和津美纪站在二楼楼道上看着我们,不论如何还是笑着和他们挥手打招呼。 “什么时候的事情?”我有气无力地问,我好像都没有看见凤秋人有在动笔写。 绫辻行人好好品味了一下我脸上三分无奈三分羞耻三分茫然最后一分麻木,宛若扇形统计图一般的复杂情绪之后,满意地哂笑了一声,留下一句,“他在去重悬寺的时候,单独拜访了主持。” “呜。”我猛地捂脸,我都不敢想凤秋人单独去见主持然后都问了什么,我最后再问一句,“新书正式上市的日子是什么时候?” “今天哦。” “咕呜。” 似乎有什么东西在发出猛烈的悲鸣呢。 …… 东京,某家大型书店 书店外张贴了许多张崭新的海报和立牌,只见上面用显眼的字写着。 【当春君站在那里,全世界的风雨都绕开了他的亲友,向他一人倾斜。——细叶】 【细叶老师《怪同学》系列丛书又一新作,横空出世!】 【《邻座的怪同学Ⅳ》,全新的感悟,鞭辟入里的文字,震撼人心。】 头发发灰发白,学者模样的长者抬头看着店外张贴的海报,嘴角露出一丝丝宁静的笑意。竟颇有种岁月静好的味道。 于是,京极夏彦微笑着,步入书店,恰好和一名大约十五岁上下拿着新书的少年擦肩而过。属于恶人天生敏锐的直觉令京极夏彦下意识地回头去看那名容貌清新昳丽的少年。 (这年头的年轻人都喜欢留长发标榜自我了吗?)这是京极夏彦看见披散着长发的少年的第一个印象。 (有眼光,喜欢春君。)在看见少年手中拿到的书时,京极夏彦满意地点头,然后才继续往书店里面走。 拿着书往书店外面走的少年慢条斯理地撕开新书的塑封,尔后一团火焰出现瞬间将塑料纸吞噬了个干净。少年手指翻动书页接着若无其事地边走边看起来。 “春君?春和?横滨出版社……原来是在横滨么。”五官精致气质清贵的少年随意地将被风吹拂至脸颊的长发撩到耳后,露出一双似乎时刻带着笑意的黑色眼睛。 【想走过你走过的地方,看你喜欢看的书,品尝你所喜爱的食物……想要体会你的心情,这样是否能够更靠近一些?】某一瞬间,长发少年的心情竟然与书中的秋君重合了。 弥补上长发少年从未参与过的青春,能够更靠近“春君”一点吗? 【“我觉得不行。”我看见春君弯眼笑起来,他说:“每个人看见同一件事物的想法都是不同的,我在冬日看见一支残花或许联想到衰败和残缺的破碎感,秋君说不定就想到生命的坚强。” “并不是做同一样事情才能靠近,而是因为想要靠近所以才会靠近去做同一件事情。” 春君笑着对我伸出手来,他好像永远都知道我在迷茫着什么,要如何给予我方向。 】 “方向……?”长发少年眨眨眼睛,透出一股子无辜稚子的味道,他继续翻到下一页,“说到方向,横滨在哪个方向来着?要去问问路吗?”他回头看向门庭若市的书店,不少人都是来买新上市的第四部《怪同学》。 …… 第四部怪同学的销量是一如既往的好。 “‘世间的风雨绕过我,向一人倾斜’……说反了吧。”我趴在桌子上听那群家伙故意给我念刚出的《邻座的怪同学Ⅳ》的题记。 “明明是你们让风雨绕过了我。”我是真心实意这么想着的,如果不是有这么一群朋友,我一定不能办成任何事。 “互相成就,可以了吧。”绫辻行人抢先说了一句,成功止住我的话,真的是羞得我面红耳赤,我有什么成就呢。 “里面描写景物的遣词造句还是不错的,你们可以偶尔拿过来看看,学习一下。”绫辻行人慢悠悠地对几个上小学的小学生们说。 绫辻行人在这个时候就分得很清,“细叶是体验派作家,因此所书所写具是由心出发,格外地具有真情实感。按你们现在的阅历,甚至可能读起来觉得太白话了些,不过,文字很浅,情感很深。” 呱唧呱唧,小海豹鼓掌,绫辻老师讲作文课好好哦,真不愧是要立志当推理家的人。 “那,春和哥也会写吗?”中原中也拿着笔,好奇地问了我一句。因为其他两个哥哥都打算动笔写,只剩下我一个不动,看上去可能有点遗憾。 “我也想写啦,但是我写作文都会写偏题,更不要说写了。”我抓了抓头,不好意思地说。 “你写个五百字的散文我都不介意。”绫辻行人忽然开口说了这么一句,抬起那清澈如红宝石的眼睛看我。 嘶—— 被八百字小作文摧残的一溜小不点们将目光转向了我这里,眼神鼓励地看着绫辻行人,绫辻老师,让明尼/春和哥/大人也一起来写作文。 “嚯,似乎盛情难却呀。”绫辻行人轻笑,眼睛一转,似乎就要给我下命题作文了。 “旦那旦那,东京那群妖怪上门拜访了。” 听到这话,我马上蹦起来,却也不忘说一句。。 “绫辻同学,作文的事情我们下次再说,我先去见奴良组。你们乖乖听绫辻的话,好好写字。” 第59章 第 59 章 夜斗穿着分辨不出来是何学校的黑色学生制服, 身上佩刀,晃眼看去,像是回到了大正时代。 听说白鸟学园的校服是小西装, 要不要让夜斗也换一个风格。我想着,眨眼笑着听夜斗讲奴良组来了多少人,猜测他们想要干什么。 我穿着一身写着关于休假中的各种语言文字短袖加黑色休闲九分裤,步入种花制造的日式和风的茶室里。 “哟,好久不见啦,春和同学。”妖化的奴良陆生抬手和我打了个招呼, 夜斗神社后面, 走过红色鸟居就是夜斗的神域。 因此这座民宿也在神域的庇佑下。 “发型变了。”滑头鬼的发型不应该都是漂移地像是镰刀么。天气太热,我的头上抓了个高马尾,看着会清爽一点。 “特训的成果之一。”奴良陆生笑嘻嘻地接上我的话,自从两年前鵺前往地狱,奴良陆生就一直接受训练。而现在, 有迹象表明,鵺要从地狱里回归了。 “此次前来, 也是想要请夜斗神助我等一臂之力。”奴良陆生郑重请求道,一同对抗鵺的朋友自然是越多越好。 “夜斗看着办就好,为什么要问我?”我歪头,高马尾发尾就落到我的肩膀上, 有些支棱的便戳到脖子上, 有点痒。所以我马上就把脑袋扳正了。 “哎呀哎呀,因为夜斗神说要留在横滨。”奴良陆生正经的模样维持不了三分钟, 马上吊儿郎当地把手揣在袖子里面, 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偏头看着我。 “我现在是守护横滨的土地神了嘛。”夜斗不痛不痒地挡回去, 在我看不见的角度还对奴良陆生露出宛如恶鬼一般的表情。 确实,夜斗不能轻易离开新港的凹地,这里不单单有需要超度的怨气,还有小章鱼这个规则类怪谈咒灵。再加上夜斗似乎也不想离开。 那么—— “夜斗需要镇压新港里的诅咒,不能离开。”我盘腿坐在团蒲上,空调吹着凉风,桌上摆着一碗绿豆沙,很是惬意。 奴良陆生似是苦得整张脸都皱起来了。 “别皱着脸了,我给你介绍两个人,实力强劲,价格好商量。”我笑起来,拍拍表情苦哈哈的奴良陆生的脑袋。 “我们都这么熟了,价格便宜点呗。”听这话,奴良陆生顿时支棱起来,嬉皮笑脸的。 “嗯……我打个电话,你们谈吧。我就只能算个中间人。”我低头拿出手机翻通讯录。 “摩西摩西,夏油同学吗?有空么,这里有个任务,嗯?具体内容,唔……超高难度,相当于是越级挑战关底BOSS的史诗级难度。” 即使是暑假也要待在东京咒高的夏油杰接到电话。 “是我,有空,春和同学有什么事情需要我帮忙吗?” 听到是超高难度委托,夏油杰的态度倒是一副无可无不可,气定神闲的态度。 毕竟,他可是特级咒术师。 “我都有空,去夜斗神社细谈吗?” 不过,既然是春和同学的委托——还不等夏油杰答应下来,夏油杰的旁边就冒出来一只唯恐天下不乱的猫猫头。 “什么什么,你们在背着我讨论什么有意思的事情。”五条悟哥俩好的勾住夏油杰的脖子,凑到手机听筒边上。 听见手机里传来另外一个人的声音,我的眉毛不由地跳了一下,虽然我是想着要把夏油杰和五条悟两人都叫来帮忙,但是五条悟冒出来的速度也太快了吧。 一听解释,好家伙,原来东京咒高的学生就算是暑假也要待在学校里待命,两个人加上另外一个二年级,三人统统留守在高专。 太过分了,压榨童工不算,连最基本的个人时间也莫得。我的神情不自觉地严肃起来,咒术界上层那帮乌合之众真的是现代社会一大毒瘤。 “都来夜斗神社吧,是个大单子呢。”我微微叹气,我扭头问奴良陆生急吗? 奴良陆生义正言辞地点头,“急,非常急!” “听见了吗?雇主说急,别等到晚上才到横滨。”我一把按下五条悟猫猫想要迟到的小心思,语气沉稳地说,“麻烦夏油同学务必监督五条同学,唔,如果两人失散了,夏油同学你一人准时到也是可以的。” “嗯?!春和明你什么意思!”五条悟一把抢过夏油杰的手机,然而手速更快的我,马上就挂断电话了。 “什么嘛,对我的态度和对杰你的完全是两档子事。”干什么对他的态度这么差啦,五条猫猫对着已经挂断了的手机嘟嘟囔囔。 “好好想想你究竟是哪里得罪了春和同学,他待人挺友善的。” “什么!我难道不能算人吗?!” 镜头再转至夜斗神社 “这是关系不好吗?”奴良陆生摸着下巴看我风轻云淡的表情,没有怼人的畅快,也没有恶作剧成功的得意。 “啊,不知道这样激将激一下会不会有用。”我挠了一下头,一般人很难对五条悟这种我行我素性格的人下命令,一切只能凭借他心意。像个完全被宠坏了的大孩子。 “但是也不能完全怪他……所以很难搞啊。”我自顾自地说着,又是一声轻叹。 “从东京到横滨坐车大概是半个小时,如果是靠飞的话,大概就是15分钟。”我歪歪头,像是想到了什么好事笑起来,笑眼像是弯弯的月牙。 奴良陆生完全不明白我在笑什么,他不自觉便问了出来。 “可以看见朋友是一件好事。”我说道,接着深呼吸,拿出纸和笔来,我要开始写五百字的小作文了。希望能在夏油杰他们来之前写完。 “你要在15分钟内写完?”五百字,写起来的话不算少了。 “应该可以。”我能在考试的最后一分钟写完一百字,应该就能在15分钟内写完。 于是,我提笔写到。 【 曾经有个孩子在诞生之初的第一眼,便对这个美丽的世界一见钟情。他发自内心地热爱这个世界,想让这个世界的人们能够幸福的生活。这一个小小的孩子,关于幸福的梦想。——题记 我曾在小时候遇见一个古怪的金钱至上的身体孱弱的男人,他仿佛重病在身,时刻都能死去,无光眼睛里看不出一丝求生的意志。 可是当我说出,钱无法让人幸福的时候,他露出了被冒犯的表情,古井无波的脸一下子生动了起来。 等我再继续说,只有爱才能让人幸福的时候,那个男人便露出了“果然还是个小鬼”的表情。仿佛我是个多不懂事的孩子一般。 我知道钱不是万能的,但是钱解决大部分的事情这句话。而且,这两个半句互相换一换位置,就能变成两种不同的心态。 可是,大人们似乎总是把简单的事情复杂化。 这是多么浅显的道理啊。滋润人们的心灵,丰富人们的内在,使其精神充满价值的,一直都是爱。 “这么说来你并不需要钱。”那个绿眼睛男人面无表情,仿佛生活已经榨干了他的灵魂。那双绿色的眼睛像是黑洞一样意图将我吞噬。 “那么我就让财富远离你,不论你挣取了多少,都会在下一秒尽数失去。” …… 】 “然后呢?后面的呢?”奴良陆生双手撑在桌子上,迫不及待地看我接下来的内容。 “诶——,是那天的事情啊。”夜斗也偏过来看我笔下的文字,故事发生当时他也在场,惠比寿这个财神说要诅咒我永远得不到金钱的眷顾。夜斗真的是又惊又怒,恨不得一刀把惠比寿砍去换代,让下一个新生的惠比寿重新赐下祝福。 “我还没有写完呢。”我颇为羞恼地推开这两个家伙,有点不好意思,因为写的不是很好,只是个没头没尾的故事。 “诅咒当然没有成功,我一直都拥有无与伦比的精神财富,相较而言,贫乏的是对方。”我的眼神平静,给故事添上结尾,“所以这个故事比较平淡。唔,好像又写歪了。”我苦恼的看着被我取作幸福的题目,想了想,在前面加上了几个字。 ——泡影般的幸福。 “那个金钱主义的男人最后怎么样了?”奴良陆生好奇地问,那个家伙被有我说服吗? “很快就死了吧,因为我是后来才听说的。”我垂下眼,有些感伤。 惠比寿的换代速度很快,明明上个月还是大人模样,下个月就已经是换代了的小惠比寿。 小惠比寿不再是我认识的那一个惠比寿了。 我将写好的小作文收好,折起来,唉,我真的不会写作文啊。 …… 另一边,给小孩子们上作文课的绫辻行人抬头。飘在房间里的小飞象章鱼忽然支棱了起来,八只小爪爪都竖了起来,它忽然感觉到人偶馆被人触发了。 那可是水族馆里最危险的区域,是唯一没有修改死亡率的展馆。 “你们先自己写一会儿,作业就是写好一篇可以读的作文。我出去一趟。”绫辻行人眼神里充满了跃跃欲试,终于有人触发了人偶馆。让他看看究竟是因为对方太蠢还是又蠢又毒才会进入人偶馆。 故意进入人偶馆,被人骂又蠢又毒的涩泽龙彦陡然间感到头皮发麻,无他,因为涩泽龙彦看见一个人偶的眼珠子朝他动了一下。 “啊,动了。”涩泽龙彦语调毫无起伏,“那么接下来是躲开视线还是紧盯着不放,哦,看来是不能躲开视线。” 10秒钟后,人偶看着没有尖叫也没有躲开视线的游客,将眼珠子转回正确的方向。 如果不去看有点诡异的部分人偶,那么精心陈列了各种细节分拉满的人偶的房间,都可以当小型的人偶博物馆了。不论是近年来火起来的SD娃娃,或者是古董球形关节人偶,甚至是赛博朋克的半机械人偶,在这里应有尽有。 只是过于接近人的人偶造型,让人有种心理不适。 “我没有想到竟然真的会有人蠢到无视各种警告,孤身一人闯入人偶馆。”绫辻行人抱着一个黑发红眼穿着红色洋裙的人偶出现,脸上神情淡漠,眼中的嫌弃溢于言表。 “就好像你听了恶棍的蛊惑,跑到混乱的横滨来一样。” 涩泽龙彦身上妖术师的味道隔着三里地,绫辻行人都能闻到,着实让人厌恶的气息。 “东京来的小少爷,这里没有你想要的东西。”绫辻行人还没有推理出来涩泽龙彦想找刺激还是想找意义,但是不妨碍他这么说。 被人刻薄指责的涩泽龙彦偏头,宛若月光般的银色长发徐徐散落,对一切都提不起兴趣的厌世脸和空洞的红眸,让他看上去宛若一尊了无生机的人偶。 第60章 第 60 章 人偶馆被人触发了。 那是绫辻行人专门开辟出来对付棘手的入侵者的禁区。 我从噗叽噗叽挥舞着八条腕足的小章鱼那里知道这件事。小鱼宛若护卫的将军般逡巡在我的身侧。 “好神奇哦。”奴良陆生好奇地戳了一下在空气中游弋的小鱼的尾巴, 随即被毫不客气地扇了一尾巴。 小鱼不让摸,但是粉色的小飞象章鱼可以。像果冻一样,在奴良陆生的手里滚来滚去, 仿佛喝醉了一般。 “看来它很喜欢你的妖气。”我捏着一根小章鱼软软糯糯的小触手,它歪头抱着我的手指的样子显得很可爱。 妖气似乎和负面情绪一样对咒灵有正相关的促进作用。 “东京那两个人马上就要来了,是要等着,还是去水族馆帮绫辻的忙。”夜斗征询我的意见,水族馆是小章鱼的规则领域,并不从属于绫辻行人。因此绫辻行人面临的风险并不比入侵者低。 “呵, 我不觉得绫辻同学会输。”我哼笑一声, 对我的挚友充满了信任。 能够触发人偶馆的对手,对绫辻同学来说是件颇为有趣的事情。 偶然间撞见绫辻同学出于拷问的兴趣,对入侵者们严刑拷打的我:…… 嗯,还是不要打扰到绫辻同学的兴致比较好。 “我不希望看见有人死亡。”我笑语盈盈地捏住小飞象章鱼,小鱼游至我的脸侧,金红色的尾巴荡漾出缱绻的弧度。 小鱼:死亡凝视.jpg “噗——叽QAQ”本以为能吃到外快的小飞象章鱼含泪答应了, 紧接着猛趴到奴良陆生的手臂上, 猛吸妖气。 “哈哈哈, 看起来它很喜欢我呢。”一点点妖气而且,奴良陆生表示自己不在乎, 甚至饶有闲心地戳了一下小章鱼的脑袋。 “小家伙, 看你挺可爱的, 要不要加入本大爷的百鬼, 我来养你啊。” “噗叽叽叽!”粉色的小飞象章鱼大惊失色——褪色变成灰色,反应过来的瞬间喷水反推远离奴良陆生。 小飞象章鱼贴到了我的手背上, 怎么扯都扯不下来, “噗叽。” “松开松开, 我又没有要你走。” 啪啪啪。 小鱼一顿狂扇,终于让小章鱼冷静下来。 “噗叽QAQ”小飞象章鱼伸出一根粉色的小爪爪抚摸自己被扇出印子的脸。 高专最强二人组果不其然在15分钟内来到了夜斗神社。算了一下车速,大概每小时120公里,还行,就是不如动车快。 在高空中飙车的夏油杰下了虹龙,沉着一张脸,理了理自己有些凌乱的刘海。另外一个对高空飙车适应性良好,以至于变得像二哈一样超级兴奋。 “这还真是丢咒灵的脸。”五条悟脸上挂着小圆片墨镜,笑容贱兮兮的,用手指头戳这小章鱼脸上的印子。 敢怒不敢言的小章鱼:打不过,我忍! “这只咒灵是你从哪里捡来的?养的真不错。”六眼告诉五条悟,这只粉色章鱼百分百是只潜力特级的咒灵。 “马戏团捡来的。”我捻起被五条悟揉搓捏压一脸泪汪汪的小章鱼。 “从那地方诞生出来的啊。”五条悟抱胸轻笑,眼神睥睨恣睢,几乎没有将这小东西放在眼里。 “春和君,可不要被咒灵给骗了。就算是外表再怎么可爱,诅咒就是诅咒,是从负面情绪里诞生的东西,对人类有极大的恶意。”五条悟脸上勾起大大的笑容,癫狂地笑意吓得小章鱼滋溜一下窜到我的肩膀上,躲到我的肩膀后面。 小鱼老早窝在我的头发里,不是很想看见东京咒高的咒术师。 “哦呀哦呀,春和同学你居然养咒灵,还和咒术师交朋友。”奴良陆生笑嘻嘻地打岔,他举手道,“看这里,看这里,我才是委托人哦。” “滑头鬼你还不是和死敌阴阳师做朋友。”咱们老大不说老二了,都是在危险区里跳舞。 “嘛嘛~现在他们可不承认喽。”奴良陆生耸耸肩,显得不是很在意,“只是暂时因为共同的目标而站在同一个立场里。” “共同的目标?”夏油杰微笑,询问道。 “向你们介绍一下,这位是东京百鬼夜行之主,滑头鬼,目标是铲除从千年前便算计着要从地狱里返回的极恶阴阳师。”诶,我是不是被他们传染了,用了好多个特别中二的形容词。我努力反思了一下自己,不要被中二给腐蚀了。关于那位大阴阳师,我还是不愿意叫他晴明,我情愿叫他鵺都不愿意叫他安倍晴明。 鵺配不上那个名字。 “这两位是当今咒术界的战力天花板,如果你还觉得人少的话,我可以把伏黑甚尔从医院里调班调过来。这三个人如果合作起来的话,估计就是无敌了。”对于鵺极度愤懑的心情一闪而过,我向奴良陆生介绍五条悟和夏油杰。 “不要,我才不要和那家伙一起做委托。”五条悟全身都写满了抗拒,见面没有打个你死我活,完全是因为夏油杰不让他杀伏黑甚尔,以及我处理后续的方式还算可以。 “我觉得也没有这个必要。”身为最强的傲气,夏油杰也是有的。 不过,是我的错觉吗? 夏油杰和五条悟之间是不是发生了点什么事情。夏油同学像是受到了什么打击,可是五条悟好像没有察觉。 “那好吧,我会让伏黑先生去支援东京,以防意外。”我点点头,表示知道了。幸好横滨的战力里还有一个超越者可供挥霍,不然我更愿意伏黑甚尔来保护后方的民众。 谁知道那些想要控制立本的疯子会不会突发奇想对横滨下手。而东京绝对是会在打击名单上。 “天气热,要吃绿豆沙吗?”我问。 “要!”X2 夜斗和五条悟像是幼儿园的小朋友高高举手齐齐响应。 …… 横滨水族馆 我叫滚地锦,是一只一岁大的玳瑁猫,阴阳脸,有两只颜色不同的眼睛。虽然听上去有点不可思议,但是我确实拥有一份工作,是这个巨大鱼箱的守护者。这里的所有鱼都在我的保护之下,无忧无虑地生活着。 每日的工作就是在早上九点钟到鱼箱上班,检查鱼鱼们是否健康,游泳的姿态是否象征美味的强健有力,其余的时间我都在巡视领地,下午五点打卡下班,生活规律,无不良嗜好。 唯一让猫忧心的是,需要我管理的小弟越来越多,有点发愁我的上司每天出门捕猎,要捕到多少猎物才能养活我加上这一大帮子的没用的两脚兽。 在我的鱼箱前,每天都会来来往往许多的人欣赏我的鱼箱,但是没有任何一个人能在我的眼睛下带走任何一条不属于他们的鱼,甚至没有付过钱的玩偶也不行。 唉,织田作之助又把一个虎鲸玩偶送给了一个不满十二岁的小孩子。 生活不易,猫猫叹气.jpg “喵——”我用威严的吼声再次吓退了那只猥琐的八爪鱼,不知道为何,哪怕我是一只猫,我对那只八爪鱼没有任何食欲,大概是买相不好吧。现在的我居然也变得挑食起来了呢。 这样不好,所以我猛啃了一口罐头。 午餐是金枪鱼罐头,好吃。接着喝了一碗水,安逸。 我趴在馆长办公室专属于我的小垫子上,想要睡个午觉。然而在我睡着前,我的人类上司,一个非常好的人类,他在我的眼中就像是会发光。 他将我从垫子上抱起来。 “来帮我一个忙吧,滚地锦。” 我答应了,谁叫收养我的人是他呢。我爱他,仅此而已。 …… 我看见滚地锦慢慢地对我眨了一下眼睛。 “我就当你是答应了哦。”我笑着说。 …… 人偶馆 涩泽龙彦终究是棋差一招,败在了绫辻行人的手下。 不甘心,从未有过的挫败感席卷上涩泽龙彦的心头,在过去,不单单是同龄人,乃至比他来得年长许多的成人,其幼稚浅薄的智能令他鄙夷。当然,涩泽龙彦将这份居高临下的轻蔑隐藏得很好,至今未有人发现过。 这时忽然传来一道清朗的少年音。 “打扰啦——” 我抱着滚地锦猫猫,借用馆长头衔让人偶馆暂时对我开放——馆长有权在水族馆的各个角落里巡视。 不单单是有馆长猫猫这一重保险,还有小鱼化作半龙之身环绕着我,守护我不被阴暗的诅咒侵蚀。 我伸手拉过绫辻行人的手,让小鱼顺着我的胳膊游过去,小鱼摆了摆尾巴只肯渡让一部分金色的灵光,驱散可怕的咒力侵蚀。 “绫辻同学,你到底哪里来的底气说我莽。”我轻轻松松就拉过精神有些涣散的绫辻行人,在禁区里待久了会丧失正确的情感认知,偶尔还会低概率触发精神混乱效果。 和涩泽龙彦来了一场智斗的绫辻行人不想理我。 我扭头看见了另一个浑身雪白的人倒在地上,没死,有呼吸,应该是受不了巨大的精神污染而昏了过去。 “这个也要把他送出去,不然真的是要给小章鱼加餐了。” 而在涩泽龙彦朦胧的视野里,他看见了光,非常非常温暖的光。 暂时相当于是加了一个失智光环的绫辻行人靠在我的肩膀上,迷迷糊糊地说着胡话,我估计哪天把绫辻灌醉了都不会说出来的那种胡话。。 “我头痛。” “回去帮你揉一下。” “下手轻一点。” “好好好。” 绫辻行人皱着眉头,显然很是难受。我对一个失智患者能有什么要求呢,现在是希望能够尽快把这个小智障赶紧送出去。 “好热,想吃冰的。” “冰箱里刚做好的绿豆沙。” “不想吃甜的。” “你的那份没有放糖。” “为什么不放糖?” 救命,撑不住了。 我掐了一把绫辻行人的脸,做出一个往碗里投放的动作,“好啦好啦,现在我把加糖进去了,快出去了啦,挚友。” 这次绫辻行人没有说什么,只是一脸严肃地摸着自己的脸颊,想要知道究竟我是从哪里变出糖来的。 哦,还有地上那个也要带出去。 滚地锦猫猫蹲到了我的肩膀上,方便我左右手一边一个把人带出去。我觉得这真的是对我的手臂肌肉一次巨大的挑战。 涩泽龙彦看着挺瘦小的,然而他现在的身高比我还要高一点,差点就要变成白色的拖把被我拖着走。 回到夜斗神社的绫辻行人被夜斗用清水像是驱邪一般撒了一遍,甚至连我都被盐和清水伺候。 “我就说了这只章鱼不能留。”夜斗像个老妈子一样絮絮叨叨的,顺便还递上一条毛巾,让我擦擦脸。 “虽然限制有点大,但是规则类怪谈确实还是蛮好用的。”我用毛巾擦脸,一条崭新的毛巾就扔到了绫辻的脸上,没有动静。 绫辻行人枕在我膝盖上睡着了。 第61章 第 61 章 热, 光是站在那里就会出汗的夏天,恐怕只有躲进空调房里才能得一夕安寝。 “所以给我保持一点距离啊,这位同学。”我手脚并用地推开醒来之后就一直抓住我的手大喊天使的白毛, “你们不要光在那里看着啊!” “我的天使!”失了智的涩泽龙彦一脸狂热地大喊, “我的光!” 旁边的夜斗提着刀, 一副看哪里好下手的样子。 要了命了。这是什么人间社死场景。这位同学你再喊一句,我真的要找个地缝钻进去了。捂脸.jpg “想个办法让他恢复理智啊!”我不行, 我不可,我义正言辞地拒绝涩泽龙彦的贴贴,两只手挡在涩泽龙彦的脸上,拒绝贴贴。 失了智的猫猫可听不得这话, “喵呜。”涩泽龙彦学着滚地锦猫猫一脸委屈地歪头。 我打了个寒颤,顿时感觉到毛骨悚然, 这个失智光环也太可怕了。下次我打死都不要去人偶馆了。 “嘿嘿嘿,让我来拍个照留个纪念。”五条悟拿着手机就在那里上上下下咔擦咔擦拍照留念。 就这还说自己不知道哪里得罪人了,五条悟你被嫌弃真的不冤。夏油杰想着,接着召唤出一个三级咒灵把行为失格的失智涩泽龙彦捆起来, 等精神混乱效果消失。 在这兵荒马乱的场景下, 绫辻行人睡得再怎么死,也被吵醒了。因为我一时不察,差点被涩泽龙彦扑倒, 所以绫辻行人是哐的一声脑袋砸在榻榻米上, 砸醒的。 绫辻行人的情况比涩泽龙彦稍微好一点,他只是降智不是失智。大概是天性谨慎的缘故没有让绫辻行人做出一些非常不理智的举动。 本能让绫辻行人保持安静,残存的智商告诉他, 既然没有那个脑子那就不要思考了, 平白无故惹人笑话。 因此降了智的绫辻行人此刻很安静, 只是伸手揉刚刚被磕到的脑袋,看着有那么一点点委屈。过去总是以冰冷示人的红色眼睛,仿佛浮冰融化,露出最真实的一面。 “好啦好啦,给你揉揉。”我一伸手,绫辻行人的脑袋就凑过来了。有点像是粘人的大狗勾,明明以前看着是猫系来着。我面无表情地想着,等绫辻行人恢复理智之后,我会怎么死。 “这种情况下,也问不出来,他究竟是为什么要来横滨,为什么要挑衅我们?”我略微苦恼地看着被五花大绑之后,仍旧没有放弃朝他的天使靠近的涩泽龙彦。 我,默默地挪了一下位置,可怕的执念。 有五条悟这位世家子在,涩泽龙彦的身份很快就被打听出来了。 涩泽龙彦,东京政要家族涩泽氏的子孙,天资聪颖,和此时家族内部地位最高的涩泽荣一并不属于同一支,却仍旧被带至家族中心教养,被视作涩泽家的麒麟子。 “明酱,你把人家家里的神O宝贝给拐过来了。”五条悟毫不掩饰地放声大笑,还看不出未来样子的麒麟子可不就是麒麟蛋,听上去很神奇O贝。 “不要叫我明酱。”我抗议了一下,撩开绫辻行人的头发看是不是磕得很严重,本来就伤到脑子,别再磕一下磕傻了。 有点红有点肿了,冰敷会不会好一点? 我让绫辻行人躺下,自己拿着冰块袋子帮他按住,让这个小智障自己动手,总感觉会发生什么生啃冰块的事情。 我扭头看涩泽龙彦,心想原来他就是白麒麟啊。看上去并没有觉醒异能力。 “明明拥有许多东西却看不上任何一样,所以去追寻虚无缥缈的事物。”直至死亡都在寻找真正有意义的宝物的“龙”。 是因为所有的东西都太轻易得到了,所以不珍惜手上现有的东西么。说出去就只会让人嫉妒的笨蛋啊。 “别吵了,安静点。”我拍拍涩泽龙彦的脑袋,我看不见也听不见发出古怪声音的咒灵,正好逃过一劫,躲过一波视线污染。我只能看见涩泽龙彦像是被什么东西捆绑住的样子。 安静下来的涩泽龙彦用像兔子一样的红眼睛,一瞬不瞬地看着我,有点呆。 “像兔子一样。”我笑着说,蹲下|身伸手戳了戳涩泽龙彦的额头,“虽然不知道你醒过来之后还能不能想起来,但是我还要说,这里没有你要找的东西。” “我不知道谁让你到这里来的。但是,你想要追寻的,不论是意义还是价值,这里从来都没有存在过。” 涩泽龙彦仿佛无心的人偶游走在这个人世间,因为最后涩泽龙彦是死了的,所以即使是我也不知道涩泽龙彦究竟有没有像童话故事里的铁皮人那样得到一颗心,变成一个人。 ——生命意义和价值不可让他人定义,只能由自我来赋予。 似乎有谁透过蒙昧天光,将这句话告诉了混沌中的涩泽龙彦,于雾气中踽踽独行的涩泽龙彦蓦然回首,看见了天边垂落的一丝光线,宛若一根蛛丝。 “诶,真的安静下来睡着了。你们咒术师还能客串催眠大师的吗?”奴良陆生好奇地看沉沉睡去,去神社的厨房转了一圈,吃饱喝足的滑头鬼回来的时候闹剧果然已经落幕。 “一点小手段罢了。”直接用咒灵作弊的夏油杰轻描淡写地说。 五条悟微微上挑起了眉毛,嘴角咧开大大的弧度,这还真是越来越有意思。 “这个家伙觉醒异能力了哦。”最终,五条悟还是没能憋住这个大秘密,蹲到我身边添油加醋地说道,“能量的波动很强烈,但是比起我来说还是差得远了。” 啊…… 这个时候涩泽龙彦觉醒了异能力是,还是那种无差别攻击的群体攻击。 我闭上眼睛揉了揉额头,麻烦事真的是一件接着一件。涩泽龙彦不是没有地方去的孤儿,我也不能强硬地要求他留下来。据传可能成为超越者的异能力者……会让这个国家疯狂的吧。 我忧心忡忡地想着,只顾担心着涩泽龙彦带来的不可控影响,半点没想到我怀里的那个也是个超A级危险能力者。 “啊,乱步大人也要抱抱。”结束补习的江户川乱步踏入家门时,便看出来家里多了几个客人,于是自然而然地去会客茶室里找我。 看见惬意地躺在我的腿上的绫辻行人,有分离焦虑症的乱步猫猫不由分说就冲上来要抱抱,直接撞到我的背上,像是保龄球一样接着撞到了五条悟。 骨碌骨碌,顿时倒了一片。 我的腰告诉我在撞倒之前的前一秒钟它承受了不可承受之重。 “乱步你要减肥了。”我拍拍知道自己闯祸了,所以顿时安静下来的江户川乱步毛绒绒的脑袋,“还有现在是夏天,贴贴好热,拒绝贴贴。” “起来。”我无奈地说。 江户川乱步哼哼唧唧地爬起来,“还有这家伙是故意被撞倒的。”江户川乱步说的是做小媳妇状一脸委屈的五条悟,五条悟被压在最底下,不过凭借咒术师的身手他应该不会这么轻易地被人碰到才是。 “人家也会失误的嘛~”五条悟脸上的墨镜半挂着,只遮住了一只眼睛,另外一只眼睛对我们wink了一下。 绫辻行人比较惨,什么都干,祸从天降。 会正骨的夜斗帮我看了一下,还好,没有扭到腰,只是撞倒了,过一会可能会有淤青。好啦,眼下这个冰块袋子又有用了。 沙雕网友们说的好,智障儿童欢乐多。 我就想不明白,五条悟是怎么和两个小智障玩得这么开心的。 绫辻行人比起降智更像是自闭,安静地抱着人偶坐在一边。但是听见我叫绫辻的名字,他的眼睛里会有光。 涩泽龙彦则显得更加配合五条悟,在五条悟讲关于他的丰功伟绩的时候,会很给面子地鼓掌。绫辻行人也被要求一起鼓掌。 我,全程录像,大拇指.jpg 嘻嘻嘻,不能就我一个人社死。 等到了第二天早上,绫辻行人的理智基本恢复正常,即便是降了智,出于本能绫辻没有留下多少黑历史。有也都在我手上啦。 “绫辻同学,早上好啊。”仲夏的早晨稍微凉爽些,空气里带着水汽和草木的清香,让人感觉分外安心。我在院子里伸了个懒腰,想着今天要做什么事。 “早上好。”绫辻行人神色淡淡的,看不出来他究竟有没有降智的记忆。忽然,绫辻行人走了过来,伸手捏住我的脸颊,接着做了一个丢的动作。绫辻行人若无其事地说:“好了,也给你加糖了。” 我摸摸自己被扭了一下的脸颊,报复心好强啊,这家伙。 “那个白花花的家伙想要找刺激,所以来的横滨。”绫辻行人显然没有继续在这件事上纠缠的打算,接着说他昨天打探的消息。 “我们的水族馆还没有在横滨之外做推广,知道这里是个‘安全’的危险区的人不多。” “所以说,又是京极夏彦这家伙。”我看向绫辻行人,果然,他点了点头。 “他一眼就看穿了涩泽龙彦浅薄的内心,因此轻而易举地将其引|诱至横滨,如果他不来横滨的话,估计会去闯东京的□□交易地点。”绫辻行人啧了一声,听上去有点遗憾涩泽龙彦怎么就不好好在东京里带着的意思。 “涩泽龙彦可能知道京极夏彦在利用他,毕竟他很聪明。” 不过,知不知道都无所谓了,涩泽龙彦来都来了。 “除了涩泽,京极夏彦最近好像都不搞事了。”我摸着下巴想,事出反常必有妖,是什么吸引到了京极夏彦的注意力。 “我有在调查。”绫辻行人抱胸毫不在意地说,因为京极夏彦作妖,作了,好像又没有。一时半会儿没有发作起来,倒是叫人难找京极夏彦的踪迹。 “东京出了妖怪事件,凤同学让我们不要去东京,就在横滨好好待着。”我在昨天晚上收到了凤秋人传来的简讯,有大妖怪鵺出世的预兆。若鵺从地狱归来,届时东京街头一定会涌入大量的地狱恶鬼。 “有鬼有妖怪,还有阴阳师,真的好想问一下立本的八百万神明在哪里。”立本的神明是真的不管事是吧。上次京都事件也是如此。 “夜斗和中原中也镇守诅咒中心。”绫辻行人挑眉,至少还有两个在干正事。 邻座的怪同学Ⅳ·仲秋(八月) “春君,我们现在算是长大了吗?” “……我还挺享受我的童年的。不要总是苛求自己啦,秋君。” “只有百年的时间予我们,虽然短,但是也需要慢慢长大啊。” 第62章 第 62 章 跌跌撞撞最终留在八原的夏目贵志, 像是被一场雨水滋润的禾苗茁壮成长着。夏目贵志在新家整顿好自己后,好不容易趁着暑假出来找旧时的好友叙叙旧。 但是,好像一不小心就在繁华的东京街头迷路了。 “说不定人家早就已经忘记你了。”胖胖的三花猫趴在夏目贵志的肩膀上, 露出一个阴险的笑脸, 很破坏招财猫天生的亲和感。 “猫咪老师我不是说过了吗, 我和春和同学一直都有书信来往。”夏目贵志也是知道了春和同学在国际化学比赛上得到了金奖,并第一时间送去了祝贺。这次夏目贵志还想当面去恭贺庆祝。 夏目贵志想到春和同学不是没有说过要来找他玩, 但是一想到春和同学说想要说服塔子阿姨他们让他去东京上学。夏目贵志觉得还是自己来东京一趟见见好友比较好。 “哼哼,都什么年代了,还写信。”虽然是一睡百年的大妖怪,但是斑有时候还挺时髦的, 他知道手机也知道电脑,是人类发明出来方便沟通的工具。 “春和同学是体谅我的难处。”毕竟目贵志以前寄宿在其他人的家里,能不要麻烦别人就不要麻烦了。更别提是在家里打电话了, 浪费电话费也不好意思。 “他想要知道我在哪里, 而且……” (春和同学不只一次提到过让我到横滨去, 只是我舍不得塔子阿姨和滋叔叔。) 渴求家人的夏目贵志很难拒绝这样的诱|惑, 所以他这次来见春和同学也是来道歉。 (辜负了春和同学一片好意,真的是抱歉啊。)夏目贵志垂下眼, 眼睫不安地轻眨。 恰好拿着地图路过的麻仓好, 整了整自己被风吹乱的长发, 难怪今天占卜出来的吉方位是这里。这么想着,麻仓好拿着地图,一副外地游客的模样询问着夏目贵志。 “抱歉, 请问您知道这个地方怎么走吗?” “抱歉, 我也不是很熟这里的位置。”夏目贵志像是忽然惊醒一般回过神, 他肩膀上的猫咪老师猛地发出警告的嘶吼声。 “猫咪老师!”夏目贵志大声提醒道, 这里可是在外面啊! “夏目你不要被他给骗了,这家伙身上的属于阴阳师的味道藏也藏不住!”猫咪老师炸毛,炸成一个白团子。 “啊,我以前也养过一只猫。”麻仓好的目光里颇有些怀念,股宗啊,麻仓叶王已经很久都没有想起它了。 “不要装傻了,你这个阴阳师莫名想要靠近夏目想要干什么。”猫咪老师警惕地盯着不知敌友的阴阳师。 “阴阳师,和除妖师一样吗?”夏目贵志下意识地伸手护了护猫咪老师,如果它被阴阳师给收走了怎么办? 麻仓好脸上的笑容变得更大了,他就喜欢善良的人。 “嘿嘿,我只是会一点小法术罢了。”麻仓好随便地打了几个响指,指尖才堪堪冒出一团小火苗,“阴阳师、除妖师都是一样的,只是称谓不同罢了。”麻仓好大大方方地忽悠不知世事的夏目贵志。 说起来阴阳师、除妖师,甚至是咒术师啊都没有什么不同,都是修炼力量祓除不详的一群玩杂耍的罢了。 “麻仓好,怎么样,没有听说过我的名字是吧。和那些大名鼎鼎的阴阳世家是不能比的啦。” 麻仓好晃了晃自己手上的地图,脸上的笑容开朗而真诚,“拜托,我真的只是想要知道这里怎么走罢了。” “我今天占卜出来,这个方位会有有意思的事情发生,所以耐不住好奇就跑过来了。”说得就好像麻仓好只不过一区区擅长一点占星术的半吊子阴阳师罢了。麻仓好主动将自己的地图递过去,上面有他画了五角星的地点。 “那里有什么吗?”夏目贵志迟疑了一下,麻仓好看上去不像是坏人,“只是普通公园,如果这样走的话,很快就能到了。”夏目贵志指了个方向。 “有点复杂呢,哈哈哈。”麻仓好挠头,“我不太会认路来着。”麻仓好双手合十,眼神亮晶晶地看着夏目贵志。这一招还是麻仓好从春和那边学来的。 “我也不熟悉来着……”夏目贵志无奈地说,但是麻仓好给他一种熟悉的感觉,所以他还是认命地带路去了。 总感觉自己是阻止不了麻仓好的。夏目贵志心想。 猫咪老师拦不下夏目贵志,只能随他去了。 “喵咪。”猫咪老师没好气地哼了一声。引来麻仓好的一阵爽朗的笑声。 夏目贵志对麻仓好原本还有点戒备之心,然而在麻仓好出众的口才,平易近人的态度,开朗自来熟的性格之下,性格被动的夏目不由地多靠近了一点麻仓好。 可以说,麻仓好比那些除妖师更符合夏目贵志对于阴阳师的想象,因为能够看见与众不同的风景,而塑造成的孤高又洒脱的心性,由此带来谈吐“幽默风趣”的副产品。 (行走在人群之中,却偏偏游离在人群之外的白鹤。)夏目贵志在心中感叹。 麻仓好的眼神微动。 气得猫咪老师在那边磨牙。 两人相谈正欢之时,忽然一阵地动山摇,麻仓好的目的地葵城遗址公园之上出现了不可思议的建筑群。 葵·螺旋城,千年之前安倍晴明复活归来的通道。 大致看上去有五层楼结构,每层都有座离宫,最高处的宫殿最为奢华,一看便知道是谁在里面了。 “呵,安倍晴明。”麻仓好敛眉收笑,不是什么人都能担得起这个名字的,虽然算得上是阴差阳错才和安倍晴明成了忘年交,但是两人是好友是事实,麻仓好他也确实承了晴明一份情。 “麻仓君?”夏目贵志看着浑身上下显露出锋利气势的麻仓好,不禁瞪大了眼睛,忽有一阵大风起,夏目贵志抬手遮挡飞起的沙土。 “和你聊天确实很开心,不愧是夏君呢。”麻仓好乘坐火灵腾空而起,就要向着螺旋城飞去。 “这个螺旋封印,有点意思,看来后世的阴阳师还是有点出息的。”麻仓好似乎只是随意地抬手在空中点了点,便画出一道门,可以绕过螺旋城城外的天文阴阳术进入城内。 “嗯,稍微散一下步吧。”麻仓好歪头轻笑,随即进城。 猫咪老师在螺旋城现世之时便展露自己大妖怪之姿,护卫在夏目贵志身前。 “麻仓君究竟是什么人?”夏目贵志同样被螺旋城和城外就那么漂浮在空中的天体震惊了一会儿,然后才有功夫想麻仓好究竟是谁。 “哼,又一个想要永生的阴阳师。”猫咪老师,即斑的鼻子里喷出白气,听麻仓好的语气和千年前的阴阳师还有点关系。一个两个的,活了千年的老妖怪怎么都出来了。和千年前的阴阳师比起来,斑都算是一只小猫咪了。 随后,斑叼住夏目贵志的后领子往后一甩,背到背上远离主战场,先跑为上。 另一边,麻仓好降落到螺旋城,一边抬脚往台阶上走,一边说着,“景色太无趣了。”遇到每层台阶顶点的离宫守关者,抬手便是一道阴阳术。 “对待长辈要有礼貌哦。”麻仓好弯眼笑着对那些五体投地的后辈阴阳师们说着。 走到楼顶,麻仓好还兴致勃勃地在旁边欣赏了一会儿,羽衣狐和鵺母子相残的戏码。然后便是一路上没有受到多少阻拦,仿佛有人已经先他们一步将敌人解决掉的东京百鬼夜行。 五条悟和夏油杰跟花开院家的阴阳师们赫然在列。 五条悟烦躁地推了一下墨镜,和夏油杰对视一眼,有人。两人默契地点头,默默地戒备不知名的第四方。 “我还以为胆敢冒充晴明公的人会是何等英雄人物。” “唉——果然,还是太渺小了。” 麻仓好一脸失望地摇头,踏过地上羽衣狐和滑头鬼之孙的鲜血,他甚至没有将一丝眼神投向他人。鵺能使人虚无的阴阳术对妖怪们来说难以对抗,后世的阴阳师和咒术师更是无力抵抗。 而麻仓好似乎只是轻轻一抬手,便阻止了鵺的攻势。 “太渺小了。”麻仓好精致的眉眼淡漠。 听得旁边的五条悟气得快要一口血喷出来,这家伙是在瞧不起谁啊!无下限术式在对抗鵺的对决上没有占到多少优势。 反倒是释放大量咒灵的夏油杰似乎对自己的术式有了更多一些的体悟。 横滨,夜斗神社 我在和东京的伏黑甚尔通过电话联络,托日益发达的网络的福,我透过论坛帖得知东京的上空出现了大蛇。而伏黑甚尔此时正在和大蛇进行着殊死搏斗。 “这单干完我可是要加奖金的。”伏黑甚尔侧脸夹着手机和人通话,被破例允许重新拿着游云耍着大蛇玩玩。 “小心点,别死了。”我听着伏黑甚尔吊儿郎当的声音就头痛,因为不满护工的工资太低,他主动要求去当医院的安保人员。工资是涨了,但是伏黑甚尔他一分钱都没有存下来。 于是我不得不把伏黑甚尔三分之二的钱划到限额支出的工资卡里,交给伏黑惠的手里保管,剩下的三分之一现金给伏黑甚尔。如果赌马输光了,那么每个月的零花钱就只够一日三餐的,连包烟都不会多。 真的是辛苦小惠了。 “嗯,结束了?”我手里捏着电话,这么快的吗?快到我都以为那位超能力者回来拯救世界了。 “老板,你听上去一点都不惊讶啊。”伏黑甚尔手上耍着刀,一刀一个妖怪。 “我很惊讶。” “哈哈哈,我是说你对安倍晴明会被打败这件事一点都不惊讶。” 伏黑甚尔的语气很嘲讽,毕竟千年前阴阳师和咒术师是一家,安倍晴明是阴阳师的老祖宗,也是咒术师的。这么个招牌被妖怪给打败了,不可谓不打脸。 “那家伙才不是安倍晴明。”这一点我必须要说明,我认识的白狐公子比那个鵺好多了。 “哇哦。”不知道伏黑甚尔在那边看见了什么,以至于他吹了个口哨。 麻仓好乘坐着火元素构成的精灵火灵,姿态高傲地翱翔于天际,前面还有只白色的犬型妖怪在引路。距离那两只有一段距离的后面,是仿佛乌云般遮天蔽日的百鬼夜行的队伍。然而即便是如此庞大的百鬼似乎也在畏惧着端坐在火灵上的阴阳师。 “乌云”途经奴良组大宅时,妖怪们便纷纷落下。 夏油杰扶着五条悟,神色凝重地对伏黑甚尔说:“他们去的方向是横滨。” 伏黑甚尔凌冽地抬眼,看已经飞远的阴阳师。 “小老板,有东西朝你飞过去了。” 第63章 第 63 章 朝我这边飞过来了? 我下意识地抬头望天, 哦,忘记了,他们飞得没有那么快, 都比不过动车。 过了约摸半个小时,中原中也才看见有东西从东京方向过来。似乎像是有特殊能力的观光客, 慢悠悠地一边欣赏天上的景色,一边飞行。 夜斗将刀像是标枪一样投射出去,击落上空没有通报便入|侵领空的入侵者。夜斗继续从背后拔出一把刀,持刀伫立, 眉眼冰冷而锐利。 “前方神明镇守, 闲人禁行!” “哦呀,有点意思。”偏头躲过刀剑的麻仓好抚掌而笑, 顺势落地,“行走在地上的神明啊……这可真是难得一见的景色。” “夏目?你怎么会在这里, 退到我身后。”夜斗认出了夏目贵志是当年那个辗转于远房亲戚家的瘦瘦小小的男孩子。 “这只妖怪胁|迫你了吗?”夜斗对夏目贵志身侧的大妖怪投下极具威慑性的一瞥。 “不, 猫咪老师是保护我的保镖。”夏目贵志摇摇头,他也认出夜斗来, 既然夜斗在这里, 那么……夏目心中某个朦朦胧胧的近乎不可思议的猜想渐渐地晰了几分。 尤其是当麻仓好转过头来似是在肯定地对他一笑的时候, 夏目贵志愈发肯定起来。 春和同学在这里。 不单单是作为在另外一个世界里极具传奇性的大阴阳师,而且还在通灵王大赛上获得优胜成为通灵王。 麻仓好的实力深不可测, 更何况成为通灵王等同于成为了神。 “所以我不比你弱哦。”作为法师,麻仓好本体当然是要和夜斗拉开距离远距离作战,让持有灵火灵灼烧夜斗的神魂。 但是麻仓好取得星之力, 借此划破世界壁垒来到另外一个世界, 便失去了这种可以和世界本源等同的力量。 活着的时候便是传奇大阴阳师的麻仓好从来不在意不过算是锦上添花的星之力。 唯一有点不方便的就是灵视又回来了——成为通灵王麻仓好的灵视才消失了。 远处, 刚挂完电话的我若有所思, “啊,起风了。” 麻仓好抬头,看着天上因为疾风而流动得十分快的云,这是暴风雨来临的前兆。 “要在被雨淋到之前,找个地方躲雨啊。”麻仓好摸着下巴自言自语道。 眼见夜斗对战麻仓好隐隐落到下风,中原中也的身上浮现出一层红光,他的体内有荒神的力量。 “不会让你过去的。”中原中也咬牙切齿地说。 “哦?那孩子究竟吸引到了多少奇奇怪怪的东西来啊。”麻仓好摇头,被排斥在高天原神系之外的土神,存在对于天津神来说便是原 | 罪。 麻仓好多少也没有自己同样是归属于奇奇怪怪中的一个的自觉。 “麻仓先生,您似乎认识春和同学?为什么不能坐下来心平气和地和夜斗解除误会。”夏目贵志硬着头皮和麻仓好提议。 “我和他有什么误会呢?”麻仓好弯眼笑着,一人对上两神似乎依旧显得游刃有余。 “因为,如果是春和同学在的话,一定不会希望他的朋友们自相残杀!”夏目贵志大声说道。 “嘛~自相残杀这个词用得有点过头了。”出人意料的,麻仓好因为朋友这个词,停下了手,“我只是好奇啦,不是随便什么东西都能待在春和君身边的。” 听到这话,夏目贵志只好心累地劝住夜斗不要再起兵戈。 于是当我再次看见他们的时候,便是夏目劳心劳力地拦着两个人不要打起来的场景,像是教育家里的猫猫不要动手打架。 看见夏目贵志,我不自觉脸上便绽出笑容来。 “夏目同学,好久不见了。终于想通了要来东京上学了吗?”我撑着下巴饶有兴趣地问,我在安排舅舅舅妈入住横滨开设蛋糕店的事宜,这件事基本上是妥了。因此,在久等外来者不至的时间里,我依旧有自己的事情要干。 “请允许我郑重地拒绝。”夏目贵志脸上心累的表情愈发浓重了。 “这样啊,那也只能这样了。”我无可奈何地耸耸肩,夏目不想,我也不能强逼着人家去。 看来夏目同学很喜欢藤原家,而且生活得很开心,那么便足够了。太好啦,终于又有爱并关心夏目的家人了。 “唔,未来一起考东大吧。”不过我果然还是不能放弃把夏目拐到东京的想法,读大学总是要选个好的是吧。 “春和同学你是不是对我有什么误解。”那可是东大诶。夏目贵志扶额,又不是街边的咖啡店想去哪家去哪家。 “那又怎么样,到时候我还能帮你找推荐信。”写推荐信的人选,扒拉几下还真不少。因此我对夏目充满了信心。 “学民俗专业嘛,说不定还能趁机看看东大所谓的民俗专业其实都是神秘行业的内部人士的传言是不是真的。”我兴致勃勃地说,我基本上已经是保送化学系了,同样待遇的自然也有凤同学和绫辻同学这两人。 春秋冬,又怎么能少了夏呢。 我笑语晏晏地和夏目贵志叙着旧,同时也没有忘记在旁边安静地听着我们讲话的麻仓好。从开始到现在,他似乎一直都很安静。 我确认自己没有见过那张脸,但是有点眼熟——我也知道我有时候看谁都眼熟。但是这个眼熟有点不一样。 “叶王是你吗?”平心而论,从心出发,我觉得这个可能性比较大。 当我听见夏油杰给我打电话说,打败鵺的同样是位阴阳师,而且对鵺自称安倍晴明极为不满——不满的人都是真正见过晴明的人。 我自然会去猜是不是叶王。 “阴阳术真的是神奇啊,没想到能在这里见到叶王。”我的声音与心音重叠一致,对麻仓叶王的信任,对麻仓叶王打败鵺的笃定,对麻仓叶王转世而生的安然自若,似乎一切都是当年模样。 告知春已来到的风儿*,带来草木的清香,一如多年前的夏季。 人们总是将自己的青春归结于某个夏季,闷热的天气,某种可以缓解燥热,带着凉意的心情,时至今日仍旧会被触动。 “真的是,许久不见了。”麻仓好,应该称呼为麻仓叶王更合适些,长叹一声,时光未变,他变回了当年初见的阴阳师,“我现在叫做麻仓好,不过我更喜欢春和君叫我叶王。” “好的,叶王。”我从善如流地点头,弯眼笑起来。 夏目贵志明白过来,自己为什么会觉得麻仓好眼熟了,他有些小动作很像是春和同学。 “啊,对了,还有这个。”转世性格更为活泼的麻仓好,打扮地很像个背包客,他从肩膀上的背包里拿出一整套《邻座的怪同学》,“春和君帮我签个名吧,我看其他人都没有这个待遇你呢。” 哐的一声,我的脑袋砸在桌子上。 朋友,自己人,别开枪啊! “这个是什么?”夏目贵志看我反应这么大,不免好奇地问。 “只是轻而且。”我的喉咙里发出难以分辨的呜咽声。 “确实只是啦。”麻仓好轻笑,他唯恐天下不乱地说,“强烈推荐有夏君出场的第二部。” 我好像发出了放过我吧的声音,大概有吧,我记不清了。因为等我从在好友面前社死这件事情缓过神来的时候,我已经拿着筷子吃面了。 诶,别说,这个炸酱面还真香。夏天吃碗爽口的炸酱面别提多美了。 好友见面会去做什么呢? 当然还是先去吃好吃的啦。 “横滨特产就是黑手党,嘛~当然是开玩笑的。”我好笑地看着夏目贵志有点崩裂的表情,“横滨特产是进口商品很便宜,可以给阿姨挑丝巾,给叔叔挑领带,那种日常款的,能经常用得到的,就会觉得很划算。” 我有丰富地购买伴手礼经验,再嗦一口冷面——我又叫了一碗东北凉面,这种冷面是我可以接受的冷食,有点像是饭后的甜点,面汤里带着甜味。 都是半大小子,食量大得很。 “和你们比起来,我都感觉自己像是个饭桶。”我意犹未尽地放下筷子。 “毕竟春和君还在长身体。”麻仓好微笑。 诶,这话我爱听。 于是我接着带他们在横滨到处逛,越靠近横滨新港认识我的人越多,等我想拐弯的时候,医院已经近在眼前了。 “这里是医院,是横滨的中立区,毕竟横滨是对外窗口,人员成分混杂。”我习以为常地和日常冒充看门老大爷的兰波打招呼。 “好忙啊。”夏目贵志看着忙忙碌碌的医护人员,“医院每天都有这么多的病患啊。” “嗯,因为医院还承担了一部分的福利机构的角色,为暂时无家可归的人提供住所和工作。”超级忙的。我顺便把夜斗送去医务室。 “别挡了,我都看见你受伤了,还有你叶王,都给我乖乖去看病。”我对着他们两个不容置疑地说,这两个都是重伤患者啊,亏他们两个还一路上和我谈笑风生。 哦,夜斗龇牙咧嘴的表情比较明显。 “怎么了?”等在医务室门外的椅子上,我看见夏目贵志出神的表情。 “似乎也稍微体会到了一点春和同学当年看着我的心情。”像是怜爱弱小的幼猫,怜悯它害怕打雷,害怕下雨,害怕明天。却不知道给如何解释,那一切都是可以面对的。 “夏目,你已经不再感到寂寞了吗?” “诶诶诶——!” “虽然很高兴,但是又有点失落。夏目长大了呢。” 第64章 第 64 章 我心平气和地听着医务室里面乒里乓啷的动静, 最后一声仿佛爆炸般的巨响,一切都归于平静。 只要是伤患都躲不过医生的治疗和诫训,是这家新港医院的真理。 我单手托腮撑着脑袋, 微笑地看着夏目贵志,伸手便自然而然地落到了夏目亚麻色的头发上。 “不会再感到寂寞真的太好了,以后也要一直都开心呀,夏目。” 有了新的家人和朋友, 不再感到寂寞的夏目贵志害羞到不好意思地捂脸, 夏目感觉到有只手像是哄孩子那般轻轻落到了他的头顶。 胖胖的三花猫为夏目的窘态发出了桀桀桀的笑声。 “被当做小孩子哄了啊, 夏目。” 我听不见猫咪老师的说话声,只能听见喵喵喵的叫声。 “也麻烦你照顾夏目同学了。”我捏着猫咪老师软软的爪子,像是握手一样上下晃动。 “真是大胆的人类, 竟然如此随意触碰高贵的我。不过好说,照顾夏目这个笨蛋确实辛苦。快点给本大爷买点心当报酬。”胖胖的白团子不客气地叫嚣着,“夏目快点告诉他,我要七辻屋的馒头。” “这里有横滨馒头店里的馒头, 要试试看吗?”我随手就从口袋里拿出一个用纸袋子装好的豆沙包。 什么时候?夏目眼神震惊地看着我从口袋里源源不断地拿出诸如糖果,发绳一类的小东西。随即莞尔一笑, 我还是和以前一样喜欢宽大的口袋, 和在口袋里放东西。 我随手就把发绳套到自己的手腕上,我刚刚看见麻仓好有好几次被风吹,吃到自己的头发了, 还是用发绳把头发扎起来比较好吧。像我现在, 就已经会熟练地给自己扎一个高马尾了。 猫咪老师用爪子拍拍夏目贵志的腿,然后用猫爪子比出一个大拇指, 也真是难为它的小胖爪子了。 “夏目你这个朋友不错, 能处。” “猫咪老师先把你嘴边上的渣子收拾一下吧, 不要吃得到处都是。”夏目贵志扶额心累地说。 “啊,真的是辛苦森医生了。”我对推门出来仿佛和两百只二哈搏斗过的森鸥外挥挥手打招呼,脸上挂着敷衍的笑容。 “我倒是没有做什么,夜斗殿下和那位长发少年的身体素质极好,我能做的只不过是帮忙上药而已。”反倒是森医生对我的态度极为谦逊。 “?”夏目目露诧异,我一般不会对人表现特别明显的负面情绪,其中包括了我特别讨厌的大人。 如果森医生的黑眼圈再重一点,胡子拉碴点,这简直就像是东家大少爷在欺负兢兢业业为医院工作,刚入职的小医生的职场霸|凌现场。 “只不过房间里损坏的器具需要您过目签字。”森医生的语气婉转,适时地露出小心翼翼的眼色,就……特别地茶,茶味比今年的碧螺春还要浓。 森医生身后穿着粉色护士装的金发大姐姐笑容满面地将账单递到我的面前。我接过账单,每次看见御姐模样的金发爱丽丝我总觉得心情复杂。 苍天在上,我当时随口说的我喜欢漂亮的大姐姐,医院不准雇佣童工。这家伙把捏出来的金发萝莉改成了金发御姐——严正声明,我不搞职场潜|规|则的。 森医生是在横滨凹地出现的第二个冬天来到医院,那个时候正好是医院青黄不接的时候。于是医院决定给森鸥外一个机会,只要他通过审核,他就能成为医院的正式医生。 然而可惜的是,森鸥外没能通过。 时间回转到八个月前 ——去年冬天,带着两个孩子的落魄父亲寻求医院的帮助。 “我看起来像是那么好骗的样子吗?”我拢了拢雪花图案的蓝底围巾,转头问夜斗。 “我不明白您是什么意思?”森鸥外表现地格外弱气,甚至讨好地用敬语。 那个坐在轮椅上所谓因为可怕的战争而得了严重的创伤后应激障碍的女孩子,一动不动像个人偶一样任由森鸥外摆布。谁看了一眼都要说可怜的程度,并且还会伴随着对“孩子父亲”森鸥外的同情,和对患病儿不离不弃的敬佩。 我走到骨瘦嶙峋的黑发女孩子面前,看见她的身体因为我的靠近而微微颤抖——所以,她意识是清醒的,能够感知现实。 我伸手触碰她的脸颊,眉头不自觉地皱起,“太可怜了。” 推着轮椅的森鸥外微微一怔,想要拦住我的动作,“晶子现在还不适合和人接触……”森鸥外的话和动作都被一道自下而上亮起的刀光打断。 金发萝莉发出一声尖叫,躲到了父亲后面。 “其实我是不怎么说这种话的,可不可怜不应该由我来评判,泛滥的同情心如果不正式行动起来没有任何用处。”我摘下了雪花围巾将与谢野晶子被风吹红的脸都围起来,弯眼笑起来,“所以我要开始正式行动了。” 女孩子应该会喜欢好看的围巾系法,我努力了一下,勉强弄成了花的形状。 “啊,下雪了。”我伸手接住一片落到我眼前的雪花,并不理会身后的刀光剑影有多么的激烈。很快雪花就被我掌心里的温度融化,化成一滴水。 “我听过这样一句话,雪化了之后,是春天。”我抬手向与谢野晶子展示我手心里被融化了之后的雪花。 “每一个严冬都会过去,春天必然会来到。这是我坚信的真理。” “啊,啊。”丧失了人的情感宛若一尊木偶一般活着的少女发出了不似人声的喊声,她是想哭泣吗?是想嘶吼吗?我把晶子的围巾拉高了一点,这样就不会有人看见她在哭了。 “所谓口径即正义,射程即真理,现在森医生有被我的正义所打动吗?”现在换我站在轮椅后面推着,胳膊肘支撑在轮椅扶手上,笑语晏晏地看着森鸥外。 这是什么可怕的理论?被打得节节败退的森鸥外其实是认同我的观点的,只不过如果被打的人不是他就更好了。 面无表情的金发萝莉漂浮在空气中,手上拿着巨大的针筒,身上的红色小洋裙也变成了护士服。 “医院不准雇佣童工。”我慢悠悠地说出审核不通过的原因,痛心疾首地摇头,“你这样不行啊,会让医院风评被害的。” “倘若是我胜利,春和君还会这么对待我吗?”森鸥外认为我是从哪里知道了他是战败军医的消息,对他怀有仇恨之心。 “为什么不?我厌恶没有任何自知之明发动战争的人,要记住一点,不是你们付出了战争的代价,而是国民付出了一切来支付战争。” 我一想到这个就来气,气到想要拔刀来给森欧外一下。 此刻,一直在横滨街头游荡的三花猫看见那边打起来了,便迅速朝那里赶过去。 现在的年轻人真的不懂体恤退休的老人家,用生命的速度在奔跑的三花猫想。那孩子几乎从不出手,一出手就是已经下了决心。 夏目漱石看好森鸥外,有意让他继承自己的三刻构想,将他放入医院也是想要考验森鸥外,只要森鸥外通过他就是夏目漱石的弟子。 然而我一刀砍断了夏目漱石的念想,我也不会让森鸥外有机会成为医院的院长。我不怀疑森鸥外就是抱着成为院长掌握横滨国外势力再以此为跳板的心来到医院。 森鸥外应该是没有想到我也会剑术,而且还不错。 “嘛,还是多亏了夜斗拦住那东西。”我笑眯眯地说,只是我手上的刀还在森鸥外的腹部里,小鱼一尾巴拍碎森鸥外的手术刀。 “我有点记不清我背的人体构造图了,所以我也不太确定伤到哪里了。”在那只三花猫来之前,我便收刀了,温热的血喷洒出来,染红了我的脸。 “你的血明明是热的啊。”用手擦脸实在是擦不干净,所以我也不去管了。 三花猫猫脸震惊,它大概没有想到我真的这么狠。 “大人真的讨厌,总是说一套做一套,一想到我以后也会成为这样的大人,就开始觉得自己也讨厌起来了。” 三花猫总觉得我话里有话。 不过,我没有理会那只小猫咪,既然自称归隐,那就不要有那么多的存在感了。烦人。 我烦躁地清洗脸上的血迹,与谢野晶子被带回来疗养。至于森鸥外…… “我还没有死吗?”森鸥外醒来感觉到腹部一阵剧痛,医院没有给他麻醉剂缓解疼痛。 “你真以为我是什么杀人狂 | 魔吗?”我感到一阵无语,“喏,这里是医院治疗你的账单。” 看着账单上面的天文数字,森鸥外的脸都僵住了,他难道看上去就像是什么有钱人吗? “好好留下来打工还债吧。” 森鸥外都开始把金发萝莉放出来悲泣。 “医院不会给你正式的职称,你大概算是……校医那种感觉吧。”鉴于我不是很信任森鸥外的医术,还是让他做打下手的活吧。 “还有医院是合法机构,不要想着做什么违法乱纪的事情。”黑医那套绝对不行。 “以前的医疗执照作废了吗?” 森鸥外迟疑地点头,他根本没有医疗执照。 “没有就去考!”我顿时横眉冷竖起来。 因为我对待森鸥外不假辞色的态度,医院里的人对森鸥外的态度也很严厉。 森鸥外是在医院建成的第二个冬天来的,他没有经历过最开始的冬天,他不明白那些人对一个孩子如此信任,如果是那些外国人,森鸥外还能怀疑一下他们是不是打着让一个孩子出来当靶子的主意。 但是本国人还是如此的信任,森鸥外就要开始怀疑自己了。 “如果春和君长大之后打算去选首相的话,我都愿意投他一票。”就是这种信任感。 “你也是犯错进来的吧,森医生。”兰波手上有划伤,幸好来得快,来得再慢一点伤口马上就要愈合了。 森鸥外苦笑,“这么明显吗?” “因为医院的人都很信任他,他的话对一些人来说就像是真理。” “因此,那孩子才在多数的时候不会特殊对待某个人,害怕影响到其他人。” 兰波低头看自己变得粗糙,仿佛是劳动人民一般的手,这双手变得更有力量了。 “只有罪大恶极的人,那孩子才会如此痛苦。”兰波失神地想,“他不擅长对人恶言相待。” 不,他觉得那孩子很擅长折磨人。森鸥外苦着脸想。 “我好歹算是东大的高材生啊。”森鸥外疲惫不堪地说,来到医院只到处干着打下手的活,忙得像狗一样累。 那些人还不见得会对一个只是帮忙扎针的人有多大的好感。 “呵,你对我的真理有什么意见吗?”我的意思是,有本事森鸥外打赢我。 “不,您就是真理。”森鸥外反而低头,仿佛那是唯一的真理。 第65章 第 65 章 嘶, 总感觉哪里奇奇怪怪的。 所以说,我才理解不来这些奇奇怪怪的大人啊。 森鸥外成为医院的医师助理之后,突然表现出一种类似于皈依者狂热的态度,对于医院的工作爆发了极大的热情。 搞得医院的人都在怀疑自己是不是对森鸥外太苛刻了, 创造的环境过分高压, 以至于森鸥外的精神奔溃。若是起初的一个星期, 人们总是幻视那是一条蛰伏起来的蛇而小心地保持距离, 接下来迎来过分忙碌的时候,却是恨不得把人掰成两半,女人当男人用, 男人当作畜生来用。 森鸥外应该感谢自己作为医学生的本能没有丢, 至少消毒工作做得很好,洗手的步骤都是对的, 能当一个干干净净的工具人来使唤。 而我以为是因为森鸥外想要降低我的戒备以此逃离医院的看守——感谢看守大爷兰波, 至今还没有一个劳改犯能逃脱自己的惩罚。哪怕兰波本人也正是一位接受思想教育和进行义务劳动的犯人。 总不能是斯德哥尔摩综合征吧, 森鸥外他自己本人就是医生,应该不至于。把森鸥外当做是受害者也太过分了, 而且更过分的是把我当成加害者。 他才不是什么所谓的斯德哥尔摩综合征。森鸥外对这个说法嗤之以鼻, 如果他真的想要逃出医院——好吧他还真办不到,森鸥外耸肩, 但是消极怠工摸摸鱼还是能做到的。 他只不过是被感染到了, 像是传播力可怕的病毒——这里得到帮助后的人都在用力地活着,终于让让森鸥外这个高知家庭出身的少爷自惭形秽起来。 那是通往奇迹的唯一道路。这是森鸥外待在医院后,日益加深的信念……这也很可能是他唯一获得救赎的机会。 聪明人好像总是想得特别多。 为奇迹折腰, 为救赎自己听上去好像就有多高大上一样, 我不理解这种自欺欺人的说法, 承认自己往前几十年的观念都错了有那么难吗?承认自己从来都不是特殊的那一个, 甚至比那些努力活下去的人更加低劣难道比死去的人还要痛苦吗? “一个人并不比另外一个人高贵,但是一个刽子手还要粉饰自己的行为有多么的崇高,那么就有点恶心了。”我拒绝了为了救赎自己而向我宣誓效忠的森鸥外。 拒绝投机取巧,这个思想教育还是不过关,要好好改造,重新做人。 我必须承认我的脑袋瓜子比不过这些剧本精,因此在我琢磨不透森鸥外的想法之后,觉得冷处理这个方法不错。森鸥外在我这里相当于是剥夺了政治权利终身,他不会有任何向上爬的机会。 …… 话说回现在,我在森鸥外的诊室门口收到了一份账单。绑着绷带的夜斗和麻仓好从诊室里出来。 “收好,这个是你们两个的账单,对半分还掉,还要进行在医院里的义务劳动。”我把账单拍到夜斗的手上,关心了一下他们两个的伤势。 “小伤,很快就能好。”麻仓好轻描淡写地说,他更多的是在与鵺对抗时受得内伤,这个只能静养。 相较于成熟稳重的麻仓好,夜斗表现得更加孩子气。 “嘤嘤嘤,超级痛的。”夜斗的眼睛挂上两大泡眼泪,有可以撒娇的人在他干什么还要装坚强,当然是要亲亲抱抱举高高了。 “我举不动你。”我一巴掌按下夜斗的脑袋。 “我举也行。”夜斗表示自己不挑。 “义务劳动是什么?”麻仓好微笑道,加入话题。 “看情况医院给你分配适合的工作。像是夜斗可能就会分到巡视周边,驱逐入侵者这样偏向安保类的工作。”医院看个人能力来安排义务劳动,因为人手不够,还经常需要雇佣临时工。 “会医术的就去帮忙打下手。” “听上去大家各司其职,很不错。”麻仓好脸上带着温和的笑意,气质与现代人格外不同。 “为了避免资源浪费,人事部的人头发都要掉光了。”我心有戚戚地点头。我这次也顺便给他们认认路,记得以后受伤了可以往这边跑。 “森医生因为有一定的自保能力,他甩手术刀是真的厉害。送到他这里的伤者,大部分都是会造成损失的刺头。写账单是写熟了的。”所以可以不用担心他。我拉回看见狼藉的诊室而目露忧色的夏目贵志的注意力。 “不过总是报损也确实是个问题。”我苦恼着。 “我可以帮忙画个阵法,让里面的人都安分一点。”麻仓好不动声色地说,吓得夜斗嘶了一声,退了好大一步。 “这个阴阳师超恐怖的。”夜斗凭借野兽般的直觉,感觉到麻仓好早就是一只黑鹤了。正好趁他病要他命,把危险扼杀在摇篮里,绝对不会让他有机会伤害到旦那的。 “像你这种野神确实应该惧怕我。”麻仓好掠去轻慢的一眼,嘴角勾起讽刺的笑。 “我在高天原有正经的户口和地皮!”夜斗不由地高声道,而且已经不是最开始的那5平方米小地盘,现在是能盖起一栋小别墅了。 好家伙,我可算是知道这两个人为什么会在诊室里面打起来了。 “不去制止他们吗?”夏目贵志错愕地看着赶紧拉着他的我,猫咪老师被夏目用一只手抱住,不辨喜怒的猫眼死死地盯着那两人看。 “如果他们敢把医院打塌了,那就给医院打一辈子的工吧。”我轻飘飘地说了一句,因为有兰波这个超越者在,异空间能够救下所有人。后续还可以和中原中也一起搬砖。 兰波,超好用。 看门大爷兰波:……空调好冷啊。 既然来都来了,那就去看看还在修养的与谢野晶子,那个时候瘦得只剩下一把骨头的少女,现在正在积极地进行复健。 我向前台借了新港的地图,丢给夜斗,让他这个东道主安排接下去哪里玩。夏目贵志和麻仓好在这种无关紧要的事情上总是很随意,表示让夜斗安排就好。 “那他就会直接带你们去夜斗神社让你们捐香油钱。”我不禁扶额,我现在也没有哪里苦了夜斗的,为什么对香油钱还是那么的执着? “可以看看红砖仓库,或者是摩天轮什么的。”我提议着,接着挥挥手表示自己要去看望一个病人,希望他们能多讨论会,好等我出来。 我买了一支康乃馨,带入与谢野晶子的病房中,插到花瓶里。 与谢野晶子扶着双杠在努力练习行走,她肌肉萎缩养了半年终于有点力气了。走完一个疗程,与谢野晶子气喘吁吁地坐下休息。 我微笑着鼓掌,“很棒哦。” “我已经不是小孩子了。”与谢野晶子好笑地说,她本就是性格外向的人,得到身体和心灵上的双重治疗后,很快又变得活泼起来。 “该鼓励的,还是要鼓励的。”我扶着与谢野晶子坐回床上,看见了床头有痕迹的课本。 “暑假结束,重建的学校就能正式运行了。晶子的话,按照年纪应该上初一。不过最好考试测试学力,再安排年级。” “我也可以去上学吗?”与谢野晶子神情恍惚了一下,校园生活似乎是很遥远的过去了。那时候她还是小学,但是后来就被森鸥外带到战场上去了。 “上学是每个未成年人的权利和义务。”我坐在病床旁边的陪护椅上,平视与谢野晶子,“而每个人都应享有接受教育的权利。” “你要去上学,去学所有你想要学的知识,然后去成为社会的基石。” 我伸手抚摸与谢野晶子的头发,“如果你想去当医生的话,未来学成归来还能再到医院上班,去救更多的人。” “我还能去救人吗?”与谢野晶子曾经梦想当一个治病救人的医生,可是手上沾上鲜血的人,还有这个资格吗? “啊……说未来还是太早了,还是先学着如何成为一个健全的人吧。”我在心里叹气,用力地握住与谢野晶子的手,“在学着做人的时候,一起学着知识吧。” “春和先生说话太让人糊涂了。”与谢野晶子背过身把眼泪擦掉。 “因为我是体验派嘛,哪怕有人指导,但是只有经历过才能明白。晶子你还太小啦,先好好长大吧。”我笑着说。 “这句话更像是在敷衍人。”与谢野晶子鼓脸。 “为了庆祝你康复,我为你准备了一件礼物。”透明黑框首饰盒里蝴蝶发夹真的像是一只蝴蝶一样被框在相框里。 我支付了五元香油钱请夜斗把这枚蝴蝶发卡找到,唔,当然啦,寻找的主力是江户川乱步,只有他才能找到那座被人遗忘的军事基地。 “虽然现在已经是夏天了,可能有点晚了,但是我还是要说。” “欢迎回到春天。” 蝴蝶落到了与谢野晶子的手中。 与谢野晶子没有说的是,那天她被救出来的日子12月7日,恰好是她的生日。 “包装得有点简陋。”我不好意思地挠挠头,只不过是大打了个蝴蝶结。 “不,这个已经很好了。”与谢野晶子将黑框礼盒按在胸口,情不自禁地笑起来。 “我想等到出院那天再戴。” “可以。” …… 我让与谢野晶子好好休息,走出病房,只见麻仓好已经倚在走廊的墙上了。 “哄好小姑娘了?”闭目养神的麻仓好在听见我走出来关门的声音后,睁开眼睛。 “嘛~”我无奈地笑笑,耸耸肩,“只是觉得太可怜了,让孩子成为刽子手的帮凶。” “希望那孩子能更坚强一点。”我相信时间会让她更强大。 “你永远不会救赎刽子手……么。”麻仓好垂下眼,不知道在想什么。 “太高看我了吧,救赎什么的。”我这下是真的尴尬了,鸡皮疙瘩起来一层又一层。 “那你为什么要说永远都不会救赎那个人。”麻仓好听见了森鸥外的心音。 “诶,我说过吗?”我眨了眨眼睛,想到森鸥外便开始皱眉,“是他自己理解错误了。” “救赎是佛祖的事情,我没有说让他去西天见他就已经很好了。”我啧了一声,“如果能够让他自我折磨内心愧疚,我才觉得惩罚到位了。” “可惜,他不是好人,好人才会愧疚。”我的神色冷漠,把我当成救世主才是脑子有问题吧。 我也不是好人,所以我能懂那些人不过是寻求自我感动和心理安慰罢了。 怎么可能真的让他们如愿! 第66章 第 66 章 时间往回拨一点。 因为猫咪老师吵着要吃点心, 夏目贵志只得请夜斗帮忙指路,医院的一些角落里虽然设立有自动零食售卖机,但是猫咪老师想要吃刚刚吃到的横滨馒头。 “夏目快点去买刚才的馒头。”猫咪老师跳到了夏目贵志的脑袋上, 夏目的脑袋顿时一沉。 夜斗抬眼看着夏目贵志, 歪头用手挠了一下脸, “算啦, 还是我带你过去吧。好吃的点心店在新港外面。” “是, 真的是麻烦了。我会尽快回来的。”夏目贵志也不想我回来的时候看见的是以前的小伙伴一声不吭地就走了。 麻仓好表示自己在这里等着就好,还可以顺便和我解释夏目几人去哪里了。 “不用留在春和同学的身边吗?”不用保护春和同学吗?夜斗对这件事应该很积极才对。夏目贵志问夜斗。 “有小鱼在旦那的身边, 没有问题。”夜斗比大拇指。 “小鱼?是指春和同学身边一直在游的龙鱼吗?”那只小龙鱼喜欢趴在春和同学的肩膀上, 作为阴阳师的麻仓好都没有表示异议, 也就是说没有问题。 “差点忘了夏目你也能看见了。”夜斗吐舌头。 “夏目, 那可是只半龙,凭借着自己的努力一点点进阶的妖类, 到最后还能长角, 变成真正御九天掌控风雨的龙。”猫咪老师弯眼,变成像是泥塑一般的招财猫。 走出新港医院的大门, 夜斗拿出了他的新港地图。 “……为什么要看地图?”夏目贵志疑惑不解地看仔细标注了所有建筑物的社区地图,但是即便如此,也能看出来, 这是一块还没有建设好的待开发区。有不少地方还是空白的。 “还不是东京那边打起来了,于是旦那就让人把人防设施开起来了。免得有会飞的妖怪飞到这里无差别攻击平民, 要知道医院里的病人可脆弱了。”夜斗晃了晃自己手上的地图,这是唯一能安全走出屏障开启了的新港的钥匙。 “人防?”一般的人防工程是地下室什么的, 但是夏目贵志没有听说过在空旷的无建筑地上的人防工程。 “本来只是一个小设想的, 没想到还挺好用的, 要不然我怎么能这么快地拦截下你们。”夜斗咧开嘴, 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来。旦那接到电话之后,整个新港便重启了战时状态。这也是医院格外忙碌的原因之一。 “不论你们是从哪里飞过来,人防设施都只会让你们飞到我的面前。”夜斗此刻的蓝眼睛格外的明亮。 人防设施本体·小章鱼此刻累瘫在它的超大水族箱里,水族箱外站着许多穿着白色工作服的水族馆员工。红发的织田作之助站在最前方,不,是除馆长猫猫外的最前方。 “需要投喂食物吗?”这只小章鱼看上去很累的样子啊。因面无表情而极具威严感的织田作之助说,马上就有人推出了如小山一般的海产罐头,由馆长猫猫滚地锦倾情贡献。 “噗叽QAQ”小章鱼将咒力铺满整个新港,因它的能力属性与规则有关,新港内所有建筑物的空间位置顿时错乱起来,一旦有外敌入侵,也无法分辨那错乱的建筑究竟是什么。入侵者本身的精神认知也会错乱起来。 建筑物的真实坐标全部储存在它三个大脑中的一个里,小章鱼此刻就像是一个活着的中央处理器,具备知性的防护网。 虽然本次东京妖怪事件圆满结束,但是还处在筹备和预想中的人防系统开都开了,大家就想看看还能做到什么程度。小章鱼又能坚持多少时间,好做一个统计。有了严谨的数据,新港对自己的抵抗能力就有一个更准确的认知。 “真的是辛苦了。”织田作之助动手给小飞象章鱼开罐头,倒到它的嘴边。 “噗叽QAQ”小飞象章鱼飞快地伸出一根腕足,将食物卷起来吃掉。 “虽然但是,小章鱼不需要进食来着。” 我带来了新的猫罐头,带给把自己所有罐罐都贡献出去的滚地锦。撸了一把正在开心吃罐罐的滚地锦,心情分外愉悦。 “啊,是这样子的吗?”织田作之助无神的双眼落到了躲在我肩膀后面的小飞象章鱼,那神似小飞象的耳朵形鳍正在心虚地扇着。 “它真正的食物是来自员工们的情绪。”我将负面情绪可以增强小章鱼的力量这一点瞒了下来,多让白衣服员工们提心吊胆些日子。 “哦,也就是说小章鱼其实才是水族馆的灵魂人物是么。”织田作之助对上了小飞象章鱼亮起来的大眼睛。 小章鱼:这个两脚兽说我是灵魂人物诶。 “唔,这么说也没有错。”我笑着点头,毕竟水族馆里所有的水产们都是小章鱼一比一真实复刻出来的赝品。 因此水族馆除了日常照明的电灯所耗费的电费,基本上没有什么支出了。哦,还有馆长猫猫的伙食费,馆长助理的工资和员工们的食品补贴。 扣掉这些必要支出,卖出去的水族馆门票都是利润。 得知此事的织田作之助感慨了一句水族馆好赚钱啊,忽然,他想到了一点。 “其他员工的工资呢?为什么没有。”织田作之助发现了盲点,我没有给白衣服们发工资。 “他们都是义务劳动哦,是吗?水族馆的员工们。”我笑眯眯地问今天都聚集在一起的白衣服们。 “是的,这是义务劳动。” “我们都是自愿的。” 白衣服们含泪说出心里话。 织田作之助顿时对他们的不求名利肃然起敬,“要不然……我的工资……”织田作之助吞吞吐吐地说。 “我还没有剥削人到这种程度啦。”我情不自禁地摸了一下自己的脖子,“毕竟我还不想被吊死在路灯上。” “我不会让您被人吊死在路灯上的。”织田作之助当真了,他真的是这么想的,并且还对我做出承诺。 倒是不必如此,我感到一阵头晕目眩,扶住了额头,有种欺骗老实人的负罪感。 “还是先保护好自己呀,织田先生。”我揪起背后的小章鱼,抓起来给织田作之助看小章鱼宛如绞肉机一般的牙齿。 “这个小东西并不是什么无害的物种,想必你也看见过它真实而庞大的身躯,那个才是它的真身。” “它的本能也是捕食人类。” 织田作之助点头,他确实在上班的时候要时不时打断一两根想要掳走游客的腕足。 本能难以驯服,我伸手捏着因为使用能力过度而蔫巴巴的小飞象章鱼,又将其重新放回水族箱里。小飞象章鱼像是一朵粉红色的花一样旋转了几圈,找到一颗可以栖身的珊瑚便游了过去,蹲下去,藏在里面。 “加油,你们的工作从来都是保护游客。” 小飞象章鱼进入休眠后,地上致使空间混乱的人防屏障便消失了。夜斗领着夏目从外面回来的时候还点点头,现在安全了。 然而等到夜斗回到自己的神社,却发现自己的家被一团灰雾包裹着。 “何人竟敢在夜斗神的地盘上造次。”愤怒的夜斗提着刀就进去了,徒留在身后伸手想要挽留的夏目贵志。 “啊,走了。”夏目贵志摇了摇头,刚想抬脚走入灰雾。 “不要进去哦,这里面就像是什么妖怪的领域,会发生什么奇奇怪怪的事情也说不准。”猫咪老师叼着点心似笑非笑地说着,“虽然那个神看起来不着调,但是确实是实打实的祸津神出身。” “祸津神?”夏目贵志许多的神秘侧知识都是猫咪老师教导的,叫一声老师确实不亏。 “就是只要有供奉,不论供奉者是谁,什么脏活累活都干,因为如果不被供奉就会被人遗忘,所以在其他神明眼中有时比妖怪还要低贱的家伙们。”猫咪老师发出类似婴儿呜咽的笑声,让人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看他样子,大概是为了活下去苟延残喘了千年的样子。” “……好可怜啊。”夏目贵志低声道。 “哼,笨蛋,他才不可怜。”猫咪老师跳到了夏目贵志的脑袋上骂道,“看清楚了,这么大的一座神社都是他的了,他现在已经不是祸津神了。” “哼哼哼,被你朋友度化成了武神。”猫咪老师又凄厉地笑起来,“你朋友现在对一些妖怪来说就像是唐僧一样美味吧。如果不是因为你,我也想要尝一……嗷呜!” 这次换猫咪老师得到了砂锅一样大的铁拳了。 “不准你打春和同学的主意!” “哼,小气。” 顶着三层肿包的猫咪老师移开到了视线。 带着麻仓好从水族馆晃荡回夜斗神社的我,回去的时候,那团笼罩在神社外的灰雾已经消失了。 “啊,我的天使——” 啪的一下,绫辻同学就用正义的铁拳将白色的拖把划掉,麒麟给揍晕了。 当时绫辻行人也在灰色的雾气里,他是用近身搏斗术打赢了自己的异能。 “不是说已经通知了他的家人,为什么他还在这里?”我头疼地揉了一下额角,完了,这家伙觉醒异能力了。 “大概是和家人们说了什么类似于想要和朋友们一起过暑假的话。”绫辻行人抬头看夏目贵志,好的,是夏君,下一个,不认识。 麻仓好对绫辻行人笑了一下。 “他家长就那么简单的信了吗?”我震惊,不是说好的政要家族吗?对子孙的安全这么放松的吗? “他父母只是普通人,看上去也不是能管得住他的样子。”和绫辻行人家的配置差不多,只不过绫辻家没有一个德高望重震慑黑白两道的远房爷爷。 “既然觉醒了异能力不如就丢到异能特务科好了。”夜斗这几年在横滨不是白待的,有几个特殊组织还是记在心里的。 “通知他家大家长吧,那位涩泽老爷子。”我叹了一声气,比起异能特务科还是家人更安全一点吧,我从来不信任这些组织。 好不容易抓到一个高级异能力者怎么可能不多做点什么。 “不过,我可以申请一个人身限制令吗?限制他离我一百米远。”那声天使叫了一下,我人都要麻了。 “横滨可以发,但是出去有没有效就不知道了。”绫辻行人笑。 懂了,出了横滨限制令就没用了。 夏目贵志跪坐在团蒲上,感觉刚刚那位同学话里的意思有点怪,就好像横滨政府是我们开的一样。 我一时半会儿没有这感觉,为人民服务不应该是政府的职责吗? 我抬脚就要离开这个房间,然而灰色的雾气悄然缠绕上我的脚踝。 “!” “春和!” 灰色的雾气再次弥漫,这次的范围更广,几乎将整个新港吞噬。 ——诸君,且听这龙吟 金色的长龙冲天而起,龙吟声震八方。 第67章 第 67 章 笼罩整个新港的灰雾将普通人和异能力者划分成两个世界。医院里的异能者们在察觉不对时, 瞬间拿起了自己的武器。 “啊,有点难办了。”一直坐在看门大爷位置上的兰波站起来,仿佛一团懒洋洋的暖气般的内敛气势此刻如同刺球般扎了出来。 “发生什么了?”中原中也差点要蹦到天花板上去, 眨眼之间, 熟悉的哥哥姐姐们都不见了踪影。中原中也现在能看见的就只有兰波一人。 “应当是遭到了异能力的攻击。”兰波感觉了一下, 自己用不出异能了,他微微苦恼的皱眉。他家债主可没有给他发能够防身的枪。 “有点麻烦了。”兰波忧郁地注视着从转角出现的, 与兰波自身长相分外相似的人形异能体。 “攻击他额头的红色晶体。”兰波的声音不紧不慢,完全没有紧张感,想到还有个中原中也可以帮忙,对于不是很想动手只想猫冬猫一整年的兰波非常愉悦地使唤起了工具人。 “不用你说我也知道啊!”中原中也睁大眼睛像是一枚炮弹般直直地冲了出去。 中原中也是高级的人工异能体安全装置,才初初觉醒的涩泽龙彦逼不出中原中也这个容器内部的荒霸吐。 “控制一下自己, 不要损坏太多的东西,赔起来会很麻烦。” “知道了——” 这边的气氛很和谐,刚经历过一波二哈入境的森医生的诊室再次迎来了隆重登场的拆家小能手。 “爱丽丝啊, 我真的不想要伤害你。”指间闪烁着手术刀的冷光,森鸥外露出了悲伤的笑容。 新港医院里的异能者们遇见了仿佛都市传说中的“二重身”,只要和本体见面,便必要争个你死我活。 而像我这种没有什么特殊能力的人本来也会是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再睁眼就能回到正常世界的吃瓜群众。可是,现在我却是在灰雾之中,呆呆地抬头看腾云驾雾的飞龙在天愤怒地吼叫着。 最初, 我分明看见的是一尾金鲤从我的体内飞出,尔后化身为龙直入云霄,发出震天的怒吼。 它在愤怒, 我在愤怒! 我从来没有想过我对这个世界竟然是如此的愤怒。 “横滨有很多的孤儿, 其实他们大多是战争造成的, 横滨爆炸诞生的孤儿数量都不及那些孩子们的十分之一。”我仰头注视着不停咆哮着的龙,心中同样激起想要怒吼的声音。然而恰恰相反的是,我的声音很平静。 小鱼颤颤巍巍地化成半龙绕在我的脖子上,天上的龙似乎是对它有压制,可是即便这样了,它还是想要保护我。 小鱼:天上的那条龙好可怕QAQ “政府不管他们,谁去管那些被当做看不见的污点呢?”我和那些孤儿毫无干系,除了共同生活在一片蓝天下,我暂时想不到能够连接我们的地方。我抬手抚摸瑟瑟发抖的小鱼的脑袋。 麻仓好微微叹气,见诸多不公而不忍,性善也。 那条龙飞上天空狠狠地吼叫了一番,终于飞了下来,让我得以注视那双金色的竖瞳。 我和龙对视,仿佛是在注视着自己。我何德何能有生一日竟然可以有一条龙当自己的精神体。 “龙……你也是被选中的人啊。”意识并不清醒的涩泽龙彦放声大笑,“你果然是我追求的光啊。”清醒过来的涩泽龙彦自然是能够发觉自己失智时,自己记忆里看见的发光天使,实际上是借助了其他生物的光。 但是此刻,他的天使依旧是在发着光。 “闭嘴,如果你不想你的脑子被我打开塞满稻草的话。”绫辻行人再次用了同样的方法,把从自己身体里脱离出来的异能体打散。 虽然绫辻有想过要不然干脆把这个异能锁在小章鱼的领域里,这样一来他就不再受异能的困扰,但是涩泽龙彦总有把异能收回去的一天。 啧,这家伙真没用,就不能一直维持异能吗?绫辻行人嫌弃地想。 能够一直维持这般强大的异能,妥妥的是超越者级别了吧。 只要我心中的愤怒不歇,龙便不会消失。冥冥之中,我有这个感觉。比小鱼曾经展现过还要巨大的,且有对美丽的角的龙首降下,五爪将闹腾个不停的涩泽龙彦压在底下。 微微湿润的鼻翼轻碰我的手。 像活着的生物。我想。 周围的灰雾尽数融入祂的鳞片,维持着祂的生机,但是当灰雾都被消耗完的时候,就是祂要回去的时候了。 但是这条龙看着也不像是有耐心等着灰雾被吸收,脾气有点暴躁呢。我脾气应该没有这么暴躁的吧。 龙再次飞上天空,这次祂是要驱散灰雾。 无论何时看见这场景都让人心潮澎湃。 这就是龙啊。 灰雾散去,日常回归,一切都还是最初的样子——我以为。 然而时刻监控着横滨这座异能都市的异能特务科,在灰雾刚开始大范围弥漫时检测到不断上升的异能值。 “警告,横滨新港地区异能因子大幅度上升,疑似有人使用了危险的异能力。” “调取监控,调取成功,因雾气原因无法观察。” “异能因子还在不断上升。” “已经超过临界值!” “疑似异能特异点诞生。” 当监测到的异能因子浓度到达最高点时,监控摄像头中看见了天上有龙,若是还能截取声音,那么他们就能听见高昂的龙吟。 而在龙出现后,异能因子浓度下降了。 最后一切数据恢复平常。 横滨第一次灰雾事件,在极短的时间内,归于平静。 当时,大部分横滨市民在家中都能听见龙吟,如果在当时进入到新港还能有幸一睹龙的真容。 【我过得是一种充满耻辱的生活……】* 一具宛若尸体般的大型漂浮物,慢悠悠从穿过新港的河面上漂过。跳入河中的黑发男孩便借由着流水的力量,一路漂到了新港,如果没有人阻止他的话,估计能漂到入海口。 第一次入水,业务不熟练的太宰治在快漂进新港的时候醒来了,他面无表情地看着河面上飘起灰色的雾气,显然有不同寻常的事情发生了。但是,那和太宰治有什么关系呢? 直到他看见了冲天而起的龙和听见了仿佛要将人耳膜震碎的吼声。一种说不出来的冲动,让太宰治抬起身想要看得再清楚一点,然而他似乎是忘记了自己还在漂着,抬起身的动作只能让他沉到水里。 “这个世界上怎么会有龙呢?”太宰治否认着质疑着,却有种他暂时无法解释的欣喜若狂——太宰治将这种狂喜暂且归为自己马上就可以体验无痛死亡的喜悦。 即便沉入水底,龙身上散发的那亮眼的光也没有消失,穿过水体刺痛了太宰治的眼睛,让他闭上了眼睛。 …… 熊孩子不抽不行啊。 小鱼变成半龙——因为它觉得这个形态更具备威慑力,而且似乎是因为受了刚刚的刺激,原本物似主人型的宛若咸鱼一般的态度渐渐褪去。小鱼现在对化龙非常感兴趣。 小鱼用尾巴死命地抽涩泽龙彦。 恭喜白麒麟成为继小章鱼之后的又一个被小鱼粗暴对待的对象。 打人打脸尤其伤人自尊,可时涩泽龙彦只是遗憾地捂着自己红肿的脸颊,“瞧着不如方才的真龙。” 涩泽龙彦果然很擅长气人,小鱼差点气成河豚。 涩泽龙彦比我大两岁,17岁,还是个让人头疼也会考虑到他的年纪的未成年人。 “这里不会留你。”我对涩泽龙彦说,这家伙并非没有归处,只是他不将那无法填满他心灵空洞的地方视作自己的归处。 虽然很想把这家伙随便丢到异能特务科去,随便他们怎么搞,但是不行。 我都不确定放任一个还没有意识自己是反社会分子的反社会分子被一帮跪太久的人接触洗 | 脑捧成什么样子。 “太心软了,我的……”涩泽龙彦的话还没有说完,哐的一下被我一拳揍到肚子上。 “我不会对你心软,我同情的是被你嚯嚯的普通人,心疼的是遭受到的损失,你该不会以为你在我心里有多重的分量吧。” 这句话同样送给一直找我麻烦的京极夏彦,他如果不针对我,我也不过是在路上看见了会打电话报警的好心路人市民。 “啊秋。”某路过的老人家猝不及防的打了个喷嚏。 “吓到你了吗?夏目。”我觉得关人禁闭太不人道主义精神了,所以我把睡着打呼的小章鱼当成发夹夹住他的头发,权当做是限制,然后放到医院前台。 “你好。”淡定的看门大爷兰波和一看又是个犯事的小年轻打招呼。 “……你好。”直觉告诉涩泽龙彦自己最好安分一点,这家医院究竟是有多卧虎藏龙啊。 “感觉春和同学变了好多,好像又没有变。”夏目贵志抱着猫咪老师,本来宠物不太适合进医院,但是看门大爷兰波给了他一个可以收集猫毛的金色立方体,接着被允许了。 “因为我好歹也稍微长大了一点嘛。”医院又收入了一名疑似孤儿的落水者,刚从水里捞出来就被送到了医院。 我相当自然地从手上退出一根发圈递给麻仓好,“我看见你好几次吃到自己头发了,扎起来吧。” “哦。”麻仓好乖乖地低头把自己发尾扎好,从正面看还有点看不出来他扎头发了。 真不知道他在执着什么,发型吗? 第68章 第 68 章 分配给麻仓好的义务劳动内容是照顾儿童部的小孩子, 监督他们吃药,分批去晒太阳。 “小孩子啊,说好带也好带, 说不好带也不好带。毕竟, 再听话的小孩也是会哭的。”我带着麻仓好去儿科门诊,夏目则是主动请缨去育儿活动室。 夏目说总不好自己一个人在这里闲逛,他没有这么说, 我是自己理解的。 毛茸茸的小猫咪会是获得小孩子喜爱的一大利器, 唔,有可能会对小猫咪过分热情。 “是软乎乎的。”正在换牙的小女孩抱住猫咪老师。 “不会打人吗?”文静的男生对猫咪充满了好奇,但是不敢凑近过去。 “我也想抱抱。”更多的孩子举手, 兴奋地说。 接着便是哄小孩子们去睡午觉, 睡醒之后分配水果和小点心, 这才是每天儿童部的重头戏。小孩子如果不好好照顾的话, 很容易就有个头疼脑热什么的。因此儿科门诊每天都是人来人往的。 我甚至见过,像是生产线一样大人抱着小孩排队,医生护士在队伍前面动作迅速地挨个从已经配好贴上名字的药篮子里拿出药水, 给孩子打针或者是挂水。那些药篮子也在医护人员的身后排起了长队。尤其是到了换季的时候,这种队伍长龙还要特地给他们找一个空旷的地方。 “虽然横滨的总人口少, 但是在特殊时期留下的孤儿数量比较多, 所以儿科门诊每天都有人。”我小心地避开一位抱着两个孩子爸爸, 他要赶过去拿药。 “这里很大一部分的孤儿是由你资助就医,或许还有些就是你收留的。”麻仓好看到一些半大的孩子也在门诊里面戴着口罩不说笑, 学着医生们不苟言笑的样子,帮忙送药或者是引导走错门诊的患者去正确的地方。 “是各界捐款人士资助的, 收留也是医院收留的, 他们留下来是当学徒的。”我老神在在地到医导台给麻仓好拿志愿者的红马褂, 上面标着儿童门诊志愿者的字样。 “据我所知,学医是一件很费神费力,甚至还很费钱的事。到最后还可能当不成医生。”麻仓好一点都不嫌弃手上这件看上去有些土气的红外套,“很多时候,孤儿们有口吃的就不错了。” 路过一个帮忙的小孩子听到了麻仓好的话,不由地对他怒目而视。 “没事哦,立原你去帮哥哥姐姐们的忙好吗?”我看了一眼小孩子衣服上绣着的名字,亲切地弯腰对他说,“我会好好教育这个大哥哥。” “我们长大以后一定会成为像哥哥姐姐一样很厉害的医生的。”立原满脸的义愤填膺,他握拳激动地说,“少看不起人了。” “是是,立原很有信心。”我摸摸这孩子红色的头发,这个孩子应该也是孤儿,接着便被送到了医院抚养。自从医院表现了有多少孤儿都来者不拒的态度,横滨大部分孤儿都被送到这里来了。 将这些孩子通过年龄划分,大一点但是还没有成年的先送去扫盲班教育,劳动课要么被送去农场帮忙,要么是来医院帮忙。剔除掉心术不正的家伙,这些会是新港第一批能用的青壮力。 像立原这样年龄大小的孩子通常都会留在医院,接受潜移默化的教育。更小一点就在儿童部或者是幼婴部接受分批抚养。 养孩子花费巨大,各界捐款也要省着点用,学医反倒是最便宜的选项了,按以前那种学徒制,让孩子们跟着学基础知识。不过不会让他们动手,一动手就是要被外界抨击谴责的“医疗事故”了。 看来还是要设立医学院,这样就能给能力达标的学生发“毕业证”,不过那算是很久远之后的事情了。现在这些学医的小苗苗们还在长大过程中呢。 “春和先生,要好好教育他哦。” “好——,好了,立原快去帮忙吧。” 立原一手抱着东西,另一只手和我挥挥手走远了。 医院走廊不许奔跑,于是,立原一步一步走到另外一栋楼的住院部,门牌上写着与谢野。 “晶子姐姐?”立原道造敲门,听没人回应,悄悄开了一道门缝,探头看过去。 与谢野晶子捧着一只金色的蝴蝶,坐在病床上默默流泪。 立原道造瞳孔微缩,那是……金属制造的蝴蝶。 “小造?”与谢野晶子擦擦眼泪,回头看见皱着眉的小家伙,或许是因为那头红发,与谢野晶子对他升起了更多的亲切之感。 “晶子姐姐你为什么在哭?”立原道造放下带过来的书,药和其他一些东西,走到与谢野晶子的身边,将手放进她的手里,这点小动作,与谢野晶子并不会拒绝。 与谢野晶子反而握紧了这位在她心中和弟弟无异的孩子的手,眼泪便簌簌地落了下来。 “我……只是找到了丢了很久的东西,很重要,很重要的东西。” “是这只蝴蝶吗?”立原道造知道自己不该继续问下去了,保持这个距离,他还是那个有点冒失,但是很讨人喜欢的男孩子。只是这件事对他来说同样很重要。 “是的。”与谢野晶子擦干了眼泪,像是重新捡回勇气一般,看着立原道造的红色头发。 “他是一个和小造你一样,有一头热烈红色头发的人,怜悯弱小,富有正义感,是个很好很好的人。” 与谢野晶子眼中已有预感,她了然地对着立原道造微笑。 立原道造的手指贴在那枚金色蝴蝶上——他和他的哥哥一样,拥有控制金属的能力。如果立原道造想,他能让一枚无害的发夹变成杀人的利器。 红发的男孩子对上即将被他杀死的受害人透彻的目光,他的手竟然动不了了。 这恐怕是立原道造最好的机会了——杀死害死他哥哥的凶手。 门外,我靠在墙上。立原道造在江户川乱步调查出来的卧底名单上。江户川乱步偶尔会来医院大门坐着,看里里外外的医生护士和患者。 话说我还蛮期待的,异能特务科会让谁来当卧底。说不定不会,毕竟只是一家中立医院罢了。 所以我有时候经常在想,军警那边的人脑子是不是有问题,让这么小的小孩子来当卧底能做什么? 想混入组织从底层做起一步步往上爬,不会招来怀疑?思路挺好,操作零分。推小孩子出去当棋子,他们难道不会觉得心虚吗? 到底是谁在戕害未来? “不去阻止吗?”麻仓好听着病房里的心音,医院这般生老病死集中在一起的地方本该有许多嘈杂的,渴望活下来的声音,但是麻仓好却听不真切一墙之隔的声音。 整座医院似乎都被笼罩在结界里面,或者说是由结界构筑成的建筑。 #感谢建筑师兰波# 除了水泥钢筋之外,墙体里还有一层异空间当内芯。 因此,对于麻仓好来说医院静谧之处算是难得的清净之地。 “我有时候总是在想,选择了死亡的人究竟是想开了,还是没有想开。他人真的有资格制止人选择死亡吗?” “你的答案呢?”麻仓好轻笑出声,这些问题我自己应当是有了答案才对。 “有人说,在这个社会人总逼想要活下去的人去死,劝想要死的人活下来。”我仰头自嘲地一笑,“所以说啊——” 我推门进入病房,拉住立原道造的手,微笑地说:“你有想过,做出这种事情之后,你在未来的日子要怎么去生活吗?你要去当一辈子的杀手吗?” “春和先生?!”与谢野晶子惊疑不定地看着突然出现的我,甚至连敬语都冒出来了,她很快回过神来,慌慌张张地对我解释,“这个孩子没有对我做任何事情。” “我总是希望我见到的孩子能够准确地说出三十年后自己的年纪。”我蹲 | 下身,平视立原道造充满了仇恨的眼睛。 “你觉得三十年后自己几岁?” “我……” “你能活到37岁吗?” ““37岁,67岁,甚至97岁,我都希望你能活到那个岁数。我希望每个孩子都能自信地说自己未来会长命百岁。” “不用担心战争,不用担心生病没有医治。” “做出这样的事情之后,你觉得你还有资格去想这样的未来吗?”我的声音里带上了几分恐吓去吓唬这个七岁的孩子。 “她害死了哥哥。”立原道造咬牙切齿地说,如果不去仇恨与谢野晶子的话,他要如何面对死去的哥哥,又该靠着什么活下去呢? 哪怕她心里也是这么想的,然而当与谢野晶子听到那个人的弟弟这样指责到,她依旧感觉无法呼吸。甚至想就这样被他杀死好了,这样或许她就能赎罪,与谢野晶子这般想到。 “如果你去刺杀发动战争的人,我或许还会夸你一句天真烂漫。”我轻蔑地扬起嘴角,眼中的不屑倾倒而出削得人脸皮发烫。 立原道造再怎么傻也知道这不是好话,他涨红了脸,生气地瞪着我,却说不出一句话。 “你只不过是挑了个好下手的软柿子——所以我想知道,是谁告诉你与谢野晶子在这里休养的?”我的手指捏住立原道造两边的脸颊,却没有让他开口说话的意思。 我不需要答案。 任何伤害孩子们的家伙,都不配当人,那些不做人的家伙难道还少吗? “还是先带下去吧……” 我歪头自言自语着,立原道造嗷呜嗷呜想要说些什么,我的手便越发用力,让他不能说话。 第69章 第 69 章 与谢野晶子抬手捂嘴, 心惊胆战地看着我手里快要喘不过气来的立原道造,想要劝我却不知道从哪里开始。 听见我似乎要把立原道造送走,与谢野晶子猛地起身, 感觉一阵头晕目眩。请不要送走他,他年纪这么小, 一个人在外面会死的。这一句话在嘴边却说不出口。医院里有太多没有抵抗力的人了,如果立原道造背后的人想要他去做点什么打击我的威信里,那么那些人很有可能会有危险。 连与谢野晶子自己都是我救下来的, 她实在没有那个脸开口。而我又是个说一不二的人, 如果她开口说愿意用异能力帮我救人说不定我会改变主意。与谢野晶子急促地呼吸了几下, 手微微颤抖又猛地握紧, 她打算开口说自己复出的事情。 唔, 我得解释一下,与谢野晶子未来当不当医生, 或者是用不用异能力救人, 我都尊重他的选择。虽然我肯定是希望她去当医生, 没办法,医院缺人才啊, 但是用不用异能力那就随意了。 人类不是离开了异能力就活不下来了。人的魅力是向这个世界展示自己对命运的不屈和勇气。 “我打算送他去检查身体。”我一把握住立原道造想要给我一拳的手,我从小也是和其他小朋友打到大过来的,每个阶段我都揍过, 立原道造的力气可不像是普通的7岁小孩。 我没有对与谢野晶子说是觉得立原道造的身体不对劲,而是说检查一下他的身体有没有植入间谍道具, 比如窃听器啊定位芯片啊这种东西。 “他还这么小,那些人怎么敢!”与谢野晶子又惊又怒, 恨不得拿起自己大刀去把那些家伙给砍了。 “确实要检查看看情况, 如果被安在了紧要的脏器上不好摘取, 请让我也参与手术。我可以帮忙。”与谢野晶子不敢赌那些丧心病狂的家伙会对一个孩子有多大的好心,如果在心脏上安装了接触式炸|弹,她还能救下濒死的人。 我利落地将立原道造的双手剪到后背,一把捞起他,“你先好好休息,有情况我会通知晶子你的。” 哪怕与谢野晶子很想跟过去看看,可是就她这个身体状况还是不要给人家添乱了,与谢野晶子点头,“是。” 门外 麻仓好没有跟着我进病房,现在这个时候的与谢野晶子不好见外人,她还在休养,生理心理都需要静养。所以麻仓好这个外人选择在外等候。 麻仓好抬眸似笑非笑地看向摆了一盆绿植的转角,那盆光长叶子的草刚好可以挡住一个身高不高的小孩子。如果不是因为听见了心音,麻仓好恐怕还真的会略过去。 “被发现了,还不出来?”麻仓好看着转角,大有如果不出来就把人揪出来的意思,“难道说,是想我请你吗?” 只是不想待在病房里的太宰治趁着护士没有注意到自己便偷偷溜了出来,随意地在医院里闲逛,看看能不能发现什么。果真,凭借在老家锻炼得炉火纯青的偷听技术,太宰治还真的听到了许多杂七杂八的消息。 嗯嗯,看门大爷叫做兰波,是个怕冷的ptsd患者,新来的看门白毛在忧郁。医院里来了一只三花猫。叫做夜斗的小哥是个万事屋,委托费很便宜。 林林总总的小道消息不胜凡举。 然而在太宰治越走越偏,环境幽静一看就知道是高级疗养区的,太宰治碰上了两个看上去不是一般人的人。尤其是,太宰治还听到了气质更坚毅的那个人过于死亡的看法。某些观点还是蛮新颖的嘛。 太宰治脸上扬起最能讨人喜欢的可爱笑容,心里却是在想着好倒霉,被人发现了。 “大哥哥好厉害哦,我以前在家里偷听爸爸谈话都没有被发现过。”太宰治理直气壮地说出自己偷听的事情,心想究竟是怎么被发现的。 麻仓好简直要被太宰治那骄矜的傲气儿给气笑了。 “小朋友,既然选择走出了家门来到这个社会上,就要知道有些事情不能干,有些人你不能招惹。”麻仓好微笑着,却有种居高临下尔等都是凡人的气势。 (呜哇,可怕,他会杀人吗?他会杀我吗?不知道他杀人的手法利落不利落,希望我能够享受无痛死亡。) 麻仓好听了一耳朵的黑泥,这个小孩子满脑子想的都是无用的废料,追寻着苍白的死亡,简直就像是腐化了一般。 这种腐朽的气息令麻仓好不由地皱眉。 “嗯,叶王?”我抓着立原道造出来,看见麻仓好似乎在转角那边干什么。 “你好哇,大哥哥。”太宰治从麻仓好身后探出大半个身子,笑嘻嘻地和我打招呼,“这个大哥哥忽然拦住了人家,想要和我做游戏,好奇怪啊。人家好害怕啊。”太宰治坐唱念打一番表演,气得麻仓好想要打人。 “春和君,你不要误会!”麻仓好听到太宰治心说是故意的,更是气得怒不可遏,但是我的想法更为重要,必须要好好解释才行。 我当然不会误会麻仓好。 而且,在麻仓好转头想要和我解释的那一瞬间,太宰治是拔腿就跑。 我和麻仓好,乃至我手上的立原道造俱是一静。 半晌,我才开口打破这片沉默。 “叶王,动手轻一点,不要打扰到其他病人休息。”我温声说,“打也打轻一点,还是个孩子呢。” “我这不是也是小孩子吗?”麻仓好咧开嘴露出一个过分灿烂地笑,既然是“孩子们”的玩闹自然没有那么多的规矩,摔摔打打多么正常的一件事啊。 太宰治冲到楼下,随便选了一间有人的病房,想要进去躲一躲,然而当太宰治的手刚摸上门把手推开一道缝。太宰治便感觉到后衣领上传来一阵拉力,这么快就追上来了? 然而,当太宰治看了一眼门上安装的能够反光,看见一定倒影的亮条,他猛地回头,他看不见任何东西。可是确确实实存在某个东西抓住了太宰治的后领。 灵异事件?!太宰治猛地一哆嗦,脸色发白,他毕竟还只是一个11岁的孩子,人生当中还从来没有见到过鬼。 于是,太宰治就像是一只被雨打湿的小猫崽提溜到了麻仓好和我的面前。 我们的位置已经换了,不在疗养区,而是到了检查科。 我送立原道造去做个全方位的检查,看看他的身体改造到什么程度了,一般来说,小孩子还太小,改造程度应当不会太严重,还有救治的希望。 如果不行,那么很可能就需要与谢野晶子出手了,我想她会很乐意救立原道造的。 麻仓好双手抱胸,笑嘻嘻地看着被抓回来的太宰治。 “我错啦。”太宰治可怜兮兮地举手求饶,然而他的心里话是他下次还敢,还会更加小心一点。 “我可算是知道了什么叫做熊孩子。”麻仓好扶额,硬生生觉得自己好像老了十岁,心态又变成了不想努力的中年危机的大叔。 “是……刚救下来的落水儿童,已经可以下地走路了?身体素质不错。”我点点头,当然也有可能是因为儿童的恢复能力强,但是再怎么强也是需要好好休息。 “如果落下病根就不好了,以后下雨天头疼,关节骨酸痛可不是开玩笑的。” “诶,大哥哥认识我?”他不是就是个普通的落水儿童吗?这种一看就知道在医院里颇有地位的人会关注这种小事吗?太宰治在医院的公告栏上看见我的照片和我成立的儿童救助基金。 “兰波有说来了一个孩子。”我对太宰治笑笑,“我儿童部里也没有见过你的脸,那么你应该是新来的孩子没有错了。” 这个家伙难道记住了每个孩子的脸吗?太宰治微微睁大了眼睛,记那么多的人有什么意义吗? (不,我觉得是因为你长得比较好看,所以春和才一眼看出来不是那些孩子。)麻仓好心说春和君的脸盲症在意想不到的地方发挥了作用。 “春和酱~”一道甜腻腻的声音忽然在我的身后,一把勾住我的脖子,把我拉离了麻仓好,“不要随随便便就和危险人物混在一起啊。” 夏油杰踱步走过来耸耸肩表示自己也控制不了五条悟跳脱的行为。 “我不是打电话给你们说,这里平安无事不用担心,没有必要赶过来么。”我费劲地把五条悟的胳膊从我的脖子上扯下来,不容易啊,差点就被憋死了。 “人家超级担心你的。”五条悟幽怨地看着我,好像我做了什么十恶不赦的事情一样。 “嘶——”我搓了搓手上的鸡皮疙瘩,“好好说话。” “有受伤就去包扎,没事你们就赶紧回去。” “伤口已经包扎好了,悟自己就会反转术式一些轻微的小伤自己就能治愈。”夏油杰同样表示自己没有怎么受伤。 夏油杰的眼神时不时就往麻仓好那边飘。 “我好像还记得还有个骑着妖怪的少年,不知道他现在在哪里?” “是在说夏目同学吗?他在育儿活动室带孩子,他现在很安全,就是带孩子可能有点累,你想去见一见他吗?”我恍然一笑,对着夏油杰说。 “不必了,知道那个少年无事就可以了。”夏油杰拒绝了我要不要去帮忙带孩子的潜台词,我可惜地叹了一口气。 “叹什么气呀,春和酱~解决了这么大一件事,当然是要好好庆祝,妖怪那边现在就已经开始开庆祝宴会了啦,要不要一起去啊。”五条悟大大咧咧地说,完全不在意自己咒术师的身份。 第70章 第 70 章 “不想, 很忙,没空。”我的眼神放空,我已经想象到妖怪宴会的群魔乱舞了。本来这些事情和我也没有多大的关系吧, 就不要去凑这个热闹了。 然而五条悟可不这么想,或者说,光是有人拒绝他就足够他较劲了。 我:不是经常有人在拒绝你么…… “你有什么事情要忙?”五条悟拉下自己的墨镜,露出仿佛被冬雪轻吻过的蓝色眼睛,试图用眼神攻击。 嗯, 还是一如既往的漂亮蓝眼睛,但是没有可能, 放弃吧。 我推开五条悟不断凑近的脸,转头看见了仍旧是被拎在某个我看不见的存在手里的太宰治,我自然而然地走过去抬手用手背贴了一下太宰治的额头。 “叶王先去儿科门诊吧, 这孩子好像还在发烧。” 本身便是在义务劳动当中的麻仓好点头, 顺便做了一个要不要他一波带走两个乱入的咒术师的手势。我好笑地摇摇头。我等一下还要和两位咒术师谈一下关于结算报酬的事情。 回过头便对上五条悟写满了震惊的脸。 “啧,居然骗不过你, 这个可是世界上仅此一双的六眼哦,你难道不喜欢吗?”五条悟不可置信地看着我, 他发现自己居然在我的眼睛里看不见一点动摇。 “可能我更喜欢黑色或者金色的。”我歪头想了想, 告诉五条悟这个答案。 拎着小猫宰子的麻仓好渐渐走远,在心里解释黑色是因为我是黑眸, 金色则是因为龙的眼睛是金色的。 “诶——”五条悟拖长了调子,身材高大的他为了和我对视必须要佝偻起背, 因此被我一巴掌拍在背上。 “好好把背站直了, 小心以后就驼背了。”我习惯看学生都是乖乖站直的, 看见人不好好站好, 就觉得不对劲。 “最强才不会驼背呢。”五条悟习惯性地反驳, 但还是乖乖把背挺直了。 至于还在做检查的立原道造,等下会有医生过来接手,如果立原道造身上真的有接受了改造手术的痕迹……那么恐怕整个医院都要好好检查一下了。 地点合适,医院也合适,进行手术的设备又都有,简直是集合了天时地利人和,立原道造不在医院里接受手术都说不过去。 我的脸色微冷,率先走出去。 “春和同学对那位阴阳师看上去很信任。”夏油杰看见了麻仓好架在胳膊上面的儿科志愿者红马褂。 “叶王?他是个好人。”我往医院外面走,医院在凹地的边缘,朝凹地往下走渐渐就能看见夜斗神社,新港水族馆这些新建的建筑物。 “你是不是看每个人都是好人?”五条悟哼了一声,跟着我走进夜斗神社后面的民宿里面。 请动最强组合的价钱不便宜,而我作为中间人能够得到一份介绍的佣金。和他们的身价比起来不多,但是也够我再捐一波款了。 “不是。”我接住迎面而来的黑白双子,她们一左一右拉住我的手。刚刚灰雾弥漫,她们也受到了影响,如果不是夜斗拦截下来,她们的术式很可能也要成为涩泽龙彦的收藏品之一了。 “我只是尽可能地希望我看见的每个人都是好人罢了。”我蹲身挨个摸摸菜菜子和美美子的头发,“你们先去写作业,我等会儿会去批改的。” “乱步偷懒没有写作业!”菜菜子气呼呼地说,美美子抱着小熊玩偶在旁边点头。 “我等下去说他,好吗?”我哑然失笑,关于分成合同早就拟定,而咒术师和妖怪们的雇佣合同暂时存放在我这里,备份也在我这里。 我真的是越来越像是一个中间人,也就是所谓的掮客了,游走在黑与白之间,那边都不是。我的手指搔了几下滚地锦的下巴,滚地锦眯起了眼睛,它也下班了,为我另一只不得闲的手在批改小家伙们的作业。 不单单是小澄的暑假作业,黑白双子的,伏黑惠和津美纪,甚至江户川乱步这个大龄儿童的作业都在我的手底下。 “说起来,那两个咒术师只是过来一趟拿合同?”乘坐恢复运营的新干线回横滨的凤同学洗完澡出来,头发上带着水汽,摘下眼镜的脸看上去少了几分克制而多了几分冷漠。 “好像是。”我唰唰唰地一目十行地批改小学作业,这些简单的题目完全可以用心算解决,“可能还想确认我是不是还活着。” “看来他们也不知道缘由,却仍旧是不由自主地走向你寻求帮助。”凤秋人屈起手指支在下巴上思索着,“五条悟中二期还没有毕业,总以为自己强到可以解决任何事情,真正想要向你寻求帮助的人是另外一个,叫做夏油杰的咒术师。” “嘶——”我保持低头的动作倒吸一口凉气,凤同学是不是把我想得太厉害了,什么冥冥之中便吸引着充满困惑的信徒,啊呸,没有信徒。不要乱搞宗教。 “凤又没有说错。”像猫一样的少年,江户川乱步枕在我腿上和滚地锦各占了一边,我已经感觉到了自己腿上的血液不循环了。 我摸摸江户川乱步的头发,他发出了和滚地锦类似的呼噜呼噜的声音。 “那个表现得像是在苦夏的怪刘海,信念在动摇。”江户川乱步睁开了冷色调的绿眼睛,过于清醒的目光让他看上去和平常格外的不同,“他想在春和你这里获得支持和开解吧。” “太高看我了,我能支持什么,又能开解什么。”我推了推江户川乱步的脑袋,不要像个小孩子一样赖着了。 江户川乱步哼哼唧唧的就是不肯挪开位置,变本加厉地把滚地锦抱到他怀里,这样就是他一个人享受膝枕了。 我:……你也就只能欺负欺负小猫咪了。 没办法,我只好先把他们已经改好了的作业本发回去,让伏黑惠他们自己试着订正。不懂再让我来讲。 “所以才说他们都是笨蛋。”江户川乱步躺在榻榻米上得意地左右滚了滚,幸亏滚地锦的脾气好,不然早就给他一爪子了。 “所有人都是笨蛋,这么简单的事情都想不明白——不喜欢的事情,不去做就好了。” 凤秋人偏头,终于端端正正地看了眼江户川乱步。 “这句话说的不错。” “哼哼哼。”被凤秋人夸奖了的江户川乱步越发得意了。 “我们亲爱的乱步大人,你的作业呢,写在哪里了?”我拍拍江户川乱步的脑袋,让他抬头看自己一片空白的作业本,“如果今天不写完的话,明天的小点心就没有了。” 江户川乱步嗷的一声蹦跶起来,“可是我不想写作业,都好无聊。” “这是你要学的知识,这样乱步以后才会变得更聪明。”我笑着轻抚江户川乱步毛毛躁躁的头发,把翘起来的部分都平下去。 “如果我都学会了,可以不用去上学吗?”江户川乱步提溜着大眼睛看着我。 好嘛,都学会和我谈条件了。 我的回答是,“不可以。” “乱步你要学会和人相处,在人群保护好自己,丰富自己。你不需要被所有人喜欢,但是也不要被所有人讨厌。” “可是,春和你就不讨厌我,你喜欢我。”江户川乱步颇有种恃宠而骄的傲娇劲儿,如同摆着架子的猫咪,表面上是允许你摸一下,背地里尾巴已经翘起来了。 看,他符合没有被所有人讨厌的要求。 “是的,我喜欢你,所以我希望有更多的人能喜欢你,让全世界都看看你。” “唔。”江户川乱步咳了一下,这一记有点遭不住,他摆摆手,“那个那个,那个怪刘海!没错就是他,劝他赶紧休学,不然他一定会……”忽然,江户川乱步皱了皱鼻子,他不知道该怎么来形容。 “如果一个人的信念崩塌,他会死吗?”江户川乱步天真地问。 我叹了一口气,“大概和死无异吧。” “那他就会‘死’。”江户川乱步接受了我的解释,给夏油杰下了结论。 “不能去帮帮他吗?”小澄抱着自己的作业本,为难地看着我,小澄和夏油杰不过是几面之缘,他天性中的善良对一颗星星的坠落表示难以忘怀。 “比较不好帮,看来真的是只能劝他休学了。”我将目光投向并未表态的绫辻行人。 “让他主动脱离泥潭确实是方法之一。”安静看书的绫辻行人慢悠悠地翻过一页,“不过,春和你难道不觉得固步自封的咒术界很碍眼吗?” “更何况,春和同学你明明都给了他们一个机会。”凤秋人无不赞同地点点头。 我不是,我没有,你们别瞎说。 “妖怪的存在已经没有办法隐瞒,只能暴露出去,而阴阳师们则是变为寻求更加现代的生存之道。他们都在朝着未来前进,呵,可是那堆烂泥还是瘫在那里,真是烂泥扶不上墙。” 凤秋人重新戴上眼镜,刻薄的目光被阻挡在薄薄的镜片后面。 “人家还能再吃个十年的老本,管他们作甚?”我不以为意地说,接着就看见绫辻他们齐刷刷看向我的眼神。 怎、怎么了?我左右看看像是得到了什么启示的几人。 “十年么。”凤秋人收回目光喃喃自语,似乎在讲要好好规划未来的十年。 “就算是还有十年,也别想让我去带小孩子。”绫辻行人眉目沉敛,抱胸说道。 诶,虽然我确实是想让绫辻帮忙带一下太宰治这个过于敏感的孩子,但是和十年有什么关系,说的好像我要在十年之后发动总攻一样。 哈哈哈,怎么可能嘛。 第71章 第 71 章 港口城市的清晨和其他城市的清晨没有什么不同, 贩夫走卒,打着哈欠上班的程序员都在为了生活而忙碌着。 那只格外稀有的公三花蹲在海边的护栏上,看这座日夜不眠的城市。 黑夜与白天,这座城市日夜不歇像是一只不知疲倦的钢铁巨兽。既冷漠又无情, 却仍旧是这连绵浪花中的一朵, 无法抵抗地被卷入浪潮。 他是如此地热爱这座城市,他们仅剩的容身之所。 三花猫忧郁地蹲坐在涂着白蓝相间的油漆的铁栏杆上, 风吹动三色的绒毛, 竟然有种消瘦之感。 “喵呜——”三花猫忧郁地趴了下来。 清晨, 独自一人出门散步的绫辻行人走到了海滨公路上。我从来没有见过凌晨四点的横滨,但是绫辻行人看见过早上六点钟的太阳。 我起不来,我真的起不来。可能要等到我老了之后,就能和绫辻一起出门呼吸凌晨五点中的新鲜空气,但是十五六岁的我真的起不来。 因此, 爱好散步的绫辻行人只得一人欣赏清晨的大海,仿佛提前进入了退休生活。 绫辻同学从小和其他小朋友合得不太来, 因为太聪明,太透彻,他清醒得不像个小孩子以至于显得冷酷无情, 没有同理心。 直到绫辻行人遇到另外一个“清醒”的小孩子, 后来绫辻才知道清醒算是一种难得的品质了。有些人情愿活在梦里面, 也不愿意醒过来, 甚至仇恨将其叫醒的人。 “真是宁静的早上。”刚对着晨曦中人们勤劳努力生活着的城市这么感叹完, 绫辻行人就听见了一道哀怨的猫叫。 这运气,没谁了。 绫辻行人撇过眼看去, 一只花色普通的三花猫, 绫辻收回自己的目光不去看它, 他对小动物倒是有点耐心,因为他比较可以体谅它们听不懂人话。对其他能听懂人话的人则没有宽裕的地方。 “今天会有个好天气的。” 绫辻行人继续散步,将不再前进的小猫咪留在原地。 大概八点钟,我才揉着眼睛醒来,其他人一个比一个爱赖床,毕竟是在假期么,像绫辻这样这么自律才让人自叹不如,果然是天才。 “绫辻同学你起好早哦。”还穿着睡衣的我伸了个懒腰,蹲坐在走廊上滚地锦舔了舔爪子,它已经享用完自己的早餐,准备去上班了。 小飞象章鱼经过昨晚的修整现在已经醒过来,懒洋洋地趴在滚地锦猫猫的头上,像一顶小帽子。 顺带一提,滚地锦今天早上的猫饭是绫辻行人做的,顺便也给我们做了三明治。 我不得不在心里感叹一句,绫辻,真的好贤惠诶。我双手拿着包上一层保鲜膜方便拿取的鸡胸肉三明治,像是仓鼠一样哼哧哼哧啃着。 背后开着的电视里播放着早间新闻。 “早。”凤秋人晃晃悠悠地起来,给自己泡了一杯咖啡,速溶的。加的糖和奶也是非常接地气的几百日元一袋的日常款。 “早上好,凤同学。”我笑着对他打招呼。 小朋友们的房间里,定了统一八点三十响起的闹钟,现在他们一个接一个排队洗漱,接着排队取自己的餐具拿餐点。蒸熟的速冻包子配牛奶,再加一个鸡蛋。 江户川乱步喜欢甜牛奶,不喜欢吃没有什么味道的白煮蛋。 “其实我也不喜欢吃啦。”小澄小声地对着伏黑惠说,“但是明尼说要补充足够多的肉蛋奶才能长高。” “下次给你做蛋羹试试。”我拿着白煮蛋在小澄的脑门上装模作样地敲了一下,然后在桌子上用力滚了一下,很快就能把蛋壳剥下来。这些蛋壳等下会收集起来做花肥,神社后面留了点地当菜园子。 “吃水煮蛋多方便。”我说着,却还是拿着手机查了一下怎么做鸡蛋羹,加牛奶就变成甜口的鸡蛋布丁,吃咸的可以加点肉末或者是虾茸。看步骤还挺简单的。 “如果做了的话,那就要全部吃完哦。” “是~”XN 清脆的声音齐齐响应,你们是有多讨厌吃水煮蛋啊。 手上被塞了一杯牛奶的凤秋人面无表情地喝早上的第二杯“水”,为了给小朋友们当榜样,我们三个没有一个能逃得了每天早上一杯牛奶。 吃完早餐,给他们上几节课,马上就到午餐时间。午饭这个工程量比较大,所以我们都是到外面去吃的。有时候是去医院蹭食堂,有时候就是去种花街打牙祭。 昨天吃的是食堂,今天就去种花家的小饭馆。 路上还碰见同样早早就出门上班巡视街道的夜斗,他是这条街上商人们能安稳做生意的保障,有时候还会兼职航运收货人。 “旦那旦那,今天酒楼的特色菜是香辣蟹哦。”夜斗兴高采烈地和我说,看上去很想和我一起去酒楼薅羊毛。 小澄拉着我的手,好奇地看着夜斗。像是出来春游的小学生,伏黑惠拉着小澄的手,津美纪又牵着黑白双子的手。 “好呀。”正愁没地方能容得下我这里这么多的人呢。中午气温逐渐升高,最好还是把小朋友们送到有空调的新港医院育儿活动室。 我也终于可以短暂地结束我带娃的一天,只有一个大龄儿童跟着我回民宿。消耗完整个上午的精力的江户川乱步乖乖地去午睡了。 “我也好累啊。”我对着空调扇猛吹,为了节约没有开空调。 待在民宿当一个安静的美少年·绫辻和安静的少年企业家·凤秋人默默地移开了视线,带孩子的事情还是要我出手。 “这个是我查出来的一点眉目。”绫辻行人甩给我几份资料,用行动表明他很忙他没时间来带孩子。 “恶之祠堂?什么东西。”我接过那一沓不算薄的纸,翻了翻,颇有种奇闻轶事的刊文读物的味道。 “据说只要向祠堂朝拜就能获得成为恶人的才能。”绫辻行人轻描淡写地说,可是他会这么关注这个东西只能和一个人有关。 “京极夏彦的鬼蜮伎俩。”正在为事业拼搏的凤秋人成功搭上了神秘侧的车,一出场便是和阴阳师,妖怪都有关系的“大佬”。真实情况——中间帮忙传话——却是被凤,阴阳师,妖怪这饶有一致地按下去,变成烘托三方更高大上的大佬人设。 “除了他也不会有人无聊到搞这种事情。”绫辻行人哼的冷笑一声。 我看着绫辻行人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能在众多凶案的蛛丝马迹中找到串联,“真的是辛苦你了,绫辻同学。” 这些线索细碎而隐蔽,猛地一看过去像是什么牵强附会的东西。但我从不会怀疑敌人的狡猾程度。 “这里说河流,水井,十字路口这些地方有可能设立祠堂,横滨该不会也有吧。” 下午两点,理论上一天最为炎热的时间, 京极夏彦带着面包来喂海边贪婪的小海盗们,“今天可真是个好天气啊。”有脾气霸道的海鸥直接将京极夏彦手上还剩大半的面包抢走了。 “果真是强盗。”京极夏彦读到过《怪同学》里我在海边喂海鸥结果海鸥将整个面包都抢走了,在那时我便觉得这些海洋强盗们不可以靠近。 所以那以后,我是再没有喂过海鸥。 某路过的三花猫看见某个人干脆将其他面包全部揉碎喂到更多的海鸥,接着他退了一步,看见的是比方才更多的海鸥对着面包碎一拥而上。 “不具美德的人,妄想某一天被阴影笼罩的自己能够发光。”京极夏彦讥笑,像是在笑着不懂谦让的海鸥,又像是在笑那些披着人皮的人。 三花猫顿时感觉到头皮发麻,这是个凌驾于恶棍之上的大恶人,京极夏彦心中对于恶的理念几乎能够称得上是一种哲学。 像个妖怪似的。三花猫跑远了之后,才蹲到屋顶继续观察着这位来到横滨的妖术师。 若是京极夏彦知道自己被人叫做是妖怪,大概是会不屑地哼一声,那种忍辱负重千年最后达成夙愿翻车的生物不配和他相提并论。 对没有自我意识的咒灵,京极夏彦更加嗤之以鼻,虫豸罢了。 在不曾见过妖怪的年纪,京极夏彦确实想过成为不老不死的妖怪,活在人们的口中,永远都被人铭记。只要京极夏彦想的话,变成妖怪的方法超过三种。 经历的多了,京极夏彦不再那么激进,对变成妖怪也不再执着。京极夏彦这才意识到缺少的是能够继承他思想的弟子, “妖怪无用,异能者无用,咒灵更是愚蠢。”活在众人皆醉我独醒的环境里,于是京极夏彦更加疯疯癫癫了。 “但是,这也不是你随便来骚|扰我的原因吧。”我带孩子带得心力交瘁,结果又有一个大|麻烦等着我。 我捏了捏脖子,站在一座亮着灯的房子的门外面,天还没有暗,这座便点了灯。像是故意开口问里面发生了什么。 我捏着脖子的手一顿,我绫辻和凤都有自知之明,所谓恶质祠堂皆是子虚乌有故弄玄虚的玩意儿,不论是填平水井,清理河道,维修灯坏了的十字路口,都是只要叫上一帮修理工就能解决的故障。 因此,如果在外不幸遇见京极夏彦,不要惊慌,能够逃离尽可能地逃离。没有人会责怪一个未成年的孩子。 “春和君来和我玩一局的话,我说不定可能放过里面的人。”京极夏彦仿佛温和开明的老师,循循善诱地劝着我。 不好意思,我拒绝。 我当即拨通警局电话,疑似发现瓦斯泄露的民居。 第72章 第 72 章 三花猫身姿灵巧地跃到了围墙上, 看着眉目温和的少年再一次凝起眉峰,上次它看见少年愠怒的样子差点就弄死了它看好的一颗钻石原石。 现在那颗钻石大概是在被砂纸打磨吧,硬度绝对够格的金刚砂。猫猫忧郁.jpg “我会试着打开门窗, 看看能不能把人救出来。”我挂掉电话,不去理会电话另一端喊着少年你要冷静等待专业人士救援的声音。 好了,现在我和警方报备过了, 我要去闯民宅了。 “嚯,这种谎报又私自行动可不像是善的行为。”京极夏彦揣着明白装糊涂, 踱着步子悠哉悠哉地跟在我的后头,探头探脑地看我直接伸手穿过去从里面打开独栋小洋房庭院的前门。 像这种装饰性大于实用性的栏杆究竟是什么用啊, 拦狗的吗?我在心里吐槽, 这种不到我腰高的白色栅栏门, 真的可以算是门吗? “我什么时候说过我是好人了。”我扯了一下嘴角, 房屋的门是锁着的, 有点难度。于是我从口袋里抽出一张大约一掌长三指宽的白纸,就是那种可以随身携带放在口袋里,用到的时候拿出来记东西的便签纸。 我折了一下纸,让纸从紧锁的门缝里往上轻轻一拨, 门开了。 #为横滨开锁王的诞生献上崇高的敬意# 三花猫的猫脸一脸的扭曲,为什么你会这么熟练?!你不该是个安心读书的学生吗?前教育家在心里痛心疾首地大喊。 无他, 唯手熟尔。 我以前老家的门是来防我的,用钥匙总是开不开,偏偏要用这种偷鸡摸狗的小方法才好开。开门速度是钥匙的五倍,试过了都说好。 “哦呀哦呀, 这可真是——”非常适合像他们这样的邪道的行为, 京极夏彦闷声笑着, 像是在燥热的夏天里吃到了一口冰爽的刨冰。 我直接忽略表情愉悦的京极夏彦, 表示自己喜欢奶砖雪糕不喜欢冰渣子。 夏季昼长夜短,还不到五点钟,天亮得分明,屋子里便已经开了灯,而屋子的主人却不见踪影,也没有我预想中人质被关在储藏室的情节。 我转过头去看京极夏彦,这小老头耸耸肩膀摊开手表示自己也不知道。 “你先前还说如果我陪你玩一局侦探游戏,就放过你手里的人质。”我努力将房间里的细节记下来,客厅墙壁上的照片记录了一家人生活的片段,有些相框看上去年代久远了,不少还落下了灰。 从照片的数量上来看,这家人生活过得不错。 厨房打理得很干净,灶台上还有没来得及端上餐桌的菜品。餐桌上有五人份的餐具,三副大人的,两副小孩的。这是一次家庭聚餐,可是参加聚会的人都消失不见了。 “可是春和君不是都拒绝了吗?甚至还叫来了横滨警察,虽说老夫不认为横滨的警察能看出什么名堂来。”京极夏彦不阻止我探访每一个房间,甚至在我忽略某个角落的时候还会提醒我一下。 我不擅长推理,我只会猜测,还经常猜错。如果是绫辻行人来的话,应该能在十五分钟内解决这个密室杀人案。 “你也说了这里的警察不顶用,我叫人来不过是表明态度。”我非常理直气壮地说。 锁上的房屋勉强能看成是间密室,可是找不到受害人的杀人案能算是杀人案吗? “怎么,是遇到难题了吗?”京极夏彦故作关切地询问,听到我的问题他反问道,“为何认定是一起凶杀案呢?” “春和君方才不是已经找到了保险单,失踪骗保也不无可能。” “既然是出自你手,那么就不可能是这么无聊的戏码。”我心里更多的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态度,我只能猜出凶手应该是家庭里的妻子。 被我变相地承认了的京极夏彦开怀大笑起来。 “从厨房和其他房间都很干净,唯独相框上的灰没有被人打理,能看出一位对婚姻不满的妻子之外,春和君能看出受害者是谁吗?” 我面无表情地抬手关上房间里的灯,失去了照明的灯光,房间的摆设营造出来的气氛陡然间变得险恶起来。难以想象,这仅仅是灯光的效果。这种物理学加心理学一加一大于二的产生效果真是令我敬佩。 京极夏彦咧开嘴角。 “人类总是再一次用行动告诉我,你想得还是太美了。”我揉了揉额角,感觉额头紧绷,脑细胞要不够用了,“这个家庭里夫妻双方都抱着杀死对方的心态供奉‘祠堂’,完美符合你的恶趣味,成为被你选中的恶人。” 一个恶人可能是一个家庭的灾难,两个争锋相对的恶人那就有可能看见两具尸体。不得不说,这实在是有点戏剧化,夫妻两个都得到了极恶的指点,两个人不论是谁活下来都,是杀死另外一个人的凶手。 “哦,那这个家庭还真是可怕啊。”京极夏彦表示唏嘘,似真似假地感慨,“可还是有孩子在呢。” 确实,还有孩子呢? 这个问题一直困扰着我。因为找不到受害人,只能以家庭失踪案定性。我将拜托夜斗偷偷复制了一份的调查组在现场拍摄的照片给绫辻行人看,希望他能找到孩子的下落。 绫辻行人重点看了厨房和客厅的照片,“妻子被丈夫杀死了,孩子被客人带走了。”绫辻的手指点在只剩下四副餐具的餐桌照片上,在我的描述里,应该是有五副才对。 “警局有那老东西的同伙,查一查是谁动了餐具,顺藤摸瓜应该就能找到两个孩子的踪迹。如果那个同伙想要升职加薪那么应该就不会动小孩子。” “好的。”终于听到一个好消息的我马上拿出手机呼叫夜斗——我先前试图让夜斗跟踪京极夏彦,看看他究竟在打什么主意。可是妖术师躲得太快,竟然连夜斗都抓不住他。所以夜斗气呼呼地跑出去打击小混混发泄怒火了。 横滨警察系统贪污腐败严重,有些黑手党为了在系统内部安排线人,会特地挑选警察考试落选的考生动用人脉安排进警局里。拥有这般不光彩履历的警察自然会听从资助者的话,毕竟他们的上升渠道实际上都掌握在黑手党的手里。 然后我就有点疑惑,就一点点疑惑。 京极夏彦你到底是怎么挑中芥川兄妹家的?! 芥川兄妹被发现时,哥哥已经在发烧很快就转成肺炎送入医院急诊室,妹妹除了受到一点惊吓,其他还好。 “不,不太好啊。”我看着被芥川龙之介用罗生门切成三段的病床,如果不是兰波的异能力及时反应,旁边的呼吸机都要遭殃。 兰波提溜着瘦瘦小小像是小狗崽一样的芥川龙之介,金色的异空间包裹住不听话的小家伙,任由衣摆化作的刀刃冲击金色立方体。 “有点像是炸开来的烟花。”兰波低头看自己手里在金色立方体里噼里啪啦响作一团的罗生门。 不得不说,这放射状的布条确实有点像。 “这应激反应也太严重了,没人和他说他已经安全了吗?”我苦恼地挠了一下脸,熊孩子不能惯着啊。 “说了,但是他不信,还想要带走小银。”兰波的话音刚落,他手里炸开的烟花炸得更加剧烈了,还时不时发出把小银还给我的声音。 “把他的外套剥下来。”不过几秒我便沉着脸开口下令,得令的兰波三下五除二的就把芥川龙之介身上的外套给撕了。也行吧,至少这孩子没攻击武器了。 “扇巴掌容易脑震荡,所以还是打屁股吧。”我装模作样地点点头,对着失去了武器终于安静了一点的芥川龙之介说。 “你!”听明白我的话之后,芥川龙之介对我怒目圆瞪,这算什么?! “对不听话的熊孩子的惩罚。”我笑眯眯地拿出了手机,准备记录下芥川龙之介的黑历史。啪啪啪三下,芥川龙之介的自尊简直是遭受到了毁灭性的打击,胸腔愤怒地一呼一吸,像是要背过气一样。 “我实际上并没有救治你的义务,你明白吗?”我表现得格外冷酷无情,用手机拍芥川龙之介的脸。 “在下会还你医疗的费用。”芥川龙之介咬牙切齿地说。 “你明白就好。”我叫他在自己的账单上签字,医疗费伙食费都将以他打工还债的形式归还。 “另外的器材损失费,我同样会让人把损失统计好给你签字。”我哼了一声,“如果在出现这种不分青红皂白就开打的情况,我就把你丢到水族馆里去。” “我会签字的。”不过水族馆是什么意思?芥川龙之介把那地方归纳成类似小黑屋的地方。 “哥哥,你怎么了?”门口传来一阵惊呼,被人照顾得很好的芥川银小跑地跑到了芥川龙之介的身边,他身上的病服都被撕得破破烂烂的。 “小银,你没事吧?”家庭遭遇了重大变故,同样已经明白自己回不去了的芥川龙之介格外重视自己仅剩的家人了。 “我没事。”小银摇摇头,还给芥川龙之介看自己新得到的红裙子,有哪个女孩子能拒绝新裙子呢? “给您添麻烦了,春和先生还有兰波先生。”小银看见病房里一片狼藉,似乎还是因为她哥哥的缘故,小小年纪便开始表现出自己沉稳的一面了。 “还好,幸好我早有准备把兰波带过来。”我看重要设备还在就已经心满意足了,“等下打扫也要你自己打扫。”我从病房柜子里抽出一套病服扔给芥川龙之介。 抱着衣服的芥川龙之介看着横七竖八的床和桌子:……有一点后悔。 第73章 第 73 章 我满意地看着芥川龙之介发动罗生门把床, 桌子的断肢残骸一点一点地搬到楼下的大型垃圾存放处。 中间还遇见了同样用异能力搬着新床和新桌子的中原中也。芥川龙之介终于感觉到了一点点尴尬,那好像是用来重新补充他房间的床和桌子。 “咳咳咳。”越想说些什么的芥川龙之介咳嗽得越厉害。 “你是新来的?”中原中也抬头看那堆被布头绑着的残骸,在心里打钩, 力量不错,灵活性还有待考证,不过看见芥川能让布条在上面打结应该还不错。 “下次不要损坏医院的东西。” “一衣一物当思来之不易, 所以要好好珍惜。”中原中也皱着眉头看那些碎得七七八八的部件,心里泛上一点点的心痛。 虽然现在医院的经济情况好了不少, 但是中原中也是确确实实经历过医院开始最艰难的开荒时刻。不单单是医疗物资,还有为了度过冬天的生存物资, 用得都紧巴巴的, 所以大家都很珍惜东西。都有点不像是发达国家的作风了。 在中原中也醒来的最开始的一年里, 他都是生活在物资紧凑但是人情温暖的环境里。 “……是。”芥川龙之介被中原中也说得低下了头。 “乖啊。”中原中也非常自然地把芥川龙之介当成儿童部的那群小崽子们了, 伸手就是一个摸摸头。 “东西放到楼下之后, 回来再看看医生,小心和新来的那个笨蛋一样咳成肺炎。” “咳咳咳。”芥川龙之介要怎么和中原中也说他就是肺炎。 “!!!” “既然是肺炎那就给我好好去休息啊!瞎跑什么的啊你!”中原中也一手抓过芥川龙之介干脆利落地把人弄成悬浮状态,连同那堆需要处理的垃圾。 用重力,连床带人把人安置好了之后, 中原中也自己把那堆垃圾放到了楼下的大型垃圾处理点。 兰波看着被重力压在床上无论怎么挣扎都挣扎不起来的芥川龙之介,心想, 对付不好好呆在床上休息的熊孩子,中也早就知道该用什么力道把人封印在被窝里了。 “中也的异能很好用,也很温柔,不用担心你会被伤到, 等你一觉醒来就好了。你安心休养, 好了之后就能和小银一起去上学了。”兰波把芥川龙之介刚刚造成的损失账单贴在他的床头, “记得签字。”兰波想了想, 在芥川的床头放下一支笔,刚刚环境乱糟糟的,一时半会儿都没有注意到笔掉到哪里去了。 小银对芥川龙之介点点头,“哥哥要好好休息,等下我要去上课了。” “要快点好起来啊,这样我们就能一起去上课了,哥哥你一定会喜欢那些诗歌的。”因为这句话,芥川龙之介停止了挣扎,他能听得出来小银不是被胁迫的,她很喜欢这里。医院竟然能够给她比家更大的安全感。 “好。”芥川龙之介低声说,他只是不喜欢无法反抗的处境,这让他感觉很不安。 与此同时,另一个差点硬生生把自己作成肺炎的小猫宰子正在百般不配合地挂水,时不时就想动一下吊瓶的滴管,调节滴液的流速。 啪的一下,太宰治作乱的手被人打了一下,不是别人,正是急匆匆回来的中原中也。中原中也自觉是大孩子了有义务帮忙照管儿科门诊里生病的儿童。现在不好好配合治病的太宰治就是他重点关注对象。 “别乱动,你是想把空气打进血管吗?”中原中也生气地瞪着太宰治,这个熊孩子真的是太难管了。 “诶,把空气打进血管里的话,就会死吗?”提到死这个字眼,太宰治明显变得亢奋起来。 “不会,只会让你的手废掉。”中原中也仔细看了一下太宰治手背上的针有没有歪掉,歪掉的话就要重新扎一遍,不然药水就会打进肌肉组织里面,手会水肿。如果不是因为中原中也的异能莫名其妙地对黑猫不起作用,中原中也早就用重力帮忙压针了。 这样就算是因为病痛难忍的孩子乱动,血管里的针也不会戳到其他地方去。 “诶——”太宰治颇为遗憾地拉长了声音,然而他这副在母爱泛滥的小姐姐们面前屡试不爽的好相貌在中原中也面前可拿不到分。 “诶什么诶!” “嘁。” “喏,给你,安分点,我可忙了,不要总是捣乱。”中原中也从口袋里拿出一枚奶片,是那种一板十来个的奶片糖,被人一个个剪下来,边缘也小心修剪过。一看就知道是怕不小心伤到分到糖的小孩子。 把糖塞给太宰治,中原中也就要去帮其他人了,他中间过来抽空看一眼太宰治已经耽误几分钟了。但是,谁叫这家伙实在是太熊了,一个错眼没看住,就不知道会搞什么幺蛾子。还是看一眼比较放心。 太宰治掰开廉价的奶片糖塞进嘴里,面无表情看着中原中也如同来时那边急匆匆的背影。真好啊,他是被需要的吧。太宰治感受着嘴巴里工业奶精的味道,很甜也很腻。 “咳咳。”我嗓子痒,咳了几声。 绫辻行人扭头看我,“你别不是被传染了吧?刚好这里是儿科,去看病吧。”未成年人都要先去儿科走一趟挂号看病。 “我应该没有那么弱。”我不确定地想,应该没有那么倒霉被传染感冒了吧? “咳,喉咙有点干。” 这几天我确实接触了几个生病的小孩子,果然在医院里戴口罩还是很有必要的啊。我按压了一下额角,“头有点难受。” “有句话是怎么说来着?”绫辻行人简直被我这副不过是小感冒的样子给气笑了。 “在夏天感冒的都是笨蛋。”突然有道插嘴的声音,绫辻行人眼风扫过去,看见一个正在挂水的小不点。 “你不也是么,在夏天感冒的笨蛋。”绫辻行人反手就怼过去,他可以说,但是别人不能说。 我还真的是谢谢你了啊。 “好像真的在发热。”我熟练地摸自己的额头,颈侧,如果不是还有外人在,我还会摸下自己的后背是不是在发汗。 “先坐下吧,笨蛋。”绫辻行人忽然想起来这几天我过于丰富的业余生活,不久前还在应付京极夏彦间歇性好为人师的癖好。夏天总是在空调房里进进出出,这样忽冷忽热,又和病人接触过,会感冒发烧真的是再正常不过了。 “看来还是要做好防控预防手段才好。”我感觉到自己在发汗,一边发热一边发汗,一般是在退热期的表现,也就是体内病毒快□□趴下的表现。但是也不排除病情反复的情况,最好不要反复发烧,不然对病人的体力会有很大的消耗。 “等下叫绫辻同学多喝点热水,免得他也被我传染了。”看来晚上是不能回民宿了,那边可都是免疫力低下的小孩子。 我头晕晕的,上下眼皮子在打架,像是想要打盹的猫。一只不会看眼色的小黑猫喵喵地过来了。 “什么事?”我半睁开眼睛,看着太宰治转过身靠在椅背上看着我。在病中,我着实没有什么精力来摆出一张笑脸了 太宰治没说什么嗖的一下缩回去了。 就好像不要告诉鬼他已经死了,那么鬼就有可能对自己的死亡一无所知,模仿活着的时候继续生活。而对于我来说,如果不和我说我可能生病了,我非常有可能会带着病继续工作学习,最后再回到家里面睡一觉。 睡醒了,要么是病好了,要么是烧到满脸通红。 从察觉到晕得走不动路只经历了短短两分钟,而我体内的白细胞们正在顽强地和病毒做着斗争。 “不要晃瓶子。”我听着吊瓶晃荡的声音,终于将眼睛睁开,看见一脸无辜的小猫宰子。 “把手拿过来给我看。”果不其然,我看见太宰治的手腕肿起一个鸡蛋大小的包,圈住太宰治的手腕,大拇指用力按了一下那个肿包,“痛吗?” “痛。”太宰治夸张地大喊。 “是气泡炸开来的痛,还是捏橡皮泥那样的痛。”前面一个是打进空气,后面是组织液渗透的缘故。 “后面一个。”太宰治马上就懂我见了鬼的比喻。 “嗯,还有的救。”手指揉按那个肿包,我半睡半醒地说,“就算是讨厌这种治疗手段,也不能伤害到自己的身体,这样不就是本末倒置了么。” 我小时候就干过这种蠢事,手腕上也肿了一个大包,诊所的医生是个心善的阿姨,看出我不想挂盐水故意的,但是依旧帮我把手上的包给按下去了。 再后来,我就好像被绫辻背去急诊室了,似乎是怕我烧坏脑子。 我倒是觉得这病来得快,去得也快,一觉醒来就是第二天了。一直以来,我的身体都很健康,一年到头生不了几次病,顶多小感冒,这次送急诊的高烧真的是把我自己都吓到了。 “没有吓到其他人吧。”我拿起果篮里的一个苹果就开始啃,多补充点维生素。 “江户川乱步瞒不住,但是小澄他们都以为你是在忙失踪案。”这也是为什么只有绫辻一人来看望我,如果连凤秋人都过来看我的话,那堆小朋友就都要扎堆来看望我了。这样我生病的事情就瞒不住了。 “你对这里的小孩倒是在意。”绫辻行人看了看我还在整理的书单,上面关于文学的书有很多。 “我总觉得,孩子们有种艺术家的敏感,他们是上天的赠予,因此格外容易遭受不幸的磋磨。”有很多现代文学作品没了,但是不代表连古代的都没有了。于是我额外整理出一份书单,希望这里过于敏感的孩子能够透过文字去看另一端的人生。 第74章 第 74 章 春和74 因为我突然染病, 医院上下还紧张了一下下,我一向健康结果一下子被病毒击倒了,所以医院怀疑有病毒入侵, 加大了消毒力度。 特别是和孩子们接触的医师护士,消毒措施更严格,去探望孩子们的家属或者义工也要全身消毒一遍才能进入活动室。 “还真是谢谢你们对我身体素质的肯定。”我心情复杂地看着如临大敌的所有人。 绫辻行人进来先用酒精洗手液洗一遍手, 才套着鞋套进来,脸上自然也是戴着口罩的。 “严格一点也没有什么不好, 又有几个小孩子生病了,判定是流感, 有点麻烦。” “看这架势就知道不一般了啊。”其实我最好也应该戴口罩, 我恋恋不舍地看着手上吃了一半的苹果。绫辻行人一副拿我没办法的样子, 随便我戴不戴口罩。说是近距离接触也早就接触过了, 这次新流感的病毒毒株还在检测序列中, 发作程度,传播速度也在观察中。 是新的流感啊…… “医院发现的零号患者是芥川龙之介。”绫辻行人脸上没有什么表情,显得格外冷静克制,“一起带过来的小姑娘也出现了轻微的症状。” “啊……有点麻烦了。”我用食指按压了一下自己的额心, 芥川龙之介实际上是个相当有自尊心的孩子,如果他知道自己是医院内发生的流感传播的发起者。他恐怕会觉得自己没有资格继续在医院里待下去了。 “这件事不能瞒着, 不然溯源会出现错误。”绫辻行人神情冷淡地提醒了一句。 “我知道。”我还不至于拎不清到这种地步,“反正学校马上就要开了,倒时候让那孩子去上学住到学生宿舍里去,应该没有问题。” “医院的流感患者集中隔离, 现在在调查横滨患上本次新流感的人数, 新港医院联系上横滨市其他的医院联合治愈这次的流感患者。”绫辻行人微微皱起眉头, 像是遇到了连他都感觉到棘手的问题, “有预防传染病经验的种花医生说这次流感有点不同寻常可能是从海上运输带来的禽流感的变异种。” 我戴上了口罩,绫辻行人默默地看着我的动作。 “不早点说!”我瞪了他一眼,“离我一米,不,至少五米远。” “五米我就出去了。” “小心一点比较好!” 绫辻行人不得不站在门边和我说话,他偏头看向旁边,“至于吗?” 你这家伙怎么一点防疫意识都没的。 “如果真的是禽流感的变异病毒,现在可还是在夏天最热的时候,说明病毒具有高耐热性到了冬季被传染的人数一定更多。加上疫苗还没有研发出来——”我头痛得想要呻|吟出来了,现在很想要疫苗实验室,就很想,非常想。 “建实验室,你有钱吗?”绫辻行人的问题直击灵魂。 我没有小钱钱,瞬间被击倒。 “就算你有实验室,疫苗也不可能一下子就能制造出来,先把流感患者找出来集中治疗。” 横滨市的基建在战争的摧残下简直是缺胳膊少腿是半残的,光是重新整出一个功能完善的城市都还需要整个城市的人至少花上三年的努力。 隔离加治疗,还是老方法是最管用和省钱了。 “希望不要影响到开学。”我真切地说,小孩子怎么可以闲下来、 因为发现和处理得及时,这次流感在大范围传播开之前就被掐死在摇篮里。 “勤洗手,多通风,人多不去凑热闹。记住了没有,还有手上的绷带也给我拆了,浪费,而且还容易残留细菌之类的脏东西。”我拍掉太宰治想要揉眼睛的手,“跟你说了不要把绷带缠在眼睛上,绷带脏了怎么办。” “还有洗完手要干什么?”医院极具魄力地将流感患者和外界完全隔离,在所有流感患者康复前,不允许非必要接触。 “不可以直接接触水龙头,要么用纸巾包住水龙头关水,要么先排水冲洗水龙头,不然手就有可能白洗了。”太宰治不情不愿地说,他是密切接触者,只能留在医院专门划给流感患者的病区。 “记住而且要做到才行。”我点点太宰治的小脑袋,夜斗神社那边有凤秋人在我不担心,我比较担心这边几个生病的小孩子。这些小孩子都还太小了,意识都还是懵懵懂懂,不知道为什么要隔离。 有几个从院外送入的小孩子更是哭得稀里哗啦,不想和爸爸妈妈分开,我只得一个个抱着他们哄过去。现在是终于把他们哄好不哭了。 “我又不是哭着要找爸爸妈妈的三岁小孩了。”太宰治轻飘飘地说,显得很是卓尔不群。 “是是,太宰已经是11岁的大孩子了。”我甚是敷衍地说。我好困哦。哄孩子真的好累。 现在是把这些戴着口罩的孩子放在一起玩游戏,好方便观察孩子们的状态。幸好这次流感不是想象中的那么烈性,不然就得一个个关在房间里免得交叉感染。 这家伙明明也是出于大病初愈的虚弱期,居然还敢往这边凑。太宰治的视线轻飘飘地落到几个在隔离区的志愿者。有两个一看就知道是那人的朋友,金色头发的看起来在搞后勤,黑头发蓝眼睛的那个在哄孩子。 哪怕是最普通的流感也是有致死的可能性,更何况是这次可能和禽流感有关的流感了。 “生活在城市里的人,其实没有多少可能染上禽流感,像是养殖场的饲养员才是高危人群。”我给太宰治科普一些关于传染病的知识,“医生们还担心的是,这次发现的流感毒株是不是变异的禽流感病毒,增强了人与人之间的传播性。” “这样的话,所有人都很危险。”我把太宰治脸上露出鼻子的口罩拉上去。 “希望到最后我们只是虚惊一场。” 我这个病号自然是可以把那些小孩子全都丢给绫辻和夜斗带,感觉夜斗完美融入小孩子氛围组了。 和小孩子一起玩游戏的夜斗:咩哈哈哈哈,都来参拜夜斗大人吧。 当作是游戏的小孩子们:夜斗大人请保佑我们。 我抱着太宰治回到自己的房间的时候才想起来自己怀里面还有这么个宝没有放进刚刚的孩子群里。 超级会顺杆子爬的太宰治一溜烟地从我怀里面跳出来,钻到我的被子里面,还故作大方地拍了拍我的枕头说可以分我一半。 “我选择再拿一个枕头。”我从病床旁边抽出一张陪护床,重新拿了一套被子和枕头,躺下去休息。和病魔作斗争真的是太消耗体力了。 “春和君。”细细小小的,像是枝头的小鸟在那儿细细叫了一声。 我睁开眼睛,看见不说话的太宰治。 “春和君,春和君。”第二次了,那种怯生生的,像是害怕被拒绝的胆小鬼。 我不耐地再次睁开眼睛,再来一次我,可能就没有什么心情睡觉了。我起身面无表情地捏住太宰治的嘴,把他的嘴捏成了鸭子嘴。 “噗。”我瞬间气就消了,我手撑在床沿上,一翻身就到了自己的病床上,顺道把太宰治砸吧砸吧用被子团起来,确保他不能从被子卷里钻出来。 “你先睡。”我靠在床头上,撑着脑袋看着太宰治说。很明显的意思是,你没睡着前,我是不会睡的。 “骗人。”太宰治鼓着脸,无语地看着坐着靠在床头上就睡着了的我,说好了等他睡着了才会睡呢? 太宰治努力了几下都没能把自己从被子卷里弄出来,最后只能气喘吁吁地放弃。察觉到自己的“抱枕”不太安分,我还抱紧了一下“抱枕”。 这个普通的好人一定是有哪里不对的吧,这种灵活变动的底线似乎看着眼熟诶。本来太宰治应该自己的单独病房了,但是他跟上来,我也没有阻止,甚至“同床共枕”。一点都不符合防疫要求。 但是,这种灵活变通好像还可以?不是很想回到只有他一人的房间里的太宰治终于安分了下来。等到睡醒了之后再去想死亡的事情吧。太宰治照例对自己说出属于他自己的期待明天的祷告词。 明天是那么的遥远,他永远都徘徊在挥之不去的昨天。 “这个形容词……挺文艺的。太宰说不定很适合去当作家。”当我听见太宰治对时间和自我的描述,真心实意地感慨。 太宰治瞪圆了他那双大大的眼睛,就这就这?你不该心疼一下他,追问一下是什么样的昨天,又怎么样的挥之不去了?然后他再神神秘秘地不告诉……我的反应让他很没有成就感。 “唔,因为我觉得所有坎坷都会过去。” “昨天今天明天一定有个确切的分割点来区分这三个时间段对不对。”我笑眯眯地对太宰治,不知不觉又开始上课了。 “数学上有个无法被定义的概念,那就是不可分割的点,那是极限的点。当你的时间被分割成不能再分割的最小的点时,找到那个点。跨过那个点,你就从昨天来到了今天,又从今天来到了明天。” “一定会有这个点吗?”太宰治竟然用一种小心翼翼的语气询问我。 “一定会有的。”我肯定地点头,像是要震碎一切迷茫,“那是引发奇迹的奇点,所有的点集合在一起便组成了这世界的所有事物。” 这句话的意思也可以是——所有微小的奇迹组合在一起就变成了你我。 第75章 第 75 章 接下来的几天我的身后都跟着一个小尾巴。 “不是说让我来带他?”绫辻行人挑了一下眉头, 看见跟在我后头,坐在椅子上还晃着两条小短腿的太宰治。 太宰治听见他小短腿的无端诽谤不满地哼了一声,“蛞蝓……中也那家伙才是小短腿。”在并不喜欢贬义外号这种东西的我的面前, 太宰治还是知趣地将那个外号含糊过去。 啊…… 蛞蝓,还有青花鱼……我该怎么说呢,我好像还听见有谁编了一首短诗。是现在的小朋友们交流感情的新方式了吗? 我用手指戳了一下这个过分聪明的孩子的脑瓜子, 不要欺负小中也哦。做完这个下意识的动作之后,我再回头对上绫辻行人无语的眼神。 “不知不觉就……”我默默地扶额, 视线下垂。 “是我给春和添麻烦了吗?果然……呜哇。”太宰治的茶言茶语还没有完全发挥出来,就被绫辻行人用手指弹没了。 “这个要从说话开始从头教起。”绫辻行人的表情变得更加无可奈何, 一个两个的, 真的是来讨债的。 “拜托了, 太宰完全不怕我的, 听也是选择性地听听我在讲什么。”我跟所有的小伙伴里最具威严的绫辻行人诉苦, “请务必把太宰教成一个德智体美劳全面发展的好孩子。” 太宰治鼓脸,两条小短腿晃得愈发快了,他一早就知道我要把他交给绫辻行人去带了。我也很早就和太宰治解释过了,但是在绫辻面前我又对太宰说了一遍。 “我要去做一件有点危险的事情。”我将手放在太宰治那头微卷的黑发上, 他看上去就像是精致漂亮的娃娃,一看就知道是出身良好的小少爷。可是他不说自己的家究竟在哪里, 也不说自己究竟为什么要离家出走。 对这个敏感而聪慧的孩子,我只能用最笨的方法——言传身教来告诉他。 “医院现在实际上处于内紧外松的全面戒备中,只有绫辻行人的身边是安全的。”我目光平静地看着太宰治,嘴角勾起一抹温和的弧度。 我向绫辻行人发布了一则委托, 调查新港下面, 即原来的异能研究实验室, 委托的任务内容很模糊, 只不过是圈定了指代的调查对象——当年从爆炸中逃出来的研究员,说不定还在一开始就混入了当时的难民中,进入了医院系统内部。 但凡他们真的敢在新流感传播的这个时候搞七搞八,还撞到绫辻行人的手里,那就真的没有必要继续呼吸我这地儿上的空气了。 唔,是不是还要搞个法庭出来,让法官代审那些坏东西,免得绫辻行人出现心理阴影。噫,我是不是可以劝绫辻行人去学法……哎哟,绫辻行人敲了一下我的肩膀。 “儿科门诊是单独的小楼,而且当初建造的时候就是按照最高级的医疗防护级别设计建造的,在地底还有防空洞。”我甚至在那里放了一张王牌,来保护孩子们。 太宰治微微瞪大了眼睛,他眼前的少年就好像是在说,你们就是我需要好好珍惜保护的最珍贵的宝物。 “听见我说的话了吗?太宰。”我嗯了一声,把太宰治的魂给叫回来。我推了一把太宰治的肩膀,“去吧,去找中也玩吧。” “我和那个小矮子才没有什么好玩的。”太宰治嘀咕了一句,却还是乖乖地站到了绫辻行人的旁边,伸手拉住了绫辻的袖口。 “乖,回来的时候给你带点心。”我笑着和太宰治摆摆手,站起身,把有点散的马尾重新扎好。 “不要糖了,太甜了。”太宰治撇撇嘴。 “烤橘子呢?我看你有点咳嗽,你也可以分几个给玩得比较好的小朋友。” “随——便——” 我目送绫辻行人和太宰治离开疗养区,同样也戴好口罩走了出去,在外面揪住一个不好好戴口罩的名侦探。 “真是的,生病了怎么办?”我拉住了就一个小小的医院也能迷路的江户川乱步,这孩子真的是随心所欲惯了。 江户川乱步乖乖被我牵着袖子拉着往前走,另一只手上还不忘拿着才拆开了包装纸的棒棒糖。在戴上口罩之前咬碎了糖果,争取绝不会浪费一点糖分。 “那帮人没胆子搞生化武器啦。”虽然在我面前如此自信地宣布自己发现的真相,但是江户川乱步仍然低下头把口罩戴好,有流感在传播是真的。 “红发小子没有被送去儿童门诊,所以是那个检查的医生有问题啦。”江户川乱步兴致盎然地伸手打了个响指。 “还有呢?”我点点头,患病儿童是不会被送往除了儿童门诊之外的部门,如果没有在儿童部发现立原道造,基本上可以肯定检查医生有问题。 “还有两三个人吧,人数不多。”江户川乱步偏头犹犹豫豫地说,那些大人都好奇怪啊,有时候看起来像是,又有时候不是。 我放出要建造新的疫苗实验室,结果好像真的有人信了。就……就这么相信一个小孩子的话吗? 如果建实验室的话是凤秋人说的,这话可信度还高一点,可是这话是我说的。我一没钱二没权的,上哪儿去建呢。 “唔,我们要先去找晶子还是去找红发小子呢?”江户川乱步眼睛眨呀眨的,很快就弯眼笑起来。 果然,人戴上口罩之后,其他人会自动美化被遮住的那部分脸。 我拉着江户川乱步免得他不小心走丢,“先去……”找晶子。话音在我的舌尖滚了一圈停下来。 “春和君,鄙人似乎听说您有组建实验室的想法。”并没有被禁止人身自由的森鸥外和我们相遇,一看见我便上来搭话。 好家伙,这家伙是主动撞到我手里来了。 医院人手紧张着呢,干什么都不会抽人去组建实验室的,最多是外聘。 看见森欧外,江户川乱步的眼神马上就亮起来了,没错,就是这个家伙一直在变来变去。江户川乱步的眼神格外地好懂。 “是有这个想法。”可能森鸥外就是这么倒霉吧,看见一丝丝虚假的光,也要攀上去看能不能让自己走上去。 说实话,我其实挺佩服这种有动力有恒心往高处走的人,因为我就没有这个动力和毅力。 所以,我决定给森鸥外一个机会,放弃所谓的实验室,不要想着离开,也不要想着继续往上走。 “可是,这个设想太不成熟了。所以我觉得放弃了。” 但是,野心家怎么会停止脚步,只有死神的镰刀才能遏制住他们的步伐。 “怎么会,春和君太过妄自菲薄了。”果然,森鸥外开始了他的表演,他的眼神表情格外的真诚,看向我时甚至还有一丝犹豫,像是在希望我不要误会他在给我戴高帽,他只是实话实说,“在横滨怎么会有春和君想要办却做不到的事情呢?” 做不到的事情可多了。被好话恭维的我这般想着,嘴上谦虚着,“哪里哪里,不过比你要好一点。” 森鸥外的表情噎了一下,马上恢复正常,开始自嘲。 啧啧啧,真厉害,我不得不感慨,又提醒了森鸥外一句,“我是不可能放森医生你这样的人离开医院的,更不可能推举你当项目的负责人。” “哈哈,春和君说笑了,鄙人怎么会离开如同家一般的医院,鄙人不过是想为医院出一份力。”我越拒绝,森鸥外越觉得实验室的项目要启动。 啊,有点想要看见森医生希望破灭的表情。 …… 另一边,太宰治跟着绫辻行人来到儿童门诊,同时也看见了我在儿童门诊放置的王牌——中原中也。 太宰治拉着绫辻行人的袖子,抬头去看双手抱着像是一尊煞神守在儿童门诊小楼前的中原中也。那小矮子身上大概有他这辈子都不会有的自信和底气吧。 “好的,人数都到齐了。”中原中也清点了一下人数,除了他之外,还有几名医护人员在帮忙维持秩序,“我们下去吧。” 大孩子牵引着小孩子,有余力的大人则是抱着不能行动婴儿进入防空洞。 进入地下十米处,只见一个四五个大教室那么大的空旷空间,没有应急用的水和食物,不太像能够长期停留的样子。 然而中原中也走到一面画着一只小章鱼的墙前面,泛起红光的指尖轻轻触碰墙面,一整面墙被他移开——这是一道重达十吨的门。 只有中原中也才能打开。 门后面便是一条眼熟的过道,刚刚他们都是从类似的过道里通过走到地下的防空洞。 太宰治是最后一个走过那道被移开的门的人,忽然,巨门哐的一下砸到地上。中原中也面无表情地推了一把太宰治,然后说:“你们继续往前走,我不小心手滑了一下。” 太宰治一脸无辜地耸了一下肩膀,他发誓他真的不是故意的,异能力是天生的,他能有什么办法呢? 穿过长长的走廊,太宰治感觉到他们正在往上走,可温度越来越低,紧接着他听见被管束着的小孩子们发出了此起彼伏的克制的惊呼声。 原来他们是来到了一座水族馆。 “欢迎各位来到横滨新港水族馆。”临时当了一把向导的麻仓好微笑着和这群孩子们打招呼,透过海水的微光静静地撒到他的身上,让他看上去愈发温柔。 “今天由我来带领大家参观这座神奇的水族馆。”麻仓好偏头微笑。 太宰治不由自主地揉了一下眼睛,他好像看见了一只章鱼在这个长发少年的肩膀上吐泡泡。 中原中也是最后一个从走廊里出来的人,他看见目的地原来是水族馆同样很是惊讶。中原中也以为他们会到达夜斗神社,而且他眼前那个叫做麻仓好的男人也在这里。 中原中也勉强忍耐下那个让人感觉琢磨不透的男人。 春和哥说了要相信在目的地看见的人,中原中也这么告诉自己。 天知道,我其实是想说中原中也可以信任在水族馆工作的织田作之助。 中原中也之前一直没来过水族馆因此也不知道水族馆里到底是什么样的 因此,当中原中也抬头看见一群波光粼粼的银带鱼群从他们的头顶游过,同样是情不自禁地发出了感叹声。 大概只有太宰治的脸皮在微微抽搐吧。 水族馆里怎么会有带鱼?!这个问题大概会让他抓狂一会儿。 绫辻行人淡淡地抬眼看了一下蹲在麻仓好肩膀上瑟瑟发抖的小飞象章鱼,对它扬起的小触手和求救的目光熟视无睹。 第76章 第 76 章 带鱼群游过, 代表规则类怪谈咒灵·小飞象章鱼将水族馆内置空间和现实世界隔开进入神秘学意义中的内侧。同时领域展开,制造一层相当于2.5次元的空间,使得整个水族馆的空间坐标孤立于水族馆之外的世界。 留在现实世界的只剩下一层水族馆的建筑壳子。若是想要找到水族馆里的孩子们, 必须要先找到水族馆的正确空间坐标, 进入水族馆接着知道打开内侧的门。也就是说, 小章鱼给这些小宝宝们上了两层的锁。 不仅如此,小飞象章鱼对空间的分割还能做得更加的细致,一个房间里两边各一半隔出表里两个世界, 再无缝衔接外界做出会消失的“密室”的效果。 银色带鱼群在太宰治的脸上撒下粼粼的波光, 他感觉到自己的视野一阵模糊, 他看着水波中模糊的鱼群心想,这个地方不对劲。 模拟的深海坏境, 凉凉的,带着水汽的沉甸甸的空气, 让人仿佛沉在海底。 太宰治闭上眼仿佛就要这深海之中睡过去, 如果在这里睡过去, 他是不是就能毫无痛苦地死去。一想到这里,太宰治的脸上便露出了宁静而幸福的微笑, 像是个心满意足的孩子。 麻仓好读到了这个黑发孩子压抑的心音, 却仍旧是冷眼看着, 世界上的不幸太多了,正确的做法应该是像他这般看着渺小的凡人如何去选择。即便是神也无法代替人类做下每一个抉择。 绫辻行人弯腰拉住了太宰治的手,唤回太宰治被深海迷惑的心神。绫辻行人往太宰治的怀里面塞了一个虎鲸玩偶。 “抱好, 丢了的话, 就会永远留在这里。”绫辻行人不客气地说, 却没有松开太宰治的手, 这个孩子只是需要一个牵引带他回到人间。 这个人可以是他, 也可以是春和。绫辻终于还是带起来了孩子。 ——所以我希望太宰能跟着不同的人,看看不同的风景。 太宰治仰头看绫辻行人,太宰治原以为绫辻会是一个格外冷酷无情无法和人共情的家伙,但是没想到,到头来这里只有绫辻是个正常人。太宰治直接把那群围观水族馆的大朋友和小朋友给忽略掉了。 智商高到这种程度了,居然还是个正常人,感觉有哪里不正常诶。太宰治在心里腹诽,该不会是表面一套背地里又一套的幕后黑手吧? “我情绪稳定,生活幸福,不劳你这个还没有长大的小鬼头来操心。”绫辻行人冷笑着呵了一声,扫过默不作声只是抄着手脸上带着浅浅微笑的麻仓好。 一众小萝卜头们趴在透视玻璃上瞪大了双眼好奇地看着玻璃后面五彩斑斓的鱼群。 太宰治瞄了一眼色彩缤纷的海洋世界,接着强迫自己不要去看那些花里胡哨的海洋生物。这种的海洋生物丰富程度只有在大型珊瑚礁才能看见吧,只不过横滨近海有这么完美漂亮的珊瑚礁吗?不愿细想.jpg “看,是猫猫诶。”忽然,有个女孩子看见踏着优雅轻灵步伐的滚地锦猫猫走到他们面前,接着蹲坐了下来。 滚地锦猫猫今天带着黑底的馆长徽章,这代表着作为馆长助理的织田作之助要寸步不离地跟着馆长猫猫巡视水族馆。 等到织田作之助巡视到珊瑚堡礁区,这片大型的幼鱼生长地,游来了一群“幼鱼”。织田作之助看着这群不是从大门进入的“幼鱼”,他脸上的神色只是微微一怔,接着问:“你们有买门票吗?没有的话,要补票。”可以说是相当尽职尽责的水族馆工作人员了。 甚至,织田作之助还在心里想要好好检查一下水族馆了,看是不是哪里破了一个大洞,才让外人神不知鬼不觉地进来。 充当临时向导的麻仓好从袖子里拿出一叠的团体票,羞赧地对织田作之助说:“织田君,我忘记和你说了,新港医院给孩子组织了一次海洋生物游玩教学活动,带他们认识一下海里的鱼。” 买了门票就好。织田作之助确认过麻仓好手里的团体票是真的之后,在心里点头。他是馆长助理,同时作为水族馆的工作人员也要担负起避免游客逃票的职责。 本该在认识海洋生物的孩子们,一个两个蹲在地上小心而好奇地看着花色斑驳的滚地锦。谁叫它是一只小猫咪呢,而且相对于隔着一层玻璃的鱼,可以上手摸的小猫咪当然是更有吸引力了。 “它好乖哦。” “它有名字吗?” “笨,它的围兜上面写了它的名字叫做滚地锦。” “滚地锦是馆长诶。” “猫咪也能当馆长吗?” 经常待在医院的小孩子很少能看见小动物,乍然间看见滚地锦顿时七嘴八舌的讨论起来。 “猫馆长是个很负责任的馆长。”织田作之助为了方便加入孩子们的讨论,同样蹲下来告诉,他们,“它每天都会巡视水族馆,保护每一个来到水族馆的游客。” “哇,滚地锦好厉害哦。”孩子们惊呼。 太宰治注意到一件事,红发少年说保护的是游客,如果身份不是游客的话,那么是不是就不是保护而是攻击了? 还有一件事,只是来参观水族馆,会遇到什么危险吗?这座水族馆有什么秘密?藏着什么可怕的深海怪兽吗?太宰治俏皮地笑了一下,果然好有趣诶。 深海怪兽·小飞象章鱼在滚地锦猫猫出现的那一瞬间,嗖的一下宛如装上了喷气式发射器,冲到了猫猫头上,躲在耳朵尖尖后面。 “喵。”滚地锦猫猫嫌弃地喵了一下没胆子的小章鱼,然而作为水族馆的保护者它有义务保护水族馆里的每一条鱼。于是,滚地锦允许了小章鱼寻求庇护的行为。接着它对麻仓好喵了一声。 麻仓好轻笑了一声让出了路。 滚地锦猫猫相当淡定地走过传奇大阴阳师让出的路,它回头对着两脚兽幼崽们同样也喵了一声,示意他们跟上。这次由它猫馆长带领大家参观它守护的鱼箱。 在小朋友们欢快地参观新港水族馆的时候,森鸥外和我在“相谈甚欢”。 现在换江户川乱步拉着我的袖子跟在我身后走,看一眼森鸥外就要叹一声气,看一眼,叹口气。来来回回好几次了,不得不让森鸥外探究地开口问江户川乱步为什么要看着他叹气。 江户川乱步摇头,“你不要骗我啦。” 森鸥外心里咯噔一下,他现在可不敢想“骗”这个字——因为他就是在骗人啊。 “我可没有。”森鸥外无奈地笑着。 “你就有!”江户川乱步笃定而执拗地想要说服森鸥外相信他,“大人为什么都在假装自己不知道呢?像我这样的笨小孩就装不了。” 森鸥外捂住胸口,感觉自己被人扎了一刀,好像被这孩子给内涵了。 很快,森鸥外敏锐地抓住到江户川乱步幼稚的精神里的致命弱点——江户川乱步认为大人要比小孩子聪明。森鸥外的眼神一转,似乎可以利用。 “不过,春和比你要聪明多了。果然春和说的每个人其实都不一样说的是对的。你和他不一样,你要更笨一点,这大概就是所谓的差距吧。”说罢,江户川乱步还了然地点点头,哪怕他的脸上还戴着口罩,但是他对我的信任还是冲破了物理的阻隔传递给了我和森鸥外。 森鸥外深呼吸,他只觉自己的心脏被丝毫不做遮掩直言直语的江户川乱步扎了个透心凉。 可惜啊,他来晚了一步,没有捡到这颗已经初见光芒的钻石。 “唔。”江户川乱步看着森鸥外整张脸都皱了起来,微微退后了一步,以至于我的手不得不扯起来。 “我才不要被你这个怪大叔捡走。” “这孩子的异能力是读心术吗?”森鸥外倒吸了一口凉气,他还什么都没有说呢。 “异能力?就是像中也那样的超能力,我也有吗?”江户川乱步的眼睛猛地亮起来。 而我正在思考是先给江户川乱步一个暴栗呢,还是先打森鸥外一顿。 “话说,我们是不是第三次路过了这颗树了。”虽说统一种下的树种,在夏天变得绿油油有时候很难分辨出来,但是森鸥外发誓自己已经是第三次看见最右边的树杈上有个鸟窝的樱花树了。 夏天的樱花树绿油油的,我伸手别过落到我耳侧的碎发。 “唉,森医生为什么就不能假装自己什么都没有发现,一直陪我走到最后呢?”我笑眯眯地对着手指按上手术刀的森鸥外说。 对森鸥外来说,手术刀是绝对不可能离身的。 “哇哦,果然大人还是有大人样子的。”不算太笨,江户川乱步小海豹鼓掌。 我双手摊开,表示自己的手上没有武器,手工刀都还在口袋里没有拿出来呢。我对全身细胞都写满了戒备的森鸥外轻笑了一声。 “森医生真的是很不会站队呢?每次都是站队错误,不过像你这样的人大概都是喜欢让别人站自己的队伍吧。”我耸耸肩,表现得很不以为意。 “还是那句话,我其实没有你们想得那么厉害。”我轻慢地勾起嘴角,明明是在摊开手却如同在将整个世界纳入怀中。 “所以,原来是没有实验室这件事是么。”森鸥外闭上眼深深吐出一口气,费尽心思打听到的消息实际上是人家放出来钓鱼的诱饵,可不是让人气得吐血么。 “没有哦~”我笑着摸摸下巴,欣赏了一下森鸥外强忍着什么的隐忍表情,心情 10。 “要和我们一起去看望立原吗?”我将原先打算去保护的与谢野晶子暂时放置一边,那孩子的心理防线还没有搭建好,不能在森鸥外身上功亏一篑。 “那孩子似乎是间谍。”森鸥外展现了一把即使自己身处囹圄,依旧能够获得情报的强大能力。 “不错,还是军警派来的。”我点头,可我知道的更多,我偏头孩子气地问,“你猜那孩子的哥哥是谁?” 森鸥外的嘴角不由自主地抽动了一下,他就知道肯定有什么坑在等着他。终于,在第四次路过那棵樱花树后,森鸥外点头,去见立原道造。 “看来是和在下有关啊。”森鸥外背挺直,即便这个时候他应该卖卖惨争取宽大处理。能屈能伸这方面,他在来到医院之后应该学得通透了。 但……他接下来要说的是他的梦想和尊严,即便他们已然碎得一塌糊涂。 “啊,这不就表现得我才像个专门刺痛人伤口的反派了吗?”我对自己嘀咕了一句。 第77章 第 77 章 森鸥外和我说话的时候, 他的足尖微微转动,朝向和内科大楼相反的另一个方向。 当一个人想要逃跑的时候,即便他的眼睛还在和你对视, 但是他的足尖已经出卖了他真实的想法。 犹如一尊煞神的夜斗,面无表情地出现在森鸥外的身后小路上, 拦住他想要逃跑的方向。森鸥外看向第五次路过的那棵樱花树,吐出一口长气, 看来是逃不了了啊。 森鸥外苦笑一声, 摇摇头,“看来我真是自作聪明啊” 而我则是完全忽略了森鸥外,不要关注他, 也不要回答他。他不在我的眼中,自然也不在我的心里。 夜斗的身上沾上了热腾腾的血气,血气和杀气一起混合形成了存活了千年的祸津神的邪煞气息。 我看着夜斗脖子上呈现喷射状的血迹, 微微叹气。 “不是我的血。”夜斗原本紧盯着森鸥外的视线偏了下去,落到了光秃秃的水泥地上,他知道自己现在这副样子和福神完全搭不上边。完完全全是一副活该在泥地里摸爬滚打的祸津神的无赖样子。 因此夜斗的语气也有些低落,他不是那些代表美好的神。不过, “我没有杀人。” 江户川乱步跟着点头, 同时在一边指控为什么夜斗不需要戴口罩。 “嗯嗯, 知道了。”我随口应着从口袋里抽出一张手帕,给夜斗擦擦都快要溅到他嘴里的血, 不小心舔到怎么办, 这么不卫生。 “现在我们手里稍微有点余钱了,可以买点湿纸巾放到口袋里。”无比好笑地看着江户川乱步撺掇着让我给夜斗戴口罩。 “那多浪费啊, 用干净的手帕就已经很好了。”夜斗从我的手里拿过浅绿色的帕子, 自己擦, 他撇撇嘴,很快就擦干净了。见我递过来的口罩,没说什么自己是神,不需要的话。 “审讯了一下,确实是当年逃出来的研究员。”夜斗含糊了一下关于爆炸的事情,确切地知道中原中也是从那次爆炸里诞生的人不多。 “旦那想怎么处理他们?” “可以回收吗?”如果可以,果然还是要废物利用吧。 “很遗憾……可能需要旦那您亲自去看。”从夜斗冰冷的语言里我没能获得好的反馈。 “听上去不是一个好的回答啊。”我伸手揉了几下头发,“他们应该是和我们共同度过了最艰难的时刻才对吧……不要被我发现……在那种时候也在搞小动作啊。”然而这样的期盼注定是要落空的。 不然,他们是怎么能够躲避众目睽睽,在如此严密的监管之下,给立原道造做异能改造手术呢? 我呼出一口浊气,糟糕,我好像有点生气。在夜斗担忧地看向我的时候,我伸手揉了揉夜斗的头发,反倒是希望夜斗不要那么紧张。 这只是一次小小的清理门户罢了。 再怎么磨蹭,最终,森鸥外还是停在立原道造的病房外。他走在前面,我和江户川乱步慢悠悠地跟在后面。夜斗警惕地跟在最后。 “看来你也知道自己做的事情有多遭人恨啊。”见森鸥外半晌都没有敲门进去,我嗤笑了一声,“里面只是一个孩子,害怕他做什么呢?还是说是做给我看,想要表现自己弱小无害可怜的一面。” “不要来恶心人了。” “春和殿下惯会来讽刺我。”森鸥外戚戚苦苦地挂着眉毛,推开了门。 “呵。”回答的是一声冷笑。 “噫?”森鸥外发出一声疑惑。 面对这种擅长故弄玄虚的家伙,最好的做法是把人推进房间,让这个话不说完的家伙自己去面对。 我一边伸手毫不留情地把森鸥外推进去,一边叮嘱身边的江户川乱步,“最多只看一眼,如果不喜欢的话就出来。” 进入房间,我才看见让森鸥外发出疑问声的东西是什么,是捆成粽子排排坐的研究员,有些身上还带着血,有点少儿不宜。 现在想让江户川乱步先退出去是不可能了,江户川乱步已经开始在“看”了,而且完美地遵循“不多,只看一眼”的约定。 江户川乱步掀开躺在病床上的立原道造的被子,他被人打了麻醉剂,还没有醒来。 所有人都被江户川乱步看了一眼之后,绿眼睛的黑色猫猫发出了得意的笑声,“没错,乱步大人已经知道了一切。” “这些大人已经没有回收的必要了。唔,这个小孩子的话。”江户川乱步纠结了一番,他真的不想要家里再多个小孩子了,家里都快要住不下了。 并不知道在江户川乱步的眼里,我很可能需要新建一座民宿来安置未来可能需要养的小孩子。在听见江户川乱步说不能回收——我感觉我的脑子就是嗡的一声。 “你们还对其他人做了什么?!” 一个看着年轻一点的青年人,忍痛艰难地摇头,“我没有对医院的病人下手,被医院救回来之后,我就发誓再也不干这种事情了。”这种事情是哪种事情呢?不再研究异能了? “虽然这样发誓了,但是你的好奇心还是忍不住探究。尤其是春和身边聚集了那么多的异能者,你甚至是怀疑春和有可能有将异能者聚集起来的异能力。”江户川乱步的面色微冷,一直以来的乱三岁,此刻竟然像是大人一样。 “我拒绝了的!我真的拒绝了的!”那个背弃了过往姓名打算重新生活的青年情绪崩溃地大喊,“我想过要好好赎罪,好好在医院里工作,可是他们找上来,说要揭发我,我没有办法。” 另一个年长一些,头顶头发有些稀疏的中年男子,他身上的伤最重,也正是他第一个发现了立原道造身上的改造痕迹。 不甘心就此泯然于众人,成为一家医院里的小小医生的中年男人做梦都想重新回到过去那种指点江山意气横发的生活,于是他主动联络了军警那边的人。 他可以提供场所,帮助立原道造和军警那边的异能改造手术的负责人在医院里直接手术,甚至他也能提供自己的知识。为此,他还拉同样从那场爆炸中活下来的研究员下水。 “确实,人各有志。医院只是个小地方。” 中年男人抬头瞧见了往日总是温和待人的少年冷凝的眉眼,不可否认,他是嫉妒的。嫉妒少年的青春,嫉妒少年背后的人脉和资源,小小年纪就有一家医院甚至未来……同样不可限量。 如果他在春和这个年纪里有这个资源,他肯定不会局限于此。 中年男人抿了抿唇,少年绝对不可能只局限于这家小小的医院,没看到当年被炸出来的坑都被拿走一点点填满,甚至旁边的港口码头都被拿下。 而他这种现在只能在底层混的小人物在那样的未来里有什么地位可言,还不如就此搏一把说不定医院都会是他的。 说来说去,中年男人都没有觉得自己有做错什么。 江户川乱步没有说自己看到了什么,他只是和我说了不能回收,他不想让我听到那些人将自己珍视的医院弃如敝履那般对待。 医院很好,它在生死之间孕育着希望。 我能猜出来,那些人的想法,他们想要更多,因为从前他们拥有的也很多,现在手里的东西少了,自然是不满的。 “可我还是讨厌啊,既然不满那就滚!”中年男人第一次听见我如此尖锐的骂声,以及毫不遮掩恶嫌。 如此盛怒,令人心悸。小鱼盘旋在我的身后,变成无角的小龙。 我从来不是什么温和的好人或者是圣人,我更不会因为这种事情而伤心。 好消息是,他们刚好还没来得及对更多的人下手,只是在检测其他小孩子是不是同样是潜藏的异能力者。 研究员似乎是对我拥有身边能够聚集异能力者的异能力深信不疑。 我这是倒了什么大霉啊。 “我对你没有恨意,只是旦那若是想要杀了你,那么我不介意让你饱尝死亡的痛苦。”夜斗手腕一转,就有一柄刀出现在他的手中,直愣愣地冲着那排粽子。 相较于话比较多的横滨研究员,从军警那边调过来,进行了一番遮掩的手术医师则没有说话。很有铁血军官的作风。 虽然命令夜斗杀人是个很有诱惑力的选项,但是—— “我果然还是不想变成那种糟糕的大人。” 为什么呢?千年来都已经习惯被人当做复仇工具使用的夜斗,迷惑又茫然地看着我……又不是不可以这么干。 我揉了揉夜斗的头发,像是在揉一只懵懵懂懂的大黑狗。 “我不是给你安排好新工作了吗?”我笑着对夜斗说,“把他们交给横滨警署吧。” 我这一笑,终于冲淡了方才金刚怒目带来的压抑氛围。 “恕我直言,横滨警署似乎不可能关押,制得住这些人。反而,很可能被军警的人保释走。”忽然,森鸥外想到了什么,凝望淡笑着的少年的眉眼。 “春和殿下是打算用什么罪名来将这些罪人扭送至警署?” “残害儿童,虐 | 杀同胞的人,算得上是反人类罪吗?”我放开夜斗被我揉乱的头发。 “警署没有审判罪犯的权力……”森鸥外干巴巴地开口。 “那就只能建一所法院啦。” 那少年言语之间还带着一丝天真的味道。 夜斗斩下奋起反抗的家伙。 一滴血溅到了我的脸上,被我用大拇指抹去。森鸥外心神一颤,他也是上过战场的人,他不会因为我杀人而感到恐惧。 他只是看见了—— “我的底线远比你想象中的要低。” ——一个比战争狂热分子还要疯狂的理想主义者。 第78章 第 78 章 走廊外忽然传来了拖沓的脚步声, 与谢野晶子费力地扶着墙摸到了立原道造的病房外。在医院里生活了大半年的与谢野晶子发现今天的医院很不同寻常,她很担心这个孩子。 因此与谢野晶子刚好撞见夜斗斜劈下刀剑把差点人砍成两半的作案现场。 “还不能让他死了。”与谢野晶子恶嫌地看了一眼森鸥外,不知道是在说谁, 接着对我说,“他应该接受审判,在万人唾弃中死去。”先前走了一大段的路,因此光是说话便让与谢野晶子愈发的气喘吁吁。 与谢野晶子伸手抓住还在抽搐的新鲜躯体, 把人从地狱拉起来。她的心里只有念头,绝不能让春和先生的手上沾上鲜血,这些人都不配!他的名字不该沾上阴霾。 即便这些人罪有应得,但是莫名死在医院里会对我有影响是肯定的。我嘴角含笑, 接受了与谢野晶子的善意, 伸手碰了碰她的发顶。 瘦瘦小小的小姑娘, 站起来都不到我胸口。我伸手扶住了颤抖着站立的与谢野晶子, 她的身体还没有恢复到可以随意行动。来到这里完全是凭借着强大的意志力。 听见与谢野晶子说要把这些罪犯交给法院审判, 我立马在想是谁给与谢野晶子上思想课的, 不错,要加奖金! 原本我还担心晶子会走入极端, 现在能够这样就真是太好了。她应该看到更多的未来,不要被过去打倒。 江户川乱步脑袋上像是有根天线忽然支棱了起来, 眼睛亮亮的,就差没直说是他给与谢野晶子上思想政治课的。 “好乖哦好乖。”我忍笑着点头,也顺了几下江户川乱步的头发,回去就加奖金和点心。 江户川乱步,猫猫开心.jpg 森鸥外目光炯炯地看着克服了心理障碍, 终于能够重新使用异能力治疗濒死之人的与谢野晶子。他的天使, 回来了。 “嘴巴放干净点。”与谢野晶子脚踩在森鸥外的鞋面上, 狠狠地碾着,与谢野晶子只恨自己怎么没能早点康复,不然她就能踩着高跟鞋来踩断森鸥外的脚趾。 “我叫做与谢野晶子,会成为未来横滨最伟大的医生,我会救下更多的病人,而你,森林太郎!对我而言,你不值一提!你给我在泥地里去发臭发烂去吧!” 与谢野晶子几乎是用吼的音量,说出上面的话,说话她喘气的样子看上去是缺氧了。 “乖孩子。”我垂下眉眼,看那个刚刚奋起反抗,现在浑身都是血,却只是脸色苍白了点的军警医生。 “死亡天使。”军警医生颤抖着嘴唇,眼中却闪烁着狂热的光,“你居然还活着,来到我的部队,我们会帮你的能力提升到极限,哪怕是死亡我们都能战胜。” “滚!”与谢野晶子忍了很久才没有在我的面前比出国际友好手势。 森鸥外耸耸肩,表示虽然他也很想这么办,但是看看现在的局面,根本不可能办到。一群笨蛋,森鸥外轻蔑地撇眼。 “这家伙确实没救了。”我头痛地扶额,我像是拍西瓜一样,把研究员和军警医生的脑袋一个个拍过去。落到确实是死过一次的军警医生的头上,对他笑道:“既然没有死,就好好去接受审判吧。” “并且从现在开始一点点颠覆这个善恶不分道德败坏的混乱社会吧。” “你这个叛|国|者。”军警医生咬牙切齿地说,我将立本军警以及立本政府的丑恶全部翻到阳光底下,挑战权威的行为在他这种为国献身的军人眼中是不可饶恕的。因此他即便是冒着要被杀死的危险,也想对我先一步下手,将危险扼杀在摇篮中。 哪怕他死去了,死亡也能够遮掩一部分真相。 “你这么爱这个国家,这个国家爱你吗?”我笑着说出了诛心之语,接着拿出了手帕擦了擦手,嫌弃的意味不言而喻。 “把他们先找个地方关起来吧,哪怕是求死,我也会让你们活到参加审判的那一天。”我再次恢复成温和的神色,拿出手机让一直摸鱼工作扣工资的伏黑甚尔起来上班了。 “加强戒备,如果有任何军警的人闯入医院,打坏我一块砖头,伏黑先生你就要给我多打一天的白工。” “是是是,耳朵都要听出茧子了,小老板。” 拿着望远镜在天台警戒待命,歪头夹着手机,“如果活捉到一个,奖金怎么算?” 我看着自己的钱袋子,应该够付了,于是大气地说:“随你定。” “呵。”伏黑甚尔压着嗓子轻笑了一声,“这可是你说的,小老板。” “别定太高,我一大家子要养着呢。”我默了一下,接上一句,伏黑甚尔可是把小惠卖出10亿高价的狠人,他一开价,我可能兜不住。 手机对面的男人笑得更开怀了。 啪嗒一声,在伏黑甚尔笑得更大声之前,我挂了。 收拾收拾残局,把地上那排粽子送到位于凹地还在建设当中的工地下方的复合型防空地下室。由小章鱼看管,能倒出多少黑料就要看小章鱼的本事了。 让夜斗把与谢野晶子送回房间,我掀开立原道造的被子,刚刚江户川乱步在掀开他被子看过之后又盖回去了。立原道造也因此得以掩饰自己醒来的异状。 我看见把自己的手塞进嘴里止住哭声的立原道造,这孩子泪流满面,却没有哭出一丝声音,连喘息都控制在平稳的呼吸之间。 “不知道你听见了多少,但你听见这个男人的名字是什么了吗?”我用手指了一下森鸥外。 “森!林!太!郎!”立原道造红着眼睛,一字一顿,他在加入猎犬部队之后,上级大发慈悲地给他看了一部分关于不死军团的解密档案。上面写着的当时的部队医生俨然就是森林太郎,但是上面也同样写着该医生已经死亡。 立原道造能找到的一切相关人士只有与谢野晶子还活着,或者等到他权限再高点,就能看见更多的信息。 立原道造的仇恨让床边的金属栏杆都扭曲了。 我啪的一下按住立原道造的脑袋,动作很快啊,是已经在家里面的熊孩子身上练出来了。 “森鸥外在罪名没有被公之于众之前,不能死。” “到最后,他真的能死吗?”立原道造充满了仇恨。 “不一定,要看法庭是怎么审理的。”我实话实说,我也要回去翻条例,我从来都没有学过法的诶,不要为难我啊。 立原道造一脸震惊,法院不是你开的吗?不应该想怎么判就怎么判。 我一个手刀劈下去,“法律不是儿戏,它关系的是生命。”当然死|刑起步真的很爽。 “可是我觉得像是森鸥外这种人,让他的野心吞噬折磨自我,任何伎俩都无法得逞,如同丧家之犬一般活着才是最痛苦的惩罚。” 我偏头对着森鸥外笑,“如果不满,你当然也可以滚。”我将这句话同样送给森鸥外,滚去哪里却是说不准,或许是西天,或许是地狱。 “我觉得这里很好。”森鸥外微笑。 “看,哪怕他知道让他活着就是为了折磨他,他还是就屈服了。”我指了下森鸥外。 “审判真的会进行吗?”立原道造低头抓住了被子,“能告诉大家,哥哥不是逃兵吗?他是被……”立原道造泣不成声。 我将手放到他的头顶。 “审判当然会进行,我现在就要去建法院啦。” 建法院,少不得要请横滨市长吃一顿饭了。 横滨市政府,市长办公室 “盘星教?这是什么东西,怎么什么阿猫阿狗都要请我吃放,我就一定要拨冗一见?”市长先生不耐地将请帖重重地扔到了桌子上。 秘书先生小心地将请帖拿回来,整理妥帖,“市长先生您忘啦,盘星教最近在横滨开展了几次募捐活动来救济孤儿,本次是教主亲自前来,想要和您商讨。” “和我商讨什么?”横滨市市长土肥皱眉,不知道一个小小的教派的教主要找自己干什么事情。 “教主要扩建新港的夜斗神社,建成神宫寺。”秘书先生赔上笑脸,务必要请市长出席,不然要吃席的就是他了。 “还有呢?”土肥市长的眉头皱得更深了。 “还有……教主想要在横滨建立最高法院。”秘书先生脸上的笑容带上了深意。 “他想干什么?!”土肥市长怒不可遏,横滨有地方法院,而这个新建造的法院是什么目的,可想而知,“造|反吗?” 秘书先生叹息一声,将请帖重新放到了土肥市长先生的面前,同时还有一把手|枪,“是革|命啊,先生。” 最终,秘书先生还是成功地把土肥市长准时准点地送到了种花大饭店出现酒桌。 在房间号666的包厢里,盘星教的教主已经等候多时了。 席上,土肥市长不停地擦着汗。 曾经在大白天喝酒还抱着我腿哭的青年,如今已经是大权在握的市长秘书了。不久前,他还是被挤兑的职场新人呢。 同意建造新法院的企划书,乃至后续将会签署死刑同意书的合约都在一边放着。 “不行,我不能在死刑同意书上签字,那会毁了我的仕途。你知道吗?每一个在死刑判决书上签下名字的官员,他的政治生涯在签下名字的那一刻就中止了。”也就是为什么,虽然立本法律没有废除死刑,但是死刑有跟没有差不多的原因。 没有官员会压上自己的政治生涯就为了受害者讨回一个公道。 “哦,原来是这样啊。”我做恍然大悟状,接着笑眯眯地说,“可是被发派到横滨这座城市的土肥市长,您的政治生涯有和没有不是一个样吗?” “不然也不会被贬谪到横滨这个没有前途的地方来。” 没错,横滨就是这么个烫手山芋。 即使它拥有广阔的不冻港,是东西方文化交流频繁的国际大都市,但是就是因为它的繁华,让每一任市长都拜倒在糜烂的霓虹灯影之下。谁敢去管那些白人老爷,拿着孝敬当个睁一只眼闭一只的泥人混过任期,赚个盆满钵满不比灌水泥好? 土肥市长鼻翼翕动,没错,他是被人陷害,然后被流放到横滨当个没前途的市长的。横滨的黑手党要怕着,租界里的白人要敬,还有那些做得越来越大的商会也要让着。 一点当官的乐趣都没有。 “既然已经这么差了,再差一点又有什么关系。” 土肥市长仿佛看见那个少年口吐莲花。 “不,您这是在拯救这座城市——” “不可以。”土肥市长恐惧地打断了我的话,双手抓住自己的脸,“我不能签,签完我会被其他议员弹劾,被罢免的那一天就会被杀了的。” 啧,这个怕死的市长不好忽悠。 “非要我粗|暴地对您说吗?明明我可是个有礼貌的孩子。”我无奈地叹气,眉眼一冷,抬手一把抓住那张吃得又肥又圆的脸,差点就没有抓住。 “建这所法院就是为了报复啊。” “报复那些践踏尊严,侮辱他人的人。” 土肥市长想到的是自己被践踏的尊严和自己被人侮辱的屈辱。 “横滨原先就有法院。”土肥市长小小的圆眼睛,闪烁了几下,呜呜啊啊的说,挣开了我的手,故作神秘地对我说,“但是因为战争还有一些隐秘的缘故,一直没有什么大用。” “啊,原来是有法院啊。” “嘿嘿嘿,名存实亡罢了。其实这也是一个机会。” 自我说服过后的土肥市长对建法院这件事比我还要积极,拐个弯办一下,说不定就是一项政绩。比如说,重振法律的威信。 可惜,我是来动摇的。 并在废墟上,建起新的威信。 第79章 第 79 章 我扭头看饭桌上唯一在专心吃吃喝喝的江户川乱步。 江户川乱步给我比划了一个OK的手势, “虽然有点小瑕疵,但是问题不大。” 嗯……问题不大,那就应该是受|贿问题。我点头想。 因为现在我是未成年, 加上如果是自己竞选市长,有一系列麻烦的程序要搞。重中之重的是,其他人成了市长的话,以后要面对头疼的财政赤字的人就不是我了。 嗯嗯,让土肥市长坚持在市长位子上问题不大。 我倒在椅子上, 闭目养神, 身上的袈裟总感觉有点重, 穿着不舒服。 “穿得不舒服脱掉好了,看, 我的小披风更好看一点。” 江户川乱步抖了抖自己身上的小披风,兴致勃勃地展示给我看上面的格子花纹。 “嗯,乱步的披风更好看,像是行走在雾都里的名侦探。再去买一顶帽子吧。”我胳膊肘支在桌子上,手托着脸颊, 眉眼带着笑意。 “我有帽子啦。”江户川乱步从背后拿出被他的背压得有点皱巴巴的帽子。有点像是邮差帽,不过—— 我看着帽子上光照条纹徽章,勾唇一笑, “遇见了吗?” “是哦,这个是乱步大人的战利品。”江户川乱步拿着帽子很不上心地上下颠着,脸上露出得意地神情。 这是猎犬的帽子。那顶被江户川拿在手上的帽子, 代表有只猎犬落到我们的手里了。 …… 邻座的怪同学Ⅳ·季秋(九月) 天气逐渐变凉,即便是靠海的海滨城市, 吹拂过脸庞的海风也带来的秋天的萧瑟。 “春君有想过以后要过什么样的生活吗?”我好奇地询问正在悠闲地散步的春君, 这种漫无目的仿佛只是为了放松心灵的散步, 似乎让春君的心情不错。 “想要像猫一样吃饱了就能懒洋洋地晒太阳的生活。”春君给出了一个非常出人意料的回答。 “想要过上那样的生活,首先就要保证有足够的金钱来获得食物,满足‘吃饱’这个要求吧。”我指出一个“漏洞”,“既然要工作的话,那就不能‘懒洋洋’了,所以前期需要努力工作积攒到足够支付后续生活的费用,才能过上春君想要的生活吧。” 秋天的太阳暖得恰到好处,不远处的猫都在慵懒的阳光下伸着懒腰,看着自由的猫,我自己也要变得懒散起来了。 连春君的声音在我的耳朵里,都快要变得模糊起来。这确实是个很适合睡懒觉的下午。 “唔,可能吧。因为我很可能很快就厌烦了懒洋洋地晒太阳,然后出门工作。人总是多变的。我可能现在喜欢无所事事,下一秒就开始痛恨自己的颓废。” “那您会坚持什么呢?”会有什么对春君来说是永远不变的吗? 我原以为会是什么信念的回答,结果还是非常意象不到的答案。 “嗯?我会喜欢‘下雨天待在暖融融的被窝里’这件事喜欢很久,大概。” “这是大多数人都喜欢的事情,就像是在冬天躲在温暖的地方——面对寒冷时拥有了最珍贵的温暖,这是一件会让人很安心的事情。” “就算是信念也是轻易就会动摇的东西,坚持是件持续且痛苦的事情。” 风吹来朦朦胧胧的声音,春君似乎还说了什么,我有些记不清了,阳光洒在他的脸上,让一切有种梦境般的质感。 …… 夏天的下午,其实不太适合睡午觉,外面太热,空调房里太干燥。我坐在椅上歪头睡过去,似乎梦见自己在悠闲的散步。 半睡半醒之间,我听见房间里有窸窸窣窣的声音,应该是有谁来了。但是他没有叫醒我,仍忙着自己手头上的工作。我想看看是谁,于是强撑着睁开了眼睛。 “凤同学,你回来了?”我睁开睡眼惺忪的眼睛,迷迷糊糊地打了个哈欠。 凤秋人手上甩着建造法院的企划书甩得啪啪响,显然是很生气,“新建法院这么大的事情,春和同学怎么都没有和我说。”用的词不是商量,因为无论我做什么,凤同学都会表示支持。 凤同学生气也是在气自己没能在第一时间支援我。 “呼,东京那边的事情终于忙完了。”凤秋人有可多事情要忙了,不单单是学业上,家族里的,还有他心目中和我一起奋斗的事业。 “和妖怪的合作趋于稳定,凤家暂时不会中断对新港医院的人才培育计划,盘星教的教众开始活跃起来……”林林总总的,单是随便拎一件出来都是要头疼很久的事情,在凤秋人的手下总是显得格外听话。 “太辛苦了,凤同学。”我马上一个激灵清醒了过来,好家伙,这个有个比我还要惨的少年社畜,“你该不会是一下车就来找我了吧?” 凤秋人还没有点完头,就被我放倒在我的腿上。 “!!!”你这是在干什么?凤秋人瞬间瞪大了眼睛。 “唔,忘记先问一件事情了,凤同学吃过饭了吗,没吃就先吃一点再睡。”看这眼下青黑面容憔悴的样子,一定是累坏了。 “路上吃过了。”凤秋人说,他挣扎着想要起来,感觉有点窘迫,“还有关于法院的事情没有讨论呢。” “不讨论了不讨论了,让市长先生去烦恼去,我们只要督促着最高法院成立就好。”什么都抓在手里太累了,肯定是分工合作更轻松些。我一手拍着凤秋人的肩膀,一手拿过他带过来的文件。 先前我闭目养神闭着闭着就睡着了,同桌的江户川乱步先是耐心地等了我几分钟,然后自己也开始趴在桌子上睡觉,鼻子上冒出了睡眠泡泡。 “休息几分钟,等会儿还有一大堆事情要办呢。”我用这个理由成功说服了凤秋人,让他闭上眼睛,没几分钟同样睡得深沉。 渐渐地,拍着凤秋人的手失去了力度,文件上的字团模糊成一片,本想保持清醒的我还是睡着了。 一睡就睡了一个多小时,还是绫辻找到我们才叫醒了我们。 “那些人差点以为你们被绑架了。”绫辻行人用冰冷的眼神一个个扫过去,一个两个的,都不省心,“要休息回民宿不好吗?非要耽误别人做生意。” 我讪笑着,确实有点不好意思,赖在包间里赖得挺久了。 小憩了一会儿的凤秋人看上去果然精力充沛了起来。而作为对照组的江户川乱步表示自己还想继续睡。 “要开空调,呼呼。”乱步头一歪,又睡过去了。我把江户川乱步背起来。心想真是个祖宗。算啦,当提前养孩子了,又不是背不动,几步路的事情。 房间的门窗大大的敞开,空调扇吹着带着凉意的冷风,无时不刻都在说着现在是炎热的夏季。 “医院损失不大,最大的损失是伏黑甚尔踩坏了几块地砖。”绫辻行人抱胸说道,我说过,伏黑甚尔弄坏多少块砖就要打多少天的白工。 “一共23块,伏黑甚尔强烈要求对方也付一半的责。” 还在睡觉的江户川乱步耳朵动了一下,下意识捕捉到一个人名。 “对方答应了,这家伙脑子确实有点憨,我都怀疑猎犬是不是故意给你送菜。”绫辻行人的毒舌水准一如既往地优秀。 “他怎么可以答应,明明是乱步大人把他打败了,他应该听乱步大人的话。”江户川乱步蹦跶了起来,气呼呼地坐起来。 “怎么说?”我问到。 江户川乱步表示要用事实来解释给我听。 “记住你是被乱步大人打败了。”江户川乱步像是一只小母鸡一样叉腰志气满满地对着被关在监牢里的末广铁肠说。 “我是被那个男人给打败了的。”比江户川乱步大上几岁的少年表现得格外的铁憨憨,虽然长着一副聪明相,但是思想和行为真的是让人欲言又止。 “那个男人的肉|体很强大。”末广铁肠点头,他是不会否认对手优秀的地方。 “乱步大人也超级优秀,是乱步大人第一个发现你的弱点的。我还拿到了你的帽子。”江户川乱步展示着自己的战利品,和末广铁肠重新开始了一场小学鸡之间的争辩。 “我可是活捉了一只小狗哦,小老板。”伏黑甚尔嬉皮笑脸的。 “23块地砖。”我的眼神幽幽地扫过去。 “这是不可抗力……好吧,我赔。”伏黑甚尔嘴角抽搐了,有必要吗?小老板不应该很有钱了吗? “钱你和财务结算。”我观察了一下末广铁肠,“猎犬只派出了这个孩子来销毁证据?”末广铁肠很显然还没有成年,用伏黑甚尔的话来说,是只刚出栏的小狗。 “像这种特种部队,求精不求多,加上弄出来一个价钱也不便宜,更不可能多了。”伏黑甚尔哼笑一声轻慢不已,“这次这只小狗失败了,短时间是不会派出杂鱼来骚扰你。” “等到正式审判前,再给予我雷霆一击?”我哈的一声笑了出来,“我可没有功夫和他们玩政治游戏。” “明天开庭,直接审判。” 末广铁肠猛地停下和江户川乱步互相伤害,那双认死理的大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我看。他要阻止我对军警权威的挑衅。 “法院还没有建造好。”凤秋人忧虑地皱起眉头。明天开庭,时间过于紧迫了。难道说要选个地方直接开庭?法官呢?陪审团呢? “法庭并不需要一定就要在法院里进行。”特殊时期有特殊办法。 我直接将开庭地点放在了横滨市办公大楼。 第80章 第 80 章 虽然说明天马上开庭, 但是法官检察官书记员,等等一系列审理和裁判的人员都还没有找全。 横滨本地有地方法院, 但是基本上没有存在感。不过就地拉一个草台班子还是可以的。 “我记得法学系的学生应该会在暑期来法院实习的吧。”我摸摸下巴,问一下有谁了解具体情况,看有没有好的苗子。这次我只要坐在上面的位置的人,足够配合,不在乎资历。 “毕业生里也会有实习生。”听我这么一讲,凤秋人就安心了,人手有了。凤秋人心想,正式工的位子就那么点,那些实习生会愿意来场真人演练的。 年轻人大多敢苦敢干, 也还没来得及被横滨所腐化。 如果真的从根子上烂掉了,我也不在乎,砍掉种新的就好。 “春和先生觉得我未来能去当法官吗?”吃晚饭的时候,津美纪见从来都是胸有成竹,似乎没有什么难题能够难得倒的哥哥们似乎变得紧张忙碌起来, 连吃饭都吃出一种打仗的感觉。 “告诉他们,既然做不到那就滚,我不介意明天让一头猪坐在那个位置上。”我对着手机对面冷笑,措辞严厉,一顿狂风暴雨般的输出。说完放下手机,我才对津美纪微笑, 温和询问道。 “嗯,怎么突然想到这个了?”我倒是不紧张, 只是忙的事情有点多, 都挤在一块了, 导致我的脾气有点暴躁。 津美纪头次面对我这两副面孔的极致换脸, 还不小心愣了一下,她抓了一下自己的袖子,在心底给自己打气。 “我听见,春和先生需要一个配合听话的法官,但是横滨的法学生好像都不行……所以……”未尽的话被突然被放到头发上的温暖掌心给打断了。 “没关系的,津美纪的未来应该为自己打算。”我对津美纪轻声细语道,小孩子想要帮家长的忙是好事,我弯眼笑起来,“法官是很辛苦的工作,要学习很多的知识,也不像表面那样看着光鲜亮丽。” “因为我本来就是体验派人生,有许多事情只有本人经历过了,才能体会个中真味。” “未来想要做什么样的工作也是如此,我都想要体验一遍。” “津美纪不要听他瞎忽悠。”绫辻行人按住我的后脖颈,把我的脑袋按了下去,“于其不断试错浪费时间,不如尽早下决定,朝着一个目标前进。” 我还想开口说点什么,绫辻行人一个眼刀扫过来,我果断闭嘴。 “法律,医学都是越早学习越好。”绫辻行人脸色冷淡,冰冷的红色眼眸像是两点猩红的血液,“我们确实需要医生和法学生,不过这不代表我们必须要强|迫一个孩子去学习相关的知识。” “没错,说不定津美纪以后会觉得当家也很有意思,也说不定。”我单手撑着下巴笑眯眯地说。 “一个两个的,都给我过来看资料选人,不要闲聊了。”凤秋人面无表情地各敲了一下我和绫辻行人,他扭头对津美纪说,“好好学习,在学习的过程中找到自己的目标。” “春和先生的目标是什么呢?”津美纪抬头看着我,她眨了一下眼睛,“嗯,我感觉春和先生应该有目标才对。” “我希望大家都能开心地生活呀。”我非常自然地接过凤秋人分给我的资料,偏头对津美纪一笑,“小惠也是,要多笑笑呀。” 忽然被戳到的伏黑惠放下自己的作业,“我作业写好了,我去水族馆了。”孩子们依旧被保护在水族馆里面,他们在小章鱼的领域里被模糊了时间,并不知晓地上究竟发生了什么。那些重病患儿也被安置在合适的地方。 此刻,水族馆就像是一家高级水下疗养院。 “你回来啦,小惠。”泡在水里水疗的太宰治笑眯眯地抬手和回来的伏黑惠打招呼,其他的小朋友要么在玩水,要么也是泡在特殊的水池里面,只是他们都禁不住睡意睡着了。 伏黑惠:!!! “为什么你能发现我?”伏黑惠瞪大了那双圆圆的大眼睛,因为太宰治这一打招呼,陆陆续续就有其他的小朋友发现了伏黑惠,但是他们并没有发现什么不对,反而热心地邀请他一起来玩耍。 伏黑惠不得不拒绝。 “是哦,小惠你说是为什么呢?”太宰治脸上浮现出捉摸不透的笑容。 “既然发现了,那就一起来写作业吧。”伏黑惠幽幽地叹气,他作业都没有写好就逃到水族馆里来了。不然,继续呆在那里……就太不好意思了。 “这是绫辻先生给你布置的作业。”伏黑惠这时才明白为什么绫辻行人要他把太宰治的作业也一同带上,原来是发现太宰治不受小章鱼的影响。 “诶——,绫辻明明比我大不了几岁,我才不要叫他老师。”太宰治哼哼唧唧的,悠闲地漂在水面上,对着水池边上的伏黑惠摆摆手。 “绫辻先生也不会在乎这些。”伏黑惠不想下水,他也搞不清楚小章鱼究竟在水里面弄了什么东西。 “明天他们要做什么?”太宰治像是睡着了一般将手交叠放在腹部,随波逐流。 伏黑惠看着太宰治忽然想到,在被迷惑了时间的人群当中清醒地度过时间,究竟是一种什么样的感受。说不定,和他们一样装作时间不存在,可能会更好。伏黑惠便感觉到一阵说不出为什么的难受。 “明天要开庭审判哦,太宰要来旁听吗?”我拿着伏黑惠还没有写完的作业本追过来,看见太宰治像只落寞的黑猫布娃娃漂在水面上。 太宰治鼓脸,咕噜咕噜沉到了水下,只露出一双警惕的眼睛。 我伸手把这只湿漉漉的小黑猫提溜起来,吸了水的猫有点沉,“抱歉,是我的疏忽,没有发现太宰在害怕。” “没有在害怕。”太宰治抖了抖自己身上的水,和其他上岸了身上的水马上就会干燥的小朋友不一样。太宰治身上还是湿哒哒的,他的异能力能免疫大多数的异能,他不会被超科学的能力伤害,自然也不能受益。 小章鱼丢过来一张大浴巾,我用大浴巾把太宰治包起来,“走啦,带你去看热闹。” “小惠,要记得写作业哦。”我叮嘱了一句。 “是——”伏黑惠拉长了声音,眼巴巴地看着我,他有点想出去。 “小惠太小了,再等几年。”我一手抱着猫,一手揉揉伏黑惠那头炸炸的头发。 …… 横滨市办公大楼,临时法庭 “这个热闹一点都不好看。”太宰治坐在我的身侧,百无聊赖地撑着下巴,冷漠的鸢色眼睛扫过周围一圈旁听的普通人,“他们才是来看热闹的吧。” “哈,在热闹的喧嚣里,政府的威信力一点点下降,如果明天被人暗杀,我都不会感到惊讶。”太宰治嘲讽一笑,紧接着太宰治脸上刻薄的笑就被我戳破了。 “唔,谢谢太宰的提醒,我会小心的。”我微笑着看前面坐立不安的土肥市长,他才是那个担心自己下一秒就被人暗杀掉的家伙。 原告律师代表受害者们细数被告研究员藐视法律,践踏生命的种种罪行。 与此同时,兰波在我的耳边轻声说,“来了。” 宛若狮子般的男人犹如炮弹一般在横滨的土地上横冲直撞,直到夜斗将其拦下。 刀剑相撞摩擦出激烈的火花。削弱了对方冲击力道后,夜斗抽刀旋转借机脱身。 “少年,你为何要阻拦我?”福地樱痴沉声凝视身手干净利落,如追星赶月的夜斗,“你可知那里发生了什么?”福地樱痴前进的方向正是横滨市办公大楼。 “此地禁止恶斗,闲人退散。”夜斗的嘴角咧开,将刀抗在肩膀上,露出恶劣的笑来。 福地樱痴神色威严,像是那种德高望重的长辈,看着夜斗的眼神就像是看见了误入歧途的小辈那般痛心疾首。 “他们在动摇这个国家的根基。”福地樱痴是维护国家利益的军人,他拥有可怕的身体素质,娴熟的武术,加上配合着异能,能力增至百倍的神刀·雨御前,他无疑是一个可怕的对手——对福地樱痴的敌人而言。 “那又如何,和我有什么关系呢?”夜斗不以为然地歪头。 “你难道不是这个国家的公民吗?”福地樱痴哼声,持刀而立,风吹动他身后的披风,猎猎作响,“覆巢之下,岂有完卵。” “可是,只有旦那给了我一份工作。”并给予他生存的意义,夜斗脸上露出了疯狂的神色,“和旦那为敌的家伙,就是我的敌人。” 福地樱痴脸上的表情顿时愈发的痛心疾首,恨不得把先叼走这个好苗子还把好苗子养歪的人给砍了。 正在法庭上旁听的我:感觉又被人记恨了:) 福地樱痴看着夜斗,不论是眼神,身手,还是那种一往无前的疯狂都让福地樱痴极为欣赏。 “少年,如果你被我打败的话,那么就来当我的部下吧。”福地樱痴爽朗地大笑,“不知你意下如何。” “不如何,少自作多情了老头子,论杀人,我夜斗可是从来没有输过。”夜斗压低了身子,眼神暗沉,那种浸泡在尸山血海中的眼神永远无法伪装。 “这可真是……正合我意啊,少年!”在部下中一直以豪爽著称的福地樱痴如同熊熊燃烧的火焰,应当很能吸引在黑暗中的人。只不过夜斗已经找到了属于自己的星光。 两人瞬间缠斗在一起。 剑锋与刀尖,浴血奋战的疯狂神色。 庄严肃穆的法庭,互相唇枪舌战的律师。 交织在一起的声音。 “我必将伸张正义。” 年轻的律师/宛若狮子般的男人,庄严宣誓。 “判决,死刑。” 穿着法官袍的法官,一锤定音。 第81章 第 81 章 宣判结束, 土肥市长脸上都是豆大的汗,不知道的人还以为被法官宣判死刑的人是他呢。 土肥市长原本以为最多判个终身□□,剥夺政治权利, 没想到我真的有胆子给这些绝对拥有极大价值的研究员判决死刑。而且还要他签字同意。 这是人干的事情吗? 不是只是意旨在杀鸡儆猴吗? 土肥市长面容惨白, 像是一团发过头的老面, 眼看着他就是被杀掉的鸡了。 “不,这是天降正义。”秘书先生面带微笑地按住市长的肩膀,不让他做出过于招摇的动作,“开心一点市长先生, 市民们都在期待您签字呢。” 土肥市长一抬头就看见我坐在视野最好的观众席上,正冲着他这个方向笑。 土肥市长:吐魂.jpg 土肥市长被秘书先生压着在死刑同意书上签下自己的名字。签完字,土肥市长瘫坐在椅子上,被秘书先生撑住后背才没有发生跌掉椅子底下的事情发生。 “嗤——”太宰治发现了市长先生滑稽的姿态,“诶, 有这么可怕吗?比起在现实中死亡, 还是选择了仕途上的死亡,真可惜, 如果是我的话……”太宰治在我和善的目光里渐渐息声。 我低头含笑地看着太宰治, 看他还能说出什么来。 “比起仕途上的死亡,市长先生猜测我很有可能马上让他去死, 因此经过艰难地决定,他还是选择屈服了。”我摸摸太宰治的脑袋, “挣扎并不可笑,是人之常情,你我都逃脱不了, 不是么?只是, 如果是反复那便有些可笑了。” “既然已经做下了决断, 怎么可能还会让他有机会反悔。”闻言,太宰治露出了宛若被黑夜浸染,带着一点小邪恶的坏笑。 不是,你们一个两个怎么都觉得我会对土肥市长做点什么,比如灌水泥咬台阶啊什么的,我像是那种人吗? 坐在我身侧的兰波,看着似乎是放弃反抗的土肥市长点点头,很好,看起来他不需要用自己的异能力来杀死他接着操纵尸体签字了。 “嘛,不要去吓唬市长哦。”我向后靠在椅背上,以指为梳将松散的碎发梳到脑后,有点终于解决掉一件大事的放松之感,又有点靡丽的颓废感。 庭审结束,旁听结束的观众们越过我们所在的那排座位,朝着门口鱼贯而出。坐在位置上的我们有点不合时宜,不那么合群,就像是两股分流的鱼群。 在如潮水般退去的人群中,我偏头看着台上一个个散场的人,像是看一场盛大的落幕。 “我听说,超越者,一人便可屠一城。”我左手支颐着侧脸轻声念叨,半阖下眼,碎发落在神情淡漠的脸上,像是一层细碎的阴影修饰在那张脸上。 小章鱼说兰波的情绪变了。 如果说兰波过去的情绪是好冷啊好冷啊以怕冷为主导,现在则是好冷啊我是谁,自我思考和畏寒对半分。在此先感谢一下为了表演兰波对半分的精神还把自己给切两半了的小章鱼。 兰波注意到有视线落到自己的身上,他压了一下自己黑色的帽檐,这顶帽子从他被我捡回来的那天就被我找到送到兰波手上了。 “若这是您所愿,那么便如您所愿,Petit monsieur(小先生)。”兰波略带忧郁的嗓音仿佛一阵微风,徐徐拂过我的耳畔。 在我和太宰治复杂且震惊的双重目光之下,兰波才没有亲吻我的手背。一时之间,兰波的表情看上去还有点委屈。 身为含蓄的东方人,我觉得我不行我不可,大家应该要保持一定的社交距离。 “您明明很可爱。”兰波摘下帽子,拿在手里,不无遗憾地说,“甚至贴面礼在我的家乡都是非常常见平凡的见面礼。” 你这个轻浮的法国男人! 我和太宰治饶有一致地用眼神控诉兰波轻浮的举止。 明明在没有恢复记忆的时候被兔子们都同化成老干部了,一恢复记忆就打回原型。 “其实……我并没有想起很多东西。”兰波将黑色礼帽放在膝盖上,黑发男人微笑,他放松的神态里是对失忆这件事的释然。兰波想,他大概已经拥有了面对不论是好的,还是坏的未来的勇气。 “我只是……忽然发现我原来可以做到这么多的事情。”兰波低头看自己的双手,他愈发明显的感觉到自己过去的双手和现在的手截然不同——这双手好像能握紧更多了东西了。 “是么。”我伸手一勾,便将那顶帽子拿到了自己的手上,反手便将礼帽盖到兰波的头上。兰波抬头,那双懵懵懂懂的眼睛让我联想到穿靴子的猫。 那只猫聪明狡黠,不失善良,有时候也懵懂得可爱。 “那么就加油把债务还清吧。就算是恢复了记忆,你也别想把债务给赖掉。”我拉下兰波的帽檐遮住他大半张脸,带着太宰治站起来离开临时法庭。 走出能够容纳一百人的会议室,刚好遇见似乎是在等人的年轻律师。 “春和先生。”还是法律系在读的大四生日车宽见,非常郑重地对我这个不知道小了他几岁的小孩子鞠躬,“非常感谢您能给我这个机会。” 我看着站直了身的日车宽见,这是个充满了朝气和锐进之意的年轻人。 “要感谢的话,还是去感谢凤同学吧,是他发现日车君身上的闪光点,向我推荐了你。” “而且,日车君的优秀表现无愧这份推荐。” “不,我还是要感谢您选择了我。”日车宽见异常地固执己见,他见证了一个正义执法的开端,他看到了这个孩子勇于向不义发动挑战的精神。 日车宽见欣喜于伸张正义的道路上,自己并不孤独。 我没有因为日车宽见的恭维而沾沾自喜,还没有到开心的时候,挑战才刚刚开始。我看着一个人傻乐的日车宽见,心里微微一哂。 “望日车君在未来也能坚守这份正义。”我没说什么泼凉水的话,因为在我看来还远远不够啊,眼下这不过是一场审判的胜利。 “前路漫长到看不到边啊。”太宰治在心里感慨,如果他真的猜中了那个人究竟想要做什么了话。 我拉着太宰治的袖子过马路,天气太热,拉手容易出汗。 “要去吃冰淇淋吗?”我拉着太宰治去冰淇淋推车那里。 “这不是根本不允许我拒绝么。”太宰治半真半假地抱怨着。 “想要吃什么口味的?不说的话,我就随便点了。” “随便吧。” 太宰治不以为意,他才不是贪食的小鬼头。 “那就一个草莓味的,一个薄荷的。”我对冰淇淋车的大叔说。 “为什么你会喜欢吃薄荷味的?”太宰治表示无法理解,他手上拿着一个粉嫩嫩的冰淇淋,眼中有点嫌弃,但是手上挖着吃的勺子没有停。 “想要清醒一下。”薄荷的凉意直冲我的脑门,好家伙,我马上就清醒了。我刚刚在感春伤悲个什么劲,管好自己,未来什么的,不用我这种人担心。 “请问,最近的入海口怎么走,我好像迷路了。” 我眯着眼揉脑门,听见这奇奇怪怪的问路没有多想,指着一个方向说:“顺着这条河一直往下走,最后就能看见海。” “多谢,作为报答,请让我帮你返老还童吧。”被人帮助指路的妖怪月日食好心地希望能够帮助我变得“焕然一新”。 “什么?”我猛的张开眼睛却没有看见一张人脸,更别说是人了。 太宰治因为要吃冰淇淋暂时收回了自己手,听见对方奇奇怪怪地自言自语,抬头看去——我变成了六岁大的小孩子。 身上的衣服松松垮垮地套在身上,都已经拖地了。 作为究极的反异能者,太宰治马上握住我的手,意图让我变回原来的模样。 可惜,失败了。 “春和,你现在有感觉到哪里不对劲吗?”太宰治难得神情严肃地注视着不哭不闹的六岁的我。 “嗯。” 我点点头,“感觉哪里都不对劲。” 太宰治洗耳恭听。 “请问,你是谁?我好像忘记了很多事情。” 我无辜地看着太宰治脸上的表情似乎像是要裂开了一样。 “你忘了,你刚刚说要给我买冰淇淋。”太宰治马上就顺着杆子往上爬,“你手上的这些东西也要给我。” “给你。”六岁地我毫无戒备地把冰淇淋都给了太宰治。 欺负小孩子,太宰治你的良心不会痛吗? 太宰治捂住良心说话:春和说了,随便他抓去吃。 “真的变小了诶。”小孩子们叽叽喳喳的,对我这副模样表示了好奇。 “来,举高高。”夜斗对待我更为肆意,马上抓过来举高高。 “春和同学还记得我吗?”凤秋人摘下来眼镜,他小时候是和我一起长大,甚至能马上说出我现在是六岁儿童的外表。 “你是长大以后的凤同学吗?”我对15岁的凤秋人表示好奇。 “是我没有错,六岁之后的记忆,春和同学还能想起来吗?”凤秋人忧心忡忡,庭审之后的工作更为艰巨。 “不记得了。”我反过来安慰凤秋人,拍拍他的背,“原来我们未来真的成了很好的朋友。” 港口黑手党,首领办公室 暗色系的地毯和窗帘带来了凝重的压抑感。 “是的,春和先生和市长先生联合起来,将要建造一座代表公平公正的法院。”尾崎红叶向老首领汇报,以盘星教教主身份在明面上活动的春和明的动向。 “且现在已经审判第一宗案件,判处罪犯死刑。”尾崎红叶单手抚胸按住怀里的匕首。 第82章 第 82 章 夜斗大概是唯一一个对我变回六岁, 表示非常开心的人……神了。 “来,我们举高高喽~”夜斗兴奋地把我举起来,据夜斗所说, 自从我长大, 就不爱和他这样玩了。 我小时候就超喜欢海盗船这种项目,但是长大之后坐上去就变难受了,心脏受不了。 “哈呀——”我小声地欢呼尖叫,意犹未尽地玩了好几个来回。 看得其他小孩子都蠢蠢欲动,猫猫虫蓄势待发.jpg “我从来没有想到过他居然会喜欢这种游戏。”绫辻行人一脸冷漠地抱胸站着, 现在还院子里只有我在和夜斗玩举高高,等下估计就会是所有的小孩子了。 他就等着夜斗能不能坚持到最后了。 “我也没想到。”为了方便我能认出他, 凤秋人摘下了平光眼镜。此时他无奈地捏了下鼻梁。 太宰治盘腿坐在走廊上,生气地鼓脸。 津美纪在走廊下帮忙准备了点心和茶。 “谢谢。”我把举高高的位置让出去, 过来吃点心。 “没什么, 这些点心是从外面买的,我只是帮忙摆了一下盘。”津美纪摆摆手,一起坐下来看大家玩闹。她大了, 不能这么玩了。 水族馆还没有解禁,其他孩子们仍旧待在安全区。这说明危险事态还没有解除,可是……津美纪看着变成小孩子的我。 我现在这样小, 怎么好面对这样艰难的局面。 黑白双子头一次玩这种家人之间亲昵的小游戏,发出了尖叫。 太宰治小小地哼了一声。 我啊了一声忽然想起来我好像还没有洗手,算了, 不干不净吃了没病。嗷呜一口把桔梗花型的小点心吃掉。 “去洗手。”绫辻行人拍了一下我的手, 力道轻轻的, 我觉得如果不是因为手边没有湿纸巾, 我觉得绫辻甚至可能会拿湿纸巾给我擦手。 凤秋人的手边就有湿纸巾, 非常自然的,就像是在照顾生活还不能自理的小侄子一样帮我把手心擦干净。 啊这……我不好意思地用食指挠了一下脸颊。 “我觉得我应该不是三岁的小宝宝,唔,我三岁的时候就能自己洗手了。”下一秒我手疾眼快地挑了一块十字花型的小点心塞到张口想要说什么的太宰治的嘴里。 “唔唔。”嘴被堵上的太宰治哼哼唧唧地看着我。 “乖哦,先把肚子吃饱了,生气的事情就会慢慢消失的。”太宰治牵着我回到夜斗神社,然后就一个人在那里不知道在生哪门子的闷气。 “那些事情永远都不会消失。”太宰治在心里说。 像是猜到他心里在想着什么,我笑着对他说:“饿了渴了困了都会让人觉得不开心。” “所以,胃在被填满的时候,人才会有安全感。” “我才不是那种怕黑的小孩。”喝着水,把有点噎人的点心咽下去,太宰治才有心情反驳我。 “那太宰你在生什么气?”我歪头询问道。 “你……不害怕吗?”太宰治眼神像是一块石头,咚的一声沉了下去。 “害怕什么?”我差点没有跟上太宰治的思路,原来太宰治一直在想我忽然变小,为什么不会害怕对于我来说突然变得陌生的环境,是这个意思吧。我眨巴了几下眼睛,身体下意识地抬手,摸了摸身边的小鱼。 虽然心好像已经忘记了,但是身体还记得小鱼就在我的身边守护着我。 “因为…也不是什么需要害怕的事情…有很多的人在我的身边啊。如果我害怕起来的话,他们就会伤心的吧。”我分外平静地说,那份安定的姿态并不是强颜欢笑。太宰治发现一直有什么东西在支撑着眼前这个人的灵魂。 好羡慕,这种发自灵魂的耀眼光芒——好嫉妒嫉妒嫉妒,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太宰治像是被开水烫到手背那样瑟缩了一下手指。因为觉得不会有人关心他,所以就不会大喊大叫吸引他人的注意力,只会像个害怕天塌下来的胆小鬼那样散发着令人发笑的忧虑。 坐在我身边的绫辻行人原本是不想管两个小不点在那边发表的不着边际的发言,但是还是忍不住说了一句,“我可不会因为你变成胆小鬼而伤心。” “是吗……”有一点点失落的声音。 “我一直都知道你的内心很强大,从来如此。”绫辻行人吝啬地用手指碰了一下我的额头,嘴角露出了一丝丝的微笑。 “已经联系到了咒术师,让他们看看能不能解咒。”凤秋人放下手机,表情并不是很好看,没有了眼镜的遮挡,那种戾气没有一点点遮掩,完全暴露出来了。没有了眼镜的凤秋人简直就像是失去封印的凶兽。 要不然还是先把眼镜给戴上吧,我倒是没什么,只是津美纪脸上的笑容都僵住了,她可能没有想过凤秋人也有这种像是不良少年的一面。 真是的,究竟是谁把小少爷给带坏了。我的眼神偏移了一下,绝对不可能是长大以后的我,我可乖了。 “哦,那个阴阳师也没有办法吗?”绫辻行人挑眉,他说的是那个总是笑得像个人贩子的阴阳师麻仓好。 “那家伙占卜了一卦说没有大问题,顺其自然。”凤秋人按住自己额角的青筋,只觉得自己涵养好,没有当着人的面骂出来。 “既然阴阳师不行,那就找咒术师。” 我随便哪个都无所谓,大概是仗着有凤秋人在所以才能保持现在的没心没肺的样子。唔,我真的好坏呀。 “等下会有个讨人厌的白毛过来,虽然我说了不要让他过来,但是单凭他听不懂人话的样子,估计等下就能看见人了。春和同学你不要和他玩。”凤秋人别别扭扭地和我说,就像是从前别别扭扭说要我当他朋友一样。 “好。”我看了凤同学一下,接着就笑着答应下来,感觉长大了以后的凤同学和小时候没什么两样。 果不其然,凤秋人说的白毛过来了。 “哈哈,杰你看,明酱真的变小了诶。”接近一米九的男子高中生不由分说地将我举起来,这个动作于五条悟而言不比抱起一只熊娃娃来得困难。 恍若细雪的发丝,澄如青空的蔚蓝色眼睛,被上天精雕细琢过的外表,只恨上天在给了五条悟这般出色的外表之后,为什么给了他这么一言难尽的糟糕性格。 “你好,请称呼我为春和,我不习惯除了家人之外的人叫我明酱。”我伸手碰了一下,没有碰到? “没错,你没有碰到我,这是我的术式无下限,超厉害的对不对~”五条悟嘚瑟地冲着我炫耀。 到此为止,我觉得我还是能够容忍五条悟这种被人宠上天的自我而霸道的性格。 因为我小时候的脾气其实也很差,直到社会打磨了我棱角,我才稍微变得圆滑了一点。 “悟,把春和同学放下来吧,这样不礼貌。”另一个叫做夏油杰的咒术师劝着五条悟,当我的目光不经意间看向他,却发现——夏油杰好像在看着我。 ——毕竟我每次看过去都能看见夏油杰在笑着。 “不要,小小明超可爱的,不要装了杰,我知道你也很想抱一下小小明。”五条悟用一只手轻轻松松就能抱起我让我坐到他的手臂上。 这是正常男子高中生应该拥有的体格吗? “所以说,咒术师们,春和同学身上的咒能不能解。”连我都能看出凤同学是在强忍着暴躁的情绪,可是五条悟像是灵活踩线的猫咪,总是在挑战人的底线。 我拍拍,诶,这次能碰到了。 “不准欺负凤同学。”我认真地对着手底下的五条猫猫说。 第83章 第 83 章 好偏心呀。 五条悟戳了戳我的脸颊他这么想着, 也这么说了出来,“明酱超偏心~” 这话说得奇怪,我不偏心凤同学还要偏心谁呢。再者说, “我还没有偏心。” 我挣扎了一下,小短腿晃了几下,没能晃下去。五条悟抱紧了我的腿, 恶作剧般地忽然举高高。这种上半身不安定的状态, 可危险了。 果不其然, 我很快就像一条咸鱼倒挂了下来, 只不过五条悟还是死死抱着我的腿。世界忽然就颠倒了下来。 幸好我现在是小孩子,倒立的时候大脑充血不会那么快就难受。 不过,旁边的夜斗见状马上就冲过来把我救了下来。 “没事吧,旦那。果然还是把这个家伙给做了吧。”夜斗上下检查了一遍,发现没有异样, 才安心地发狠话。 “你可能打不过他。”我呼噜呼噜顺着毛, 被夜斗拿着的武器都会具有斩断的特性。我暂时不知道这种斩断一切都特性能否突破五条悟的无下限术式。 “诶,明酱这么好奇的话,试一试不就知道啦。”说着, 五条悟拉下墨镜, 露出有点疯又有点病的笑。 不,我没有好奇。怀着无语地心情,我被夜斗抱着去了远离凹地,看着十分荒芜海边沙地。 一时间, 我被这片空地给吸引住了。 地好大, 好空——好想种西瓜!一个夏天只有一个西瓜怎么够!我想要好多的西瓜哈密瓜, 这些在夏天可以吃的瓜。 像是看出了我心中所想, 凤秋人扭头悄悄和我说:“在另一边种了西瓜, 怕他们伤到瓜,所以才带到这边,我等下叫人带一个过来。因为第一次在海边种西瓜,所以不知道甜不甜。” “可以现在就过去吗?”我拉着相比我记忆中的小少爷现在已经长高许多的凤同学,我想现在就看看我的瓜。 “再稍微等等,等他们打上头管不了我们再说。”绫辻行人按了一下脖子,谁想看两个大男人打架了,无聊。 新港这边的农副产品一般只够供给横滨市的市民消耗,而这次种的西瓜请来了种花的专家组和种瓜好手,甚至还有妖怪保护西瓜地不被海水侵蚀,保护西瓜不被小动物或者是人偷吃。因此产量就有点……高,有部分送到了东京去分批消化。 十多亩地就一个大足球场这么大,七千多平方米的地,水肥跟上,用的还是好种子,大中小的西瓜种类都种上了,做对比试验。大西瓜亩产高达七千到一万斤,小西瓜则少点,正常是三千到五千斤,中型西瓜差不多就是它们的中间值六七千斤。 就这样试验田,平均亩产九千斤,十多亩地产量就有七十多吨,一个西瓜取个中值算它6斤,那就是有差不多两万四千多个西瓜在地里面。就这些还不算因为试验田成功而在其他地方抢种晚熟品种的西瓜,横滨市民们吃西瓜大概能一直吃到秋天。搭上大棚,说不定还能吃到冬天。 我此刻就像是一只猹,落入了瓜的海洋。我捧着一个瓜熟蒂落看着就很甜的小西瓜,那轰隆轰隆的背景音都阻挡不了我满心的喜悦。 绫辻行人看见我的眼睛都好像星星一样在发光,“有这么开心吗?” “超开心的~”我点头,“夏天吃西瓜,春天吃草莓,秋天吃柚子,冬天吃橘子,这种四季太平的感觉很好。” “其实我只要满足了温饱,最好再有点书看,看完书就在家附近散散步,有这样的生活我就感觉很开心了。”我知道我胸无大志,拥有这种平凡的幸福我便觉得满足。 “你可以再贪心一点,至少去更远的地方,吃更好吃的东西,可以吗?”绫辻行人恨铁不成钢地戳着我的额头,似乎是想给我开个窍。 我抱着我的小西瓜摸了摸我的心口,“可是,我怕我变得太贪心了,就不会再满足了。”我看向大海,横滨海对着的是太平洋,我看不见我的家。 “一旦发现自己的心无法被填满那样就永远不会开心了。” 凤秋人转过身去当做自己没有听见这话,啊这个瓜看着好圆。 而变小了的我还不太清楚凤秋人这么多年究竟做了什么,还在那边傻乐。 “长大的我一定很开心吧,他有好多的朋友哦。” 这下连绫辻行人都开始扭过视线了。 我眨巴着眼睛,怎么了? “你们要一起来吃西瓜吗?”我对两个终于打好架的一人一神说。 五条悟被夜斗的刀划到了,他捂着出现一条小红线的脖子,“啧,等我再熟练一点。”等他把手放下,反转术式已经将自己治好了,除了那点红色,再没有任何异样。 “呵。”夜斗冷笑了吗,理了理自己被炸得有点破烂的刘海。 下一秒,夜斗马上摸了一个西瓜抱起来。 “旦那旦那,相信我,这个西瓜绝对甜。” 咚咚咚,五条悟在那边敲西瓜,试图计算出最好最圆润的一个瓜。 经过大家一致好评后。 快要熟透了的西瓜马上就运送到横滨的各大超市,就地解决。 如果是在种花家,这点西瓜估计几天就能被一个县给消耗掉了。然而在立本——他们居然对西瓜的“血统”也有讲究,一定要特定的县特定的市,认定那里的西瓜是最好的。 我:…… 我搬了个小马扎坐在超市堆成一座小山一样西瓜山旁边,愤愤不平地咬了一口西瓜,我家的瓜也超级甜的。 横滨市因为战争人口锐减至两百多万人,让我们笼统地除以三当作一户人家这样也不到一百万户人家,很多还是没有消费能力的孤儿。 虽然我很想每户人家都能在夏天吃上西瓜,但是很可惜暂时做不到,想要西瓜变成6毛一斤的那种水准,任重而道远。 我能做到的只有让新港西瓜以比市价低一半的价格上市。就这样折算下来也要四五十多rmb一个西瓜,还是小的,好贵呀。 我一下子就吃掉一块西瓜,接着拿起勺子一手捞起一个已经切半的西瓜,坐在那里继续挖着吃。 今儿个,我就在这里吃给他们看,不买是吧,不买就馋死你们。 “小孩,西瓜怎么卖?”一个看上去是个干练白领的女精英第一个过来问价。 终于来客人了啊! “只要998日元一个西瓜带回家,对半分就600日元。”我放下自己手上的西瓜,挑了一个果型好看的,这种相貌端正的味道不会差。 而旁边只有我家西瓜八分之一大小的“纯血西瓜”,产自某西瓜特产县,那么一小盘就要300多日元。 肯定是买我家的划算。 “给大姐姐一家人吃的话,刚刚好。”所以买一个吧买一个吧。我眨着眼睛看着她。 “为什么这么便宜呢?”和女儿同名的辻村深月,作为异能特务科的副局长,昨日也乔装打扮过去旁听新法院的庭审。 死刑真是大胆,而且还是先斩后奏。 这是个视规则于无物的小孩。 于是辻村深月决定先接近这个孩子,她的异能是操纵像影子一样的自律型异能体,可以神不知鬼不觉地杀了这孩子。 这个突然变小的孩子没有发现任何异样。 “因为瓜田就在附近,减少了运输费所以很便宜,但是为什么大家不来买呢?”我疑惑地问。 “你可以学着隔壁家,再切小一点,这样看上去比它家的便宜了。”辻村深月蹲下 | 身,接过我手上的瓜,我抱起来有点吃力。 “可是,在夏天一定要大口吃西瓜才幸福呀。一个瓜可以才够一家人吃啊,那么一点点,完全不够。”我比了一个小小的距离。 “你能保证以后的瓜田都能提供这么便宜的瓜吗?”辻村深月看着自己手上的瓜,小家伙还机灵地拿出了一个装篮球的网让她提着走。 “以后我们吃不到这么便宜的瓜了怎么办?” 我撕下临时价格标签纸,啪的一下贴上去。 “现在买到就是赚到,谁能保证自己永远都有这么好的机会呢?过了这个村就没有这个店了。”我摸了一下下巴装模装样地思考了一下。 “西瓜收完了就种地瓜,到了冬天可以收获便宜的地瓜。” “这样没有了西瓜还有地瓜。” “为了保证土地肥力最好种点能固氮的豆子,那就种黄豆好了,来年大家就有豆浆喝。” 我把海边那块沙地安排得妥妥当当,当然还要小心土地盐碱化,这个就要问专家了,我不太清楚。 “不盖房子吗?”辻村深月问,只当种地的农民有什么出路? “我盖了呀,我盖了一座大大的水族馆,我以后还要任何捕鲸船都不许从横滨港口出发。鲸鱼好漂亮,海豚也很可爱,我很喜欢,所以我不许这里的人伤害他们。” “那渔民怎么办,他们不会种地。”辻村深月继续问,你要怎么安排被你管束的人? “我来教他们,先从种牧草开始,这样这里就能盖养殖场了。”种田养猪一条龙服务,刻在dna里的种族天赋动了,我激动地握拳,“我还要养大狗狗,养超大的一群羊,让狗狗来放牧。” “哈。”辻村深月捂脸笑起来,真是天真可爱又淳朴朴素的想法,“不过横滨是港口城市,不应该因地制宜吗?” “啊……好像是哦。”我遗憾地叹了一口气,那不就只能去找远一点的地方了吗? “那就大家一起来养鱼吧。”我为我那从来都没有得到过的大狗狗而闷闷不乐地说,“我想要一只会放羊的小狗。” “金毛巡回猎犬好像会捕鱼。”辻村深月好笑地看着我的眼睛瞬间又明亮了起来。 …… 提着西瓜回到家里的辻村深月,正好碰见刚刚从小提琴补习班回来的女儿深月。大忙人·辻村深月回想起上次因为自己太久没回家,女儿下意识地叫了保姆一声妈妈,她看了看自己手上的西瓜,“一起吃吧,深月。” “好。”小深月兴奋地答应下来,虽然家里的水果从来不缺,但是她感觉今天自己吃到的西瓜特别甜。 …… 送走这个问了好多东西的大姐姐之后——在我这里女孩子就只有大姐姐和小姐姐之分——我又陆陆续续地开张啦! 精打细算的家庭主妇们怎么会错过这么便宜的瓜。 奇怪啦,为什么刚刚都没有人? “姐姐你眼光好好,这个瓜一看就漂亮好吃。”脸被脸圆圆的姐姐掐了一下,但是成功卖出去一个瓜。 “小姐姐这个瓜纹路很清晰,一看就是晒足了太阳,糖分足,买它!”一群中学生也买了一个,不到一千日元,很快就能凑出来。 还有一些独居的打工人,也买了半个。 “冻在冰箱里就是西瓜沙冰,不用怕吃不完。” 一天下来,我身后的小西瓜山就快见底了。这说明横滨市民很有眼光,还有大家果然都是会过日子的。 西瓜好吃解渴就完了,居然还论出身血统,指指点点.jpg 第84章 第 84 章 凤秋人派人在横滨境内大肆搜寻月日食的踪迹。 凤秋人打了他所有认识的, 感觉有可能有帮助的人的电话——他正好给夏目贵志打了电话,赞同夏目所说的,很有可能是月日食所为。 咒术师提出的办法也是找到施咒的人, 至于为什么不是强行解开我身上的咒。 “变小这种事情不是很难得么,那个和你有同款经历的夏目不是说过了么,只要找到那个妖怪就能解咒。” 五条悟嬉皮笑脸地逗着我玩, 可惜我都没有给他反应, 这个反应据说是比我长大的样子还沉稳。 夜斗跟护鸡崽子似的护在我身边, 然而拦不住五条悟这个没皮没脸的家伙。时不时就掐一下我的脸, 或者是撩一下我的头发,这种小动作真的是防不胜防。 “你是什么想要引起喜欢的女孩子的小学鸡吗?”夜斗火了,拔刀问五条悟是不是还想出去打一架。 闻言,五条悟马上放下我挖西瓜的勺子,跟着夜斗就出去练习自己还不太熟练的无下限术式。 中间最甜的一块被这个笋到家的家伙给抢走吃了。我的快乐么有了, 吃西瓜都不香了。我抱着自己的半个西瓜, 种花家的有个专家老爷爷一脸神秘地招呼我,他带来了一个“天选之瓜”。除中心之外的部分甜度也超级高。 当然,种子也不便宜, 还有背后更复杂的东西导致我不能果断地应下买种子。 于是我闷闷不乐地抱着西瓜。这让夏油杰似乎是误会了什么, 也对,毕竟我现在在他眼里是个小孩子。小孩子会因为好吃的被人抢走了而哭,这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 “悟,有的时候确实像是小孩子。”夏油杰看上去很想替五条悟描补几句, 然而, 这个任务太艰巨了, 他做不到。 夏油杰捂脸, “算了, 你当作他不存在好了。”浑身都散发着那家伙没救了的颓丧感。 “夏油同学也是咒术师吧,你的术式是什么?”我眨了眨眼睛,虽然已经知道啦,但是还是要本人自己告诉我,我才能帮忙吧。我不好意思地抓了一下头发,凤同学说要努力争取到这个看着像正常一点点的咒术师。 唔,果然横滨超危险的是不是。 “我的术式名为咒灵操术,顾名思义,我能够收服咒灵变成我的式神。”夏油杰的脸上还是那副温和的笑脸,只是回想起咒灵的味道他的眼神暗了一秒。他在手上召唤出一个没多少能力的低级咒灵,却忘记了我不能看见。 “抱歉,我忘记了你不能看见。”夏油杰看见小鱼烦躁从我的肩膀起身甩了一尾巴给他手上的咒灵,顺势就把咒灵给收回去了——通过吃下咒灵球——这也是展示的一环。 像抹布一样难吃,夏油杰轻微地皱眉。这时,他听见我说。 “很像收服妖怪当式神的阴阳师呢。” 夏油杰低头撞进一双宁静带着安抚之意的黑色眼睛,像是包容了一切的深邃星空。随即,夏油杰摇摇头,怎么忽然想到这个了。明明这还是个孩子……很快,夏油杰看见我站了起来,伸手摸摸他的头。 “感觉咒灵一点都不好吃,夏油同学一定很辛苦吧,辛苦啦。”我发誓我真的是回过神来才发现我自己只是下意识就伸手了。既然…动都动手了,那就呼噜呼噜毛,吓不着。 “啊……一到夏天咒灵增多的季节,就感觉很难过。”夏油杰低头像是聆听真言的教众,我不合时宜地想。 说实话,那个丸子头有点影响我发挥。所以在我估摸着能不能把这个丸子头给拆了,然后夏油杰会不会打我的时候。如果打的话,呼叫夜斗能不能救我,这种天马行空的想法充斥我的大脑。 这个天天都要吃抹布味咒灵的倒霉孩子抱住了我,像是寻找安全感的小孩子。对于我被当成熊先生这件事,我没有什么意见,毕竟大家都是男孩子,如果对面是女孩子我可能还会不好意思。 “乖哦乖哦,夏天很快就会过去的。” “我不想夏天过去。” 夏油杰吸着奶呼呼的春君,虽然理智告诉自己不能仗着小孩子什么都不知道就这样像猫一样求抚摸,但是,这可是春君诶。 “夏油同学已经不是寂寞了,而是在痛苦了。”夏油杰睁大了眼睛,他听见自己以为是张白纸实际洞悉了自己的痛苦的孩子在安慰自己。 “……我不明白,为什么我保护的普通人……似乎…不值得我如此痛苦地守护他们。”背后紧绷了一瞬的夏油杰渐渐放松了下来,向着一个孩童倾诉。 为什么这么做?大概是这个孩子特有的魔力吧。 “我为什么……要保护那群不知感恩的猴子?”夏油杰咬牙切齿,内心却十分地痛苦,仿佛承受着烈火的煎熬。 “夏油同学今年几岁了?”我问,打算了夏油杰的自我阐述。 “17岁。”夏油杰慢慢平复自己内心的不忿和恨意。 “还是未成年呢。”我弯眼笑起来,夏油杰抬头不明白为什么我还能笑出来。 我伸出一根指头竖在自己的嘴唇上,闭嘴,听我说。 “我知道一位很厉害的师匠,他是一位伟大的灵魂设计师,他曾经告诉自己的弟子,超能力其实就像是一些人的狐臭,和有些人跑得快,跳得高一样,是一些人的特长罢了。没有什么大不了的*。” “没有必要沾沾自喜,也不必自卑,将它看成是上天的一份礼物——而每个人都有属于自己的礼物。超能力只是礼物之一,没有特别之处。” 我摸摸呆愣住的夏油杰,坏心眼地把他的丸子头给拆下来了。散下头发的脑袋果然好摸多了。 “还有我最喜欢的一句话是,如果打不赢就逃,你没有必须背负的责任。”我郑重地看着夏油杰,“这句话也送给你。” “你还未成年,你最重要的事情应该是学习。”五三什么,教材解析什么的,全部都来上一套。我的脸上露出了笑容。 夏油杰:感觉大事不妙。 明明是被春君安慰了,还得到了开解,可是,可是,为什么双手还是会这么沉重呢? 这就是知识的重量啊。我挥手欢送带走一整套五三的夏油杰,过几天再给他一些政治书吧。感觉会用得上,我歪头想着。 从外面回来的凤秋人看见了精神莫名像是被治愈了,然后又给予了沉重一击,半是轻松半是疲惫的夏油杰。 “成功了?”凤秋人问我是不是把夏油杰留下来了。 “我让他重新回高中读书了,专科没前途,东大还可以。”我抱着我的“天选之瓜”笑着对凤秋人说,“凤同学我给你留了一半的西瓜,冰在冰箱里。” “我会记得去吃的,你现在人小不要吃太多了。”凤秋人看着小小只的挚友,忍不住叮嘱我几句。 “知道啦——”我像是那种没有分寸的人吗?今天的西瓜就只吃了四分之一,还是边聊天边吃的。剩下的四分之一被放到了冰箱等到晚上吃。 晚上,麻仓叶王散步散到夜斗神社。夜访也是平安京的特色之一。 听着晚上的蟋蟀纺织娘的叫声,我在走廊哼哧哼哧地啃瓜,放到明天就不好吃了。 “夜安,春和君。”麻仓叶王像是白鹤一样落到了我的身边,我像是欣赏到了美好的风景一样开心。 “晚上好,叶王。”凤秋人有说新港里停留了一位叫做麻仓好的阴阳师,好和叶王在日语里的读音是一样的。 “要来吃西瓜吗?叶王。”现在家里最不缺的就是西瓜了。舅舅舅妈的店里还推出了西瓜蛋糕,大受好评。 他们那边说不需要西瓜了,吃不完。还有一个好消息是,他们终于打算搬到横滨来了。 我就是喜欢大城市。 “叶王难道不觉得钢铁城市是人类精神凝聚而成的结晶吗?”我歪头看捧着西瓜吃瓜也格外好看的大阴阳师。 “可是,春和君不觉得城市里森林太远,而动物离人类太近了。”麻仓叶王非常自然地理应没有任何和他相处记忆的我聊天。 麻仓叶王很欣赏那个叫做夏油杰的咒术师,只要再多一点点的推力,他就会堕入黑暗。然而,我伸手拉住了他。 自然,他是不会多做什么,他只不过是袖手旁观,就像他一开始做的那样。麻仓叶王将落在脸侧的头发别到耳后。 “生命自会找到它的出路。”麻仓叶王没有想到我回了一句,稍显冷漠的话。 “这真不像你说的话。”麻仓叶王弯眼笑,像是天上的星星。 “我要说什么呢?没有了人类,它们会更好,这是事实。可是人类也要活下去。我解决不了这么大的问题。” “可是,一接触这个问题就是想着怎么解决,春和君的心很大呀。”麻仓叶王仿佛抓到了我什么把柄一样,笑得可得意了。 “遇到问题不应该想着怎么解决吗?” “你先前还教那个男孩子逃避。” “因为等到他读多一点书,在看见更多的人,他会明白的。他不是在逃避,而是在寻找解决办法。” “就像您一样吗?”麻仓叶王轻声轻语,一阵晚风就吹断了他的声音。 “凤同学顺着河流找了好几遍入海口,都没有发现月日食,叶王知道它在哪里吗?” 我看着吃了我的瓜的叶王,吃人嘴短,总得给我点消息吧。 “说不定,人家是又迷路了。”麻仓叶王果然说了,但好像又没说。 第85章 第 85 章 和麻仓叶王夜谈完第二天, 月日食就被人找到了——他真的迷路了,在凹地里面。 这里离最近的入海口已经十分接近了,大概只有十分钟的脚程。 “为什么会找不到呢?”我问不好意思地擦着汗的月日食。五条悟笑嘻嘻地双手按住我的脸,转向月日食所在的位置。 哦哦, 原来是在这个方向啊。我认真地看向视野里没有任何人影的空白座位。礼貌还是要做到的。据说是个知恩图报的好妖怪, 但是这个报恩的频率也太高了点,这个妖怪是什么迷糊jk类型的吗? 是五条悟找到了在水族馆后面瞎晃悠的月日食。 “凹地里面到处都是那只章鱼布置的力量屏障, 像一堵墙一样拦在我面前。虽然您指的方向一直在发光指引着我, 但是不知不觉就迷路了。”月日食分外感谢地对着我和五条悟微微鞠躬——由夏油杰实时转播。听我大概能隐约听见声音, 只是看不见,这点特殊的状况可能是小鱼带来的。 “唔——”我不好意思地挠了一下脸, 这个好像是我的锅,被告知对小章鱼有直接监管权的我默默地移开了视线, 改是不会改的,以后还要扩建,扩成大迷宫。 “那么您再次找到在下是想要做什么呢?”月日食非常乖巧地把手拢在身前, 歪着它那空洞的榆木脑袋。 “我想要变回原样。”我正襟危坐地跪坐在团蒲上, 正对着月日食的方向,郑重其事地请求到。 “为什么呢?不论人也好, 物品也好寿命都很短暂,返老还童变得焕然一新不好吗?*”月日食非常地疑惑, 它已经不是第一次被人拒绝了。为什么呢?人类不是都在追求青春么。 “崇拜青春那估计要等我到七老八十的时候了吧。”我对未来的自己其实也很不确定,可是我好像已经算是经历过一次返老还童了, 再来第三次, 感觉……有点无聊了。 “我并不期待长大之后的世界, 我也讨厌自己变成自己讨厌的大人, 但是有些事情是必须要长大后的我才能去做的。”而且我也想要快点想起来, 那些被我遗忘掉了的记忆。 好开心呀,长大之后的我,有那么多的朋友。就这么忘记了太可惜了。 至死都是少年的五条悟在我身后不屑一顾地哼了一声,他可不管长大之后的世界,在五条悟的眼中,随着岁月成长身为最强的他不会有任何做不到的事情,他是如此坚信着。 夏油杰每次看见五条悟脸上那天上地下唯我独尊的表情,都感觉拳头痒痒的。 “是么,这样啊。”月日食似懂非懂地点头,“那么我就让一切复原吧。” 月日食的话音刚落,我感觉到身体一重,脑子嗡的一声乱糟糟的。我用手臂撑在桌子上,不让自己倒下去。 一缕黑发垂到我的眼前,顺着黑色的发丝我看见了自己变得修长的手指,看这个手就知道我长大之后长得挺高。 我将手掌举到自己的眼前,终于有点自己长大——不,是变回原样的感觉。 “感觉怎么样?”夏油杰凑过头关切地询问我的身体状况。 “还行,就是脑子有点乱糟糟的,像是没有理清楚的文件夹。”我扶住晕乎乎的脑袋,很想把眼睛闭上睡一觉。 反正这里是夜斗的神社,我小睡一下应该没有问题,我闭上了眼睛,然而下一秒马上就被吓醒了。 五条悟直接贴脸出现在我的面前,他的呼吸打在我的脸上,有种甜甜的味道。 “莫西莫西,春和君~你有变小的记忆吗?”五条悟半点都不在意这按常识来说已经超过了的距离。 “有。”我把头往后仰,五条悟身上的甜味让我有点馋,想吃雪媚娘了。 “好的~”五条悟的声音格外的欢快。 “呐呐呐,我也帮助了你是吧,如果你一定要去最近的入海口,那么我现在就带你过去,完成‘报恩’流程。”做事随心所欲的五条悟大有强行做好事,让月日食赶紧报恩的架势。 “您是想要返老还童么?”月日食忽然精神了一点,这才对嘛,人类最喜欢返老还童这样的事情了。 “我只是想试一下变小的感觉,不过就算是变小了,我还是最强的就是了。”五条悟毫不客气地宣言,推了一下脸上的墨镜,打了个响指盛势凌人对着月日食说,“先来个一天的变小套餐试试。” 不是,你怎么就自己往人家手里送人头?!我觉得五条悟的脑子大有问题,尤其是他变小的时候跟我靠得太近,一不小心就跌到我的怀里面。成功抱住一只奶呼呼的白毛幼崽。 “这确实是悟能做得出来的事情。”夏油杰啪的一声捂住自己脸上的痛苦面具,咬住后槽牙嘶冷气。 “这是五条同学自己的选择,我不反对,但是——但是——”我忍住想要叹气的冲动,我和月日食确认了一遍,“他明天日落之前就会变回来的是吧。” “按照常理来说,是的。”非常配合恩人特殊要求的月日食好脾气地说。 “方向错了。”六岁左右的五条悟伸出一根食指面无表情地将我的脸撇过去,对上月日食的方向,“原来你看不见啊。”神子悟神色淡淡地说,我愣是从他的脸上看出来你好弱啊这几个字。 我捂住额头,仰头嘶了一声,这个性格没错了,绝对是五条悟。果然,五条悟的性格从小时候就已经能看出苗头了。 神子悟仰头看抱着他的少年,他讨厌被人触碰,但是他不讨厌这个人。身体很纤细,手指也软软的,手臂上有一层薄薄的肌肉,练习过剑道,程度……只能算是强身健体吧。 除此之外,还有什么值得他关注的地方吗? “夏油同学……”我将头转过去,想要把五条悟交给他的挚友,却发现对面的咒术师僵硬住笑脸,慢动作般将脸上的笑容挪到其他方向。 “我会帮悟请假的,而且我也有事情要找夜蛾老师商谈,不能带悟了。”夏油杰瞬间抛出一大堆理由,表示自己带不了孩子。 “而且只有一天,悟总是迟到,辅助监督们都已经习惯了。” 所以就连五条悟旷工他们都不能说什么是吧?真是辛苦了啊,五条悟的辅助监督们。我在心里感慨。 夏油杰马不停蹄地溜了,于是只剩下我和五条悟面面相觑。 “那里还有个咒灵,要消灭掉吗?”神子悟手指的是月日食,他看着我,是在认真的征求答案。 “不用。”我按下五条悟的手指,“它伤不到我。” “月日食先生是想要去入海口是么,我会叫人帮您带过去的。” “并不着急。”月日食是喜欢旅行的妖怪,因此时常借宿人的家里或者是仓库,走时就会帮忙让一件老物件变得焕然一新。 “入海口的景色还可以等待。”月日食捧起一杯茶,饶有闲情地看着我和五条悟。 五条悟朝月日食瞪了一眼,准备赶妖走了。 月日食人性化地耸耸肩,慢悠悠地走到房间之外,现在就真的是剩下我和五条悟了。五条悟坐在我的腿上,仰头看着我。那副对于六岁的他过于宽大的墨镜被他叠放到膝盖上。 “我先给你换一身衣服吧。”我见五条悟身上的衣服松松垮垮的不成样子,认命地把他抱起来,“我记得还有几件准备给小惠的衣服没有拆,不知道会不会太小。” 神子悟没有说自己不要用别人的东西,一定要重新买新的,就这点来说,我喜欢五条悟现在的性格。 “要吃糖,还是要吃西瓜?”我蹲在衣柜前面找衣服,随口问道。 “随便。”神子悟答到,等到他换好衣服之后,我牵起他的手往外走。神子悟盯着两只交握的手看了一会,发现自己没有排斥的心,便继续拉着。 “咿呀,旦那你已经变回来了啊。”夜斗无不失落地将他精心制作的小神官礼服给收起来,从纺织到减裁都是夜斗一手操办的。 “呜呜呜,派不上用场了。”夜斗抱着他一针一线缝好的小神官服嘤嘤哭泣。 “我总不能让月日食再把我变小一次吧。”我无奈地安抚夜斗,我小时候也没少玩这种角色扮演,拍七岁生日照的时候,就是穿各种各样的小衣服。现在相册放在舅妈的手上。 “这个小孩子是谁?”夜斗拿出手帕醒醒鼻涕,“看着有点像那个白毛。” “就是五条同学。”我点头。 夜斗发出了更加诧异的声音,“那家伙小的时候怎么这么乖啊。”夜斗刚说完这句话,神子悟就瞪着凌冽的眼神甩出去一发苍。因为年纪问题,威力比快成年的时候小。 “你在看什么,杂鱼。” 夜斗自然是不会被这种像是烟花程度的爆炸给炸伤,他狞笑着出刀,“旦那还是让我把这个家伙给砍了吧。” “不可以打架。”我像是努力分开两只打架的猫猫的铲屎官,结果发现只有隔离不相见才是最好的解决办法。 “再吵,就都给我关水族馆。”我还治不了你们了。 天生拥有野兽般直觉的神子悟退了一步,跟着我到外面散步。 “虽然明天日落之前,你就能变回原样,但是用视野不同的角度来观察世界的机会不多。”我松开了手,没想到我的袖子被拉住了。 在神子悟的眼底景色里到处都是四射的光影,过于热闹了。 第86章 第 86 章 穿过走廊, 斑驳的光影穿花拂柳掠过我的眼前。我抬手遮了一下被晃得有点花的眼睛。 神子悟拉了拉我的袖子。 “嗯?”我偏头看去,矮矮的,不到我腰高的小小悟。 小小悟没有说话, 只拉着那块可怜的袖子, 都被一个个小朋友拉长了都。 他看见我身边的斑斓光彩很少, 是更为纯粹的浅金色,像春日清晨的暄暖花开的微光,浅浅的晕开一层。 抬手掩光垂眸的那一瞬,光暗下来了。 小小悟不想看见这光暗下来。 我看见他没有反应, 只好任由他继续拉着那袖子。 “真是的,大清早的,你们就在那里吵吵闹闹的。”太宰治穿着一身短袖睡衣, 打着哈欠一脸不耐地出现在房间门口。 “现在九点多了, 已经不早了, 太宰。”我无奈地看向太宰治,同时顺手探向太宰治的额头,测他的体温是不是偏高。虽然他总是折腾自己还死不了, 但是因为流浪的经历, 太宰治的身体不是特别好。 “我不是小孩子了。”太宰治像是傲娇的猫咪一样抱怨着,可是还是没有躲开我的手。口是心非的样子也很可爱。 “我可是记得你一天之内就吃了两个冰淇淋。”很好,没有发热, 我点点头——我担心太宰治晚上贪凉把自己折腾感冒了。 “这个家伙……”太宰治斜眼看着拉着我袖子的小小悟, 抱胸冷哼了一声,“别告诉我, 这家伙自己送到那个妖怪跟头把自己给变小了, 这是正常人会做出来的事情吗?哦, 我忘记了, 他不是正常人来着。” 小小悟并不把太宰治的挑衅当回事儿,毕竟,那只黑猫崽子很弱啦。 “是我自己干的吗?我还以为是什么敌人玩的小花招。”小小悟百无聊赖地数着我的手指头,“还想看看你会对我做什么。”结果没想到真的是个好人,真的假的,他什么时候运气这么好了? 原来记忆混乱把我假想成敌人了吗?可是,既然把我当成了敌人,为什么还要跟着我?我低头看见小小悟无所畏惧的自信眼神。 好的,我明白了。我很弱,对他造成不了任何伤害。 “凤和绫辻回来了。”太宰治眼睛像刀子一样戳在小小悟拉着我的袖子的手上,不甘示弱地牵住我的手。 emmm……我真的很想让太宰治回去换一身衣服,在我的观念里,穿这么薄的睡衣出门容易感冒,哪怕现在是夏天。 凤秋人和绫辻行人第一时间收到了我变回原来的样子的消息,并赶了回来。 “你们这两天都在忙什么呢?感觉很辛苦啊。”我赶紧给赶回来的两人倒凉茶,加了蜂蜜甘草的改良版,苦味不会那么重。 这次凤秋人甚至不顾形象吨吨吨,看来真的是大事了。在太阳底下到处跑的绫辻行人也是热了一身的汗。 “港口黑手党抗议市长不顾市民意愿强建了一家暴力执法的非公正的法院,他们不认同法庭的审判,认为那是不合法的,决意要为市民讨回公道。”凤秋人皱眉,港口黑手党根本就是胡说八道,驴头不对马嘴。 “港口黑手党的老首领是疯了吗?”我的嘴角抽了一下,一个暴力社团跟我讲合法和公正。 “港口黑手党似乎觉得是你开设死亡法庭的目的就是想要整治横滨的黑手党,下一个开刀就会是他们,所以决定先下手为强。” “死亡法庭?”我歪头好奇地问,这个是什么。 “横滨小报给法院的第一宗案例就判处死刑的法庭的绰号。”绫辻行人呵的冷笑了一声,言语中尽是对他们的不屑一顾,“挺符合的不是么。” “有消息传来,港口黑手党打算和市长好好谈一谈撤销新法院。”凤秋人这两天除了在找月日食这个妖怪之外,也在搜集情报,“虽然是说找市长谈,但是实际上的目标却是你,他们认为是你推动了法院成立。” “虽然是没有说错,可我还是觉得好微妙啊。”我扶额,心情很是无奈。 “港口黑手党有集结的动向,不过没有轻易动手,有谈判的可能意向。”太宰治一脸没有睡好的困倦模样倒在我的肩膀上,懒懒地打了个哈欠。不用多说,太宰治晚上肯定去当夜猫子去了。 困了的话,就到房间去睡好了。我揉揉太宰治的头发。 他偏不,太宰治用行动表明,他就是困到倒头就要睡过去了,他还是要捣乱。太宰治在背后冲着小小悟吐舌头。 “在没有拿到胜利之前,没有谈判的必要。”听到港口黑手党没有马上对我动手,我竟然还稍稍有点失望。毕竟,我都暗示让兰波做好战斗的准备了。我可不信对超越者来说,一个远东的小小港口组织有什么威胁。 嘛嘛,没有这么快就动手也好处,方便我在多做点准备。 在小小悟面前,我们都没有明说究竟要怎么解决。就算再小,那也还是外人。绫辻行人斜眼睥了小小悟一眼,明知故问,“五条悟?” “像是那家伙会做出来的事情。”这个是早有预感的凤秋人。 小小悟满不在乎地盘腿坐在我身边,澄澈的蓝眼睛没了阻挡显得格外瑰丽而富有神性。 “我去找找人帮忙保护市民,如果真的打起来了,提醒他们不要在晚上出来走动,唔,最好连白天都不要出门吧。”我偏头想了几个人选,想来想去,果然还是他最合适了—— ——藤丸立香 “冒昧打扰,真是抱歉。”我知道藤丸立香的家在哪里,于是跑过去敲门。 藤丸立香开门便看见我脸上并不见外的热情笑脸。 “我想请你,还有那位埃德蒙先生,或者藤丸同学其他同伴都可以,人数越多越好,我想请你们帮忙保护市民。”我断不在意那诡谲地朝我涌来的黑影,仍站在门口笑着,“我会支付横滨最高时薪作为雇佣你们的薪水。” 小鱼的身形同样拉长盘在我的肩头和黑影对峙。 藤丸立香深思,他并非没有察觉到那风雨欲来的氛围,他只是没有想到春和同学居然会掺和进去。 要说为什么,只能说是人生无常。 “我答应你,春和同学。”藤丸立香脚下的影子抽动了几下,似乎是想阻止他这么快就答应下我。笑话,我怎么可能会给他们拒绝我的时间,得到肯定的回复后,我一溜烟儿似的就跑了。 刚跑没几步,就听见市区里传来轰的一声。 “谁在市区里放火 | 箭 | 筒?!”藤丸立香错愕不已地瞪大了双眼,人类救世主这个名号当下来的几年,藤丸立香的经验不可谓不丰富,连火 | 箭 | 筒的声音都能听出来了。 我的脚步不停,奋力朝开战的地方跑去。居然在白天就动手了,看来港口黑手党的老首领真的是疯的不行了。 “岩窟王,请和我一起去保护横滨市民。”藤丸立香神情坚毅,郑重地对着岩窟王请求道。 “哼,谁让你是我承认的共犯呢。”这下子,连岩窟王都不能拒绝了。 …… 跑步当然是跑不快的,我是被化身半龙的小鱼裹挟着,像风一般落到了战场。 暂时无平民伤亡。 火 | 箭 | 筒对着的人是夜斗。 “春和殿下,日安。”婀娜婉转的尾崎红叶像是穿梭在花园里的贵女,袅袅娜娜地朝我问好。 “真是久别重逢。”尾崎红叶微微俯身。 “你们为什么要在市区里动手?”我用眼角的余光大量夜斗,看上去没有受特别重的伤。 “首领希望能够再见您一面。”尾崎红叶恭敬谦卑地回答,如果不谈内容,她掩唇说话的样子美极了。红色的和服,黑色的西装,仿佛有种血与火跌宕起伏的碰撞。 “我想我应该不是需要给他做临终告解的牧师。”夜斗来到我的身边,整个神像是一柄出鞘的剑。 “妾身恐怕无能为力。”尾崎红叶神色戚戚哀哀地像是在演戏一样,从袖子里抽出一把大约有小臂长的短刃,对于大小姐的装扮而言,这更像是大河剧里的贵女们用来自裁的护身刃。 然而那从空气中显现出来的金色夜叉,手中拿着的刀可不是无害的玩具。 子弹突突突地发射,夜斗用剑甩了好几个花格挡子弹发出叮叮当当的声响。 “擒贼先擒王,应该是比较好理解的话吧。”我微微仰头,从夜斗的手里斜抽出一把备用的刀,见缝插针的自下而上地挡住尾崎红叶的那柄短刃。 “哇哦,运气不错,挡住了。”我就差吹一声口哨来庆祝自己这个nice的动作。 尾崎红叶微微怔愣,她没想到我还会这一手。然而即便如此,我这个练剑也只是锻炼筋骨,在身经百战的港口黑手党杀手眼里,不过是小孩子的打闹。 “对于妾身来说,春和殿下的剑可能太温柔了些。”尾崎红叶手中刀锋凌厉,步步紧逼,“并不适合在战场上。” “是么。”我不可否置。 突然,一则电话叫住尾崎红叶的进攻,来自老首领的电话。 港口黑手党年事已高的老首领躺在床上拨通了通知尾崎红叶停手的电话,“停手,红叶。”说话这句话,老首领停顿了许久,他现在光是说话都觉得吃力。 半晌,他才继续说。 “把电话给春和先生。” “还请春和先生到五座大厦一叙。” 床边,身形纤细高挑的黑发男人压了压黑色的帽子,一个人单挑港口黑手党总部毫无压力。 这个时候,兰波在心里吐槽了一下港口黑手党的品味,活像是住在阴森古堡里的吸血鬼。 “是,我是红叶。停下…可是…是,我明白了。”尾崎红叶温顺地将她的手机递到我的面前。 通讯没有断,我甚至听到了,听筒对面兰波的声音。这个收音效果也太好了。 “好,我知道了。”我收到兰波发来的已经成功占领五座大厦的消息。 “我会去的。”我把手机扔到尾崎红叶的怀里,手上的刀也重新入鞘。 “记得要赔偿街道被破坏的损失。”我坐上港口黑手党派来的专车也不忘叮嘱,最后看了一眼不慌不忙将头上簪花扶正的尾崎红叶。 戏演得太假了,小红叶。哪有人被叫停了死斗还能这么平静的。 走上直上顶楼的透明玻璃制造的观光电梯,我想着这个要是卖门票能不能挣钱。 应该是能的,而且还不少。 本该在首领办公室前被拦下的知名保镖夜斗竟然也能入内,看来,老首领是真的废了。 我面无表情地推开雕花大门,冷漠地想着。 第87章 第 87 章 看见我来了, 兰波主动让出床边的位置,来到另外自己倒了一杯热水,从口袋里拿出分装好的枸杞撒进去。他捧起刚弄好的枸杞泡水, 对着窗外的风景喟叹般地轻抿着。 好家伙, 你真的是上来倒杯热水的吧。 我瞄了一眼缩着手拢在袖子里只露出一点点指尖的兰波,像是冬天躲在角落里靠着手上热水取暖的jk。 我以前的同学怕冷,冬天就是这样喝水的。 我看着躺在床上一时半会儿还死不了的老首领,心里想着凭借着港口黑手党的财力物力想要吊住老首领的命让他晚死个两三年还是能做到的。 “这个世界还真是不公平啊。”我不带任何感情地感叹, 眼珠浑浊的老人转过眼珠子看见我,认出了我, 发出了听起来怪渗人的笑声。 “杀人放火金腰带,修桥补路无尸骸。这句话一直让我觉得很难过。”我感慨着,而病入膏肓的老人充耳不闻。 “春和君, 你终于还是来见我了, 哈哈哈。”老首领激动地抓住了我袖子, 我悲伤地看了一眼我命运多舛的袖子,被这么扯了几次估计真的不能再看了。 我居高临下地看着形容枯槁的老人在看见我之后,像是被打了三管肾上腺激素, 整张脸都重新焕发了光彩。 救命, 我难道真的是什么救命神药, 疗效要不要这么好。 “在我还是个毛头小子的时候, 我就来到横滨这座城市, 我一眼就被这座城市的美丽和混乱给迷上了。”老首领掷地有声地说,此时我仿佛还能从他身上看见当年将港口黑手党发展扩大的枭雄的影子, “即使她沦陷于战火我都没有想过要放弃她。” 多年前, 老首领便来到初具规模的横滨, 是横滨这几十年来发展的亲历者和见证者。他见到越来越多的人来到这座海滨城市, 看见许多国家的邮轮船只停靠在横滨港口。 “她见证我从弱小到强大,让我从一无所有变得如此富有。”老首领回想起自己的人生,眼中光芒四射。 “可是立本政府在战后都干了什么!他们献祭了整座城市给那群白鬼,我们只能拿起枪来保护自己,守卫自己的财富。”老首领明显避重就轻了,在战争开始之前,港口黑手党便已经出现了,只是在战争和战后时期得到了更快的发展,不断扩张领地。 “没有人会比我更爱这座混乱的城市,没有人!” 说完这些话,老首领大喘气了一会儿,让氧气尽快重新进入肺部。看得出来老首领刚刚在很用力地发挥自己的情感。 “可是春和君你不爱这座城市——你甚至都不爱这个国家。”头发花白的老人瞪圆了双眼,像是一只衰老的鹰,目光依旧直勾勾地吓人。 “不要说得你有多爱这个国家和这座城市一样,如果你真的爱她,怎么会忍心让她沦落至此,幼无所养,老无所依。”我忍不住冷笑,让民众生活在炮火中的城市,如果这是爱的代价,那未免太过昂贵,“仅仅是作为一个人,我爱着我的同胞,我不忍心看他们毫无尊严的活着。” “人活着,应当是有尊严地站立在这个世界上。”我的双瞳似乎燃烧着熊熊的火焰,却又克制地没有烧到外面。 “就是这样啊,您的爱离我们太遥远了。”老首领的表情像是遥遥望见了黑夜里的路灯,被指引着方向,不必忧虑迷途。 陡然间,老首领一个用力猛地抓紧了我的袖子,差点把我整个人都带下去。老头子年轻的时候必然是个能打的硬汉。 “我愿意将整个港口黑手党都给盘星教(春和教)当作供奉,乃至在我死后的所有财产,统统献给您。”老首领的眼中也燃烧着火焰,那是想要烧尽一切的火焰。他确实是老了,他再也想不出除了暴力之外的手段来统治横滨的办法,而且他也没有时间去改变了。 每每想及此,老首领心中的火焰便要再一次燃烧自己——他还想要更多的时间啊。 “让老夫见识见识您的道路吧。”老首领脖子上的青筋都暴起来了,他眦目欲裂地看着我,不得到一个回答不罢休,“让港口黑手党帮助您,用除了暴力之外的手段统治这座城市,为此我愿意付出一切。” “我会帮助横滨这座城市,可是我不会只依靠港口黑手党,暴力社团必将会被扫入故纸堆。我会帮助市民们找到即便不需要加入黑手党,也能有尊严地活下去的方法。”我一点点掰开老首领枯瘦如鹰爪的手指。 “呵呵呵,可是你还是需要的。我知道你在想什么,我知道。”老首领发出了略带得意的笑声,渐渐地,那声音变成了呓语,这个为横滨为黑色事业花费了大半生的老头子,精神涣散,一点点闭上眼睛睡了过去。 夜斗抓过我的手,拿出手帕使劲地擦我的手,活像是我不小心碰上了什么病毒,要赶紧消消毒一样。 “不用杀了他吗?”兰波像是还在睡梦中那般,面孔上带着梦境般的虚幻感,“如果春和你怕造成混乱的话,我的能力其实是可以操纵尸体的。” “啊,这个到不必了,从老头子生病开始,就开始找不到好医生来治病了,连黑医都找不到了,夜斗你认为是什么原因呢?”我拍拍夜斗的脑袋,他怎么看上去比我还有应激反应。 夜斗都快把我的手皮给擦破了,才堪堪觉得我没有被病菌污染,把我的手放下。下一秒他才不以为意地说:“运气不好,连老天爷都看不过去眼,要让他病榻缠绵。” 既然我暂时还不能杀了他——港口黑手党还不能变成一盘散沙,那么让老首领在这个位置上疾病缠身不是挺好的么。 “啊……”反倒是兰波一瞬间想到了许多事情,这孩子难道从建造医院开始便在计划着等到老首领药石罔效的这一天了吗?毕竟,老首领年纪大了这件事大家都知道。 新港医院接收了许多医生,可以算是横滨医疗最为发达的地区了。而港口黑手党老首领找不到的医生都在新港医院里给排队的小孩子打针呢。 港口黑手党并不是横滨唯一的暴力社团,像什么高濑会,有国际雇佣兵驻扎的GSS,都能和港口黑手党分庭抗礼。 若是我想要在横滨进行扫恶除恶的大扫除,最好是一个个来,逐个击破。如果能借力打力是再好不过了。 橘红发色的尾崎红叶守候在首领办公室外面,看见我出来,微微鞠躬。 “春和殿下。” 我转头看过去,只能看见她微微颤抖的身体。 “我……在听见老首领想要发动战争来踏平新法院,同时将目标对准了您,所以我原本想要刺杀老首领,让您赶紧逃离横滨。”尾崎红叶抵着头,“可是兰波先生拦住了我,我也才得以出门遇见您。” 我伸手弹了一下尾崎红叶的额头。 “最多就是乡镇械斗,你们还够不上战争的千人的规模。” “不过,最后能够停手真的是再好不过了。”我弯唇微笑起来,然而悄悄的,那上扬的弧度似乎染上了苦涩的味道,“不要给自己的心灵增加枷锁了。” “是,还有……”尾崎红叶欲言又止。 “因为小红叶还未成年,法律在这方面存在可以商量的余地,大概率不会判死刑。只不过除了未成年之外的人,可能死刑都是需要争取的。”我嘴角的弧度没有变,尾崎红叶心下一凛,感觉似乎她心里打的小算盘都被预计得一清二楚。 “我可以说服他去当污点证人,这样做可不可以减刑。”尾崎红叶无法再次伪装,只好问出口,她那位年长的恋人也是黑手党中的一份子,手中不可避免地沾上了鲜血。 “哪怕会连累到小红叶你永远都不能离开横滨一步。”我歪头右手扶住歪斜的脑袋, “如果没有他,这个横滨也不再值得我留恋了。”尾崎红叶分外坚定地说,她想要为自己的未来争取一个在阳光下的可能。 “就算是再让我去当一把刀……” 我连续手刀好几次砍在尾崎红叶的脑袋上,唉,小小年纪谈什么恋爱,乖乖去念书才是正经事。 “唔。”尾崎红叶捂住自己的脑袋诧异地看着我,就这个角度而言,看上去像是被坚果砸到脑袋的小红松鼠。 “非罪大恶极者,我会努力让他们活下去。” 得到这句话的尾崎红叶安心了不少,她打算送我下去,刚好可以稳定一把那群激进派。 “不过,你真的认为这是不需要代价的吗?”兰波像是一抹幽魂慢悠悠地跟在后面,以至于我没有发现兰波和尾崎红叶在聊天。 “我需要做什么。”尾崎红叶脸上的天真娇憨瞬间退散,眉眼之间锋芒毕露。她从始至终都是生长在黑暗中的花,见过光明已然是一件了不起的事情了。 “稳定局面,消灭敌人。”兰波发挥了他高级间谍的高级素养,即便是在谈论着机密事件,依旧保持着稳定的步速和语气。 “春和殿下前进的道路前不需要阻碍。”尾崎红叶了然地点头。 “兰波你怎么走得这么慢?”夜斗从电梯口探出大半个身体,看慢悠悠地走在后面的兰波。站在电梯里的我也看过去。 “热水没有了。”兰波镇定自若地找借口。 夜斗嘴角抽了抽,这么热的天,亏他还能喝下去这么多的热水。 “夏天可以喝点凉茶,解暑。”我推荐加蜂蜜的凉茶,味道不错,还有清热解毒的功效。 当我从港 | 黑大厦出来,外人只知道,不到半天时间,港口黑手党对新港的攻击便停止了,那些黑西装们也开始有序撤离。 两方绝对达成了什么协议,不然不会这么快就结束了争端,是他们的共识。 当港口黑手党马上把枪口转向横滨其他的小组织,新港医院抗议接收不了太多的伤患后,港口黑手党马上停止进攻,这个共识马上就变成真相了。 渐渐的,一些小组织自觉的朝着新港靠拢。于是,港口黑手党像是赶羊一样把那些零零散散的组织驱赶到新港的手底下。 “希望他们不要误以为我是好人。” 我拿着国际象棋的棋谱在棋盘上摆棋子,我把港口黑手党的行为全然是当做老首领想要拿那些小组织给我磨刀。 我暂时还不知道,究竟有谁又主动给我加戏了。光是盘星教壮大了这件事,就够我烦恼了。 第88章 第 88 章 江户川乱步坐在棋盘的另一边, 他看见电视上比赛的棋手下棋分外地帅气,因此嚷嚷着要学,并且强烈要求同样没有学过的我也来下棋。 我对下棋还真的一无所知, 关键是我不会算棋子步数,对于推演没有一点辙, 真没辙。马上被学了5分钟的江户川乱步杀得片甲不留。 江户川乱步甚至大发慈悲让我去看棋谱摆棋子当个工具人。 “啊,不下了不下了,我认输, 我不想下了。”我笑着认输,谁想江户川乱步略微有些慌乱地抬头看了我一眼, 接着马上低头把棋盘上的棋子摆正。 “我可以再让你一步, 不,是三步。”江户川乱步一手抓着他的黑王嘟囔着。 我喜欢刻成小马样子的骑士, 它是跳着走格子的。 “忽然就觉得……没意思了, 对不起呀, 乱步。”好像很多事情都不是我想的那么简单,我伸手揉了揉江户川乱步的头发。 哗啦呼啦,棋子掉落在地上。 “怎么了?”凤秋人看见像是一阵风似的跑出去的江户川乱步, 扭头看见将掉到地上的棋子捡起来重新摆在棋盘上的我, “乱步忽然就跑了出去, 嗯?他摔棋子了?” “没有, 只是不小心推到了棋盘。”我给江户川乱步打圆场,放下白王,棋盘上又是两军对阵的架势。 “我实在是不擅长下棋。”我挠了一下脸, 虚弱地笑了一下, 看着棋盘, 两条眉毛都快要搅在一起了。 “关于盘星教……”凤秋人刚提了一个开头就看见我扶额做啊我的头好晕啊的虚弱状。 “今天水族馆提早下班, 我去接滚地锦啦~凤同学拜拜~”我马上找了个理由,同样跑了出去。 “都走了九十九步了,怎么还会差这一步。”凤秋人坐在棋盘的黑方,将一枚小兵卒推出兵阵,自言自语道。 横滨新港水族馆 “辛苦啦。”我抱起乖乖等着我抱的滚地锦,笑着对红发少年点头。突然间,我听见这个红发少年对我说。 “老板有什么地方需要我帮忙的吗?”织田作之助听说了新港似乎被港口黑手党给针对了,并且出动了重火力袭击。作为前杀手的织田作之助觉得自己可以重出江湖帮一帮自己的新老板,毕竟他不想再找一份新工作了。 听见织田作之助面无表情地自荐,我哭笑不得地说:“不需要织田君这样帮忙,我还能应付得来。” “唔……”我看见织田作之助显得有点沧桑的脸,我记得织田作之助的简历上写的年龄好像只比我大了一两岁来着。 “织田君有想过去上学吗?学文学什么的。” “没有想过。”织田作之助实话实说,但是他认字。 “那,回去好好想一想?水族馆可以资助你一直念完大学,周末或者没有课的时候都可以来水族馆帮忙。”我抱着滚地锦给它挠挠耳朵边的毛毛,掌心下就是它毛绒绒的脑袋。 我抱着重了不少的猫猫往外走,望望飘过朵朵白云的天空,“暂时不想回去,我们在外面散散步好不好。”我笑着问怀里的滚地锦。 “喵。”滚地锦悠闲地窝在我的怀里。 “噗叽。”小飞象章鱼扇动了一下像是耳朵的鳍。 粉色的小章鱼同样下班了,贴在滚地锦旁边,八只爪爪都安安分分地朝内缩在一起。没办法,我的肩膀常年都被小鱼占据,除非它心情好,不然不会让小章鱼上来。 海滨城市的风像是密集的网,筛过每一个路人的心事,将轻飘飘的带走,留下沉重的那些。 不知不觉,我就走到了入海口附近的海滨大道,这里还有方便游客欣赏海边风景的长椅,我抱着滚地锦坐了下来。软绵绵暖呼呼的小动物最能治愈人心了,我闭眼听着海浪声风声。 坐下没多久,我就感觉到旁边多了一个人,转头看过去,意料之外情理之中地看见了京极夏彦。 “怎么哪里都有你。”京极夏彦这家伙是真的时不时就出来刷一下存在感,想要找他却怎么找都找不到他的影子。 “春君心情不好的时候,可不能对无辜的人发脾气啊。”京极夏彦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老神在在地手揣着袖子,眉眼带笑地看着我。 “呵,我可不想被你这家伙看笑话。”我烦躁地闭上眼睛,小鱼甩了一下尾巴,扩大了逡巡的范围,如果京极夏彦有异动,就一尾巴拍死他。 “这话从何说起呢?”京极夏彦疑惑不解地问到,并且虚心求解。 “你有哪次不是为了看我笑话才出来的。”我啧了一声,手上摸了摸油光水亮的滚地锦,这吃的好了,长的就好。 身上带了点橘的滚地锦:喵——(我会继续努力的) “呵呵呵。”京极夏彦和蔼可亲地笑着,“春君,你就是仗着我的善良才对我为所欲为。” “哦,看来我是孤陋寡闻,原来像您这样的大恶人也会存在善良这种东西。”仗着他人善良来肆意妄为确实是我擅长的。受害者就包括了凤同学绫辻同学藤丸立香,甚至稍微远一点的夏油杰和五条悟都是我的受害者。 因为我知道他们是好人,所以我的胆子就大了一点,往他们的底线边靠近了一点。 “人是复杂的生物,有恶的一面自然也有善的一面,不然春君为何如此烦恼呢?比如说,愤怒于凤同学的欺瞒。”大恶人终于露出了獠牙,京极夏彦咧开了嘴角,像是迫不及待就要看见我脸上被刺痛的表情。 不好意思,我这个人对凤同学他们没有什么底线来着。加上骗我的事情,也不是什么特别出卖灵魂或者是非法乱纪的事情。 诶,等下,组建经营邪 | 教算不算非法。 哦,立本国情不一样,不同教派比较多。凤同学如果以后想从事宗教,社会地位也不会下降多少——按照盘星教在他手中发展的架势来看。 京极夏彦看见我在那边摆烂,一时之间也是无语。 半晌,他才慢吞吞地说:“哦,看来不是因为关于你的朋友们都在隐瞒你的事情而烦恼啊。” “他们瞒着我去做的事情,不是之后想一想就能发现了吗?”我确实因为某些原因心烦意乱,但不是因为凤秋人瞒着我。我对这种事情不怎么在意来着。 “虽然很想就那么骗自己,港口黑手党的黑西装们都能够受到感化决定洗心革面,重新做人,但是之后再想一想,不论怎么想都觉得不可能吧?” 我粲然笑道:“人不会这么自觉的。”我的笑容里还带着一丝嘲讽,不知是对自己还是对谁。 “肯定是因为有人额外承诺了什么他们才甘愿做刀——我从来没有想过要放水的,做了错事一定要付出代价才行。” “可是春君你现在——”京极夏彦笑得比我还要灿烂,替我说出我在羞愧恼怒的事情,“你想着要不要当做自己不知道他们究竟承诺了什么,给自己留有余地。到时候反悔也能理直气壮些。” “哎呀——”京极夏彦猛的睁大眼睛,像是发现了极为不可思议的事情,“你在想要不然干脆默认下来好了,就让他们去对付其他组织来作为减刑的交换。” “哈哈哈。”京极夏彦大笑,紧接着他瞬间收敛了笑容,脸色阴沉,“那你为什么对实验室的研究员,那么苛刻,却对黑手党的人留下一分同情。” “按照价值来说,明显是研究员比贫民出身的底层黑西装更有价值吧。” “这般双重标准,令你自己都感到羞愧。”京极夏彦剖析着我的心路历程。 “因为……他们有些是迫于生计出于无奈才从事黑色事业的。”我很难对那些穷苦的劳动人民不产生同情。 “特殊情况特殊对待。” “愚民无智,你想给他们一条新的路,杀光了,谁来走这条路呢。” “这样的说法来说服自己不好么?”京极夏彦以一种德高望重的长辈形象来劝慰我。 我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京极夏彦会来安慰我。 这种安慰让我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并且打起了万分精神,想着他是不是又想搞什么事情,话里面是不是有什么陷阱。 “受国之垢,是谓社稷主。*”京极夏彦的脸上带着怜悯苍生般的表情,在他看来,那些黑西装就是这个社会的污垢之一,接收这批人,也是我需要承受的污垢。 好嘛,又是这句话。 “我不是不能猜出凤同学的想法,他们希望我能够纯白无瑕,脏活什么的,完全可以交给他们来干,正好新收下一批污点证人,黑活又有人干了。” “但……这是不对的,不能这么想。”我无奈地叹息,按了一下紧绷的太阳穴,“我和他们是一样的人,他们不能……把我当成神。” “他们都是你要背负的‘污垢’。”京极夏彦冷漠无情地说,“你逃脱不掉的。” “不对,虽然我还没有想好怎么说,但这是不对的。”我直觉摇头,一旦答应下来,我就不是我了。 “春君啊——”京极夏彦惋惜地摇摇头,唱着山歌便走了,颇有种古代隐士的做风。 我听着那古朴民歌的歌词大意是唱四季轮回,山中景色什么的。 “他为什么叫你春君,你的名字不是春和么。” 倏地,小小悟出现在我的面前。几乎是无缝衔接啊,下一秒就出现了另外一个客人。 啊这这这……我脸上的冷汗都要下来了,我该怎么说凤同学给我写了一本观察日记,我在里面的名字就叫做春君。然后想要调侃我,看我社死的人就都喜欢叫我春君。 “我可以叫你春君吗?”接着,小小悟又说。 “别吧。”我捂脸,真的很想死一死,“叫我春和吧。” “那不可以叫小明吗?” “不可以。” 我斩钉截铁地说。 “为什么,你讨厌我吗?”被一连拒绝了两次的小小悟眨着他的大眼睛说,按理来说,在拒绝了第一个有点为难的要求之后,一般人会答应第二个不那么为难的要求的。 呵,我也看过这个理论,只要心够狠,没有什么是不能拒绝的。 不过—— “我不怎么讨厌你,我只是不知道如何对待你。” “为什么呢?你对其他比我大的孩子都更加友好。”小小悟坐在我身边的位置上,“你讨厌刚刚那个坏老头,我还可以帮你追上去杀了他。”小小悟没什么情绪波动地说了上面一句话。 “!”居然能追到他。 “哦,你有六眼来着,能找到他。” “回应也很冷淡。”小小悟说。 第89章 第 89 章 我歪头看小小只的五条悟, 小孩子模样的他看上去就像是小天使——如果他肯笑一笑的话。现在的他更符合所谓的神子。我忽然很想问一问这个孩子,被人当做神供奉在神龛里是什么感觉。 之所以不用神坛这个形容词,因为我觉得小小悟更像是被框框条条束缚住, 伸展不开拳脚被困在小小的神龛中的小神像。 然而我几乎能想象地出来,随着岁月的成长,五条悟一步步走上神坛,对着那群腐朽的僵尸轻蔑比出不屑的手势,然后从神坛上一跃而下把那些烂橘子的摊子全部砸了。 “你长大之后的样子更好看一点, 像是在发光一样。”我有时候会管不住自己的嘴, 想到什么就会说出来, “就是亮得让人有种眼瞎的冲动。” 小小悟抬头嫌弃地撇眼看了我一眼, 在说你这是在夸他还是在损他? “你还没有回答我的话, 不需要我出手?”小小悟说着,他的手上被塞了一颗牛奶味的糖果。我给自己也撕了一块, 塞到嘴里,甜食果然能让人心情愉悦。 为什么不是草莓味的?小小悟低头看着自己手上的奶糖,一般来说不应该都是草莓味的吗? 你是从哪里看来的轻情节啊?六眼神子。 “太甜了,凤同学和绫辻同学不喜欢。”我口袋里的糖我并不是吃得最多的那一个,“我其实不怎么爱吃糖,奶片糖可以帮我补钙。因为需要,所以才会付出行动。” “然而对于京极夏彦,不需要。”我嘴里含着糖, 因此说话声有点含糊不清,“他的恐怖之处在于他对人性的弱点的敏锐, 在一个完整构成的诡计之下即使有他没有, 他造成的恶劣影响都不会消失。” “想要真正的解决掉他, 不仅仅是要战胜他, 更是要战胜自己。” “我不喜欢这个解释。”小小悟看向方才京极夏彦消失的方向,他随时都能解决掉那个老头子。 “我也不喜欢。”那只会代表京极夏彦太棘手了,而我没有能力能将京极夏彦的所有诡计连根拔起,“而且……真的对上他,你还真的不一定能对付得了他。” 本来还只是悠闲地坐在长椅上的小小悟马上直起了身子,大有要把京极夏彦给追上去的意思。随后被半龙模样的小鱼给卷住了。 “你为什么拦着我?”小小悟皱眉,他必须要用行动告诉这个家伙,他很强。 “单凭现在的你,真的是给那家伙送菜的。”千万别被洗|脑了,我按住了仿佛抗拒下水的五条猫猫,“反对无效。” “我记得这附近就是月日食想要来的入海口来着,他干嘛要到这里来呢?”我找话题的模样有点狼狈,加上我发现如果是我亲自圈住这只猫猫的话,他挣扎的幅度不会特别大,应该是顾忌到我被他打一拳很可能要他哭着求我不要死的缘故。 五条猫猫不满地哼了一声。 是我的错觉吗?小小悟是不是越来越像185了? “话说,是不是日落之前,你就要变回去了。”我看了看还在海平面之上的大太阳,虽然不知道准确的时间,但是离太阳下山还有很长的一段时间。 “月日食在那里。”小小悟马上肃着一张小脸指了一个方向,小鱼小章鱼甚至滚地锦都转头看向那个地势略高的小山头。 看它们的样子,看来那里确实有东西在。 小鱼的尾巴拂过我的脸颊,带来一丝丝凉意。 “现在入海口有什么东西吗?”我问,小章鱼似乎有点激动很想过去看看的样子,八只爪爪都竖了起来。 “没有。”小小悟拉着看不见妖怪的我,去月日食所在的方向。真不方便,小小悟想,他拉着那只能将自己的手完全包裹住的大手。 好弱啊。六眼的神子疑惑地想,他为什么会不讨厌这个人的触碰呢?没有人在他这个年龄里教过他什么是朋友什么是同伴,小小悟私心里想,自己也不需要那些存在。 而这个人,好像也不是他的朋友。 ——以春天为名的少年讨厌他。 平常六眼神子遇到这个状况只需要高傲的表示自己不需要莫名其妙的人的喜爱,更不需要在意他人的厌恶。 ——可是 “……我才没有被讨厌。”小小悟皱着眉对自己说。 我看着前面自顾自埋头走着的白发男孩,虽然看着很高贵冷艳表情很少,但是随便一逗就会破功,每到这个时候185的形象就会出现。月日食的法术在五条悟的身上像是失效了一样。 “你在想什么?”冷不丁的,小小悟忽然问明显在走神的我。 “我在想如果你在更健康的环境里成长,一定会长成非常优秀,像太阳一样的人。”我想起了和齐木楠子肆意过招,使其不得不脱离世界的五条悟,那个随性妄为,无比冷傲的天之骄子。 “如果可以学会为他人设身处地想一想,如果学会谨言慎行——那五条悟就不是五条悟了吧。”我说着说着就自己笑了出来,这世上的事情本就没有如果……如果那个时候齐木楠子没有离开,横滨新港或许就不会爆炸,如果齐木楠子能够稍微晚一点走,所有事情是不是就能够完美解决。 齐木楠子会离开是必然,五条悟只不过是推了一把。 而我只是在为不存在的事情遗憾,迁怒。 “长大之后我是个讨厌鬼吗?”小小悟神情空茫,像是隔着云端注视着我。 “不是,是漂亮的月亮。”我没有丝毫犹豫地说。 太阳和月亮的区别是什么呢?一是能自我发光,另一个则是需要光源来反射光芒。十八岁的五条悟需要夏油杰来当他的善恶指针,更像是游戏人间的孩子,而不是成熟的大人。 “可是你不喜欢我。”小小悟皱了皱鼻子,不明白我都这样夸他了,为什么还是不喜欢他? “抱歉呀,五条同学,原谅一个失去朋友的人的悲伤吧。” “虽然我知道齐木一定能够在未来找到我,但是重逢前仿佛永远的等候的痛苦,难以忽略。” “但,不是你的错。”我苦恼地挠了一下脸,“事情有点复杂,你就当作我们没有缘分吧。” 小小悟很不满意这样的解释。 但是很快就到了月日食所在的位置,像是一块突出来的看台。 “喂,木头妖怪你在入海口等什么?” 小小悟心情不渝地问。 “我在等潮水。”月日食坐在地上,早早地等候着,如果不是迷路它可能会更早守在这里。 潮水?海水涨潮有个计算公式。 农历初一到十五:涨潮时间=日期*0.8 农历十六到三十:涨潮时间=(日期-15)*0.8 今天是农历十八,那么就是(18-15)*0.8=2.4,涨潮时间是早上和下午的2点24。 时间已经过了,那么月日食究竟在等什么呢? 忽的,盘在我肩膀上的小鱼做翘首以盼的姿态,看向河水上游。 来了。 我也看见了,像是一团绿色的大海藻,朝着大海游去,靠近入海口的河段像是涨潮般翻起了波澜。确实像是涨潮一样。 “那是活了数万年的沼泽。”月日食像是欣赏着美丽景色般感叹着,拥有数万年寿命的生物,今天将要奔赴死亡。 这是多么波澜壮阔的景色啊。 不好意思啊,在这能将入海口景色一览无余的高处,我只看见了绿色的沼泽朝着大海咕涌咕涌,像是一只绿色的大鱼,在接触到海水的刹那间,瞬间分解化为乌有。 “消失不见了?”我睁大了眼睛,发现不论是河或者是海都恢复了平静。 拥有六眼的小小悟同样点头,那个绿色的沼泽确实是死了。 “这是生命的循环,沼泽死后,它的尸骸会给大海提供养分,吸引无数的鱼群……”月日食娓娓道来的声音,像是一首哀歌。 有点像是鲸落,当一只鲸鱼死去,围绕着它的尸体会在海底形成小型的生态系统,那是鲸鱼送给大海的最后一份礼物。 “等等,吸引鱼群?是不是说明养分很足?”我好像抓住了什么重点,我按住了五条悟肩膀,“五条同学你应该能看见沼泽分解的准确范围是不是?” “你想干什么?”五条悟疑惑不解地看着眼睛都亮了起来的我,他的六眼的确看见沼泽分解的完整过程,那些尸骸所在的位置也看见得一清二楚。 “撒鱼苗养鱼啊。”我琢磨着这里可以先捞一拨鱼,然后再建养鱼场。 “月日食你知道沼泽遗留下来的养分能够供给多少鱼群。” “啊,我不知道。”月日食两只手都纠在一起了。 “我去通知人赶紧围起来,这么好的机会不养鱼太可惜了。”我拿起手机拨通电话,兴奋地和对面的凤秋人说要在入海口建一个养鱼基地。 如果不是滚地锦压着我的一只手,我能当场表演手舞足蹈。 “真是有活力的人之子啊。”月日食感叹着,它起身又要继续它的旅行了。 “不过,像是他这样第一时间就想到要建个渔场的人还是少见的。”五条悟已经不想要吐槽了,不管什么时候都会想到民生。 “哦,对了,我忘了说了,沼泽来到大海的旅程路线上会留下新的沼泽。” “如果路线和城市重合了的话,房子下面会出现沼泽。”月日食说,沼泽之所以寻找大海,追寻死亡,是为了留下的子孙后代。 像是洄游的鲑鱼一样。 接下来便是专业的队伍考察,进行实地勘察。原本他们对于我,这里会聚集鱼群的说法还半信半疑,过了几天看见变成黑黝黝的海面,海面下都是鱼,便不再反驳。 而五条悟作为人形定位器发挥了显著的作用。 小孩子的精力有限,在落日之前,便开始有一下没一下地眨巴眼睛。 “回去睡吧。”我抱起像是个小睡包的小小悟,“可能是要变回去了。” 养鱼这样专业的事情,就要交给专业的人去办。入海口这块地方未来就会是一座大型的养鱼基地。说不定还会种植海菜海带等等海产品。 “不想变回去。”小小悟趴在我的肩膀上,把小鱼都挤下去,他半睡半醒地说,“长大以后,你的糖就不分给我了。” “真想把这个录下来给长大之后的你看。”我哭笑不得地说,“你小时候明明蛮高冷的。” 幸好我在五条悟变回去之前回到了民宿,不然,我很有可能被一米九的大汉给压趴下了。 紧接着我马不停蹄地找种花街的老板商量关于鱼的订单,赚钱,不寒碜。 第90章 第 90 章 他是谁?他在哪儿?他为什么又戴上了安全帽, 站在挂满了注意安全的标语横幅的工地里? 兰波戴在黄色的安全帽,眼神空洞地站在工地上, 单凭肌肉记忆操纵自己的异能力搬砖,隔水,让真正的施工工人可以踩着水面去到预设好的位置打地基。同时,兰波一心二用将被异空间给困住的鱼凌空取出——用异空间打包好,送到运输车上。第一时间送往种花街的酒店,还有的部分就走正规渠道送入海鲜市场。 是的,我还让兰波用异能力给我去捕鱼, 保鲜,运输一条龙服务。 同样可以被称作是“工地之神”中原中也正在,甚至可以说是乐在其中地投身于热火朝天的工地作业当中。 中原中也很喜欢这种大家一起努力工作的工作。 “大叔, 注意了, 钢筋和水泥来了。”中原中也单手举着,一大堆建材漂浮在空中颇有种魔幻都市的感觉。 “我还年轻不要叫我大叔。”带着白帽子的工程设计师兔子拿着图纸,眼下是要肝秃了的青黑。两天!就两天的准备时间, 要他画一个初步设计稿。后面说是说可以慢慢来,但是春和小先生的表情明明是很遗憾啊! 这样他怎么可以不努力去完成啊。 “啊, 设计师先生这是怎么了?”中原中也疑惑地看着莫名燃起来的设计师兔子。 “年轻人都有过的热血啊,哈, 因为我们大多都喜欢揽狂澜于既倒,扶大厦于将倾的悲剧式英雄。”工头大叔站在水面上回过头眺望不远处的新港, 甚至不夸张地说,新港里的建筑他都有参与建设。 而他, 正在建造一座新的城市。 谁能想让这片饱受折磨的土地上的人没有流离失所, 重新建设新家园的关键人物居然会是一个孩子。 中原中也不明白工头大叔的感慨, 他在感慨谁呢? “要是小中可以把水泥拌好了送过来就好了。”另外一个戴着橙黄色安全帽的工人大叔同样在感慨着, 他熟练地招手让岸上的兰波把他放下去。 “那种事情做不到了啊,大叔。”中原中也暂时做不到这种精细活,不过多练习几次应该会有长进。 而我还在和种花街的老板谈生意,必须要保证新港渔场的鱼是可持续性的,当那绿色的潮水褪去,渔场必须还要有利用价值。 “我们的人还在探测鱼群存在的时间,不过,我预测大概和一头座头鲸落到海底,然后被分解的过程差不多久吧。”我努力真诚地看着唐老板,现在新港有很多鱼哦,都是非常新鲜,肉质鲜美的鱼类哦。 而且海鱼刺还少。 最开始被吸引而来的鱼群会很多,然后当绿色的沼泽被吃得差不多的时候,剩下的残羹冷炙就是微生物们享用的大餐了。这些微生物会小规模地改变新港入海口的海底环境,让其更适合生物居住。 “所以我们要做的事情便比较明晰了,我们要想办法留下鱼群。”我双手合十抵在下巴上,轻吟沉思。 拉扯了一番,购买订单暂且签订了24个月,这是参考了现代鲸落吸引肉食者们的最长时间。 大脑风暴过后,我早就饿了,熟练地下楼叫吃的。 “现在我们要做的就是在24个月之内,建造一座能够可持续发展稳定供应的现代渔场。”我伸了个懒腰,本来想谈个五年的,但是唐老板很谨慎,他要看到成果。 “鱼群的宴会至少会持续3个月以上,3个月后可以放入鱼苗进行人工饲养。”夜斗跑去问了渔业相关的神明,终于问出来一点关于会旅行的沼泽的事情。 “3个月……三个月之后可以吃螃蟹了。”我闭眼缓缓精神。 “三个月之后,早就过了吃螃蟹的季节。”一道略微熟悉的声音落到了旁边的卡座上。 饿了大半天的我就只想吃肉,牛肉丸子好好吃。 来的人点的是万年不变的“儿童套餐”,红烧汉堡肉,配一杯柳橙汁和一个小旗子。 我夹了一颗丸子吃下去,看见了黑发绿眼的惠比寿,还是那副身体不太好的样子。我想起来惠比寿同样也是渔业之神,所以夜斗去问的神就是他喽。 “没事,我可以继续等着吃雪蟹。”我用手按了一下脖子,几根头发丝落到脖子上,有点痒,“还有……我应该不认识你吧。” 惠比寿每次换代都不会继承先代的记忆,因此我对于每个后来出现的惠比寿而言都是陌生人。 惠比寿坐下来掰开一次性筷子,还掰断了,但是他不会叠纸巾,我转头看看,没有看见过去一直在照顾惠比寿生活起居的神器。无法,只能顺手帮惠比寿叠好,免得等下衣服被汤汁弄脏。 夜斗坐在我的另一边,手伸不过来。 “先代有写日记的习惯,所以我知道你。”十级生活残废连鞋带都需要别人帮忙的惠比寿半点都没有不好意思的样子,他的神器大多都是用来照顾他生活的。 “他说你很有天赋。” “哦,那我知道你说的是哪个了。”我的表情稍显冷淡,惠比寿换代过于频繁,以至于每次见面都像是初始。而那一任的惠比寿之所以会被我记住,那是因为在我最开始打算和唐老板做生意的时候,他给了我一个来自商业之神的祝福。 虽然没有天上掉金子的程度,但是此后我做生意都是一帆风顺。 我下意识的碰了一下自己的额头,惠比寿的祝福是落在我的额头上的,简单地亲了一下。 惠比寿默默地看着我。 “不是吧,还要我帮你切肉吗?”我一副受不了地仰头。 “给你祝福,你上一个的祝福要到期了。”惠比寿看了看自己盘子里的肉,意思很明显。他是个用筷子夹豌豆都办不到的废柴,把肉饼切成均匀的小块,有点为难他了。 我是那么容易屈服的人吗? 我真的是,赚钱对我来说真的很重要。 “没问题。”我马上拿来一副刀叉,虽然说立本的筷子一头非常的尖,正好方便来切割食物,但是果然还是刀叉更有仪式感,以及让惠比寿用叉子叉肉可能更方便些。 把肉切好之后,我把叉子塞到了惠比寿的手上,让他慢慢吃。 惠比寿很有契约精神地马上给了我一个祝福。 阴郁的青年在我的发际线上落下一个轻吻,“我祝福你的双手永远能够捧起超出十倍以上的财富。” 唔,我感觉财源滚滚来这个祝福更加直白一点。 于是,惠比寿含笑着重复了一遍我要求的祝福,甚至加上了一句,“汝之所求,皆会实现。” “……”这个祝福,有点贵重了。 “借你吉言。”我抓了抓头发,对着惠比寿道谢。我看他难掩憔悴的面容,心想,惠比寿是不是又快要换代了。下一次见面,我说不定看见的就是眼熟的三头身的小不点了。 惠比寿吃完儿童套餐就离开了,好像他来横滨一趟就是来吃一次儿童套餐的。 “好累啊,不想那么多了。”我几乎是被夜斗拖着送到新港民宿去的。 “春和。”不出我所料,我又是第一时间看见了等在门口的江户川乱步,他最近比较粘我,真不知道江户川乱步是怎么推测出我到家的时间点的。多一分钟,江户川乱步都不会待下去。 有点想学这个技能,这样就不怕迟到了。 抱歉,让你担心了。我刚想对前几天敏感地察觉我内心动摇的江户川乱步道歉,下一秒,我就一个一米九的大汉给扑了。 “春和酱~你回来得好晚哦~” 我瞬间感觉自己被往下压低了几分,还有这家伙是怎么回事?怎么突然变得这么热情,热情到没皮没脸了。 “放开我。”我艰难地出声。 …… 异能特务科副局长辻村深月站在高处看正在极速施工的新港入海口,渔场的雏形已经出现了。 她没有想到那个孩子的行动会这么快。算上新法院庭审旁听的那一次,她和那孩子才见过两面,可是她已经对那跳级上学的天才有了初步的认知。 认真,负责,超强的执行力。这样的特质不论出现在谁的身上,都能预见那个人能够成就属于自己的一番事业。 说是要建渔场增加就业,帮助不再被允许捕鲸的渔民,渔场马上就建起来了。 或许还要加上一条怜悯,不忍心渔民失去工作。而且这一部分渔民实际上在所有市民中只占了很少一部分。 就好像横滨市长选举,候选人上台发表演讲时极尽诚恳,许下许多承诺,然而在真正成为市长之后,几乎不会完成任何承诺。 政治家们称之为政治素养。 只有不懂政治的人才会死心眼地一一完成选举时许下的空头支票。 我:啊啾—— 紧接着一群人围上来嘘寒问暖。 那孩子现在身边有许多人,贸然接近是不可能的,先前目标孤身一人的时机已经错过,现在更不可能下手。 “那种强大的交际能力,啧。”辻村深月说的是从东京来的两个咒术师,似乎也是目标人物的好友。 #好友# #我:你不要过来啊# 现在异能特务科里关于目标人物拥有让异能力者聚集起来的异能力,这种特殊异能的观点,喧嚣尘上。 不用多说,异能特务科一定是接触过那些被判死刑的研究员了。不过没有听见研究员越狱的消息,说明只是接触,无法带其逃离。 兰波,超好用。 第91章 第 91 章 老天爷呀, 你是不是要惩罚我在五条悟变小的时候,想着要不要就这样把他绑架了洗 | 脑变成更符合我们价值观的优秀工具人,或者干脆让他永远保持孩童模样。 所以才会让变回原样的五条悟来折磨我吗? 如果真的照我那恶毒且卑鄙的设想行事, 事情可能都不会到现在这一步——我和绫辻几个人压住五条悟, 把他压在最底下让他好好体验一下被生生压低了身高的感觉是什么样的。 如此一来, 咒术界便会接连失去两员大将(夏油杰打算退学不当咒术师了), 借此机会推举阴阳师甚至妖怪, 搅乱一池春水, 让神秘测的里世界变得更加混乱。这种只会波及到上层政治生态社会的混乱不会让普通人的生活有任何改变。 我在横滨中的改革也能浑水摸鱼混过去。 “不要让他跑了。”我五指张开,伸手将散在眼前的头发往后梳, 仰头长叹一口气, 终于舒心了。我这百来斤的体重坐在五条悟的肩胛骨上,其他几个半大小子也都往死里摁住五条悟。 “哈, 看你现在怎么压我。”我脸上的笑容不用照镜子看,也知道是如何狰狞的。 “好哇, 你们几个专门来对付我一个。”五条悟被几个人组成的肉山像孙猴子一样压在下面,滋儿哇地张牙舞爪着, “抗议,不公平。” 我坐在五条悟的背上,和家里面的终于从水族馆里出来的小孩子们摆手打招呼, “要来一起玩吗?” 伏黑惠看着宛若大魔王一般虎踞“尸山”的我, 僵着脸微微退后了一步,这是什么人间炼狱,他想回水族馆, 至少那里没有不靠谱的大人。 靠谱的大人·织田作:……你好。 “为什么绫辻老师你会……”配合着春和先生一起来捉弄人?伏黑惠感觉自己对绫辻行人的靠谱滤镜要碎了。那张和他老爸一样精致可以称得上一句绮丽的小脸, 有点要裂开的意思。 “哈?”绫辻行人发出了凉凉的笑意, 没有要说话的想法。伏黑惠只想说, 绫辻老师这种时候就不要当冰山哑巴了。 凤秋人摘下眼镜,整理了一下有些凌乱的头发,这样放肆玩了一下,凤同学说话带上了一点浮华的纨绔气息,“又不是七老八十的老古板,大家玩闹一下而已。等你们长大了,我还可以带你们去卡西诺(赌|场)去见识一下。” “谢了,我不想去。”伏黑惠板着一张小脸,义正言辞地拒绝了。 “诶,我倒是很感兴趣耶。”太宰治笑嘻嘻地应和着,被我掐了一下脸,别好的不学,尽学坏的。 “数学好的话,我可以给你报个奥数班,未来还可以参加数学奥林匹克竞赛。”我掐指算了一下,如果太宰治想要参加奥赛的话,还有五年的时间可以来磨炼自己的解题能力。 “诶——听起来很累。”太宰治皱着一张小脸,达咩达咩,他不要。 “晚上吃了没有?烤鱼吃不吃,刚捞上来的秋刀鱼。”我笑笑不在意太宰治的抗拒,弯腰抱起跑过来的黑白双子,两个小姑娘被好好养了一段时间终于长胖了一点。 “春和大人说的都可以。”X2 “明尼,我想要喝和豆腐一起炖的鱼汤。”小澄正是格外活泼开朗的年纪,一点都不怕地爬上“尸山”,坐到了我的身边。 回来的小孩子,越来越多。伏黑惠悄悄的,悄悄地往外转移。 “第二个命令,把小惠抓回来一起玩枕头大战。”我坐在“尸山”上抬起手指,眉眼弯起含笑着看着一脸被抓包的伏黑惠。 “哦!好!”响应的不只有小朋友们的声音。 “让我走啦!”伏黑惠挣扎无果,只得被拖入战局,甚至后来拿枕头砸人也玩得很尽兴。 大家都好好地玩了一场枕头大战。到最后也是我们几个负责把玩累的小孩子们背回去。 唔,我好像又在辛辛苦苦地带孩子了。 “春和,你暑假结束就要去东京上学了?”太宰治趴在我的背上问我。 “嗯,你没有睡着啊。”我反手向后探去摸了摸太宰治那头毛绒绒的小卷发,“是哦,到时候我,凤同学以及绫辻同学都要去东京的白鸟学园上学。” “周末回来?”太宰治皱眉,虽然从横滨到东京做新干线也只要半个小时,但是来来回回通勤也累人,最好还是住在东京。 “确实有在学校附近租房子的想法——不过,半个小时的通勤而已,勉勉强强还能接受。”我弯眼笑笑立本学校早上八点多上学,真的蛮晚的。 “没想到啊,你居然能接受提前半个小时起床。”绫辻行人送完两个省心的双子,出来就听见我在大言不惭地说可以放弃半个小时睡懒觉的时间。 “晚上早睡半个小时呗。”我把醒了的太宰治放下,无奈地耸肩,“我总不能在这段时间里把横滨的事情放下。” 新法院,渔场,卧底等等各种各样的事情都堆在一起。我现在都在想异能特务科他们赶紧多派几个高质量的卧底来我这里,帮我分担一点工作。只要安排好互相看管的人手,在要获取我信任的前期,一定会卖力地出卖自己的劳动。 “涩泽龙彦现在怎么样了?他在医院里义务劳动也有一个星期了吧?”我推了推太宰治的肩膀把他推回房间,小孩子要早点睡。 “心理测评没有过,缺乏同理心,有伪装现象。”绫辻行人和我并肩走在走廊上,庭院里的蝉鸣声此起彼落,移栽的绣球花开得热烈。 “简而言之,不就是建议不要放他到社会上祸害其他人吗?”我低头按了几下眼眶两侧紧绷的肌肉,这几天太忙,有点神经性头疼,需要好好休息。 “过了暑假,涩泽龙彦也要回去上学。”留不住涩泽的。绫辻行人明白他们之所以能够留住涩泽龙彦也是因为他想要留在这里追寻一个触不可及的幻影。 “涩泽背后的家族现在还不知道涩泽觉醒了异能力,当他们知道以后,态度又会发生变化。”如果涩泽龙彦不是来到横滨,还特地跑到人偶馆去撒野,绫辻行人还真的不在意涩泽龙彦到底想要搅出个什么风雨。 我也是如此。 其实,我对没有发生在我面前的事情很无感。看我有多不爱出门就知道了,看不见就不会心烦意乱。 看见了——那就只能做啦。 “春和你的善良应该再带点锐利的锋芒。”绫辻行人捏住我的后颈,“我可不想在高中校园里看见一只白色的拖把。”绫辻行人自觉委婉地提醒。 你敢说这很委婉吗?我的眼神扫过去。 我敢。绫辻行人目不斜视地看回去。 “我也不想。”我无可奈何地扶额,我还不想当着我未来高中同学的面经历一波“我的天使”这样的社死。 “如果我让涩泽去工地搬砖,我会被涩泽家族给追杀吗?”我摸着下巴问,如果搬砖不行,还可以去捕鱼啊。 涩泽龙彦的异能力和空间类能搭上小小的边。灰色的雾气在水面缓缓地铺开,宛若触手般的灰雾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窜入水下,捕捉肥美的海鲫鱼了,放入龙彦之间。 来来回回马上便捕捉到百来斤的海鱼。 涩泽龙彦一脸地绝望,他万万没想到,有天,他的龙彦之间居然会沾染上鱼腥味。 “不如兰波的异能好用啊。”我的脑袋上戴了一顶大大的草帽,手上还端着一杯果汁,悠闲地坐在渔场码头上当监工。 “兰波的异能力不用重复启动就能抓鱼,甚至后续的保鲜都不太需要我们注意。” 我对着宛若邪恶资本家手中的玩偶,眼神全然是麻木的兰波招招手了。 兰波异能力的适应性极强,实用性也超高。这种一个人能当十个人来用的异能者请再给我来两打。 “唉……”我幽幽地叹了口气,如果立原道造能再长大一点,操纵金属,甚至改变其金属结构,真的是又一个工地实用小异能登场了。 “太阳好晒……”涩泽龙彦觉得自己在太阳底下晒成一张鱼干了。 “给。”我扔过去一瓶水,冰的。 向来很有世家子弟风度的白麒麟拧开瓶盖就是吨吨吨。 委屈,超级委屈,涩泽龙彦表示自己就没有吃过生活的苦。生活不易,麒麟捕鱼.jpg 在海边待上几天,不,甚至不需要几天,人立马就能晒黑好几个度。 因此,兰波会用异能力金色异空间给自己扎个防晒隔离紫外线的棚。免得晒黑了。留长发的精致法国男人绝不认输。 “生活很苦,但是拿到工资的时候很香。”我们工地是日结的,如果存不住钱,很可能当天就花出去了。 我说的就是中原中也,他拿到钱,马上就是去买糖果或者是玩具什么,送给小孩子的玩意儿,口袋里是一分不剩。 “我该怎么说你好,怎么就没有储蓄意识呢?”我戳了戳晒黑了点的中原中也。 “我也没有什么地方需要用到钱。”中原中也抓了抓后脑勺,他吃住都在医院,手里的钱也会用来买纸笔书籍,还剩下的就都花在医院的孤儿身上了。 书籍,医院有,衣服等基本生存物资,医院也都有。他不就只能买点糖果当奖励了么。中原中也理直气壮地说。 “天使……春和同学的意思是希望中原君能更加爱惜自己,并且能多为自己的未来着想吧。”涩泽龙彦口中那个过于渗人的称呼在我的肘击之下消失,危险的目光一直在注视着他。 涩泽龙彦只好遗憾地收声。 “……基本上就是这个意思。”我点点头,涩泽龙彦不愧是涩泽龙彦,这揣摩人物心情的情商真高。 然而孤傲的天才,一般不屑于去揣摩他人。 我也没有受宠若惊的心情,如果涩泽龙彦平时能多当个人一点,我的心情可能会更可惜点——现在我只觉得这家伙还是能够说人话的。 “我……不该这样做吗?”被夜斗教育着,知道自己也算是神的中原中也是听着神明帮助人类的故事长大的。神明应该是善良而强大的 |——这个认知深深的镌刻在他的脑海里。 我摸摸中原中也的脑袋,橘发蓝眼睛的小神明疑惑地眨眼睛,“关心他人没有错,但是中也也要多关心自己。” “爱自己也是重要的一课。” 中原中也似懂非懂地点头,他决定等下去问更多的人,这样他获得的答案会更充足些。 第92章 第 92 章 八月份的太阳有些刺眼, 我往下压了一下大草帽,眼角的余光下意识地扫视了周围的环境。 无他,下意识的习惯罢了。说不定就能抓到不对劲的地方呢?虽然我就没有抓到过有人在对面的山上偷 | 窥过——可能是因为人家的隐蔽功夫比较好。 五条悟因为特殊情况被叫走了, 十有八九很长一段时间要见不到人。我不由得松了一口气。这家伙属实难缠, 如果不是确定他是个好人角色,我还以为是哪里来的反派。 而夏油杰从东京咒高退学,决心备考东大,我是万分支持的。人还是要好好学习,去看更广阔的世界,不要被小小的鱼池给束缚住。 “中也,过来一下。”我对中原中也招招手, 让他靠近一点, 出门前凤秋人给我塞了一管防晒霜,我看了看成分表上面有说儿童可用。 “防晒霜擦一点, 不然明天就要晒脱皮了, 回去芦荟膏擦一点, 我看见你脖子后面已经晒红了。”我在手上挤了些防晒霜,帮中原中也擦他擦不到的脖子后面,顺手把剩下的那管防晒霜扔给涩泽龙彦。 这只白麒麟要是被晒脱了一层皮,我估计也要被削去一层皮, 呵。 “我不会让那样的事情发生的。”涩泽龙彦站在那里便有种坦然的自信和优越感, 那是大家族被精心浇灌出来的贵气。很难想象涩泽龙彦也仅仅是被带到那位涩泽老爷子身边教养了几年,只能说,这孩子是天生不同。 侧面说明,涩泽家族真的很看好涩泽龙彦。这种带着封建气息的宗族向来奉行同气连枝, 同一个姓氏便是荣耀。 我耸了一下肩,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那我可以不要捕鱼吗?”涩泽龙彦眼神里竟然带着一点委屈, 他感觉自己身上都是海鱼的味道了。 “不可以。”笑死,我怎么可能会放过劳动工具人。 “你欠下的账单要自己付清。”海风从我的身后向前穿过,吹走了燥热的暑气,我抬头看天上绵实的白云仿佛正在草原上奔跑的羊群。 “黑心商家。”饶是如此涩泽龙彦也不得不吐槽一句我开得价真的是太黑了。 “唉,我已经打了折的,而且涩泽同学你应该庆幸你没有动绫辻同学的人偶,不然你现在要偿还的账单要在现在的数字上加一个零并且翻倍。”我拍拍涩泽龙彦的脑袋,他那头白色长发被人扎了□□花辫,然而就算是早上再怎么乖,被海风吹了一天也变得凌乱叛逆起来。 “绫辻行人有钱买这么贵的人偶?”涩泽龙彦挑眉,那个价格是高级私人定制了。 “我托人订的。”准确地来说,是专精于此的人偶妖怪,不论是球形关节娃娃,还是古董玩偶都能手到擒来。 “诶——”好羡慕哦,涩泽龙彦伸手灰雾如臂使指般自如地探入海面,瞬间张开一面大网将前仆后继的鱼群捕捞上岸,按到已经装好冰块的冷冻车上保鲜,中原中也也熟练往上面打了一发重力压制,保证这些鱼安分地待在车上。 这么做还有一个好处,那便是可以方便施工人员继续工作,而不会像昨天那样因为水底下鱼太多了,还时不时地被鱼扇上一巴掌。 因为异能力者的效率很高,新港渔场实际上没有特别重的鱼腥味,因为一般而言,死鱼的味道比较大。 风吹动我身上白色的防晒衫,大海的气息很柔和。啊,有点想去游泳了。 不过,最好的防晒手段果然还是物理遮挡啊,除了热一点毛病都没有。因此我格外享受有风吹过的时刻。 “像是被驱赶的羊群。”涩泽龙彦抬头望天,如此感叹着,他低下头看我,用了几个带着内涵的比喻,“您的牧羊犬开始缩小包围圈,向着羊圈的位置驱赶。” 涩泽龙彦转动石榴红般的眼睛漫不经心地瞟了中原中也一眼,这只又是否是您中意的牧羊犬呢? 我半睁开眼睛,眼神扫向神情冷漠的涩泽龙彦,我发现这种时候像涩泽、绫辻这样的聪明人总是很冷漠——因为不会有其他结果,胜利只会属于我——对横滨内小组织的围截堵杀确实是开始了。 “港口城市不适合养大批的畜牧业牲畜,想要养羊和牧羊犬的话只能到更远一点的地方。”横滨太小了,这么小的一个城市居然失序了这么多年。我伸手调整了一下大草帽,抬眼看入海口背后的山丘,那个位置可以将渔场的布置一览无余。 渔场之后,就是牧场了吗?涩泽龙彦忽然无端联想到自己要去挤牛奶的场景,不,他绝对不要沦落至此。 ‘我讨厌你们。’我对着那座小山丘无声地说,我不在乎哪里究竟有没有人在探视,这么做也不过是在钓鱼。 麻仓好在医院里半休养,半义务劳动带孩子。因此就算是兰波和中原中也都在新港渔场我也不担心医院会不会被偷家。 将羊群赶入低谷,然后在出入口上扎好口袋,不让他们逃出去,是已经玩烂了的包围手段。 守在出口的夜斗脸上扬起了带着疯狂颜色的笑容,迎上脸上尽是惊慌失措的人,“撒,狩猎游戏开始了。” “是夜斗神!” “我们中计了,港口黑手党早就和新港联手了。” “新港不是中立的吗?!可恶!” “杀了他,神又怎么样!”被逼上绝路的人癫狂地端起了机|枪,“不让我活的家伙都得死。”只能说一句真的不愧是横滨人。 冷兵器和热武器瞬间交织在一起。 “哎呀哎呀,现在的年轻人啊,都不懂得什么叫做刀剑的浪漫了。”夜斗穿梭在枪林弹雨下,冷哼着,嘚吧嘚吧的教训着。 …… “嗷嗷。”夜斗疼得龇牙咧嘴。 我拿着剥好的水煮鸡蛋帮夜斗揉被打得乌青的地方,夜斗一个轻敌,就被一个失明精神小伙给揍了一拳。 “我怎么知道一个看不见的瞎子也能揍人。”夜斗捧着水煮蛋哭唧唧地咬了一口吃掉,我煮了蛮多的,沾酱油醋吃味道还不错。 “那家伙跟会读心似的,我要打哪里,他都能预判到,这次绝对是失误,下次绝对不会这样了,旦那。” 江户川乱步颐指气使,想要手下败将末广铁肠给自己剥鸡蛋,就算他不喜欢吃,他也想要有人帮他剥。结果,末广铁肠直接带壳把鸡蛋吃了。 “啊啊啊,笨蛋笨蛋,我是让你给我剥鸡蛋啊。”江户川乱步气得抓狂,伸手就要去抢末广铁肠嘴里的鸡蛋。 看上去,调|教得不是很成功啊。 我颇为无语地看着两个活宝闹成一团,末广铁肠脑子里一根筋,好不容易被江户川乱步忽悠成提包小弟,现在看来,江户川乱步真的很想退货了。 “那个眼睛看不见的人,听上去蛮厉害耶。”我抬手轻轻拍了一下江户川乱步的脑袋,他过几天就要去横滨中学去上学了,看上去是不会想要带末广铁肠一起去了。 “我绝对不要。”江户川乱步在自己的胸前用手臂比了一个大叉,“带上他,乱步大人会被气死的。让他去折磨新来的囚犯,我保证会有效果的。” “我们不时兴虐|待俘虏。”笑话,义务劳动怎么能算得上是虐|待,这个充其量是身体上的疲惫,让末广铁肠上,那就是精神折磨了。 “明明长了一副聪明相,怎么就这么憨憨。”即使是夜斗也在吐槽会把酱油和咖啡倒在一起喝的末广铁肠。夜斗重伤打退了福地樱痴之后,末广铁肠就被我们给收养了。诶?说得怎么像是在收养小狗。 不过,好像也差不多。之后福地樱痴就没有找过这里了,末广铁肠成了一名光明正大的间谍。 我一正经生意人,怕什么间谍。 “我有时候倒是会觉得那孩子有点大智若愚的味道。”我无奈地笑笑,该不会是做改造手术的时候伤到脑子了吧?应该……不会吧? 我默默地拿出手机,让人再去测试一下立原道造的智力。 收到一大叠智力测试题的立原道造:??? “我去见见那个新俘虏,乱步你要来吗?”我对上末广铁肠清澈的狗狗眼,真的好像小狗哦,“不会把你丢掉的,你还小,要去上学。”我微笑地拍拍末广铁肠的脑袋,“不过,不给你一个前辈帮忙带你,我怕你不能融入环境,要乖乖听前辈的话哦,末广君。” 末广铁肠眨眼,冷艳的美人像是忽然活过来了一样。 “他也要管我吃什么吗?”他很是困惑地眨眼,不是很明白为什么所有人都要管他吃什么。 “我也会这样管你,你讨厌我吗?”我还是那副笑模样,手按上大美人的脑袋,大有他敢说一句反抗的话,我就把他头拧下来的意思。 没错,我也接受不了把辣椒草莓糊涂混在一起的吃法。 “哦。”末广铁肠委委屈屈地应了一句,“我会听话的。” “我不讨厌你,我喜欢你的正义。”末广铁肠加上了这么一句。 我正在直起身的身体一顿,“好好学习,分辨究竟什么才算是正义吧。” 我和江户川乱步走入地下防空洞,这里暂时充当起监牢的作用,小章鱼得偿所愿地成了监狱长。它也有一块自己管的地方了。 紧闭双眼的条野采菊看向脚步声传来的方向,两人,一人高,另一人稍矮一点。高个子心跳沉稳,矮个子刚刚生过气。 “不是异能力,他是单纯五感敏锐。”矮个子开口了,条野采菊甚至感觉自己的心跳停了一瞬。 “大概是能听见我们的心跳那种程度吧。”江户川乱步不以为意地说。 “我的心跳会吵到你吗?”我蹲下 | 身,和坐在地上的条野采菊说,耳力竟然敏锐到这种程度,那么平常说话的声音不就像是噪音了吗? “您的心跳很沉稳,并不吵闹。”条野采菊斟酌着开口,还小小地捧了一下我。 “成年了吗?”我问。 “没有。”回答的是观察到条野采菊脖子上的皮肤状态的江户川乱步。 “愿意去上学吗?”我弯眼笑。 条野采菊闻到了我身上沾上的糖的味道,是个很受孩子欢迎的……孩子。条野采菊听见的心跳属于一个孩子。 “我难道还能拒绝吗?”条野采菊自嘲般地说。 “当然不行。” “你的手上还没有沾上人命,这是前提。” “其次,我不允许横滨里还有孩子没有接受教育。” 第93章 第 93 章 “无知和傲慢都是生存的障碍, 你认为哪个更致命一点呢?条野君。”我的手碰了一下关着条野采菊的监牢,纯粹只有铁栏杆的的栅栏上马上出现了一道被打开的锁。 身为监狱长的小章鱼给我开门了,条野采菊像是一只受惊的猫咪僵硬在原地, 不敢动。他不知道我这句话说得是不是他。 无知会使人陷入险境,傲慢会使人厌烦,而招致危险, 本质上还是容易使自己陷入危险的境地。 哇哦,好像是又吓到人了。 不过, 不是总说我像佛子吗?为什么总是把我当成动不动就要杀人祭天的家伙?我摸着下巴想。 “至少要学习知道冬天为什么是冷的,夏天为什么是热的吧。”然后衍生到冬天为什么下雪, 夏天为什么下雨, 水的固液变化, 植物的生长, 等等都是可以联系起来的知识。 “我记得……好像是因为太阳的直射点变化引起的。”条野采菊在脑海里拼命搜索着早就已经抛到脑后的初中知识。 忽然, 江户川乱步的手重重地按到我的肩膀上,郑重地对我说:“春和, 决定了,就是他了!”最起码这个人还有点常识。 不容易啊, 乱步居然知道什么叫做常识。 “哦, 这么快就确定了?”我回头看乱步, 虽然嘴上说着不要管末广铁肠这个憨憨了, 但是江户川乱步对家里人还是很爱护的, 所以才会跟着我来一起亲眼看看将要和末广铁肠搭档的人选。 “嗯嗯。”江户川乱步严肃着一张脸点头,心里不断地放烟花, 太好啦, 终于有人可以接管那只笨狗狗了, 这个叫做条野采菊的要聪明一点, 和末广铁肠性格互补。 “没错,他们一定会是最佳搭档的。” 得到这么一句话,我就安心地把末广铁肠和条野采菊安排到一个班级里面去上课。 “学习……我以后难道还要去考大学吗?考什么呢?我难道还能去当一个正经人吗?”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一般,曾经是犯罪组织中的一员的条野采菊被人放了出来,还好好洗刷了一番换上了新校服——别说,这么一换上,看着还挺有模有样的——条野采菊表情略微狰狞地“看”着发到自己手上的特制课本,字体是凸起的。 最后一个知道条野采菊将是自己未来的固定搭档的末广铁肠,抬起头定定地看着条野采菊,“为什么不可以?” “无论你是想要去当警察,律师,医生,还是只是想开个点做个小买卖的生意人,春和都不会拦你。”没有什么表情的末广铁肠在看着一个人的时候,变回显得格外执拗,“只要不去做坏事。” “什么算是坏事呢?”条野采菊摸了摸自己手上的白色手环,这代表着他今后只能在新港中学里活动的标志。 兼职了宿管大爷的条野采菊缓缓叹气:自己算是摆脱不了上学的命运了。 …… 自觉完成了一项重大任务的江户川乱步不客气地要了甜点大餐,因为前几天五条悟在,冰箱里总是被塞满了甜点,现在五条悟因为长时间旷工被紧急叫回去开工了。那么,冰箱里的甜食,江户川乱步表示自己有义务解决掉。 “好累哦。”江户川乱步用勺子挖了一口草莓牛奶味的冰淇淋,眨巴着绿色的大眼睛,明眼着说想要夸夸。 “好乖好乖。”我忍着笑摸摸江户川乱步的脑袋,“辛苦乱步了。” 夜斗神社在凹地的最低点,周围又种了大片的绿植,因此格外凉爽。尤其是当风吹过来的时候,就有种夏季特有的清凉和炎热交织在一起的感觉。 “春和你讨厌五条悟吗?”江户川乱步嘴里咬着冰淇淋的勺子,“真的是因为你的初恋?” “五条悟又在造我的谣?”我现在发现我竟然对五条悟造我的谣一点生气的意思都没有了,不想和三岁的幼稚家伙计较。 “不是初恋,如果齐木同学回来的话,我会介绍给你的。”我说,并且坚信会和齐木再次相遇——希望不会是因为那种出现了世界末日大危机才出现重逢机会的少年漫场景。 我现在在准备新开学要用到的东西。要不要顺便帮凤同学和绫辻同学的那份也一起准备了,我想着。 “因为我发现春和你开始和咒术师们保持着距离了,有点不可思议。”江户川乱步歪头,毕竟咒术师在上层圈子里蛮炙手可热的,他们可是确保了上流人士人身安全的高级保镖,这份人脉,不接触的话,太亏了。 “唔。”我扶额想着给该怎么和江户川乱步说,最终还是实话实说,“我心情不好的那几天,在外面遇到了京极夏彦。” 又是京极夏彦,江户川乱步对这个经常被我们提起的名字并不陌生,似乎是个罪大恶极的罪犯。只是十分谨慎,以至于我们没有抓到任何把柄。 “感觉有点古怪,好像我一直被他监视着。”不用怀疑,应该就是被监视。可我没有怀疑的对象,我不由地将视线放到其他地方。 “我看不见咒灵,妖怪也是有时能看见,有时看不见。” “京极夏彦和咒术师联手监视你。”江户川乱步面色一冷,他同样看不见咒灵,神秘侧这方面的知识他有所欠缺。 “按照阵营划分,那些人被称作诅咒师。我甚至怀疑咒术界的高层都不那么干净,说不定他们本身也干诅咒师的活。”这个可能性本来就不能被排除到选项之外。 要不然,从哪里拿到政商大人物发布的任务呢?黑吃黑,贼喊捉贼,不是一条更方便的致富之路? 东京咒术高专,秘密集会所 夏油杰站在一间密闭的房间的中心,周围树立着屏风,把那些烂橘子像是不能见人的贵族少女那般,密不透风地遮起来。 屏风后面应该是方便他们逃离的通道吧。夏油杰不是第一次来到这个房间,但是他是第一次这么没有敬畏之心地想着。 “夏油特级咒术师,你真的想好了,退出东京咒术高专,退出咒术师协会?”一道苍老而威严的声音从中间那扇屏风后面传出。 “是的,我想好了。” “毕竟,时至今日,我的梦想依旧是东大。”夏油杰张口就来鬼都不信的胡话。 “哼。”重重一声拐杖拄地声。 另一道缓和劝说的声音响起,打圆场。 “年轻人毕竟有很多的想法,我们这些老头子要学着体谅一下孩子,毕竟谁没年轻过呢?”虽然是在劝,但总有一种挥之不去的高高在上之感。 夏油杰充耳不闻,他只有一点点的担忧,如果这群老橘子真的不肯放他离开的话——如果把所有咒灵都放出来的话,应该能把他们都揍一遍吧。 有那种凡尔赛的味道了。 咚咚咚,这间本不该有人打扰到秘密集会所的大门被人敲响了。 “夜蛾正道,东京咒术高专二年级班主任,特来求见。”像是要把门砸碎一样的力道施加在脆弱的木板门上,下一秒,门确实是碎了。带着黑墨镜,凶神恶煞仿佛道上大哥的夜蛾正道严肃脸收回手,好像门不是他弄坏的。 被夜蛾正道用另外一条胳膊箍住脖子的五条悟笑嘻嘻地和扶额的夏油杰挥挥手,五条悟刚刚打算用苍直接把门轰掉来着。照这个比,夜蛾正道只是把门砸碎真的是太和善了。 “夜蛾正道你怎么敢擅闯此地!”恼羞成怒的声音炸开。 不等夜蛾正道狡辩说是门自己碎的,五条悟便冷下了眉眼,他拉下墨镜,露出黑色镜片之下慑人的冰蓝色。 “老头子,别把我给忽略掉嘛~” 而五条悟的表现则是,是我,你敢有意见?! “夏油杰是我的学生,他想要退学,本就该由我批准后,再传至上级。”夜蛾正道面容肃穆,一脸正气,“劳烦各位亲自出面,是我这个老师惫懒了。” 到底是教出两个疯批学生的老师,本就不是迂腐的人。 “哼……不过是想要挽回一个好苗子,竟然也要我们出手。”看着旁边那个虎视眈眈的五条悟,开口的高层只能顺着梯子爬下来,谁知道五条悟会不会真的发疯把他们都杀了。 听说他已经领悟到反转术式了,未来必定是当之无愧的咒术界最强。 “夏油同学最近是因为同学……或者是什么感觉到压力了吗?”又一道声音意有所指,想要挑起两位高专生之间的矛盾,“毕竟,咒术协会需要每一位志同道合的咒术师。” 夏油杰心里挑眉,这人声音听起来有点年轻,然后说话比那些鼻子要翘到天上去的人有水平多了。不过,夏油杰他还是那句。 “我想要追逐我的梦想。” 这不是假话,只不过他的梦想是那个像光一样的人。 五条悟拦不住夏油杰,心里烦躁得想要冲进去杀几个一直在唧唧歪歪的烂橘子,只可惜被夜蛾正道锁喉锁住了。当然,能被夜蛾正道锁住,那是出于对班主任的尊敬。 夜蛾正道:硬了,拳头硬了。 事情总算是圆满结束了,夏油杰退学,但是咒术协会依旧保留他特级的评定,若有重大危机时刻,他必须听从安排。 夏油杰:鬼才听。 夏油杰要离开咒术界了。 不过五条悟知道以后要去哪里找夏油杰。 “不要我回头一发现,杰你已经变弱了。”五条悟哼哼地说。 “有点新想法,我说不定会变成‘无上限’术士。”夏油杰摸摸下巴,他去请教了麻仓好这位大阴阳师。 “哈哈哈,那么到时候再来比一比吧。”五条悟举起拳头,夏油杰同样举起拳头碰拳。 “我随时奉陪,可别输了,悟。” “废话,我们可是最强。” …… 横滨,步行街 “诶,春和同学竟然看不见吗?”藤丸立香略微尴尬地摸摸自己的鼻子,他刚刚表现得太惊讶了。同时,藤丸立香发现我的脸上没有一点点的遗憾。 “看不见反而会轻松很多。”我点头,但是现在这个状况就有点不方便了,我不知道京极夏彦究竟在我身边安排了多少眼线。 我马上就要去东京上学了,横滨的家里人越来越多,我很可能兼顾不到这么多的孩子。 “因此想要请立香的同伴训练一下家里孩子们,如果你们愿意到新港中学成为特殊防御课程的任课老师,我会更加感激不尽。”我低头说。 “那……春和同学为什么不一开始就在横滨这里上学呢?”藤丸立香挠了挠脸,我好像知道他身边有一群英灵似的。 “啊,那个时候我还没想过会和这座城市有这么大的牵连。” 第94章 第 94 章 港口黑手党对地下小组织的围剿愈演愈烈, 包围圈不断缩小,仿佛飞蛾扑火般以自己为薪火燃烧最后的热度。 我极尽详细地安排好自己离开横滨后的一切, 甚至在想着,等哪天我不在了,也希望这个安排能有用。 “对于横滨而言,我本来就不是必须的。”白天的横滨比夜晚的横滨更平和,平和到给人一种虚假感。我感觉自己要被太阳给晒化了,赶紧找了个地方坐下来,喝一口冰过的桃子汽水才感觉活了过来。 藤丸立香脚下黑到不同寻常的漆黑深影不正常地涌动, 影子开口说话了。 “小子,管好你的人, 如果没有能力解决掉逃掉的小老鼠, 我不介意把他们一起解决掉。”黑影弹射出一道宛若触手般的影子,将躲在建筑阴影处敌人卷入小巷里更深处的阴影里。不久后, 便响起隐秘的吞咽的声音。 我没有回头,怕不小心看见点血淋淋的东西,我胆子蛮小的。我挠了一下脸, 要是不小心晕倒就丢人了。 “岩窟王。”藤丸立香扶额低声喊了一句。 “哼。”黑影重重地哼了一声。 “港口黑手党可不是我的人啊。”我苦恼地挠了挠脸,不过居然没能将敌人拖在黑夜里, 反而让他们逃窜到白天。看来是快要到极限了。 不论是港口黑手党的极限,又或者是那些小组织可以忍耐的极限。最多不过两天, 港口黑手党再进行围剿, 其他小组织就要联合起来发动无差别反击。 “不过,接下来两天, 大家晚上都睡一个好觉吧。”我的手指下意识地敲了敲桌面, 暂停港口黑手党的围剿行动, 让子弹飞一会儿, 让小组织的人心乱一会儿。 放点假消息,就说有个小头目暗中向港口黑手党投降,用其他头目的命来换自己的。往往越是这种听上去就知道是假的消息,就越能挑拨离间。等到人心像锅子里跳的豆子一样沸腾,再来收割一波,中间说不定还会收到真的想要投降的小组织。 我几乎可以说是用上了所有我看到过的谍战片的攻心计,然而,计划永远赶不上变化。 …… 江户川乱步抱着半个黄瓤西瓜,盘腿坐在榻榻米上,就着子供向的动画片啃西瓜。 黄瓤西瓜因为对土质的要求比较高,不易大规模种植,专家组勘测了横滨所有的农用地只找到小小的一块来种。因此结出来的几个黄瓤西瓜都内部消化了。 绫辻行人路过悠闲的江户川乱步,漫不经心地瞟过一眼,继续去找人。 “春和去找那个魔术师了。”江户川乱步用勺子挖起大大的一块像是被蜂蜜染过的西瓜瓤,好吃,乱步两边的腮帮子鼓鼓的。 “如果是想要春和去听那个老头的遗言,不要想了,他是不会去的。”江户川乱步哼哼唧唧地说,乱步知道那个人有时候觉得自己快要被肩膀上的重量给压垮了,不准——江户川乱步垂下眼,不准再随便让那个人去背负什么了。 “没有遗言,那家伙死了。”绫辻行人冷眼看着江户川乱步,伸出手掌,崎岖的阴影便笼罩在江户川乱步的头上。 江户川乱步恍惚觉得有只鹰爪盘踞在自己的头上,随时都要抓碎他的脑子。 “你以为他是谁?”绫辻行人嘲讽地看着像是三岁小孩子一样幼稚的家伙,只是半途来到这里的失学儿童,又怎么会了解他们之间的事情。 “总不是你们供奉的神明,春和只是普通的男孩子。”江户川乱步抿紧了嘴唇寸步不让地瞪着绫辻行人,“他会痛,他会累……” “这种事情我当然知道。”绫辻行人低吼,深沉的郁气不再压制,金发少年脚下踩着的仿佛是修罗地狱,而他是那最凶狠的恶鬼。 江户川乱步顿时吓得一哆嗦,手里的勺子都吓掉了。 “如果他坚持要往前走,我们……没有人能阻止他。” 另一边,我接到了夜斗的紧急电话。 “夜斗,怎么了?” ——“你以为我们没有想过,我们去负责不堪的部分,而春和只需要做他自己就足够了。”绫辻行人不反感春和保护自己,更不介意自己去保护春和。 “嗯?”我微微挑眉,听到了一个意料之外情理之中的消息,我挂了电话看着黑屏的手机微微叹气,“唉,要赶不上开学了。” ——“春和甚至比我们更早意识到踏入这条路便不可回头,他反而想要选择替我们负担。” 我起身对藤丸立香和他影子里的岩窟王歉意地点点头,“失陪了,横滨桥塌了,我要去参加他的葬礼。”我歪头笑着。 “什么意思?”藤丸立香愣了一下,岩窟王便在他耳边低声说,“港口黑手党的老首领死了。” “诶?”藤丸立香猛地抬头看那个毫不犹豫转身,像是要奔赴战场的身影,“春和同学……” “什么?”藤丸立香自言自语的声音很轻,以至于岩窟王反问了一句。 “啊,我只是觉得春和同学好累的样子,明明都这么辛苦了,为什么不停下呢?”藤丸立香抓了下头发,感觉自己描述不对,春和同学一直都是很坚强的人,春和同学不是轻言放弃的人。可是——如果想的话,逃避也不是不行。 “那么我的共犯,你又是为什么要拯救人理呢?”岩窟王哼笑着反问。 “这不一样吧,因为那个时候只剩下我了,我必须,也应该那样做吧。”藤丸立香理所应当的觉得那是自己应该去做的事。 我也觉得我应该去做那些事,其中包括了参加港口黑手党老首领的葬礼,顺带解决同样参加葬礼的搞事小头目。 这么一说,我确实是抱着打仗的心态去的。 …… 绫辻行人没有继续说下去,可是江户川乱步也知道他想说什么。是春和明天生性格里偏向神性的那一部分,让这个人不能放着他的朋友不管,反而朝着自己最不愿意看到的方向转变。 “我们重新给你选了一个搭档。”绫辻行人抱胸居高临下地看着搜肠刮肚地想要找到那么一两句来反驳他。 “我才不要!”听言,江户川乱步立马像只被踩到尾巴的猫,尖叫起来,“我一个人就可以了。” “不要给别人添麻烦了。”绫辻行人嗤笑一声,会从横滨一番街迷路到东京的人没有资格说这种话,“不是所有人都有空去捞迷路的你的。” 所以就要定一个专业捞江户川乱步的人是吧。 “那这样的话,我要听话,会做点心的。”江户川乱步举手加上自己的要求。 然而当江户川乱步看见自己的新保姆划掉,新搭档顿时一阵鬼哭狼嚎,“这个根本不会听我的话!” …… 八月的最后一天,是港口黑手党老首领的遗体告别仪式。 不论前一天是不是都要和港口黑手党打得狗脑子都要打出来了,横滨其他的社团组织今天都还是要穿着体面一点参加来港|黑老首领的葬礼。至于他们会不会在老首领尸骨未寒的时候,就在葬礼上捣乱,那么就仁者见仁智者见智了。 港|黑大厦的门口甚至还有种花街请来的白事狮用作祭奠。 我用黑色头绳扎起高马尾,换上黑色西装,长长的发尾掠过白色衬衫的后领,深沉的黑色眼睛像是浓郁的黑夜,哀悼时垂下的眼睑敛住了几分无趣。 略过把葬礼当成生意场的人群,我漫不经心地踏入请来了高级花艺师布置的灵堂。 凤同学和绫辻行人一左一右距离我身后半步远的位置,夜斗坠在三人小队后面。几人全程面无表情的走流程,一身的黑西装,不知情的人还以为我们是哪里来的小组织。 “他们是谁?” “新来的?没有见过的脸。” “外来的小组织也敢来横滨撒野。” 有人警惕,有人轻蔑,你本来就不能控制所有人的思想。我过去从来都没有在那些帮派组织面前露过脸,而夜斗则是因为无名神的缘故,总是被人忘记。 老首领死前没有定下港口黑手党的继承人,港|黑的干部们本该互相角逐出新的话事人,然而齐齐陷入了诡异死寂。井井有条地统筹规划告别仪式的尾崎红叶反倒被突显了出来。 心怀别样心思的几家组织首领盘算着群龙无首的港口黑手党能被他们咬下多少的肥肉来。 “本公司谨在此感谢诸位友人前来参加会长的告别仪式,也请诸位在此做个见证——”等到所有的来宾都拜过一遍过世的老人后,尾崎红叶不疾不徐地整理了一下不见丝毫褶皱的和服领口。 港口黑手党有正经注册过的外贸公司外皮——参加葬礼的不单单只有横滨本地的暴力社团,一些参与灰色生意的本地企业,手上真的只有白色生意但要和地头蛇打好关系的公司,甚至横滨警察署——因此明面上的官话,还是要说是公司。 有些人也从只用公司来指代自己这点,发现了点什么。 “根据会长的遗嘱,本公司将会把公司名下所有包括但不限于资金,不动产等财产捐献给盘星教。”这样大的一笔贡献金,眼睛眨都不眨地丢进水里,一下子就让那些想要啃上一口肉的组织心疼不已。 “这真的是老首领的遗嘱吗?”有个尖脸的横滨小头目阴阳怪气地问,连自己对老首领的称呼用词都顾不上了。一些性格更谨慎,并不想在明面上谈论黑色事业的首领头目对尖脸投去不满的神色。 站在尾崎红叶身边的精英律师点点头,拿出了老首领的遗嘱,当众宣读。 “本遗嘱具有法律效力,真实可信,” “也请春和先生,接受老先生的遗赠。”忽然,我被叫到了名字,心里不由地啧了一声。 众人瞬间一静,不约而同地看向高马尾的纤细少年。方才少年到的时间不早不晚,本不该引人注意,但是谁叫这个少年组合过于亮眼,四人都过分地年轻。 黑色的正装淡化了他们的年纪,却突出了一份仿佛松柏挺拔的气质。谁看了都要说一句年少有为。 简而言之,脸好看。 “春和殿下。”尾崎红叶率先低头,将写了契约书的卷轴双手奉上,那便是代表了港口黑手党所有财富的凭证。一时间,横滨其他组织头目的眼睛都红了几分。 我随手就把卷轴拿到手上,递给后面的绫辻行人保管。 看上去是个弱不禁风的小白脸,几乎是所有有点心思的人都在想着怎么抢卷轴了。 第95章 第 95 章 我可没有那么多的耐心把一个个宛若豺狼虎豹般的黑手党一个个应付过去, 但是另外一些和本次收割局无关的局外人倒是不好受这次无妄之灾。 毕竟以后大家还是要一起做生意挣钱嘛~钱重要,大家和气一点,不要伤到钱, 本人缺钱建设新家园。 下一秒, 那些紧盯着卷轴的黑手党们看见那个纤细的少年抬起淡然的眉眼,起手做了一个下压的动作。还不等有人的手摸到腰后拔|枪以防我来个五百机|枪手冲出来扫射全场, 猛然间, 排山倒海的重力压在每一个涉黑人士的肩膀上。 至于那些真的是请来谈生意的,或者是纯粹来当个背景板的人, 都被请到隔壁。 “隔壁的房间已经为诸位准备了冷餐,若是有需要,请用一些酒水——”兰波在门口做出了请的手势, 虽然嘴上说的是请求, 但是实际的肢体语言十分强硬。那头从来都是散漫地披散在肩膀上的头发, 终于被一根白色的发带在靠近发尾的地方松松地束起。 剩下来的那些可以动的人迟疑地看了看似乎因为莫名的原因僵在原地的暴力社团人员, 终于敌不过兰波无声的坚持, 并且在心里发誓下一次自己绝对不会再来淌黑手党的水了。 兰波同样穿着一身黑色正装站在门口迎宾的位置,他把身上发着红光的中原中也往里面挡了挡。孩子还小,不需要太引人注意。 中原中也勉强压了一下自己脸上过于兴奋的神色, 不必多说, 刚刚我就是在招呼中原中也放重力把灵堂里的黑手党都控制住。 中原中也本来只能控制皮肤接触过的物品的重力, 但是现在他的重力操控被增幅了,可以延伸到更远的地方, 甚至变得更加精准。 被临时拉过来当增幅器的“银狼”福泽谕吉:……人生第一次知道自己原来还有这个作用。 被重力死死压在原地的众黑手党惊疑不定地看着视线中心的少年, 万万没想到, 那居然是个如此强大的异能者。早知如此, 他们必定不会如此轻举妄动。 有身体素质强悍的人试图在重力强压下动起来, 随即便遭到了中原中也的重点对待,没什么,就是往上加了十倍的重力。那人脚下踩着的地板甚至龟裂出蜘蛛网般的裂缝。人不会死,就是会觉得呼吸困难。 我撇了一眼看过去,人还活着,没事,便收回了自己的视线。 僵持之际,我想着自己是不是该说点什么的时候。 噗通一声。 人没倒,是有人跪了。 瞬间,在后面看着的中原中也一个激动地握拳,重力加倍,让所有人都单膝跪了下来,像是对站在人群中心的淡漠少年宣誓效忠的臣子。 而没有遭受重力压迫的凤秋人绫辻等人则是不过瞬息便反应过来,单手拂胸对我低下头颅。 喵的,真的好像太子登基。 我瞪了一眼头一个带头单膝下跪的太宰治,我不是不让这小猫崽子过来了吗?同样是偷偷跑过来的江户川乱步望天,这个天花板好好看哦。江户川乱步扯了一下福泽谕吉的衣服,他想去隔壁房间吃点心。 太宰治悄悄抬头对我做了个吐舌头的鬼脸。 等下再找你算账,我给了太宰治一个眼神让他自己体会。 同样单膝跪下的大佐,原港口黑手党五大干部之一,感觉那位明明温和宛若佛陀再世的少年似乎朝自己这个方向看了一眼。额头上不禁冷汗直流,他和境外势力有联系,直说他是外国势力的线人也没有关系。 我看了下港口黑手党的人,在看看其他组织的人,好可惜哦,不能全部都关起来送到局子里面。好比拿港口黑手党来说,把他们关了,谁来主持老首领的葬礼? 而其他的组织,来的是一把手或者二把手,外面还有他们的小弟,我这边一关,那边马上就乱起来。 伤到市民就不好了。我半垂下眼 “想来,你们应该都是想要将财产捐赠给盘星教。”绫辻行人似笑非笑地用契约卷轴敲着自己的手心,那份原本在众人眼中是财富象征的卷轴,此刻就像是催命符一般。 “是的,我愿意效忠港口黑手党。”方才那个尖脸迫不及待地开口。 “错了,教主并不属于港口黑手党,更不需要你们的效忠。”凤秋人狡诈地勾起嘴角,手指推了一下鼻梁上的眼镜,挡住满眼的算计。 尖脸这才一脸肉疼地说:“鄙人浅野,愿意将浅野组的一切财富献给教主大人。” 有了这第一个,接下来的人也有样学样,纷纷出言说是要捐献自己的财富。 我木着一张脸,看着夜斗一个一个走过去,阴沉着脸蹲下|身按住那个人的肩膀说自己记住他了,若是敢食言,便会遭到祸津神的报复。 说吧,你们计划多久了,配合这么默契。我的眼神放空,当个合适的吉祥物,让夜斗他们继续威胁恐吓横滨众多小组织的头目。 我看着他们承诺过后一个个松了一口气的表情,甚至在此之后自觉加入了港口黑手党的阵营,站到了尾崎红叶那边去。 放过是不可能放过的,该杀杀,该送去劳改的送去劳改,时间早晚的问题。 “既然如此,让他们签下认罪书。”我对时刻保持低眉顺眼的尾崎红叶说,不等受到欺骗的小头目们有什么反应,尾崎红叶扬手让人带上来眼熟的卷轴。 那用黑色锦缎做封的卷轴和绫辻行人手上的一模一样,数量也是一个组织头目一个。卷轴上面写满了他们组织犯下的罪行。 有反抗者瞬间被重力压到地板里面。 尖脸的浅野一脸平静地打开了罪行罄竹难书的卷轴,签下了自己的名字。若是还猜不出来,尖脸一早便倒戈投靠了,那就有点傻了。 “浅野组长,你这是在做什么?签下认罪书,你也得不到任何好处,那个死亡法庭是真的会判处你我死刑。”有相识的小头目难以置信地瞪着他。 “我们难道还有别的选择吗?”浅野抬起平静到诡异的脸。 “所有人联合起来,不一定没有机会。”有几人隐晦地交换了眼神,明显是只要他们一出去,马上就不认所谓的认罪书。 “你们猜,我们的组织基地外面现在有没有人围着。”浅野放下了笔,把卷轴交给等候在一边的侍从。 “港口黑手党怎么会有这么多的人手用来围剿。”大家共同生活在横滨这么多年了,对于港口黑手党的体量怎么会没个估计。 于是他们的目光或是隐蔽或者是破罐子破摔地直白地看向所谓的教主,猜测他究竟有多少人。 你们别不信,就一大阴阳师加一只小章鱼在横滨到处走动,让整个横滨都笼罩在规则类领域内。 夜斗机灵地搬来一张椅子,让我能舒舒服服地坐下来,当个不用管事的吉祥物。 在夜斗眼里,我纡尊降贵地留在这里已经是给这些小头目天大的面子,再不识相一点,脖子上的那玩意儿可以不用留着了。 我松了一下早上打紧了的领结,有点喘不过气来。想要人不去做坏事,除了教化民众的道德,还有便是提高犯罪成本,让他们知道犯罪的后果。 太宰治试图悄悄地从我的身后溜过去,被小鱼发现了。 “过来。”我向后瞟了一眼,小猫崽子不情不愿地踱步走过来。太宰治换上了一身小西装,像是从哪家宴会里走出来的小少爷。 太宰治拥有人间失格,不受中原中也的异能力控制,因此在方才所有人都不能动的时候,还能单膝下跪。太宰治来这么一出,直接煽动了中原中也那颗中二心,干脆让所有人都跪下了。 “我又没有干什么。”太宰治嘀咕着,他就是给自己加了一点戏,最后不还都是一样的发展。 “嗯?”还什么都没干。漫不经心的脸上忽然露出了浅淡的笑,我笑着伸手掐住太宰治的下巴。 我本来只需要来走一趟,让中原中也把人定住,接着兰波上场把所有人都关起来,没有到场的组织则交给场外的麻仓好控制住。然后我就可以到隔壁去吃席了。 结果……好家伙,你这小猫崽子来的这么一出,都耽误我吃中午饭了。既然跪了我一次,那我也要看完他们所有人的下场。 “奇奇怪怪的执着。”太宰治看向被白色花圈围住的老首领的遗像,这场声势浩大来宾众多的葬礼,最终也成了许多人的葬礼。 “这边不需要你了,顺便带乱步去隔壁吧。”我松开手,顺便轻推了一下太宰治的肩膀,白事,本就不该让小孩子多来。 知道自己被记上小本本的江户川乱步抖了一下肩膀,如果不是家里没有人了,他也不会让太宰治帮忙带路了啦。 当所有卷轴一一被收回来,我重新站起来。 如松如竹的少年,收回了注视的目光,不再看那些人一眼。 …… 隔壁自助餐会场 跟着身为医院院长的父亲过来的日和,时不时地便要看向门口。 “日和,你在看什么?”日和的哥哥将臣问自己的妹妹。 “没什么。”日和回答,她还是第一次见到排场如此巨大的葬礼,仪式开始前她就不小心误入了一间其他客人的休息室。 身着黑色西装的美少年们或坐或立,围绕在方才在会场里的高马尾少年的身边。 一歧日和的脸颊微微发烫,感觉自己刚刚好像误入了什么奇奇怪怪的漫画场景。没办法,出场人物太美型了,感觉不像是现实中的人物。日和走到窗户边上,高层大厦的风景不错,以前港|黑大厦是从来不对外开放的。 “咿呀!”一歧日和小声地惊呼,她看见了高马尾少年在给一个她没有见过的绿眼睛少年系领带。 “我不想系领带。”乱步猫猫一脸的痛苦,太紧了。 “既然过来了,那就要打扮得体一点。”我只会用系红领巾的方法打领结,“要有礼貌。” “哼。”江户川乱步转头就对上了日和闪闪发亮的眼睛,“春和,她误会我和你的关系了,不过春和确实对我很好。” 我拍拍江户川乱步的脑袋,让他不要说话了。我看着粉色眼睛的女孩子,我记得好像是某家神奈川医院院长的女儿。新港医院有意和他们家商讨合作项目。 “你好,我是春和明,是这孩子的临时监护人。”我弯眼语气温和,我记得也是她刚刚不小心误闯了我们的休息室。 第96章 第 96 章 日和方才撞见我给江户川乱步打领结的时候, 便诧异地用手捂住了嘴,遮住下半张脸,只是那双亮晶晶的眼睛从始至终都闪烁着无法忽视的光。 我总感觉这孩子在想着什么奇思妙想。 “哦——”江户川乱步嘴角扬起, 眉眼里都带着像是小星星一样的笑意, 他拖长了的声音里带着意味深长的了然。 下一秒,我捏住江户川乱步的后颈, 像是提溜着猫咪的后颈肉一样。江户川乱步瞪圆了他那双无辜的绿眼睛。 “春和。”乱步猫猫不满地喵喵。 呜哇。 好像听见了什么奇怪的声音,我疑惑地转过头, 周围除了我和江户川乱步就只看见双手将下半张脸捂得严严实实的日和。 错觉吗?我眨了眨眼睛。 “外面的自助冷餐请来了远月毕业的大厨亲自操刀,如果错过了的话,那就太可惜了。”我对一歧日和弯眼笑, 伸手对她作了一个请的手势。 一歧日和对我拘谨地点了一下头,接着转头离开。 我注视着人家小姑娘离开的背影, 她边走还边握拳挥了挥, 像是在给自己加油鼓气, 十足的元气少女。 “挺可爱的。”我不由地轻笑, 松开了江户川乱步的后颈,伸手作势要弹他的脑门, 不要随便误导小姑娘。 “春和你好像很喜欢性格开朗直率的孩子。”江户川乱步哼哼唧唧的,他的意思是快夸自己也是性格开朗直率的好孩子。 “是是是, 乱步超级率真可爱。”我好笑地说, 拍了拍江户川乱步的肩膀, 让他精神一点跟着我一起出去。 “她好像还是春和你未来的学妹。”江户川乱步说出了自己的发现,色调冷淡的绿眼睛无意地在会场中间扫视了一圈,便将焦点固定在了色彩最为显眼的人身上。 “这个是怎么看出来的?”我倒是没有想到江户川乱步会看透到这一步, 于是伸手捂住江户川乱步的眼睛。我就是不想江户川乱步看见太多的东西, 所以才不想让他来老首领的遗体告别仪式。 “她的说话方式, 走路方式,还是什么呢?” 葬礼上,没有一个人为死者哭泣,更没有任何人为死者的逝去感到遗憾悲痛。嘴上说着可惜,心里想的都是生意。 我也是如此。 葬礼,婚礼,可能是人类内里两面反差到极致的场景了。 江户川乱步仍由我捂住他的眼睛,没有了那些吵到他眼睛的人,江户川乱步确实是感觉到平静了不少。 “我捡到了她的学生证。”江户川乱步无波无澜地说出了答案,他从口袋里拿出了一歧日和的学生证递给我。 我挑了一下眉,应该是那孩子急急忙忙跑出休息室的时候从口袋里掉出来的。不过,随身携带学生证是想要买学生票价的新干线车票吗? 我支颐着下巴,想着等下把学生证还给人家吧。 虽然一歧日和家里是开医院的,生活条件优渥,但是她确实是会买学生票坐车的普通初中生。不把学生证直接送给一歧院长是担心日和被她爸爸说。 “哟,小老板。” 拿着餐盘在长长的自助餐桌旁挑挑拣拣的伏黑甚尔,头也没抬随意地和我打了一声招呼。当他真的没有听见我的回应,才咧嘴笑得像是鲨鱼一样抬头,冲我wink了一眼,食指和中指并拢在眉尾飞了一下。 “好歹要给人中场休息的呀,小老板。” 我没有没有消气,伏黑甚尔不知道,但是他知道在场的富婆小姐绝对不会生他的气。 “如果有谁在葬礼结束之前逃出去,下次就办你自己的葬礼。”我可笑不出来,用老首领的葬礼把那些小组织的头目骗过来的计策只能用一次,逃掉一个都代表一次多余的劳动。 伏黑甚尔作为雇佣兵不论是价格还是能力都很符合人们对雇佣兵的想象,但是就单单作为一个人而言,滥|赌,自轻自贱,自甘堕落,摆烂性格,简直是利用率低于10%的垃圾。 “普通人而已。”伏黑甚尔哼笑,他身上的气势喷薄而出,像是一只蓄势待发的黑豹。笑话,他可是业内金牌,“我调查过了,就算是是异能力者都是一些不顶用的家伙。” “我不需要假设,只需要结果。”我将手压在伏黑甚尔的肩膀上,这个男人半边身子瞬间踉跄了一下。 诶,我应该没有用大力啊?我保持正脸不动,用眼角的余光看见了正在给我作弊的中原中也。就……真的不用这么拼啊。 “哈哈哈,越来越有黑|道太子爷的风范了啊,老板。”伏黑甚尔暗中咬牙撑起了自己受到重压的身体,不要小瞧了他了,他也就只有这具耐用的身体值得称道了。 “再多一句嘴,等下你就回医院当护工去。”我真想用水把伏黑甚尔的脑子给洗一洗,进水都比现在好。 我哪里像黑太子了?! 哪儿哪儿都像。罪魁祸首之一的太宰治难得夸了一下中原中也,“终于机灵了一回儿啊,中也~” 忽然被太宰治叫名字的中原中也浑身打了个寒颤,想是碰到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很别扭,但是对小孩子这么刻薄好像不行,所以中原中也忍了。 “真亏得蛞蝓中也能跟上我的想法——不过,中也当时想地果然是让黑手党都跪下效忠春和这个场景非常爽,对不对。”太宰治像是在讨打似的,故意凑到了中原中也的面前。 “啊,忘记还有你们两个了。”我一手一个按住两个小脑袋,一个是教|唆犯,一个是被拐反过来帮忙的从犯。 “呀。”太宰治被压得低了半个脑袋,“又不是我指使的。” 中原中也也是不敢说些什么,他心虚地飘了一下眼神,那个让所有人都跪下的场景,确确实实是他一时冲动。 “春和同学,先垫点肚子吧。”凤秋人端来容易饱腹的食品,“晚上还有一场呢。” 晚上生意聚会的地点是在一家格外注重客人隐私的料理亭,大家都有意讲点不能和外人所道的“八卦”。 “绫辻同学还在处理卷轴?”那些认罪书以及背后的势力都将归顺于盘星教,我揉了一下额头,盘星教的势力过大也不行。邪|教不可控,想就地解散。 “他去吓唬人了。”凤秋人推了一下眼镜,调侃地说。 “唔……恶趣味。”我无奈地笑,绫辻行人的孩子气似乎都花在用千奇百怪的花样来审讯敌人这上面了。 “你在说我什么?”绫辻行人纤长的手指按在领结上,松了松领结。 “在说你难得的孩子气,你可以再多玩一会儿的。”我故意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 “哼。”绫辻行人似笑非笑,像是在傻子一样看着包括我在内的所有人,“又不是横滨所有组织都来这老爷子的葬礼了。”现在横滨暂时和港口黑手党并驾齐驱的两家黑手党是高濑会和gss,这两家没有来人。 “高濑会,gss,迟早会发现葬礼上发现的一切。”绫辻行人拿出手机晃了一下上面他发给对面的假消息。 “现在,他们已经知道港口黑手党内部乱成了一锅粥,过不了多久,至少有一家会派兵过来。”绫辻行人摸了摸下巴,嘴角勾起,“如果异能特务科也来人的话,那就更热闹了。” #整个港|黑大厦顿时乱成了一锅粥# 我已经能够想象出到底会有多乱了,除自己以外都是敌人。 “送客人从后方离开,联系小章鱼制造葬礼还在进行的幻象。”我拿出手机,随手便拍了几张宴会的照片,“就按这个来布置场景。” “现在拿出符合你自己的价格的价值来,伏黑先生。”我偏头看喝了一杯清水的伏黑甚尔,亏他自己还记得任务途中不能喝酒的职业素养。 “小朋友啊,脏活就都推给我来干。”伏黑甚尔并无指责的意思,他反而觉得停滞已久的血液终于开始流动起来。 “果然还是挥刀的感觉更适合我啊。” “如果你觉得平时的工作太普通了,我会和海鲜市场推荐你去挥刀刮鱼鳞。”我直接用一句话怼得伏黑甚尔不敢再在我的面前多言。 命令下达,港口黑手党没有多做隐瞒,直言高濑会趁着老首领尸骨未寒想要夺取港口黑手党。 什么,你说还不确定是高濑会,或者是gss来当马前卒。这个问题本就没有答案,不过是为了有个冠冕堂皇的理由罢了。 就算是两个一起上也没有问题。 我带领着凤同学等人,一行人浩浩荡荡的从慌乱的人群中离开。宛若摩西分海般,人群退后几乎要和墙持平,给我们让出了一条道。 我的手上很干净,没有戒指也没有手链,干干净净的。然而当我随意地按了一下左手的食指,惊疑不定的客人们恨不得自己能和白墙融为一体。我的每个小动作都被他们下意识地放大,揣摩心理。 熟练地将额头前的碎发往后捋,在今天的这场名为葬礼的戏上,我只需要保持漫不经心的神色,便会有人比我更加惶恐。 至此,我带着人朝外走去。 …… 今天就是九月一日了,不能送小澄去新学校上学去了,不过放学还是能接一下的。 我拿出跑八百米的气势,第一个冲到小澄所在的教室。教室里面都是早早收拾好书包,像鸟巢里张着嘴叫喊着的幼鸟一般的小孩子。 “第一天来横滨上学,感觉怎么样的,小澄。”我轻松接住兴奋地跳到我身上的小澄。 没来得及换下黑西装的我,炸起一众尖叫。 “哇,小澄你哥哥真的好帅啊!” “你哥哥真的第一个来接你了诶。” “是高马尾美少年。” 唔,现在的小孩子是不是太早熟了一点。我略微苦恼地想。更多的是因为正装加成吧,不论是谁,穿上正装总是能多一分精神的。 “今天超开心的。”因为我是第一个来接他的,小澄的脸上满是自豪。小孩子天真可爱的竞争心理。 “入学式有爸爸妈妈来送我,还拍了照片放学的时候,明尼来接我。超开心的。” 我背着小澄,小澄的胳膊便圈住我的脖子,小孩子似乎又长了一点,比前几天重了点。 “明尼,我是不是耽误你工作了。”小澄看着我身上的黑西装,这几天明尼都在忙活着有个老爷爷的葬礼来着。 “还没有到那种程度。”我心想,我连开学都翘掉了——希望学校里不会有奇奇怪怪的流言蜚语,也不在乎接小澄的二三十分钟了。 第97章 第 97 章 老首领的遗体昨天就送去火化下葬了, 选的墓地也很安静。 一个人的生命归于一个小小的土坑里,就此在社会意义上画下了休止符。 “明尼,你受伤了?!”我背上的小澄往那领口里一瞧,看见了里面缠上去的绷带。这小家伙一看可不得了了, 挣扎着就要下来, 不要我背了。 “不是伤, 是伤你就要到医院来看我了。你觉得凤同学会让我带伤到处跑吗?”小澄脾气拗得很, 说什么都要下来了。 说实话, 我真的不想说我是因为开枪的反冲力而把自己的肩膀给震到了。我从来就没有碰过这些管制的东西, 一时间忘记了开枪是会有后坐力的。 我这攻击力真的是负的。 当时, 在朝天开了第一枪之后,被自己蠢哭的我被小鱼护在后方,看着己方异能力者几乎是以碾压的姿态将阻挡在我们面前的敌人尽数碾过。 我几乎是木着一张脸感受双方阵营宛若大年三十那般互相放三万响鞭炮以示友好那般,时不时就有子弹划过我的身边, 或者是自己这边的异能者给对面来个大的,炸翻一队的人。 哇哦,难怪都说异能者很危险。 我将因为爆炸的冲击波而散落的头发别到耳后,嘴角不由自主地勾起愉悦的笑。感觉自己的火力不足恐惧症稍微缓解了一点。 化为半龙的小鱼漂浮在半空中,虚虚地缠绕在我的身上, 它的大脑袋甚至还撒娇似的蹭着我的肩膀。 “你们两个不要离小鱼太远,这里就我们三个手无缚鸡之力。”那把被我开了一枪的手|枪, 实在是不知道该放在哪里,只好关上保险别到腰后了,好像电视剧里的特工都是从腰后面拔出枪来的。这点上应该是有参考现实的吧? “小心你自己吧。”绫辻行人表示,让我管好自己, 别管东管西的。用异能者犁地式轰炸, 真有那家伙的想法。今天过后兰波的身份基本上瞒不住了, 会不会被砝国召回,看兰波的操作。 只要兰波还清在新港里的债务,我是不会拦着他走,欠债还钱,天经地义。只是不知道砝国会给出一个什么价格。我抱胸看着满脸了无生趣的兰波,一边忧郁一边收割敌人的生命。 人命的价格啊…… 绫辻行人想着,不由自主的咬了一下大拇指的指甲盖,他已经很久没有出现这个坏习惯了。半垂下的眼睑遮住了色泽鲜艳的红色。 春和明说不定会被挂在重点关注对象上,端看那个一直游走在横滨的老前辈是怎么看春和至今的行动。是支持还是反对…… 而凤同学是一如既往地信任我,他信任我绝对会胜利,那么也就不必担心自己的安危。 游走在港|黑大厦附近的三花猫在老首领举行葬礼的那天便感觉到心神不宁,因此无论如何都想要看看。 但是他万万没有想到我居然敢如此嚣张地直接让异能者将敌人碾碎——而且,这个强度,那是超越者。横滨什么时候来了超越者?! 三花猫炸毛.jpg 尤其是当三花猫看见我的身侧盘踞着半龙,纵使身处于战场之中,依旧像是在观赏着取悦人的戏剧那般悠然自得地赏玩两军敌对的戏码。如果再来把金瓜子,就可以完美代入把金瓜子洒在台上的纨绔子弟身份。 三花猫更是恨恨地哼了一声,尽做这些纨袴膏粱的姿态,猫猫手一揣又在那里想着该怎么给我圆回去。 闪着绿光的猫眼抬头望去,一个个半圆形的淡蓝色结界将战场之外的建筑笼罩起来,不受任何硝烟的摧残。火光映在结界上,像是倒映了一场场绚丽多彩的烟花。 狂妄又充满了仁慈之心的主君啊。 其他人是不会像他一样知道那孩子只是想要消灭这个城市的黑手党,将和平与安定交还于横滨的市民的手中。他们只会以为在今日之后,横滨所有的黑手党都将俯首称臣,共同侍奉一人为主。 唉——,恐怕只能让上面的人以为自己还有可以制衡的手段,那张异能开业许可证。三花猫换了一个姿势,将自己盘得更圆润一点。 他还得继续注视,他要注视这个孩子不会变成自己最不不想要看见的样子。绝对不要堕入黑暗啊,孩子。 …… 啪的一声,我捂住了脸。 “想笑就笑吧。” 被震到的地方角度有点刁钻,必须把右肩膀和上肋一起绑起来才不容易动到拉伤的肌肉。只是这么一缠,看起来我好像是身受重伤一样。 “咳,我没有笑,我只是想到了开心的事情。”麻仓好轻咳了一声,掩盖住了脸上的笑意,“还有,我在想昨天带着一群人炸街的春和君很帅气哦。”能够熟练运用网络用语的麻仓好给我比了个大拇指。 麻仓好不说还好,一说,我更是捂住了自己脸上的痛苦面具,好想连夜搬火箭到火星上生活。 麻仓好说的是昨天兰波他们将突袭港|黑大厦的斩首小队反斩首之后,一路打到他们自己的总部。然后,不知道为什么就是我是第一个打头阵的。 我,站在队伍的最前面,后面是浩浩荡荡的一群人跟着我压马路。关键是,我身上还穿着参加葬礼才穿的黑色正装。绝对被路上的普通市民当作是黑手党了,他们肯定还会想着,横滨的黑手党果然嚣张,大白天也敢聚众压马路。 郁气,郁气,郁气 郁气,我,郁气 郁气,郁气,郁气 麻仓好伸出手指,啪的一下戳破了郁气泡泡。 “明明很帅气啦。” “有人已经在推上给你取了黑太子的外号哦。”非常时髦的千年老阴阳师笑嘻嘻地给我展示他给那条推点赞的画面,“粉丝出人意料的多呢。” “哼!这些人是闲得没事干了吗?”X2 谁,是谁和我英雄所见略同,我扭头看见了一脸愤懑的凤秋人。凤同学看见我看过来,气呼呼地说:“春和同学怎么可能会是黑手党,他们难道没有看出来春和同学身上那种恩威并济的气质吗?” “恩威并济是个什么气质啦。”我的头低下去了。 “仁慈和威严并重。”凤秋人一本正经地解释。 “我不是要解释啦。”我伏在桌面上,已经不想面对现实了。 “想想看,接下来做什么吧。”绫辻行人伸出食指弹了一下我的额头,把我弹起来,他调侃道,“黑太子。” “再说这个词,我真的会生气哦。”我抓了抓头发,爬起来。 “做什么?还能做什么,当然是去上学啦?我们可是翘了两天的课了。”我左手支颐着侧脸,缓缓叹气,希望学校里没有什么稀奇古怪的流言蜚语。横滨的外号,应该,传不到东京吧? “夜斗驻守新港,中原中也拱卫医院的医护,必要时刻将他们送往新港地下的防空洞。我已经雇佣了其他人,如果有紧急事态发生,会保护普通市民避难。”遇到大事紧急疏散的安排基本上就是围绕这几个点展开。 “其他的事情呢?如果有人给横滨政府施压,制裁种花街和新港农业怎么办?这种经济制裁很不好办吧。”麻仓好很有政治敏感度,好歹是在官场里摸爬打滚过一段时间的阴阳师啊。 “交给土肥市长和秘书先生了啊。”我弯眼笑着说,“横滨自然是要横滨人来管,外人就不要多管闲事了。” #横滨政府大楼 正在焦头烂额地应付上头问话的土肥市长还在不停地签秘书先生递过来的文件# 高一A班 迟来的三人组理所应当地引起了班级同学们的注意,尤其是那三人代表学校参加国际比赛的金子招牌。老师更是不会对三个宝贝疙瘩开学就请假,有什么微词了。 更何况我们三人请假的理由很充分,那就是要参加一个长辈的葬礼,因此赶不及开学。 “我们这算是中途转学吧。”立本新生开学是在三月份,我和凤同学绫辻同学是虽然是在第一个学期就把学籍转过来了,但是正式入学是在今天。 我和凤同学坐到了窗户边上的最后一排,老师说等下次换座位的时候,再调整。 绫辻行人则是坐到了靠近中间的位置,那里刚好还有个空。 “哇,你们看,那个人好帅啊!啊!” “是什么新出的剧吗?我要粉这个男主角。” 大概是因为我们都是男生,而且一看就知道是抱团取暖的三人组,所以在下课之后没有什么人来找我们说话。 “高二分班会分开吗?”我瞟了一眼带智能终端到学校里来的女生,看上去学校对这个管得不严,只要不被老师当场抓住就没有关系。 凤秋人推了一下眼镜,一切尽在不言中。好的,我明白了,是钞能力。 我打了个哈欠,一上课就困,这个毛病是改不了了。 “我趴下去睡一会儿。”接着三秒入睡。 “需要告诉他,已经有视频流出来了吗?”绫辻行人随便一扫,就看出来女生们看的短视频是横滨市民录制上传的。 “不用着急,很快就会有人把那些东西给删了的。”凤秋人不慌不忙地说。 果不其然,那群围绕在一起的女生们发出了挫败的声音。 “怎么突然就被删掉了,我还没有保存呢。” 凤秋人弯唇,好像在说,看吧,我说得没错。很快,那点儿上扬的弧度马上就落了下来。 他讨厌那些只肤浅地看最表层的表象的家伙,春和同学才不会去当黑手党。 “你们好?”似乎是观望了好一会儿,觉得三人组并不是什么洪水猛兽,班级里终于有个男生上来搭讪了,“这位同学是晚上没有睡好吗?” 绫辻行人不想和他们打好关系,瞟了一眼过来,无害,接着走人。 真的是,只剩下凤秋人一人来应对这个场景,“别理他,他经常冷暴力所有人。”凤秋人叹气,不过他也没有想过要推醒我。 “啊……”那个男生挠挠头,不以为意地笑着说,“那位同学看上去确实不好说话。” “人还是好人,如果想求他给你抄作业的话,不会为难你,最多毒舌几句。”凤秋人对坐到位子上的绫辻行人挥挥手,让他看自己发挥。 绫辻行人直接转过去,不看他了。 “哦,真的吗?”那个男生顿时眼睛发亮,看上去深受作业苦恼啊。 不得不说,抄作业真的是拉进同学关系的极大利器啊。然而这件事往往对老师不太友好,看错得一模一样的作业,估计会气炸。 第98章 第 98 章 我精准地在上课铃响的前三秒钟醒来。看见我像诈尸一样突然支棱起来, 接着用手掌把自己拍醒。 过来试探地伸出友谊之手的男生愣愣地抬手和我打招呼,“你好?” 我偏头看浅黄发色的男生,下一秒, 上课铃响起。那个男生一脸悻悻地回到座位上去。 “藤崎, 你去找他们干什么啊?”浅黄色头发的前桌转过头和刚刚去和三人组搭话的藤崎浩人说。 “那个人绝对就是那个是吧。”前桌朝最后那一排努了努嘴, 意有所指,“看着就很像, 视频里的……那个……你说是吧。” 前桌吞吞吐吐的, 毕竟横滨距离东京也不远, 横滨地头蛇的葬礼上爆发动乱的大新闻可能不是他们第一时间知道的消息。可是,一群高颜值的精神小伙架着重型火力机械炸街,那可真是太有看头了。 有些人酸几句现在的黑社会是越来越嚣张了, 也有些人单纯是只要反派长得帅,三观跟着五官走。 现代这个越来越有娱乐至死架势的社会,有的是人抱着不要命的冲劲去拍摄录像日常生活中难以见到的场景。 纵使异能特务科的网络安全员加班加点熬夜删除横滨市民上传到网络上的黑手党炸街视频——甚至有人跟着异能者到高濑会, gss的据点拍摄异能者放烟花的视频——哪怕舆论监督管理人员第一时间删除了第一视角拍摄的视频。 其他角度的视频仍旧如雨后春笋般冒出来,一些小平台上就有些漏网之鱼,就好像方才的女子高中生们围在一起看的短视频。 而男生们, 在这个血气方刚的年纪, 更不可能错过黑 | 帮,街头血拼, 这些暴力血腥的字眼。像是藤崎浩人的前桌,他就在大力封禁前看过许多的记录视频。 在模糊不清的录像里, 位于c位的高马尾少年必定是最夺人眼球的那一个。并不愿意深入了解的人们往往只会关注队伍前方暴力与高雅结合的黑太子, 而前桌有去调查当日横滨究竟发生了什么。 地方新闻似乎遭到了警告, 头版头条上一派歌舞升平。只在小小的角落里放上了, 横滨曾经的黑 | 道大佬的讣告。 前桌也是上横滨的地方论坛看当地人的帖子才得知是大佬的葬礼上闹出了大乱子。 横滨的警察根本没用, 帖子里面的横滨人愤怒地抗议。 能够操控地方的喉舌,肯定是个很有能量的人物。 前桌越看后排的高马尾越像是传说中的黑太子,黑手党诶,活的,甚至年纪还比他们小。 提前录取的三人组在国际化学比赛上获奖的新闻可是被学校当金字招牌挂在校园网上挂了好久了。 “凤同学你有没有感觉到有人在看你。”我借着书本的遮挡,偷偷打了个哈欠。 “因为我们才刚来吧。”凤秋人提醒我该翻页了,老师讲到第二页了。 “绫辻同学坐到中间了,太可怜了,我说的是他旁边的同学。”我单手支颐着下巴,垂眼翻书。 现在横滨对外的城市安全形象绝对是一落千丈,旅游什么都不要想了。幸好还有个博多给最差的城市形象榜垫底。 不过也不知道黑手党和杀手哪个更吓人一点。 藤崎浩人转了一下手中的笔,对前桌笑笑,让他赶紧回头,老师过来了。 我坐在最后排,因为身高够高对教室的状况一览无余。乍眼看去,就是单纯的普通班级,普通教室。 下课,当大家三三两两的聚在一起,或者是讨论新出的游戏,或者是到教室外面放风,而我选择趴下睡觉。刚上完一节课,太费体力了。 “下一节体育课,起来啦,春和同学。”凤秋人敲敲我的桌子,再不起来,下一个敲的大概是我的脑壳子。 “为什么体育课会放在上午啊,跑跑跳跳之后,还有力气上课吗?”我像是被强行从床上拉起来的猫,痛苦面具jg “刚开学,学习任务轻,是两节并在一起的大体育课。”凤秋人把我拉起来去更衣室换体育服。 “是游泳课啊。”我穿着短袖短裤的运动服,看着噗通噗通跳到水里面的同学们,抱胸站在泳池边上。 “啊,是游泳课。”绫辻行人明显不想下水。 “确实是游泳课没错。”凤秋人推了一下眼镜。 我们三人好像是笨蛋三人组一样一起站在岸上干瞪眼。 “不愧是大都市的高中,拥有室内游泳池。”我摸着下巴感慨,“难怪要两节体育课。” 绫辻行人跟拒绝下水洗澡的猫一样拒绝说话,他不想上游泳课。 “我们没带游泳用具,老师干脆放我们自由活动了。春和同学你要出去走走吗——别想逃去医务室睡觉。”凤同学揪住我肩膀上的衣料,把我拽住。 “两节课诶,不去医务室睡,太可惜了吧。”我回头笑着对凤秋人说。 “我现在就可以叫人送泳裤过来。”凤秋人拿出手机。 “我服了,出去跑跑步,活动一下。”我举手投降,认命地往外走。 白鸟学园有高中部和初中部,眼下初中部的某个班级也在上体育课。 “一歧日和同学?” “诶,谁叫我?”正在垫球的一歧日和忽然听见有人在叫她,一不留神就没有接到排球,差点砸到脑袋。回过神再去看传出声音的方向,一歧日和看见了隔着铁网的某个高马尾少年。 “诶诶诶?!” “你你,您不是那位先生吗?您怎么会在这里?”一歧日和努力让自己看上去不那么惊慌,甚至还用上了敬语,也没有直呼其名。 一歧日和在八月的最后一天跟着父亲去吊唁老首领,当天去当天回,没有耽误开学。甚至能算是横滨动乱的亲历者,网上疯传(删得更快)的短视频她也看见了。 对于那种似乎和她不是一个世界的人,虽然亲眼见到过,但是仍旧像是在做梦一样。 “我?我当然是来上学的呀。”我对慌慌张张的一歧日和摆摆手打招呼。 ——隔壁大佬来她的学校上学也太不可思议了吧。 等等,春和?一歧日和觉得自己在哪里看到过这个名字,在葬礼之前…… “您是在暑假参加了国际化学竞赛的天才化学生?!”一歧日和想起来了,她是在学校的论坛里看见过春和明这个名字,另外两个名字刚好也能和我身边的人对得上呢。 这年头黑手党也要吸收高精尖人才了吗? “天才?这个称呼真的是让我感到羞愧,我不是天才哦。”我眨了眨眼睛,有点不好意思,厉害的是齐木同学的笔记。 “好啦,不打扰你上课,我们先走了。”趁日和没有再说出什么让人不好意思的话前,赶紧溜了溜了。 一歧日和满心疑虑地看着我们几人走远,隔壁的黑 | 帮太子爷成了她学长,真的有种世界真荒谬的感觉。 至于说为什么不是黑手党教父,可能是因为高马尾少年看上去矜贵又自由。 唔,就是看上去太闲了。 “久违了的校园生活啊。”九月份的天气睡懒觉刚刚好,我好像去偷懒。 “哪个季节你觉得不适合睡懒觉呢?”凤秋人无语,他就没见过我说哪个季节不适合睡懒觉的。 “春乏秋困,夏打盹,睡不醒的冬三月。”我笑嘻嘻地说出这句谚语。 “下午你是直接回横滨,还是要去新宿池袋这些地方逛逛?”绫辻行人没有怎么来过东京,想去探店购买照顾他的娃娃的工具。 “去逛逛吧,下午就只有一节课。”我伸了个懒腰,小澄加入了学校的社团活动,说不要我来接了,和同学们一起回家。 感觉小澄好像一下子就长大了一样,老父亲心酸jg 中午吃食堂,遇到了浅黄色头发的藤崎浩人,只不过他也有自己的小团体,于是过来打了个招呼。 “藤崎浩人也是这个学期跟着父亲工作变动转过来的学生。”绫辻行人吃了几口食堂的东西就想放下筷子了,还不如他做的呢。 “我觉得……还行吧,没有你们说的那么差。”我咬了一下筷子,看看大家餐盘里的菜色都差不多啊,味道没有太淡太咸。 “春和同学你的要求太低了。”就连凤秋人也在吐槽。 “那是我比较好养活。”我夹了一块炸鸡块,一般这种油炸食品不会踩雷。 等到下午放学凤秋人和绫辻还在吐槽我对食物的底线太低。 “这里,这里!”一个意想不到的人物,出现在校门口。 江户川乱步大幅度地挥手,猫系少年马上引来了不少人的视线。 “乱步?!”他怎么会在这里。仔细一看,江户川乱步的身边还有一个充满了佛系气息的少年,看校服,是乱步的同学。 “绫小路清隆,请多指教。”摆着一双死鱼眼的绫小路清隆像是被二哈拉着跑了一千米,已经不想动了。 难为你了,绫小路君。 “嗯嗯,是我叫绫小路带我来找你的。”江户川乱步抱着一大包薯片,路上花绫小路的钱买来的,还有可乐也是。 我认命地打开钱包,“我们去吃点东西吧。” 绫小路清隆转了一下眼珠子,犹豫了一下,江户川乱步抬头便说:“春和请客吃饭,不吃白不吃。” “想吃甜的。”江户川乱步还在那边提要求。 “让绫小路君带着乱步来东京跑来跑去的,太麻烦了,而且不去做点什么的话,感觉会很亏。”我点头附和着自己。 绫小路清隆对上江户川乱步碧绿色的眼睛,乱步眨一下眼睛,狡黠地笑起来。 感觉自己好像掉坑里面去了。绫小路清隆这么想,只能恭敬不如从命。 绫小路清隆和江户川乱步同样是新港中学初二b班的学生。在看见江户川乱步心心念念的春和之后,他可以确定,这个班级是故意被排成这样子的。 毕竟,把怪胎都编入一个班级,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 更何况…… “绫小路君你喜欢喝什么口味的,不选一个的话,我就点缤纷口味的了。”冷饮店里的冷气很足,餐牌上图案都很精致。 精致到绫小路清隆看见缤纷口味里的苦瓜,而且这个古怪口味还是人气产品,就很怪,让绫小路清隆放弃了选人气产品这个不会出错的选项。 “口味清淡的选茶,但是感觉来店里不来点家里喝不到就很亏的话,那就选果茶,喜欢甜的选奶茶,又咸又甜的,可以加咸芝士奶盖。” 我单手撑着脑袋,没事干地翻菜单,这种综合小吃店,太让人怀念了。所以我选的是怀旧套餐炸鸡柳和招牌奶茶。 第99章 第 99 章 刚开学, 学校的学习任务很轻,加上我和凤秋人绫辻三人自己组了个化学学习社团,时不时拿点化学卷子去写, 好像也能蒙混过关。 我想着要不要招点其他愿意学习跟着我们一起卷, 啊不是, 就是单纯地在课后写写作业的学生。也许在未来这个社团会被称为卷王社团也说不定,我想着就笑了出来。 “在笑什么呢, 春和酱~”粉色短发,看上去只有初中生大小的女孩子忽然从我的背后伸手勾住我的脖子。 “诶,小福?”我向后仰头,看见了元气满满的贫穷神小福, 再转头仔细看了一下这家开在学校附近的小吃店,“写得是惠比寿啊……原来是小福你开的店啊。” 居然没有看招牌就直接进来了吗?绫小路清隆尝了一口清味的乌龙茶,里面似乎加了点茉莉花还是桂花来调味,让茶水带上了花香。 “没错, 没错,就是我家开的店哦~在听说春和酱要来这边读书,我和大黑就来这边开店啦。”小福同样笑着回答,“只要有春和酱在的地方,财运一定不会差,我蹭我蹭~” 绫小路清隆抬头看了看放置在店内的招牌, 这里不是有“惠比寿”这个财神了么。 而江户川乱步则是僵住了脸, 咔咔咔地转头, 被我一掌推回去, 安抚道:“乖乖吃冰淇淋。” “瞎说什么呢。”身材魁梧的大黑掀开隔开厨房和外面食堂的门帘走了出来, 将手上的油炸小吃放下, “明明是因为唐老板担心我们家的春和在外面吃不惯, 特地联系了加盟商在这个区开了一家店。” “我和大黑成功竞标。”小福不知道从哪里摸出来两面写着胜利的小旗子挥呀挥呀的。 感觉背后大有故事……“小福你该不会是……”悄悄整了一下和你竞争的商家吧。我的眼神不由自主地漂移了一下,小福是贫穷神来着。 “呀,春和酱在瞎说什么呢,你是对倾国美女(经济上的)有什么误解吗?”小福打了个响指,对我单眼wink了一下,“我像是会做那种事情的女神吗?我最多就是在他们的路上放了一只黑猫啦~” 我就知道。我低头扶额,不过就这点霉运还好了,不会家破人亡,顶多是在路上遇上点堵车或者被人拦着碰瓷,这种倒霉事儿。 “我每天都会回横滨的啊,哪里会吃不习惯这种事情。”不过这种好意还是心领了,像这种带着一点种花家特色加盟小吃店都从横滨开到东京来了,说明种花街扩张商业版图的进度仍在进行中。 我喝了一口不加珍珠三分糖的奶茶,心里想的是下次在连锁店菜单里再多加点“新品”,我想念十年后推陈出新的甜品菜单。 嗯,这种花样迭出的奶茶店有我一份股,我提供了菜单和部分资金。但是能开起来完全是靠唐老板的经营头脑。 “还有~还有,春和酱大发神威的样子我有保存哦~”小福拿出了手持式摄像机,屏幕上播放的正是我带着一帮人出门炸街的视频。 “咳咳咳,为什么小福你会有这个?”我瞪大眼睛,这种东西为什么会流出去,异能特务科这么废物的吗? 背了无数锅的异能特务科:是,已经找不出加班的人手了。 我伸手想拿小福手里的摄像机。 “不给~”小福仗着我还坐着,高高举起摄像机,“不留个纪念就太可惜了。” “黑太子的初次出道时刻~嘿嘿~” “明明以前还是小小的一只,一下子就长大了。”大黑几乎要潸然泪下,“呜呜呜。” 不,为什么这就哭上了?我目瞪口呆。 今年已经一米七,马上就要跨过一米八大关的高马尾少年还没有意识到自己和小时候究竟有多大的差距,那是吧台的高脚凳都要容不下的长大腿啊。 “算了,你们爱留就留下吧。”应该没有人敢偷穷神的家吧。我深深郁卒。 “嘛嘛嘛,再仔细一看,凤同学也长大了呢。”小福背着手,探头去看凤秋人,比划了一个高度,“以前也是小小的,才到我腰高。” “我们以前见过吗?”凤秋人皱眉,他怎么什么印象都没有。 “因为是很久以前了嘛。”小福乐呵呵地笑着说,转头看第一次见面的绫辻行人,她略微一沉吟,“是很漂亮的孩子呢~春和酱的审美一如既往的好!”小福对我比了一个大拇指。 我得意地点头,“绫辻同学越长越漂亮了。” “需要我给你们重修国文吗?”绫辻行人先是冷冷地笑了一声,像是两块冰块清脆地撞了一下,紧接着一手一个脑袋,咬牙切齿地说,“男孩子能用漂亮来形容吗?啊?!” “我错了,对不起。”X2 “用清俊来形容更贴切。” “哇,春和酱国文好好。” 凤秋人听着两个还在绫辻行人手底下的小傻子完全不长记性地一唱一和的,忽的就笑了出来。 唯二在那边吃吃吃的江户川乱步和绫小路清隆,现在还是在吃吃吃。 这大概就是普通男子高中生的日常吧。绫小路清隆感动地想,只是他面无表情实在是看不出来他丰富多彩的内心。 “你想得太多,吵到我了。”江户川乱步叼着烤鱿鱼,像是被娇惯的猫咪那样眯着眼。 “对不起。”绫小路清隆安安分分地道歉,不要反驳,不然就会落入无穷无尽的烂白话地狱。 绫小路清隆刚好是趁着横滨大爆炸的混乱时期混入了横滨新港,甚至还蹭着户籍改革的好日子上了新户口。 现在,绫小路清隆在社会意义上是一个完全独立的人了。 只不过他还要赚取生活费,学校的奖学金有是有,但是他可能需要更多。绫小路清隆一早规划好了自己的未来,从横滨大学结业后,进入一家小公司混吃等死。 “我说你不要去撩了,被打了吧。”脑袋上被敲了一下的我装作一副过来人的样子教训头上顶着一个包的小福。绫辻行人对女孩子也没有心软几分,同样是一视同仁啊,小心注孤生诶。 寡王·春和如是说。 “我下次带点新的菜谱,可以加在菜单上面。”我避开小福被敲了一下的地方,揉了揉她的头发。 大黑超喜欢小孩子,对只有三岁的乱步更是保父心发作,只要乱步说好吃的小吃马上上上上,只差没有把店给搬空了。 “别太宠他了。”我一把捏住江户川乱步抗议地嘴,“走过来消耗掉的能量吃了一顿全部补回来了。” 虽然大黑很想说几句既然孩子爱吃那就让他多吃一点的话,但是我的眼神也说明了不好惹。 “再吃,小心我真的让你走回横滨。”我捏着江户川乱步的鸭子嘴,看他拼命转着眼珠子,看上去很想说些什么,于是我放开了手。 “春和你陪我走吗?”江户川乱步歪头。 “想得美,我坐车回家。”我哼哼地说。 “诶,那就算了。”江户川乱步马上选了坐车回家,作为散步地点,横滨距离东京真的是太远了。 真的很识时务啊。 东京是个热闹的大城市,就算是凌晨,你也一定能从各个酒吧门口看见喝酒的人。 不过,我不打算留他们在东京留太久,东京杂七杂八的势力加起来比八宝粥还要乱。 妖怪,咒术师,咒灵,神秘侧聚集的城市。 绫小路清隆抬头看像是被化学品污染了的天空。缠在我脖子附近的小鱼不由得抖动着鳞片来提醒我。 ——大时化开始了。 单只大眼睛克系生物几乎是瞬间布满了绫小路清隆的视野里。 不单只一只单眼大鱿鱼在半空中飞舞,还有着长着密密麻麻眼睛都鲶鱼怪。 这个时候绫小路清隆就很羡慕我,这种看不见的幸福,真的是太令人羡慕了。 不过,绫小路清隆很是熟练地避开妖怪的视线,绝不对上眼神。 被缠上就有一点点麻烦。 我抬头看见骑着狮子越过天空的女武神,匕首,枪支,冷武器热武器等等都是昆沙门天的神器变化而来。据说神器的形态还会因为时代的变化而变化。 嗯嗯,也是,不然也不会出现枪型的神器了。 我抬头望着天空,好像某一瞬间和那位明艳照人的女武神对上了视线。 女武神漠然地转回头,我下意识地耸肩,没办法我和夜斗是好友来着,所以被牵连着讨厌了吧。 绫小路清隆看得更清楚些,毘沙门天偏头看见了想要对我下手的鱿鱼怪,下一秒就被小鱼给解决了。 他觉得那位女武神是想要出手的,只不过还没来得及出手,事情就先一步被解决了。 贫穷神,骑着狮子的毘沙门天,横滨的夜斗神……那位少年是被神明眷顾的孩子。绫小路清隆如此想着。 再一眨眼,我便看不见毘沙门天的身影了,快得像是在做梦。 绫小路清隆的目光向左上方倾侧,果不其然,看见了那位英姿飒爽的女武神。再看看没有一点看见的反应的我。 这个时候又看不见了吗?绫小路清隆想。 “你看见了什么?” 江户川乱步好奇地看着绫小路清隆的眼睛。琥珀色的视网膜上没有除了他之外的倒影。 “一锅失败的海鲜汤。”绫小路清隆一语双关,一是那些时化的妖魔丑得完全随心所欲,二是女武神毘沙门天把那些妖魔收拾成了一锅海鲜汤。 “你们在聊些什么?”我把买好的车票递过去。 第100章 第 100 章 “大小姐?”大狮子询问骑在它背上的毘沙门天。 “没什么。”金发的女武神收回视线, 语气平淡地说,心想那孩子在神魔鬼怪这方面总是过分迟钝,但是运气总是过分的好。 “刚刚那个是春和吧, 真是没有想到啊, 一晃眼,那个孩子就长得这么大了。”脸上有道贯穿眼睛的刀疤的大狮子发出了宛若老父亲一般的感慨。 “人类的成长速度本就是如此之快,在神祇眼中人生短暂到如花开花落, 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朝为少年郎,暮已白头翁是再真实不过的写照了。 毘沙门天眼神微动,双手中出现双枪手一抖便将一只没有理智可言的妖魔轰杀。 毘沙门天依稀记得我曾经被夜斗带到过高天原——因为送给夜斗的迷你神社被认可而在高天原正式入户,哪怕只是一块5平米的土地,夜斗还是兴冲冲地带着我上去看了。 小小的孩子,穿着不知道从哪里弄来的小神官服, 有点不合身, 显得松松垮垮的, 白色的护神纸覆在眼前, 只留下一小道缝隙来观察外界。 轻易便能和周围的神器们打好关系,甚至都混入了毘沙门天那数量庞大的神器群当中去了。若不是毘沙门天拥有法眼, 连她都有可能被蒙混过去。 (坐上回横滨的列车,一直很闹腾的江户川乱步打了个哈欠,非常自然地歪头睡过去,反正到点了我就会叫他起来。 看着窗外飞驰而过的模糊景色,我又想起了那位金发的女武神, 是非常具有人气的福神。 嗯嗯, 没错, 我对毘沙门天不算陌生。 我还在夜斗最开始的5平米小地基上种了一棵树, 种了什么来着。我抬头略微思索了一下。) 一棵珙桐树, 又被人们称作种花鸽子树。 这片神域似乎是极其喜爱这从未有过的树种,种下不过十年的树苗,在神域中长成了参天大树,将那小小的地基都占满了。 白色的花瓣型苞片垂落在绿色的叶间,风轻轻吹过,像是白色的飞鸟在树上轻盈地飞翔。就连吹拂过鸽子树的风也显得格外温柔。 毘沙门天在回到自己的神社,从天空飞过的时候看见了这棵已长成十分美丽的鸽子树,时不时还会有神祇特地从自己的神社里走出来专门欣赏这一棵鸽子树。 因为这棵树,夜斗神在这群无聊至极的众神之中不算是没有印象——夜斗神有个特别会来事的信徒。 这棵高天原从未有过的树种便是那孩子带来的。换上长制军装样式的制服毘沙门天想。毘沙门天在高天原的“家”是颇具西式风格的大型宫殿群,不过仍旧有日式庭院,温泉别馆等等融进了这座明显是以西式为主的建筑群当中。 或许这也表示着毘沙门天是外来渡化的神明的缘故。 夜斗在高天原的住所几乎没有动工,就是一片宅地基,现在和过去的区别不过是地基变大了点。夜斗本人似乎也没有要在高天原常驻的意思。 看着那颗鸽子树,毘沙门天还能回想起穿着神官服混入神器里面的小小的孩子为新来的神器讲故事。明明那么小,却已经成熟到能够安抚其他人了。 …… 夜斗获得第一座小神社的时候。 那个时候,夜斗说着要带我见识一下高天原的风景,确实是看见了风景,我看着数个漂浮在半空中的浮岛,每座浮岛上都建造有各式各样的建筑,还有人在建筑里进进出出。有人生活的地方,自然是少不了八卦。 我已经是听见第三波路过的神器们在七嘴八舌地八卦,时不时吐槽物价上涨,房子不够住,但是想要扩建又很困难。 我站在夜斗那块小地基上面,深深地叹了一口气,看来在高天原上生活也很不容易呢。 夜斗说随便我怎么弄这块地基,因为面积太小根本不适合盖房子,倒不如种点花花草草。恰好我手里有枚树种,是凤同学得到的礼物,植物花种手账本,里面的种子标本都是真的。只是不知道能不能种成功。 但是,我一想到时隔千年的莲花种子都能发芽成功,只是变干了的种子应该还能活。 于是我随便在地上挖了一个坑,把种子埋进去。有个路过的神器,似乎是很会照顾孩子那种性格,看见我身上沾了土脏兮兮的,便给我带了一套干净的衣服。 “先换上这个吧,是我家神主小时候的衣服,不过没有穿过,因为数量太多了,没来得及穿上我家神主就长大了。”很会照顾人的神器憨憨地笑着,“本来就是用不上要处理掉的,还不如送给春你。” “我们家神主可有钱了,这种衣服一般只穿一次就要换新的了。” 我告诉他自己的名字是春,“这么厉害的吗?”我跟着这位神器到附近的一家神社里面,借用里面的更衣室。 高天原就像是一个大型的社区,占据数量更多的神器,大部分生前原本就是人类,因此不同神祇的神器之间也会互帮互助。 “那当然啦,我家神主可是惠比寿,是财神哦,绝对不会缺钱。”因为是在别人家的地盘上,惠比寿家的神器小声地对我说。外表憨厚的汉子很是骄傲地说。 神器好像都很爱自己的神明。我在一个小姐姐的帮助下,把神官服穿上。因为护神纸的缘故,暂时没有人发现我是个人类。 “哇,好可爱。”毘沙门天家的神器小姐姐,一把抱住我,“你是谁家的神器呀,怎么这么小就出来了。” 我不是很习惯地摆弄了一下宽大的袖子,小姐姐还教我如果嫌袖子太长了可以用袖子上的蓝色绳子把袖子绑起来。 “好麻烦哦。”我没有回答小姐姐的问题,反而是在撒娇似的抱怨袖子太长,绳子绑起来也感觉好累赘。 据说毘沙门天家的神器是全高天原最多的,哪怕是派不上用场的神器,毘沙门天也会收留在神社内。其中不乏对生死缺乏意识的小孩子,即使变成了神器也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不知不觉中打开故事书哄着哭闹的小孩子的我:……我是被刚刚的神器小哥给传染了吗?怎么开始照顾小孩子了。 但是,终于不哭了,真的是太好了。我其实不怎么喜欢爱哭的孩子,因为超级难哄的。 等毘沙门天回来的时候,就看见一个人类小孩在那里哄着孩子模样的神器。 “后来,白雪公主从继母那里继承了王冠,成为的国家至高无上的女皇,将她的国家打理成那片大陆最富饶的国家……”我给孩子们讲着改编版的白雪公主。 是不是有哪里不对,现在的童话故事都是这个风格了吗?毘沙门天疑惑地想,有点傻眼,但是她同样很喜欢公主戴上王冠成为守护国家和民众的女皇。 透过法眼,毘沙门天一眼便能看出我是一个人类幼崽,不是神器,更不是神明。 “毘沙门天大人。”我身边的小孩子看见了回家了的毘沙门天,一个个抛下我,去迎接毘沙门天。 “姐姐大人,您回来了。” “姐姐大人辛苦了。” 叽叽喳喳的,像是一群还没有离巢的小麻雀。 我合上了童话书,迎上毘沙门天,“毘沙门天大人,您有《往生经》的经本吗?” “我听说您原本是从海外渡海归化的神明。” “不是经,是咒。”记录往生咒的经文,毘沙门天自然也有,很快便叫人取来。打开经书,我一个激灵就醒过来了,这个梵文直接让我一个头两个大,完全看不懂。 秉持着不懂就要问个清楚明白的态度,我直接拉着毘沙门天的衣服,问她往生咒该怎么念。 “因为懂梵文的人太少了。”这当然是原因之一,神器们基本上不会像我如此这般地需要帮助神明打磨武器,也不需要知道太多东西。代表着各自神主的神器安分守己,则天明,野良当道,往往会代表着天要变了。 我非常自然地从毘沙门天的手里拿到了开过光的经文,等到晚上继续给夜斗磨刀。念咒似乎是有威力加成的,等到夜斗收了新的神器,我也就可以功成身退了。 然而等到现在,我都没有等到夜斗带来他的神器。 …… 电车到站,横滨站 江户川乱步像是疯跑了一天玩累的小孩子,边走路边打瞌睡,如果没有人看着点,他很可能就要撞上树呀墙呀电线杆子呀这类东西。 从东京横滨来往通勤的第一天,“确实,有一点累,我差点就在电车上睡着了。” 我抓着后脑勺,很想把头发放下去,头发太长也有烦恼,夏天一不洗头就感觉头发痒痒的。 “高马尾少年似乎成了标签,春和同学再多留长发几天。这里有几个能打上京城还能自由自在地作妖。”凤秋人趁着短视频还没有全部被删除,把他自己没有收藏的部分都下载了。 “搜索引擎里,黑太子的搜索率飙升。”笑话,谁会不喜欢冷漠疏离的美少年,举手投足间漫不经心地算计都体现出一股子傲气,气质是拿捏得死死的。 异能特务科真没用。我在心里再次吐槽,某一时刻,我觉得我的心音甚至和异能特务科的特工重合了。 ——求求你们不要作妖了。 我深深地闭上了眼睛,接着睁开,“涩泽龙彦应该去上学了。” “他现在有什么动静?” “我们的人,没有看见他去上学,反而看见了异能特务科的人和涩泽家族见面,沟通。” 第101章 第 101 章 我们把绫小路清隆送到学校宿舍里, 虽然他看上去不是很想被差不多大的学长送。 “你以为我想,我还要帮你们请假销假。”我抱胸恨铁不成钢地瞪了一眼江户川乱步和绫小路清隆,我看过课程表, 这两个下午是有课的, 但是逃掉了。 “诶,居然请假了,你是怎么说服班主任给你们事后开假条的。”我勾起嘴角, 低头看手机发来的邮件,“你们在出校门的时候,身上可没有假条。” 校门口有什么机关吗?绫小路清隆回忆了一下平平无奇的学校门口。 “是抓到班主任的把柄了?”我挑了一下眉,嘴角噙着一抹微笑。 并没有怪罪的样子。绫小路清隆了然,整座学校,不, 不单单只是学校, 整个新港都在这位“黑太子”的掌控之中吧。 我:感觉到杀气(表面弱小可怜又无助实则目露杀心) 毕竟, 这里是我的大本营。终究, 我还是用上了这个词,好像是混黑的一样, 啧。 正巧去宿舍的路上,遇见了江户川乱步的班主任,绿川老师。 “原本应该是他们在后背下的一部闲棋,可能连他们自己都没有想到会起到作用吧。”绫小路清隆若有若无地将视线落在年轻班主任的脸上,看得刚当上老师没多久的绿川脸都要绿了。 “老师应该会喜欢学校吧。” “这是一所新办且充满了活力的学校。”抱着教师教辅的绿川老师叹口气, 像是刚当上老师马上就被不省心的学生折腾得不行, 终于知道了社会险恶的样子。 “绿川老师带了几天的班, 应该也发现这个班级的学生都比较个性张扬了吧。”我弯眼轻笑, 微微眯眼发现了绿川老师在面对我时, 比面对绫小路的时候还要紧张。 是绫小路掀了你的马甲,不是我好嘛。不过,我确实知道学校里的卧底多得像隔壁水厂。又没有什么关系,好用就行。 啊……确实……绿川内心绝望,班级里的学生们个个都很有个性。据说某个学生是黑太子从地下赌场救出来的未成年荷官。赌术高超,可是回回都败在某个运气极好的学生手上。 还有多个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学生每每在班级当中——且不仅仅是在本班——充当搅|屎|棍,挑拨学生对立。尤其是那个姓折原的学生,纵使是好脾气的绿川也感觉自己气得眼前发黑。 然而,即便是这样每天被学生折腾得鸡飞狗跳的教师生涯,也令绿川感到欣喜和放松。不错,绿川确实很喜欢这样的生活,好像他真的是一个提前遭遇中年危机的新人老师。 可是,绿川一想到这样的生活是黑太子间接赠予的…… “乱步,要有礼貌。”我轻轻地拍了一下江户川乱步的肩膀。 “知道啦——绿川老师好。”江户川乱步像是完成任务一样说完就跳到了我的身后。 我尴尬地挠了一下自己的鼻梁,我这替人尴尬的老毛病又犯了。然而绿川老师的表情却看上去很欣慰。 我弹了一下江户川乱步的额头,你这孩子在学校里有多不尊敬老师啊。记住要尊师重道啊,乱步猫猫。 “老师麻烦你照顾一下绫小路同学,我带乱步回家了。”其实没有什么好寒暄的,我见绿川老师怕我实在是怕得厉害,只好耸耸肩,先走一步。 怕倒不是怕,只是稍微有点警惕。当他看见我确确实实朝校外走的背影,绿川老师还是松了一口气,即便他知道整座学校都算是我的地盘。 “绫小路同学你在干什么?!”绿川老师错愕地看着绫小路清隆拿出明显被他改装过的手机,对着我的背影不停地咔咔咔拍照。 “拍照。”绫小路言简意赅地说,“春和先生的照片在黑市上炒出了一个不小的价格。” “因为要勤工俭学,我正在想办法找兼职。”绫小路清隆垂头丧气地说。 “可是……你拍的都是背影吧。”没有正面,就算是在黑市上也不会有市场的吧。绿川老师的表情很是一言难尽。 “卖给春和毒唯的。”绫小路清隆的嘴里似乎是冒出了一个了不得的词,“哪怕是背影也会拿走。” 绿川:…… 绿川揉捏了一下额心,“……也给我来一张。” 绫小路清隆默默无言,伸手:要加钱。 别误会,他不是什么毒唯。他只是想拿那张照片交差。绿川八风不动地将背影照收好,心里盘算着怎么和上头的组织回话。 横滨是一座混乱的城市,然而这座城市却包揽了全国超过一半的海运业务。组织原本想趁着港口黑手党老首领去世的契机,在这座城市里拿下据点,咬下海运的一块蛋糕。 然而万万没想到,黑太子的动作会这么快,如此迅速地整合了横滨本地的黑手党。组织成员不得不潜入暗处,等待时机。 绿川想到,黑太子好像还有宗教背景,作为前神棍,迅速转职成为黑手党。看来必须要尽快查出究竟是哪个教会,让公安检举封查。 再次被骂黑手党和神棍·我:杀心渐浓.jpg …… 神社后面的民宿 不知道为什么总感觉好生气啊,好像一直有人在嘚啵嘚啵地在念叨我。 “回去写作业。”我把江户川乱步支走,等到身边只剩下我和凤同学以及绫辻行人的时候,我问凤秋人关于涩泽龙彦的详细信息。 “我们哪里来的人去看涩泽?” “哦,是原先在盘星教的教徒。”凤秋人放下和公文包相似的书包,不疾不徐地拿出作业本。 不等我说什么,凤秋人继续说道,“他们本来就是异能特务科安排潜伏在盘星教的卧底,干卧底是老本行了。” 绫辻行人拿出工具来打理自己的娃娃,没有贸然地加入对话,这是身为娃爹的自我修养。 其实……本来就是我推荐涩泽龙彦去异能特务科的。 …… 时间回到我参加完炸街划掉,葬礼的那一天,八月的最后一天的晚上。 涩泽龙彦从新港医院里回到民宿,坐在房间的床上,安静得像是一尊纯白的人偶。他没有要收拾的行李,等一下他就要坐上涩泽家的私人轿车回到东京去。 敢在横滨大动乱的事情驱车进入横滨,涩泽家确实很有胆识。 “让你安分一点,你绝对不会听,不如去那边吧。”我松了松紧了一整天的领结,解开系到最上面一颗的衬衫扣子,随意地坐到了房间里唯一一把椅子上。 涩泽龙彦歪头,表示自己明明很乖,在医院里也没有捣乱。即便是我不想听他叫我的天使,他也如愿地保持安静。 “唉——”我扶额叹气,今天真的是发生太多事情了。左手下滑,捂住了嘴,思绪带上了沉甸甸地情绪。在诸多事件落幕与开始的间隙,我在想一件事——老首领是自鲨的。 基本上可以肯定,老首领是在用自己的死来逼迫我表态,让我站到这座城市的前方。 “去异能特务科吧,涩泽。”我支颐着侧脸,眼神无波无澜,“摧毁他们,玩|弄他们,随意你怎么玩耍。”反正不是我的地方。 “这是您的请求吗?”涩泽龙彦眼神无辜地看着我,有一说一,红白配色很容易就配出仙气飘飘的感觉。像涩泽龙彦便留有一头白色长发,和一双疏离的红眸,恍惚看去不似凡人。 “不,这是我的命令。” “离我的城市远一点。”我站起身扯住涩泽龙彦的头发让他吃痛地皱眉,高马尾,黑西装,显露出锋利的神色和往常的温和人设相差甚远。 “我才不是什么见鬼的天使,再叫错一句,我就拔光你的头发。”在涩泽龙彦开口前,我先威胁一波。 涩泽龙彦委屈地眨巴眼睛,他最近可安分了,志愿者的工作也尽心尽力地完成着。不过,他也确实知道为什么我对他的态度如此之差。 “然而,我无法被生与死触动是不可改变的事实。”涩泽龙彦的手抓住我的手,贴到他的脸颊上,指尖下人类的温度无疑,“这副皮囊是温热的,可是我的心却一直感觉空虚,死亡的遗憾,生命的喜悦都无法填满。这样的偶人真的可以被称作是人类吗?” “我究竟该如何去做呢,我的……”涩泽龙彦的唇舌隐去被我不喜的字眼。 涩泽龙彦在心里叹息,明明在他因无法填满这份空虚而干出不知道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之前,杀了他是最为简单的方法。 我很想把涩泽龙彦送到非洲种地,让他好好体验一下民生疾苦。最可恨的一点是,涩泽龙彦明知道自己所获得的一切很可能是其他人穷尽一生都得不到的宝物,他却依然不珍惜。 也许这家伙真的是有什么大病吧,现代医疗手段治不好的罕见心理疾病。我在心里狠狠地吐槽。 “活下去……在不伤害他人的前提下,活下去。这是最艰难的活法。”对于没有同理心的涩泽龙彦来说,这难度大概就像是大象避开蝼蚁走路。而对普通人来说,不伤害他人,很有可能就会伤到自己,所以才说是艰难的活法。 哈。您居然不希望我去死。何等……温柔啊。 涩泽龙彦捂脸闷笑,在扯到我手里的头发的时候,还嘶了响亮的一声,然后笑得更大声了。 “如果……我真的改变了,春和,您会奖励我什么呢?”涩泽龙彦边笑边问。 “当你真的改变了,你可以回到横滨。”唔,典型地空手套白狼。想想也知道啦,我对什么都没来得及做的涩泽龙彦没有什么恶感,不代表我就把他当成朋友了。 而且,这个活下去的要求,未来涩泽龙彦究竟会长成个什么样子,我也不知道,会变得更好,还是会变得更坏呢?我不知道。 …… 我可是成功把涩泽龙彦忽悠去异能特务科了呢。 经过一段时间的观察,我才知道我最初对涩泽龙彦被异能特务科发现的担忧有多天真。涩泽龙彦到了异能特务科绝对是让那帮小学没毕业的眼睛崽被他卖了还倒数钱。说不定还在心里感动,终于有个懂事听话的工具人,而且这个工具人还有超越者的潜力。 啧啧啧,天真。 绫辻行人把换上了新衣服的娃娃放到了桌子上,我看着美丽的人偶,食指轻轻搭上玩偶的手心,感觉像是和小人国的公主有了奇迹般的相遇感。 “干卧底干到自己老家,真不知道他们是怎么想的。”我的嘴角勾起绝对不符合和公主梦幻相遇适配的讥讽的笑,“让他们忙起来也好。” 第102章 第 102 章 我放开绫辻行人超级宝贝的见崎鸣人偶, 直起身看了下桌子,心里说不上有哪点不对劲,可是我就是觉得有哪里不对。于是, 我伸手在桌子下面摸索了几下,摸出来一包红酒巧克力味的pocky。 看着被藏到桌子背面夹缝里的零食,我不由地挑了一下眉头。 “应该是乱步藏起来的。”凤同学探头看了一眼, 脸上露出了了然的深思,“应该是不喜欢这个口味。”大家好像都习惯乱步这个“大儿子”了,我习惯性地帮乱步解决后续撕开了pocky的包装, 抽出一根注心饼干皮卡皮卡地啃起来。只不过玩心大起, 动作像是沧桑点烟一样。 凤秋人看了一下配料表。 “这里面好像真的用红酒当调料。”红酒也有便宜的, 更何况只是在饼干夹心里调味。 “红酒味应该是用香精配出来的, 不过味道还不错,你们要不要。”我伸手把包装袋递过去, 让他们自己拿里面的pocky。 “连乱步都能买到, 应该不能算是酒精类的东西。”立本有法律规定商店不能卖给未成年酒类。凤秋人伸手尝试了一下, 红酒的味道很浓, 但也就只有一个味道罢了。 “我们上次喝的老鸭汤里面有加酒。”绫辻行人没有拒绝我的安利,手指灵活地一转, 一根注心饼干就到他手里面了。 “这样子的吗?”凤秋人大为震撼, 他手指捏住下巴思考,“不过也有像是红酒烩牛肉这种菜品,在做菜的时候加酒应该没有多大的问题” “我这里刚好有人送的一盒酒心巧克力, 你们要不要试试?”绫辻行人像是叼着烟一样, 叼着pocky, 咔嚓咔嚓几下吃了下去。绫辻行人拿出一盒提示含酒精的巧克力。 “我们还是未成年吧。”我拿出一颗被做成酒瓶样子的巧克力, 在食指和拇指之间碾了碾, 被红色锡纸包裹的糖果忽然引起了我巨大的好奇心。我对酒精完全不感兴趣,可是我对酒心巧克力感兴趣。 他们说,朗姆酒巧克力吃起来会更甜一点——而且更贵。 “吃一颗应该没有问题吧。”我甚至在想要不要上网查一下未成年能不能吃酒心巧克力。 “嗷呜。”剥开锡纸,将包裹着朗姆酒的黑巧克力放入口中,“唔唔哇。”咬碎巧克力外层,尝到里面流动的酒心,我的味蕾顿时遭到了非人的虐待。 我呲牙咧嘴地说:“好苦啊。”又甜又辣,再也不想碰酒和巧克力了。 时间又过了一会儿。 “我回来啦~”夜斗活力十足地拉开拉门,和已经到家的我打招呼,“旦那,今天是你第一天…上…高中……”夜斗的声音渐渐息声,露出了一双瞳孔放大的猫眼。 “这是怎么一回事啊。”夜斗呆呆地问。凤秋人和绫辻行人直接倒在了地上,而我还在坐在团蒲上,双手支在矮桌上,作深思状。 “我在想一件事。”我分外严肃地说。 “是。”被这份严肃感染到的夜斗顿时变得正襟危坐起来,同样跪坐在我的对面。 “我的酒量好像很好的样子。”我看向倒地的两人,眼神中不由自主地流露出无语的味道。 夜斗捡起已经被吃空了的酒心巧克力盒子,“旦那你全部吃完了吗?”夜斗左看看右看看神色清醒,脸都没有红的我。 “我和凤同学,绫辻同学石头剪刀布,谁输谁把酒心巧克力解决掉。”显而易见的是,酒心巧克力同样不符合他们的口味。 夜斗看了下倒下的两人,这么看来是凤秋人和绫辻行人吃得比较多喽。 “不,大部分时间是我输。”我的眼神放空,就赌运而言,我的赌运真的很差。 “啊这……”夜斗的眼神漂移,抬头望天,打死他都不会说我的运气差很可能是因为他的关系。和祸津神沾上关系的人类,总是会霉运缠身。 不过只要是通过正经工作挣到的财富,我却是能轻而易举地获得和保留下来。只能说我和意外之财无缘。 “我吃了一大半吧,这辈子都不想碰酒和巧克力了。”现在我的嘴巴里全都是发酵的巧克力的味道,微醺,有点想睡觉,不过依旧能通过交流来保持清醒。 “需要我给你们煮点醒酒汤吗?”夜斗一脸头疼的表情,这三个未成年居然敢碰酒,酒心巧克力里面的酒也算是酒。 我眯起眼睛,胡乱地点点头,有人来了,我也可以不用撑着保持清醒了。我相信夜斗是会把我们放到各自房间里的床上的。 忽然,我感觉到自己的脑袋上落下一只手。 夜斗看见我睁眼,没有移开自己的手,反而笑嘻嘻地说:“我可以提供膝枕给旦那哦。”随后不由分说把我按到他的腿上。 “睡吧睡吧,夜斗神会永远保护旦那不受伤害。”夜斗低头安抚地轻抚我的发顶,像是会唱摇篮曲的男妈妈。 夜斗是最后一个看见老首领的神,更是亲眼看着他自戕。那个在横滨地下世界纵横数十年的老者,为了逼旦那重拳出击撕破横滨平静的表像,老首领用生命展示自己的决心。 ——不要浪费时间了,你要领导这座城市,你不可以躲在幕后。 我不能否认老首领自鲨的行为刺激到我了。 “我现在有点明白,为什么有人会喜欢借酒消愁了,喝醉了之后,那些烦心事就很难被想起,只会感觉到四肢沉重,和大脑完全不在一个频道上。”我枕在夜斗的大腿上,闭着眼睛向上高高举起右手,像是要抓住什么。 我猛地握紧拳头。 夜斗的手覆在我的眼睛上,“没关系的,旦那可以不用这么辛苦。我来消灭一切让旦那烦恼的东西。” 即使没有睁开眼睛,我依旧精准地用手指弹到了夜斗的额头。 “我的梦想一直都没有变,那就是过上咸鱼的生活,不过在过上咸鱼生活之前,我果然还是更希望大家能够开心。” “晚饭的时候再叫我……我想先睡一会儿。”我的呼吸渐渐变得平缓。 在夜斗的眼中,已经长成和他一般高的少年还是当年那个喜欢飞高高的小孩子,缩成一团睡觉感觉都没有一团大福大的样子。 夜斗揉了揉我的头发,“晚安。” …… 因为夜斗有时候的过分溺爱,不舍的把我叫醒,我昨天晚上差点错过晚饭。 “下次再也不碰含酒精的东西了。”凤秋人一手拿着手提书包,一手揉着仿佛还在发痛的脑袋。事实上,酒心巧克力里面的酒只有一点点,本不应该造成醉酒状态。 应该是因为他的酒力不好的原因。 “长大就得应酬了。”最终还是要变成自己讨厌的样子。我拍拍凤同学的肩膀,希望他做好心理准备。 不欲和我在酒这个问题上争论的绫辻行人换了个话题。 “秋季校运会要开始了,你们想好报名哪个项目了吗?”没有什么比一场运动会更能让学生融入班级集体了。 绫辻行人擅长跳远,凤秋人擅长标枪。我什么都不会,只能选跑步了。 “五千米?春和同学你确定要报名参加这个项目吗?”恰好,今天轮值担任班干部的藤崎浩人惊讶地看见我在五千米长跑的选项下面打钩吗。他来收同学们的报名表,希望所以同学都能报名参加比赛。 “我都以为班级要弃权了。”藤崎浩人苦笑着说,没人参加可不就是弃权。 “就算是慢慢走完五千米都比弃权要来得好吧。”我耸耸肩,坚持完一个五千米应该问题不大。 “坚持就是胜利。”我笑着比了个耶。 等到了校运会,男子五千米长跑这个大项,不论是对选手还是观众都是极大的挑战。 “春和是哪一个?”江户川乱步以家属的名义混入校运会,站在看台上看呜呜泱泱挤在起跑线上的一群人。 “扎高马尾的那个不是很好辨认吗?”手抓着栏杆的太宰治要站在更高一点,栏杆凸出部分的位置才能让他自己的眼睛露在看台外面。 白鸟学园的校服是格子西装,和新港中学全黑的校服不一样。两只黑黑的小乌鸦落在格子的海洋里,差点就要被淹没了。 站在操场上的我同样一眼就看出来看台上,多出来的两只误入的小黑鸦。 我对着乱步那个方向挥手,看台上的观众们很给面子地鼓掌吹口哨。 时间说快不快,说慢也不慢。将近一个小时的长跑终于要结束了。 我跑过终点,看见了在终点处当志愿者的藤崎浩人。 “先喝口水吧。” 藤崎浩人给我递过来一瓶水,“春和同学你是什么品种的体力怪物,太强了。” 我拧开瓶盖,将瓶子里面的水全部倒到自己的头上,当做冲凉。 “不要停下来,走起来,放松肌肉。”藤崎浩人一下子高声对站不起来,一屁股蹲到了地上的学生说。 不单单是我这边的选手,藤崎浩人还要关注其他队伍,甚至是来自校外参观校运会的队伍。 简直忙成一枚陀螺。 藤崎浩人不仅仅要关注我,还要关注累得要死的其他选手。 这么一比较,跑完五千米只是喘气流汗的我,看上去似乎是个相当擅长长跑的人。 体力怪物名副其实。 “不要站在这里,挡住道了。”绫辻行人忽然跑出来,揪住我的衣领子往后拉。 绫辻行人已经完成跳远项目的比赛了,可惜刚好和我比赛的时间重叠了,没能看见他跳进沙坑的样子,嘻嘻嘻。 “我有托拿了记者证的同学帮忙拍照。”凤秋人相当靠谱地说,操场内除了选手,老师之外,就只允许学生会志愿者和有“记者证”的学生允许入内。而看台上则没有多少限制,如果家长想要来看看也没有问题。 “靠谱。”我比了个大拇指。 看完我的比赛,江户川乱步就想跑了,不过被人抓住,让他好好看比赛流程,新港中学也要办运动会来消耗一下学生们的精力。 我去淋浴室里冲了个战斗澡,其他的还好,就是湿湿的长头发比较难搞,拿着毛巾擦也很难擦干,必须要放下来晾干。 “幸好今天是晴天。”我嘀咕着。 “那个,学姐请问您知道女更衣室在哪里吗?”从我背后传来问路的声音,两个初中部的女生来高中部这边借更衣室。 与此同时我听见了不少偷笑声。 “我是男生。” 我不得不开口解释,听见我开口的两个小学妹俱是一脸恍恍惚惚。我听见我的损友笑得更开心了。 第103章 第 103 章 绫辻行人扶额失笑, 看我的笑话看够了之后,顺手就帮我把散下来晒干的头发绑起来。 高马尾一扎,抬眸间带着刀锋般的锐利眼神一闪而过,那种黑 | 道气质就出现了。 “这家伙是个超级不良哦。”我要告老师绫辻你造我谣, 绫辻行人对我咧嘴一笑, 表示随意。学校里的老师们可不敢动我们这三个宝贝疙瘩, 我留长发都没有说什么。 我眼神复杂地看了绫辻行人一眼, “别信他,高中生怎么可能会去不良,最重要的事情应该是学习, 考虑未来的大学才对。” 我顺带教育了一下两个小学妹不要觉得不良很帅,我是特殊情况,谁都别想动我头发让我去当和尚。然后指了一下路, 两个满脸尴尬的小姑娘赶忙鞠躬道谢走了。 “真受欢迎啊, 春和。”绫辻行人挑眉勾住我的脖子,我总感觉自己的头发还没有干,湿湿的, 于是别扭地抖了一下肩膀。 “我看见她们脸红了。” “你确定她们不是因为太尴尬了?”我耸耸肩膀,想把头发拆掉, 再在太阳下面晒一下。我们现在在看台下面的墙边,凤秋人在上面倚着栏杆看着我们, 这个距离说话也能互相听见。 凤秋人低头含笑地看着我们,在绫辻行人说出调侃的话的时候配合着发出起哄声。 夏末最后一抹风吹过少年人的青春, 我抬头和从栏杆里面探出脑袋的太宰治和江户川乱步挥手, 我看见这两只小黑鸦站在阳光明媚的蓝天下, 脸上便不由自主地微笑起来。 “春和你在想什么啦, 脸上的表情好肉麻。”情绪触感更敏锐的太宰治搓了搓自己的胳膊, 表示自己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还对我做了个鬼脸。 “说起来你们两个来东京——”校运动会有两天,我和绫辻行人的项目已经结束,凤秋人的标枪比赛在明天,眼角的余光看见同班的藤崎浩人过来了,好像是要来赶人了,没有比赛的人不能在操场上停留,我和他挥挥手和绫辻行人一起回到看台上。 刚上来凤秋人就把外套递过来给我,“还有头发没有干,小心吹风感冒头疼。”凤同学摸了一下我半干的头发,便一脸不赞同地看着我。 “我晒晒太阳就好。”坐在太宰治和江户川乱步的中间,按住他们两个的肩膀,“怎么是你们两个来东京?”晚上刚好有个应酬,对面指名道姓想要和我见面,新港方面不放心决定派两个保镖保护我。 我一脸复杂地看着两个似乎需要我来保护的保镖。 保镖一号·太宰治:OVO 保镖二号·江户川乱步:乱步大人超强的! “好歹让伏黑先生过来啊。”我偏头扶额。 “他要去开小惠的家长会来不了,嗯,大家强制性压着他去的。”江户川乱步点头。 远方,在班级门口相顾无言的伏黑父子:…… 伏黑甚尔:啧,小鬼要是你害得我被骂的话,给我小心了你! 伏黑惠:→→ 听见伏黑甚尔要去开小惠的家长会,我一脸理解,“OK,明白了。” “那兰波呢?” “他说东京降温了,不去。” “中也嘞?” “考试不及格被老师抓走啦!” “啊,一个个的,都有事呢。”我头痛地向后一靠,10月是神无月,夜斗去出云开会去了。麻仓叶王也有相应的事情要忙,这个月大家都很忙呢。 “嘻嘻嘻,放心吧春和君,我和乱步会保护好你的,说不定还能派上别的用场呢。”太宰治嬉皮笑脸地凑过来,我弹了一下他的额头。 “算了,你们就当是去吃好吃的好了,本来是想武力威慑一下,让对方别乱来。”我想了一下新来的秘书发给我的资料,是一家意大利船运公司的年轻老总,进取心强想要做出一番事业。 只不过我不知道他为什么看上了立本这个小地方,更别说横滨是小地方中的小地方了 东京,一家眼熟的高级料理亭,熟悉的兰庭。 换上了一身黑西装的织田作之助抱着滚地锦站在门口等我们多时的样子,黑手党和猫的组合看上去有点反差萌。 “啊,织田君晚上干兼职?”我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织田作之助也是业务熟练金牌杀|手。 “是,算三倍加时工资。”织田作之助点头,表示很满意。 “低了,回去再加倍。” “谢老板。” 我不自在地抓了抓脖子,无他,原因在于我这边全都是未成年,应酬也不能喝酒。 “哦!这位就是春和明先生吧。”忽然,从我们后面来了一个过分热情的白发意大利男人,像是怕我反应过来一样,动作非常迅速地我和贴面,“旅游手册上说的是真的诶,立本人会提前过来诶。” 听上去这个白发男人很会迟到的样子。 “初次见面,我叫白兰,白兰·杰索。”拥有紫罗兰色眼睛的白发男人笑得像是狐狸一样,一不小心就幻视了隔壁的晴明。 “春和明,请多指教。”我面无表情地和他握手,当作刚刚的贴面礼没有发生。 而我身后的亲友们一个个对白兰怒目圆瞪,只差怒斥白兰是个轻浮的男人了。 “春和君为什么要留长头发呢?看上去有点像女孩子诶,不过也很可爱就是了。”穿着白色西装的白兰笑容满面地问着我。 “我觉得应该没有人会认错我的性别。”我并不示弱,我留长发我乐意你管得着吗? “明酱的性格一点都不像我认识的立本人呢~”我不知道是戳中白兰哪个点了,白兰笑得花枝招展。 “请不要叫我小明,我们还不熟。”又是一个自来熟,我试图用我的冷脸来打败对方的热情,然而对方差点以二哈的拆家之势把我整崩溃了。 “诶,那等我们熟悉了之后,再来一次吧。”白兰笑嘻嘻地说。 “哇哦,切得好薄哦。”白兰夹起一片晶莹剔透的河豚刺身。 表演台上的师傅熟练地进行刺身表演。 “哇。”白兰小海豹鼓掌。 我看着河豚刺身,河豚火锅,一桌子的河豚宴,我觉得对方想要送走我,桌子上的就是证据。 “春和酱,为什么不吃呢?河豚刺身口感很奇妙呢。”白兰眼神亮晶晶地看着我。 “我不喜欢吃生的东西,天生如此,不好意思。”对那锅河豚我也没胆子下筷子,口袋里的手机界面定格在叫救护车的界面上。但是河豚宴是对方的兴趣,我不好置喙,只好吃点小菜。 白兰知道以后,马上招手让人给我上一份鳗鱼饭,虽然料理亭里的鳗鱼饭放在豪华金箔漆器便当盒里,但是和浅色系的河豚宴一点都不搭。 嗯,这里吃饭是有讲究的,规矩超级多。我拿起筷子夹起烤得外焦里嫩的鳗鱼,不过,我不在乎这里的规矩,只要不被赶出去,那样就有点丢人了。 白兰这人,能处。 唔,但是我有点想看白兰被赶出去会是什么表情诶,那样一定会很有有趣。如果被赶出去了的话,那就带他去另外一家有寿司表演的店吧。 “春和怕吃河豚诶。”太宰治悄悄地我说话,我点头承认。 “因为我不确定我会不会过敏,哪怕是养殖河豚毒素已经降低了许多,几乎是无毒了,不确定的事情还是小心一点比较好。”我侧脸和太宰治说话,同时看见江户川乱步和绫辻行人凝重的脸色。 凤秋人低声询问他们,白兰是否有不妥,如果可以他还是想要为我争取留下这个大客户。 “我不喜欢他。”绫辻行人嘴唇嗫动,几乎没有发出声音,但是凤秋人看清他接下来的口型,京极夏彦,那个超级恶棍。 凤秋人瞳孔微缩,和妖术师有关,还是和妖术师相差无几的人渣? “白兰先生是一个人来东京的,怎么没有看见您的同伴和您一起?”和我这边一大帮子为了显得正式而穿黑西装乌泱泱的一片相比,形单影只的白兰就显得很势单力薄。 “我本来是想要叫小正的,但是一听是来吃河豚,他就胃疼地倒下来了。”白兰无辜地眨巴眼,好像不知道入江正一为什么会胃疼一样,他单手撑着脸,弯眼看着我,“好逊哦,和春和酱一样怕吃河豚呢。” 我,无动于衷,甚至还给自己倒了一杯可乐。 怕死,人之常情。 我抬眼看向白兰,我收回前言,白兰这家伙性格烂得不行。一不小心,又想到隔壁那个白毛了。 “如果白兰先生只是想讨论我吃不吃河豚的话,我想我们可以结束话题了,这个点我还可以到其他店里吃个满意的宵夜。” “诶——不要这么冷酷无情嘛~春和酱,我可是真心想要和你合作啦~”白兰笑得肆意,“不和掌握了大半个立本航海业的你合作才是脑子有问题吧。” “立本在你们欧洲人眼里不是算不了什么的乡下地方么,有什么好在意的。”区区5%的海洋船舶订单,每年的吞吐量也就1点多亿吨,放眼全球不过是沧海一粟。 身上罩着惠比寿的祝福,海运业务一定会很顺利,立本的海运业务都是主动跳到我的口袋里。 “过分谦虚就是傲慢了哦,春和酱。”白兰笑眯眯地看着高马尾少年闻言只不过轻飘飘地投了一眼,那眼神看上去真的是高傲啊,好像在说那又怎么样,你能拿我怎么办。 我看上去很傲慢吗?我眼神询问凤同学。凤同学回了我一个坚定的眼神,完全不会。 “海运并不是千花集团的主业,不过,我把订单全部交给你们来负责也完全没有关系,但是——”白兰拖长了调子,想要吊人胃口。 我,完全不接招,爱来来,不来走。 “呼。”吃瘪的白兰鼓脸,“好吧好吧,我直说。” “千花集团想要进军影视业,我希望能和春和酱合作。” “影视业的话,难道不应该去好O坞?”我很疑惑,我很不解。 “因为人家没信心嘛,想要先在小地方试试水。”白兰说。 你猜我信不信。 但是肉到碗里了,倒掉就太可惜了。 我伸手,“合作愉快。” “合作愉快,明酱~”白兰叫出了我一开始非常抗拒的称呼。 为了钱,我忍。 一餐下来,主客尽欢。 织田作之助:好像不需要他出场。 “明酱明酱,我们明天一起出去玩吧~”白兰不停地叫着我的名字。 “不好意思,明天我要上学。”我婉言拒绝。 “诶,这几天不是学校的运动会么,明酱有比赛吗?我可以去看看吗?”白兰得寸进尺地说。 我想着用什么样的话术拒绝比较好的时候,我听见了隔壁画着梅花的包间门口传来一阵非常做作的倒吸一口凉气的声音,还配合着倒退一步的脚步声,像是遭遇了重大的打击。 我转头一看,哦豁,隔壁的白毛来了。 五条悟一手捂心,一手捂嘴,满脸的痛苦悲伤,像是撞见和小三一起出门吃饭的妻子,这是什么见鬼的比喻啊。 还有你脸上带着那么大一个墨镜,又捂嘴,鬼才能看见你脸上的痛苦伤心。 “春和酱,你居然允许一个我不认识的人叫你明酱,我真的好伤心。”五条悟嘤嘤嘤假哭。 不好意思,白兰给的实在是太多了。 “我也可以给你啊。”五条悟扭着帕子,眼瞅着剧情往三流家庭情景剧场靠近,我伸手阻止了他。 “五条同学今天来这里吃饭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吗?”我看见五条悟穿得还是非常正式的和服,应该是什么内部聚餐,我还是不要耽误他时间了。 “不嘛~现在春和酱才是我最重要的事情。”五条悟笑眯眯地说,“管那群烂橘子去死。”嘴上真的是非常不留情。 而且,夏油杰回去念书考大学之后,五条悟身上的担子肉眼可见的重了起来。我都看见漂亮五条眼睛下面有黑眼圈了。 “明酱,这个不认识的人是谁啊?”白兰忽然开口问我。 我刚想开口说是个认识的朋友那就发现凤同学身上快要溢出来的黑气。 啊这……凤同学超级讨厌五条悟来着,毕竟当年五条悟给他带来的心理阴影比较大。 看着马上就支棱起来眼神亮晶晶的五条悟,我感觉自己左右为难。 啊……该怎么说比较好。 …… 和陷入修罗场的我相比,竹庭门口的彭格列陷入的大概是地狱吧。 “那个是白兰?!他怎么来日本了。”一根伸长的绅士棍一下子就敲在大呼小叫的沢田纲吉脑袋上。 “在高级料理亭里遇见商谈公司业务的人很正常。”reborn一本正经地教育沢田纲吉。 “我就知道你不会这么好心地请我们吃高级料理的。”沢田纲吉嘀咕着,然后马上被恶魔教师给制裁了。 “和白兰洽谈业务的人,看上去都好年轻啊。”沢田纲吉甚至看见了小学生,只不过他们都穿着黑西装让纲吉有不好的联想。 “哼哼哼,没错哦,就是你想的那样,为首的那个高马尾少年是近来关东地区最为炙手可热的黑太子哦。”reborn发出了可爱的婴儿音,“他在横滨去世的老首领的葬礼上上位,当天便迅速统合了横滨市的所有的本土组织。” “原本黑太子的势力只在横滨发展,但是现在关东地区的港口海运几乎都在他的掌握之中,扩张速度非常迅速。” “不论是是手腕能力,还是野心,看上去都要比你强上不少哦。”reborn说着拿出了大锤子,调 | 教了这么久,结果弟子就这? 第104章 第 104 章 如果解决不了问题, 那就解决提出问题的人。冰冷的视线落到了白兰的身上。 白兰:哈哈哈,忽然感觉凉嗖嗖的。 我战术性地看了眼右手手腕上的简约款电子表。 我更喜欢电子表,放着精确度更高的电子表不用,反而去用即便是误差最小的石英表, 这放在电子表跟前也是个废的表。 我不理解。 我也没有收集钟表的爱好。 小章鱼有, 那个钟表馆是它的兴趣。 “我还没有吃饱, 出去再吃点东西吧。”我打算略过这个, 你们两个要是敢再跟我闹一下,我就把你们两个都灭了,懂? 我两个眼刀飞过去。 白兰:我超乖的jpg 五条悟:诶—— “诶, 那我们去点心吧,刚刚周围都是烂橘子, 我饭都吃不下去。”五条悟大猫飞扑勾住我的脖子,喵喵喵地撒娇。 背景音是我在那里说不要压着我的肩膀,你太重了。显而易见的是,五条悟完全没有理会。 白兰看我没有要介绍五条悟的意思却有一份对朋友的纵……容——只见高马尾少年反手卡住身后高个子男生的脖子。 互卡脖子, 以示尊敬。 而且我有小鱼当我的帮手——不停地啪啪啪拍五条悟的脸。因此最后是我卡住五条悟的脖子,一脸微笑地看着白兰。 白兰举起双手,回应无辜的笑容, 他可什么都没有干哦。 “呀,五条先生。”从梅庭跑出来一个看着是侍从模样的人惊讶地看着被我桎梏住, 而且看起来毫无反抗之意的五条悟。 “你好像有事情?”我轻轻地啊了一声,若无其事地松开五条悟的脖子。 “诶——”五条悟不满地拖长声音,慢慢支起身子, 将老长的胳膊搭在我的肩膀上, “就说我有事情, 先走了。” 唉, 我捂脸。真的是,这家伙就不能稍微体谅一下我的身高吗?现在我就感觉自己是座衣架,挂着一件超级重的大衣。 “可是、可是……”那个可怜的小侍从手足无措地看着五条悟,“长老们都还在等着五条大人。” “没有听见我说的话吗?”五条悟脸上嬉皮笑脸的表情消失了,冰冷彻骨的眼神将那延伸无限天际蓝冻结成寒冰,“还是说你直接转告他们——让他们去死!别来烦我!会更好一点。”五条悟病病地歪头笑。 “这、这、”那个一看就知道是从封建家族里走出来的侍从因为五条悟大逆不道的话而惊愕地倒退了几步。 我啧了一声,烦躁地推下五条悟的胳膊,和一个没有什么话语权的小人物有什么好迁怒的。 “如果是因为您的友人……作为五条悟大人的友人,难道不应该更体谅一下——额。”这个可怜的小东西直接被织田作之助按住了脑袋,强行压低那颗过于愚蠢的脑袋。 织田作之助:幸好,赶在老板发火之前动手了。在未来视中,他看见小鱼气到直接把这一片都毁掉了。 淦,这和我有什么关系 “人在说话之前,还是需要好好动一下脑子。”我抱胸居高临下地看都快被织田作之助压到地上的侍从,“不然要脑袋干什么呢?” 小家族出身,只能给咒术界的上等人打杂的侍从又惊又怒,勉力抬头看去那个和五条悟举止亲近的“友人”。 束着高马尾,黑色西装将纤细的少年包裹出一份凌冽的贵气,而锐利的眼神将那份贵气染上了一股几乎要将人划伤,宝剑出鞘的锋利之感。方才他怎么就没有注意到呢。侍从开始后悔了。 站在竹庭门口的沢田纲吉刚好能看见环形大厅里似乎要将那个可怜的小侍从沉到东京湾里的黑太子是如何教训人的。 没有动粗(因为动手的是其他人),话语甚至可以称得上是心平气和,但是你就是能够感觉到那个人话语中的力量。 “看过来了!”沢田纲吉瞪大了眼睛,看见了高马尾少年往他这个方向抬头瞟了一眼,然而下一秒,黑太子就不感兴趣地移开了视线。 梅兰竹这三个包厢成扇形分布,拱卫成一个圆,从包厢里出来的客人都会汇聚到一个环形大厅。而能在此处看见的客人俱是非富即贵的人物,大厅里有座富士山模型,还有供人休憩的座椅,免费食用的零食,环境优美,力求绝不会在任何一个细节上怠慢客人。 “和他废话这么久干什么。”五条悟不满地皱眉,“同情心泛滥了?” 我原来在你的眼里是这么个形象的吗?我惊讶地眨了眨眼睛。 “因为做人要有礼貌,代我给里面的几位老人家问好。”我弯眼笑起来,我弯腰伸手抓起那人的两腮,让他看着我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到,“不想早点死,就别随便咬人。” “听清楚了吗?”我轻声细语地问,看见对方慌乱地点头,我笑了一声,这家伙马上被吓得不敢动了。 我直起身子,笑意被收敛,重新变成面无表情。 “白兰君,那边的那个孩子看你看很久了,不去打个招呼吗?”折腾了一下,我感觉肚子又空了,这种高级料理店如果是看表演餐,就很容易吃不饱。我已经在琢磨着去哪家家庭餐厅点猪排饭了。 “哦,那是纲吉君。”一直乖乖等我处理完人的白兰,眯眼笑着弯腰探身和不远处的泽田纲吉挥手打招呼。看见沢田纲吉身边那个大头婴儿脸上的笑意还加深了一点。 “撒,纲吉快去和黑手党界的新星打招呼去吧——”reborn一脚踹过去,“作为老牌的彭格列家族可不能在这种年轻人面前丢了面子。” “不要啊,超可怕的。而且他刚刚就在笑着吓人诶。”一个踉跄摔出去的沢田纲吉只想抱头鼠窜,“被叫做黑太子什么的,一看就是天生的黑手党……” “你也是天生的黑手党,蠢纲。”reborn一锤子锤过去,成功打出全中。 滚着出场的沢田纲吉被一个带着照烧酱甜味和一丝若有若无海风气息的怀抱接住了。 “黑太子?” “是啊是啊,超可怕的……” 沢田纲吉抬头,刚好就是黑太子接住了他。 年轻的彭格列十代目:吐魂jpg 这是什么漫画女主角的出场?我接住棕色头发的小兔子,无语地挑了一下眉。 “为什么说我超可怕啊?”我歪头,我最近也没有干什么出风头的事情啊,黑太子在横滨蛮低调的,又是什么邪风吹到东京里来。 “请务必告诉我发生了什么。”我微笑。 “他们都说,黑太子现在是统领了关东地区所有港口的最大船东。”沢田纲吉磕巴了一下,我把人扶好,让他站直了说话。 “诶,这样啊。我知道了,我最多是让大家合作一起来挣钱而已啦。”被误会完全是因为横滨风水不好——横滨的船舶远洋公司都有黑色背景,我心下松了一口气。 “还有说,你是天生的黑手党。”沢田纲吉满脸无辜地在我面前说出了禁句。 呜—— “他、他这是怎么了?”沢田纲吉如临大敌地看着捂脸的高马尾少年,尤其是我还发出了似哭似笑的声音,嘴里念叨着要把他们都好好教训一遍,温和友善这几个字认不认识。诸如此类。 太宰治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眉开眼笑的,跟捡到钱似的。 没有同情心的小混蛋。 太宰治捂住被弹了一下的额头,心里哼了一声,如果方才被挑衅的人是他,他一定要让那个人咬住台阶,然后踩住他的脑袋。 如果是天生的黑手党,至少要有这个觉悟才行。 “春和酱~”五条悟搭上伤心欲绝的我的肩膀,“黑太子是什么啊?听上去好帅气哦~”五条悟jk式地双手合十。 “你不出家当和尚,专职去做黑手党了吗?” 我回头对上五条猫猫亮晶晶的眼睛,一时之间分不清对方是不是故意气人的。 “白兰君,五条同学是地道的东京人。”我直接忽略掉五条悟那我老家其实是在京都的自白,“他一定可以带你好好游玩东京大小景点。” 突然就被安排了一只坏脾气猫咪的白兰,神色勉强地说:“我其实可以找纲吉君带我玩——哦哦,工作还有工作。” “明酱,我们可以再讨论一下工作的事情的。” “这种事情完全可以交给秘书来安排不是么。”我在商业这方面从来都是指一个大方向,然后让真正的执行者放手去做,因为惠比寿的祝福,从来没有输过。 因此,我对于自己的认知很清楚,我并没有什么特殊的地方,我依靠的是大家的力量。众人拾柴火焰高,让人发挥各自的能力,合理安排好资源,一般就没有问题了。 “明酱。”白兰可怜兮兮地叫唤着。 绫辻行人嘲讽般,笑了一下,“白兰君和我们的合作还会持续很长时间,不必急于一时,不是么。” 被打断施法的白兰上下打量绫辻行人,随即想起了什么,脸色一僵,又缓缓放松下来。在平行世界里留下杀人侦探这个名号,造成超过千人杀人犯意外死亡的名侦探。 在绫辻行人面前,只有从没有杀过人的好人,才能自在地出现在他的面前。 这个世界的白兰可是什么坏事都没有来得及干,是个“好人”自然是不需要畏惧杀人侦探。 “我们先去吃夜宵了,拜拜~”鸢色眼睛的少年活泼地和环形大厅里众人挥手告别。 “喂,你是哪里被春和酱讨厌了吗?”被抛下的五条悟单手托着侧脸,另一只手戳着白兰。 “被讨厌的难道不是五条君吗?我能给明酱带来利益,明酱更喜欢我吧。”白兰露出百合花般的微笑。 “啊,这家店真大啊。”只是出门找了一下洗手间,就差点迷路的山本武哈哈哈笑着。 “棒球笨蛋,完全是走出去了。”狱寺隼人憋着火气说。 “哈哈哈,我原来想着能不能从院子里穿过去,走到房间外面。” 两个大怨种守护者终于回来了。 “阿武,隼人千万不要在店里面打起来啊。”绝对赔不起。沢田纲吉心说,刚刚才被reborn科普了一下这家历史悠久的日式料理亭,盛放食物的餐盘都是十几万的古董。摔碎一个都是历史的损失。 “克制,一定要克制啊!” …… 我们动作十分迅速,已经到了店外,很快就有司机来接我们。 “哈呼。”我打了一个哈欠,想着白兰还挺好应付的,只是吃个饭,马上就把订单说下来了。 “具体的条款交给椿秘书吧。”我伸了一个懒腰,接着进入加长款的商务车,现在我也能面上毫无波澜地坐这种日常用不到的车了。 新来的秘书小姐姐名字叫椿,是个很有能力的全能型商务人才,目前正在和家里人闹矛盾,身无分文地离家出走,于是被盘星教捡到,考察后推荐进入新港集团。 江户川乱步熟练在车载冰箱里面找出弹珠汽水,选了一瓶没有喝过的口味。 “春和,你身上沾上了照烧酱的味道。”江户川乱步嗅到了甜味,他其实也没有吃饱。 “啊,衣服要拿去洗了。”我皱起了脸,因为像这种价格有点贵的正装要送去干洗店这种设备比较齐全的地方打理才能延长衣服的使用寿命。 “拿回来好麻烦,我不可以扔洗衣袋里面洗吗?” “不行,会皱。”很有经验的凤秋人一口回绝。 “白兰的身份应该有问题,合作的时候小心一点。”绫辻行人捏了一下鼻梁,感觉自己好像浪费了一个晚上来看一朵花枝招展的白花花。 “明显以前是混黑的,再怎么装得纯良,黑的就是黑的。”太宰治眉眼含笑,而且太搞笑了吧,意大利家族未来的话事人居然会是个立本人,这是什么地狱笑话。 大家的情报网都好丰富的样子啊,我在心里感慨,然后继续和江户川乱步讨论夜宵吃什么。 在我感觉这次大单子已经结束了的时候,我万万没想到,后面居然又有我的事情。 “想要《怪同学》的影视改编权?” 怪同学的什么,什么改编权,谁要拍电影来着?谁是大怨种啊,啊,原来是我。 在我一秒回绝之前,椿秘书报了我一个数字。 “可以谈,但是要加钱。” 我一脸正经地表示,春君是谁?谁都不能阻拦我赚钱。 …… 盘星教,外部寺庙之一 “哇哦,这个就是日本的宗教寺庙了吗?”白兰背着背包,脖子上还挂着相机一副外国友人观光客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