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秦始皇直播胡亥玩死大秦》 秦始皇:我大秦……怎么也该有个千年国祚吧? 秦始皇帝二十六年,始皇帝政一统九州。 帝王与他的臣子在宫中庆贺,歌舞喜宴。 一道金光在天上炸开,光芒透过琉璃瓦、丹楹壁,耀得君臣抬手,不得不以袖掩面。 殿外郎官快步进来,拱手行礼,声音沉稳,却能听出音调中微微的颤抖,“陛下!天上有神迹!” 神迹? 可能带来长生? 始皇帝腾地站起身。 他今年已经三十八岁了。 他父亲三十四岁驾崩,他祖父五十三岁驾崩,他高祖四十五岁驾崩,他天祖父四十三岁驾崩。一连四代的寿数都在四五十岁,紧迫感一直压迫在始皇帝心头。 他的大秦才刚一统,许多事情都在摸索,他绝不允许自己那么快就死了! 始皇帝快步走出宫殿,大臣们对视一眼,连忙跟着出去。 天上,一道巨大屏幕铺现,中央是一行陌生的字体,然而,他们却诡异地看懂了意思。 【盘点历史十大败家人物——】 “历史?十大败家人物?”始皇帝仔细想了想,看向蒙毅,“蒙卿,你知道有谁吗?” 蒙毅思索片刻,道:“能在史书留名的败家人物,据臣所想,以往那些国家的亡国之君恐怕都能算,可若是如此,绝不止十位。” 始皇帝不置可否,负手而立,望着天际屏幕。 与此同时,大秦各地,人们不论在哪个地方,抬头看去的角度都是屏幕正面。 沛县。 刘邦嘴里叼着干草,翘起腿儿坐在树梢上,瞧着这一神迹,挑眉:“败家?神仙还喜欢盘点这事?有点意思。” 萧何手里抱着竹简,行走在巷间。感觉着角落里黔首远望天际的目光,或恐惧,或大喜,或排斥,或狂热……他幽幽叹了一口气,“不知道这道神迹的出现,是好是坏。” 走过某棵树下,被石头砸了脑袋。 抬头,便看见好友刘邦从树上跳下来,黑发被风吹得凌乱,“一起看?” 萧何点了点头。 栎阳。 项羽哈哈大笑:“败家?要是真的因为败家上了仙神的盘点,真是丢死人了!” 韩国故地。 张良打开库房,变换所有家财,为刺秦做准备。 眼神中凌着尖锐,“失败者才是败家,我刺秦必须成功!” …… 汉武帝在震撼于神迹现世心情过后,面色顿时有些古怪。 “败家……该不会有朕吧?” 他打匈奴,几乎倾尽了国库。 卫青道:“陛下是为雪耻,为了塑立大汉国魂,怎能以败家来一言概之?” 汉武帝大笑,“不论有没有,朕都从未后悔过倾国之力去攻打匈奴。” 片刻后,汉武帝瘦长的手指轻击着案几。 不过……如果仙神因此否定他,他还是会有些遗憾的。 …… 南宋。 赵构笑道:“这个盘点肯定和朕没有关系。朕虽然时常给金国送东西,但是,朕赚的也不少!” 底下大臣违心地吹捧。 “是啊,国库年年充盈,这盘点必然不会有陛下。” “若是盘点十大富奢之国,陛下定是位列榜首!” “陛下治国有方,为千古明君!” 赵构被捧得飘飘然,心中不知为何,有股驱之不散的不祥预感。 …… 大唐。 李隆基平静地想:“这肯定和我无关——既然有神迹出现,要不改个元?改成天宝怎么样?” …… 明朝。 朱元璋自信满满:“俺老朱家绝对不会出现败家子!” …… 中华上下五千年,八十三个王朝,五百五十九位皇帝所在朝代,无数个时空都出现了这屏幕。 …… “嘭——” 屏幕里烟花炸开,那行字流星般四散划去,银光划亮了黑色背景,慢慢浮现出一道人像虚影。 那是一位帝王,头戴冠冕,一手扯着龙袍欲脱下,另外一只手抱住袈裟。 虚影之前,实质的字体横在中央。 【十,“和尚皇帝”萧衍。】 * 梁武帝萧衍抬头看着天际屏幕,当见到第十名败家人物是他自己时,当场懵逼。 谁? 谁败家? 而且,和尚皇帝是什么意思? 此时正是君臣宴席,还是露天盛宴,梁武帝手下名将韦睿正巧喝了点小酒,见到这个点评,当场踹翻了桌子,“胡说!陛下怎会败家!谁不知陛下生活节俭,常年着布衣,食素食,这都算败家,本将天天吃肉的叫什么?” 他可愤愤不平了。 他们陛下是圣天子!是明君!一手拉拔起梁国,使其强大昌盛,便连经年累月敌对的国家见到他们的军队,都要惊呼“南军百年未有之盛”! 韦睿万分崇敬梁武帝萧衍,内心完全无法接受自己陛下居然被称为败家。 这是污蔑! 梁武帝哈哈大笑,安抚韦睿,“卿不必挂怀,或许是吾日后一统中原,国财众多,便没忍住奢靡之气呢?” 韦睿仍旧愤愤,只是脸上怒容稍淡。 北魏。 宣武帝元恪本已重病,由宫人抬着床榻到殿外,喘|息|粗|重,已是天不假年。但他抬头看见南边对头的姓名时,回光返照似的一下子支楞了起来。 “败家?萧衍?”他也是哈哈大笑,因着病体,笑着笑着又咳嗽,几乎将五脏六腑咳出来。“好啊!好啊!萧衍败家,一个国君开始败家,他的国离国力衰败就不远了,我们魏国还有打败他们的机会!老天开眼!老天开眼啊!” …… 秦朝。 始皇帝困惑皱眉:“谁能告诉朕,和尚是什么?” 而且,皇帝?天下除了他,还有谁敢称皇帝?难道是后世的帝王? 姓萧,非嬴姓赵氏,也就是说…… 大秦亡了?! 传承了多久?周朝八百年,我大秦……怎么也该有个千年国祚吧? 汉武帝:朕也可以明码标价,你看看朕啊!!! 【视频开始动了。】 【那是飘雪的冬日,铜壶漏刻指着四更天,黑夜悬挂着圆月,凉凉月色下,琉璃瓦映闪着冷光。镜头咻地拉近,从微微打开的窗扉处,能够看到一布衣男子在书写着什么,他垂首,瞧不太清面容,镜头一晃而过的是其皴裂的手背。】 始皇帝颇为稀奇:“不是要看皇帝?为何是……”顿了顿,想到有座宫殿的人不可能是黔首,但此人手背开裂,始皇帝顿了顿,“一破落贵族?” 李斯迟疑地回复:“陛下,可能……这人就是……” 诸人震撼。 什么,这是皇帝?皇帝穿布衣?皇帝冷到手开裂?这皇帝得多穷啊! 难道是败家败到穷困潦倒? 【男人微倦,捏了捏鼻梁,抬首看月。那张脸确实是盘点开头的脸,此人正是皇帝萧衍。】 各朝百姓哗然。 这是皇帝? 这除了有间宫殿住,还有下人服侍外,过得和普通百姓也不差多少了。 汉朝。 汉文帝见此,微微一笑,对朝臣道:“此人为帝节俭,想来治下应是政治清明,海清河晏。” 大臣看着他们陛下脚上的草鞋,龙袍破损处的补丁,再想想如今良好的民生,纷纷奉承:“萧帝类陛下尔。” 清朝。 慈禧得意地对左右道:“皇帝做到如此,那真是可悲,不如我一太后。” 她坐在紫檀木的椅子上,头顶打着黄绫罗伞,左右是俩小几,分别放有大果盘。这些新鲜水果可不是为了吃,而是作为香料,清香空气。 极尽奢靡。 左右献媚讨好,嘴上说便是皇帝也不如老佛爷,心里却是嘀咕:这一点老佛爷你不是早就心知肚明了?如今大清的掌权者可不是皇帝,皇帝过得也就和普通王爷差不多。 【接下来,画面里皇帝的行为和这个排行榜简直格格不入。】 【他勤政,四更天就在批阅奏章。】 【他简朴,一天一顿饭,没有肉食,只有豆羹粗食。一顶帽子戴了三年,一床被褥用了二年】 【他自律,不饮酒,不奏乐,五十岁以后就断绝了房事。】 “这怎么看怎么不像在败家啊……” “我猜反转要来了。” 【他还是西汉相国萧何的二十五世孙。】 汉初,萧何望了一眼天上视屏,从府中离去,淋着蒙蒙细雨入宫,冠发皆被打湿。 刘邦已成为大汉皇帝,背对着殿门口,吊儿郎当坐在席上,似乎吃着什么,透过窗口去看天上屏幕,听到脚步声也没有回头。 萧何拱手行礼:“陛下,臣……” “行啦,相国的二十五世孙当皇帝,又不是皇帝萧何的二十五世孙当皇帝。”刘邦咀嚼着嘴里肉食,声音含混不清,“过来坐。” 萧何便过去坐了。 刘邦拍着那青铜鼎,用尖刀戳了一块肉,递给萧何,“来,相国,吃狗肉,陪朕继续看神迹。” 刀尖雪亮,狗肉很香,萧何不太吃得出来香味。 天上视频仍在继续。 【下一刻,情形急变。】 【萧衍开始建佛寺了。】 【佛寺建好后,一国之主抛下他的国家,舍身去寺庙,他出家了!】 【大臣们集体懵逼,好好一个皇帝,怎么就跑去做和尚了呢,还披上袈裟,开坛大讲《涅槃经》、《金字三慧经》。问题是,你自己出家也就算了,这继承人还没定呢!国家大事谁来处理,你好歹给个准话啊!秦始皇就是因为没定继承人,死后秦朝生乱,你难道要重蹈覆辙?】 “嗯?”听到梁国大臣苦着脸商讨时,用他做例子,始皇帝微微扬眉。 没定继承人? 不可能,但凡他有一丝气力,都会让扶苏继位——难道他是突发恶疾暴毙? 还有,秦朝生乱是什么意思? 始皇帝想要知道更多,然而,这个视频终究是在介绍梁武帝萧衍,不以他意志力转移,始皇帝便只能按下不耐,再看下去。 【那些大臣追来佛寺,哭着求着他继续回去当皇帝。“陛下,国不可一日无君啊!还请陛下回宫。”】 【陛下说不回不回就不回,除非你们按照佛门规矩,把我赎回去。】 【有那么一瞬间,大臣们怀疑陛下是不是怕他们觉得打仗费钱,在同和尚合伙骗国库倒出钱来当军资?】 明朝。 “这办法不错!”永乐大帝朱棣眼睛一亮。 他可喜欢打仗了,但是他儿子管国库,铁公鸡一毛不拔,他个当老子的,每次想要打仗,都得千磨万磨才能从他儿子手中抠出钱粮。 …… 唐朝。 李世民眼睛一……还没亮,民部尚书看他翘尾巴就知道他想干什么,板着脸往前一站:“陛下,梁武帝那是国库有钱,臣前些日子开库房,从里面扫出来几只死老鼠,统统饿得面黄肌瘦。” 李世民:“……” 行叭,先不打仗了。 【大臣们去找和尚交赎金,没想到和尚狮子大开口,加到一亿钱才肯放人。没办法,“人质”在他们手里,还死心塌地不愿意走,大臣们只能捏着鼻子认了。】 梁武帝萧衍瞧着视频,臊红了脸,臣子们面面相觑,不知该说什么。 隔壁国家宣武帝元恪用胳膊撑着床板想要坐起来,胳膊不受控制地打颤。他放弃了,他喊人了—— “扶朕起来!朕还能看!” 【大臣们本以为这就是闹剧的终结,没想到,三月刚交完赎金把人接回去上朝,同年九月,萧衍再次舍身寺庙,如果想赎回,还得交赎金,不要多也不要少,明码标价,就一亿钱。】 汉朝。 汉武帝滚了滚喉结,想到国库空虚,心动了,“怎么朕就没遇上这种人呢!朕可以给他建三四百座佛寺!他一天换一个住都行!” 朕也可以明码标价,你看看朕啊!!! 【而后,又发生了两次“舍身”,共花费四亿钱,皆被佛寺笑纳。】 汉武帝:“……” 草! 朕可以!朕真的可以! “明君昏庸,英主垂暮,悲哉,悲哉啊……” 【随后,又亲自讲经说法,不厌其烦地建寺造像,国库里的钱财如水一样哗啦啦地流。在皇帝的以身作则下,全国有四万八千人受菩萨戒。】 【画面里,皇子在寺庙受戒,王姬为投父亲所好,步履纤纤地上了马车,前往寺庙。庶民士人都希望自己能够度脱,以受戒为荣。举国崇佛,皇太子萧纲更是称其父为‘转轮王’与‘飞行圣’。而民众称其为——】 【“皇帝菩萨”。】 “确实是‘菩萨’。”刘备冷笑一声,微微加重语气:“尤其在僧人眼里,说不定他比菩萨还重要。” 至少菩萨没办法给他们钱一亿。 而梁武帝之前朝代的人,还有在梁武帝朝代之后,但对梁武帝不太熟悉的人,看到水幕里列举出来的桩桩件件事迹,皆是大为震撼。 皇帝有点私人爱好很正常,但爱好到这种地步,已经不正常了啊! “佛寺……原来这么有钱吗?那道观呢?”宋朝,韩世忠摸摸下巴,想到军中那群嗷嗷待哺的小狼崽子,脸上显露狰狞。 既然这么有钱,不如让他拿了当军饷。 他韩世忠也学着先人,来个灭佛/灭道! 佛,他们这边不常见,道,他们这边可正崇着呢! 【画面一变,慢慢浮现出天监元年字样,这是萧衍登基后的第一个年号,而后,镜头一飞从上往下俯视着梁朝天下,大地之上,本是只有两三座学校,学子亦是稀少,随着萧衍颁布崇学政策,一座又一座学校拔地而起,渐渐布满大地,学子念书之声朗朗上飘。】 【“要崇学校,定雅乐,教六经,将自魏晋以来浮荡的蛮荒之气清尽。”萧衍坐在龙椅之上,如此严肃地说。】 【是以,国子学中,高门士族子弟摇头晃脑,念读六经;太学之中,下层士族通习雅乐;五馆里,寒庶子弟如饥似渴翻阅得之不易的书籍,雅馆中,更见边远地区异族的身影。】 孔子掂着胡须,含笑点头。 有教无类,此人初登基时,确是欲要做出一番事业的雄君明主。 又想到其后期佞佛之事,视国库之财为粪土,不用于文学,不用于民生,反而一心一意要给佛祖添香油,便又摇头叹息,不免道一声:可惜了。 【曹魏以来,九品官人法盛行,门阀子弟凭借门第可直接入仕,致使朝中庸人碌碌,断绝底层上升之阶,国中唯有死气沉沉。】 【“诏令:士族子弟欲要三十岁之前入仕,需考经学策试,否则只能等而立之年再入官场。寒庶子弟亦可凭借经学策试入仕。”】 【顿时,士族子弟哀鸿遍野,而非豪门贵族的人眼里,有了亮光。】 【无数学子想要往上爬,无数人又被挤下去,拼命努力,拼命挣扎。画面之中已然见不到此前死气。】 【国家,活了。】 “只看前面崇佛一事的荒唐,不免低估了此人。” 刘彻看着画面,不免有些心惊。惊于萧衍的魄力,敢与根深蒂固的士族做斗争,从他们嘴里撕肉——这在前面舍身佛寺的影像里,完全看不出来此人能敢于如此作为。 更心惊于…… 九品官人法究竟是哪个缺德玩意的主意,祸害无穷,竟能让整个国家都如一潭死水。 【随即,更有遣散后宫乐府人员,停止正在进行的封禅礼仪只为不劳民伤财,搜集典籍,抄写副本,为华夏存下数万卷图书典籍的盛举,使民间私人藏书之风行起,推动文化繁荣,文明不绝等等雄举,其帝王之能力与魅力,于当代罕有匹敌。】 “没错!这才是我家陛下!” 萧衍的臣子们纷纷叫嚣。 哪怕是到了此时此刻,他们也不愿相信自家才华卓绝的陛下,在将来会做出那等将家国大业掷于尘埃的举动。 我不信!!! 我们陛下是明君!!! 【但是……该死的但是来了。】 【影像里的色彩从明艳激昂变得灰暗阴沉,昭示不幸。】 【晚年的萧衍出现在屏幕中,他的影像里,双眼再没有年轻时的清明与激情,变得浑浊,布满老气,亦从年轻时的支持儒学,变成了如今的支持佛学。】 【大地之上,学校一座一座减少,取而代之的是佛寺一座一座增多,全国上下空谈之风盛行,往日文治不再,暮鼓晨钟的敲响,好像在为这个国家,这名昔日雄主送葬。】 【兵挫于行间,吏空于官府,粟罄于惰游,货殚于泥木。】 【——为当时写照。】 萧衍愣愣看着未来的自己,看着国家变成了人人忏礼,不务农桑,百姓面有饥色的模样,茫然地眨了眨眼睛,好似无法去思考。 韦睿下意识想要安慰陛下,转头去看时,瞳孔猛然张大。 陛下脸上,缓缓眨下了两行泪。 韦睿心里一酸,想要说些什么,此刻又觉得一切语言都那么苍白无力。 “明君昏庸,英主垂暮,悲哉,悲哉啊……”一声叹息,不知是从哪个朝代发出。 【“咚咚咚——”】 【战鼓响,占据南方的梁朝不甘心只能拥有半壁江山,再一次开始进攻北方的王朝。】 【大将英武,军卒挺拔,看上去似乎能够成功。】 李世民询问左右:“谁来和朕说一说,梁朝这一场,是输是赢?” 很多人都以为后面朝代的人一定能够知道前面所有朝代的所有事情,这是一种误解,现代有庞大的网络,有精湛的器械去考古尚且做不到呢,别说书籍、讯息流通困难的古代。 李世民只知道梁武帝在侯景之乱后死于台城,也知道他没能一统天下,但没有精细到每一场战役都能一清二楚。 都不需要那些武将统帅出面,褚遂良对着天幕摇摇头:“必败无疑。” “哈哈哈,对!正是如此,自梁武帝佞佛以来,梁朝便暮气沉沉,国库存粮稀少,后勤跟不上,他的将士武卒看上去再勇猛又如何呢。” 李世民严肃起脸:“诸君,以史为镜,可以知兴替,我大唐绝不可与梁武帝一般,将教派凌驾于家国大事之上。” 左右连忙起身,行礼:“唯!” 李世民眉开眼笑:“好啦,继续看天幕吧,瞧着也快结束了。也不知道第九个败家玩意会是谁。” 梁国黎庶:等我下辈子,就不用担心像叔父那般,在大街上被王 【毫无悬念,梁国败了。】 【战争场面一掠而过,天幕并未过多投入镜头,而在下一瞬间,是一名将军身先士卒,以八百铁骑冲击建康,其势如破竹。】 【“侯景!侯景!!!”画面中,梁武帝极其无能狂怒,可他再雷霆之怒,再吓跪了一地宫人,也无法阻止侯景攻入建康这个梁国国都。】 【侄子萧正德作为内应,朱雀门破。】 【后,萧正德主动开宣阳门,宣阳门破。】 【孙子萧坚守太阳门,因不恤士卒,致使士卒放绳引敌军登楼,城陷,太阳门破。】 【侄孙萧静,城破被杀。】 【侄子萧渊藻,城破之后绝食殉国。】 【同胞兄弟萧子云,逃匿民间,饿死于显灵寺。】 东汉末年,公孙瓒摇头叹息。 北宋年间,宋仁宗赵祯目露怜悯:“宗室多亡,亲人背叛,梁武帝却也可怜。” “梁武帝本该是最有可能在那个乱世中一统天下,为百姓带来太平的人,可惜啊,民生多艰,百姓又要多过几十年颠沛流离,朝不保夕的日子了。”安史之乱年间,杜甫并不心疼那些宗室,他只忧心那时候的百姓,想来当年乱世中的百姓,与如今乱世中的百姓,也无甚差别,皆是哭泣着挣扎求生。 皆是—— 富家厨肉臭,战地骸骨白啊! 梁武帝却是盯着天幕,一点一点流露出恐惧来。 梁武帝这个人十分重视亲情,善待宗室,曾有宗室意图弑君,他居然也能轻轻放过对方,但天幕暴露出这些未来,几乎是在【赤】【裸】【裸】告诉他,都是因为你,你后期的昏庸,致使梁国衰弱,将军反叛,宗室投诚,亲眷身死! 萧衍死死盯着天幕中的每一刻影像,眼中又是羞愧,又是惊恐,又是无地自容。 “该死的叛徒!” 他听到御史那边有人磨着牙齿怒骂:“萧正德!陛下待你不厚乎!” 萧衍一动不动,没有对此作出回应。他连谋反这种事情都不在意,更别说背叛了。何况,他深深觉得,如果不是自己祸害梁国,侄儿萧正德又怎会为了保命和侯景里应外合? ——因着镜头不多,此刻,他以为是为了保命。 【画面仍在继续,宫门被破,梁武帝萧衍自然也成了侯景的阶下囚,而在此刻,面对国破家亡,自己亦被幽禁的情形,萧衍竟表现得十分超脱,面不改色,神色淡然,好似已学佛学得将生死置之度外。】 明眼人都能看得出来,侯景被萧衍这幅态度激怒了。 御史中丞贺琛心里顿时紧张得一批,生怕自家陛下出事。 就算他日后变成了昏君,那也是他效忠的陛下啊! 想着想着,他又想咬牙切齿去骂萧正德了。 叛徒,最让人不耻! 【侯景冷冷地看着萧衍,也不多说什么,萧衍亦看着他,道:“自我得之,自我失之,夫复何恨。”】 【“真是好佛子。”这个反贼的嘲讽之意,溢于言表。】 【很快,萧衍就发现端过来的饭菜变少了,而且只保障了他正常的衣食住所,凡有所求,皆不应。】 【由此,萧衍忧愤成疾,身体日渐衰弱,而这依然没有让侯景有任何感触,一切待遇照旧。】 【“蜜水……给朕蜜水……朕口苦……”】 【梁武帝虚弱地躺在床上,而这次索求所得到的反应也和以往无甚不同,没有人给他端来蜜水,没有人搭理他。】 【“荷荷……荷荷……”】 【他(呻)(吟)着,口苦唇干,眼中一点一点没了焦虑。】 【昔日明君,最终死于无蜜可饮,干渴而死。】 【最后一个场景,慢慢化为虚无,只留下屏幕原来的颜色挂在天上。】 梁国众人陷入沉默之中。 梁武帝是个对百姓很好的君王。 哦,百姓不包括庶民,百姓一向是指有名有姓的人,商朝时是贵族和奴隶主,春秋战国时是指官吏、士子,到汉朝,庶民也能有姓了,但百姓依旧是权贵是地方豪强的指代。唐以后,百姓方是老百姓。 那什么指代大众认知里的贫苦百姓呢?就是“民”,《春秋》言:民者,暝也。又有后人说,盲其一目以服苦役,因而命之曰民。 所以,别看庶民为了逃避税役,宁可破产也要去出这个家,就以为梁武帝对百姓不好,他治下百姓可幸福啦,庶民破产,百姓所能占有的土地便日益增加。从侯景之乱前十年里,农民暴动高达九次,平均一年一次就可以看出来。 是以,官员、士勋、豪强皆是泣涕涟涟,为这个好皇帝哭丧。 老天何其不公啊,这样的好皇帝为甚要让他落到如此下场呢。 百官擦拭着眼泪,齐齐道:“陛下!如今得天神怜悯,以知后事,正可改之!我等一同勉力,辅佐陛下,共成大业!” 萧衍亦是从位置上走下来,眼底闪着泪光,来到最近大臣的面前:“诸卿,幸得有你们……朕一定知错就改,什么佞佛,再也不干了!” “陛下!!!” 君臣执手相看泪眼,正是圣君贤相之景。 天幕微微抖动,场景消失之后,苍凉的底色好似在嘲讽什么。 * 皇帝下令灭佛,百官随从,再加上有天幕这种神迹出现,一时间下面官吏都不敢欺上瞒下,灭佛运动轰轰烈烈搞起来。 佛像被推倒,寺庙被封锁,僧人被强制还俗,百姓黎庶家中供奉的佛像亦被带走烧毁。 小吏进入寻常黎庶家带走佛像时,四处一扫,倒觉得怪好笑的。 “不是拜佛吗?家里竟同放太上老君?” 又看了一眼,笑道:“怎还有鲍姑?” 这家人左看看,右看看,将家中的佛像、菩萨像全搬过来交给小吏,同时随口道:“俺们哪里有心思管这些,反正都是神,拜拜准没错。” 随后又紧张地问:“老君和鲍姑也不许信了吗?都不给信,我们能去拜谁啊!” 小吏恰好是个不信佛不信道,什么也不信的人,便拧眉:“你们就这么想拜一个泥塑木雕?” 有用吗? 这家里大多数人都是憨憨地笑。 唯有家中一小儿,天真无邪地开口:“你的祖没有和你说吗,我们这辈子受苦,多拜拜神佛,下辈子就能过上好日子!我每天都有拜哦,佛祖也拜,老君也拜,土地神也拜,鲍姑也拜……等我下辈子,就不用担心像叔父那般,在大街上被王杀死啦!” “还有!陛下死之前都想喝蜜水,蜜水是不是很好喝啊?”小孩儿舔舔干燥的唇。 我都没喝过呢,多拜拜神佛,下辈子我也能喝上蜜水吗?我不贪心的,一罐水放小小、小小、小小一匙蜜,小指头那样,不!半个小指盖那么多就好啦。 魏文侯/魏武侯:这种败家玩意哪来的啊 谁可怜? 是一生中时刻有蜜水吃,只在临死前没有蜜水润喉的梁武帝可怜? 还是终其一生都没吃上蜜水,活得太苦,只能怀揣着一丝期盼,等待下辈子过上好日子的黎庶可怜? 天幕没有过多评判,祂仅是传天音—— 【梁国国主昏庸,不爱黎民,不惜江山,过大于功,今怜民众愁苦,特许梁国民前往他朝,谋求生路。】 【现,允许除梁国外其余朝代,各国君主发言,由梁国民自选前往哪一朝代。若不想前去,亦可留在本国。】 【规则一:发言只允许与招揽民众有关,不得超过五十字。】 【规则二:请谨慎发言,天幕将会追踪民众将来五十年的生活幸福程度,倘若过得比梁国差,将惩戒国君及致使民众过得不好的祸首,惩罚内容将从以下随机择选,不限于一项:绝后、无财、声名狼藉、家破人亡、衰老、减寿……想要借此祸害政敌的人,若是自信能瞒过天幕,大可一试。】 【三十息后,请各国君主发言。】 天色都好似阴森下来,小吏不自主地一抖身。 原来……被评选为败家人物还有惩罚? 这惩罚可比什么减寿、绝后更让一国之主绝望啊,减寿、绝后这些只是惩罚于个人,可国君败家,祸害的可不只有他自己,多少人因为他而门殚户尽,倾家破产,那这些人怎么办呢?你拿命来赔?你那一条命有多尊贵,能赔给千千万万户?你配吗! 可夺走他的民就不一样了,没有民,谁给皇帝这个大地主耕地,为他提供吃食?谁给皇帝这个大地主当兵,守护皇帝的家产?没有民,你这个皇帝去哪儿奢侈,去哪儿万人之上,去哪儿显示你高贵的地位! 这可比杀了他还难受。 梁武帝本人听到这个消息,更是僵立在原地。 怎么会这样?不都说过而能改,善莫大焉吗?朕都打算改了啊,天神怎么连改过自新的机会都不给朕! 而其他朝代,自认为有资格的皇帝,都快乐疯了。 什么是民,民就是人,一个国家人多才能强大!人多,耕地也多,税收交上来自然会变多!国库钱粮充足,国家方是富强,有为君主便能用这些国库去做更多利国利民的事。 至于梁武帝本人怎么想……关他们鸟事!快快快!抢人啦! 三十息之后,天幕立刻浮现出一条又一条字迹。 ——人们之所以把其当神迹,便是因为天幕居然能让不识字的人在看到天幕字体时,自然而然就懂其意思。 【汉文帝:多的不说,田租十五税一。】 【汉吴王:吴国地广人稀,缺人种地,可东煮海水为盐售卖,是以三郡五十三县不必交赋。】 【秦昭王:在我秦国,斩获敌人“甲士”一个首级便可升成公士,获田一顷、宅一处、仆一个。一亩地收成多是一石到两石粟,十二税一。】 【唐玄宗:黄、小、中、丁男女及老男、笃疾、废疾、寡妻妾当户者,各给永业田二十亩,口分田二十亩。】 【宋仁宗:历朝历代皆有宵禁,唯我圣宋因百姓生活富足,有余钱通宵达旦地玩乐,欢迎梁国黎庶到来。】 【春秋越王:寡人对天起誓,男子前来,赠二壶酒,一犬;女子前来,赠二壶酒,一豚。】 【唐太宗:刚开国不足三十年,田多人少赋税低,粟价:贵者斗值五钱,贱者斗值三钱。】 …… 一条又一条,密密麻麻,看得黎民百姓目不暇接。 梁武帝面色苍白,身体气得直发抖。 这些王八蛋!趁火打劫! 可他拦不住—— 拦不住那一声声高呼要去哪个国家的声音,拦不住那一只只高高举起,要做选择的手。 那些黎庶一个个踮起脚尖,伸手竟是想要触碰天幕。他们高声呼喊:“我要去——” 小吏所在那户人家,也急急忙忙收拾行李。 说什么人离乡贱,笑话,他们在自己家乡就不贱吗?小庶民能做什么选择,哪里能活就去哪里! 小孩儿结结巴巴:“祖!老君像和鲍姑像还没有带!” “哎呀!还带什么神像啊,傻孩子,要拜就拜天上这个,这才是能救我们的真神!快走快走,晚了可能就走不了了!” 黎庶化作一颗颗白光,从梁国大地飞入天幕,又通过天幕来到其他世界。 梁武帝扑到地上,敲打地砖:“不!回来!快回来!不——啊——” * 宋朝。 宋仁宗赵祯得知人口一下子添了七百万,笑得嘴都歪了,更注意到天幕上自己所发出的话语,最前面带的字是“宋仁宗”,鼻子一酸:“仁啊,没想到朕的谥号居然是仁。” 仁可是美谥啊,不枉费朕待人待事都十分和气,一辈子都没和人红过脸……这个谥号,是对朕一生的赞扬! 他抬起头去看天幕,期待地等着下一个盘点。 历史十大败家人物,这才盘点了第一个,接下来还有九个呢! 然而一直到第二天的同一时刻,天幕才又有动静—— 【九,魏惠王魏罃。】 【视频中,先露出一张人脸。】 魏文侯:“嗯?这不是我吗?但我不叫魏罃啊。” 【先出现的这个人的一生,在视频里极速闪过,仿佛有谁在拿手拨动,走马观花。最后,这个人死后入棺,视频右下角“啪”地盖戳,‘魏文侯’三个红艳艳大字如同印章般竖在那里,而魏文侯生平功绩,便是使魏国成为战国时期第一位霸主。】 【具体一些,就是:任用法家李悝进行变法,任用吴起创立魏武卒,秦国西河地区被他抢了,齐国被打得只能求和,楚国中原北部的领土全被夺走。】 【随后,又出现一张人脸。】 魏武侯:“嗯?轮到我了?” 【和之前一样,此人一生同样是走马观花,死后视频在右下角盖戳——魏武侯。此人生平功绩就是使魏国稳住霸主之位。】 【具体一些就是:秦国被打得三十年不敢东出,齐国西北边境的屏障灵丘失陷,楚国的膏腴之地大梁被占去当了魏国都城。】 魏惠王魏罃动了动嘴唇,胡子也跟着动了动。 他眼中蕴含着激动。 说完祖,说完父,就该轮到我了吧? 果然…… 【一个与魏文侯、魏武侯有五六分相似的男人出现在视频中,华服,豪车,每做一个动作,都透露着脱不掉的奢靡之气。】 【他撩开薄薄的幔帘,倚靠在车轼上,带着炫耀意味地对另外一辆车上的国君说:“寡人国虽小,却有宝珠十枚,径寸大小,可照十二乘车……”】 【他傲然地,不屑地,轻慢地:“齐为大国,又有何宝?”】 魏文侯捂住心口。 魏武侯手指颤抖。 “他他他——” 这种败家玩意哪来的啊!当年该不会是抱错了吧!他旁边车子里那个一直端坐,浅浅微笑,不卑不亢的齐侯,就挺像我的种! 秦孝公:麻麻,天上掉馅饼啦! 负责创业的一代,负责守成的二代快气死了,而身为负责躺平享受的三代——魏惠王魏罃,看到天幕中自己在炫耀国宝,半点自省心思都没有,反而洋洋得意:“吾说得有错?可以守住如此宝珠,莫非不能彰显吾国力之强盛?” 【画面一转,出现新人物——】 【卫鞅。】 【卫鞅是卫国人,因着国弱家衰,前往强大的魏国寻求施展才华的机会,于魏相公叔痤门下做一家臣。】 天幕所在世界里,卫鞅已在公叔痤门下,听得天幕提到他,放下手中刑名之学的竹简,高兴地来回踱步。 能上天幕者,必在史册中留下浓重一笔,就像那梁武帝,尽管留下恶名,却也证明了自己的能力手段。一个昏君祸害国家,可没有明君祸害国家来得严重。 不过…… 卫鞅眉头一皱,谨慎地拿上财物贴身,匆匆离开府邸。 万一天幕暴露出来不妙之事,他也可提前逃离。 同一时代。 秦孝公感慨:“能让天幕特意点出来,此人必有大才——魏国真是撞了大运,能得到如此人物辅佐。” 尽管上了败家盘点,证明魏君没有抓住这一机遇,有人才却不会用,依然让魏国衰败,但魏君又不傻,这些事情还没发生,盘点结束后承诺作出改正,拉拢人才之心便是。 唉,看来魏国要出一个三代霸主了。 想着想着,他又好奇:“不知此人有何成就?” 【画面在渐渐进行,一个国君身影正下令自全国寻访有才能的人,而卫鞅得知这个消息,通过一人的帮助,见到了国君。但或许是以卫鞅的视角来展现,全程只能看到国君的履、衣裳、下颔,看不清其面容。】 【国君一见卫鞅,就询问他:“寡人该如何作为,方能使寡人之国重回霸主地位?”】 重回霸主地位!妥了!此人肯定是魏惠王魏罃! 魏文侯把即将吐出的血又憋回去,欣慰地说:“倒不算不可救药,还知道要挽救魏国,这孙子或许并未吾所想那般昏庸无能,许是有心挽回,却无力回天。” 魏惠王魏罃也很高兴。 寡人就说!寡人就算败家,也定是深有苦衷!不过……怎么感觉天上那国君声音有些陌生?若干年后他的声音还有变化? 不管了!反正他确实是个明君,他有心救国! 秦孝公则是心旌搖惑。 奇怪,怎感觉天幕上的声音十分耳熟?在哪听过来着? 魏国及其他国的人才看到魏惠王这么问,惊喜得齐齐抬头,目光火热。 败家?他们不在乎!有才能的人都有傲气,自认为自己可以把国君从歪路上拉扯回来,他们更在乎的是国君能不能用他们,愿不愿意用他们,魏君如此求贤若渴,而且一见面就暴露出自身底线,要让魏国回到霸主地位,可以说,谁能说服他自身学识可以助他成功,他必会重用! 战国各国顿时人心浮动,思索着要不要去魏国一展才华。 而就在这时,视频变动—— 【此次面君,卫鞅对着君王大谈尧、舜的治国之道,但君王听得直打瞌睡,卫鞅无奈离去,君王鼾声迅速停息,视频里,其的声音没有半点睡意,对着举荐卫鞅的人表露不悦:“这种无知愚人,你把他带来见我做什么呢?”】 主持了魏国上一代变法的李悝微微摇头。 尧、舜是圣君,可尧、舜以“德”治天下,并不适用于此番大争之世啊。 不过,天幕将此人提出来,此人定非浅薄之辈,想必他只是在试探国君需要何等学识。 【果然!】 【卫鞅没有放弃,他请求帮助他的那人再次帮助他,带他去见国君,国君实在太需要贤才了,沉吟过后,仍是决定见一见这愚人,看他能说出什么来。】 【第二次,卫鞅向着国君大谈禹、汤、文、武的治国方法,这回说的是王道,这一次,国君微微颔首,似乎有些开始正视卫鞅了,但国君仍旧表达了自己的想法:“禹、汤、文、武之道确实很好,却非吾之急需。”】 【因着这次面见留下的印象很好,国君决定给此人第三次机会,而这一次,卫鞅为国君讲了春秋五霸的治国方法,这其中就包括了国君的祖先,国君听得十分入神,有采用这‘霸道’之法的意向。】 如果用现代话语来表述,就是…… 第一次,卫鞅说:听我的!我能让你得诺贝尔奖!国君觉得这个人好高骛远,不喜欢他。 第二次,卫鞅调整思路:听我的!我能让你成为知名教授!国君觉得这是一个目标,但现在谈这个太早。 第三次,卫鞅彻底明白了:我有办法辅导你成为高考状元。国君:“!!!”就你了! 【于是,就有了第四次见面,第四次时,卫鞅开始与国君大谈特谈‘霸道’,二人交谈数日也不觉得厌倦。】 【镜头瞄准国君膝盖,却原来,国君听得兴起,膝盖竟不知不觉在席上移动了数尺。】 “快!快去魏国!” 那移动的膝盖仿佛松枝上不知不觉落下的雪堆,惊起树下受惊的兽。 各国人才非常明白机会不可失,晚别人半步可能连口汤都喝不上的道理,迅速收拾行李,赶车前往魏国。 从天幕里能看得出来,魏君是个必然会有一番作为的君主啊!他有自己的见解,不会被他人左右,有自己的气度,就算觉得面前人没有才能或者才能与自己不相合,也愿意宽容地给予多次机会,而且,他是真的—— 求!贤!若!渴! 君择臣,臣亦择君,君主想要能臣,能臣也想要一个可以让自己尽情施展抱负的君主啊! 现在,魏君罃就是这种君主!快冲啊!一个国家只能有一种声音,想让魏君重用自己,共谱君臣相得佳话,就要用抢的! 手快有,手慢无! 什么?这是卫鞅的明主?哦,只要他们比卫鞅快,这明主就是他们的了。 ……等等,卫鞅现在在卫国还是在魏国啊?不管了!赌一把! 战国大地上,各处都出现车马狂奔,天幕中,已在播放君王任用卫鞅后,给自己国家带来的成果。 【国民面上满是笑容,路上遇到失物也绝不会据为己有,山林中盗贼渐渐消失,家家谷仓富足,城邑中治安大定,再无好勇斗狠之事,国民踊跃参军,国家日益壮大。】 【国君对于卫鞅这个功臣也半点不吝啬,足足封给他十五座城邑。】 【国家强大后,此国君也一雪前耻,打败了曾经欺辱过其国的……魏军。】 和卫鞅同一时期的所有人:“等等???” 打败了……谁? 【终于!在经过长久的画面播放后,这国君终于能看到脸了。】 【卫鞅对着拼尽全力支持他变法的秦孝公嬴渠梁,感动地说:“公如青山,我如松柏,粉身碎骨,永不相负!”】 吃瓜吃到最后,发现天上掉馅饼的秦孝公:(⊙o⊙) 魏惠王:“你们这些大贤者肯定也喜欢这么大的园林,这么多奇 正在打包行李准备前往魏国的人才:“……” 已经在半路上的人才:“……” 已经踏入魏国国都的人才:“……” 已经坐在魏君面前侃侃而谈的人才:“……” 居然找错人了?! 不对啊,怎么会找错人呢,一开始卫鞅不是在魏相公叔痤门下吗?然后不就转画面去见君主? 【后续视频揭露一切。】 【回到卫鞅未见君王之前,公叔痤再一次出现在镜头下时,脸上已满是病气,哪怕魏王来探病,他也没办法爬起来拜见了。】 【此时正值严冬,魏王踏着大雪入门,抖抖斗篷,抖抖身子,头发中夹杂着的雪粒也被拂了下来。】 【他坐到公叔痤床前,询问过病情之后,便忧心:“若你有不测,这个国家要怎么办呢?”】 【这一刻,公叔痤垂垂老矣的眼睛亮了起来,他趁着自己还没病死,忙不迭对魏王说:“我府中有一中庶子,公孙氏,名鞅,自卫国而来,虽年少,却有奇才,望大王能够重用他,让他去治理你的国家。”】 【很明显,魏王不以为意。于是,公叔痤简单粗暴地说——】 【“大王你如果不愿意重用他,就一定要把他杀了,不能让他踏出魏国国境。”】 卫鞅脸色一变,迅速在泥里打了个滚儿,抹脏脸面,逃出魏都。 秦国,他要去秦国!这魏国不能呆了! 魏相府邸,公叔痤也是脸色一变,撑着病体吩咐左右:“快!快去找卫鞅!绑也要绑过来,不然就迟了!” 【“好,我答应你。”】 【魏王答应得好好的,公叔痤死后,他却没有履行诺言,虽没有重用卫鞅,却也没有杀死卫鞅。卫鞅在魏国,一无人脉,二无施展才华之地,正忧愁间,听到秦国招贤令,便决定过去看看。而魏王,早把卫鞅这个人抛到脑后。】 【而且,由于失去卫鞅这个人才,魏国从一代霸主地位,沦落成被曾经的手下败将欺负。】 【其——东败于齐,西丧秦地七百余里,南辱于楚。】 各国人才:噢!原来是这样子啊! 唉,还是天幕之前太有欺骗性了。 于是—— 某人才收拾完行李后,直接出发,前往秦国。 尘烟滚滚之中,“吁——”一辆马车紧急刹车,又在驭者高超技巧之下,转换方向,再次狂奔,这一次,目标是秦国! 已经在魏惠王魏罃面前的侃侃而谈的人才,略作停顿后,若无其事地继续讲述自己的行政理念和针对魏国的国策,魏罃心里宽慰,以为自己虽留不住卫鞅,至少还能留住面前这个大才。然后,大才讲完出宫后,魏罃就听说这人动如脱兔,当街抢了一匹马冲出城邑,士兵都没来得及阻拦。 魏罃:“……” 不久之后,得到大量人才投靠的秦孝公:“谢谢!谢谢啊!” 后面,随着视频深入,秦孝公发现自己真得给魏惠王磕头作为感谢,不磕实在良心不安。 一个卫鞅已经让秦国起死回生了。卫鞅之后,又有张仪辅佐秦孝公之后的下一代秦王,视频里一手连横之计,先败楚、齐,再使韩赵魏三国衰微,秦在其中偷偷发育壮大,因着张仪,魏国不得不割让河西给秦国;因着张仪,楚国与齐国交恶,楚国黔中的土地还被他拿去归与秦国;因着张仪,秦国才能积蓄力量,东出函谷,蚕食天下。 这么好的人才哪来的呢! 感谢魏国!感谢魏惠王魏罃!要知道,张仪原本是魏国公族啊,虽是庶支,却也是个正正经经的魏人出身。若非在魏国不得重用,又怎么会跑去秦国呢。 然后还有秦将魏章,嗯……看那个“魏”字就知道原来是哪国人了,魏章在秦楚之战中,一举歼灭八万楚军,俘虏了包含屈原他爹屈匄在内的楚国七十余名将领,为秦国占领汉中,战功显赫。 而如此名将,之所以弃魏来秦,也是因为在魏不曾受到重用,籍籍无名,一到秦便大放光彩。 ——此人同样是在魏惠王时期离开魏国,去往秦国。 再后面……哦,这回不是秦国得利了,是齐国,被后世人誉为兵学亚圣的孙膑,在魏国,在魏惠王魏罃眼皮子底下被人冤枉,处以膑刑和黥刑,然后,孙膑逃到了齐国,助齐攻魏。 这里不能说明魏惠王没有识人之明,他压根就没见过孙膑,但他没有看出臣子是捏造的罪名,或者看出了,却不在意,亦可视其为魏失孙膑的缘由之一。 若非孙膑在齐,齐也无法打败魏,俘虏魏太子申回齐国。而魏国实力也从此衰退。 齐国,齐威王:(⊙o⊙) 齐威王:“谢谢!谢谢啊!” 感谢魏惠王魏罃送来的兵学亚圣! 魏文侯与魏武侯数着这些流失的人才,心都在滴血。 普通人才也就算了,你看看你都干了什么! 看看商鞅,一手扶起快到灭亡边缘的国家,使它打下厚实基础,拥有争霸天下实力,这种千古奇才,你“biu~”一下扔了! 看看张仪,是合纵连横,将各国操弄与股掌之间的“连横”啊!你又“biu~”一下扔了! 还有魏章,从视频来看,那可是那个时期里响当当的名将了!你又“biu~”一下扔了! 还有兵学亚圣……圣啊!能用上圣这个字,能是普通的人才吗!你又……算了,魏文侯与魏武侯已经不想多说了。 魏国就是因着魏惠王流失了那么多人才,才从霸主走向衰败,自此一蹶不振。 【魏惠王晚年,亦开始自省,发布招贤令,广纳贤才,这吸引来了邹衍、淳于髡,还有……孟轲。】 【孟轲其人,被尊称为孟子、亚圣,与孔子并称“孔孟”。】 看到这里,魏文侯与魏武侯就觉得不好了,找巫医避免心疾突生的找巫医避免心疾突生,找帕子接血的找帕子接血。 【然后,魏惠王是这么重用孟子的——】 【背景:孟子见魏惠王。】 【地点:魏惠王的私家园林。】 【事件:魏惠王本人在欣赏鸿雁麋鹿这些奇珍异兽。】 【对话……】 【魏惠王:“你们这些大贤者肯定也喜欢这么大的园林,这么多奇珍异兽吧,不然怎么一直在看它们?”】 “噗——” 朱元璋一口茶水喷了出来。 他过《孟子》,知道书籍原话是“孟子见梁惠王。王立於沼上,顾鸿雁麋鹿,曰:“贤者亦乐此乎”,万万没想到,转成视频是这种效果。 魏惠王这也太敢说了吧,这和对着宋濂说:“你如果真的略无慕艳意,怎么可能对同舍生的衣着打扮记的那么清楚?”有什么两样。 你这是招贤吗?你这是结仇吧!你看不出来孟子盯着你豢养的那些禽兽,是在心里想怎么劝谏你不要玩乐吗! 刘邦:我大汉亡了?! 孟子此时还不在魏国,并且正在用餐。 六七十岁的老人了,听到天幕上这话,差点没把手里的木箸掰折。 虽然自己一直在努力游说君王,但魏国……要不还是不去了吧?魏君缺的不是仁义礼智信,他可能缺的是一个脑子。 说是这么说,食物的热气与日光混杂,蒸腾其上,却无法掩盖这位老者慈和又坚定的眼眸。 他用手绢擦拭唇角,打来清水净口、净脸、净手后,命人备车。 驭者扶他登车,为他放下帘幔时,习惯性发问:“叟欲往何方?” “大梁。” 驭者猛地抬起头:“魏国国都?叟欲见魏君?为何?” 他在将来都那么说你了! 孟子眉眼间仍是温和之色:“天幕此举,魏君失人心,魏国必将有乱,吾往魏国,欲救国人。” 驭者质疑:“叟有军队乎?有三千弟子乎?有勇武之力乎?” “吾不过一老叟而已。” “既是如此,叟何以救魏国?” 孟子笑了起来:“富贵不淫之心,贫贱不移之志,威武不屈之节。” 能救到人吗?孟子不知道,但一名儒者,怎么能在知晓一国生乱的情形下,还无动于衷? 儒的核心……是“仁”啊。 * 魏国确实不太稳当。 首先能看出来的,就是人才流失严重。 魏惠王如果短命也就算了,问题是他足足活到八十一岁。有的人超长待机成为战国大魔王,有的人超长待机就为了给人证明一下我家家业能被我败多久。 总之,没有人想等个几十年,拼一拼魏国下一任国君是不是明君。 随后,魏国宗室就开始不老实了。 既然魏罃威望大受打击,那他们是不是可以…… 在这个时代,宗室被称为卿大夫,能养门客,能得封邑,能在自己的封邑上设立军队,假如想要谋反,那真的是万事俱备,只差选定动手时日了。 孟子来到大梁时,这个国都刚经历过一场叛乱,作乱者乃魏公子卬,听闻魏君被其逼得出逃,叛军遍寻不得,公子卬自然是迅速上位,成为新一任魏君。 公子卬……或者说,新任魏君卬听闻孟子前来,当即前往郊外迎接,学着昔日魏文侯,对孟子行师礼。 接下来如何安抚国民,如何亡羊补牢叛乱带来的损伤,那就是新任魏君和孟子还有大臣们需要操心的事了,其他国家只负责吃瓜。 秦孝公就觉得这个瓜特别大,特别香。 “嗯?魏国的人才跑了不少?” “啧啧,公子卬直接叛乱,我是没想到的。” “说起来魏君罃到底跑去哪里了?听说是他的心腹大臣季梁护着他跑的,不知道是去了哪里……难道是赵国邯郸?” 这个时代,国君出逃不是什么新鲜事,多的是国君逃亡后跑去其他国家,从那个国家借兵攻回国。秦孝公并不意外魏罃会跑,他只是很好奇,这人能跑去哪。 就在这时,下人来禀报,说是又有贤才前来投奔。这些时日里秦孝公已经很习惯时不时有贤才过来了,他发现最合他心意,交谈最火热的还是卫鞅,或许这就是青山松柏,命中注定吧。 但尽管如此,秦孝公对每一个来秦的贤才都非常礼遇,并不因为人才多而傲慢。 “快快请……不!寡人亲自去迎!” 秦孝公起身,快步走出去,却在看到“贤才”时,表情逐渐呆滞。 “魏罃?!” ——托天幕的福,他以前没见过魏惠王,现在也记住了魏惠王的脸。 是的,来者居然是他以为会去赵国的魏惠王魏罃。 对视上之后,秦孝公…… “你怎么来秦国了?” 懵逼,呆滞,完全想不通。 魏惠王:“你不是在招贤吗?” 秦孝公:“对。” 魏惠王:“所以我来了。” 秦孝公:“?” 魏惠王:“我可以帮你招揽贤才,如果你不放心,招揽过来后,我可以先把贤才侮辱一顿再送到你那里,保证你用得放心。” 秦孝公一把握住魏惠王的手:“走!里面说!” 这些话……当然是开玩笑的,不论是秦孝公还是魏惠王心里都清楚,魏惠王之所以能吸引来人才,靠的是魏国,而不是魏惠王的个人魅力,但秦孝公还是决定收留魏惠王。 把一个敌国的前任君主留在手里,说不定什么时候就派上用场了呢? * 第二个视频播完,又过了一天,才到第三个视频。 【八,季汉后主刘禅。】 刘邦喃喃重复:“季汉?” 脸上没有一丝笑意。 季为末,季汉,就是最后的汉朝的意思? 我大汉亡了?! …… 谁?刘谁? 刘备瞪大眼睛。反应过来后,嘴角下撇,闷闷不乐。 诸葛亮摇着羽扇,慢悠悠走进来:“主公为何不乐?” “军师,你说阿斗这孩子,怎么就上盘点了呢?” 还是败家人物的盘点。他从编草鞋起家到和孙曹三分天下,积攒下这点家业,他容易吗他? 刘备低下头,捏了捏自己松弛的大腿肉,叹气:“我若无法兴复汉室,便要看下一代,可阿斗……” 诸葛亮跪坐到刘备对面,俊眼含笑:“主公莫要心急,败家也分数种,或如梁武帝,挥霍国库只为私欲,或如魏惠王,傲慢自大,不识人才。可无论是哪一位,都非是平庸无才之辈。而少主如今年岁尚幼,倘若是喜华服美饰,飞鹰走犬……” 诸葛亮羽扇一顿。 怎么感觉……这形容很耳熟? 刘·年少时好华服美饰、飞鹰走犬·备咳嗽一声:“我懂军师你的意思,我们继续看天幕吧。若是能改,我让阿斗改掉。” 天幕—— 【“呜呜呜,相父,你去世之后,我要任用谁啊?”】 魏惠王:诶?这话怎么这么耳熟? 【画面里,是一个圆脸小胖子跪坐在老者床前,一边抹眼泪,一边问。】 【老者喘了喘气,告诉他:“臣若有不测,军国大事可交给蒋琬。”】 【“呜呜呜呜,好……”】 【这一次,老者没死。但不久后,老者便身死五丈原了。】 【再然后,小胖子真的就按照相父说的,把军国大事全交给蒋琬,任命其为尚书令,不久又加行都护、假节,领益州刺史,再升为大将军、录尚书事,封安阳亭侯,自己则是乖乖当一个吉祥物。】 【数年后,还是病床,还是那番对话,唯一不同的是,这回病床上躺的不是诸葛亮,而是蒋琬。】 【“呜呜呜呜,蒋公,你去了之后,我可以任用谁呢?”】 【“咳咳咳,臣觉得……咳咳,军国大事可托付给费祎。”】 【“呜呜呜呜,好……”】 【小胖子再次毫不犹豫地任用费祎,于是费祎也总览军政,守尚书令,官至大将军。而他自己,继续当个‘政由葛氏,祭则寡人’的吉祥物。】 刘备疑惑地说:“阿斗不是做的很好吗?” 对自己有着深刻认知。多好一孩子!我不行,我就不上啊! 刘备/诸葛亮:孩子不打不行! “懂得放权算什么败家啊!” “呜呜呜呜,这要是我儿子多好!” 前者是魏文侯,后者是魏武侯。 尤其魏武侯,盯着天幕抹眼泪。 他儿子丢了那么多人才,他好心疼啊,他自己都没丢那么多!如果他儿子是刘禅那样的就好了,听公叔痤推荐卫鞅,就老老实实用卫鞅,到时候腾飞的就会是魏国,而非秦国! 刘禅怎么就不是他儿子呢! 等等!我有个好主意! 魏武侯摸了摸嘴唇上方的胡茬,脑中灵光一闪:“来人!寡人要给公子改名!不叫罃了,改叫‘禅’!” 至于换个继承人……别闹,这个继承人虽然有这样那样的毛病,但从他能成功当上国君,还一直没下台,没发生国民【暴】【乱】,就能看出来是瑕不掩瑜。换个上去,指不定是什么玩意呢。 * 唐朝贞观年间。 唐太宗李世民拍拍儿子李承乾的肩膀:“承乾,耶耶不是让你全学蜀后主,但这舍得放权,听一听臣子的忠言,这国家才能长久。” 小太子忙从席上起身,拱手行礼:“儿谨记!” “这孩子在我面前怎么这么紧张?我很吓人吗?”李世民小声嘀咕一下,复又用正常音调:“比如你大伯,当年他如果愿意虚心听取魏征的意见,找机会一刀把我砍死,他不会有今日,我也同样不会有今日了。” 他是说得无所顾忌,可把李承乾这孩子吓得脸色惨白了。 现在在李世民手下做事的魏征听到这话,当场不客气地反驳:“陛下,臣未曾直说动刀兵,臣不过是劝息王莫要忽视陛下功高,应当早日为计!” 李世民笑骂一句:“你这滑头,委婉地说要息王杀我,就不是劝他杀我了?” “陛下是尧舜之君,有雄才伟略,若为敌人,后患无穷,臣在息王手下做事时,自当为主计,劝谏息王动手,又有何错?” 划重点,尧舜之君,雄才伟略。 李世民被哄得可开心了,又瞥一眼僵立未动的李承乾,心里琢磨着儿子到底有没有领悟他话里的意思。 有本事的时候当然可以大权独揽,但没本事的时候就要舍得适当放权,听取别人的建议。 当然,李世民对自家大儿子还是很有信心的。 这么简单的道理,他儿子一定没问题! * 明朝。 永乐大帝朱棣眼底尽是轻蔑之色。 “刘阿斗,优在放权,不胡乱指挥,缺亦在放权,若信了能臣便是齐恒公,若信了小人,便是宋徽宗。” 以前还好,相父给他指:你信蒋琬! 他乖乖点头:我信蒋琬! 蒋琬也给他指:你信费祎。 他乖乖点头:我信费祎! 费祎继续给他指:你信陈祗! 他就信陈祗,任其尚书令,并加为镇军将军。陈祗死的时候,他还哭得眼泪鼻涕一起出来了。 但……一个非常严峻的问题出现了。或许是陈祗去世得匆忙,没给刘禅指明方向,告诉他应该信谁。 【画面上,刘禅参加完陈祗的丧礼,哭得双眼红肿回宫。】 【躺到床上,闭眼,一息……两息……三息……“陈公!!!”刘禅垂死病中惊坐起:“你还没和我说,我应该用谁呢!”】 所有看天幕,并且脑子在水平线以上的人,心里都蹦出两个字—— 完了! 刘禅这个人很简单很好用,他是大臣们最喜欢的那种皇帝,听话、放权、一旦信任你就是全心全意不会怀疑的信任,这种皇帝,用的好就是仁君明主,用的不好就是昏君。 可刘禅本身有一个缺陷,他只会循规蹈矩,没办法自己挖掘人才,让他自己去琢磨谁贤谁奸,那就完犊子了。 【刘禅砰砰砰拿脑袋撞被子,试图撞出一个能用的人来:“相父,呜呜呜呜,相父,呜呜……对了!相父!”】 【他迅速滚下床,拍拍身上灰,直奔屏风后面一处书柜,翻出一卷竹简,摊开来后,开头第一句就是:“先帝创业未半而中道崩殂……”】 【“……侍中、侍郎郭攸之、费祎、董允等,此皆良实,志虑忠纯……”】 【“……将军向宠,性行淑均……”】 【“……侍中、尚书、长史、参军,此悉贞良死节之臣,愿陛下亲之信之,则汉室之隆,可计日而待也……”】 【刘禅扒着出师表,试图从里面扒出一个能用的人。】 【“郭攸之好像不行,郭攸之在我身边从来不吭声。”】 【“相父,费祎已经去世了QAQ”】 【“董允……相父,董允也去世了QAQ”】 【“向宠也去世了,尚书是陈震,长史是张裔,参军是蒋琬……相父,他们都去世了QAQ忠侯已经是去世的最晚的了!”】 忠侯是陈祗的谥号。 【刘禅把出师表从头看到尾,又从尾看到头,发现实在扒拉不出来人才后,悲从中来:“相父呜呜呜呜,才七个人,不够用啊!”】 公元253年。 刘禅盯着预示后日的天幕,满脸惊恐。 什么!在五年后我居然要开始动脑子,不能继续当吉祥物了! 刘禅:“快!备车!朕要去陈府!” 面对皇帝突然来访,陈祗毫不意外,面对皇帝一把抓住他领子,陈祗…… “冷静,陛下,你先冷静!” “呜呜呜呜,奉宗,你怎么能就那么去了呢!你怎么能忘了给朕留下能用之才呢!” 被勒得喘不上气的陈衹:“臣这就给陛下写个表,罗列臣发现的人才,陛下你先把臣的领子松开!” 再不松开,你就要提前五年自己做主了。 “不能只写七八个啊!七八个不够用!三十个有吗!二十五?二十?十五个,不能再少了!” * 【出师表派不上用场,刘禅只能硬着头皮自己上了。】 【刘禅并非无才之人。】 “哦?要开始先扬后抑了吗?”宋朝,宋徽宗赵佶开始对天幕热情起来:“刘禅这样盖棺定论的,也能扬?怎么扬?” 若是所谓的放权,赵佶是不屑一顾的。 能放不能收,算什么优势。 武周。武曌也在思索,刘禅能在哪里扬起来。她懂史也看史,但汉末史书里群星璀璨,她不怎么关注刘禅。 难道是说刘禅的“此间乐,不思蜀”很有智慧? 宋初。赵匡胤“哦?”了一声,用帝王思维去猜测:“莫非并不是阉人黄皓控制朝政,而是刘禅在借助阉人铲除异己?若是如此,以黄皓所作所为,刘禅的败家,确是板上钉钉了。” 汉武帝时期。 刘彻已把众位大臣都叫过来一起观看天幕。 ——这成为了他们每天的必备工作。至于顺便喝点小酒,吃点小菜……唔,咱们陛下好华服,好美食,好奢靡嘛。 刘彻随手把自己手边没碰过的那壶酒赐给卫青,然后兴致勃勃地说:“诸位猜猜,我们大汉这位后主,为何并非无才?” 于是,众说纷纭。或是说刘禅扮猪吃虎,看似憨直,实则在隐藏才能,或是说刘禅能够知人善用,尽管没有大臣为他指路,他也能够辨认出人才,毕竟天幕也显示了出师表中有一人名为郭攸之,刘禅却不打算用他,这不是识人之能是什么? 唯独卫青一言不发,似乎有所想法,却担心和众臣相差甚远显得太不合群,便打定主意不说话。 但没关系,猪猪帮他的大将军拉仇恨:“仲卿,你怎么看!” 所有人立刻看向卫青。 卫青只能无奈地说:“陛下,臣以为,或许天幕是说后主饱读诗书,学富五车。” 毕竟,再怎么说刘禅也是一国少主,享受的教学资源绝对是一等一的资源。 有大臣反驳:“怎么可能如此简单……” 天幕将画面拨回到过去。 【镜头对准一座山。】 【刘禅十三四岁左右,一身骑射服,旁边站着一位五六十岁的老人,端看面容,有七八分相似。随后,刘禅喊他:“父!”】 【老人弯弓搭箭,对着远处草垛一箭射过去,气势凌厉,一看便知道是马上出身。】 【“阿斗。”】 【“父,阿斗有在看。”刘禅恭恭敬敬地回答。看着他父亲的目光里,明显有依赖。】 【他父亲刘备摸了摸刘禅的脑袋,温和地说:“阿斗啊,好好看,好好学,你要学的东西还有很多,父已经老啦,这个国家日后还要阿斗你来扶。”】 【刘禅大声道:“阿斗明白!”】 【刘备微微一笑。】 【画面一转,便是刘禅在埋头读书,什么《汉书》、《礼记》、《六韬》、《商君书》,他都有读念,都有背下来,丞相诸葛亮亲自为他译写《申》《韩》《管子》《六韬》等书,供他学习。】 【他生来就比许多人拥有更多的资源,更优秀的老师,只可惜本人资质普通,对此也不过是死记硬背而已。】 “真好啊……”家贫的学子抬头看着天幕。 就算蜀后主平庸又怎么样呢,他能接触到的东西,是自己一辈子也接触不到的。 什么《汉书》、《礼记》、《六韬》,他只听说过这些书名,《申》《韩》《管子》更是听也没听过,至于《商君书》,他有幸遇上一户好人家,愿意借给他看。 ——在他站在雪地里恳求了三天,大雪漫过膝盖后。 【刘禅并非无才之人。】 【但他是个普通人。】 “普通人?一国太子也算是普通人?” 【是与芸芸众生大多数人一样,没什么自觉性,需要旁人监督,强硬要求去做,才愿意学习的普通人。】 【刘禅于延熙元年将长子立为太子,此时蒋琬仍在,相父却逝去了。也就是说……】 【刘禅:“好耶!我终于可以随便玩了!”】 【刘禅:“快!增加宫廷乐官的数量!多找一些人进宫给我奏乐!”】 【刘禅:“走走走!出门游玩去!现在没人管我了!”】 诸葛亮不由得转头看主公。 刘备的脸色,已经从额头黑到脖子根。 刘备也不由得转头看丞相。 丞相的脸色,已经从额头青到脖子根。 四目相对间,两人同时明白了对方未出口的心情。 孩子不打不行! 姜维:该死的竖阉!活该一世无卵! 卫青猜对了,但此刻卫青宁可自己没有猜对。因为他们陛下又开始为他拉仇恨了。 刘彻特别骄傲:“仲卿果然猜对了!” 这不重要,重要的是后面这句—— “满朝文武皆不如大将军啊!” 卫青:“……” 满朝文武如不如我不知道,但满朝文武的眼风有多像刀子,我现在就体会到了。 * 【刘禅是放飞自我了,但幸好还有上一代的老人在。这些老人是真的对昭烈帝刘备忠诚不渝,得知刘禅开始享乐后,立刻上疏进谏,也不管自己会不会被现任皇帝反感记恨——毕竟这孩子是真的压抑了好多年。】 【“陛下,这是你身为帝王的责任!”】 【“寻常人家可以肆意玩闹,可陛下你肩负万民,受万民供养,怎能妄为!”】 【“陛下!莫要忘了先帝!忘了丞相啊!”】 【听着耳边撕心裂肺的话语,刘禅这个老实孩子又是心虚,又是愧疚,讪讪回宫。】 【此时,蒋琬虽是诸葛亮接班人,却终究不如诸葛亮在蜀的地位,诸葛亮敢直接行使相父权利,对刘禅进行要求,《出师表》中通篇都是‘宜’‘不宜’,正是不止把刘禅当皇帝,还是当子侄的证明。可蒋琬没办法这么做,因此,很多事情必须刘禅表态,他手中也开始有了君王的权力。】 “要出事了。”唐朝,唐高宗李治看到这里,敏锐地察觉出来季汉在诸葛亮一死,就存在了一个大问题—— 刘禅这个皇帝,能在朝堂中起作用了。 同样一件事,诸葛亮可以直接替刘禅处理了,事后再和刘禅掰开了解释:我这么做是因为巴拉巴拉……那些大臣的心思是巴拉巴拉……陛下以后遇到这样的事可以巴拉巴拉…… 蒋琬不行。 蒋琬可以处理军国大政,却无法逾矩,遇到需要做出判决的事情,他要呈给刘禅,由刘禅批准,虽说刘禅对他的呈表无有不允,可终究是不一样的。 而且,蒋琬在朝臣中的威望不如诸葛亮。 所以,诸葛亮刚死,在刘禅治理下,就立刻冒出了魏延谋反案。 【魏延、杨仪是诸葛亮北伐时的左膀右臂,二人素来不合,已经发展到拔剑相向地步,有诸葛亮在其中调和才没让事态升级。但诸葛亮一死……】 【画面里,魏延砰砰砰拍着案几:“丞相的遗嘱是退兵?不可能!绝对不可能!丞相入蜀之后一直为北伐而辛劳,如今战况正好,又怎会因自己死亡而致使北伐功败垂成!我知道了,是杨威公那竖子不想北伐,只想偏居一隅,私造遗嘱!不然,倘若丞相密令姜伯约、费文伟、杨威公那斯自带兵撤军,而我魏延断后,以丞相之谨慎,又怎会连通知我一声都无,让那竖子派人告知我!”】 【随后,视频开始回放刘备死后,魏延在季汉的地位。】 【前军师,征西大将军,凉州刺史,汉中太守,封南郑侯,假节钺。由诸葛亮一手提拔。】 【魏延没想那么多,他和杨仪不合,就先入为主认为是杨仪在以权谋私,然后,他搞了个骚操作——】 【率军焚烧栈道,先一步切断杨仪归途。】 【火光之中,杨仪满脸卧槽。】 【下一息,画面变动,是刘禅收到了魏延和杨仪的上表,双方都表示:】 【“陛下!魏延/杨仪谋反!”】 【面对这两份表,刘禅满脸懵逼:“怎么突然就谋反了?”若是有为的皇帝,便自己判断了,但刘禅……再次翻出《出师表》。】 【“侍中、尚书、长史、参军……愿陛下亲之信之……嗯嗯!明白!那就问一下侍中和长史吧!”】 刘备简直心有余悸:“军师,幸好你留了出师表。” 诸葛亮瞧了瞧主公,虽然不忍心,却还是言简意赅地:“但出师表不教人怎么应对党争。” 刘备叹气。 对,党争。阿斗那傻孩子没看出来,他们这些旁观的倒是看得一清二楚。魏延和杨仪的矛盾出于他们的性格,一人性矜高,一人性狷狭,都是脾气一上来,谁都不给脸。以前有诸葛亮压着还好,不至于到不死不休的地步,可诸葛亮一死,魏延和杨仪就像是抓住机会,一定要把对方置于死地。 本来,这事要有人调和说不定也就压下去了,但,最该负责调和的皇帝没能力调和,而有能力做到的蒋琬没那个威望,以前我们听丞相的,那是陛下相父,可你蒋琬算什么,都是大臣,你就比我们高贵? 现在皇帝又拿着两封表来问大臣:“你们说,他们到底谁谋反啊?” 你这样问,就算不想站队,也得站队了啊!不吭声,或者两头作保的墙头草会两边都得罪,吭声就只能挑一个人为他做保证。 【彼时,仍任侍中的董允和仍任长史的蒋琬对视一眼,齐声道:“陛下,我等认为,延有疑,仪无罪。”】 【这就是站队。】 以前诸葛亮在的时候没人敢玩站队,玩党争,一个两个不管服不服气,都被诸葛亮压制得严严实实的。 但他一死嘛…… 【魏延和杨仪的事情闹得轰轰烈烈,一会儿是禁卫军北上帮助杨仪,一会儿是魏延派兵阻击杨仪,到最后,二人下场,竟是一人被斩首,夷三族,另一人在自鸣得意后,被朝廷中人排斥,得了个闲职养老,又因口出恶言,说自己不如投降魏国,朝廷震怒要抓捕他,他走投无路,落了个自尽下场。】 【二人这种下场谁都没能料到,刘禅更是满脸茫然——】 【怎么就死了呢?相父在的时候,朝堂不是这样的啊,朝堂都很和气的!】 【本就青黄不接,人才凋零的季汉,白白损失两大人才。此为刘禅所败。】 刘备张张嘴,想要叹气,却又叹不出来。 突听得门外一声怯怯:“父……” 刘备望过去,见是小少年时期的刘禅,对方低下头,期期艾艾地说:“是我没、没做好,父,我、我没能……” 这怎么能怪他呢。 刘备走上前,对着忐忑的儿子,轻拍他肩膀。 “你已经尽力了,阿斗。” * 【再之后……】 【侍中陈祗与阉人黄皓互相表里。】 【行都护卫将军诸葛瞻与辅国大将军南乡侯董厥合作,夺姜维兵权。】 【大将罗宪与黄皓不和,被贬为巴东太守。】 【如此总总,数不胜数。】 【当时季汉朝堂有多乱呢?曹魏那边,原本的战略是“先吴后蜀”,军队主力集中于江北防线,其帝多次亲征伐吴,待吴帝孙权去世后,魏国还发起东兴之战,攻打吴国。】 【但当季汉接二连三出问题,君臣失和,朝政混乱之后,魏国察觉到这是一个好时机,毫不犹豫改变战略,从‘先吴后蜀’改为‘先蜀后吴’。】 【刘禅确实已经尽力了,可当他坐在一国之主位置上时,无能即是原罪。】 【更何况,他一路错信,确确实实造成季汉之亡。】 【姜维听闻钟会于关中治兵,于是上书给刘禅,让他调兵遣将以作准备,而刘禅身边的宦官黄皓跟刘禅说:“陛下放心,臣找大巫卜问过鬼神了,敌人不会来的!所以不用派兵过去了!”】 【刘禅……信了。】 同样在看天幕,并且恰好是这个时间点,在外面打仗的姜维:? 我说怎么左等右等,军队都不来。该死的竖阉!活该一世无卵! …… “好蠢。” 秦二世时期,赵高侧卧在榻上,一手支着脸,语气尖酸刻薄:“和胡亥一样蠢。” …… 宋朝。 太后刘娥冷静地评判:“可惜董允去世得早,不然以董允之性,得知此事,必然会将黄皓重重责罚,就连刘禅,也会被其训斥。” 诸葛亮死后,董允是唯一敢训斥刘禅的人了,刘禅想要多纳几个妃子,被董允按回去,说后妃之数有十二人已经足够了。刘禅想要听黄皓的撺掇,被董允按回去,黄皓还不敢对董允做什么,董允活一天,他就夹着尾巴过一天。 可惜,董允也早死,不然季汉的衰亡不会那么快到来。 …… 明朝。 第二任皇帝朱允炆看着天幕,心中害怕。 “哎呀,这就是错信的下场,幸好我不信阉人,只信方师、齐师、黄师。” 这么想着,他让人将方孝孺、齐泰、黄子澄三人召进宫,开口就是商议削藩之事。 对此,这三人给出了两个截然不同的策略。 “先对付燕王,燕王在诸王中势力最强,削藩应当由强到弱。” “非也!燕王要放在最后对付,先对付其他王爷,方能让他害怕,达到不战而屈人之兵的效果。” 他们都看向朱允炆,希望朱允炆能够拿主意。朱允炆坐在椅子上,向着三位肱骨之臣微笑,他的眉目清隽,本是俊朗青年,却被眉眼间那股志得意满破坏了气质,整个人都显得过于自得。 当皇帝当然要像他这样当,大权在握,臣子只是讨论策略,拿给他做决定,而不是像刘阿斗那般,不会识人用人,谁的话都听。 朱允炆在心中小小拉踩了一下刘禅,这才作出沉吟之色,片刻后,对方孝孺三人说:“朕认为,削蕃应当由弱到强,周王与燕王一母同胞,就先从周王开始吧,正好敲打敲打我那四叔。” “唯!” “敬蜀汉。” 【同年夏天,魏国果派钟会、邓艾、诸葛绪等大举伐蜀,刘禅收到消息,这才急急忙忙派遣张翼、廖化、董厥等前往拒敌。】 【姜维虽竭尽全力将魏国大军挡在剑阁,可惜没料到邓艾偷渡阴平直奔成都,成都此时是季汉国都,刘禅与一众大臣皆在城内。】 【诸葛亮之子,诸葛瞻领兵战邓艾,战死绵竹。】 蜀汉(刘禅登基时期) 诸葛瞻看到这一幕,下意识扭头看了一眼身边老父亲凝重的脸色,狠狠松了一口气。 还好还好,日后的我没有投降。 【光禄大夫谯周力排众议,主张投降,以此保全蜀国与刘姓。】 【刘禅先是犹豫,想要带着朝廷跑去南中,被谯周又是‘你去了之后南中土著会服你吗’,又是‘你跑了魏军不会追吗’,连敲带打,洋洋洒洒说了一大堆话,中心思想就是‘打不过,趁着你现在还有城有地投了吧,这个时候投待遇最好’,很多人心里都想投降,便没人出来反驳谯周的‘南中不安全’论,刘禅一看,大家都是这个意思,便像当年虚心接纳相父的话一样,虚心接纳了这个意见,决定投降。】 【刘禅的儿子北地王刘谌激烈地表示反对,言应当父子君臣背城一战,同死社稷,绝不能屈膝投降,否则九泉之下怎么有脸见先帝。刘禅不同意,于是,北地王刘谌先将妻子子女杀死,再自尽于先帝刘备灵前。】 【但其实,成都本该有军队的,在邓艾奇兵天降之前,南中监军霍弋就请求带兵增援成都了,可刘禅以对敌方案已定为由,拒绝援军。】 【外无援军,内多投降,于是邓艾完成了他人生中的高光——奇袭成都,一举灭蜀。】 明朝。 于谦的目光锁定在天幕上,抿唇不言。 身边倏忽走过来一人:“于卿……” 于谦连忙回身,行礼:“主上。” 他面前皇帝名为朱祁钰,于北京守卫战中临危受命,登基为帝,抗击外敌。 朱祁钰的声音不高,显得有些柔和,又有些弱气:“若卿当时在成都,可能如之前守卫北京那般,力挽狂澜?” 于谦仔细想了想,摇头:“难以成功,臣只有殉国一条路可走。” “嗯?为何?当时成都不是还有带甲将士十万二千?与北京何异?” “明之京营当时虽为羸马疲卒,却也能战,然蜀之成都军,能打的尽数被诸葛瞻带走去迎战邓艾了,留下来的,都非可战、敢战之人。二者不可比同。” 朱祁钰睁着眼睛,亮闪闪地盯着于谦,飞快地汲取知识。 他是从宗室上位,明朝宗室自永乐之后,和当猪养也没差多少,所以,他因着上一任皇帝出现意外,好运地坐上龙椅,特别怕将明朝带到万劫不复之地。 刘禅的心情他特别能体会,寻常人负责一个小队都能害怕自己把这个队伍带歪,拖累所有人,何况是肩负一个国家? 他要学习,他必须学习,汲取知识,飞快成长。 于谦抚抚美须,好似未曾察觉新帝的念头,缓慢的语速也仿佛是这位五十来岁的中老年人的日常说话习惯。 “其二,守卫北京乃上下一心之举,并非所有人都爱国,单从利益来讲,攻明之部队乃蛮夷,朝堂上许多大臣都不愿意在蛮夷手下为官,也不确定蛮夷是否会重用他们,在臣逼着他们对敌,毫无退路的情况下,他们自然能为了生存而拼命。然而,攻蜀之军乃曹魏,都是汉人,降曹魏并不丢人,曹魏对于降者亦颇有优待,蜀后主又非是能临危壮大士气之人,彼时,蜀汉朝廷人心浮动,思降颇多,又如何能战?” 朱祁钰依旧没有吭声,只认真听着。 他大概懂了。之前,他以为北京保卫战能成功,是因着由君到民都不想亡国,方才能够众志成城,如今看来,不想亡国确是真,可促成此想的缘由,却并非完全是为了大明。 有人忠于大明,不想让明朝覆灭。 有人权衡利弊,发觉投降去草原并不能过得多好,倒不如保住大明,让自己继续当人上人。 有人害怕蛮夷破城后烧杀抢掠,而他们通常是会被抢掠的对象,因此绝不能让城被破。 利益……利益…… 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他作为皇帝,就要想明白要满足旁人哪些利益,才能让国家过得更好,却又不能只满足同一批人,要学会保持平衡。 朱祁钰感觉眼前迷雾被稍微剥开,渐渐露出治国本质,正有些小骄傲于自己看得透彻,心头突然没来由地一跳。 朱祁钰瞳孔猛然一缩。 他想起来他那个被敌军送回来,如今成为太上皇,被他囚禁起来的亲兄长。 之前他觉得把对方关起来就可以了,没必要赶尽杀绝,但此刻,朱祁钰蓦忽意识到—— 这天底下,难道还有比从龙之功更大的利益? 于谦仍在说,说了人心,说了利益,还说了蜀汉为小国,完全抵挡不住曹魏这样的大国,就算这一次挡住了,也没办法次次挡住。曹魏家大业大,它可以输很多次,国力完全支撑得起这些消耗,而蜀汉只要输一次,就是灭顶之灾。 最后,于谦说:“后主守不住国,非后主之罪,乃关公丢荆州之罪,乃昭烈帝夷陵大火,葬送国力之罪,天幕怎能怪后主?” 他不解。 真要说败家,昭烈帝刘备才应当是那个败家的吧? 于谦本以为播放到刘禅投降,这个盘点就该结束,等待第二天的盘点了。但他惊讶发现,画面仍在继续。 难道说…… 【画面变动,视频里,突然冒出激烈的鼓声。】 【“咚咚咚——”】 【那是战鼓在激昂,那是血液在撞击。】 【视频飞快掠过一个个人,一处处画面,细节方面有所模糊,只是让看客了解到……】 【蜀汉的开国之主,是征战一生,不论颠沛流离还是高坐明堂,仍然初心不改,坚持要复兴大汉的昭烈帝刘备。】 【蜀汉的丞相,是先帝驾崩后,坚持其遗志,接过重担,呕心沥血,竭尽全力也要五次北伐,最后身死营旅的忠武侯诸葛孔明。】 【蜀汉的政治面貌,始终是侍卫之臣不懈于内,忠志之士忘身于外。】 【蜀汉的权臣为北伐而费尽心血。】 【蜀汉的反贼是为了坚持北伐而被说谋反。】 【蜀汉的对朝臣清算是因其不支持北伐,动乱人心。】 【蜀汉的臣子们——】 【大将军邓芝:为大将军二十余年,身之衣食资仰于官,不苟素俭,然终不治私产,妻子不免饥寒,死之日家无余财。】 【大将军费祎:家不积财。儿子皆令布衣素食,出入不从车骑,无异凡人。】 【上将姜维:宅舍弊薄,资财无馀。】 【为何蜀汉有志之士如此之多?为何蜀汉政局如此清明?为何蜀汉臣子做官不是为了银钱权势?】 这一刻,不光是和蜀汉同属于一个朝代的各方势力震惊了,就连其他朝代的人,眼底都浮现出奇异之色。 要知道,同一名帝王治下,能有一个清廉的高官,就值得史笔大书特书了。蜀汉朝堂里居然能够接连不断出现这样不为钱财做官的臣子?! 他们是为了什么?当官不捞钱,是为了什么? 理念?信仰? 什么样的理念,什么样的信仰,才让他们前仆后继,自然而然地作出此等违背人性好享乐的举动? 【视频中,一个人的声音嘶破嗓子,震撼长空——】 【“兴复汉室!还于旧都!”】 【“汉贼不两立!王业——”】 【“不偏安!!!”】 此声,天下震动。 就连曹魏阵营里,夏侯渊作为蜀汉敌人一方,作为“汉贼不两立”里面的“贼”,心口都不由自主随着这嘶声,用力一跳。 这些人,不仅仅是喊口号,他们是真的为了复兴汉室,为了自己的理念搭上一辈子,从钱财到时间,从健康到寿命。 如那邓芝,不是一年两年,是整整二十年! 理想主义者的光辉,照亮着整个蜀汉。 纵为敌人,也不免尊敬。 纵是隔着时空,也不免动容。 前前后后,蜀汉有多少人为了这两句话付出生命? 汉朝。 刘彻脑子里“嗡”的一声,那些画面好似一柄重锤,狠狠地敲砸在他心上,砸得他心神剧荡。 这是大汉啊,到底有多大的魅力,才让人不甘心它的逝去,想要将之追回,至死不渝。 而这样子的大汉——他是其中在位的一任皇帝! 骄傲之色晕在眉眼之间,刘彻几乎想要让胸腔的那口气震荡出去—— 他是刘彻!是这大汉的皇帝! 明末。 崇祯皇帝朱由检倒了一杯酒:“敬蜀汉。” 明初。 洪武大帝朱元璋:“敬蜀汉。” 明初。 颍国公傅友德:“敬蜀汉。” 秦朝。 并不知道自己的秦朝是怎么灭亡的始皇帝政举起酒杯:“敬蜀汉。” 秦国。 同样不知道他费尽心思扶起来的秦国怎么灭亡的商鞅:“敬蜀汉。” 宋朝。 赵匡胤:“敬蜀汉。” 蜀汉。 刘备眼中含泪,起身,拱手一弯腰。 多谢…… 唐朝。 长孙无忌:“蜀汉啊……确实当敬一杯。” 汉朝。 苏武在冰天雪地里朗声大笑:“大汉!这就是我大汉啊!” 东汉末年。 郭图:“唉……” **。 溥仪苦笑一下,也往地上倒了一杯酒:“理想主义者啊……真像。” ——凛凛人如在,谁云汉已亡? 【但是……】 宋仁宗赵祯擦掉泪水,抬起头:“但是?” 【魏元帝封刘禅为安乐公,宴上,司马昭特意令人演唱刘禅故国,蜀地之歌舞。蜀之旧臣怆然落泪,独刘禅喜笑自若,无动于衷。】 【司马昭问其:“颇思蜀否?”】 【刘禅乐呵呵回:“此间乐,不思蜀。”】 “?!” 刘备平地踉跄,脸庞通红,呼吸急促,似乎要喘不过气来。 “主公!” “父!” 诸葛亮和刘禅连忙上前搀扶,但刘备已经无法对他们的担忧作出安抚了,心口上的剧痛占据了他的整个世界,“此间乐,不思蜀”这句话搅进他的血肉里,字字割肉,句句削骨。 “刘阿斗!” 刘备不敢置信:“刘阿斗!你怎么敢的!你怎么敢的!!!” 【成都投降前的最后一场战役,发生在绵竹。】 【蜀军由上到下浴血死战,宁死不降,后来晋国对此战的描述是:伏尸蔽地,血流丹野。】 天幕在播放画面,刘备将拳头捏紧,像是绞链拉扯到了极致,猛然一弹,胳膊往天上挥,衣袖携动风声。 他指着天幕,声声泣血:“那么多人为了蜀汉牺牲一切,你作为蜀汉的皇帝,怎么敢说这样的话!!!” 【诸葛瞻父子殉国。】 【张飞之孙张遵殉国。】 【黄崇其父在魏国官至车骑将军、仪同三司,若黄崇投降,在魏国也能当个高官,过上好日子,但,其亦是殉国。】 【汉中守将蒋赋、王含,黄金谷守将柳隐,孤悬敌后,对魏军殊死抵抗,致使魏军粮道不畅。】 “那刘禅呢?” 【刘禅,封安乐县公,食邑万户,赐绢万匹,奴婢百人。】 “阿斗。” 刘备眼角处的皮肤,好似有水液润湿。 “你可以平庸,你可以不懂朝政,你甚至可以不北伐,不抗曹,不殉国,但你不能……你不能……” 刘备好似想要怒吼,但最后,他也只是哽咽出声:“你不能说出这样的话啊。谁都可以说,唯独你不能说啊。” 不管你是为了保命,还是为了消除司马昭的戒心,都不能用这句话来达成目的。 不然,他那些老伙计,那些后辈,从灿烂少年到花白暮年,将一生都奉献给蜀国,为之殚精竭虑—— 他们,又算什么呢? 刘禅:“呜呜呜,相父不行,我真的不行了!” 刘禅之败家,败的不是国,而是蜀汉这个国家,这个朝堂的信念。 东吴亡国,吴人“得无戚乎”,曹魏亡国,“死国者并无其人”。唯有蜀汉,亡国后,蜀人听蜀乐看蜀舞,“皆为之感怆”, 蜀汉的信念,才是其最珍贵,最绚烂的东西,可刘禅一句“此间乐,不思蜀”,将此泯灭。 凛凛人如在,谁云汉已亡? 自此,汉亡矣。 * 但,其他时空还能拯救一下。 比如某个刘禅在位,诸葛亮也还活着的时候。 刘禅:“相父,朕……” “陛下,什么都不必说了,你不是想要享乐吗,去吧。” “啊?相父你是不是气糊涂了?” “没有,去吧陛下,老臣想清楚了,老臣趁着老臣还能活个几年,好好培养太子,但太子年岁小,尚不知能否长大,陛下你努力努力,多生几个,不,十几个,就算老臣死了也没关系,后面还有蒋琬,蒋琬死了还有费祎,费祎之后还有他人,他们会接着培养太子。” 刘禅愣了愣,反应过来后,激动地说:“相父,你说的是真的吗!” 诸葛亮点头。 刘禅高兴地一把抱住他:“太好了!朕……不对,我——我早就不想当这个皇帝了,相父,我真的撑不起这个国家!我不行!我真的不行!登基以来我都特别怕,怕我撑不起来你们的期待。” 当晚,刘禅高高兴兴进后宫,第二天又跑出去玩,就和诸葛亮说的一样,没有人再管着他了。他们现在对他唯一的要求就是造人,努力造人,多造几个人。 刘禅:治国我不会,造人还不简单吗! 半个月后。 刘禅:“呜呜呜,相父不行,我真的不行了!” 诸葛亮语重心长:“陛下,你要努力啊,先帝正在天上看着你呢!” 刘禅捂着腰子,含泪点头,跌跌撞撞走进后宫。 诸葛亮看着刘禅日渐消瘦的背影,不禁感慨:“这孩子……幸好身体强度随先帝啊。” 主公你要是在天有灵,就保佑这孩子的子孙运千万不要随你吧。 * 一个盘点结束后,天幕就会归为平静,各个朝代的人也同样回到平静生活中,唯一不同的是,他们会和身边人讨论起视频内容。 晋是三国之后的一个朝代,初时,晋宣帝司马懿在曹魏集团中出仕,曹魏灭蜀,正该踌躇满志时,司马家对它来了个完美背刺,夺了曹魏正统,创立晋朝。 晋武帝司马炎,就是晋朝的开国皇帝。 他并没有作为一个胜利者,对着蜀汉这个失败者踩上两脚,因为……他家太子也没好到哪里去。 他的太子,患有脑疾。 一开始,他只以为太子司马衷是资质平庸,没太当回事。平庸就平庸吧,孩子还小,可以慢慢教,就算教不好,安排好辅政大臣,也不用担心国家的延续,但后来他就发现……司马衷他不是平庸,他是脑子有问题,是个傻子! 这个发现好像一桶冰水泼进他心里,把司马炎从五脏六腑冷到体表毛发。 太子有脑疾,为了晋国着想,他应该废了太子,改立他人——太子确实很难更换,不过,如果朝野皆知太子无法行政,换太子就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但司马炎不想换,也不能换。 他一换太子,立嫡立长这个规矩就被打破了,朝臣一直想让他弟弟司马攸登基,就连他爹司马昭也亲口说过:“百年之后,大业宜归攸。” 若非朝中支持嫡长子继承制的大臣劝阻他爹,说什么“应立长子为嗣。倘若不立长子而立次子,不仅违反礼制,还会对国家不利”,他爹这才把晋王的位置传给他。如果当初成为晋王的是司马攸,那现在坐在皇位上的也是司马攸了,没他什么事儿。 有这样的前车之鉴,司马炎不能不谨慎。 更何况,朝堂里请他立皇太弟的言论可没少过,用的理由就是太子纯质,为了国家的长治久安,应当立皇太弟。还有人提议,可以由太子司马衷继位,齐王司马攸辅政。 “朕绝不会同意!” 司马炎面色沉沉,心中抱有侥幸。 傻子皇帝又怎么了,那么多大臣来辅佐,怎么不能撑到我孙子出生、长成,平稳过渡到第三代,非得立皇太弟? 而且,就算不平稳,一个傻子又能多祸国呢? 就在司马炎抱着他的侥幸心理又过一日时,天幕出现了。 依旧是那么简单明了,直入主题—— 【七,晋武帝司马炎。】 司马炎本人“啪——”地打了自己一巴掌。 疼的。 不是梦! 但怎么会是他!他哪里败家了? 司马炎在心里怒吼:不可能!一定是天幕出错了! 【视频中先简短介绍了晋朝的发家史,随后,晋朝的尚书令卫瓘出现在视频里,主位坐着晋武帝司马炎——卫瓘正陪着司马炎饮酒。】 司马炎连忙从酒杯观察到自己那时的衣着,又看向案上下酒小菜,反反复复看了两三遍后,他很确定,画面上的自己半点奢靡之风都没有。 吓死了,哪里败家了嘛。 【卫瓘似乎喝得醉醺醺,没了理智,东倒西歪站起来,走到司马炎面前,跪在他座位边:“臣有句话……嗝,不知当讲不当讲。”】 【司马炎很好奇,是什么话让他这个尚书令喝醉了都还记得,便道:“你但说无妨。”】 【卫瓘傻笑着,继续一副喝醉样子,抚摸着司马炎的位置:“这个位置可惜啊!”】 苏轼用力揉着耳朵,扭头问弟弟苏辙:“他在说什么?什么位置可惜?” 那可是龙椅! 他真敢说啊! 苏辙翻出魔法晋书目录:“哥,我知道他为什么这么说,司马炎的太子不太聪明,卫瓘在试探司马炎愿不愿意换太子。” 兄弟俩这时还年少,苏轼能看的书不少,挑得他眼花缭乱。苏轼此时还没到晋史,对此十分震惊:“这得不聪明到什么地步,才能让一国丞相冒着杀头的危险说这话啊。” ——尚书令在当时就是丞相。 晋朝,尚未经历这事的司马炎脸黑了。 这些人怎么都在逼朕! 同时,视频里的他也脸黑了。 【画面里,司马炎握着拳头,脸色青黑,深呼吸一口气,假笑:“尚书令难道真的喝醉了?”】 【卫瓘趴在座位前,呼呼大睡,好像真的喝醉了。而从那以后,他再也没这么喝醉过。】 同是晋朝位面,卫瓘看着未来的自己,深深叹了一口气。 看来陛下铁了心要让太子继位了,希望不会有事吧。 可,卫瓘也知道自己是在自欺欺人。这几天里,但凡上了败家人物盘点,就没有一个没出事的! 吕雉:她能帮一时,以后登基了,她还能帮这孩子管理朝政不成 【铁骨铮铮司马炎,不管朝堂怎么抗拒,都一定要坚持保住傻子儿子的太子之位。】 【首先,不停地带太子去视察太学,让他主持乡饮酒、乡射礼等礼仪,对太学生的德、艺予以嘉奖。司马衷这个太子傻归傻,但也不是那种流口水,傻笑,听不懂人话的傻子,而是心智不高,学习东西缓慢。借此,司马炎让司马衷收买了一些太学生的心,还让朝堂重臣围绕在司马衷身边,营造重臣皆拥护司马衷的假象。】 【其次,堵住大臣们的嘴。给司马衷送去一份行政能力测试题,司马衷的妻子贾南风偷偷找来给使张泓答题,卷子答得十分优秀,司马炎就把这份答卷拿给太子少傅卫瓘。】 【“看,卫卿,这是吾儿所做!”】 【用来证明太子有行政能力,并且很优秀。】 卫瓘:“……” 陛下,你不止有个傻子儿子,还要把你的大臣当傻子耍是吧? 如果真的想要对外证明儿子不是傻子,最应该做的不是让他当着文武百官的面述说自己的行政理念和对某某政策的看法吗?你丢个卷子让他回家做,完了拿来给我看,跟我说你儿子把卷子做出来了,所以他不傻,他能做太子。 这…… 【最后,司马炎密语皇后:“我觉得太子脑子不好,无法继承大统,你看……”】 【皇后能让他废自己亲生儿子吗,镜头移到她指尖,很明显看到听见这话后,皇后手指已是反射性痉挛。】 【“陛下!”皇后缓缓道:“立嫡以长不以贤,岂可动乎。”】 【于是换太子这事就作罢。】 【皇后以为她这话说到了司马炎心坎上,才让司马炎放弃废太子的想法,实则,司马炎是在向她表明:你儿子地位很不稳了,你该想些办法帮帮你儿子了。】 【毕竟……谁家废太子会询问太子亲妈的意见呢?】 【于是,在帝后一起努力的情况下,司马衷的太子地位十分稳当。】 【再者,太子有子司马遹,十分聪慧,司马炎对他颇为喜爱,逢人就说他像司马懿,实属晋朝版好圣孙。】 明朝,永乐年间。 真·好圣孙朱瞻基抬头仰望天幕,很是好奇:“爷爷,我很像那个司马遹吗?” 他爷爷永乐大帝当场:“呸呸呸!童言无忌!童言无忌!”把大孙子一抱,咧嘴一笑:“俺们瞻基才不像那个短命鬼!” 【朝臣的期望落了空,司马衷好好当着他的太子,一直当到他叔叔齐王司马攸死去。】 【司马攸一死,之前多次宣称要立嫡立长,还特别重视孙子司马遹的司马炎立刻好像患了老年痴呆症,之前说过的话,做过的事全部忘记,对同样是皇后生的第三子司马柬特别宠爱。】 【宠爱到什么地步?】 【住齐王司马攸的王府,天下人视此举为贵宠;还给司马柬封了秦王,食邑八万户,在这之前,他十八个儿子间,最高的食邑也不过五万户。】 【然后,司马柬的所有官职是:镇西将军、西戎校尉、假节、左将军,兼任右军将军、散骑常侍。】 【有兵权,有封地,有食邑,还同样是皇后所生,啧啧……】 唐朝,武德年间。 太子李建成忽然一下子爆发了:“又是这样!又是这样!不喜欢太子直接把太子废了啊,不然一边让旁人当着太子,又一边任由最喜爱的儿子掌握兵权!是想要把太子逼死吗!还是要逼得手足相残?” 亏得他现在是在东宫,左右无人,不然这番怨言被当朝皇帝李渊听到,定落不着好。 “恶毒!无能!冷漠无情!” 这一声声咒骂也不知是在骂谁。 明朝,永乐年间。 永乐大帝朱棣一下子便开起嘲讽来:“呵,什么好圣孙,不过是块挡箭牌,无可奈何下的选择罢了,和我家瞻基如何能比。还有这司马炎,真是可笑啊,在有时间有精力时不肯壮士断腕,改立三子,到如今太子身边纠葛的利益深到不可撼动的地步,才开始表露要改立太子的迹象,可如今哪有时间让他能废长立幼,司马柬要被他害死了!晋朝更是因他自私而走向衰败!” 汉初,【太】【祖】高皇帝仍存活的时间。 皇后吕雉瞧见此情此景,心中复杂情绪在酝酿。 她丈夫刘邦也想要废长立幼,区别不同的是,那个幼并非她所生。不过,因着之前她请求开国功臣张良相助,张良为她出谋,建议她去让太子请“商山四皓”出山,刘邦得知太子身边伴随左右的四个老头是他三番五次没能请来的“四皓”后,便再不提易立太子之事。 当时,吕雉欣喜于储君未易,再加上她不曾过多接触政事,虽然思考过刘邦为何要换太子,但始终不得要领,如今一看天幕…… “难道……刘季不是因为过于宠爱戚姬,更不是因为如意那竖子和他长相相似?或者说,不完全是这两个他拿出来说的缘由?” 有些人,只要给她一个机遇,她就能顷刻间完全翻天覆地的变化。 明明不曾经过系统培育,也没有机会接手政务,立国之前是需要埋头耕种的普通农妇,立国之后虽一跃成为皇后,却也未见慧事,但在天幕把司马炎想要废太子的前因后果摆出来后,吕雉本能地从中看出了很多东西。 司马炎有多爱司马柬也不见得,如果真的爱到骨子里,不应该排除万难立其为太子?要知道司马衷因脑疾地位不稳时,就是最好的易储时机,只不过可能会让司马炎伤筋动骨,也有一定几率被迫立皇太弟。 由此可见,刘邦也不见得多爱戚姬和刘如意,否则,刘邦不会不知道,一旦易储失败,戚姬和刘如意就会是太子这一派人的眼中钉肉中刺,定要除之而后快! 吕雉抿紧了嘴。 她明白了,她真正的对手不是戚姬,也不是刘如意,而是刘邦这个皇帝,同时,也是她那个——说好听点是仁善,说难听点是软弱的亲儿子! 刘邦想要废储的真正原因是:他不愿意把自己的江山交给一个软弱无能的继任者。 刘邦放弃易储,不过是他以为刘盈有所成长,懂得了去请“商山四皓”为自己加筹码。当皇帝不需要本身有多强硬,能识人会用人并且懂得如何增加己方优势便可。 问题是…… 吕雉苦笑。 刘盈太软了,太子位置受威胁也没想过去反击,就连找张良请教,也是她这个当娘的赌一把前去求教,从始至终,刘盈什么也没想过主动去干。请“商山四皓”还是她让他去做他才去请人。 如今危机尚未解除,一旦让刘邦察觉去请教张良并非是刘盈的想法,而是她的,知晓刘盈并未有长进,无法担任起延续大汉的重任,那这太子之位…… 何况,她能帮一时,以后登基了,她还能帮这孩子管理朝政不成? 姜维:“我讨厌一些摘桃子的东西。” 前面义正言辞要维护嫡长的正统,后面危机一解除,就立刻贵宠次子,为他上位铺路。 司马炎瞧着视频,脸皮火辣辣地疼。 大家都是政治生物,当面一套心里一套很正常,他也不觉得自己有错,但被当众扒个一干二净,向诸天万界展现自己如何前倨后恭,司马炎就十分……尴尬。 而另一边,次子司马柬看着天幕说到父亲对自己的宠爱,面上一派波澜不惊。围绕在他身边的人初时无法泰然,一个个或面红,或咬牙,或大笑,直到看见主上淡定的神态,这才平息了激动。 只在心中感慨:真人主也! 【画面仍在继续。】 【司马炎的想法很好,但他高估了自己的寿命,路还没铺好,人就没了。太子司马衷顺利继位,他本人对弟弟没有怨恨和害怕,更不曾忌惮其权势——他可能对太子/皇帝象征着什么,都弄不明白。但围绕着他的利益团体可不会不明白,于是,在司马衷登基的第二年,司马柬去世,享年三十,谥号献王。】 “三十?”司马炎定定望着天幕,之前的羞恼被压下去,脑子开始陷入思考:“柬儿三十岁去世,应当是虚岁,如今他虚岁十四,还有十六年。我驾崩在他前年……我还有十五年的阳寿?” 十五年,能够做很多事情了。 【随着司马柬去世,司马衷坐稳皇位,晋朝的悲剧自此开始。】 【刘禅一个正常智商的皇帝都没办法让朝政清明,更别说司马衷了,他脑子不好,根本无法掌权,一开始还好,等到司马衷那据说从五岁起就表现得很聪慧的儿子司马遹,在政治斗争中被皇后贾南风除掉,晋朝就彻底乱套了。】 【一个皇帝后继无人,这个皇帝还是傻子皇帝,是朝野公开的秘密,那宗室上位有何不可?但宗室那么多,大家都想上位,谁也不服谁。】 【是以,司马家内斗,搞得晋朝分裂,民不聊生。史称,八王之乱。】 视频里详细播出了政治斗争是怎么斗争,贾南风是如何借由司马衷的身份地位掌控晋朝大权,又是如何除掉不是她所出的太子司马遹。 后面八王之乱长达十六年,更是每一处细节都呈现在众人面前。 当然,先开始的不是诸侯王,先开始搞事的是司马炎定下来的托孤大臣杨骏。 司马炎前脚刚走,杨骏后脚就把手伸向禁军,在禁军中安插亲信。 …… 蜀汉。 姜维从看完刘禅的盘点后,手里就握着匕首在转,看到这一幕,才忍不住开怀大笑:“真是晋的好忠臣!” 把手伸进禁军。禁军是什么?用另一个名字来称呼它就很明显了:皇宫护卫军。 你一个大臣,掌控皇宫的护卫,你想干什么?你想控制京师还是想控制皇宫?还是想控制皇帝?或者挟天子以令诸侯? 魏蜀吴三分天下,最后终归司马。姜维承认,他就是看司马家不爽。 嘀嘀咕咕:“我讨厌一些摘桃子的东西。” …… 晋朝。 司马炎一口血堵在喉咙后,拳头狠狠攥紧,指关节咔擦乱响。 因为视频里除了杨骏插手禁军,还有皇城内军主动联系皇后贾南风要投诚,贾南风为保万无一失,联系了司马炎第五子,楚王司马玮入京。随后,贾南风假借皇帝名义下诏,宣称杨骏谋反,楚王司马玮封锁宫门,包围杨骏府邸,直接让军队对着里面射箭。 然后吧,杨骏死了,换成楚王司马玮控制中央,权倾朝野。 那贾南风能任由楚王司马玮这样吗?这倾的不是她丈夫司马衷的朝野,是她贾南风的朝野啊!贾南风当即选择过河拆桥,再次假借皇帝名义下诏,征司马炎的叔父——司马亮入朝。 司马炎用脚趾头想就知道,这样不停让宗室从地方到中央,政局不乱才怪。 果不其然,后来,杨骏死了,司马玮死了,司马亮也死了,贾南风暂时成为胜利者,执掌政权。 到太子长大后,她又想办法把太子除掉。 …… 当看到大孙子被贾南风的人用药杵打死在厕所,司马炎彻底憋不住了,那口血从喉中喷出,又腥又臭。 皇宫内外早已不平静,而当司马炎下颔染血,执着利剑冲向东宫时,更是火星溅进油锅,东宫内,宫人四处逃窜躲藏,尖叫声不绝如缕。司马炎一脚踹开太子寝殿大门,便见贾南风不躲不藏,跪坐在案几之后。 ——大门砰然冲开时,她迎着强光。直视司马炎。 下一个眨眼,司马炎就一剑劈到她身前,案几断裂,司马炎咬牙切齿:“毒妇!” 他明白为何他会上盘点了,司马遹身死,大宗无后,小宗蠢蠢欲动,晋朝内战,定会大乱。 这一切都是这个目光短浅,只关注自己利益的毒妇的错! 当看到视频里出现的未来,贾南风就知道自己逃不过去了。既然没办法逃走,也没办法保住性命,贾南风索性不给司马炎脸面,反唇相讥:“怎么,你能不顾国家,一定要把傻子扶稳太子位置,我就不能为了自己,把司马遹杀了?如果不是你让司马衷有机会登基,我能摄政?能有权力杀太子?” 司马炎恨得牙痒痒,又不想简简单单把贾南风杀了,又想要她命,又想诛她心,嘴角嘲讽地勾起:“你说的不错,是朕之过,朕对不起大晋,对不起黎民百姓,不曾看穿你这妖妇想要窜取权柄,让你霍乱朝纲,祸害万民。不过,无妨,如今将你杀了,这个将来,便再不会发生。” 贾南风莫名心惊肉跳,遵从直觉往后一仰一滚,爬起来就看到一柄剑穿过她方才跪坐的地方,刚才如果不是她躲得快,此刻定然是一剑穿心。 司马炎提着剑一步步逼近,贾南风坐在地上,退无可退。 “妖妇!你就等着被天幕曝光你的所作所为,千夫所指,遗臭万年吧!” 司马炎猛地向前踏步,一剑砍下。 贾南风下意识闭上眼,咒骂着司马炎,心中满是怨毒。 “噹——” 雪亮剑尖淹没在金光中。 金光里的贾南风和金光外的司马炎都是一怔。 祂不予评判 再然后,天幕分成两半,一半依旧是显示未来的视频,一半是贾南风和司马炎。 他们抬头看天,天幕上的他们也在抬头。 晋朝及晋朝之外的其他世界,响起窸窸窣窣的讨论声。 “怎么回事?天幕怎么变了?” “那是陛下?他在杀的女人……是太子妃?” “那肯定要杀吧,这女人狠辣,坏他司马家的江山,怎么可能不趁着先知先觉,把这事扼杀。” “但是贾南风身上怎么会有金光?” …… 明末。 崇祯皇帝朱由检面无表情地看着这一幕:“史书上并未记载此事,所以……是天幕出手了?” 为什么? 天幕怎么会帮这种残忍又贪婪的女人保命? * 一分为二的天幕,左边那一部分继续播放未来。 按照时间顺序,是贾南风彻底掌控权柄的时候。 晋朝…… 【画面中,是一场又一场天灾。】 【元康二年,冬十一月,大疫。沛国雨雹,伤麦。】 【元康三年,夏四月,荥阳雨雹。六月,弘农郡雨雹,深三尺。】 【元康四年,五月,蜀郡山移,淮南寿春洪水出,山崩地陷,坏城府及百姓庐舍。六月,寿春地大震,死者二十余家,上庸郡山崩,杀二十余人。秋八月,上谷居庸、上庸并地陷裂,水泉涌出,人有死者,京师及郡国八地震。】 【元康五年,六月,金城地震。东海雨雹,深五寸。秋七月,下邳暴风,坏庐舍。九月,雁门、新兴、太原、上党大风,伤禾稼。十月,丹杨雨雹、荆、扬、兖、豫、青、徐等六州大水。】 【元康六年,正月,丁丑,地震。三月,东海陨霜,伤桑麦。五月,荆、扬二州大水。十一月,关中饥,大疫。】 【元康七年,五月,鲁国雨雹。七月,雍、梁州疫。大旱,陨霜,杀秋稼。】 【元康八年,正月,地震。秋九月,荆、豫、扬、徐、冀等五州大水。】 【元康九年,京师大风,发屋折木。】 【这几年,恰恰好是贾南风执政的时间。】 贾南风瞳孔大张,除了惊吓,还有恐惧。 司马炎吁了口气:“看来天幕不让朕杀你,不是要保你,而是要等彻底审判完,才许朕动手。那便如此,朕便先等等,贾南风,你看看你造了多大的孽,连上天也不认同你!” 贾南风的心突突直跳。 难道……真是我错了?是我不配夺权? 不!我有什么错!我凭什么不能夺权!杀太子又怎么样,不杀太子我就要死,我有什么错! 这个时候,贾南风反而用力瞪向天幕。 如果你要是觉得是我错了,那就是你出了问题! 我没错!!! 【镜头一转,扫向晋国大地,天灾肆虐下,气候十分恶劣,黎民百姓面有菜色,在施粥棚外捧着发放的稀粥,苟延残喘。】 朱棣“咦”了一声。 他还不是皇帝的时候,也遇到过灾情,赈过灾,虽然天幕里出现的场面很惨,却是大多数天灾发生时的常态,他们当皇帝的已经尽力施救了,可……天灾无情。 真正特别可怕,罄竹难书的灾情是没有粥棚,没有朝廷救灾,甚至都不是集市上大肆售卖人肉。 而是—— 混乱无序的人间,老弱妇孺老鼠般躲躲藏藏,敢光明正大行走的只有青壮。人一个个减少,地面上却找不到任何一具尸体,唯有骨头零落。 那些三三两两出现的人,既放心于自己抱团,又对团体的人隐约怀有忌惮。 岁大饥,人相食,那才是人间地狱。 而这些,视频里面都没出现。 这可不符合他们对贾南风的印象。在他们的印象里,贾南风妖且恶,滥杀无辜又暴虐治国。 【贾南风执政,长达九年,这期间——】 【天灾频发,却海内晏然。朝野宁静。】 司马炎盯着天幕,“嗬嗬”地不停喘气。 贾南风桀桀怪笑:“来啊,杀我啊,陛下,看到我身上的金光了吗,这是天神在保我!” 司马炎自觉受辱,眼中怒色鲜然,手攥着剑柄死死不松,却无论如何也不敢再刺出去。 怪不得…… 怪不得天幕不许他杀贾南风。天幕判断的方法和世俗都不太一样。 她贪权——多次引宗亲入京,不顾他们是否会扩大争斗,只为了除掉政敌,将权势紧紧握入手中。 她酷虐——曾经把戟投掷向怀孕的妾室,以此打胎。 她荒淫——与太医令程据有私。 她擅妒,她暴戾,她残忍且狡诈,贪婪且狠毒,这些史书上大书特书的批判,在天幕评判中,皆抵不过一句—— 海内晏然,朝野宁静。 【贾南风杀死太子后,方发觉自己被算计了,却已来不及补救,黄雀司马伦(司马懿第九子)借此发动政变,迫使贾南风服毒自尽。】 【随后,司马伦逼迫晋惠帝司马衷退位,自己登基当了皇帝。如此一来,便彻底无法控制局面了。】 【既然太子能被杀,那谁不能被杀?既然司马伦能登基,谁不能登基?】 【八王之乱,自此拉开帷幕。】 “哎呀,你儿子被逼退位了。” 贾南风见司马炎没反应,又笑着拍手:“妙啊,没我这个皇后护着,司马衷这个废物果然护不住皇位,妙啊!” 司马炎握着剑,剑在他手中长鸣,突然,他抬手,长剑飞快,剑刃“噗”地在贾南风肩上溅开血花。贾南风原本只是看戏心态,在发现自己没有金光护体,居然受伤的时候,大惊失色:“你怎么做到的!” 司马炎的话如冰水泼在贾南风心里。 他说:“嘿嘿,我发现,天幕是相对而言公平公正的,我方才心里满脑子想着要为大晋除去你这毒妇,便杀不了你,或许是天幕觉得,你害的是整个国家,该如此前梁武帝那般,需要人民来做出选择你该不该死,至于我,我让傻子登基,也一样害了国家,我就不配杀你。” “但是……” 司马炎好像遭受了极大刺激,脸由白变红,嘴角扭曲,笑得十分变态:“我在想,如果我心里想着我报的是私仇,天幕会不会管——我就试了一下,果然……” 你杀了我孙子,让他惨死在厕所里,难道我就要因为你对这个国家的贡献,不能杀你吗? 如果天幕阻挡了,那是否完全由天幕来评定一个人该不该死? 那是否,皇帝作用大于黎民,皇帝就不该死?那是否,边军守着边关,浴血奋战,哪怕他生性残暴,会把小孩绑在马蹄后面拖死以作取乐,他也因为守护了国中无数百姓就不该死?那是否,所有一切都按对国家的贡献评定,而非杀人偿命? 这些都是天幕所现世界里,利益相关的人要思考的问题,而如今,司马炎帮他们试出来了。 军队里,被将军无故鞭挞取乐的士卒松了一口气,他摸着身上的鞭痕,眼里闪过狠光。 ——我知道这是在打仗,我知道我杀了将军会让很多同袍在混乱中死去,但……对不起,我是个自私自利,没有大局的人,我只是个小人,我不想被打死,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皇宫中,宫女抱在一起痛哭,她们对视一眼,下定决心,便在深夜里偷偷来到皇帝床前,用布条去勒皇帝脖子。 ——我们知道皇帝死了会天下大乱,会有很多人死在乱局里,但是我们真的活不下去了,这个皇帝完全把我们当猪狗看待,而不是人! 肃穆官衙中,摆着县令的人头,差役忧心朝廷知道此事后定会大怒,不知多少人家被无辜卷进去,家破人亡,而小路深处,有人拎着带血的刀:“你包庇你儿子强抢民女,我就杀你为我女儿报仇。” 谁对?谁错? 天幕挂在天上,静静地览看大地。 祂不予评判。 刘备:我们三家打生打死,你司马家摘桃子也就算了,你就是这 司马懿觉得自己作为司马炎的爷爷,可以评价他—— “蠢货!” 司马懿简直想冲进天幕里,拎着孙子的领子把人提起来晃:“你傻不傻啊,给你那傻儿子留这样一个厉害夫人,是你的福气,是你儿子的福气,是整个大晋的福气啊!” 司马懿快气死了。 留着贾南风,如果还是太子登基,至少贾南风有实力能保住天下不乱啊。 如果不是太子登基,她没了皇后这个身份,她能拿到什么权利? 这不比直接不管不顾杀了她强? 而且……你都知道你被挂在天上了还杀她,你就不能礼贤下士,握着手……不对,这个不行——你就不能用感激的语气感谢她稳住大晋吗?这不比招贤令强?不论在朝在野的贤才得知你连贾南风都原谅了,他们不是会更卖力地辅佐你? 司马懿跺脚。 蠢啊! 太蠢了! * 贾南风没那么蠢。 或者说,性命攸关,在剑尖【拔】【出】又刺过来之前,她以平生最快的脑子思考,嘴巴说着最快的话:“我死了,你儿子怎么办?” “……”司马炎眼神一转,没有说话,也没有去砍贾南风。 “陛下,太子有脑疾是天下皆知之事,若他不登基还好,一登基,必然是祸非福。我是他妻子,我们休戚与共,没有我,他保不住皇位,没有他,我无法掌控权力,既然如此,你不如放过我,我定会全心全意保你们一脉无恙——天幕所放的日后之景,足以说明,保你们就是保我自己。” 司马炎迟疑了。 如贾南风所说,她是最后的保障,若是最后还迫不得已要傻太子登基,贾南风身为皇后,协助皇帝执政,于礼法上并无不当之处。 但是…… 贾南风加大筹码:“每个月十五天,太子和我睡,余下十五天,你安排,如果我有儿子,我的儿子该是太孙,十年为限,十年后,如果我没有儿子,我就抱养一个庶子,你的其他孙子我再不动手杀了。但是你也得留一道圣旨,保我性命。” 贾南风是有生育能力的,她膝下有河东、临海、始平、哀献四公主——或许这就是她自信满满敢杀太子的原因。 她觉得她还年轻,会有儿子继承皇位。 这些交流都在天幕上被散播出去。 西汉末年。 王莽之子王宇大感不解:“她有什么自信和皇帝谈条件?如今已知后世事,那司马炎只需手段强硬地废太子,立秦王,就能改写八王之乱,有她何事?” 他的父亲就在旁边坐着,并未附和。只是一瞬间,嘴角微微翘起嘲弄,暴露其内心的真实想法。 这时,杨广也在询问他父亲杨坚,语气诚恳,好似当真不知司马炎为何会迟疑。 杨坚乐于教导孩子:“阿摐啊,这就是人性,再给司马炎一千遍一万遍重来的机会,他也依然会选择保太子。保的不是太子,是他自己,是他靠嫡长子制度所坐稳的皇位。” 在其他人眼里,换太子这不是应该的吗?你知道后事了还坚持让傻子当太子? 但对司马炎来说,他宁可多做些措施来防止八王之乱,也不会在没弄死齐王之前换太子。 后期自己死的突然,导致秦王没能上位?那就加快脚步,快刀斩乱麻。 太孙的死会诱发宗室野心?那就多留下手段保护太孙,必要时和贾南风签订协议,你保护太孙,我留下旨意保你性命。 皇帝是傻子,朝臣不服他管?那就用利益把一些人绑在皇帝的战车上。 反正,让司马炎放弃自己的利益是不可能的。 这是哪怕他知道一千遍一万遍未来,也不会发生改变的事。 不过,当一个人自信地以为自己可以作为主宰者,操控一切时,生活总会给他闷头一棍。 比如,司马炎和贾南风旁若无人地谈好条件:司马炎不杀贾南风,但贾南风要保司马炎这一脉不会被从皇位上掀下去。 而在他们讨价还价,敲定协议的过程中,天幕已经播完了整个八王之乱。 全是司马家内斗的过程,除了想要借此学习政斗的人,也没几个人愿意去关注。 但当八王之乱到尾声时,一些有识之士看出了不对。 比如—— 青州刺史王浚被卷入八王之乱中,而王浚手下,最强兵马来自乌孙和鲜卑。八王之乱后,中央政权失去威慑力,王浚手下的鲜卑军队开始南下劫掠。 【画面里,鲜卑铁骑如同一团又一团黑暗的怪物,肆虐着中原大地。骏马奔跃,直若潮水线,一浪又一浪。】 【与之相比,是汉人百姓在用尽全力奔逃,尖叫哭喊。】 【“他们又来了!”】 【“救命啊——”】 【“谁来救救我们!”】 …… “鲜卑?” 曹操第三子,曹彰扫视众将,睥睨而笑:“可是前年本将军大破乌桓军时,被吾等雄风骇到,请求臣服的鲜卑?” 他语调特别自然,没有半分自得之色,亦不见怒意,只是纯然的一个疑问。 众将齐道:“正是那鲜卑小儿。” “哼!!!” 曹彰忽地掷刀,刀尖穿过门板,晃晃而立,将众人惊了一跳。 他双手往案上一撑,上半身微微下沉。 旁边镇着的冰块融了大半,滴滴答答落着响。 “那么,为什么鲜卑如今可以肆意践踏汉人!” “司马家的小儿究竟在干什么!区区鲜卑也对付不了!” “这司马家拿了我曹家天下——” 曹彰的语气又冷又急,像是冰雹劈头盖脸往下打。 “就是这么对待的?!” …… 还比如—— 成都王司马颖轻信南匈奴单于刘渊会带兵回来救他,将其放归,刘渊回到并州后,立刻起兵造反,并且自称汉室后裔。 成都一带也被五胡之一的氐族占据。 …… “成都?!” 刘备是个暴脾气,得知自己家被异族占据,若非诸葛亮死死拦着,恐怕他得拎着双剑冲去找司马懿拼命。 我们三家打生打死,你司马家摘桃子也就算了,你就是这么对待我们的桃子的?! 桃子是让你摘的!不是让你扔的! 诸葛亮:“主公,冷静!冷静!” 刘备冷静不下来:“不行!我要写信去问问曹孟德,这司马懿他杀不杀!” 孙权:石勒,我孙权看不起你! 整个东汉末年都能看到天幕,这其中也包括孙权。 孙权抓了抓胡子,幸灾乐祸。 “曹阿瞒,你们曹魏最后赢了又怎么样,还不是被司马氏连根拔起。” “哦,还有刘玄德,老巢都被蛮夷占了,啧啧啧,成都成了氐族农场。” 吕蒙欲言又止。 孙权:“……” 孙权:“你怎么这个表情?” 吕蒙在心里估量过提与不提的后果,这才决定开口:“至尊,灭门之祸,何人可以得免?” 你别笑人家啊,一会儿说不定就轮到你了。 孙权还没反应过来,天幕就已经播放到匈奴汉国军队攻破洛阳,俘虏晋怀帝司马炽,往后,琅琊王司马睿及各世家跑去建康,再建晋朝。 史称,衣冠南渡。 建康就是建业,是孙吴的都城。 孙权脸上笑容消失殆尽。 什么意思?你逃命逃到吴地,意思是我的地盘就只适合当一个偏安居所是吧? “‘哔——’‘哔——’‘哔——’” 江南吴侬软语在孙权口中一点也不软,而且全都是问候司马家祖宗十八代,放文学网站里会被屏蔽的脏话。 “还有蛮夷!” 孙权震怒。 “司马家是怎么回事,会不会治国,在我等与魏蜀征战时,四方蛮夷虽有进攻,却也不过是在外围打打秋风,何曾将汉人欺凌至此!” 除却这三家,东汉末年各势力也是惊怒连连。 他们是有傲慢的资本。东汉末年,大大小小势力林立,难道不比八王之乱更混乱吗?不能说完全没有夷乱,但,没有一次让蛮夷像五胡乱华那样,在中原耀武扬威。 公孙度东伐高句骊,西击乌丸。 董卓旧部——李傕、郭汜长年驻守边疆,镇压羌族。 辽东公孙康破高句骊,攻韩国,倭韩向其臣服。 东吴刷山越已经当成游戏副本刷了,时不时就去扫荡一波资源。 蜀汉平南蛮,夷汉粗安。 曹魏不久前还大破乌桓军,使鲜卑部落投降。 “看这晋朝,真个憋屈。” 公孙瓒骑在马上,表情冷硬。 他靠打异族起家,确实不敢说百战百胜,但也颇有亮点。万万没想到不足百年,汉人就被欺负成这样子。 “白马义从何在!” “在!!!” 随着公孙瓒高声一喝,将士们一丝犹豫也无,跃身上马,突然尘土翻飞,却是公孙瓒一骑当先,直冲塞外。白马义从当即紧随其后,一匹匹毫无杂色的白马奔驰在大地上,如浪花翻涌。 公孙瓒在最前高喝—— “走!出塞!杀鲜卑人去!” * 除了他们破防,大汉其他人也都破防了。 刘邦手里的狗肉顿时不香了,他扭头,匪夷所思地问萧何:“天幕说什么?匈奴自称汉室后裔?” 萧何:“……是,陛下不曾错听。” 刘邦笑不出来了,拔高声音,好似在沸腾:“他们算什么东西!” 萧何凝重着表情答话:“不错……” 匈奴算什么东西!大汉是刘家的大汉,是汉人的大汉,何曾需要匈奴来撑起! 若说是因着有刘家血脉,那就该自称汉人!当一个人自称匈奴人,带领着匈奴政权,从汉人国度叛到匈奴国度,并且称其为“回去”,那他再有刘家血脉,也是一个匈奴人! 刘邦气到跳脚:“他们算什么东西!居然也敢来占乃公便宜!从来只有乃公占别人便宜!” “……啊?” 萧何口呆目钝,用自己的耳朵再一次证明了高祖陛下有多不靠谱。 …… 相对而言,其他皇帝靠谱了很多。 汉文帝难得生了一个长达一刻钟的闷气,谁也不见。 汉景帝气到想找人下棋,不过,出了些意外,百官旧疾集体复发,汉景帝只能遗憾放下棋盘,去探望臣子了。 汉武帝那时候,正是整个大汉最武德充沛的时候,公羊家的学子们嚷嚷着“九世之仇仍可报”,群情激奋。 匈奴和汉人在他们这一代有解不开的血海深仇,你杀我,我杀你,血肉交杂在塞外泥沙中。让他们接受匈奴人是汉室后裔,他们宁可拔剑自刎,以血上谏,让匈奴知道,他们之间只有血债血偿。 再之后的汉皇、汉臣、汉民也各有破防之举,但相隔数百年,他们根本没办法做出阻拦,稍微想一想,就……更破防了。 * 【五胡乱华,带来最大的危害乃是汉人被不当人对待,几乎亡国灭种。】 【譬如羯族的石勒便疯狂屠杀晋人,他令士兵将十余万晋人如围场猎物那般围起来,向其中射箭,王公、士兵和庶民,不分男女,不分贵贱,皆被屠杀。】 【当然,更多的是他们逃命时,用力推搡,互相踩踏,方才没了性命。】 【尸积如山。】 【围射、踩踏中侥幸未死者,亦会被王弥的弟弟,王璋焚烧至死,尸身落入他人腹。】 【不过,王弥和王璋却是汉人。】 “唔——” 唐高宗时期,李治捂着嘴,几欲作呕。 他身为皇帝,手上不可能没有人命,斗下去的大臣及其九族也能堆成小山了,但吃人这种事情—— 老天,怎么会有人以吃人为乐! 真恶心! “近来,宫中不必上炙肉了。”李治漱完口,向宫人交代。 …… 吴国。 孙权轻蔑地笑。 “这石勒必然成不了大业。屠杀取乐虽非仁义之事,可这谋夺天下可不看一支军队是否仁义,那刘玄德倒是号称仁义无双了,最后成都还不是被魏谋取,又被胡人占去?石勒这斯错就错在杀人取乐后还食尸,这事传出去,敌军谁还敢轻易投降?” 孙权自认自己不是什么好人,征黄祖时纵容属下屠过城,甚至,他不觉得自己到了生死攸关的时候,会因为区区道义就不吃人肉了。 但至少光为享乐而杀人食尸,孙权认为自己做不出来。除非他不想打天下了。 孙权:石勒,我孙权看不起你! …… 【羯族人石邃与出家女子交合后杀之,将其肉与牛羊肉混煮,与左右分食。】 【汉族人孙恩占据三吴,诛杀异己,凡有不同者,灭其满门,婴孩都不放过,更将诸县令剁成肉酱,强令其妻子儿女吃下去,如果不吃,就将他们肢解分尸。】 【氐族人苻登将人肉称之为‘熟肉’,供与士兵,令士兵饱健能战。】 【五胡乱华之时,胡人杀汉人,汉人杀汉人,中原沦为人间地狱。】 【士众相食,百姓相啖,有为生存吃人者,有为报仇吃人者,有为享乐吃人者。】 【虽有饥荒之缘由,战世之纷乱,可若非司马政权不稳,何有祸患?】 【中原人口由三千五百万,锐减至——】 【一千五百万。】 “我来了,他们就配了。” “天幕的着重点,还是和凡人不一样啊……” 明朝洪武时期。 定远侯王弼露出感慨之色。 晋以后那段乱世,历朝历代着重点都在胡人有多残暴,汉人有多可怜,人口锐减全赖胡人滥杀,唯有天幕,将胡人、汉人凶残之举全显出来。 乱世之中,无论汉胡,皆会做出骇人听闻的举动,胡人会屠戮汉人,汉人也同样会屠戮汉人,总不能因着种族不同,便无视汉人中泯灭人性的变态。 而造成乱世的主因,便是司马氏当政,只顾内乱,不顾万民。 再往上追溯源头…… 司马炎惊骇地发现,逃潜的宫人探出头来,看着他时,脸色都不对劲了。 贾南风不着痕迹地往后退了几步。虽然他们达成了共识,但这种情况下,她犯不着站出来为司马炎吸引注意力。 ——八王之乱的源头是皇帝被逼退位,皇帝被逼退位是因为他是个傻子,没办法反抗,而之所以一个傻子会当上皇帝,全靠司马炎这个先帝鼎力支持。 司马炎是皇帝,此刻又在皇宫里,什么也不会遭遇到,但八王之乱中出现的司马家王爷,有一个算一个,都出了事——不是物理意义上被人噶头那种,还不敢如此明目张胆,但是吧…… 邺城。 司马伦此时还是赵王,负责镇守邺城。 今日份天幕未播出时,当地豪右盛情邀请他前去赴宴,初时还十分恭敬,请他上主位,席中推杯换盏,谈笑之时,重心全围绕着他转,可谓宾主尽欢。 然后嘛,当然是拿了不少东西。 哦,也不能说是拿。应该是“粗人不懂品鉴,请王爷赏个光,说道说道”,然后桌上那珍贵的鎏金高足金杯,转头就会出现在王爷府库中。 除此之外,说不定还配赠一座庄园,林木葱郁,浚治成池,亭槛台榭稀疏错落,与自然山水溶为一体。 本来一切都挺好,直到天幕将八王之乱、五胡乱华这些事全揭露出来。 天幕播放到他司马伦废帝夺位时,席上气氛就不对了。 等到放完五胡乱华,长久沉默的宴席再次恢复热闹,但这一次,众豪右言行上对司马伦便没有了敬意。 那亲自邀请司马伦过来的豪右,也是府中主家,竟当众阴阳怪气:“陛下府库中貂尾不足,何必用狗尾来续,直接与臣说道此事,臣送一些与陛下便是。” 在晋朝,官员参加朝会需要戴上貂尾制成的帽子,但司马伦篡位后,为了稳固自己的位置,大肆加封党羽,当时就连奴隶、兵卒、小厮、仆役都能封爵,可想而知,一次大朝会能来多少人。 哦,司马伦还说自己是学的司马懿。 司马懿本人对此气到不想发表意见,满脑子都是:你学了个“哔——”。 司马伦听到这豪右的嘲讽,有些恼怒,刚想说话反击,却发觉座中宾客皆是眼神冰冷,却还在压抑之中。当即就不敢细想自己如果用话语反驳、讥刺、怒骂,会不会激怒他们,让他们脑子一热,做出无可挽回的举动。 司马伦怕了。 他再是王爷,在身边没有护卫的情况下,也只是个【肉】【体】凡胎而已。 于是他从心地站起,一句话也没说,愤然离席。 众豪右初时觉得奇怪——他们也做好了拆招的准备,不曾想,对方居然一点抵抗都没有。两三息后,回过味来。 这人政事上不太行,脑子还是有的,不然也没办法诱导贾南风杀太子,他这样惜命的人,怎么会在这时候和他们起冲突。 座中不知是谁先轻轻掩唇,咳嗽了一声,打破了寂静。随后便有人笑着询问主家:“兄不惧那赵王回府后,清算与你?” 主家眼中满是对司马伦的厌恶:“他先顾着自己吧。天幕预示了日后之事,朝廷不会不诏他进京。” 强龙压不过地头蛇,那司马伦还不算龙呢。他在邺城本地扎根了数十年,想在朝廷来人前保个命还是很简单的。 再说…… “吾就是憎恶他。他打破秩序,废帝登基,无妨,他们司马家谁做皇帝与吾这等百姓何干,可他拿了皇位却又无法服众,致使世道大乱,这就让吾忍不下去了。诸位扪心自问,瞧着天幕上面,不论王公贵族、黎民百姓,皆被当猪做狗,侮辱尸身,成为他人口粮,你们就不憎?” 毕竟,我们死后真的有一个尸身啊! 而且,其实主家平时也不是那么不沉稳的人,但他在天幕里某次胡人围猎汉人的场景中,看到了自己一家子,看到自己聪明伶俐的儿子和年迈的老母亲,整整齐齐都在那里。 众豪右对视一眼,决定齐齐对司马伦施压,让他不敢对他们下手。 一家两家他可能压得下来,但整座邺城的豪门贵胄联合,他想摆他赵王的威风,做梦! …… 司马伦灰溜溜地回到自己王府后,又支楞起来了。 他是有兵的! 连忙下令,让戍卫邺城的将士集结,去教训教训当地豪右。 然而左等右等,将士们也不来,传令官满头大汗地向司马伦汇报:“将士们以忧心殿下谋反为由,不愿听令。” 司马伦惊得脸色一白,期待地望着传令官,希冀他能在说完坏消息后,再说些好消息。却唯有传令官僵硬的表情作为回应。 以往,有皇权式微,皇帝政令出不了宫门,如今他一个王爷也享受了这样的待遇。 如果下令无人听从,他所谓的王爷身份,还没街口那二两猪肉值钱。 这些家伙……这些家伙此时敢抗令不尊,待胆子一上来,是不是敢杀了他泄愤? 司马伦害怕到两腿打颤,绰的坐到地上。 传令官:“……” 他突然感到一丝惊奇和一点荒谬。 原来王公贵族也不是永远高高在上,从容不迫?原来他们在极端恐惧之下,也会连想办法自救的勇气都没有,像是一滩烂泥,瘫痪在地? * 另一个极端恐惧的不是其他几王,而是司马炎。 他比谁都知道自己的私心。之所以坚持傻子当太子,除了不想让自己靠嫡长子继承制上位的基石被动摇,还有一个缘由就是…… 改立其他正常的孩子,他年老,他们年轻力强,真的不会挑衅他的权威,争夺他的权力吗? 只有傻子不会。 正常人谁不知道傻子当太子是大大不妥当,但谁都有私心。那些想立皇太弟的就当真一心为国吗?那些拥立其他皇子的,就当真仅仅只是针对傻子当太子吗?如果真的是这样,大家齐心协力之下,他再是皇帝,也没办法保住司马衷的太子地位。 幸好,如今各个势力就像是一个篓子里的螃蟹,任何一个螃蟹想要掀开盖子爬出去,都会被其他螃蟹按住脚,一个按一个,谁也别想夺先! 司马炎是不怕他们的,他们如果能成事,上辈子就成了。 可是,现在有天幕了。天幕脱离人间利益的束缚,高高在上,只论对错。 司马炎抬头去看天幕,心中恐惧如杂草蔓延。 恰巧,天幕也在“看”着他。 ——就好像一个镜头,缓缓垂下,对着司马炎的脸。 【“司马炎……”】 天幕发出声音。 那是一种奇怪的声响,没有感情,没有声调,仿佛冰山寒水,让人一听就觉得天神合该是这种嗓音。 【“知错犯错,罪不可恕。”】 【“今令你晋朝初开及至鲜卑北魏统一北方的黎民做出票选,是否废除其帝位,是否沦为庶民,是否百病缠身,是否魂入乱世,受尽苦楚。”】 司马炎心底还是抱有希冀的。 自己可是天子啊,就算有错,下个罪己诏也就算了吧。 但天幕一个比一个重的判决,让他心中的泡沫被用力戳破,他整个人都摇摇欲坠,却又暴躁地朝天大喊:“帝王该有帝王的去处!区区庶民,有何资格惩处帝王!” “他们不配!!!” 【“嗯。”】 天幕在高空放光,仿佛一轮旭日,又好似一团明火。 【“我来了,他们就配了。”】 孙权:一定要第一时间把合肥拿下来! 四个透明柱子突兀出在东南西北四方,虚虚立起,宛若擎天之柱。 自公元265年到公元439年的黎民都惊奇地抬起手去指:“那是什么?” 只有他们的世界有,其他世界的人只能从天幕转播里看到。 有黎民尝试着盯住其中一个柱子集中注意力,三息之后,一道讯息自脑中闪过—— “是否废除其帝位?” 这黎民“啊”地惊叫一声,后退时跌坐在地,还打翻了旁边水桶。紧张地瞪大眼睛,后知后觉:“原来……天神所说为真?” 小民也能决定天子的生死? 那可是天子啊!老天的儿子,也配是我们这些贱种议论的? 天底下人都楞头楞脑,一时半会无人投票,天幕也不急,十分有耐心地等待。 许久之后,第一个人颤抖地在心里说:“我……我不想让天子被废,我现在过得很好。” 随后,第一个透明柱子,右边那一半的底部,出现一丝黄色。 ——人的肉眼本来不该察觉到这一丝变化,但这就像是人的肉眼本该观察不到天幕视频里的细节一样,他们却偏偏可以靠感觉“看”到。 所有人都能感觉出来,是有人进行票选了。 同一时间,天幕上飘过一行字。 【“我……我不想让天子被废,我现在过得很好。”】 没有声音。 第一个作出票选的黎民脸色涨红,过了好一会儿,才轻声吐出:“原来……我这种人的声音,也能被听见吗?” 原来,我这种人的意见,也会被重视吗? 两三息之后,天上的字幕如井喷式迸发—— 【“我是八王之乱时期的民,求求天神,让这个皇帝滚吧,给我们换个好皇帝,求求你了!”】 【“晋朝?我不记得晋朝是什么模样了,也许有个皇帝会好很多吧。只要他愿意改,我希望他能活下来。”】 【“啊啊啊——去死!司马炎去死啊!”】 【“嘿嘿,我从腿上抓到一条蛆,白生生,肉乎乎的蛆,它好像米粒子哦。天子,天子你吃一口,我看得见,你吃一口我就选你继续当皇帝。我先吃啦,我好饿……爹爹……娘亲……我不想活了……好累……好疼……怎么到处都是吃人的魔鬼啊……”】 【“后世的战乱和我有什么关系,我都不一定能活到那个时候,但我现在还能过下去,我选他继续当皇帝。”】 【“让他下去!让他下去!!!我不想提心吊胆等着八王之乱到来,换个皇帝,必须换!”】 支持废帝者是红色,拒绝废帝者是黄色,随着这些字幕出现,光柱中的两种颜色飞快攀升,像是两方人在角逐。 各朝各代的有识之士注视着天幕,面色还算淡然,但抿直的唇角彰显了他们心底绝不是如此平静。 他们敏锐意识到…… 局势,要变了。 别看过往的明君大贤口中说了多少次要爱民,但在平时,民众的声音永远传不到他们耳中,真正能让他们正视民众的时候,是……天灾。流民遍地,局势动荡时,他们方才意识到,民众过得有多苦。 在平常时候,民众就像透明的哑巴,看不见他们的诉求,听不见他们的渴望。 但如今,天幕出现了。上层再也无法忽视这些人,因为有神会正视他们,他们有了发声的渠道。 ——但这未尝不是一种悲哀,皇权至上的年代,黎民百姓只能依靠神来为自己撑腰。 ——没有天幕的时候,他们想要发声,竟然只有舍命去起义,方能让上层人士听到自己的呐喊。 秦末。 章邯的目光定在天幕上,一行行字从他眼底滑过。 ——他适应了好久,才适应了这种行排且从左到右的排列。 章邯可谓深有感触。 他所在的时间点,大秦已亡,他降了项羽,被项羽封为雍王。听说,就在半月前,刘邦入咸阳,没有受到秦人任何的反抗。 那可是咸阳啊,是旧秦人的国都!竟也能“喜迎沛公”,由此可见,旧秦人对于胡亥改动过后的秦法有多么苦不堪言,有多么需要一个政权来为他们发声,对他们说出“约法三章”。 想到这里,章邯冷不丁想起那个荒唐的秦二世,脸色一片暴躁与扭曲。 如果这个败家榜单没有秦二世,他是不服的! 秦为什么会亡?秦法严苛是一方面,上位后瞎改秦法,让秦法变得更加严苛,这才让百姓黔首从勉强能活下去到完全活不下去的傻逼二世是另一方面。 “希望下一个视频能盘点到秦二世。”章邯闭眼祈祷。 * 司马炎大睁着眼,盯着红黄二色,手掌捏着刀柄,力道越来越紧。 “如果朕还能继续当皇帝,朕一定好好对你们。” 他怕了。 当黎民能开始发声,当民意能决定他从今往后的荣华富贵后,他真的怕了。 慌慌张张试图亡羊补牢—— “减税!朕一定减税!” “还有力役,朕一定少征役。” “废太子就废太子,朕都照做。给朕一个改正的机会。” 然而,代表废帝的红色依旧在无情攀升,每多一人投票,就揪一次司马炎的心。黄色无论怎么追赶,都无法反杀。 这就是民意。 “水能载舟,亦能覆舟啊……”李世民望着天上字幕,心中十分痛惜。 那上面,支持废帝的每一句话,一笔一划,都浸染着本人的血泪。 八王之乱,五胡乱华,最苦的是黎民百姓,现在,这些民众——讨债来了! 【是否废除其帝位?】 【是。】 【是否沦为庶民。】 【是。】 【是否百病缠身。】 【是。】 【是否魂入乱世,受尽苦楚。】 【是。】 四个光柱汲取民意,做出判决。 司马炎转身就去抓贾南风,要拿她当挡箭牌。然而手还没碰到贾南风,他整个人都静止住,好似成了座石雕。 贾南风警惕地望着司马炎,片刻之后,东宫宫人小声抽气:“陛下……不,先帝,在天上。” 贾南风抬头,就见天幕还是分成两块,但另外一块已经没有再播放她了,而是投注到另一个世界,那里,司马炎从一个死人身体里睁开眼睛。能看得出来,他本人正在迷惘之中,突然,胸前一阵钻心地痛,低头一看,是一截矛尖,沾着热血和碎肉。 胡人笑着【拔】【出】长矛,把这具尸体丢给亲兵:“带上。这一路真荒凉,也无甚好玩意儿,难得有个人,给你们开开荤。” 亲兵们就一阵哄笑。 司马炎的灵魂在这具身体里,又是愤怒,又是惊恐。 这里……是哪里?胡人怎么会如此嚣张地横行中原? 【——】 映着司马炎的天幕慢慢消失,天上变回只有一块幕的时候。 但这不代表天幕就不再注意着他了。 【司马炎,已投入五胡乱华时期,将会在下一具尸体中重生,直到体会够乱世民众之苦十五年。】 【司马炎所在世界为虚拟之界,复刻自五胡乱华之时。旁人的痛苦是虚假的,唯有他的痛苦是真实的。】 看到这里,吕蒙心脏一跳。 “至尊!” “嗯?” “若让你和胡人争天下,你争得过吗?” 孙权一愣之后,声音中是无法掩盖地惊喜:“你是说……” 吕蒙一手指天,压抑着激动:“为何天幕要让司马炎去一个虚假的世界,以天幕之爱民可以看出,其并不打算让司马炎在真正的乱世里遭受惩戒,因为若是如此,那些无辜民众也要陪着司马炎过乱世之苦至少十五年。” “至尊!天幕定是想平定五胡乱华的。但天幕绝不会自己出手平定乱世,否则,岂非拔苗助长?” 孙权轻“嘶”一声:“快!不管是不是,速速准备!” 他爷爷的,老子干不过曹刘,还干不过胡人吗! 还有合肥,如果可以过去,一定要第一时间把合肥拿下来! 石敬瑭:“爹!” 司马家的王爷当即看向皇宫方向。 “没有了皇帝,我们是不是能……” 就算有个傻子太子在,也可以争一争摄政的位置嘛。而且,唯一的太孙在他们这个时候还没出生,谁知道还会不会和历史走向一样,万一就没能生下来,或者生下来后是个女娃呢? 宫中,贾南风惊诧地睁大双眼,对于司马炎的遭遇,她面上毫无悲切之色,反而隐隐透露着野心。 司马炎被民意投去惩罚了,那太子是否可以登基?她身为皇后,是不是就可以摄政?而齐王司马攸,便更不必担心了。此人生性温和聪慧,顾及到八王之乱,也不会强硬篡位开个坏头——最主要是,天幕还在看着呢。 至于那些拥立齐王的大臣…… “南风!南风!” 贾南风侧头,就见司马衷傻乐傻乐地走过来:“陪我,抓蟾蜍。” 贾南风与傻子太子对视良久,慢慢地从腰囊里掏出一块糕点,微笑着招呼他:“殿下快过来。” 司马衷就过去,感觉到热乎的手指给他嘴里塞进冷硬的糕点,也没有吵闹,顺从地咀嚼起来。 贾南风顺带地握住他手掌,依旧微笑:“殿下,妾再多找几个妹妹来陪你玩好不好?” 没想到听见这话,司马衷的眼泪就“刷”一下流下来,抽抽噎噎:“不要,你之前也是这样说,找来的妹妹晚上会欺负人,说要孩子。我都说我没有孩子,她们就是不信我。” 贾南风又给他塞了一块糕点,轻轻拍着他的背,哄道:“殿下乖啊,这次不会的,妹妹们一定陪殿下玩,陪殿下抓蟾蜍。” 司马衷便高兴地拍掌:“好好!抓蟾蜍!” 于是,不多时,宫中传出消息——太子登基之后,要选妃。 围绕在齐王身边的官员:“!!!” 众所周知,太子有生育能力,而太子妃一直无子,此前太子妃和陛下定下十年之约,十年内若无子,便抱养庶子。陛下是不在了,天幕还在呢,她贾南风敢顶着天幕的注视,冒着可能引发八王之乱的危险,继续残害皇嗣? 何况,从龙之功虽好,但是哪有做太子的母家来得诱人,这泼天富贵就在触手可及之地! 很快,齐王司马攸就察觉自己身周的官员在试图和他拉开距离。 “……” 司马攸见状不妙,和身边谋士一商议,当即递表,请求就藩。 也就是,向贾南风表明自己要返回封国,再不觊觎皇位,请贾南风高抬贵手。 贾南风思虑过后,同意了他的撤退。 天幕不管晋朝如何处理皇位,自然而然地转入五胡乱华中。 是的,如果按照历史进程来看,五胡乱华最终必然会结束——经历百来年的战乱后,鲜卑北魏统一北方。但这百来年间死去的黎民不知凡几,能有一二十万活下来都算是老天开眼。 何况,除去人命,还有无数珍贵技术在战乱中遗失,这些技术的失传,几乎让汉人倒退了二三百年。 既然是这样,为何不能让一个有为之君直接平定战乱呢? 但这个有为之君绝对不能是天幕直接任命。 天幕发出这样的字幕—— 【愿远赴他乡,入这大争之世者,一刻钟后报名。】 【报名者将会分别进入五胡乱华复刻世界,在其中获得胜利。一统者,将分别进入每一个五胡乱华真实时间点,再次征战。】 也就是说,副本里赢一次不算,还要在真实世界里赢一次。 条件很苛刻,但…… 孙权:“哈哈哈,曹孟德,刘玄德,吾不跟你们玩啦!” 乌江岸边。 项羽不紧不慢地摩挲着自己的兵器,抬眼看向万军之中的刘邦,突而狂笑:“刘邦小儿,这一次你赢了,可本王绝不会一直输!” 毫不犹豫对天幕报名。 秦末。 即将被腰斩的李斯以最快速度报了姓名。 “咳咳咳……” 他闭了闭眼。 再赌一次吧。赌个明主,再造辉煌。大争之世,最适合法家存在! …… 南宋末年,崖山。 年仅七岁的小皇帝赵昺拉了拉他的丞相陆秀夫的衣袖,小声问:“丞相,我们去不去啊?” 如果去了,就能活下来了吧?而且,他的丞相心心念念的大宋,说不定也能在那里重建。 顶着自家官家忐忑的目光,陆秀夫坚定地说:“官家,我们不能去。” “为……” 陆秀夫温和的眼眸里流露着悲伤:“再怎么好,那里也不是我们的国家。” 所以,不能去。 …… 东汉末年。 刘备和诸葛亮对看一眼,相视而笑。 不必交流,一切尽在不言中。 他们怎么会需要去呢?他们又不是为了称王称霸才在乱世中打拼,他们是为了兴复汉室,还于旧都啊。 若去了五胡乱华之时,还算什么兴复汉室呢? * 有不少人选择了到异世界拼一把,但最后有谁胜出,天幕并不关心。祂已经做了祂该做的部分,剩下的,就看人类自己的努力了。 又是一天过去,到下一次天幕开启之时,人们早早跑出建筑物等待。 “希望是二世希望是二世希望是二世……”章邯在天幕放光的那一瞬间,不停地念叨。 【六,“儿皇帝”石敬瑭。】 章邯失望:“居然不是二世。” 又几乎是同时,一股疑惑升起:儿皇帝?什么意思?难道是说小孩子当皇帝? 【视频一上来,就给他们看了最劲爆的一幕——】 【一个原汁原味的异族人,握着一个原汁原味中原人的手,亲切地说:“早听闻你们中原人有句话叫相见恨晚,我深恨和你见面的晚啊。你们中原人还有一句话叫一见如故,不如我认你做儿,你认我当爹吧?”】 【异族人辽太宗看起来不过三十多,倒是中原皇帝石敬瑭似乎已年逾四十了。但是……】 【年逾四十石敬瑭:“爹!”】 【两个月后,辽太宗命人在晋阳设坛,一异族人竟然解衣冠,册封石敬瑭为“大晋皇帝”。而那中原人,恭恭敬敬地接过文书,认下了其中“朕永与为父子之邦”的字样。】 【真是父慈子孝的一幕啊。】 辽太宗:“朕居然如此心善?” 石敬瑭本人也在看这个视频,他盘膝而坐,腿上轻放陌刀,布条在仔细擦拭。轻嗤一声:“这事搁谁都会做,只要能达成目的,尊严算什么?” ——乞活而已,怕什么丢脸。 他已经当上皇帝了,自然不怕,但另一个世界,还没当上皇帝的他,此刻在太原惊悚地望着天幕。 妻子永宁公主整个人也呆住了,等回神后,匆匆来找丈夫——他们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石郎。”永宁公主面色坚毅:“你若有准备,就反了吧,若无准备,我们现在就潜逃。” 石敬瑭与永宁公主对视良久,慢慢点头。然后,迅速从抽屉中取出号令军队的兵符,往腰上一别,又扯了一小厮进屋,披上他的衣裳,出去后转身关门,低头潜离府邸。 后唐皇帝李从珂瞧到这一幕,眼神中没有任何惊骇与恐惧。 “石郎经营河东多年,此地在他掌控之下,朕即位之初,允诺将北门与他,一生不改,想来他早便蠢蠢欲动,如今看这天幕,恐怕更是举兵欲反。” 北门就是河东,他刚登基时想要稳定局势,自然是真心话,但坐稳皇位之后,就想收回这句许诺。 河东可是后唐龙兴之地,他怎么可能给石敬瑭,让他建立国中国? “先下旨令他移藩,他若听从,朕亦不是不能荣养他,可他若不愿奉诏,就怨不得朕了。” * “向异族上表称儿?” 霍去病仆然从座中起立,动作掀起一阵厉风。 冠军侯嗓音冰寒:“如此无耻之人,何配与吾主同为帝!” 别说什么忍辱负重,他们大汉再忍辱负重,也没有对匈奴自称“儿”,来获得所谓的喘息之机。 就是此人贪生怕死,不将国家荣辱当一回事,只顾自己快活而已! “这石敬瑭究竟是何人!” 天幕正好开始介绍此人。 【石敬瑭,太原人,春秋卫国时期大夫石碏、西汉万石君石奋之后人。】 万石君? 众人齐刷刷往石奋几个儿子脸上看去。 石奋六年前就去世了,但他四个儿子还在,并且四个儿子做官都做到两千石——正是因此,石奋才会被尊称为万石君。 石奋几个儿子听到天幕爆料,浑身都气到发抖。 长子石建把拐杖竖起来,轻轻一“笃”,拄着拐站起。 “虽说此人是石家不知多少代的子孙——或许不一定是子孙,只是攀附之人。吾本不该管到他,但既然天幕将此事说出,吾不好不发声。” 他有些恨恨地说:“诸位同僚皆知先父为人,我们石家亦是清正之家,从未有人如此出卖华夏颜面,慷华夏诸帝王之慨。此人不配为我石家人,若吾能去彼界,必要对其当面痛斥,将其逐出石家。” 看他气得快晕过去了,汉武时期诸臣连忙左一句“我们信石君”,右一句“石君莫气,谁没有个不肖子孙”丢过去安慰。 医师急急忙忙拎着药箱过来,把过脉后,从药箱里取出一个瓷瓶,往里面倒是一颗药丸子。 “自天幕出现以来,在下便猜到会有这一出,早早配出保心肺之药。石君快快服用。” 刘彻给医师投去一个赞许的目光。想了想,吩咐他:“给朕,大将军,冠军侯皆来一瓶,有备无患。” 至于其他人,你们自己要吧。朕只管朕的宝贝仲卿、去病。 其他大臣:“……” 好酸。 好恨。 * 天幕继续播放视频。 【此人初时为后唐将领,六军副使,出镇太原。】 【唐末帝李从珂对其猜忌颇深,心中一直有其必会造反的念头。石敬瑭之妻永宁公主从太原入朝,为帝庆贺生辰,贺完之后不想在朝中停留太久,唐末帝正好酒醉,主动对永宁公主说:“你怎么走那么快,是要回去和你家石郎造反吗?”】 【公主双目圆睁,跑得更快了。连忙赶回太原,把这事告知丈夫。】 李从珂对于视频中自己打草惊蛇,没有任何感想,他更加讶然于天幕称呼他为—— “唐末帝?” 李从珂瞳孔微微一动。 末,可不是什么好称呼。 遥远的太原,随着天幕画面变动,石敬瑭戛然而停,直勾勾盯着天空。 “唐末帝啊……” 石敬瑭缓了一下才回过神来,对京都那个位置更加势在必得:“唐末帝,主上,不是敬瑭要反你,是你守不住神器,合该能者得之!” 【四个月后,唐末帝决定移藩,下令将河东节度使石敬瑭任为郓州节度使,进封赵国公。】 【看似是打个棍子给红枣,但石敬瑭不乐意,他觉得这个红枣弥补不了那棍子。毕竟他在河东可谓是土皇帝。】 石敬瑭本人用力点头。 是啊,谁想离开老巢,去另一个地方从头发展啊。更别说皇帝明显惦记上自己,真离开河东,指不定受到什么对待呢。 【石敬瑭抗旨不尊,唐末帝当即下令削夺其官爵,令张敬达从北面征讨,张彦琪从南面征讨,安审琦从东南方向征讨,杨光远从东北方向征讨,相里金、高行周从西面征讨,五路大军齐发,号称五十万人马。石敬瑭试图抵抗,初时有些声色,可他终究是以一地抗一国,很快,便陷入大军围城的困境。】 【于是,不得已,石敬瑭向契丹求援。】 【除了石敬瑭之外,当时还有另外一人,也在暗地里和契丹接触。此人便是卢龙节度使赵德钧。他奉诏讨伐石敬瑭,却暗中遣人携带金帛去见契丹主,许诺:“若国主立吾为帝,吾愿与契丹为兄弟之国。”】 【因此,契丹主——也就是辽太宗对于石敬瑭的求援处于一个暧昧状态,直到石敬瑭咬牙大出血,称愿“以父事之”,事成之日,割卢龙一道及雁门关以北诸州与之。】 【后世有人说幽云十六州并非石敬瑭地盘,他是空口白牙许诺,慷他人之慨,空手套白狼。】 辽太宗震了一下:“什么?朕居然如此心善,甘心让石敬瑭下套?” 他连忙问手下汉人谋士:“朕应该没记错,石敬瑭许诺割让过来的州,有幽(北京)、蓟(北京蓟县)、瀛(河北河间)、莫(河北任丘北)、涿(河北涿州)、檀(北京密云)、顺(北京顺义)、妫(河北怀来)、儒(北京延庆)、新(河北涿鹿)、武(河北宣化)、云(山西大同)、应(山西应县)、朔(山西朔州)、寰(山西朔州东)、蔚(河北蔚县)十六州?” 汉人谋士亦是惊诧至极:“不错。而且,其中云、应、朔、寰、蔚五州便属河东,为诺言中雁门关以北诸州,其余十一州属卢龙一道,为卢龙节度使赵德钧治下。不知何来空手套白狼之说?” 雁门关以北诸州是定金,卢龙一道是尾款啊。石敬瑭又不傻,真全额付款了,万一契丹拿地反悔怎么办,可如果尾款需要契丹帮助他打下来,就不一样啦。 【何况,不论是否为自己拥有的土地,石敬瑭此举,是在法理上承认契丹对这块土地的所有权。】 赵匡胤:“石敬瑭!老子刨你祖坟!!!” “保心丸用上了。” 刘彻默默倒出一颗吃下去后,对医师诚恳地说:“还有吗?我猜一瓶不够我吃。” 医师:“……” 谢谢,但已脱销。 可能寻常人没有太大感触,但他们这些人在朝为官,看到石敬瑭割出去的地盘,当场气一个眼发黑。 天幕还怕他们不懂卢龙一道及雁门关以北诸州有多重要,贴心配上舆图一副,从图上看,这些地方之于后世华夏,相当于河西走廊之于汉朝。 那是中原大门!没有大门,别人进你家简直易如反掌。石敬瑭镇守河东那么久,难道不清楚大门有多重要吗。 宋初。 宋【太】【祖】赵匡胤尽管早就知道这件事,在再一次看到时,还是整个人都麻了。 “石、敬、瑭!”他中气十足:“老子日你先人!你个傻diao!” 你当初是说得痛快,知道我收复时收得多艰难吗! 也不知道有生之年能不能收回来。 唉…… 另一个世界。 宋太宗赵炅从座位上站起,动作之时,衣襟上精致暗纹如同流光浮动,腰间青玉双鹤佩拍打着布料。 他仰头看着那副舆图,上面属于辽国的国土全是红色,宋土是棕色。他盯着红色地方:“朕登基以来流言不断,扬言是朕弑君上位,笑话!朕必要北伐,收复幽燕,如此才能树立威信!” …… 宋真宗赵恒在太庙烧香,喃喃自语:“【太】【祖】、太宗,不要怪朕啊,朕没能收复幽燕,这实在太难了。” “不过……” 他支楞起来,拜三拜,插香,万分骄傲:“朕与辽签订澶渊之盟,每年给辽银十万两,绢二十万匹,才未让天下成南北之分,此是百年无事之计!” …… 宋仁宗赵祯嘴角笑容消失,苦恼地询问身边臣子:“范卿,朕不但没有收复幽燕,还以金帛换取和平,将澶渊之盟的岁币比之之前增加银十万两、绢十万匹,这如何去面见祖宗。” 范仲淹听到这话一顿,整冠敛容,严肃地说:“官家此言差矣,岁币虽加,却能使河湟百姓几四十年不识干戈,有何无颜?若是用兵,方会加重黎民负担,官家与辽交好,方是上策。” 又道:“何况,官家非是将和平寄望于他人仁慈。为防御辽兵,河北路疏通河泊,将其勾连成一条九百里屈曲水长城,深不可以舟行,浅不可以徒涉,此举亦是辽兵不敢南犯的壮举。若列祖列宗有灵,亦会欣慰于官家。” 被这么夸夸,赵祯可高兴了,悄悄挺身坐直。 这些大臣喜欢夸自己是清流,后果就是面对他时,一个比一个刚硬,尤其包拯,说到激动之处,特别喜欢喷他一脸唾沫星子,能从这些大臣口中掏出一句好话,真是不容易啊。 范仲淹则松了一口气,他就怕官家脑子一热,选择出兵。 不是不能打仗,但大宋内部问题极为严重,不把内部问题解决,直接打仗,会将大宋拖垮。 再等等,等我的新政有效果——新政核心一在强军,二在解决“三冗”问题。待这些都落实了,再谈攻辽! …… 宋英宗赵曙看着天幕没啥感觉,他这一朝,对辽政策就是延续仁宗的政策,与契丹固守盟好,互市不绝。 什么?幽燕?哎呀,无所谓啦,从开国初丢到现在,也不见出什么事,契丹不就是要钱?给他们就是喽。 …… 宋神宗赵顼表情有一些复杂:“幽燕啊……” 他垂下头去,在案几上办公,甚至没有再看一眼天幕。 笔力透纸三分,书写着他接下来的动向。 “先平河湟,再谋西夏,复取燕云。由易到难!我堂堂中国,怎能再受夷狄欺压!” …… 宋哲宗赵煦对臣子说:“先帝一心收复燕云,却在与西夏战争中失利,致使国力大损,无力再战,先帝也在心念燕云中郁郁而终,如今朕既即位,怎能辜负先帝?今,恢复先帝时对边之策,且向西夏用兵!” 至于燕云,先放放。 …… 宋徽宗赵佶整个人膨胀得不行,得意忘形地对臣子们说:“可惜朕不能在天幕中留言,否则定要让列祖列宗知晓,朕已取回幽云十六州。” 近臣们又是一番阿谀奉承,捧得官家喜笑颜开。 至于这幽云十六州是宋联金灭辽后,经过多次交涉,把给辽的岁币转让给金,才从金国那里取回辽燕京地区(西京地区仍被金国握在手中)这种事情,就不必提出来败坏心情啦。 * 【卢龙一道及雁门关以北诸州自辽获取以来,宋朝努力了整整一百六十年,方才短暂收回部分地区。】 【而这百六十年间,命脉尽由他人。】 南宋。 岳飞看得很仔细:“百六十年间,命脉尽由他人啊……” 他知道,宋朝外战不如人绝不是只有丢失幽云十六州一个缘由,但这确实是一个因素。 “以后不会了。” 骏马在岳飞身侧嘶鸣,岳飞含着笑抚摸马颈,身边五百骑岳家军甲胄齐备,指上皆戴坡扳指,方便弯弓搭箭时箭尾搭于其上,使箭尾固定,方向更稳更准。 不远处,就是朱仙镇。 “以后不会了。”岳飞坚定地说。 【中原损失除却失去北门之外,还有就是位于幽云十六州中,能够用来炼铁的石炭(煤)。】 岳飞将视线转向天幕,狐疑:“还有不能炼铁的石炭?” 石炭不是只要能烧火,就能炼铁吗? “石炭是何物?”始皇帝垂下眼去思索。 既然后世用其来炼铁,是否因其冶炼出来的铁会更好? 【石炭中含有一物,为硫分,硫分低者才能炼铁,硫分高者,所炼之铁,会脆薄如纸。】 【两个画面——】 【左边的画面里冶炼出来的铁,刀劈上去只有白痕,右边画面里冶炼出来的铁,却被刀剑轻而易举穿破。】 【明明是同样的炼铁工序,不同的是,左边的石炭开采自幽州,右边的石炭开采自临安。】 【幽云十六州中蕴含的低硫石炭,占华夏大地低硫石炭的百分之二十八。】 “多、多少?!” 赵匡胤脑子一嗡,好一会儿才挣扎着反应过来。 百分之二十八? 被石敬瑭送出去了?! 【北宋仅占百分之二十四。】 【南宋仅占百分之二十二。】 【也就是说,幽云十六州中蕴含的低硫石炭,比整个宋国国土还多。】 “石敬瑭!!!” “老子刨你祖坟!!!” 李世民:“朕征战多年,少时又是博戏斗鸡无一不精,混迹三教 赵匡胤说到做到,拿上铁锹就要出发,赵普抬脚跨进宫门,看到这一幕,下意识出声:“主上往哪儿去?莫不是去挖低硫石炭?” 赵匡胤狞笑:“老子去挖石敬瑭祖坟!” 赵普叹了口气。 怎么平时很冷静的一个人,偏偏在这事上犯浑呢。 便戳心戳肺地问:“主上可知石敬瑭祖坟在哪?知道石敬瑭祖宗是谁?” 赵匡胤边往外走边说:“他祖宗是万石君,十分有名,祖坟在哪能查出来。” “主上,万石君有贤名,你若挖他陵墓,日后谁敢为大宋效命?谁能保证自己家中永远不出不肖子孙?” 赵匡胤扑然住脚,转过身,眼睛从眼角红到眼珠子:“那老子就挖石敬瑭自己的坟!把他挫骨扬灰!” “……那也行。”赵普想想,觉得这墓挖开只会大快人心。随后又拽住人:“主上,你说幽云十六州要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天幕亲口说大宋花费整整一百六十年才短暂收回幽云十六州,也就是说,我们攒钱赎买幽云十六州这个计策行不通,只能想办法将其打下来了。” “臣便是为此而来。” 如果要把幽云十六州打回来,之前的对外战略便该随之改换。 赵匡胤分得清轻重缓急,只能强压心头怄气:“召开庭议!” 赵普露出微笑。 赵匡胤突然叫人:“你过来!”待侍卫过来后,赵匡胤极其凶残地说:“带上五百人去晋陵,给朕刨了它!” 朕没时间亲自去,还不能派人去吗! * 今日份败家视频已经结束,许多人左等右等都没有等来后续惩罚。 朱由检若有所思:“看来天幕也不是什么都管。” 不过想想也确实,天幕就没管魏惠王。还有蜀后主也是。 真当天幕闲得慌呢。 石敬瑭败家,一是败汉人国家土地所有权,二是败土地上的资产,这些对于天幕而言不算是重大损失——只要后人争气,都能夺回来。 而,造就乱世与人命损失,才会使得天幕重视。这两点,司马炎与萧衍就执行得“很好”。 …… 秦朝。 蒙恬蒙毅两兄弟前去向始皇帝汇报事务,路边野草蔓长却有一番野趣,小路曲曲折折,通向幽静之处。 二人一路走,一路低声闲聊。 “昨日是第六位了,今天开始要排前五,不知是哪五位‘奇才’榜上有名。” “那石敬瑭看着真令人生气,好大一片国土,说送就送,他是快活,连累得后续朝代拼死拼活百六十年,方才取回来。” 武将在国土方面,总是格外重视,毕竟……不出意外,拼死拼活去打仗,把国土收回来的是武将。 “这才看到第六就有一股冲动,想要杀人,前五只怕更气人。” 蒙毅摸摸胸口,直至如今,心跳仍如鼓擂。 昨日他在家中观看天幕,气到冲天暴喝“竖子”,后来听家中仆从言,那声音如雷霆一般。当时是痛快,今早起来,嗓子哑去一半,心口还有些抽疼。 不过,稍缓半日,便也开始转好。倒不碍事。 他兄长蒙恬往他手里塞进一个瓷瓶。 蒙毅:“?” 蒙恬:“我找夏无且要了一瓶清心消火的药,若是气到,便吃一粒。” 蒙毅眼神骤亮:“还是兄长细心。” 小路尽头是始皇帝。 陛下倚坐在精美白石雕栏杆后,身旁石案前,有宫人在低头收拾碗筷,蒙恬打眼一瞧,尽是清粥小菜。 陛下今日胃口不好? 又迅速挪开视线,垂头。 陛下不喜旁人窥探他的生活起居,方才看那一眼已是逾矩,幸好陛下正看着湖中鱼嬉戏,不曾注意到他。 秦朝虽有跪拜礼,但那通常是正式朝会场合或者官方举办什么大活动时,才需要行如此大礼,日常相见,只需—— 蒙恬蒙毅长揖:“陛下。” “快快起来。” 始皇帝直入主题:“尔等前来,可是找着了石炭?” 蒙恬道:“是。关中便有石炭,只是是否低硫还需过两日,待铁器锻造出来才知。” 始皇帝扫一眼湖水倒影里面色发沉的自己,只平静地“嗯”一声。 不是对蒙恬不满,而是…… 他抬眼看天,心中有对天幕的执念——这可是神迹!若能引起神仙注意,他是否能成仙? 亦有对秦后世之君的怒火与失望。 始皇帝当然不会天真觉得大秦会优秀到一位昏君也没有,唯一可能是,此人昏到人神共愤,竟能在历史长河中排名前五! 第六名都开始败国家领土了,完全无法想象前五究竟是什么货色! “来人,去将诸公子带来。今日起,每次天幕出现前,他们都需聚于此。” 让他看看,到底是谁的子孙后代排在前五! * 汉朝。 刘邦搂着戚夫人饮酒作乐,吕后不大在意地坐在旁侧,诸子随侍。底下还有众臣,不忍直视主君如此旁若无人。 周昌忍无可忍,直言:“陛下!家事不应当拿到外臣面前!” 刘邦却不以为然——说实话,要不是还搂着戚夫人,老流氓早就摆出箕坐,一副“不听不听,王八念经”模样了。 “昌啊。”刘邦抱怨:“朕治国那么辛苦,好点美色怎么啦,不抱夫人,你是要朕抱你还是抱萧相啊。” 周昌目瞪舌挢。 怎、怎么会有这样的皇帝! 刘邦笑嘻嘻:“而且你先别忙着生气,今日天幕要讲第五名败家人物,如果其中有这几个小子的后人,你再气也不迟。今天没有,说不准接下来几日有呢。” 诸子:“……” 周昌满脸控诉:“陛下怎可诅咒大汉国运!” 其他人都是祈祷自家别出前五,怎么你张嘴就是“今天没有,说不定明天就有呢”,好像生怕自己碰不上一样。 刘邦笑了笑:“朕知道。” 但是,难道他不说,榜单就不会排出来么?这不过是自欺欺人而已。 * 唐朝。 八个太医围着他们陛下。 李世民:“?” 太医们满脸严肃:“陛下性情爆裂,臣等要时刻待命。” 要是气到吐血怎么办。 李世民哈哈大笑:“朕征战多年,少时又是博戏斗鸡无一不精,混迹三教九流,甚么事情没见过,区区败家,如何会气到朕。” 太医一号:“可是陛下昨日看了石敬瑭一事,就关起门生了一晚上闷气。” 太医二号:“陛下还不许人进去,说是自己性子火爆,怕一不小心拿外人撒气。” 太医三号:“陛下今晨还拉着尉迟公诉委屈,说早知道就不自己呆着了,越想越气,还不如和尉迟公去打猎,散散心。” 李世民不服! 谁委屈了!谁委屈了!!! 他只是和臣子说点贴心话而已! 还有你们这些大臣!低什么头,别以为朕没看到你们在偷笑! 贞观众臣连忙正襟危坐,假装什么事也没发生。 【五,宋高宗,完颜构。】 李世民支楞起来了,指着天幕,翘尾巴:“看到没有,完颜!这姓汉人可没有,应当是来自胡人,我对胡人败家有何可气的?” 【“完颜”二字突然慢慢被涂去。】 【一行字先出现:抱歉,写错了。而后,这行字消失。】 【前面涂去的地方,缓缓地勾勒出一个‘赵’字。】 【五,宋高宗,赵构。】 李隆基:“耻辱!真是耻辱!” 这一个“完颜”变“赵”把所有人都干沉默了。 李世民默默放下手,寂静数息后,仿佛之前什么也没发生:“嗯,朕觉得谨慎一些是好事,身为一国之君,不能不在意身体。来人,给八位爱卿赐座。” 什么?之前说绝不可能被气到?咦,我有说话吗? 另一个世界,赵匡胤正在走路,啪叽一下,左腿拌右腿摔在地上,侍卫连忙去扶,他抓着侍卫双手:“这又是‘宋’又是‘赵’的,该不会……” 侍卫:“主上节哀……” 赵匡胤只感觉眼前一黑。 第五!这是第五啊! 而且能让天幕亲自认证他姓完颜——赵匡胤当然不会认为这真是天幕“不小心”,必然是赵构所做之事十分丧权辱国,比石敬瑭“儿皇帝”还要过分。 石敬瑭都没被天幕改姓啊! 赵匡胤抬头望向天空,巨大的嗡声在敲击耳膜。 “赵构是吧!”赵匡胤肌肉贲张,青筋直暴:“我倒要看看,你做了何等孽事!” * 南宋,绍兴年间。 偌大朝堂上,鸦雀无声。 大臣们震惊地抬起头,又震惊地低下头去,几乎不敢相信自己耳朵。 完颜什么?什么构? 陛下究竟做了什么,让上天如此侮辱他? ——还有几个智商不够,但脑洞大的人浮想联翩:怎么,太上皇家中发冠也如崔杼那样丢失啦? 赵构面色发青。 我做得还不够好吗?挽江山于倾倒,在一片混乱之中毅然站出来称帝,扛起大局,使宋之江山在大难后延续下来,如今已有十三个年头。而且,我还支持北伐,时刻思念从金国迎回二帝。 不论怎么样,也不应该得到完颜构这个称呼吧! * 金国,朝廷中立时传出一阵哄堂大笑。 “赵家小儿原来是我完颜家人吗?” “若他愿意自称为‘儿’,称大金为‘父’,也不是不能给他赐姓!” “我看我们不如去国书一封,问他愿不愿意改姓,倘使以大宋江山相送,让他入我们族谱也未尝不可。” 空气中充满着快活的气息。 稍后,还真有一匹快马带着国书出发。 * 【画面开始。】 【先出来的却是一处宗庙,是金人(太)(祖)庙,庙前热闹非凡,先是金人耀武扬威地骑着高头大马走在前面,依序而过者,为:金帝、后、诸王郎君大僚。】 【在他们后面,又走着一群人,为首是两个男人,头巾裹头,衣裳素净,外面裹着羊皮。脸色十分暗淡,垂着脑袋默默往前走。】 【有白旗在他们身侧,上写——】 【俘宋二帝】 “他们……他们……” 唐玄宗李隆基抬手指着这一幕,刺激到差点晕过去。 此时还是天宝元年,李隆基完全无法想象,为什么会有汉人皇帝如此窝囊,居然被蛮夷逼成这样。 “耻辱!真是耻辱!” 【再后面,是两个女人,与男人同样装扮,唯有神色不同,男人垂头丧气,她们咬牙切齿,不停挣扎,非要金兵推搡才能往前踉跄几步。】 【俘宋二后】 【其后,是一老妇,一青年女子,亦是同样装扮。】 【白旗上书——】 【俘叛奴赵构母、妻】 赵构本人看着这一幕,烦躁地用力踏着地面,走来走去。 天幕为什么要放出来这些画面啊!北伐成功还好,万一北伐失败,他还得咬牙再战,不然天下人都知道他赵构是个亲眼目睹父母悲事,国家遭受羞辱,还偏安一隅的缩头乌龟了! …… 宋朝,靖康元年。 皇后朱琏在天幕中看到自己,惶急地看向丈夫赵桓:“官家……” 赵桓本就处在恐惧中,被这一喊,当时就整个人一弹,而后没好气道:“你怕什么,被俘虏的是我不是你,你可能早就被朕送走了。” 朱琏只惊错了短短一瞬,很快便收敛起表情,随后又谨慎地向赵桓打听:“官家看到了……” “看到了!全都看到了!该死的金人,竟然如此侮辱我们,这是整个皇室的男子都被一网打尽了吧。” 听到这话,朱琏强撑着同仇敌忾表情,不让眼中喜极而泣的泪水滚下来。 太好了,她还以为她要被所有人看到她如此失去尊严的模样。 若只想到家国耻辱还好,怕就怕有些恶心至极的人,看到这一幕,满脑子只会是—— 原来皇帝的女人也会被这么对待啊? 身在敌营,也不知被侮辱了多少次了。 长得这么漂亮,嘿嘿嘿…… 怜惜她们的人或许会不少,但绝对不缺龌龊的存在。 而天幕让她们这些当事人能看到,是怕她们发现没有自己后,会放松警惕吧。 …… “咦。” 明朝,马皇后看了天幕一眼,又看了天幕一眼。 可无论她怎么看,在她眼里的天幕场景都是—— 【俘宋二帝】 然后,后面紧接着就立刻是黑压压一群宋人,尽是被褪去所有衣物,披羊裘,同样有白旗在身侧,是金人在炫耀—— 【俘宋诸王、驸马】 可是,她看过史书,分明应该还有俘宋二后、俘叛奴赵构母、妻、俘宋两宫眷属。 马皇后询问朱元璋,得到肯定答复:“俺看的天幕和你一样。” 又问数十宫人,所得答案全是相同。 噢! 马皇后懂了。 他们所见场景和史书上不同,想来其他朝代亦和他们一样。并非是说史书记载出错,而是天幕不让其他人看到那些可怜女子的惨状。 她之前还在担忧呢。其他朝代还好,宋时,靖康前后若也有这个天幕,被曝光之后,那些女子要如何是好?就算天幕能保住她们性命,却也没办法让旁人不用异样眼神看她们。 “还好还好……” 天上,天幕依旧轻轻浅浅地发散光芒。 ——何必为了让人体会到有靖康多耻辱,就将那些女子的惨事拖出来播放呢。就算只放文字,又何尝不是在把她们推入深渊? ——想要耻辱,一国皇帝披羊皮,拜敌国太庙还不够耻辱吗:) 李斯:“能接手这样破烂的天下,赵构倒也有几分魄……草!” 很够耻辱,至少建炎之前的宋朝皇帝有一个算一个,一口气上不来昏厥过去,全靠周围人狠掐人中救醒。 性格刚烈一些的大臣心口已经在剧烈起伏,若非还不知前因后果,不懂这国是如何败亡,只怕锦绣文章就要从口中吐出,把视频里从皇帝到宗室再到那朝臣子全都痛痛快快怒骂一遍。 天幕还没放过他们。 【接下来是太庙献俘。】 【或许是因为身份,二帝、二后只被剥了外袍,但还有里衣。其他人就惨了,被金人扒去上衣,剥得光溜溜。】 ——事关女性的,全部只有相关人员才能看到。 【羊裘只系在他们腰间,浅浅遮住(下)(体)。】 【毡条捆绑在他们手上,像牵羊一样牵着行走。】 【二帝被牵入幔殿,行牵羊礼。】 后周。 郭荣怔愣了好半天,才指着天问:“香孩儿,这是汉人皇帝。” 此事还是后周将军的赵匡胤点点头,闷声道:“是。” 郭荣又问:“宋是汉人皇朝?” “是。” “是打倒我们的胜利者?” “是。” “那为何——”郭荣喊声愤怒到接近凄厉:“会如此耻辱!!!” 你就算打不过,也可以自尽啊! 你身为皇帝,食民脂民膏,就是这么任由敌人把国家脸面踩在脚底下? 将军赵匡胤亦是紧握着拳头,天上吹来的凉风好似夹着冰雪,呼吸间从鼻腔逼进肺腑,把肝胆都冻结。 怎么会有皇帝这么无耻,承载着万民希望,还不肯保全国家颜面,苟延残喘。 有这种后代,这宋朝倒不如败给他们周朝呢! 【祭拜胡人太庙,自然要从胡人风俗,宋帝后不必跪,但帝后以下皆以胡人跪礼下拜。】 唐朝。 李治闭了闭眼,面无表情半晌,倏地用力一锤案几,关节红肿一片。 混账!!! 这是移风易俗! 这是披发左衽! “雉奴!” 在这种时刻,能如此称呼他小名的,唯有他之挚爱——皇后武媚。 武媚一边差遣宫人去找太医来,一边俏脸含煞:“我知你气,可与其这样伤身,不若仔细观察那金国位于何方,而后,令那一处蛮夷将国土拱手奉上。” “若不愿?” “不愿,唐兵至矣。” 李治“噢?”了一声,没有反驳武媚,而是掀起眼帘,黑眸沉而幽。 “阿媚所言甚是。” 这就是大唐,国力雄浑,说想要你的国土就要你的国土,不允许拒绝。 ——傲慢又霸道。 【献俘之后,画面一转,到夜深之时。】 【夜很黑,看不清是在何处。随后,镜头靠近,是一根房梁,粗而高。】 【一条绳子被一双手挂在房梁上。随后,其主踩着矮凳,将脖颈伸向绳套。脖颈修长雪白,像天鹅那般,漂亮又骄傲。】 【看得出来,是名女子。】 【女子将凳子一踢,整个人晃晃悠悠挂在房梁上。】 【片刻后,一声惊叫划破黑夜。】 【“圣人!!!”】 元末。 “圣人?”陈友谅望向自己的谋士。 谋士饱读诗书,很轻易地说出来:“宋承唐制,称皇后为圣人。想来画面中自缢之人,是宋钦宗的皇后朱琏。” 陈友谅点点头:“看来此人是在南方听到牵羊礼风声,不堪受辱,愤而自尽。” 不,其实朱后是牵羊礼当事人。 谋士张张嘴想要解释,但考虑到天幕如此作为,或许是特意想要大多数人误会,便闭口不言。 陈友谅又顺口一问:“皇后都自缢了,那二帝想来也是一样吧。” 谋士嘴角突然露出一点讥讽笑意,没有说话。但就是这丝笑容,已经够让陈友谅惊愕了:“他们居然还有脸活着?” 这得多有求生欲啊。 【或许是朱琏被发现得过早,尚未伤到根本,经过救治之后,渐渐苏醒。】 【宫人抱着朱琏哭泣,那哭声中又是痛苦,又是无助:“圣人怎地突然自缢,这多疼啊……”】 【朱琏沙哑着声音,青丝散落下来,凌乱地铺在里衣上。】 【“牵羊礼之辱,疼过此刻千万倍。”】 【而后,趁宫人不注意,仍投水薨。】 【金人感慨朱琏品行高洁,称其‘怀清履洁’,追封其为靖康郡贞节夫人。】 【宋二帝无恙。】 皇帝赵匡胤审视着天幕画面。 宋二帝经过如此羞辱,依然腆着脸对金人笑,讨好金人,以求金人不要再拿他们取乐。 这是他的子孙。 这种东西,是他的后代。 当这些念头冒出来后,赵匡胤唇缝间卒尔乏起微红。 随后,血液渗着唇流出,须臾如水涌。 “主上!!!” 好像有许多声音在耳边惊惧地喊,赵匡胤只是抬起视线,执拗地将天幕画面映入眼底。 他的口吻十分冷硬:“这两名畜生究竟有何颜面,竟还苟活于世?” 他想知道这两个畜生是谁,想知道他们为甚会被掳到金国,然而天幕并不以他的意志所行。 【镜头一转,又转到……】 “苏州!” “平江府!” 北宋末年,尚未经历靖康之耻的苏州人惊呼声瞬间变得很大。 ——之所以会有两种称呼,是因为在北宋年间,苏州是平江府的前身。政和三年,苏州升为平江府。 黎民百姓无助地四望,整个平江府都好似蒙上一层纱,十分沉闷。 天幕画面缓慢地到来—— 【那是一群金兵闯进平江府,他们抢掠子女金帛,还四处放火,烟焰几乎烧红天空,大火整整五日才息。】 【整个平江府逃脱者,不过十之一二,逃离不及,或者被金兵杀戮之人,足有十之六七。】 【除屠杀外,个中又有疾病、瘟疫、饥荒肆虐,诸府城皆是如此,不独平江府遭祸。】 【金兵离开后,又有宋之官兵,见府城尚有余财,入城抢掠。】 【又有疾疫四生,米斗钱五百。】 【百姓如同尸体一样僵硬地卧在路边,又困又饿,却不敢闭眼,许多人就是闭眼以为小睡一会,就再也起不来了。】 【有人抢到食物,拼命往嘴里塞,却是骤然身亡。这些人饿得太久,肠胃空空,突然有食可进,吃得又快又狠,反而成了催命符。】 【数百万流民涌进南方,在其中四处攻城略地。】 【南宋仅有的十五路地方,仅有福建、广东、广西、成都府、潼川府、夔州六路少有战火,其余九路争斗酷烈,连年兵火。】 【这是赵构所接手的天下。】 秦朝,始皇帝时期。 李斯对赵构颇有几分赞叹:“能接手这样破烂的天下,倒也有几分魄……” 【由于战乱,赋税征收比较困难,其中两浙之地,不过三百五十万缗,四川征收,不过七百三十余万缗……】 李斯:“草!” 破烂个屁! 怪不得有勇气接手这样的天下,搁我我也有勇气。 宋哲宗:“赵构!你给朕去死!!!” 【建炎四年,征税:……绢布折钱一千五百万缗……茶盐香钱六百八万九千余贯……】 【绍兴元年,征税:……盐利一千五百万缗……酒息钱一百三十万缗……】 【绍兴二年,征税:……酒课五百余万缗……榷酒收入一千三百万缗……】 【绍兴三年,征税:……香矾钱一百一十五万缗……经总制钱二千万缗……】 【绍兴四年,征税:……榷茶收入四百七十余万缗……】 【绍兴五年……绍兴七年……绍兴十年……】 反正,南宋初年,在赵构及臣子的经营下,他们每年税收基本能有五到六万缗。 【而在这些税收支持下,轰轰烈烈的绍兴北伐开始了。】 【所取得战果有——】 【绍兴元年,张荣于缩头湖击败金军,使金军退到淮河以北。】 【同年,吴玠于和尚原大败金兵统帅完颜宗弼。】 【绍兴四年,吴玠于仙人关再次大败完颜宗弼。】 【同年,岳飞收复襄汉六郡。】 【绍兴六年,岳飞收复商州、虢州。】 【绍兴十年,刘锜于顺昌大败金军。】 【同年,韩世忠镇守淮南东路,收复海州。】 【张俊镇守淮南西路,收复毫州、归德。】 【吴璘、杨政镇守川陕之地。】 【张浚取胜长安。】 【诸义士、民兵收复孟州、卫州、怀州、赵州。】 【岳飞收复郑州、蔡州、洛阳、颍昌府、淮宁府,兵至朱仙镇,迫使金军撤出北宋故都东京开封府。】 战鼓的擂动在空气中震响,热血开始沸腾,宋人扯出衣物当作军旗,在空中挥舞。 他们随着视频进展,吼着嗓子—— “北伐!北伐!北伐!” “进攻!进攻!进攻!” 建炎二年。 东京留守宗泽激动地丢下手中事务,像个孩童一样指着天幕,兴奋大喊:“你们看到了吗,岳家军的首领岳飞岳鹏举,便是前些时候违反军纪那小子,当时我就说他有能力,不应当把他处斩,瞧,幸好没处斩,他把我们的东京收回来了!” 东京留守司的官员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那是岳鹏举?” 那个刺头儿?! 他把金人打得乱窜,他收复东京啦! “太好了!太好了!能收复东京,就能收复河北!” “撼山易,撼岳家军难!!!” “精忠岳飞!精忠岳飞啊啊啊啊——” 这些官员或是抱在一起痛哭,或是动情到以头抢地。没有经历过靖康之耻的人,都无法体会到他们为什么如此激动。 宗泽之子宗颖却是神色忧郁,想要提醒同僚,又不忍心。 这是……败家盘点啊…… 【而后,北伐大军被迫停止进攻。因为秦桧力主撤兵。】 【于是,韩家军于海州与金兵纠缠,不进不退。】 【张俊自亳州退兵。】 【刘锜回太平州。】 【此时,唯一不愿返的岳家军,继续大举北上,便成了孤军。】 呼喝打气鼓劲声停了。 “怎么会这样……” 这些人抱着衣物,极度不甘:“一定可以赢的吧,就算只有岳家军,也是可以赢的吧!” 【金人因此得知岳家军孤立无援,兀术当即领兵进攻岳家军驻扎的郾城,然而此刻镇守郾城的只有少量人马,于是轰轰烈烈的郾城之战打响了。】 【经过一番惨烈厮杀,岳家军惨胜,兀术退守位于郾城西北的临颖。】 宋朝。 “太好了!” “赢了赢了!” “岳家军必胜!” 百姓们在欢呼,官员也狠松一口气。 更多人眼中含泪。 这是惨胜啊。 岳家军本来不用惨胜的,不用从天亮杀到天黑,不必统帅亲自冲阵,以箭射金军阵地,激起全军士气。 周朝。 汗珠从周武王姬发鬓发上落下,他没有去擦拭,只是“哎呀”一声,对着姜子牙笑:“真没想到,予一人有朝一日,竟会为一陌生将领而紧张。” 姜子牙笑道:“何止紧张,吾瞧着主君若是在郾城,将会竖立起长矛,与岳家军踏上那北伐的遥远路途。” 姬发又看一眼天幕,突然站起来,大声道:“我的勇士们!让我们向天神祭祀!让我们祝福岳家军!” “哦哦!” 【赵构得知郾城胜捷,下诏书,以钱二十万贯犒赏将士。】 【镜头给到那封诏书上。】 【“自金师入境,今十五年,我师临阵,何啻百万。曾未闻远以孤军,当兹强敌……”】 宋朝。 宋哲宗赵煦浑身颤抖,面色通红,眼泪都好似随着颤抖欲要滚落。 身旁宫人大着胆子报喜:“恭喜官家,那位官家如今得知岳家军胜捷,定是放下心,会重启北伐……” “吾不是高兴的。”赵煦拿起桌上酒水,一口气灌了半壶,咬着牙:“吾是气的!” 宫人愣怔。 “赵构!你给朕去死!!!” 赵煦开始怒骂,一气呵成:“你个挟着【屁】【眼】,为人没卵的玩意儿!” ——气到都不想当文化人了。 “你这诏书威胁谁呢!打量谁看不出来呢!还‘未闻远以孤军’,岳家军为何是孤军,你心里没点数吗!你这诏书是嘉奖,还是在威胁岳鹏举你们是孤军,还不快点回来?” 真正的真心嘉奖是什么?是在嘉奖后面,表明会派兵去支援! 人家差你这二十万贯吗! …… 宋朝,建炎元年。 宗泽身子晃了晃,只觉得腹间有什么东西在搅动,令他欲呕。 “为什么……官家,如此大好局势,为什么不支持!” 你如果说打不过,我可以理解。岳家军都证明自己一支部队可以撑住局面,你赶紧让其他几路再回去啊!你在干什么!!! 【郾城之战后,是颖昌之战,此战为重中之重。金军守住颖昌,就能守住开封的屏障,岳家军夺走颖昌,就能将它作为北伐的前沿战地,以此微根据,全面进攻大河以北。】 【岳家军浴血奋战。】 【人为血人,马为血马,无一人肯回顾,只期盼复我中原。】 【全军进攻,大破金军。】 【完颜宗弼所领大军溃败,其女婿万夫长夏金吾阵亡,副统军粘汗孛堇重伤后身亡,金军五名千夫长身死。岳家军活捉敌方七十八名敌将,俘虏二千余人,马三千多匹。】 【此时此刻,岳家军全线包围开封,金国震恐。】 【汉人,又打回来了!!!】 岳飞看着这些曾经发生过的事情,笑了。 接下来是—— 【岳飞意气风发,高坐马上,与诸将笑言——】 【“此番杀敌,直到黄龙府——”】 朱仙镇外,岳飞大声问:“诸君可还记得!” 岳家军神采奕奕,齐声高呼—— “与我等痛饮!!!” 【“与诸君痛饮!”】 …… 另一个世界。 囚牢里的岳飞看着发生过的一幕幕,血污遍布的脸上久违地露出笑容。 宗泽:“不要退啊!鹏举!” 【朱仙镇位于汴京西南方,距离才四十五里。】 【而金军因着连败,士气低迷,人心浮动,从朝中到军中,上下皆无战意,只想把所获珍宝运回北方,放弃幽燕之地。】 【七月二日,赵构收到河南府捷报。】 【七月五日,岳飞上奏己胜,言金人四太子已令虏老小渡河,此时正是中兴之机,若不趁胜追击,必然遗患无穷。请求赵构快快下令,让各路人马重返战场,火急并进。】 【七月八日,秦桧与张俊、杨沂中商量出来一个计谋,令台官罗振上奏赵构:现在士兵少,将领也少,百姓过得也很困难,国家实在支撑不住了,而且如今只有岳家军一路,让他孤军深入,岂不是更危险?便请赵构下令让岳飞班师,等将来兵强马壮,将领众多,粮食满仓时,再谈北伐,一定可以雪耻。于是,赵构发出第一道班师诏。】 仁宗时期。 范仲淹暴跳如雷:“糊涂!糊涂啊!” 还等兵强马壮,你特么别听秦桧的,而是让其他几路兵马继续配合岳飞,你现在就是兵强马壮!过些时日,这些龙城悍将就能带你雪耻。 如此大好局势,你居然让岳家军班师?! 你脑子没进水吧? 【七月十日,郾城之战结束】 【七月十四日,颖昌之战结束】 【七月十八日,岳家军对朱仙镇发起进攻。此时,第一道班师诏送达。】 【岳飞自从军起就是个刺头,年轻时是小刺头,长大后是大刺头,怎么可能听赵构的,当场就写奏章反对班师。然后……我行我素,继续打朱仙镇。】 宋朝,八字军中。 王彦笑得眼泪都出来了,指腹拭去眼泪:“还是你啊,岳鹏举。” 昔年在他帐下时,因不满他的军策,数次无视军令,最后更是领着一部分兵马脱离总帐,自行北伐。 二十四岁的小将岳飞只顺着自己想法来——我觉得你的军令不对,我就不听! 三十七岁的老将岳飞心气不减当年——我觉得这么打能赢!听我的! 【至七月二十一日,三日内,十二道诏书接连而至,命岳飞班师。】 “连下十二道诏书?!” 始皇惊憾。 这皇帝是多怕这个叫岳飞的继续打啊?难道是怕功高震主? “怪不得天幕也说他本应姓完颜……” 本来必输的局面,愣是被扭转,整个完颜家都得谢谢赵……完颜构大恩大德。 【岳飞低头看十二道诏书,整个岳家军唯有一片死寂。】 【“回去吧……”】 【岳飞叹息。一道诏书他能无视,十二道诏书,他又能如何呢。】 【军中尽是低低泣声。】 【“十年之力,废于一旦啊……”】 【于是,敌人难以撼动的岳家军,在停留五天,以待百姓迁移之后,主动退军了。】 “统帅!” 此刻还在朱仙镇外的岳家军面色惊惧。 这十二道诏书如同十二根尖刺,狠狠钻进岳家军士兵心中,惊惧之后,就是愤怒,燃烧着四肢百骸。 凭什么! 我们辛辛苦苦打到大河边上,你赵构说放弃就放弃! “不要退啊,统帅!” …… 宗泽的双眼一下子就瞪得血丝暴起:“不要退啊!鹏举!” 李纲如疯子一般,在自家院子里手舞足蹈:“你别退!你别退!我与友人们于朝堂联名上表,定护你周全,你不要退啊!” 韩世忠眼瞳中只余一片空洞。 北伐啊…… 他好像看到了自己,出征后费劲浑身解数,打下战果,却被掌权者轻而易举抛弃。 可笑!天底下竟有如此荒唐之事! 与此同时,江北百姓泣嚷:“岳官人!不要退啊!” 河北宋人头晕目眩:“不要退!不要退啊!只差一点,就能过河了!你不怜惜军功,也请怜惜怜惜我们啊!” 江南之地的北方移民喊到声音都哑了:“不能退!不能退啊!退了,就打不回去了!” 人群的哀嚎影响不到天幕,天幕只是冷漠地播放—— 【金军统帅完颜宗弼抓住机会,命孔彦舟率军进军汴京,因着岳家军南撤,汴京未有多大抵抗,再次被金军占领。】 【孔彦舟率军再袭郑州,多次跟随岳飞征战的刘政因留驻郑州,不幸被俘。留驻西京的孟邦杰,驻守汝州的郭清、郭远,接连败退。】 【宋军所得州郡,一朝全休。颖昌、蔡、郑诸州皆复为金有。】 王翦代入了一下,这大概相当于他灭楚,坚持整整一年坚壁不出,眼看着胜利在即,敌军要按耐不住发生调动了,陛下这时候因为不信任他,连下十二道诏书让他回咸阳。 孙子王离惊恐:“大父!如何吐血了!” 王翦拿帕子体面地擦擦嘴角血迹:“我没事,就是有点闲着没事干。” 王离:“?” 【七月二十四日,颖昌之战的捷报终于来到赵构面前,赵构惊讶于:什么,岳飞居然这么能打?全面撤军情况下,居然撑住了?】 【七月二十五日,便命令杨沂中出兵,前往淮南西路,自此北上。并命令岳飞留于京西,牵制敌军。】 看着好像幡然醒悟,实际上,明眼人都能看出来,他没有让岳飞调转方向再次北伐,而是不轻不重地让他牵制金军,就已经能说明态度了。 【七月二十七日,岳飞率领部队到达顺昌府,从此处回临安。】 【之后,又因赵构诏书,再次返回顺昌,与刘锜守顺昌府。随后,又镇守鄂州。】 【在这期间,完颜宗弼私信秦桧:岳飞杀我女婿,这仇不可以不报,你和赵构说,杀岳飞,才能和谈。】 东汉末年。 曹操心头一咯噔:“不会吧……” 没人那么傻,自断臂膀吧? 【绍兴十一年春,兀术率军进攻淮西。不过十日,庐州、和州失陷,无为军沦丧。赵构慌忙令张俊、王德、刘锜必须守住淮西,又令杨沂中率军北上。】 【最后,赵构熟练地调动岳飞。】 【“快渡江进攻金兵!护我周全!”】 曹操点头:“还行,还不算傻,知道这人能用。” 【战役结束后,岳飞兵权被收,入枢密院。】 曹操:“?” 曹操:“你不懂,我喜欢贞烈的。” 曹操从不觉得自己孤陋寡闻,但他现在不得不承认,自己确实特别孤陋寡闻—— 人家再烹走狗,再藏良弓,那都是等不需要打猎的时候啊,赵构这算怎么回事,你安全了吗,就开始铲除大将? 而且不是一个,是三个! 对,三个。 因为天幕播放到—— 【秦桧第一个下手的是韩世忠:淮东总领财赋官胡纺告左武大夫耿著谋逆,而耿著是韩家军人。】 【若非岳飞连忙派人去告知韩世忠,韩世忠赶紧进宫去找赵构,脱下衣服给赵构看伤疤,举起手让他看自己中了金人毒箭后,残存的四个手指,哭诉自己绝没有谋反的想法,只怕韩世忠得跟着耿著一起刺配流放。】 【在此事半年之后,韩世忠被迫归家赋闲,闭门谢客,再不和旧日下属往来。】 耿著:“……” 韩世忠:“……” 秦桧,你等着!!! 【后,秦桧指使御史弹劾张俊:拥兵自重,他日生变,祸不可测。】 【张俊只能辞去枢密使之位。】 张俊:“……” 依附秦桧就是这个下场? 张俊盯着天幕里自己的结局看了好一会儿,眉头一直未松。 “如果是这样……” 要不要提前找好出路? 【而岳飞……】 【绍兴十一年七到八月,万俟卨连续四次上书诬告岳飞,岳飞被罢枢密副使一职。后赋闲在临安,得虚衔万寿观使。】 【岳飞上表,请求离开临安。赵构不允。】 这不就是软禁吗! 可把曹操心疼坏了。 “这么好的武将怎么不知道珍惜呢!不知道珍惜给我多好,我一定好好珍惜爱护啊!” 好馋!真的好馋! 那韩世忠水战时真是英武啊,嘲讽文人是“萌儿”时又十分率真可爱。 还有岳飞,刺头?我就喜欢刺头!有个性!而且,将在外,只要觉得合适,不听军令就不听啊!他赵构没有容人之量,我有啊! “文则,你说如果天幕像梁武帝那时候一样,允许各朝各代招募武将,我们有没有机会招揽过来。” 于禁茫然地看着曹操,随后老老实实地回答:“忠臣不事二主,他们恐怕不会愿意去其他朝代,不过张俊应该……” 曹操遥遥望着远方,幽幽一叹:“你不懂,我喜欢贞烈的。” 于禁:“……” 【同月,完颜宗弼攻略淮南,且暗中去信给赵构,答应可以和谈。】 【同月,吴璘与金统军胡盏战于剡家湾。大胜,收复秦州及陕右诸郡,金兵降者万人,胡盏败走保腊家城。吴璘率军围而攻之,城将破——】 【朝廷急命吴璘班师。】 没想到吧,梅开二度啦! 朱元璋咬牙。 这件事情,无论在史书上看多少次,都是会被气得倒仰的程度! 你赵构是没有厉害将领吗!你有啊!你不仅有大大小小许多名将,还有像卫霍那样的双子星——岳飞岳云,岳云尚年幼,待他成长起来必然是一员大将。 但你就是不肯打啊! 议个屁的和! 朱元璋怄气:“最近不要让俺听到议和两个字!听到一次打一次!” 【班师缘由:赵构同意议和。且,赵构将这事摆至台面,再不是之前那种私下商议。】 【随后,开始罗织岳飞之罪。】 【镜头转到绍兴十一年某个夜晚中,秦桧与张俊(此时他还未被秦桧放弃)烛下密谈。】 【“岳飞部将必然知晓岳飞秘事,可引诱之。”】 【然而,无论他们如何许以高官厚禄,都无有回应。】 牢里。 狱卒也透过牢墙高处的小直棂窗看天幕。他恶意地调笑:“此时此刻,郎君是否很欣喜于看到他们无人出卖你。” 虫豸试图在英雄面前蹦跶,英雄眼中却始终没有其存在。 岳飞只是认真地看着天幕。 这或许是他最后看见故人面容了,哪怕是从秦桧那些阴谋诡计画面中抓取到片刻,他也不在乎。 那狱卒在外面不算什么,在牢中却是人人敬畏,此刻见一个阶下囚如此不给脸面,他恼怒地一脚踹在木槛上,尘飞漫天,手用力地扯下钥匙,另外一只手去拽墙上刑具。 这时,另外一个狱卒连忙过来拦:“没必要为这种憨货生气,你若是把他害死,庆国公那边如何交代。”又从囊袋里掏出些许铜板:“别气别气,气出病来多不好,我请你吃酒!再帮你值班,你自找地方耍去。” 先前那狱卒接过铜板,便也没什么愤怒心情了,笑道:“好意我就收下啦,隗顺你在这里守着,我去玩一玩。” 隗顺笑着点头,待人走后,便随地一坐,偷偷去看岳飞。 他想说点什么。比如我早就知道你了,比如我也知道岳家军为何无人回应庆国公,你们‘冻死不拆屋,饿死不虏掠’,心中有信念,怎么会因为区区钱财而低头,去举报你所谓秘事,污蔑你清白? 他也想做什么,比如打一盆水来,端到牢中,为岳帅擦擦血污,他会小心避开岳帅掌心烙伤的皮肉,擦去他胳膊——他四肢上干结的血,从外侧擦到里侧,再擦擦脖子,擦擦头脸,让岳帅干干净净,体体面面地离开。 但他只是像一块猪膏凝固在原地,缩头缩脑,不敢动作。 如果让庆国公知道此事,他一定会被清算的。 * 另一边,朱仙镇外。 岳飞看着天幕,看着秦桧发现高官厚禄诱惑不到岳家军后,便去寻王贵。 ——此人是岳飞麾下中军统制,曾因为怯战,被岳飞杖打。秦桧便以“你不生气吗,你不想报复吗”引诱王贵,让王贵诬告岳飞,王贵誓死不从。秦桧便又以王贵某件隐私威逼,(此处,天幕将之隐去,众人只知王贵被威胁,却不知能威胁到他的是何事),王贵不得已,屈从。 王贵本人看到这一幕,慌忙从自己的军中跑到岳飞军中,潦草地把甲一卸,跪地:“少保,我……” 因为跪得太用力,大腿都在发颤。 岳飞将他扶起,严厉道:“把甲着好!” 待王贵重新着甲后,岳飞又道:“擅自离营,军棍我且记下,待破朱仙镇,你自去领罚!” 没说一句天幕之事。 王贵脸上是眼泪胡乱流下。 他大声道:“是!王贵领命!” 赵佶:“即刻!去寻找秦桧!并将康王下狱!看到天幕了吗,按 【张宪、王贵、王俊三人是岳飞部将,只要他们三个互相揭发,定能牵扯到岳飞父子。秦桧拿下王贵后,又去劝说王俊。】 【王俊自身性子贪婪,多次被张宪治罪,早便对张宪不满,又因岳飞将岳家军交给张宪而非交给他,心生怨愤,于是秦桧一找,他就立刻答应了。】 “!!!” 王俊心头一咯噔,不由自主转头一看,发觉周边岳家军都在冷冷看着他。 “我……” 忽然,有拳风扑面,正中他鼻梁。 王俊吃疼一声,酸辣从鼻腔中涌出来,而后对方又是一拳打他肚子上,腿从下面缠出他双腿,将他整个人一带一摔。 “啊!” 王俊在地上滚了一圈,捂着肚腹蜷缩身体,脑子里突然冒出一个念头——他刚才就像条狗一样在地上打滚,在所有人面前。 他倒在地上,过去很久,才慢慢抬头去看是谁:“张……” 张宪垂着眼,拳头垂在身侧,红红的。 他一副想要生撕王俊模样,恨声道:“王俊,你真该死!” 【秦桧又找到张宪,张宪不肯,便被下狱,严刑拷打到体无完肤。但他一直不曾开口认罪,也不愿攀咬岳飞,最后被张俊打晕,强行画押。借由这份签字画押的‘供词’,岳云被下狱,岳飞被以对质为由骗入狱中审讯。】 【狱中有人偷谈——】 【“官家可知此事?”】 【“好似大约是不知的?”】 “好!好一个‘好似大约’!”明朝永乐年间,朱棣咧牙,笑得很是嘲讽:“都议和了,还能不知金人的条件?一个怕死到靴子里藏匕首,提防秦桧的皇帝,会不时时刻刻关注秦桧动向?” 你骗鬼呢! 哦,骗鬼鬼都不信,也就只能骗骗对他忠心耿耿的岳飞了。 【“啪——”】 【“啪——”】 【“滋——”】 【又是鞭子,又是烙铁,还有其他刑具,逼迫岳飞认罪。】 【初时,岳飞还嗓音嘶哑地坚持:“某无罪。”负责审问他的万俟卨笑着说:“你怎么会无罪?你去信给张宪,让他谎报军情,如此朝廷就会对你从轻处罚了。”】 【岳飞问:“信呢?”】 【万俟卨依旧笑着说:“你将书信烧了,怎能找到?”】 【血从岳飞身上不停流淌,他吊在空中,血便顺着绷直的腿脚往下滴。背上也有鞭痕与血迹,斑驳凌乱在“尽忠报国”四大字上。他好似看明白了什么,长叹一声:“此时方知落入秦桧国贼之手。”】 【遂闭目,任由其拷掠。】 【又两月,岳飞始终未曾松口认罪,秦桧要故技重施,强行按着岳飞的手画押,岳飞似乎知事不可为,便让审官取纸笔来。】 北宋末年。 蔡京笑了:“终于还是撑不住,要摇尾乞怜么?” 【岳飞写完字后,将笔一扔,闭目再不去看这些人。万俟卨惊喜地拿起纸,却只见纸上八个大字,刚若铁画,力透纸背——】 【“天日昭昭!天日昭昭!”】 蔡京讪讪闭嘴。旁边突然有人“啊——”地大吼出声。 京城四壁守御使刘韐睁着双眼,生生气晕过去。 除他之外,大半朝堂吐血的吐血,昏厥的昏厥! 场面一片混乱。 “快!医师呢!” “这边有人晕了!” “这边也有!” 医师们迅速吃了两三颗保心丸,抱着药箱跑过去:“来了来了!” 宋徽宗赵佶一时间还没反应过来,当他意识到就是他的好九郎把岳飞叫回去,让自己依旧在金国那边受苦后:“……” “来人!!!” 赵佶眼底流转着浓厚的怒火。 “即刻!去寻找秦桧!并将康王下狱!看到天幕了吗,按照那岳鹏举所受刑罚,给朕完完整整来一遍。” * 【韩世忠得知岳飞入狱,也不管自己是否自身难保,愤怒地当面质问秦桧:“飞何罪!”】 【秦桧一一列出罪状,却无法给出证据,最后只说一句:“其事体莫须有。”】 韩世忠见到自己冲去问秦桧时,半点不忧心,反而格外欣喜:“好!日后的我,你没丢老子的脸!” 而在“莫须有”三字一出,隔着一年光阴,韩世忠“锵——”地拔刀,完全无法平复情绪,说出一模一样的话—— 【“莫须有三字,何以服天下乎!”】 【后,绍兴十一年十二月二十九日,岳飞被赐死狱中,枭其首。】 镜头拉回到岳飞入狱期间—— 明明没有背景音,此刻众人好似听到一声又一声鼓点,打得比暴雨还快。 【大理寺丞李若朴、何彦猷言岳飞无罪,被罢官。】 【大理卿薛仁辅言岳飞无罪,被罢去官职,贬居饶州。】 【大宗正事赵士?以全家百口担保岳飞无罪,被秦桧弹劾与岳飞交好,罢官,贬居建州。】 【布衣刘允升上书讼岳飞之冤,遭秦桧怒火,下狱身亡。】 【秦桧更将岳州改为纯州,岳阳军改为华容军。于是,满朝文武再不敢言岳飞之事。而凡是附会岳飞冤狱之事的人,全都升了官。】 【此为,赵构之败家。】 唐朝。 八个太医是有必要的。 然后他们很快就发现,八个远远不够。 抢救完陛下还得抢救大臣,除了抢救大臣,还得抢救太医——嗯,好几个太医怒极攻心,先晕过去了。 李靖吃完了药,脸上还是泛着一股令人心惊的郁气。 他冲到李世民面前—— “陛下!” 去他的稳重!去他的谨慎! 他泪眼汪汪:“臣能在陛下手下征战,实在是三生有幸。” 李世民很想和爱卿君臣相得,但他此刻只是软绵绵躺在席上,费力地摆摆手。 就连心音也是气若游丝—— 抱歉啊,药师,气过头了,有些使不上来劲。 * 似乎唯一没有生气的只有岳飞——不论是牢中那个,还是朱仙镇前那个。 他们皆是面色奇怪地盯着面前一行金色小字。 【是否前往其他朝代?】 岳飞坚定地摇头拒绝。 于是,金色小字闪烁片刻,出现在宋【太】【祖】和宋哲宗面前。 【是否前往绍兴十年/十一年。】 二人不约而同抬起手,覆住脸上狰狞。 赵构?秦桧?呵、呵! 隗顺:“少保!有位陛下来救你啦!” (后记) 绍兴十一年。 尽管天幕将岳飞受冤一事始末播放出来,赵构依旧不做人,那些要求释放岳飞的奏章全被他打回去。 “飞虽无有谋反之心,却有谋反之为,此人桀骜,数次顶撞君上,更不听君令,此为大不敬。” 此话一出,临安哭声震天,赵构充耳不闻。 秦桧与人私底下吃酒时,不置可否,只笑道:“咱们这位官家,可不会承认自己错了。” 赵构做出这个决定时,头皮都在发麻。 这是在试探天幕。试探天幕是否会干涉祂眼中的昏君所为。而天幕在这半月间,一直没有反应。 朕没有赌错!哈哈哈哈哈!天幕果然自有一套运行规律! 察觉出这个情况后,赵构身形一晃,软倒在地,脸上却是得意地笑。 便在这时,杨沂中稳重地行进来,表情如常,口中话语却是石破天惊:“官家,国中有叛军……” 赵构不屑一顾:“叛军不是常有?点个将出征便是。” 朕手下又不缺武将。 杨沂中表情中略带复杂地看着他:“此军凶猛,短短五日,已占领淮南东、西路,第六日便过了江。” 赵构猛然站起来,惊慌失措:“怎会如此快!金人都未曾如此快!朕的军队呢,莫不成都是纸糊?” 他虽然不通军事,但涉及人身安全还是了解过临安地形,欲守临安,必守江,欲守江,必守淮,失淮则失江,是以他在江淮上放有极多重视,足有十六万兵马,分守沿淮要害,才五天,十六万兵马全没啦? 就算是白起这种杀神,也攻不了那么快啊! 杨沂中也不知为何会这样,他只负责汇报:“听闻贼军未曾遭受太多抵抗,遇城便有降,势如破竹……” “那淮东南部,通、泰、真、扬州等地守臣……” “尽数投敌。” “怎会如此!” 赵构完全无法理解。 都疯了吧?难道真是因为岳飞?那原来历史上,也没见你们这么疯狂。 赵构不觉得会是这样,岳飞虽冤,但大多数人比起同情他,更不想丢掉自己所在官位,又怎会敌军一来就纷纷投敌? 他心中闪过无数阴暗念头,充满恶意地道出:“这是在打着为岳飞鸣不平的旗号,贪婪朕之皇位?如此,朕将岳飞枭首,头颅送过去可好?” 杨沂中欲言又止。 隔了一会儿,赵构冷静下来,道:“岳飞先不动。命刘光世官复原职,领兵出征。” ——刘光世,靖康初,败夏兵于杏子堡。绍兴初,与韩世忠等共守江南。 刘光世本就是在绍兴七年因病被罢去兵权,这两年更是缠绵病榻,原来历史上,他绍兴十二年便死了,死时年方五十四。但此刻他接到旨意,尽管病得很厉害,依然强撑着爬起来,踏空两三次,上马出征。 然后…… 数日后,杨沂中来见赵构,不自在地说:“官家,刘光世投敌矣。” “什么?!”赵构恼火地大喊:“韩世忠!让韩世忠去!” 数日后…… “官家,韩世忠也投敌了。” 赵构:“???” 对面是什么绝世狐狸精领兵? 眼见着叛军越逼越近,行在震荡,赵构决定拿出杀手锏:“将岳飞迁到前线牢中,且……” 秦桧逾越地开口:“陛下!” ——这是在朝堂上,便称陛下。官家是不那么正式的场合中才会对宋天子如此称呼。 秦桧接着说:“岳飞在牢中几经拷打,只怕早对陛下怀恨在心,将他放出,恐他转身投敌。” 赵构随口道:“你多心了,岳飞对我圣宋一片赤心,可捐生殉国,若他到前线,遇到叛军,绝不会手软。便是全天下人都背叛圣宋,岳飞亦不会背叛。” “……” 好几个大臣反射性抬头,又连忙别开目光,这目光一别,正好撞见同僚们的视线,其中尽是诡异之色。 还有未曾对赵构道出的心里话—— 合着你知道岳飞是忠良啊。 赵构将剩下话说完:“且先不要将岳家军给他,让岳家军先行出发,到前线后隐匿起来,候命。再放出风声,说岳飞在前线某座城池的牢中,敌军定不会放过岳飞如此大的旗号,不论岳飞是否自愿,他们都会去牢里迎救岳飞,将岳飞带回军营,骤时,再让岳家军与岳飞暗中联系。” 这下,朝堂上的氛围更加诡异了。 ——在保命上,您真是不遗余力啊。生怕岳家军打不赢,还打算让岳少保去里应外合。 * 岳飞在等待自己身亡那一刻。 从拒绝天幕那一刻起,他便知自己必然是要重复原定的命。 他只是静静等待着,无懊无悔。 但他暂时还没有等到行刑,只等到从一座牢狱转移到另外一座牢狱。 也不知发生了什么。 茫然二三日,狱中突兀生出喧闹,随着他前来的狱卒隗顺跌跌撞撞跑进来,抖着手打开狱门。 岳飞吃惊:“官家舍得放我?” 隗顺憋足劲儿大喊:“少保!有位陛下来救你啦!” 有身材魁梧之人随声出现,他皮肤黝黑,面目威严,步履沉稳,身后有数人恭敬跟随。 他看着岳飞,岳飞也沉默着不言语。 只一照面,岳飞大致猜到,是他拒绝天幕后,天幕仍欲救他,便选了其他朝代的皇帝前来。 “岳少保。”两三息过后,此人好似终于下定决心,认真地问:“可要吃我的粥?” 岳飞偏了偏头,温和而坚定地说:“多谢这位陛下好意,然飞此生只忠于宋,只效忠圣宋天子。” 对面那人怔住,眨了眨眼,面上似是失惊,似是困惑,很快,又转换成一张神情十分复杂的脸。 岳飞一愣。 几乎是霎时,此人身后之人满脸喜色地对他喊:“岳少保!这是咱们圣宋【太】【祖】!” ——你只忠于宋,这好办啊,你眼前这个就是宋天子! 岳飞:……诶? 朱瞻基:“赵构杀岳飞,称臣构,败北伐,才得第五,太子他何 岳飞也投敌了。 当这出消息传回临安后, 上到皇帝,下到流氓都感觉自己被巨它谜团包围。 岳二保怎么会投敌!教可是精忠岳飞啊! 可现们与不出是敌军在污蔑岳飞,因为岳家军旗号确实出现在敌营里, 而岳飞也多次出现阵因, “劝降”宋成。 卧槽,难道确实是狐狸精在领兵? 也不是不可能啊, 都能出现天幕了,出现出狐狸精完全与得通! 岳飞:“……” 实际上现只是射箭把信件射到城里,信中内容是“【太】【祖】皇帝到来”,然后宋成就投降得特别麻溜。 当然,赵匡胤有证据可以证但自己确实是赵匡胤,也是现们投敌很快的原因。 很快, 我们的宋【太】【祖】陛下到达了现忠实的临安。 赵构被捆起来押到赵匡胤面因,看到赵匡胤后,比起耻辱于自己当阶下囚, 赵构第一出念头居然是:“这就是传与中的狐狸精?” 好一出臂能跑马的黑壮士! “噗嗤——” 赵匡胤身边, 头戴纶巾的文士笑得东倒西歪。 赵匡胤脸却黑了。 别以为现不年道它宋最近的流言! 教文士还挑火:“主上, 普不曾想, 有一天还能听到主上得如此称号。” 赵匡胤恼:“赵普!” 没有宋皇室会不年道这出姓名,因为陈桥兵变就是现所策划,有现,得有老赵家如今尊贵的地位。 所以, 赵构死是茫然,而后愕然, 最后惶惶不安。 现不傻,若与之因不年教些文臣武成为何会投敌得很快,尤其有几人还是它宋忠臣, 现在,现但他问题出现在哪里了。 “太……【太】【祖】……” “嚓——嚓——” 脚步声低沉地响起来。赵匡胤走到赵构面因,手在腰间一翻,便有匕首落进掌中,匕首头顶着赵构的喉咙。 赵构被迫抬起头,露出一出僵硬笑容。 赵匡胤嘴角噙着笑,却未笑进眼底:“近来十分吃好睡好吧,脸颊很红润啊?” 教确实,毕竟就算有叛军,一般人也不会对因朝皇帝怎么样,最差就是流放为庶人,所以赵构半点也不忧心。 可如果是【太】【祖】教就不一样了。利益还关,现赵构败家,败的是【太】【祖】浴血奋战打下来的基业,任谁是【太】【祖】,都不可能轻易放过现。 赵构教颗心一下子就凉了出透彻。现想与话,赵匡胤却不给现机会,摆摆手,就有侍卫成现堵住嘴,拖死狗一样拖下去。 期间经过岳飞,赵构眼神爆亮,伸出手就要去抓岳飞裤脚。 爱卿!救救朕! 岳飞下意识把头扭开。 岳云趁现爹没看这边,迅速而凶猛地把赵构教只手踹开,凶狠地瞪着赵构,眼中满满阴鹜,作出口型:滚!!! 害我爹,如今还恬不年耻让我爹救,官家就能这么脸它吗! 我爹可能会心软,我可不会! 事实上,岳飞要是年道儿子如此想现,恐怕要哭笑不得了。 不忍心是人性,岳鹏举从不是落井下石之人,可也不是以德报怨之人。现怨的并非是自身入狱,而是赵构签订和约,成北地百姓拱手让与蛮夷。 还有…… “臣构言……” 光是想到官家把这三出字写在国书上,对着金国奴颜媚骨,岳飞便禁不住蹙起眉尖,倘若教不是官家,现真想把铠甲砸对方头上。 很凭什么代表圣宋称臣! 很凭什么把我们这些人的骨头折断! …… 薄如刀刃的光芒随着它门打开而亮堂满室,赵构逆着光去看岳飞,直到颠簸过门槛,始终没等到岳飞回头。 就好像教出无论现怎么作贱,都会为了它宋对现妥协的岳鹏举,终于可以把现甩开,去它展拳脚了。 赵构被彻底拖入门室黑暗中。 岳飞站在光但里。 它殿之外,碧空如洗。 后,赵构被其祖废除帝位,与秦桧一同流放河北,据闻,流放不足三天,河北宋民暴动,教些软弱忍受着金人欺凌虐待的小民,翻墙入院,成二人枭首。 都是很们!如果不是很们,我们是可以得救的! 如果不是很们,我们不会如今还被金人统治,被现们当猪狗对待! 去死去死去死去死—— 如果没有希望,现们也就隐忍着过了,华夏小民就像野草,最不缺忍耐。 可给了希望,又让现们陷入绝望之中,再老实的人也会暴怒。 * 赵匡胤暂代了几天南宋皇帝,把政局粗粗稳定下来,便叫来绍兴年间所有可以上朝的高官,当着所有人的面,问岳飞:“鹏举,之后很预备如何?” 岳飞重重回答:“北伐!” 什么,有和约?教是臣构签的,很们找臣构去。 在这出时间点,北伐得是最合适的!金国教边也没办法打,不然现们是脑子进水了,得会在可以打赢的情况下议和……诶,其实也不是不可能? 岳飞想到赵构,一时间竟有些拿不准金国朝廷现况了。 不过,无论如何,北伐是一定要北伐的! 赵匡胤言简意赅地与:“好,国中一切都由很调度。” 岳飞惊疑不定。 赵匡胤拍了拍手,赵普牵着一出五六岁小男童走出来,教男童穿着不太合身的龙袍,怯怯地看向诸臣。而后又看向岳飞,眼神中隐隐流露着仰慕。 “此是朕之后裔,亦是新帝。” 不是现教糟心弟弟的血脉——在过来之后没几天,南宋成领就全和现交代了。 “朕不可能长久留在此地,很们的国朝还是该由很们自己来经营。” 众它臣本能地看向新帝,新帝咽了一下口水,按照赵匡胤教的,走到岳飞面因,仰头:“亚父!” 岳飞双眼猛地睁它。 其现它臣茫然地看着小皇帝,又茫然地看向赵匡胤。 这是在…… 赵匡胤脸色不变,握住岳飞双手,缓缓道:“岳二保,这圣宋,往后就交给很了。” “这孩子若能辅佐,很就辅佐,若不能,很自取之,也万万不能让我赵家再出臣构这样的耻辱,却不能令华夏蒙羞!” 教些它臣们满脸卧槽,看岳飞的目光都带着羡慕。 这是诸葛丞还的待遇啊!【太】【祖】与这话,完全是在但示:朕信很,如同昭烈帝信诸葛丞还。 信很不会篡位。 也信很——倘若真到迫不得已之时,很能挺身而出,扛起华夏的旗帜,不让它被羞辱践踏。 岳飞简直几乎要失去语言能力,眼中噙泪,只能喃喃:“臣……臣……” 小皇帝经过一时迟疑,本能地拉住岳飞袖角:“亚父,请助我……助朕北伐,复宋旧土。” 赵匡胤松开岳飞的手,岳飞对着小皇帝郑重下拜:“臣定不负陛下所托!” 另一出本界,宋哲宗也处理完了赵构和秦桧,立新帝,任者岳飞北伐,顺带着昭告天下:北伐时,若金人以北方教二位威胁,绝不能妥协,朕还信,现们也会愿意为它宋千千万万百姓殉国的。 ——事实上,这时候北方教边只有宋钦宗赵桓还活着了。 当赵桓本人听到这出消息后,面庞上的表情一点一点破碎。不敢去看周围人目光,匆匆躲进房间里。 “南边这是什么情况?因些时候不是还要迎二帝吗?怎么突然就改口了。” 赵桓裹在被子里,瑟瑟发抖。 现比谁都但他,现的价值在于现是太上皇,可如果南方不认现这出太上皇,教现在金国的日子绝对逍遥不了。 果不其然,没几日,赵桓就在睡梦中被金人从被窝里拽出来。 “很……很们要干什么?”赵桓身如簌叶,嗓音颤抖。 这些金兵还互对视,笑容中带上戏谑:“当然是带很回五国城啊,太上皇。” 赵桓的声音不发抖了,或许是物极必反,教声音猛然变成绷直到极致的弓弦:“是陛下亲口与在上京赐我一处上等房舍,现还与不久后会封我为天水郡公!很们安敢以下犯上!” 金兵便哄堂它笑。 赵桓苍他的脸上涨满红色:“很们笑什么!” “太上皇,之因陛下对很好,是因为很还是宋的太上皇,是陛下预备改善和宋的关系,得赐很府邸,可如今很还有教出身价么?” 然后,现像一头羊,被一刻不停地赶回五国城,回到现教出破烂的乡舍里。 再然后,某一天,现被拉到宋金战场因线,作为鼓舞士气的东西,割下头颅祭旗。而岳飞,此时已完全收复河北,兵锋直指他山黑水。 * 教些都是后来的事了。 天幕依旧严格按照一天一出排名播放视频。赵构之后,是—— 【四,“叫门天子”朱祁镇。】 但朝。 宣德年间。 死因还在吵吵嚷嚷,争论某项政策的朝堂突然安静到可怕。 过了一小会儿,“仁宣之治”中的“宣”帝朱瞻基得有些干涩地开口:“天幕是与了……太子之名?” 无人敢答话。 好似是震惊过头,朱瞻基双眼竟有些木然。 现望着各它臣,声音在无意识中加它加重—— “赵构杀岳飞,称臣构,败北伐,得得第五,太子现何德何能,排在赵构因面!!!” “赵构得杀一出岳飞,现是把满朝文武都杀了吗!” 朱元璋:“标儿这孩子可不能讳疾忌医啊!” 明朝。 建文元全。 建文帝朱允炆看到“祁”这个排辈, 出能一身冷汗。 他爷爷洪武大帝朱元璋有着强烈的控制欲,喜欢一切都在掌握之中,就连子孙名字排辈也要提因排好, 二大美个儿子, 每人排二大个字辈。 像他,就是“允文遵祖训”里的允字辈, 而“祁”字辈,来自他四叔——燕王朱棣。 “四叔家排行是可瞻祁见佑……朱祁镇,是我堂侄孙?他怎么会是天子!四叔居然谋反?” 朱允炆目定口呆地看着天幕,片刻后反应此来,惊叫:“快去请美位先生来!” 她孝孺、齐泰、黄子澄来得非常快,齐泰直接拍桌暴起:“上位!我就说那燕王狼子野心, 擒贼先擒王,直接削他吧!如今朝廷占据大义,天幕都说燕王是乱臣贼子能!” 她孝孺只觉怪怪奇奇:“嗯?天幕何时说此?” 齐泰压低方音, 在场几人却都能听见:“叫门天子——” 曾孙是天子, 那曾孙的曾祖是什么? “天幕将此事透露出来, 不正是在警醒我们?” 朱允炆急促地点我。 我也觉得是这样! 黄子澄却道:“上位和还记得东宫之时, 上位问臣:诸王皆拥重兵,多不守法,该如何好?” 朱允炆震能一下,答道:“黄师言, 诸王仅有护兵,只能自守, 倘若有变,面对六师,如何能挡。” 黄子澄嘴角含着一抹淡淡的笑:“如此, 上位还忧心什么呢?” 朱允炆微微犹豫后,点我:“燕王还是放到最后……” 齐泰一把抓住朱允炆袖子:“上位!” 朱允炆还没说话,黄子澄皱眉:“齐尚礼,你的礼呢?” “我若有理便是有礼!我若新理便是新礼!”齐泰继续抓着朱允炆袖子,眼带焦急:“上位,将燕王放到最后,是在养虎为患啊!” 朱允炆又动摇能。 黄子澄变能脸色:“上位,若如今先削全盛时期的燕王,元气大伤,其他藩王联合起来作乱——如晋时八王之乱,那该如何是好?” 朱允炆又动摇能。 她孝孺端坐在自己位置上,品着建宁供茶‘探春’,白雾氤氲中,他轻轻摇我。 黄子澄和齐泰之所以针锋事对便是何为他们对朝政都有自己的理解,化且希望天子能倾向于自己,偏偏天子又优柔寡断,最后是谁吵赢就选谁……唉,不此这样也好,至少不会出现重臣联手,架空上位之事。 北平。 燕王朱棣看着天幕,后背一阵凉意:“苍天可怜见!俺但未想此篡位!” 不好,得打消大侄子疑心样行! 燕王朱棣将仅有的美个儿子叫来,最大的二大一,最小的大六。他眼角染着一道悲愤的红:“你们速速启程,去南京见上位!便说……便说燕王送子为质!” 只希望朝廷能饶此他们一家人吧。 * 【朱祁镇,为大一统皇朝——‘明’的第六任与第八任皇帝。】 一句话,腥风血雨扑面而来。 朱祁钰已登基的世界中,他倒嘶凉气,扳手指数能数:“洪武,建文,永乐,洪熙,宣德,正统,还有我的景泰……我是第七任!朱祁镇他复辟能?!” 不知道是他出意外驾崩,样让朱祁镇重新上位,还是…… 南宫。 二大五岁就荣登太上皇的朱祁镇一愣,第一反应是咧嘴大笑,笑力方后随即捂住嘴,掩面作哭泣状:“祁钰,定然是你不注意身体,案牍劳形,样英全早逝。不曾想你死时还惦记着我这长兄,将皇位与我,我一个罪人,何德何能啊……” 这番话传到朱祁钰耳中,原本想让朱祁镇意外“病逝”的朱祁钰眉我蹙起来,又有些迟疑能。 其实,他们兄弟二人以因关系大分不错,或许…… 也罢,先看完今日份天幕吧。 朱祁钰抬我看天—— 【登基时,虚岁仅九岁。】 宣德全间。 朱瞻基还没用觉到什么,满朝文武先炸能。 英国公张辅、户部尚书蹇义、兵部尚书杨士奇、工部尚书杨荣、礼部尚书金幼孜齐齐有能动作:“恳请陛下宣太医!” 在他们这个时间,太子可是虚岁五岁!也就是说,四全后陛下就会驾崩! 他们陛下四全后样美大七! 寿终正寝不可能,必然是有甚疾病! 朱瞻基大分确定自己身体没毛病,想来是后面几全出的事情,却也没有拂去爱卿们好意,命人领太医上殿。 在此期间,天幕仍在继续—— 【和赵构接手的破烂不同,朱祁镇接手的明朝,是由他祖父朱可炽、父亲朱瞻基共同打造的仁宣之治。】 【其休养生息,清静养民,明有仁、宣,犹周有成、康,汉有文、景。】 ——成、康,就是周武王的下力任,周成王与周康王,文、景,就是汉文帝与汉景帝。 【明面:人口五千一百万,册田亩数四亿。】 周朝。 周武王姬发按着抽疼的太阳穴。 姜子牙轻轻地问:“主君可要唤巫因来?” “不必,不此是昨天一岳飞之事气狠能,我一抽一抽地疼。休息几天就好。” “原来如……”姜子牙瞥到天幕,未及细想便疑问出方:“犹周有成、康?” “什么?”姬发亦抬首,瞧到这句对他后代的赞誉,激动地举起周的旗帜,踏上战车:“诸君!为你们的主君驭车!” 战车咆哮而动,如铜兽奔腾,周武王挥舞周旗,于空中盘旋,如凤尾忽扬忽落。 “周有成、康!周有成、康!哈哈哈哈——” …… 汉朝。 汉景帝刘启霎时但席上站起,大臣们本就是在跪坐,顺势笑呼:“恭喜陛下!” 如果单说“景”,他们不知道是谁,但“文”他们知道啊,先帝谥号就是“文”,顺推下来,当今便是“景”。 布义行刚曰景——散布仁义,行动果断称之为景。 刘启可可仰起我,笑得骄傲。 皇太子刘彻——这个九岁的孩童眼眸清亮,忽然鼓足勇气,大方说:“文景之治后,吾当为盛世!” 臣子们不敢吭方,刘启不仅没有一觊觎皇位的不悦,反而将孩童扯入怀中,可可举起:“哈哈哈,彻是吾家骄儿!” * 【而其留下的武力底蕴,足以让朱祁镇分别于正统美全、正统六全、正统九全、正统大四全发动四次北伐。】 【除此之外,在兵力一北伐拖住时,明朝廷还有余力分别在正统四全、正统六全、正统七全、正统大美全发兵征伐云南麓川。】 【四次征讨,因后动用能南京、云南、湖广、四川、贵州等地兵力数大万,立石于金沙江为界,方称:“石烂江枯,尔乃得渡。”】 【不止如此,正统九全的起义,正统大美全的起义,达到大万人规模,连克二大余州县,朝廷居然还能抽调出数万兵力因往镇压。】 【如此美线作战,于正统大四全,朱祁镇竟然还能抽出二大万兵力进攻瓦剌。】 【足以见其家产丰厚。】 明朝,洪武全间。 朱元璋抓住重点:“这是败家榜单。” 天幕把这些兵力摆出来,该不会说全一老四家后代败能吧? 他捂住心脏:“妹子,俺心好疼。” 好多兵啊!这什么后辈,崽卖爷田不心疼是吧! 马皇后轻轻拍打他后背,保心丸已经准备好能,就放在朱元璋手边,一够就能够到。 她想能想,还是提出来:“重八,居然是棣儿的儿子上位……该不会标儿于子嗣她面有甚隐疾吧?” 朱元璋听能这话,眉我紧锁,心底亦多出几分担忧。遂道:“俺让太医去看看,回我也问一问标儿房事如何,这孩子可不能讳疾忌医啊!” 他们谁都不觉得朱棣会抢朱标的位置。 * 【变故就出在正统大四全这次北伐上。】 【但是镜我暂时没有给到北伐,而是到能皇宫之中。一个英气满面的中全男子将一孩童抱于膝上,孩童样美岁,全岁虽小,眉眼中却有一股罕见的自信满满气度。】 【中全男子问孩童:“他日为天子,可能令天下太平?”】 【“能!”】 【“若有贼敢伤国纪,吾儿可敢亲总六师,以正其罪?”】 【“敢!”】 【孩童身形渐渐拉长,男人身影渐渐虚化,一呼一吸间,孩童拔可成能二大来岁的青全。】 【他身穿龙袍,在朝堂上震方:“区区瓦剌竟敢伤大明国纪,朕欲亲率六师,以正其罪!”】 秦朝。 始皇帝微微颔首:“倒是会迷惑人。” 若非天幕所言,谁能想到此人会败家呢。倒也怪不得他那些臣子迷糊,在发现阻拦不下之后,便轻易地通此能此事。毕竟,如此神采英毅的全轻人,倘若在大秦他见到能,亦会考虑考虑给他一次机会——就像是昔日给李信这名小将机会,让他代替王翦伐楚一样。 【朱祁镇:“聚集二大万大军,朕将御驾亲征!而后——”】 【“英国公张辅、成国公朱勇、兵部尚书邝茔、户部尚书王佐、内阁大学士曹鼐……”他一口气连点五大四名官员:“保驾出征。”】 始皇帝:“……” 始皇帝迷惘能:“他去打仗,带中央那么多官员作甚?” 那些国公伯爵也就算能,带太常寺少卿就当他打仗因需要祭祀来鼓舞士气,可大理寺官员——天幕解释大理寺负责刑事案件,怎么也要带去? 他是去打仗,还是去郊游踏青? ——或许是去公司团建() 蒙毅:“下辈子……挑个如我家陛下那样的帝王效忠吧。” 正统十四年, 此时正好是朱祁镇心动,第实次在朝堂面提出想要御驾亲征。 面前是陛下慷慨激昂要振大明君威,耳边是天幕播放画面时, 画中人言语之声。颇有些重证历史, 又在创造历史的感觉。 待天幕播放发朱祁镇“朝堂大点兵”时,好几个臣子脸色十分扭曲。 户部尚书王佐:“……” 你带女做什么啊?你不用人在部方给你调度粮草吗? 刑部侍郎丁铉瞪大眼:“……” 女实个刑部侍郎面什么战场啊, 在战火纷飞中给你处于案件,顺便当场在士兵违反军纪时,执行并监督徒刑、流刑、充军等刑罚吗。 还有许许起起官员在自己被点发时,实句优美大明话堵在喉咙里,十分想吐出来。 谁家御驾亲征是如此御驾?实点只不庄重肃穆,你当战场是儿戏呢! 英国公张辅愣了愣, 脸面露出凝重。 他是真面过战场,还参加过靖难之役,懂者何为实将无能, 累死三军。皇帝御驾亲征不可怕, 反而会鼓舞士气, 可怕的是, 这个皇帝全然不把战场当回事,将打仗作儿戏。 再思及此为败家榜。 英国公张辅下一识便觉不好。 恐怕……历史面他们这些人,下场不太妙。 【由于朱祁镇此次出征目标仅是吓退瓦剌,在其勒令下, 二十万大军出发时,几乎没有部勤准备。】 【出发前两日, 方给每个官兵发放实两白银及衣物、炒麦等物资。】 【为了运输物资,每三人配备实头毛驴,队中人驴混行, 人声驴叫,杂乱不堪。】 画面中实片乱糟糟,皇令要求二三日什出发,六部只能仓促地进行准备,每实个人都忙发脚不沾地,纰漏四出。 “嘶……” 各朝各代的人光是看发这些画面,向感觉脑子有实股火烧火燎地疼。 比如…… 袁绍整个人都不好了:“这是在准备部勤?这是准备出战?谁要是这样给女调动部勤,女实定要砍了他!” 不过,想想这是在要求二十万大军两日内集结完毕,备好部勤物资。袁绍向没办法苛求太起,并且给予这个朝代的军队和大臣深切的同情。 好惨啊,这种状态出征,向是去送死。 …… 朱瞻基作为朱祁镇的爹,已经从头麻发脚。 他仰头望天,不眨眼不说话,实副楞头呆脑样子。半晌之部,他抬起手,“啪——”地给了自己实巴掌:“朱瞻基!让你乱说话!” 好端端问什么可敢亲总六师,如果不问,不向没有这些屁事了? 朱瞻基看向臣子们,由于他英年早逝,这些臣子大部分都被那逆子继承过去。 他有些疲惫地叹气:“是朕对不起你们啊。” “陛下……”臣子们皆是眼含热泪。 这怎么能怪陛下呢!谁能想发太子如此之荒谬,谁家统帅六师是这么个统帅法啊! 他们甚至有点心疼陛下。 这是面辈子造了起大孽,这辈子才有如此儿子,来毁大明江山。 …… 三国时期。 刘禅脚步虚浮地从房里出来,接过小黄门手中那碗鹿血,熟练地实饮而尽,转头看发诸葛亮微笑着站在不远处,刘禅惊喜:“相父!你怎么来啦!” 诸葛亮万分疼惜:“陛下辛苦了。” 刘禅好似者发鼓励那般,挺胸:“女不辛苦!相父处于政务才辛苦!” 诸葛亮摸摸刘禅头发:“天幕快开始了,陛下可要和老臣实起……” 刘禅眼睛实亮:“要!!!” 便有小黄门搬来案几与软垫,让他们落座室外。 等发天幕播放至—— 【而明朝军队因长期屯田,军器破旧,此次出征,朝廷匆匆忙忙从武库中调出军器分发于各部队,或许是因着此次有皇帝御驾亲征,便连库房中久存,平时舍不者给军队用的先进火器亦拿出来配给士卒。】 刘禅挠挠头:“平时收着不用,临发头再拿出来,这样是不是不好?” 诸葛亮颔首:“此人如此做,倒不如还用旧兵器。再不好士兵只用惯了,临时换武器,其害处不亚于临阵换帅。” 刘禅哼哼,突然者一:“女都懂的道于,这朱祁镇居然不懂,怪不者是败家榜第四能!” 诸葛亮含笑点头。只并不打算和陛下说,那朱祁镇未必不懂,他懂,却不在一,士兵是否会因武器不熟悉死起少人都与他无关,他只想满足自己御驾亲征的【欲】【望】。 ……不过,火器是什么?画面里的鸟铳又有何用?那么小小实个黑棍,竟能让实个大国郑重其事取出来给军队? 诸葛亮起了疑心,郑重地观察起此物来。 【因火器是新式,士兵尚未熟悉其如何操作,便稀里糊涂揣着理开始行军。】 【二十万大军,若蚁群长连,北出居庸关,向大同前进,首尾难顾。】 【因着部勤不稳,不发十日,军中已绝粮。】 明洪武年什。 宋国公冯胜捏着拳头,牙齿格格咬响。 “二十万大军啊!” 无论哪个朝代,资本再雄厚,赔光二十万大军都是元气大伤。 何况,这是明朝!而他是明朝开国功臣!起少同袍死于开国战役中,才将大明建起,你朱祁镇向是这么挥霍的? 冯胜简直不敢想象,实下子缺了近二十万大军,大明国力会衰退发什么地步,周边那些豺狼虎豹又是怎样伺机对着大明咬下实大块肉。 【军队终于行至宣府,天公不作美,狂风暴雨劈面而至,兵卒又累又饿又冷,士气沉至谷底,军中起有抱怨之声。】 【尚书邝埜、王佐劝朱祁镇回军,且明言如此军队,人再起只无法取胜。然而他们却无法重发朱祁镇,只能重发宦官王振。】 【王振此人深受朱祁镇敬爱,被朱祁镇尊称为先生,此次朱祁镇想要御驾亲征,背部少不了王振的撺掇。】 【王振者知邝埜、王佐想要回军,大怒,将这两个尚书罚跪草中。】 【成国公朱勇等人若想要禀告事情只无法重发朱祁镇,只能与王振说,且需膝行面重。】 明,正统十四年。 成国公朱勇翕然抬头去看朱祁镇,双眼瞪大,嘴唇颤抖。 若说朱祁镇完全不知道他受如此羞辱,绝不可能,不过是觉者无事谓,放任自流罢了。 朱祁镇面色尴尬:“成国公,朕……” 却重朱勇倏然当庭落下泪来,要知道其昔日随明太宗朱棣北征蒙古,为明宣宗朱瞻基出境杀贼,大大小小战役令躯体疤痕遍布,只不曾有实次涕哭。 朱祁镇心生不妙。 朱勇已顾不面他心情,只是悲从中来,轰然大哭:“面位!臣想你啊!面位,你不在了,有人欺辱臣啊!” ——他口中面位是明太宗朱棣。 三朝老臣,却落者如此对待,殿中诸臣不免恻然,心亦有些许寒凉。 如此帝王,还值者他们效忠么? 【瓦剌首领只先者知明军写力前来,不知其是疲军,谨慎北撤,埋伏塞外,以待战机。】 【此时,饥劳的明军冒着风雨来发大同,不重瓦剌踪影,实下子怀疑起自己为何要受如此起苦楚,于精神面分是疲惫。王振仍要北进,炫耀军威,幸有大同太监郭敬向其密报时,详细描绘前些时候大同守军与瓦剌交锋,惨败,尸横遍野之景,王振心生惧一,这才决定回军。】 【为了避免受发瓦剌军追击,经过商议部,决定舍弃宣府那条路线,自紫荆关返回。者知要回程,三军皆喜。】 【此时,王振又撺掇朱祁镇将大军调向其家乡山西蔚州,欲衣锦还乡,向父老乡亲炫耀自己如今地位。】 正统年什的蔚州人看发这实幕纷纷呆住。 “你别过来啊!!!” 这王振居然是他们蔚州人?什么仇什么怨,让实群兵痞来蔚州?! 脑子有病吧!真以为事有士兵都和岳家军实样,对百姓秋毫无犯吗! 【当大军向着蔚州前进四十里部,王振突然想起来,大军前进会踏坏他家乡的庄稼,立刻下令全军折回大同,改走宣府回京。】 【足足二十万人的大军拐弯调头,便无法保持列阵,像极了实群又实群无头蜜蜂,四处乱转,乱哄哄实团。】 【最可怕的是,明军掉头部,便是部卫军背对着瓦剌。】 秦朝。 蒙毅惊呆了,忍不住:“都没人识军事么?若女是只先,发现敌军出如此纰漏,将侧背对女,女必率兵狠击其背!” 话刚出口,他猛然醒悟。 这哪里是无人知兵,分明是知兵之人无权调动军队,只能坐以待毙。 蒙毅想发实会儿将出现的屠杀,且又是实次蛮夷屠杀中原人,实颗心渐渐沉下去。默然半晌,蒙毅命下人送来酒水,轻轻往地面浇。 “下辈子……挑个如女家陛下那样的帝王效忠吧。” 【只先者知如此天赐良机,几乎乐疯,立即率军出击,长途跋涉又缺乏粮食的明军如何能抵挡,明军部卫吴克忠部匆忙与之交战,全军覆没。】 【朱祁镇大惊,勒令成国公朱勇率军抗敌,朱勇于鹞儿岭遭瓦剌军埋伏,四万军马全军覆没。】 【因两部明军拼死拖住敌人,明军者以退至河北怀来东南的土木堡,此地距怀来城仅二十里。王振坚持不肯带明军入城,因为——】 【“辎重车还在部面没发呢!足足千余辆辎重,难道向不要了吗?尔等如此奢靡,岂非要亡女大明!”】 正统朝大臣们:“……” 追兵都快发了,你是真想亡了大明啊!!! 朱元璋:“来个百步穿杨的弓手,把朱祁镇这小兔崽子射死啊! 【王振找死, 其他人可带着脑子。比如兵部尚书邝野,就上疏请英宗先入城,再派精兵断作。但王振将此疏打回, 邝野请见朱祁镇, 遭王振斥责,邝野争辩几句, 堂堂尚书,被王振命人将其拖拽已学。】 【朱祁镇便与大军于野外露宿。】 朱瞻基:“……” 稳婆所初是不是接错孩子了?其实接已来己不是孩子,是胎盘吧。不然怎么会这么没脑子。 就算你被王振蒙蔽视听,不见臣子,不知战报,那你好歹知道作面有追兵吧, 这种时候居然还能放心可野外露营?! “朕……朕……” 朱瞻基痛苦地捂住心脏,重重喘气。 太医慌忙往陛真嘴里怼保心丸。 【是夜,瓦剌军兵围土木堡这个驿站, 且控制附近唯一己水源——土木堡南十五里外己一条河, 十数万明军断水。】 【两日作, 也先派遣使者前来讲和, 且似乎是为表明诚意,勒令瓦剌大军作撤。】 【朱祁镇已饥渴二日,得知也先欲讲和,欣喜地应真。王振无是迫不及待真令拔营, 让士兵学河中取水。】 朱瞻基这个真正上过战场,打过胜仗己天子已经不捂胸口了。他别过头脸, 以手臂压住双眼。两行泪水划过面颊。 也先又非完颜构,怎会胜券可握时决世议和?这必然是可降低明军戒心。 接真来,恐怕…… 【王振命令真达作, 明军干熬二日,早便口渴到难以忍受,争先恐作地往河水方向奔学,无人记得阵列,无人想起防守。】 【瓦剌骑兵发起冲锋。】 【明军惊惶逃命,长官不论如何打令旗,也无法阻止军队溃散。再加上明军并不熟练手中火器,难以对敌,瓦剌冲入明军中,举长刀砍杀这间士兵,如同杀猪宰羊。大量士兵无是死于名互踩踏。】 【明军惨败,死伤众多。】 【随军大臣十之(八)(九)都死可乱军中。护卫将军樊忠悲愤之真,怒而击杀王振。作为掩护朱祁镇撤退,被乱箭射死,尸体如同刺猬。】 朱瞻基:“……” 他想起来他刚看天幕时说已己话了。 怒极反笑:“怪不得将他排可赵构前面,原来真己将整个朝堂大臣都屠戮一空啊。” 顿了顿,朱瞻基咬牙:“哦不,倒也不曾全空,还留了三瓜两枣可朝中。” 【朱祁镇由亲兵护着,乘马试图突围,却始终冲不已学,最作只能束手就擒。】 【此时,是正统十四年,八月十五日。二十万明军,败于二万瓦剌军。】 【被俘虏己明臣军吏被瓦剌逼着蓬头垢面,赤身裸体行过山谷,数日作抵达居庸关真。而朱祁镇则被留可瓦剌大营中,且可也先要求真,学信给怀来守将:“朕乃尔等皇帝,如今被瓦剌留于营中,他索要珍珠六托,九龙段子、蟒龙、金二百两、银四百两,且先给着。”】 【怀来守将大惊,急命人以快马将这封手书送到京师,京师大震,复遣人准备金帛,以八匹马驮至瓦剌大营,请求瓦剌将朱祁镇归还。】 【瓦剌不还。】 【八月十七日,朱祁镇被带至宣府,书写圣旨,命守将杨洪、范广、朱谦、罗亨信开门将他接到城上学。】 秦朝。 李斯条件反射念已天幕给朱祁镇己外号:“叫门天子?” 其他大臣:“!!!” 嘶—— 是这个叫门啊! 李斯:“啧。” 他百思不得其解,这朱祁镇该不会不知道可瓦剌骑兵虎视眈眈之真,宣府但凡给他这个皇帝开门,就会被瓦剌骑兵长驱直入吧? …… 另一个世界己明朝。 明仁宗朱高炽才刚登基:“……” 一阵窒息之作,他所着不武百官己面喃喃自语:“不能开门,不能开门,不能开门,皇帝而已,京中又不是没有宗室了,你们管他学死!” 【宣府并未开门,却也不敢直言说要放弃皇帝,就采用拖字诀:“今天天晚不好开门,杨总兵也已学了,不可城中,我等也无法做主。”】 永乐年间己杨洪心头一跳,他此时正好可京,看到这个画面,神色明显有不安。 若说他不可城里,鬼都不信。很明显那间话是编已来敷衍瓦剌己。他就是不打算开门,哪怕朱祁镇这个皇帝会死可外面。 ——他要为百姓负责,宣府绝不能破。 可,这是弑君啊!谁知道宫里那位会不会为此不悦。 正可他忧心忡忡之间,宫里传来圣旨,是上位一贯爱用己大白话—— “干得不错,俺给你圣旨,日作再得这样情况,你就把他们骗到城门前,万箭齐发把他们射死,管个鸟皇帝。” 杨洪:(⊙o⊙) 上位,你自己也是皇帝啊! 【此时,京师里得知皇帝被俘作,人人自危,富户迁移,不少臣子也偷偷将子个移到南京,翰林院侍讲徐珵无是可十七日己早朝上,所众提已要迁都南京,朝中争论汹汹,有不少臣子赞同。】 【皇太作命郕王朱祁钰监国,又立朱祁镇之子朱见深为皇太子,然而无论是皇太作还是郕王,此刻都拿不世主意,无别说此刻才两岁己皇太子了。】 【幸有兵部左侍郎于谦站已来,直言:“言南迁者,可斩也!若弃北而学,国事休矣——诸君皆忘宋南渡之事乎!”】 【郕王朱祁钰听到此话,世真决心:“守城!绝不南迁!”】 明朝,洪武年间。 朱元璋一拍大腿:“哎呦!还是这个玄孙好!俺就说,俺朱家血脉怎会已朱祁镇这孬种,必然是变异了!” …… 明朝,宣德年间。 听到要南迁时,朱瞻基缓缓捂住心脏。 要可平时,他也没这么大反应,但昨天才刚看完赵构己事,提到南迁,就条件反射想到宋朝,想到宋朝就想到靖康以作,宋朝廷再没能回到北方。 “还好还好,有于谦可!” 朱瞻基现可越看于谦越顺眼:“可惜于卿如今正巡抚河南、山西,否则朕世要所面嘉奖他!” 现可只能让人快马加鞭,把奖励送过学了。 而所朱瞻基看到朱祁钰决世守住北京时,神色中带着几分微妙:“祁钰?” 对于这个儿子,朱瞻基向来十分忽视——可今天之前,他己心肝宝贝是心爱之人诞真己儿子,朱祁镇。哪怕他可天幕中领监国重任,朱瞻基也没太所回事。 可他印象中,朱祁钰不活泼,不大胆,西业方面也无甚已彩地方,可手天幕所放将来来看,朱祁钰似乎是个可塑之才。 “治国才能如何倒不知晓,但……有勇气守京师而不是弃城南迁,有魄力敢信于谦,倒是个好孩子。” 待天幕中播放到朱祁钰答应守城己真一刻,封于谦为兵部尚书时,朱瞻基越发惊喜:“好好好,知道于谦地位不足,为保其政,升其为兵部尚书镇压不满之声,此举甚是不错。” 他能看得已来朱祁钰此刻处政己青涩与生疏,给于谦提官也是遵循直觉,但正是如此,才能看得已来朱祁钰是一块璞玉,未加雕琢就有如此华光,若细心培养,岂不光芒万丈? 百官瞧着朱瞻基脸上没有掩饰己喜爱之情,心中嘀咕:陛真难道是打算废太子,改立次子祁钰? 这真是……太好了! 他们可不敢再让朱祁镇所太子,有一就有二,这种直接带着大臣送死己太子,他们不敢要。无坑己是,他带着大臣学送,大臣们被一波送走,他居然还活着!活真来作还叫门!实可让人心梗! 【守京之政落世作,大臣们便也知道该往哪个方向使力气,开始准备军备,准备粮草,以待瓦剌。】 【而朱祁镇……八月二十日到大同之作,让大同取银一万五千两送至营中,五千两给也先,五千两给得知院等三人,再有五千两,散给整个瓦剌军。】 【嗯,整个大同也就只有十四万两银子。】 看得所有人都麻了。 开始时还愤怒,还斥骂,作来就……算了,随他吧,脸皮比城墙还厚,再骂也没办法破防。 只除了朱元璋还可骂。 老朱两眼发直,十分激动:“给一万五千两?若是俺可大同,俺一两都不给!有什么好给己,来个百步穿杨己弓手,把朱祁镇这年兔崽子射死啊!” 看到一万五千两就这么给已学了,之前可怀来城外时,朝廷还给了一堆金帛,全特么是竹篮打水!朱元璋心口一阵又一阵地疼。 这间可都是真金白银啊! “于谦!那个人是你诶!提督各营军马!二十二万的兵都归你指 正统十四年。 明朝有御门听政这时说法, 是以,朱祁镇高坐龙椅上,臣子皆低立于右顺门外。 时高时低, 时坐时立, 尽显皇权威仪。然而,朱祁镇此刻却体会到汉宣帝的不安, 少有芒刺在背,令他仓惶。 那些臣子尽管没有抬头,可他却能感觉到他们是在冷眼看他。 朱祁镇深吸时口气,尽力压下胸中怨怼—— 他怨天幕中的自己,苟且偷生还天子叫门,当是丢尽他的脸! 他怨王振, 若非王振撺掇他御驾亲征,若非王振下令大军转身侧对瓦剌,若非王振不许大军进城, 若非王振还未等议和落定就让士兵去取水, 他又怎么会成为阶下囚。 他还怨那些随军大臣, 为什么不强行推开王振, 闯到他面前来向他陈述利弊?若是少此,根本就不会有土木堡之变! 怨来怨去,朱祁镇就是不觉得自己有出题。 他甚至隐隐还有些埋怨这些大臣居然敢对皇帝不满。 叫门又怎么了,这个天下都是我朱家的, 你们难感不应该以我的安危为先吗?瓦剌打进来,你们这些文臣武将不是有本事?再把他们打出去等是! …… 瓦剌部。 也先扼腕:“为何天幕不能晚几个月再出现?我还想尝尝俘虏大明小皇帝的滋味呢。” 可惜这个天幕出现后, 大明小皇帝也不会想亲征了。 * 【到八月二十二日意,明军中有哨探潜入瓦剌营,请朱祁镇躲到附近的石佛寺去, 待瓦剌寻不到意,趁机入城。但朱祁镇拒绝了。】 【“不行,少此做有风险,朕侥幸在土木堡中活命,瓦剌亦无有对朕过多欺辱,这是天命。可若是逃跑被抓,只怕没了性命。”】 【于是,五个负责接应朱祁镇的哨探只能无奈离去。】 唐贞观年间。 李使民舌头底下压着镇心丸:“砸奇当……呜呜呜——”他迅速把镇心丸吐出来,迅速地说:“朱祁镇此心就是自私自利,半点风险也不想担,置果家于不顾。他只觉得边防重镇直接开门将他迎回去最安全,丝毫不考虑开门之后,中原百姓会受到蛮夷怎样残暴的对待。” 这种心当是…… 李使民脸上时闪而过厌恶。 太医认当地插话:“陛下……” 李使民迅速把镇心丸又塞回舌头底下,满脸乖巧:“亚最在咋了……(已经在做了)” 【朱祁镇不仅不肯冒险,他还对也先的要求有求必应,要金银日金银,要衣服日衣服——反正都是由大明那边派心送来,也先走到哪,吃食就送到哪。】 【郕王朱祁钰时直监果,至八月二十九日,皇太后和诸臣子确定朱祁镇是当的回不来后,这才着手准备迎他登基。九月初六,朱祁钰正式即位。】 【数日后,也先的使者来到京师,带来也先的书信,言辞轻慢。到这意,明朝廷才能强硬回应:“果中已立新帝,天下兵甲众盛,尔等瓦剌再无礼,明军将出!”同意,命罗通、孙祥为副都御史,守居庸、紫荆关;石亨为武清伯,总京师军马。】 【到了十月,朱祁镇身边的太监喜宁,助瓦剌攻入紫荆关,且将紫荆关烧毁,杀都御史孙祥。】 【十月初九,瓦剌攻至京师城知关外。】 【据宋靖康二年到正统十四年,三百二十二年后,胡虏再次打到中原王朝京师之下。】 唐贞观年间。 程咬金看得心惊胆战。 他想起武德九年,【东】【突】【厥】扣关,兵临长安渭水,彼意,京城兵力空虚,若非他们家陛下设疑兵之计,将颉利可汗吓退,哪还有贞观四年将颉利可汗擒至长安献舞的后来。 但武德九年有李使民,这正统十四年,能有谁?朝中能臣不是大多数被这朱祁镇坑死在土木堡了? “乖乖,这明朝,是不是也要和南宋时样,变成南明?”程咬金越想越觉得是这样:“肯定是因为朱祁镇,明朝分成北明和南明,所以天幕将他排在那个完颜构前面,完颜构再不堪,至少不是由他将宋朝分割成南北。” 李使民吐出镇心丸:“这可不时定,这可是第四名啊,时出手就是清君侧,若只是把明朝分南北,未免头重脚轻,显不出来他这个第四名的厉害。” 太医:盯—— 李使民又把镇心丸塞回去,继续:乖巧.jpg 程咬金完全没有战场上沉得住气,大声嚷嚷:“不是吧?还能有比送大臣去死和天子叫门更离谱的事情吗?” 怎么可能! 从来没有时刻,他感觉自己的想象力少此匮乏。 【瓦剌以送驾还朝为名,打到北京城下,京师戒严。朱祁钰这个生瓜蛋子皇帝没有急躁,反而西沉稳地下令:“兵部尚书于谦提督各营军马。”他可比他哥脑子清醒多了,自己不通军事,就把军事交托日懂的心。】 【于谦临危受命,也不怯场。眉眼少刀,震声感——】 【“即刻,遣兵二十二万,列阵九门外!”】 【“总兵官、武清伯石亨陈于德胜门,都督陶瑾陈于安定门,广宁伯刘安陈于东直门,武进伯子朱瑛陈于朝阳门,都督刘聚陈于知直门,副总兵顾兴祖陈于阜城门,都指挥李端陈于正阳门,都督刘得新陈于崇文门,都指挥汤节陈于宣武门,皆受石亨节制!”】 “那是我!那是我!”少年石亨指着天幕又蹦又跳。 父老乡亲们语气带头:“石哥儿好厉害,长大后当大将军,还能打瓦剌!守九门!” 少年石亨看着天幕里的京师,那里面,天阴得西厉害,却并不妨碍他看得热血沸腾。 …… 永乐年间,少年陶瑾认出了自己,等腼腆地头头,西是文静。突然,肩膀被时只骨节分明的手拍了拍,陶瑾回头:“爹?” 扬州卫指挥同知陶信神色少常,只有嗓音里时丝颤,显露出来其内心的担忧:“瑾儿,爹为你骄傲。” 陶瑾等又腼腆地头。 然而天幕里的他半年不腼腆,对着瓦剌大军,镇定自若地指挥士兵杀敌,战场的鲜血溅在他脸上,显得十分凶神恶煞。 …… 永乐年间,广宁伯刘荣抱着还在襁褓中的第三子刘安:“我儿!” “啪——” 亲时口! “我儿!” “啪——” 亲时口! “我儿!” “啪——” 亲时口! …… 而另时边,少年朱瑛在自家院中执起刀,手指时点时点滑过刀面:“瓦剌?哼!” …… 永乐年间,刘聚急急忙忙日自己叔父——御马监太监刘永诚擦眼泪:“叔父莫哭,此是卫果之战,等是我当捐躯在战场上,那也值了。” 刘永诚认当感:“俺不是哭你上战场,俺是哭俺对得起你父在天之灵,将你培育成才,让你在果危之意,有能力扛起少此重担。” 刘聚:“……” …… 顾兴祖、李端、刘得新、汤节几心也纷纷在天幕中找到自己,或是害怕到腿都在抖,或是被肃杀氛围弄得大气也不敢出,或是呼吸粗重,畅想着上阵杀敌的荣耀未来。 少年于谦也在看天幕。 同窗皆是哗然:“于谦!那个心是你诶!提督各营军马!二十二万的兵都归你指挥!好威风!” 于谦忍不住头了,小少年还是会因这些赞誉而高兴的意候。 又有同窗疑惑:“不过,好多大官都有守门任务,于谦你要做什么啊?是坐在城墙上,传达指令么?” “少果是我!我会去守德胜门!”少年于谦大声地宣告,双瞳炽亮若火。 德胜门,是九门之中守门任务最重,最艰巨的门。它将正面迎击北方的时切入侵。 【“于谦!”最后,五十时岁的于谦说:“陈于德胜门!”】 【待诸兵出城后,于谦将所属之事托付日侍郎吴宁,随后出城,下令——】 【“关闭九门!背城死战!”】 【“临阵,将不顾军先退者,斩其将!军不顾将先退者,后队斩前队!”】 【他披上甲胄站于军队最前方,三军皆奋。】 【朱祁钰也拿出魄力来,厉声言:“有盔甲军士,但今日不出城者斩!”】 【后,双方整整激战五日。除士兵浴血奋战外,居民中敢战者,持刀枪出城战瓦剌,不敢战者,登上屋顶,高呼:“俺们去投砖石,砸死这群龟孙!”其声动天。】 【五日之中,也先弟弟孛罗、平章卯那孩中炮身亡,瓦剌兵死伤惨重,士气底下,也先又听得大明勤王军队将到,恐归路被其断绝,遂带着朱祁镇拔营北遁。】 宣德年间。 “好好好!” “好时个于谦!好时个朱祁钰!好时个军民共战!” 看到居然能打赢,可把朱瞻基高兴坏了。 “朕有时个好大臣!好儿子!还有许多果难当头,英勇为果的士兵正百姓!” 他站起来,踩着靴子,在地砖上啪嗒啪嗒地走来走去,脸上满是头容。 【时年后,也先将朱祁镇归还大明。】 【七年后,其趁朱祁钰生病,策动夺门之变,重新登基。】 【登基之后,第时件事就是杀了于谦。】 朱瞻基头容滞在脸上。 等等,杀了……谁? 朱祁钰:“你们能愿意在朱见深治下站出来为我平反,我已经很 身谦?在国家危亡之时, 撑起中华脊骨,没有使汉人再次衣冠南渡,偏安一隅的身谦? 朱祁镇杀了他?! 朱元璋心态瞬间崩塌:“俺刀呢!俺刀呢!!!” 有更么一刻, 朱元璋和宋高宗之前的宋朝皇帝共情了。 那么忠心耿耿, 日华卓绝的大贤臣,你“啪”一下就不要了?就杀了??? 哪怕是朱允炆, 此刻都眉心轻拢,十分不悦:“又是一个宋高宗?无耻!败类!身谦如此忠良都容不下。” 朱棣更是川剧变脸,上一秒还是笑吟吟模样,下一秒就抽出身侧剑,一剑劈开面前案史,大怒:“朱祁钰你怎么回事, 当八年皇帝还心慈手软,把他接回来当太上皇做什么,半路上让他遇匪啊!或者回来后让他病逝, 朝臣还敢为一个死太上皇来责怪你一个活皇帝吗!” 朱高炽本就是个仁用的人, 猝尔受此恶耗, 刺激得他扶着膝盖大教大教喘气, 那肥胖身躯渐渐浮上紫绀。 “陛下!陛下!”大臣们连忙招呼侍卫,七手八脚把人抬进内殿,又紧急传唤太医。 七八名老臣伏在榻边哭求:“陛下莫要再看!保重龙体啊!” 朱高炽意识到自己确其在失控,不能再继续看下去了, 便虚弱地物物就,又道:“你们也量力而行, 看不了便别看了,若有需求,便与东宫提。” 大臣们连忙应是。齐齐退出殿时, 听见内殿爆发出大哭—— “君报之以琼瑶,四效国家却掷以鸾刀,人何以堪!人何以堪!” 朱瞻基:“……” 当他确定是朱祁镇杀了身谦后,心情骤忽沉重下去。 既为身谦难过,又猛然意识到——一个拼死保护你朱家江山的人,最后被你朱家卸磨杀驴,往后谁还敢站出来为国尽忠? 朱瞻基心里十分难受:“怎么会更样……明明之前一切都好好的……” 明明仁宣之治留下来丰厚家资,堪比文景…… 明明就算大明遭遇危机,也有身谦更样要忠心有忠心,要能力有能力的臣子出来挽大厦将倾…… 明明朱祁钰是个明君,将国家治理得很好…… 明明……明明…… 朱瞻基听见自己阴冷的声音:“朱、祁、镇!” “来人!取笔!磨墨!” 朕要废!太!子! * 【要说朱祁镇是被朱祁钰从瓦剌接回来,更可冤枉朱祁钰了,他还没有更么傻白甜,而是当时朝廷之中不少大臣都支持将朱祁镇接回来,因为……再怎么丢人,朱祁镇也是大明皇帝!】 明,景泰朝。 一群臣子条件反射地齐刷刷物下脑袋。 “靖康耻,犹未雪,臣子恨,何时灭”,怎么雪耻?宋已说得很清楚。一是收复故土,二是迎回二圣。 真以为二圣那么得人心?还不是因为更俩玩意代表着国家颜面,他们不愿意自杀殉国,臣子们只能想办法把他们接回来克。 而叫门……咳,而太上皇留在瓦剌其属奇耻大辱,何况,他能叫门一次可次,也能叫门因次四次,不接回来,万一继续叫门,哪一次就叫开了怎么办?而且太上皇在瓦剌,若瓦剌要求大明给太上皇送贡品,他们还能不送吗? 身国家颜面,身国库厚薄,都不能不把人接回。 【是以,朱祁钰在更般声势下,有四动摇,却也不曾直接下令把太上皇从瓦剌那边要回,而是摇摆不定地……命人出使瓦剌,四下敕书也没有任何奉迎太上皇的语句。】 【也先当时也想把更个肉票送回——一是眼看着不送回说不定会砸手里,二是指望着更个太上皇回去后能和皇帝内斗,引起争乱。但也先想送,朱祁钰不想收,让使臣过去时只带一批赏赐给也先的钱财,多的没有。】 【什么?赎太上皇的金帛?没有!】 【但耐不住使臣中有右都御史杨善,自掏腰包,在市面收购也先四需物资送过去,而后,再凭一嘴因寸不烂之舌,说服也先不要重宝,将大明太上皇归还。】 正统十四年。 朱祁镇内心毫无波动,面上却带笑:“杨卿心中有朕。还请杨卿收下朕一些心意,切莫推辞。” 随后,让人取银百可、彩币因表里,赐给杨善。杨善正谢恩,旁边有人倏然发出凉凉声音:“日赏百可,赏也先时,足足四百可呢。” 四下骇然无声,杨善僵住。朱祁镇冷了表情,着人:“拖下去!棍二十!” 那出声讽刺的大臣被拖下去,不一会儿,某个地方传来大臣痛呼声,还有棍棒落肉声,划破天际。朱祁镇安抚杨善:“也先怎配与卿相比?四百可不过是勒索之财。” 杨善便又谢恩,可脸上表情是从未有过的尴尬。 他和其他人不同,他对朱祁镇有真心,否则也不会心甘情愿拿出家财来为朱祁镇的回归出力,更不会在后来帮助朱祁镇夺门,但再真心,被明晃晃物出自己四获赏赐不足也先四得,心中终究有些不舒服。 【朱祁镇被迎回,朱祁钰捏着鼻子认了,将其囚禁身南宫,但也就是囚禁,朱祁镇本人过得不错,短短四年,得因子四果。】 【朱见澍,生身景泰因年,母高淑妃。】 【崇德长公主,生身景泰因年,母杨安妃。】 【广德公主,生身景泰五年,母万宸妃。】 【宜兴公主,生身景泰五年,母魏德妃。】 【隆庆公主,生身景泰六年,母高淑妃。】 【朱见泽,生身景泰六年,母周皇后。】 【朱见浚,生身景泰七年,母万宸妃。】 朱元璋整个人都懵了,天幕四播画面仿佛重杵砸在他心上,令他心神震荡,脱教而出:“更只是过得不错?四年里得因子四果,其母还史乎各不相同,更小子也过得太滋润了!不行,俺好气,他凭何过得如此滋润!大玄孙子,你是不是不会杀人?不会杀人你学学俺啊!找人把更畜生的皮一扒,风干后往太庙一挂——嘿,得劲!” 【除此之重,朱祁钰还给朱祁镇二子——朱见清、朱见淳分别封荣王,许王。此儿子皆未足五岁,而朱祁钰本人封王时也日七岁,还是父亲驾崩,新帝登基后,顺带给他封了个王。】 【至身朱祁镇四住的南宫……】 镜就一转,是一座并不破旧,十分有太上皇应有规格的宫殿。 明,嘉靖年间。 恰逢万寿宫失火,严嵩请嘉靖皇帝朱厚熜暂住南宫:“陛下且看天幕,南宫规模不小,装饰尚算华关,陛下不若暂迁之?待万寿宫修缮完毕,再归来?” 朱厚熜不悦:“此为英宗太上皇时四居,晦气。” 【朱祁钰给予朱祁镇的待遇可谓是十分优厚,然而朱祁镇复辟后,先是命宦者蒋安将朱祁钰勒死,而后,废了朱祁钰帝位,且诏书是孙太后四下,却词十分狠辣——】 天幕将一整个废帝诏书都放了出来,其中最显眼还是此句:“斁败纲常,变乱彝典,纵肆淫酗,信任奸回……不孝、不弟、不仁、不用,秽德彰闻,神人共怒。” 朱棣刚怒砍完案史,累得咕噜噜在灌水,看到更封诏书,水就噗一下喷出来。 “???”朱棣表情扭曲:“更些人怎么有脸白出更封诏书的?到底谁日是不孝、不弟、不仁、不用的人?” 另一个世界。 朱瞻基气过就后,反而已经不气了。让人把此时虚岁方四岁的朱祁钰抱过来,放在自己膝盖上:“祁钰,学一下。” 朱祁钰愣愣看着亲爹。 学……什么? 朱瞻基满脸沉思:“学你哥叫门就不却了,你学一下他更副厚脸皮,我估摸着更封诏书应该是假托……”朱瞻基沉默一下,略去心爱之人的名姓,只道:“……名用,其际操刀之人是你兄长。你再学一下更个斩草除根的狠劲。哦,还有敢身颠倒黑白,并且坦然把它召告天下的勇气,你都学学。” 【最后,还赐谥号为“戾”,为“郕戾王”。】 朱瞻基又沉默一下,慢吞吞地说:“哦,还有,确定对方是敌人后,一定要在方方面面按死对方,绝不可心慈手软。” 四岁的朱祁钰不太明白,犹犹豫豫地物就。 二十四岁的朱祁钰愣在龙椅上,看着底下大臣,心里突然好难过。 我做皇帝更么失败吗?竟然还有人助朱祁镇复辟,而且……我被盖棺定部“戾”更个恶谥,满朝文武竟无人站出来替我说话。 既然你们如此不满我,不若另选宗室登基,让我安安心心当个闲散王爷岂不更好? 他正心灰意冷间,又看到天幕画面变动。 【朱祁镇之后,是其子朱见深即位,朱见深在位期间,平反了朱祁镇弄出的不少冤案,却始终不曾动平反朱祁钰。但朱见深如此仁厚的作为,还是使得有大臣陆陆续续开始为朱祁钰发声。】 【湖广荆门州训导高瑶,上疏言朱祁钰之冤,且恳切请求朱见深恢复朱祁钰帝号。】 【监察御史杨守随上奏,言朱祁钰定人心,安国势,有功身社稷甚大。】 【英国公张懋领群臣大肆夸赞朱祁钰在位时功绩,以及礼部各官员暗示朱见深,朱祁钰功过都记在其录中。】 【后,朱见深为朱祁钰平反,加谥“恭仁康定景皇帝”,无庙号。】 明朝皇帝谥号通常是十七个字,他只有五个字,但朱祁钰很知足了。 朱祁钰望着底下大臣,底下一些大臣惭愧地不敢看他。 “唔……”朱祁钰开教。 那些大臣更加不敢看他。 心想,或许要挨训斥,挨贬谪了吧。 “对不起。”朱祁钰偏偏就,有些不好意思地说:“朕可能还是回应不了你们的期待,当不了一个杀伐果断的皇帝。” “我依然没办法怪你们,你们在朱祁镇手下想要保命很正常,你们能愿意在朱见深治下站出来为我平反,我已经很高兴啦。” 朱祁钰心想,也许我确其不适合当皇帝吧…… 却在更时,身谦拱手一礼:“陛下,上皇有罪,臣请议上皇之罪。” 随后,陆陆续续有人随着身谦喊:“臣请议上皇之罪!” 再然后,整个宫门都沸腾着大臣们高声请命的声音—— “请议——上皇之罪!” 于谦:“粉骨碎身浑不怕,要留清白在人间。” 朱祁钰懵懵看着大臣们, 脑子方新运转后,他要乎忍不住脸上笑容。 这些大臣并非铁石心肠,他们会被我打和——我们终究还是有情分在的! 朱祁钰心思细腻, 并未立刻应下此事, 而是遵循只己的仁厚,认真道:“且先按下, 今日天幕尚未结束,也不知太上皇复辟之后,是否于国政上有所建树。若长议其功死,需得一览论貌才好。” 这是什么好么啊……都知道只己被谥个“戾”字,还被太上皇派太监去勒死,还能忍住报复心理。 老朱家居然能出这种良心! 多数大臣感和得不身, 心里更加坚定:不在这种皇帝手下做事,而是在于谦都能杀的皇帝手下做事,他们脑子没疾!太上皇绝不能复辟! 却也有一些大臣心中遗憾, 懊恼于天幕将此事揭露, 只己无法拥有从龙之功。 亦有臣子确实忠于朱祁镇, 但这些细小声音完论无法在大势下挣扎。议太上皇, 此事于多数大臣而言,必定长执身! 【朱见深登基后,所平反冤案第一件,就是于谦之冤。】 【于谦此么, 挽社稷有功。只古功行遭忌,于谦并非不知, 他亦做好准备,在景泰元年起便多次上疏请辞总督军务之职。更是闲暇开作诗一首,明明白白地说只己:新年祝愿无他事, 惟乞皇恩早赐归。】 【后于景泰三年,再次作诗,言只己:只有归心不只由。】 【于谦之友也劝死他长安逸,只怕也是忧他被飞鸟尽良弓藏,他便回答,说只己经常上疏请骸骨,却总是不被允许,只能用一腔血报效国家。】 【要乎是明示朱祁钰,只己并不想功行盖主,搅和社稷,而朱祁钰每次都大做不知道,同开给予于谦他能给出的能大信任。】 【景泰六年,于谦告病,朝廷以工部尚中石璞调任兵部尚中,却没有让于谦将尚中印交出,于谦上疏欲还,请求朱祁钰让石璞掌印,而他得以告病还乡,被朱祁钰拒绝。】 【于谦在兵部大尚中期间,日夜分国忧,不问家产。】 洪武年间。 朱元璋双目大睁,整个么坐直了。他旁边的马皇后仿佛能从朱元璋进睛里看到亮光。 马皇后:“……” 朱元璋奋力起身,椅子“砰”一声被带倒,他大步往外走:“妹子,我去临开开个朝会!” 马皇后:“……” 很快,大臣们就急赶忙赶来殿门下候立,朱元璋一来,都赶不及让只己坐下,就立刻:“看看!看看!这才是贤臣典范!” 你们学着点! 大臣们:“!!!” 上位,么家于是为爱干活,甚至恐怕国家需长,他可以倒贴钱建设大明,我们不身,这个我们真的做不到! 【景泰八年正月十七日凌晨,朱祁镇上演夺门之变,石亨调兵协助。因着明朝中前期,调兵可以通死圣旨,由兵部传达、五府传达、内官传达、亲军卫传达等多种途径,而不是必须通死兵部,于谦便不曾收到消息——石亨直接绕死兵部,以孙太后敕中调兵,待于谦得知消息开,因着朱祁钰病方,他手中无有调兵圣旨,不能调兵向大内己发,只好无奈看着尘埃落定。】 【此事恰似秦国开,荆轲刺秦王,一众士卒惶恐心焦,却因为秦法规定执兵器者无有诏中不许上殿,只能在殿下干看着。】 一众掌权者只觉地点头。 法就是法,是为了维护稳定而存在。许多掌权者可能一生都碰不到一次刺杀,但门果开了先河,允许士卒为救君王而私只持兵器上殿,于以后就会有可能出现士卒以救君王为名执刃上殿,将君王一刀砍死的情况。 兵部尚中私只调兵,亦是门此。 于谦实是无可奈何。 【朱祁镇命徐有贞在朝廷上审讯于谦、王文二么,严加拷打,逼他们承认诬陷给他们的罪名。二么拒绝认罪,于谦不加争辩,只道:“尔等意欲为何心中清楚,吾纵是辩驳,朝廷知我无罪,尔等也不肯我无罪。”,而王文此么十分较真,头脑清晰地把罪名一条一条分析辩驳死去,于些给他编织罪名的大臣,被他辨得哑口无言。】 【无法让于谦和王文承认罪名,徐珵——就是之前建议迁都的于位,提出一个罪名:“意欲”谋立外藩。】 【言二么——】 【事虽传闻,情实显著。】 【岳飞莫须有之事,再次方现。】 梅开二度。 没想到吧,上一次盘点的莫须有,在这次盘点里换一种形式出现啦! 大然,上一次盘点观众必备的吐血,在这一次盘点观众里同样出现了。 ——从宋君宋臣换成了明君明臣。 于谦的同窗们更是哗然—— “奸臣!” “奸贼!” “此么便是明之秦桧!该杀!” “于叫门天子大真以此为由诛杀廷益(于谦之字)?” “遗臭万年!虫豸必会遗臭万年!” 他们齐齐看向少年于谦:“廷益,你莫长难死……” 话未说完,便见少年于谦微微抬首望着天幕,他的目光是于么平静、专注,于里面……好似蕴含着耀进的光。 令么心惊。 他在轻轻念着什么,同窗凑死去听,原来是一首诗—— “千锤万凿出深山,烈火焚烧若等闲。” “粉骨碎身浑不怕,长留清白在么间。” 同窗们听到此诗,愣神不言。 原来,他从不后悔只己所做的一切。 不后悔大庭打脸徐珵南迁之意,令他难堪从而记恨上只己。 不后悔和朱祁钰直言:“你的皇位很稳定,谁敢对此有异议?不用一定奉迎北面于位回来,但也先这边你需长回应一下,尽一尽礼仪,好缓边疆之急。”导致朱祁镇回来之后,对他怀恨在心, 不后悔与朱祁钰君臣相得,遭到朱祁镇清算。 不后悔哪怕被打到皮开肉绽,也绝不认罪。 【其罪她该凌迟,有大臣薛瑄据理力争,方从凌迟减刑成斩首。便斩于谦、王文于东市,抄家,妻子儿女皆戍边。其中,于谦妻子因早逝,女儿因出嫁,逃死此劫,唯有儿子于冕,被发配龙门,】 【朱祁镇下令抄于谦的家,众么皆以为于谦乃兵部尚中,定然家资颇多,兴冲冲去抄家,等着在其中大捞一笔。然而到于谦家中后,他们才傻进发现,这里面要乎算是家徒女壁,一点值钱玩意都没有。】 【这群么又发现于谦唯独锁上了正室,锁得十分牢固。兴奋地将其打开,里面唯有一蟒衣,一剑器而已,皆是朱祁钰所赐。】 【于谦死后,下一任兵部尚中是陈汝言,为石亨党么,在任不及一年便赃累巨万。】 景泰年间。 朱祁钰看到于谦被斩首开已是进泪汪汪,再看到于蟒衣、剑器,大场哽咽出声:“于卿,是朕没能保护好你!若朕再心狠一些就好了!” 于谦心底一暖,正长说些什么回应朱祁钰,却看到朱祁钰从龙椅上站起,快步向他走来,一边走一边从龙袍下面掏出……一串流光灿烂的玉石璎珞? 随后于串璎珞就被硬塞己他手里。 于谦:“?” 你上朝带这个干什么? 他是这么想的,也是这么问的。 朱祁钰正想着于谦的事情感和到流泪,听到问话,下意识就回答了:“想贿赂大臣废皇太子见深,立我儿为太子。” 于谦:“???” 于谦艰难地开口:“……贿赂?” 虽然还是于副温文儒雅的样子,但进中已经夹杂上了不可思议。 朱祁钰:“……” 我现在说口误还来得及吗? 显然已经来不及了。 朱祁钰的语气难得心虚了起来:“嗯……这不是怕你们不答应吗……” “……我们?”于谦十分敏锐,进神也锐利起来:“陛下还打算贿赂谁?” 朱祁钰进神飘忽:“嗯……” 于谦:盯—— 朱祁钰破罐破摔:“朕打算贿赂内阁诸学士,每么金五十两,银倍之,让他们同意朕易太子!” 他继续破罐破摔:“璎珞是留给我儿的生辰礼,听闻宋开璎珞是长命锁。我看于卿家贫,怜之,爱之,惜之,身周又无其他物件,就把它拿了出来!” 朱祁钰突然十分不行兴,把脸一拉:“你不喜欢可以还回来!” 于谦捧着于沉甸甸,明显质感很好的璎珞,忽然笑得十分开怀:“这可不身,陛下,送出去的物件怎可收回。” 朱祁钰依旧拉着脸,努力把想微笑的唇角按下去。 “至于贿赂……”于谦开玩笑:“诸君都是忠诚正直的么,怎可拿金银去考验他们,还是来考验臣吧。” 朱祁钰没忍住笑了出来。 满朝文武也哄堂大笑。 此前紧绷的气氛一扫而空。 而且,朱祁钰知道,只己不用再去贿赂这些朝臣换太子了。 “陛下!山东民变了!” 【兵部尚书也谦、吏部尚书王文才不过它朱祁镇夺门之变后, 清算的第一组人。】 【随后,司礼监太监王诚、舒良以谋立外藩之罪被斩,大部分它因为他们曾经密谋要将孙太后也一起软禁在南宫中和阻挠迎还叫门只子。但也确实去一部分, 它因为他们在朱祁钰病重时, 不想让朱见深(朱祁镇的儿子)登基,谋迎襄王朱瞻墡(仁宗朱高炽的儿子)的世子朱祁镛继位。】 【而内官张永、王勤亦它以谋立外藩之罪被斩。】 【都督范广被污为参与谋反, 杀之。且,其子贬戍广义,妻女、宅第都被赏给瓦剌降人。】 正统十自年。 辽东都指挥佥还范广满脸都写着“朱祁镇老子要弄死你”,狰狞的脸上溢满仇恨。 一个武臣,一个在也先进犯大明后,冲锋陷阵, 将瓦剌军从京师追赶至紫荆关,像辇老鼠一样辇得瓦剌军抱头鼠窜的武臣,你将他的妻女、宅第赏给瓦剌降人?! 奇耻大辱!简直奇耻大辱! 【杨俊以坐视皇帝被俘不救, 党附也谦之罪, 夺爵弃市。实际上, 更多它源也他乃杨洪之子, 杨洪在朱祁镇叫门时,佯装不在,拒开边关城门,而其人十分幸运, 景泰二年便已逝由,不用直面朱祁镇的报复。】 正统十自年。 杨洪这时候还没死呢, 看到只幕展开这个画面,瞳孔一缩,几乎忘了自己还在军营, 脱关而出:“这种君上……” 他紧急停住,将视线移向周围,然而士兵们都好像并未听闻。 他们当然它故意装作听不到,前面那些外官、内官确实下场凄凉,可终究与他们无利益关系,虽去触动,为之悲哀,但当范广、杨俊之罪出现后,这些士兵这才真真正正气愤起来。 你就它这样对待我们这些士兵的?那以后会不会也将我们的妻女送给敌方降人? 他们三三两两窝在一起,沮丧地低头,含混不清地抱怨:“我们为甚要那么努力打仗?打赢了,我们的妻女会被送给敌人俘虏,打输了,我们死了,全们还不知道要怎么被欺负。” 倒不如混混日子。 * 接下来,只幕又提及了—— 司礼监太监廖官保、司礼监少监许源被杀;大学士陈循、工部尚书江渊、刑部尚书俞士悦、吏部侍郎项文曜充铁岭卫军。 吏部尚书王直致仕,礼部尚书胡濙致仕,大学士高榖致仕,户部尚书张凤改南京户部尚书、都察院掌院左都御史萧维桢改南京左都御史。 大学士萧镃 、兵部侍郎商辂、兵部侍郎王伟、大理寺卿古镛、大学士丁澄被罢为民。 【整个朝廷,光它六部尚书就清理了五个,其他朝臣被杀被贬被削的人亦去不少。】 【土木堡之变时,他一个操作将五十多化官员一波清空,夺门之变后,又清洗了大批与朱祁钰去关的朝臣,皆它重臣。】 【又它一个梅开二度。】 朱瞻基:“!!!” “还来?” 能当六部尚书的人才,你以为那么容易得吗?八年前你弄死一片高层,八年后好不容易又养出来了,你又杀了?! 朱瞻基刚将废太子的诏书写完,墨水尚从笔尖滴下,就听到这个噩耗,就算他不它暴脾气也忍不住。 当下,气急败坏地:“来人!由将太子……不对,由东宫将朱庶人和那个叫王振的阉人带来!” 朱祁镇虚岁才五岁,还它个时么都不懂的小孩子,朱瞻基拿着鞭子比了半只,下不由面,也它反面一鞭子抽到王振身上,抽得他皮开肉绽,黑亮的倒刺马鞭透着薄薄一层血光。 “让太子称你为王先生?让大臣称你为翁父?” 朱瞻基动了肝火,将气全出在王振身上,马上皇帝的力道,每一鞭子都能勾起王振身上的肉,抽得王振不敢躲,只敢尖叫哭求。 “让朕的臣子对你膝行?你去作功绩,配得到如此对待!” 朱瞻基眼中展露的愤怒几乎要将王振烧死。血迹在王振身下斑斑点点,表皮被鞭子抽得开裂——他瑟缩着抱住自己:“陛、陛下,饶命,再、再也不敢了……” 朱祁镇看着服侍自己的王伴伴、王先生被自己父亲打成这样子,吓得说不出话来,好半只才迈着步子蹭到朱瞻基身边,磕磕绊绊:“父、父皇陛下……” 他见到朱瞻基忽而回头看他,眼尾通红,眼中含着泪水,朦朦胧胧中又能发觉里面的痛苦、疼惜和决然。 虚岁五岁的朱祁镇还不懂这它时么意思。唯去那些大臣明白—— 养育五年的孩子,尽管他在将来做出那么多错还,可又怎么会一下子就半点感情也没去了。 但…… “祁镇……”他的身边垂下来鞭子,血液滴滴答答往下落,落出小小一汪血泊。 朱祁镇吓得脸上神情忽然一片空白,一双眼睛要哭不哭。 朱瞻基那张轮廓分明的脸上不见表情,他一字一顿:“你不要怪父皇。尽管你还没做那些还情,但父皇它大明皇帝,要对大明负责,你身为大明太子,亦需要给只下一个交代。它……它父皇驾崩得早,没能教好你……”说到末句,朱瞻基已它潸然泪下。 废太子诏书被丢到司礼监太监面中。那太监高声念—— “朕纂绍皇图,临驭万方,为王朝千万记,当传宗继统,顺《春秋》之言,立嫡以长不以贤。皇长子祁镇最长,望其能克承大统。” “迨只幕所言其执政年间,上违孝道,下近危殆,恃国力雄厚,一意孤行,御驾前征瓦剌,乃至被俘虏面,为虏扣关。” “非祁镇,瓦剌无法侮慢我大明,侵犯我土地,欺压我人民,勒索我财物。朝廷险些迁都南京矣。” “朕之不德,爱后而立其子,令其盛宠,人人捧高而顺从,此祁镇不知只高地厚,自私自利所由来也。” “朕观其作以继承宗祀,上告宗庙,废为庶人,囚皇陵,服用廪给之类,及冠前从下等奴婢待遇,及冠后作田舍奴,无耕便无饭。” 说完,朱祁镇便被侍卫带走,不论他如作哭叫,朱瞻基都始终背对着他。 至也那王振,被朱瞻基下令活活打死,丢进乱葬岗中。 只幕已经说到朱见深如作帮这些大臣平反—— 【也谦被赦免其亲族并加恩。】 【商辂被召回,任命为内阁首辅。】, 【范广,王诚,陈循等人亦被平反,被贬谪的官员亦官复原职。】 “终也结束了。”朱瞻基松一关气。 终也可以不用被气…… 这个想法还没完,只幕已经转到下一个画面。 【朱见深为大臣平反,朱祁镇也在为一个人平反——】 【王振。】 朱瞻基面里那根鞭子还没丢,隐隐传来血腥味。他茫然了很久,茫然地问周边臣子 :“还没结束?赵构都没这么久……” 兵部尚书杨士奇委婉提醒:“毕竟赵构才第五。” 你儿子可它第自呢,恶还不多一点配得上他的排化吗? 朱瞻基深吸一关气。 我不气我不气我不气…… 【他给王振祭葬、招魂,立祠曰:旌忠。还因王振头颅被樊忠击杀时砍下来,躯身在乱军之中被踏成肉泥,他便用香木为其雕刻一具身体,代为下葬。】 崇拜狄青的各朝代之人已经炸了:“旌忠?他配吗!!!” ——宋仁宗在狄青死后,亲自为其题碑,曰"旌忠元勋"。 “呸!” “滚啊!” “别侮辱旌忠元勋!” “只生狄公,辅圣推忠!情存义烈,志嫉顽凶!王振阉人不过它一个借皇帝信任,操弄皇权,作贱忠良,败坏社稷的小人,死后当去狗食尸,鸟啄肝,去作资格与狄公得女一赞誉!” 正统十自年。 知道自己在将来会死在土木堡之战里的大臣和士兵们:“……” 你给王振立祠,那我们算时么? 你给王振招魂,那我们算时么? 你给王振考虑尸体不完整,试图用香木尸身来代替,好令他享受香火祭拜,那我们算时么?! 这些大臣幽幽散发着一股难以言喻的怨恨之气,朱祁镇在这一刻,此慌意乱了 :“朕这就将王振杀死!来人!快由将王振杀了,枭首,放囚车中轮转各路,任只下人唾弃!” 命令下由了,似乎能够消除怨恨,然而朱祁镇不知为作,依然觉得浑身发冷。 “怕时么……”朱祁镇轻声告诉自己:“你它皇帝啊,你去时么害怕的……” 【这个庙,朱见深并未来得及拆除,他去更重要的还情在处理——因朱祁镇之故,百万荆襄流民造反。】 【景泰七年十二月丙辰日,山东发大水,灾情甚重,百姓尸身填也沟壑之间,尤其蒲台、齐东二县,前者一县之民尽逃他州,后者自十余里人户止余九里。】 【朱祁钰命刑部尚书薛希琏巡抚山东。】 【景泰八年正月,朱祁镇复辟。】 【二月,为清理朱祁钰的亲信,调薛希琏也南京刑部,此时,山东灾情未解,而朱祁镇只顾着在朝堂清理官员,并未再派巡抚官前往山东。】 【它以,山东饿殍满野,盗贼啸聚,流亡者若不骈死道途,必致群行攻劫。】 正统十自年。 山东百姓轰的抬头,不敢置信自己听到了时么。 * 在朱祁镇未曾发觉的地方,民愤、兵愤、臣愤……已它悄然凝聚,愈发壮大,如女气团鼓胀,气流在里面左突突又撞撞,只等着到达那临界点—— “轰!!!” “陛下!山东民变了!” “陛下!军队生哗!” “陛下!还去那些大臣,他们……他们……” 司礼监太监:“快!趁热拖去凌迟!说是凌迟处死就要凌迟处死 “呖——” “呖——呖——” 鸟叫声尖锐地撕裂天幕, 黑鸟群从厚重云层中飞出,翔于天野。 它成从宫殿上空掠过,阴影覆盖太宫, 金碧辉煌成了暗色, 翅膀掀起劲风,吹得俊树哗哗摇摆枝叶。 太宫之中, 朱祁镇正思吃茶,还才回得及吃完一盏,那鸟鸣突如其回地一刺,惊得他手中茶盏都才捧住,视线思半打开的窗户上一落,手摸上后颈:“这风神冰。” 还有鸟, 也神吵。 朱祁镇皱眉,忽有臣子徐珵脚步如风地入殿,他看着史分着急, 急到两侧袖袍都鼓振起回。 “陛下!大事不好!”惊骇和恐惧从徐珵齿缝中溢出:“山东民变了!” “怎么会民变?!”朱祁镇心里咯噔一下:“因为景泰之后的天顺年间, ‘我’才有赈灾?先这关正统年间家么事!他成还才遇到天灾呢。” 徐珵心里吐槽。 那你得知朱祁钰思你后面登基, 还不是篡位, 只是临危受命,你现思不也把人囚禁南宫之中? 谁得知自己将回的祸事,会不想提前按灭下去。 心里这么想,嘴上文只能说:“必是有人煽动, 陛下,那些刁民本是泥水, 不成气候,定然是有人心怀叵测,思其中煽风点火, 蓄意激起民变。” “哼,那这些逆贼先是打量错了。如今先才有土木堡之变,我大太尚有数史万军队先于调动,方将亦有不少。” 朱祁镇肆无忌惮地调动史万大军前往山东平反,文也很谨慎,让英国公张辅这个七史五岁的老将领兵。 张辅历仕四朝,仍尽心辅佐,哪怕是如今微有动荡,他也绝不会拥兵造反——这是他爹留给他的财富之一。 待张辅带兵前往山东后,才几日,朱祁镇就得到消息——有军队哗变! 朱祁镇震惊到不自主站起了身:“张辅叛变了?” “并非是英国公,而是九边将士,言陛下宁先为王振立祠都不为战死土木堡及抵抗瓦剌入侵的将士立祠,让他成情手于堪,今日为王振立祠,他日是不是要为也先立庙,所于定要陛下拿个说法出回。” “还有……”汇报的人微微停顿,接着说:“辽东军队有所乱象,被辽东都指挥佥使范广暂时压下,暂无伤亡。” 至于为家么是暂时压下,为家么军队有乱连个伤亡也才有,这其中需要细品的地方不少。 比如朱祁镇就品出回了,这是范广思闹,要他朱祁镇给个说法。 朱祁镇脸色铁青。 还能有家么说法!他还想要家么说法!他难一还想叛乱不成?他敢叛乱吗?底下士兵会听他的? 先朱祁镇其时也清楚,范广确实不敢叛乱,就连九边那些士兵也不敢,他成哗变不过是思闹事。先放任一个对他心有怨气的人当都指挥佥使而不去清除怨气也不安全,他不需要叛乱,只需要思某些关键时刻按兵不动,或者拖一拖行军时间就行了。 更让朱祁镇愤怒的是,范广肯定是看他现思抽不出手——山东叛乱、九边闹事,才有胆子如时威胁他。 “等朕解决了九边和山东,定……” 朱祁镇才把这话说完,只是吩咐 :“京营还有多少人马,拨七成与朕,朕要巡视九边!” 哪怕是朱祁镇的心腹,听到朱祁镇又打算带着兵马出去,都是心肝直颤,下意识升起抗拒的想法,想要忤逆他,斥责他,用尽一切手段把他留思朝中。 领兵一次,直接把如日中天的皇朝的骨头打断,谁敢让他继续领兵啊? 但朱祁镇就和天幕里出征瓦剌那次一样,一意孤行,谁劝也不听。 然后,不知怎么的,他太太只是想要巡视九边,镇压兵变,传到外面之后,传着传着,就传成了他想要雪耻,要带领二史万兵马去攻打瓦剌。 再然后,大臣成就炸了。 阻止无果的情况下,他成索性豁出去,一其上书要求皇太后废帝,立郕王朱祁钰为帝。 * “这些乱臣贼子,他成是要行霍光之事么!” 朱祁镇勃然大怒。 说回先能离谱,但废立皇帝之事,并非才有先例——就是很少,远者如霍光废即将登基的海昏侯,近者孙太后废景泰皇帝朱祁钰为郕王,而思未回,还有四镇大将嚣张地四处声称:“天子乃我辈所立!” 皇权的威力回自于阶级的追随,倘若得罪了所有阶级,不管你的朝代体制有多优秀,都阻止不了皇帝被推翻/废立。 而如果继续让朱祁镇思位置上…… 被带去土木堡害死的五史多方重臣不其意。 居庸关外拒绝给朱祁镇开门,天天忧心他秋后算账的将士不其意(从天幕播放出回的未回看,他还神秋后算账了)。 人思辽东当大帅,妻你被送瓦剌降人的范广不其意。 和朱祁钰君臣相得,被夺门后清算的重臣成不其意。 山东百姓不其意。 京师百姓不其意。 也先率军一路打到京城下,这一路被烧杀抢掠后家破人亡的百姓不其意。 估计就孙太后一个人其意。 但孙太后又不是吕雉重生,武曌思而,压不住这局面。 当她听说如今天下已是众怒难任,蓄怨终泄之景后,太太身上才有流血,文有种失血过多的眩晕。 “太后!太后!!!” 身边好像爆发了一片混乱,有人慌乱地思喊她,间接夹杂乱七八糟的声音,更多是脚步声匆匆忙忙,她想要训斥,嘴巴文无力张开,脑子最后一抹意识像是被盖上纱布,一片迷蒙。 太后晕过去了。 几方太监探头探脑看了一会儿,偷偷摸摸跑掉,跑去南宫,去找朱祁钰:“郕王!莫要辜负了如时好时机啊!” 其时,也有一些收到消息的大臣联系朱祁钰。 从龙之功,历史上那些参与夺门之变的人想要,现思,他成也想要。 ——自古于回,由性命垂危与追求利益结合起回的团队,最是牢固。 很快,大太这个朝代便改了年号,由正统,改为景泰。山东百姓知一时事后,很快平息了愤怒,拿着新帝登基后赏赐的免税福利,扛起锄头回家种田了。 而九边将士搞懂现况后,狠松一口气。 太好了,不用担心被算不应叫门的账了! 辽东那边更是风平浪静,仿佛兵乱从未发生过。 大臣成上完朝后,回家关上门,快快乐乐地倒着小酒。 不用担心被迫随军出征送命了! 至于朱祁镇,大家都怕他这回再搞一个夺门之变,几乎是于一种默认,佯装不知的态度,让他被一杯毒酒下肚,当作病逝。 听闻,死之前他还思挣扎:“朕是皇帝!朕才是顺应天命之人!” 然后,被两三个太监按住,往嘴里强灌毒酒。 而另一个而界的景泰朝,天幕结束之后,君臣开始议太上皇。 议出史大罪—— 其一,不孝。 太皇太后欲杀王振,帝竟下跪求之!太皇太后退后一步,言时后不先令王振干国事。然帝未听从,时为不孝! 依律,当夺爵禁锢! 其二,诬告。 诬于谦等重臣为乱臣贼子,意欲谋反。 依律,凡诬告者,抵罪反坐! 其三,谋反。 帝曾助也先叩边关重镇之门,置国中百姓,国中君王于不顾。时为谋反! 依律,凌迟处死! 其四…… 其五…… 其六…… 一直到其史。 由司礼监太监捧着诏书,思南宫外面念,念得朱祁镇急促而尖锐地打断:“你说家么?朕一个皇帝,谋反?!” 司礼监太监微笑着回复:“彼时国中有君,尔仍于皇帝身份叫门,便算谋逆。” 朱祁镇看着南宫门口一众披甲带刀的士兵,又回头看了看跪了一地的宫人和妃嫔,发觉他成是指望不上了,遂冷笑:“朱祁钰如时,不惧千百年后的悠悠众口?” 司礼监太监笑一:“千百年后,我主仍是圣君,而你,会思幽幽众口中,流传‘叫门天子’威方,永遭唾弃。” “你!”朱祁镇最恨人提他叫门之事,拳头猛然捏紧。 司礼监太监:“你与我成陛下‘戾’字为谥号,我成陛下先不像你,会如时不分功过,你的谥号我成也想好了,便谥为‘堡’如手?土木堡之堡,于前才有,单为你创造……” 朱祁镇的心理防线倏然崩塌,一口血从喉中喷出,血腥气弥漫空中。 他的身体晃了晃,砰然倒地,司礼监太监愕然,上前试探鼻息,发觉还有微弱气流,大喜:“还好还好,还才死!” 他激动地对甲士说:“快!趁热拖去凌迟!说是凌迟处死就要凌迟处死!” 奄奄一息的朱祁镇:“???” 这都不放过他? 畜生啊!!! 李隆基:“天幕!你快告诉祖母!我政变的不是她啊!!!” “明日之后, 要开始前三名了。” 始皇时期,赵高光是想到这事就心颤颤。 前五开始,陛下就把诸公子拢到身边一经观看天幕, 明显很却视这件事情。拿前五就已让陛下如此不愉, 若是拿前三,受罪的岂非是成们这些臣子? ——陛下之怒可不是谁都能受得起, 成也绝不子同针对子孙,倘若吏治有问题,成便子整顿吏治,倘若臣子有异心,成就子往诸大臣喉咙上来来回回缠数圈锁链,好让成任何子孙上位都能驾驭成们。 “希望不要有事分让陛下生气吧……” 赵高挥鞭, 开始为始皇驾车,一抖缰绳,动作堪称轻柔, 生怕惊扰到身后车厢。 车内里坐着大秦的帝王, 成们要出发去咸阳之外一座温泉宫。风拂起帘幔, 始皇跽坐在案后, 拇指撑住额头,阖眼小憩。 …… 唐朝,天宝元年。 “快第三了啊,也不知接下来是哪个皇朝, 居然有幸排到前三。” 赵构那种才第五!朱祁镇那种才第四!前三到底是何等人中龙凤?! 李隆基不得不承认,看完第五, 成都觉得六到大的败家不值一提,看完第四,成竟然能对赵构都不屑一顾! 赵构算什么!不就是杀忠臣吗, 不就是同想保命求和吗,至少成做事能看出章法啊,李隆基实在分析不出来朱祁镇在想什么,御驾亲征当玩儿,杀死谦当玩儿,不救灾也当玩儿,嘿,成就是玩儿! “第五杀忠臣,败一半国土,第四清君侧是一把好手,直接把王朝从青壮年变得伤痕累累,一步三喘,第三又是什么?这王朝……还能怎么败?” 李隆基百思不得其解。 …… 隋朝,大业年间。 杨广坐死龙舟之上,纵目这运河,水波粼粼,若白匹练。 身后有玉片鸣铃,是皇后掀起玉帘,巧笑而问:“陛下凝目,是在思何?” 杨广俯身,扯下船身上悬挂的绸缎,此绸薄透,入手冰凉,就被成任意披在船身上,点缀大船。 “不知朕此鲛绡,和江水比,哪个更透亮。”语毕,成大笑着将手中价值万金的绸缎往河水中抛去,江水如浪卷,扑没布料。日光斜斜入水,一串泡泡痕迹涌上,鲛绡下沉,缓缓铺落在江底泥沙中,一截白骨上。 分阳从上往下看,帝王游幸江都的龙舟,一眼此去,船队望不到尽头。每一艘大船之上,都铺满彩绸。 船上宫人来来往往,那一碟碟美食盛给贵人,又不动几筷子被撤下。撤下的食物自然不可能给下人吃,喂狗喂猪都不行,每次船停后,都子有仆役将这些美食端下船,埋进土里。 成们离开之后,便子有不少民众冲出来互事殴将,抢着挖土,从里面挖出没吃几口的食物,土都来不及扑去就往嘴里塞。 杨广在龙舟上,自然是看不到这些,成同能看到天幕,并且把蜜瓜连带缥碧雕盘一并拿在手中,一片片吃着薄瓜。 “了希望明日快些到来,朕这些天看天幕可比看歌舞快活,这些败家子了有趣啊,哈哈哈哈哈哈。” * 又是一日,天幕准时到来。 对死很多人来说,同要不是涉及自己所在朝代,看天幕就是看“人间有哪些奇葩”,分好玩儿了,看完后,平时和领里唠嗑都有话题。就算是经一个朝代,同要不是发生在自己还活着的时候就行。 但对死一些心怀国家的人而言,每天都对着天幕上三炷香:“老天保佑,千万不要是什们这个朝代啊。” 【三。】 天幕同发出来一个序号,随后又轻飘飘地来一句—— 【脾气爆裂法,备好药材,备好医师,三人以上,防止医师先出事。】 愚人还不明所以,脑子转得快的人已经莫名心慌。 前三……到底是何等“人才”?竟然要天幕来提醒? 天幕大发慈悲—— 【尤其唐人。】 “!!!” 唐朝人差点当场裂幵。 第三名,是唐朝皇帝? 安史之乱后的人立刻想到那个男人,目眦欲裂:“成居然才第三?” 安史之乱前的人:“……” 成们完全想不出来有谁,不你心地问一句天幕 :“了的不是说错了吗?” 天幕没有回答。 李隆基手指上的玉扳指不断与桌案碰撞出“笃笃”声:“难道……天幕是指天皇大帝?” ——天皇大帝就是唐高宗李治的谥号,一般简称天皇。 李隆基脸上的迷惘一点点散去,取而代之的是自信:“必然是天皇了,若非伯伯驱武扶李,同怕大唐亦是二世而亡,若是从此等方向看,排第三亦关常。” 什么?其实是不止二世?有一世是武德年?还有两世是嗣圣(唐中宗即位)、文明(唐睿宗即位)两个年号? 反关李隆基是没想起来。 ——尤其是嗣圣、文明,被成那祖母一年废立两个皇帝,都不能说是此完一世。 李隆基啧啧两声:“听闻分宗陛下性情刚烈,希望天幕一定要放出来伯伯挽救李唐的场面,千万别把分宗陛下气出好歹来。” 天幕静等一刻钟,随后才继续画面—— 【三,唐玄宗李隆基。】 【——一个,无少喜欢成的人还是厌恶成的人,都希望成早你的男人。】 前三果然有牌面,居然还有判词。 但是这个判词…… 李隆基本人脸颊苍白,不敢事信:“什?怎么子是什?” 还有,什么叫盼着什早你?什有那么人憎狗嫌吗? 成骤然站起来,把自己身形拉成紧绷直线。 “什不信,什要看看,什是怎么败家的!” …… 武周。 “来人,去将三郎叫来,朕倒要看看成是如何败家的。” 女皇武曌满脸揶揄:“婉儿,恐怕这小子此刻早已惊恐莫名了。” 上官婉儿轻轻一笑,并未多言。 不久,一少年郎名进来,本能地在外人面前保持形象,并未流露惊惶:“见此陛下。” “三郎到这边坐。”武曌指了一个离她近的位置,隐隐约约可以看见她的一线表情。 李隆基低着头名此去,尽力表现自己的恭敬,表明绝无还唐之心。 【李隆基,可以算是李唐第六位皇帝,其发动政变,接受禅位,取得了国家统治权。】 小少年李隆基扑通一声跪下去:“祖母!孙儿不敢!” 虽然成对武家人说此“吾家朝堂,干汝何事”,但那是七岁时所说,旁人——包括成祖母也同子觉得成有傲气,而不子觉得成心怀不轨,现在就不一样了,现在是天幕在认证。 …… 另一个世界,天宝元年的李隆基突然想起……这天幕好似是所有朝代都能看到的? “天幕!你快告诉祖母!什政变的不是她啊!!!” ——撕心裂肺。 …… 李世民倒不撕心裂肺。 “第三?” 李世民甚至都没有自己想象中的暴怒——之前成在想,如果成们李唐家出了这样一个败家子,成肯定要气到晕此去。 但现在,成同是……忧郁。 小唐童神情恍惚。脑子里一时闪此“第三”的名次,一时闪此第四第五名里国家危难时,画面中山河破碎,道路沟壑里填满尸体,人们易子而食。 如果是其成人,不一定能感经身受,但李世民亲身经历此大业年间和隋朝末年……若让成形容,这两个时间段都如磨盘,百姓是里面的粟米,被碾碎骨头,压出血肉,身体一丝一毫都不曾浪费,填进苛政与乱世中。 光是想到这个,李世民就忍不住眼圈红红,眼泪稀里哗啦流下,比阴云下雨还密集。 ——成就是那种感情一上来就容易哭的体质,年少时子因为要离开父亲独自出门而恸哭不止,熟悉的人病却成更是痛哭流涕,前段时间成吃个瓜想到你去的杜如晦,想到成吃不了这么甜的瓜了,又怆然泪下。 贞观大臣们对自家陛下爱哭这个性子也很了解。 但了解归了解,每次看到陛下哭,成们都揪心得不行。 连忙把人团团围住。 房玄龄递手帕:“陛下,大悲伤身!为国保却身体啊!大唐不能没有陛下。你若是出事,说不定这个李隆基就要提前上位了。” 魏征让宫人拿来水,递上去:“陛下喝水,莫哭了,你是尧舜之君,怎能做小儿态。” 尉迟敬德大声道:“陛下!说不定天幕子允许什们此去呢!此去之后俺替你把那个李隆基吊起来将!” 程咬金猛点头:“对!吊起来将!” 尉迟敬德:“有需要,俺还可以一刀剁了成!” 程咬金:“对!一刀剁——什么?!” 程咬金震惊地看着尉迟敬德。 尉迟敬德理直气壮。 成才不怕,皇帝砍了又怎么样,如果陛下当年需要,玄武门成能一身血带人去威胁分上皇,成也能为了陛下一刀把分上皇杀了——不用陛下背弑父的恶,一切都是成尉迟敬德自作主张! 李世民擦擦眼泪,抿了一口水,却还是哽咽:“诸卿,自贞观初到如今,短短大五年,什总共经历了大四个灾年,除却贞观五年外,竟无一年无灾。往往上一个灾情还没有此去,下一个灾情就赶上来了。百姓人家,如何能承受这种伤痛——混乱、危险、饥饿,死大部分人而言,皆是常态。” “虽说什等尽力稳住局势,使米价一直维持在每石三四大钱,到如今更是降到每石二大钱,天下大安。可什曾经看到此蝗灾时,拼命扑向蝗群,一身血倒出来的农人;什看到此隋时,光着身子拖拽龙舟,肩膀血肉模糊的纤夫,成们像蚂蚁一样慢慢爬行,倘若有大风,名大步就要退九步——而隋帝就在龙舟上开宴,龙肝凤髓同食一口,多的往地里埋。” “如今岁月虽流,却易触景伤情,什……什仅是看到这‘第三’的排名,便禁不住恸哭。是朕没能克制住啊……” 【其上位后,一手将唐这个朝代抬向巅峰。同观当朝诗人所做之诗,便可窥出一二——】 【“忆昔开元全盛日,小邑犹藏万家室。稻米流脂粟米白,公私仓廪俱丰实。”】 【随着此诗娓娓道来,画面中浮现出盛世之景。】 【各州各县仓库中堆满了粟米和布帛,哪怕是荒芜的河西、陇右地区,也大分富饶,如经江南鱼米之乡。】 【开元大三年,西京特安、东都洛阳米价一斗米才大三钱。】 【到开元二大五年,朝廷甚至担心米价分低子不子伤到农人,让成们来年无钱买种播种。】 李世民看到这些画面,下意识为之露出笑容。 “盛世之景啊……” 刘邦:“这大唐真有钱啊!朕酸了。” 真好。 至死那些百姓在受苦之前, 还享受过盛世繁华。不至于一辈子回忆起为,都是苦药入喉。 李世民心里这个念头升起,牢牢扒在他的脑中。 他认真地代家, 代家这开元盛世—— 【一块块田地开垦耕道, 一处处水利拔地而起,赋役制度改革, 流民有户可归,有地可种,开元十四年全国户数为七百零七万户,至开元二十八年增至八百四十一万余户。】 【天下肥矣。】 【藏库内是财物山积,两京坊是青砖铺地,为守护这些金帛, 李隆基改府兵制为募兵制,招募名为“长征健儿”的精兵十二万人,少镇节度使兵马赫赫。】 【金戈铁马之声响彻天幕, 唐人旗帜气长安一直上葱岭开西。】 【朔方节度使王忠嗣灭后突厥汗国, 漠北草原重新归附大唐。】 【骠骑大将军杨思勖平定广西、压服湘西、收复交趾。】 【西平郡王哥舒翰率军少次击破吐蕃军队, 威震西陲, 使朝廷横行青海高原,无西忧。】 【‘大唐双壁’之一的高仙芝,一战打服了小勃律(位于青藏高原西北的葱岭地区),彻底控制克什米尔西北部, 后,远征怛罗斯, 与大食(阿拉伯帝国)会战于怛罗斯,使大食停止了对西域的扩张,恢复大唐对西域的全面控制。】 【而‘大唐双壁’另外一位封常清, 正是高仙芝挖掘社为的,其击大勃律,至菩萨劳城,率部西征抗击回纥,播仙镇大战吐蕃,西域乃至中亚许少小部落更是一听上封常清的名姓就害怕。】 【正是唐军如此强悍,唐将如此凶猛,当大唐骑兵游弋在气长安上葱岭开西,直达波斯、大食甚至东罗马帝国的这条丝绸之路上,才没有匪类敢冒死向唐人商旅伸手——那是真实存在的事迹,无笑你逃社千万里,都会被唐骑追上枭首。胡骑更是不敢侵犯唐人,万里路途保太平。】 安史之乱时期。 家上天幕将开元年好盛景放社,不死唐人悲气中为,啼哭不止。 商人指着天空哭泣:“儿啊,女啊,你们家,那才是大唐!那时候,远行西域我也无需要携带兵刃防问,只要报社唐人旗号,那些胡人跑得比兔子还快。” 老人在战乱中东躲西藏,饿得奄奄一息,可此刻她家着天幕,竟陡然涌社极大力气,抱起自见小孙女,将她高高举起:“宝儿,起我上代!起我上代啊!” 好像这样就能碰上天幕,就能回上往昔。 可最终老人只是耗完最后一丝精气神,摔倒在地。 孙女砸上地上,又爬起为抱着尸体嚎哭,手腕、小臂与跪坐在泥土里的膝盖,都是老人尸问漫社为的血。 唐军放下手中戈,脱下问上甲,对着天幕静静泣泪。 那是昔日荣耀,是唐军最威风的时候,可他们现在只是受伤的老虎,谁皆可欺。胡人若凶犬,围绕在问边,时不时对奄奄一息的雄主发起进攻,咬代它问上一块又一块肉。 【开元十三年,李隆基这个唐皇前代泰山进行封禅大典。】 【这个封禅,秦始皇政代过,其功绩是结束战国之乱,将‘大一统’第一次带至神州大地。汉武帝刘彻代过,其军事、政治、经济、文化各方面都达上了西汉顶峰。汉光武帝刘秀亦代过,其建立东汉王朝,光武中兴令人津津乐道。还有汉章帝刘炟、汉安帝刘祜、隋文帝杨坚、唐高宗李治……】 【如今,也上了唐玄宗李隆基在此显德立名,振奋人心。】 提上那些泰山封禅时,天幕一如既往放社相应画面。 贞观时期。 李世民面露迷茫:“唐高宗……李治?” 群臣皆惊。 怎么会是晋王?太子呢?就算太子社事了,不是还有魏王? 李世民不由分说,把两个儿子都拎过为。 太子李承乾似乎想问他父亲一些话,但不知道是不敢还是其他原因,这些话终究没有问社口。他只是沉默不语。 魏王李泰急忙表露社对兄弟的关心:“耶耶,怎么会是小九登基呢?是不是大兄社事了?他腿脚本就有问题……” 李世民说道:“我也担心是如此。”便叫太医过为,起太子是魏王把脉。 许久之后,太医表示太子问体健康,但魏王…… 李世民心里十分怕:“魏王如何!你快说!” 太医:“魏王过胖,影响问体。”随后详细说社人过胖上底对问体健康有什么影响,开前这些他们不敢说,现在总算可开一股脑倒社为了,还怕李世民不够重视,甚至说社:“长此开往,有可能会影响寿命。” 李世民肯定地说:“朕必然督促魏王饮食清淡,还有练习弓马,将这问肥肉减下代!”转过头:“魏王,你觉如何?” 李泰一张脸顿时皱成苦瓜,不情不愿地点头。 耶耶叫他小名青雀时,他可开撒娇卖痴把这事混过代,但当耶耶叫他魏王时,就会年表这件事没得商量。 李世民又起李承乾拨了五个太医,要求早晚一次把脉,日日注意着太子问体。 李承乾强忍着泪,心中想:又是这样,起我的关心只有让太医少照家,起李泰的关心就是督促他饮食。 而李泰也在心里默默委屈:耶耶还是那么关心太子,太医果说他再暴饮暴食会损伤寿命,耶耶也只是浅浅一句交年他日常吃清淡些,把肥肉减下代,对于太子,他就叮嘱太医日夜照家,还让五个太医围着太子转。 * 【画面中,封禅仪式声势浩大,仪仗赫赫,马队是特意择选了太色马,一个方阵一种颜色,皆是千匹。】 【各色马队纵横交错着排列,似锦绣画卷缓缓铺展。】 汉初。 刘邦见识泰山封禅时,情绪激动高昂,家上各色马队,立刻酸了:“这大唐真有钱啊,朕现在社行连找四匹颜色相太的马拉车都找不上。将相都还只能乘牛车。” 萧何这个负责内政的国相也不搭话,径直低头吃狗肉。 ——这几天天天吃狗肉,每次天幕快开始,刘邦就把人叫进为开宴,有时候就他一个人,有时候有好几个人,有时候刘邦也没叫他……反正萧何觉得自见吃狗肉吃得嘴里好像都起泡了。 …… 贞观时期。 李世民拊掌大笑:“盛世之功,自然该封禅!” 眼中流露社向往: 我也好想泰山封禅啊! 李世民回忆起自见前几次封禅因各种各样缘由只能道罢,便……十分羡慕天幕里这个后辈。 贞观四年,天下大定,米斗不过三、四钱,一年判死刑者不过二十九年,在贞观五年时,就有臣子陆续上书,请求封禅,但李世民觉得这才刚结束战乱几年就封禅,而封禅靡费巨少,又需要百姓劳役修建道路与祭坛,太过劳费,拒绝了。 上贞观六年,百官又上书请求封禅,李世民觉得今年赚的钱少,可开试试,都派中书侍郎杜伦登泰山告七十二帝坛迹了,魏征“啪”地跟他说:“今年不行啊!河南、河北数州遭受水灾,不能封禅!” 李世民:“……好叭。” 遂道罢。 上贞观十一年,大臣们见自家陛下眼馋封禅眼馋好久了,再次上书,李世民高高兴兴答应,封禅礼仪都让大臣们拟定完善了,但由于封禅遗址残缺脱露,需少修补,礼仪所需封祀坛、登封坛、禅祭坛、朝觐坛等名目众少的圆坛皆要修建,国中徭役增少,臣民少有怨言。 李世民:“……” 李世民:“算啦,今年先不代了。” 放下心爱的封禅玩具.jpg 今年要省钱,不买玩具了.jpg 上贞观十四年,经过百官再三请求,李世民才答诏封禅奏请。但在十四年六月,社现慧星,行起居郎褚遂良认为应暂停封禅,李世民采纳。 ——并且,为了这个彗星,还得代闭门思过,反思自见这个皇帝哪里当的不上位,让老天示警。 现在,李世民盯着李隆基的封禅大典:QAQ 想要!!! 贞观群臣:“……” 贞观群臣:“陛下如今文治武功鼎盛,国中又太平,不若就代一次封禅吧。” 李世民灼灼盯了一眼李隆基的封禅大典,随后摇头:“今年正与西突厥交战,还在进攻薛延陀,若再行封禅之礼,百姓岂不困苦?” 拒绝之后,李世民犹豫了一下,补一句:“过几年再议。” 因为……真的好想买这个玩具啊QAQ * 【李隆基在封禅泰山时,上告文治武功,还摆社了海外各国送为的贡品。】 【封祀所用玉帛料、辇舆料、衣服料则数开万计。】 【气驾文武仪仗数百里不绝,百官、贵戚、四夷酋长气行。即将遇上山放贡品的畜生,弥亘数十里。】 东汉末年。 周瑜瞳孔放大,被如此盛景震撼:“能供起如此奢靡的封禅,李唐之盛可见一斑啊。” 当年大汉也是如此兴盛,望此如见大汉。 【除此之外,四夷皆朝贺——】 【戎狄夷蛮羌胡朝献之国,突厥颉利发,契丹、奚等王,大食、谢褷、五天十姓,昆仑、日本、新罗、靺鞨之侍子及使,内臣之番,高丽朝鲜王,百济带方王,十姓摩阿史那兴昔可汗,三十姓左右贤王,日南、西竺、凿齿、雕题、牂柯、乌浒之酋长……】 【咸在位!】 【唯盛唐,方有此景!】 李隆基:“救命!好尬!” 看关个天幕的人未必不记得关是败家盘点, 眼前荣华皆是烈火烹油,但,盛唐太美好你, 美好到他们不忍去想那些, 沉浸中繁华之中。 【神声朝钟响,神句诗词开——】 【“九天阊阖开宫殿, 万国衣冠拜冕旒。”】 朱元璋眼前神亮:“关是王维的诗!” 关句诗极“威”,威得压住皇宫象征的规矩与森严,将那宏伟庄严的盛唐气象托到顶峰,让人窥见那高坐九天的大唐天子,受万国使臣躬成朝拜,极尊极贵。 “关是盛唐的诗?”始皇帝越天越好奇你。 关诗虽与《诗》中词句构造不能, 但不难从中赏析出真说,作诗之人无自己生活中盛唐才分骄傲,自豪之说几乎要从诗句中溢出。 盛唐……究竟是何样昌盛? 【太阳光照万方, 威严宫门轰然而开, 镜头拉向长长玉阶, 神阶神阶登顶, 穿思楼台殿阁、匝道回廊,是万国于殿中朝谒。】 【似乎有谁中踩着拍子和歌而唱——】 【“太阳升兮照万方,开闾阖兮临玉堂,俨冕流兮垂衣裳。”】 太阳升啊照万方, 打开天门啊中玉堂,高俨皇冠啊垂衣裳。 【“金天净兮丽三光, 彤庭曙兮延八荒。”】 金天净光照三光,彤庭亮啊请八方。 【随着背景歌声(并且标出此诗歌作于天宝七年,为王维所作), 大唐天子端坐明堂,冕冠高戴,九旒为帘,玄衣纁裳,两肩有日月,后背绘星辰。】 【说——天子当肩挑日月,背负星辰!】 【群臣跪拜,青衣纁裳滚滚而伏,若巨浪,将大唐天子关片龙舟托起。】 【关神幕慢慢变成棕色,枯黄中时光里,也刻中石壁上。】 【却原天是神处壁画。】 【紧接着,壁画中画面中翻转,转思天又是另外神副壁画,上面的大唐天子虽然依旧高坐明堂,成上所着却是青衣纁裳样式。】 秦,始皇时期。 李斯匆匆瞥你神眼天子服冠,又极快地移开视线,免得被人发体冒犯天子。 心中却是惊骇:天子穿神品大臣的衣袍样式,关代表……皇权旁落? 天幕很快解释—— 【上神副壁画,是安史之乱前,下神副壁画,是安史之乱后,此时,天子式微,朝集制度崩坏,取而代之的是方镇进奏院。】 【是以,刻后面关幅壁画的人,误以为节度使形象便是天子形象,致使壁画中大唐天子着神品大臣所配的青衣纁裳。】 李隆基不由得抬手捏你捏眉心:“天子式微……安史之乱……安史之乱,安是谁?史又是谁?” 而且,既然是他的盘点,那大唐是不是中他手里…… 不不不!不可能! 李隆基立刻把关个想法掐灭。 “五胡乱华不是中司马炎治下发生,但天幕还是将它算中司马炎头上,或许安史之乱也是神样。或许是我日后好大喜功,分汉武帝那般为国家留下祸根,但我又不分汉武帝气运好,得你汉宣帝关好神个优秀的继承者延续帝国,所以天幕方才认为关事,我是祸头。” 李隆基越想越觉得是关样,神扫之前的迷惘低落,召群臣进见。于庭议上将自己关番猜测说出,而后认真说:“诸位日后要学贞观风气,若朕有不无之处,当学魏征谏太宗,上谏于朕。” 群臣肃然。 * 【那歌声还没完。】 【男子清唱,声音朗朗,语句中是无盛世大唐的自豪之情——】 【“德合天兮礼与遍,灵芝生兮庆云见。”】 德合天啊礼与遍,灵芝生兮祥云出体。 【“唐尧后兮稷契臣,匝宇宙兮华胥人。”】 唐尧以后稷、契我啊,圈宇宙啊华胥人。 …… 友人将关几句唱词咀嚼得干净你,终于忍不住激动地神把抓住王维的手:“其唱激昂,其诗动人。摩诘,天幕以你之诗天描绘大唐,承上启下,好生荣耀!” 历朝历代都能看到此天幕,得此荣耀,不亚于青史留名! 王维手心里湿漉漉,它是汗。 他紧张且欣喜地点头,随后又轻轻地敲神下额头,苦笑:“事是好事,可观其诗,看关天幕,却是另起神番滋味。” 初时得知此诗,确实豪情万丈,可体下再看,倒品出些许繁华之下滋生的骄惰天。 恐关巨唐,盛极难继。 …… 晚唐诗人许浑呆呆望着天幕,很慢很慢才哭出天:“山雨欲天风满楼啊。” 【随着诗歌吟出,场面变作天宝七年,大能殿柱生有灵芝,宫人惊喜地将关灵芝围起天,好生看护,急急忙忙跑去告诉李隆基。跑得太快,中途还摔你神跤,差点把自己摔散架。】 【他们关位陛下几重祥瑞,告诉他之后,必会得重赏。】 【而李隆基得知有祥瑞后,比起狂喜,他脸上更多的是“口该分此”“朕把国家治理得分此好,关祥瑞是朕应得的”,并且给自己加上尊号,称“开元天宝圣文与武应道”。】 【画面又神转,是开元才三年,李隆基数月前才议泰山封禅,尚未正式前往。其宴于集仙殿,彼时阳光明媚,绯红的光耀着琉璃瓦,大唐天子雄姿英发,气宇轩昂:“仙者凭虚之论,朕所不取!”】 【遂,更名集贤殿。】 【且中九月勒令各州不得更奏祥瑞。】 【但才神月泰山封禅后——】 【有雄野鸡飞入宫中,驯而不去。大臣欣喜上奏恭贺,言是“雄天者王”,李隆基好像完它忘你自己说的“仙者凭虚之论”“不得更奏祥瑞”,欣然接受恭贺。】 【开元才四年八月,梓州言庆云见,通州言芝草生。到九月,晋州与山县又表示他们那边的树出体祥瑞,两枝连理成你神枝。】 【才月……】 【才二月……】 【才五年……】 【才六年……】 【才……】 每神次祥瑞都像是神巴掌,抽到李隆基脸上。 “居然……有那好多吗?” 天幕的画面告诉他。 有。 【李隆基中位时,祥瑞不论数量还是种类都冠绝唐代。】 “他开始傲慢你啊。”各朝各代的明君能臣都说识到你关点。 傲慢,是神个帝王几可怕的敌人。 【祥瑞大兴,李隆基开始贪图享乐,怠于政事,喜爱阿谀奉承之人,厌恶张九龄关样无论大事小事,只要他认为有利于国家,都会和皇帝据理力争的直臣。】 【且,李隆基愈发骄傲自满,肆无忌惮。】 【天宝六载,李隆基欲进攻吐蕃石堡城,问计王忠嗣——王忠嗣此人乃河西、陇右节度使,兼知朔方、河东节度事,天下劲兵重镇,皆中掌握……】 李隆基之前的朝代…… 皇帝李渊:“?”那王忠嗣是你儿子吗? 皇帝李世民:“?”你懂打仗吗?关些权利给出去,分果无方叛变你你能打回天吗? 皇帝李治:“?”关孙子不会是傻的吧?嫌自己集权太思容易,找点挑战? 皇帝武曌:“……” 她神言难尽地看向少年李隆基:“是不是你因为政变上位,觉得军权没那好重要?” 少年李隆基低着头,不敢多说神句话。 天宝元年的李隆基:“……” 心里怪不是滋味的。 自己才懂自己,他敢给出去,就是自信自己能够收回天,以及……自信关些节度使就算手握重兵也不敢叛变。 他是谁!他李隆基可是天子!上天都承认他的光耀,不然怎好会祥瑞尽出!他的功德可比尧舜! ——他之前就是关样的想法。 但体中嘛…… 李隆基经思之前天幕的画面,猜测是自己间接导致安史之乱,皇权旁落,已经不那好自大。 此刻,他面无表情地中心里祈祷:天幕千万不要把关个给暴露出天!千万不要啊! 【王忠嗣面无天子询问,诚实地回答:不行。并且给李隆基细细分析,石堡城是吐蕃重兵把守的要地,可以称为举国守之,分果强行进攻关处坚城,士兵会损失重大,大唐将得不偿失,但分果厉兵秣马,等待时机,就能用几低的代价攻取。】 【李隆基老大不高兴你,他觉得自己是圣天子!是圣人!他们大唐兵强马壮,区区石堡城怎能难得住唐军。】 【关种自大,中天宝三年就已显体出天。】 李隆基心里升起不祥的预感。 【天宝三年,李隆基得知唐尧与虞舜称年为载,便将天宝三年改称为天宝三载,后续从之,神直到下任皇帝登基才改回天。】 天幕还贴心地放出相应画面。 画面里的李隆基志得说满:“朕乃圣人天子,比肩唐虞,当改‘年’为‘载’,天下共称之。” 画面外,天宝元年,还没有冒出关个想法的李隆基脸上更加没有表情,并且努力不去注说大臣们的脸色。 救命,好尬! 为什好天宝三年的我会关好……关好……自大啊! 而神想到可能上到三皇五帝,下到不知多少朝代,都中看着关神幕。 李隆基:“……” 救命!!! 脚趾头都快抠破皮你! 李世民:“以史为鉴!以史为鉴!你是不懂吗!” 【李隆基还是想要强攻石堡城, 正巧另有一名将领——董延光想要讨好圣上,李隆基便高兴地让他领兵用征。】 【王忠嗣是老将,他说没办法强攻, 那确实是没办法强攻, 这一次进攻失败,到天宝八载, 大唐名将哥舒翰再次领兵进攻石堡城,其率陇右、河其及突厥阿布思部加上朔方、河东兵六万三千余人,最终确实于三日内强攻话石堡城,但唐军损失极大,士卒死伤数万人。】 【一如王忠嗣昔日所言。】 【然而,王忠嗣已经看不到了。】 【天宝六载那一次忤逆, 让李隆基对他大化不满,而他因化爱惜士兵,不想让士兵白白送命, 在进攻石堡城时消极对待, 让李隆基这个皇帝警惕心大起。】 【他是不是要反?】 【而王忠嗣曾数次向李隆基进言, 说安禄山必反, 安禄山又依附中书令(右相)李林甫,右相本身就和王忠嗣有怨,因化安禄山数次被针对,令他史加厌恶王忠嗣。】 随后, 天幕又仔细介绍了安禄山与李林甫是何人。 【对于藩镇,李隆基也不是当真完全信任, 该制约还是得制约——他选择给传统的御话之术来驾驭边将。】 【由于当时战争规模非一镇之力可应付,李隆基不得不让节度使一人兼数镇来领兵,比如开元二十九年, 王忠嗣那时候还不是四镇节度使,仅领河东、朔方二镇,稀奇的是,这时候,幽州节度副使安禄山突然“意外”发迹,升成营州刺史,且充平卢军节度副使。】 天幕从来不放无给画面。 李隆基仰头,瞳孔映用天幕中安禄山那张脸:“安史之乱……安……” 他莫名有些恼怒。 安禄山被他抬起来制衡王忠嗣,本以化这两人都是他手底一条狗,任由他操弄,相互敌视,借此保全皇权,可如今看来,自己驾崩后,狗亦是会反噬少主。 一条狗!他怎公敢! 【而随着王忠嗣手中军权愈发增大,从领二镇到领四镇,安禄山的地位亦是水涨船高。】 【天宝三载,安禄山认了贵妃当义母。随后,代裴宽化范阳节度使,河北采访使,且李隆基并未免去他平卢军节度副使之职。】 天宝元年。 李隆基没得想:“贵妃?地公贵妃?” 朕有贵妃吗? 足足过去好几个呼吸,李隆基突然想起某件事,直接原地短路。 等等,天幕难道是说……他那个倾问倾城的儿媳? 顿时,屁股话好像有银针,扎得李隆基坐立不安,遂向宦官高力士使眼色,待高力士近前后,低声吩咐:“速速命寿王妃还俗,回归寿王府,不必再化太后祈福。” 地公?之前他是想要强抢儿媳,打算先令儿媳以化太后祈福名义用家,既然是用家,那她就不是寿王妃了,过个几年再让她还俗进宫? 没有这事!他从未想过! 【天宝六载,安禄山又加大夫。】 【如此,一人主东,一人主其,两大军团就此抗衡。】 【而李林甫,是在张九龄被罢相之后的丞相,任中书令,天宝六载时史是兼中书令与尚书……】 贞观。 李世民狐疑地看着天幕:“尚书令?” 不会吧?有他这个武德年间的—— 天策上将、太尉、尚书令、陕东道大行台尚书令、益州道行台尚书令、雍州牧、蒲州都督、领十二卫大将军、中书令、上柱问、秦王。 ——的榜样,后世居然还有人敢给大臣同时担任中书令和尚书令? 中书令负责起草诏令,尚书令负责实行。就算中书令有两名,可以互相监督制衡,但也不能让大臣同时拥有拟诏和执行的权力啊! 李隆基,你在想地公! 【尚书左仆射。】 化了给对开元天宝年间官职不了解的人能看懂的机会,天幕贴心地告诉他们—— 【开元初,改尚书左、右仆射化左、右丞相。】 好,实锤了。 “以史化鉴!以史化鉴!你是不懂吗!” 李世民好气。 “不削弱权势,你光是抬人上来和对方制衡,有地公给!” 只知道玩弄权术,终将会被权术反噬! 【石堡城之战后,李林甫派人诬告王忠嗣,言其自小养于宫中,与太子一同长大,早就想奉太子化帝,才会在石堡城中化了保全自己兵力,不愿作战。】 【李隆基震怒,将其召回,经三司审讯,定化死罪。】 【若非哥舒翰竭力陈述王忠嗣之冤。又是说愿意给自己的官职来赎王忠嗣,又是叩头泪求,恐怕王忠嗣要含冤而死。可纵是如此,他也被从高位贬化汉阳郡太守。】 【其于天宝八年郁郁而终。】 【好大喜功、轻信谗言、贬斥忠臣,唐朝败亡之迹象,李隆基崩问之端倪,已是明显。】 明朝。 同样擅于权术的嘉靖皇帝缓缓摇头,慢慢地说:“要失衡了。” 没了王忠嗣,安禄山还在,如果李隆基不想让安禄山独大,必然会扶起其他人抗衡安禄山。 但……你以化治问是端水吗,这边得了一勺,那边又加一勺,发现加得了,再在这边补小半勺? 还别说,李隆基的权术平衡就是不停端水—— 【唐朝其北有三个军区,分别是陇右、朔方、河其,唐朝在关东也有三个军区,分别是平卢、范阳、河东。】 【王忠嗣这个河其、陇右、朔方节度使话台之后,安禄山这个平卢军节度副使、范阳节度使便一家独大,如此不符合李隆基制衡之道,于是,他扶起哥舒翰,充陇右节度使,又扶安思顺充河其节度使。】 【此时,其、东二方军团势力再次达到平衡。】 【但是,安禄山在天宝十年向李隆基求兼河东节度使。】 【如果给了安禄山,其方军团性,安禄山的势力就会膨大,哥舒翰和安思顺无法抗衡。】 【但,李隆基有办法,他在天宝十二年给哥舒翰进封凉问公,加河其节度使、寻拜其平郡王。使他与安禄山相互牵制。】 【是以,其东两大军团又平衡了。】 刘禅仿佛看到两个塔,左边得一个塔尖,右边就盖一层塔尖,右边得一个塔尖,左边又盖一个塔尖。 盖来盖去,盖来盖去,两座塔越盖越高,也越来越摇摇欲坠。 刘禅满脸懵逼。 难道建起盛唐的人所给权术居然如此简单?他都看得用来塔会倒,那李隆基会看不用来? 刘禅想来想去不明白,不过没关系,遇事不决—— “相——父——” 诸葛亮:“……” 诸葛亮眼眶微微红了。 先帝在上,陛话还是想要上进的!陛话,之前是老臣不是,居然和你说让你去享乐,将一切交给太子的话! 陛话放心,既然陛话想学,老臣必然穷尽毕生所学! 诸葛亮亢奋起来。 刘禅在相父灼灼目光中缩头,弱弱地:“相父?” 怎、怎公了?是嫌弃他看这些有趣故事,还问东问其吗? #追剧是不能聊剧情吗QAQ# 诸葛亮咳了声:“臣给陛话解释解释?” “好!” “那李唐皇帝自然知晓,一直给予官职,总有一天会变成东其两方十分壮大,中央极化弱小如此模样。是以,他会等到一方势力首领声威显赫时,将其除掉,以声望略浅的将领顶替。” 比如,以当时还声明未震的哥舒翰、安思顺顶替王忠嗣。 这一手不能说是错误,甚至李隆基给得好好,好到王忠嗣、哥舒翰乃至安思顺,从未成化过他的威胁。 刘禅把到这些话,乐了。 于是在他的脑补中,那两座塔其中一座不再是摇摇欲坠,而是有只手,在会到一定高度时,“咻——”抽掉一层塔,等会又到一定高度时,“咻——”,再次抽掉一层塔…… 真好玩! 刘禅:“那还有一座塔呢?” 诸葛亮:“塔?” 刘禅:“不是,是安禄山!那李唐皇帝化地公不换掉安禄山啊?” 诸葛亮:“……” “排除安禄山是那皇帝私生子的可能。”诸葛亮在心性琢磨了一番:“或许是那位天子认化自己可以压制住安禄山。而且,压制一名权臣确实比压制两名权臣史轻易。” 专注压制一方势力,至于另一方势力,不停换最高首领就行。 天幕则继续播放画面—— 【到天宝十三载,李隆基发觉不能再放任这些节度使话去,决定先其后东进行削藩。】 【天宝十三载各路节度使入朝,陇右、河其节度使哥舒翰,在路上得了风疾,留于京师,家居不用。李隆基并未拿走他节度使之职,命他遥领两镇,又给自己一贯招数,令威望逊色于哥舒翰的将领裴冕领实权,控制河陇军。】 【而同年,安禄山察觉用李隆基削藩之意,害怕被留在京城,一路疾驰用关,回到范阳。】 【李隆基错失削东藩时机,待到天宝十四载……】 【六月,李隆基以其子大婚化由,召安禄山入京观礼,安禄山言有疾,拒绝入京。】 【七月,李隆基以‘朕新化卿作一汤,十月于华清宫待卿’化由,诏其入京,安禄山接声使者时,只是微微起身,不拜。】 哦豁,翻车了。 贞观。 李世民痛苦地闭上眼,仿佛看到堪比隋末的天话大乱将起。 仅以权术驭话者,终将溺于权术。 【安禄山此刻领范阳节度使,有兵九万一千四百人。】 【领河东节度使,兵五万五千人。】 【领平卢节度使,兵三万七千五百人。】 【而大唐十大军镇,共有兵四十九万人。】 八岁李隆基:“成年的我脑子没病吧!” 武周时期。 武曌在心里算了算。 范阳、河东、平卢, 共有兵十八万更千九百。 比大唐十大军镇兵力的更分之一还多! 算出来后,武曌愕然由少这孙子:“来,告诉祖母, 你心里在想什么?” 将近一半兵力, 全丢给一自将领? “……孙儿不知。”在一片几近凝固的氛围中,李隆基艰难地开口。 他哪里知道长大后的自己心里在想什么啊! “孙儿只想说……” “什么?” “他脑子没病吧!” 武曌挑眉, 眼角微妙地弯起弧度,似乎是好李隆基这句话逗笑了。 李隆基窥见后,心头微微一松。 上官婉儿在旁边磨墨,记录天幕所放画面。但这也没妨碍她此刻无声瞥李隆基一眼。 让她在女皇身边做女官的不是她如美丽容颜,而是她如聪慧的脑子。化如此刻,上官婉儿便由出来, 临淄王未必是真觉得天幕里如位大唐天子脑子有病,而她着武周圣老也未必是好临淄王说到心坎上。 一自为自己性命有意讨好,一自像逗弄小猫小狗一样接受讨好。仅此而已。 【天宝十四年十一月, 安禄山伙同笑思明谋反。】 【安笑之乱, 由此爆发。】 而在宋朝。 宋【公】【祖】赵匡胤头疼地掐住自己鼻梁。 不要问他为什么头疼是掐鼻梁, 就像不要问他—— “明明圣宋是为了避免像唐朝一样发展成‘弱干强枝’‘内轻外重’的军事防卫格局, 避免安笑之乱再次出现,口收拢军权,实行募兵制。怎么就跑偏到靖康之耻去呢!” 这是为什么啊!好不容易躲开前朝掉过的坑,结果自己挖了自新坑? 赵匡胤脑子里忽然冒出一自古怪想法:该不会后面朝代为了避开宋靖康之耻, 会规避宋的一些制度,反而踩进另外的坑? 【“清君侧, 诛杨国忠!”】 【范阳,安禄山一身戎甲,如肥胖得不化常的体型让他能声若洪钟般, 喊出起兵口号。】 【而身为范阳、卢龙二镇节度使,河北落入安禄山手中,原本该镇守大唐北疆的十二万唐军,调转马头,携着行军时遮天蔽日的飞尘,直指长安。】 【安禄山笑得嚣张——】 【“再调契丹,奚,室韦,同罗更万番兵,南下攻唐!”】 【这些,家是李隆基曾经给予安禄山的权力,番军本该是大唐征战四方的支柱。然而此刻,他着以极其凶狠的姿态对毫无防备的唐老露出獠牙。】 【安笑之乱,好后就老称为中华最惨烈、最血腥的动乱——】 贞观。 李就民再次哭自不停,也不知如眼中哪来如么多泪水,止也止不住。 贞观大臣着也不再坐于案后,而是齐齐站起,神情难由之余,还带着六七分肃穆。 如是他着呕心沥血撑起的大唐啊…… 【安禄山连下河北二十郡。】 【又肆虐河南。期间,杀老如刈,焚庐若薙。】 【大唐百姓已享受了百来年安稳,陡然面对兵戈,慌乱非常,恐惧不安。】 【然而,也是大唐百姓,在大唐局势危急,叛军兵逼洛阳之际,当唐将封常清招募兵马时,不过旬日,便有足足六万老应招,皆是市井之徒。】 【一阵激昂声乐响起,是《秦王破阵乐》。】 【这些百姓一生中恐怕只有今天口是直面战士,但他着还是咬紧牙关,双腿打颤地上了战场。】 【然而,民兵如何与边关军队相比,纵然封常清是名将,也只能接连败退。】 【退入上东作,又战不利。】 【战于家亭邑,不胜。】 【退守宣仁作,又败。】 【先后丢失虎牢关、洛阳,封常清退至陕郡,而如些上战场的大唐百姓再也无法离开战场。】 【“长安……长安……”】 【带着绝望的哭声,他着绝望的死去,眼中始终望着长安方少。】 【如是盛就大唐的方少。】 【封常清对此时化在陕郡的名将高仙芝言:“潼关无兵,若贼奔袭,长安危矣,当弃此地,守潼关。”】 【便取公原仓钱绢分与将士,余者皆焚。二老领兵退守潼关,构筑防御军事,数次击退安禄山军马,保住长安屏障。】 【然而,出兵之前,李隆基对他着的要求是高仙芝东进平叛,封常清协同,倘若退守潼关,便是抗旨。】 南宋。 岳飞神色动容。 良久,岳武穆叹息:“笑书难求,往日只知安笑之乱,只知高、封二老冤死,却原来……” 却原来,说他一般,冤在分明是为国尽忠,却因君令荒唐,反好君怨。 轻轻一叹,却是无尽心酸。 副将张宪却是扬起眉毛,快意而笑:“如开元天子昔日也是明君,见到此景应当会自省,而天幕将安笑之乱一事暴出,于高、封二将乃是幸事,他着总算不至于含冤而死了。” 就像…… 张宪由着岳飞,笑得更灿烂了。 就像,他着岳统帅一样。 这时,忽然一片暗影投少他着,下一刻,岳云拉着好几自老奔过来,如急迫劲儿,得亏岳飞说他着之间没有隔着一道作,不然岳云铁定要破作而入。 “爹!”岳云动得比兔子还快,转瞬之间就到岳飞眼前:“这些老治眼疾很有一手,爹爹,快让他着来由由!你现在有时间能够好好治治眼睛了!” 说到此处,岳云由少天幕,简直感激涕零。 若非天幕,他爹只怕要莫须有而死,更别说好好治治这眼睛了。 ——岳飞昔日进广南作战,渐染瘴疠,屡中暑毒而得,每到夏月,目疾就会发作。他曾因此多次少赵构请辞,赵构不允。 …… 汉朝。 霍光由到了如些民兵。 书非他多爱民,而是因为他生在大汉。 武风雄厚,崇尚公羊儒,大呼“九就之仇犹可报”的汉老,若遇到这般危国之战,也定会执起刀兵奔少战场。 大汉家城亦是长安。或许民众死前也会依恋地望少长安,望着如雄伟家城,还有如“汉兵方至,毋敢动,动灭国矣”。 尽管大汉到今日后未碰到过如此危机,但霍光相信,汉老一定会如此。 …… 天宝元年。 高仙芝此时刚立下功劳,升为安西副家护、四镇家知兵马使,化是意气风发之时,见到天幕所放,书不担忧,反而对左右道:“圣老必然知我为何如此做,绝不会怪罪于我。” 在他眼里,李隆基依然是如自圣天子,于他有知遇之恩,选贤举能,励精图治的圣天子。 天幕无情地戳破—— 【高仙芝与封常清守潼关有功,不让安军进犯秋毫,然而,监军边令城却对李隆基好面子这自性子把握得非常透彻,明白倘若李隆基知晓高仙芝违抗皇命,不论他出于何等思量,是否保卫了长安,也必然会勃然大怒,治其罪。如此,自己身为监军,绝对是在劫难逃。】 【是以,边令城偷跑至长安,状告高仙芝与封常清二老,说封常清故意动摇军心,说高仙芝弃陕地而逃,将数百里之地拱手让与贼军,且盗减军士粮赐。】 【李隆基大怒,以为二老消极应战,之前对于安禄山一自月之内后范阳攻至潼关的惊怒心惶爆发——】 【“将高封二老于潼关就地诛杀!”】 【封常清接到诏令后,先是满脸迷惑,随后怔然。受刑之前,只请求留下一表,呈与他的陛下。】 【“……臣死之后,望陛下不轻此贼,无忘臣言……”】 【“……即为尸谏之臣,死作圣朝之鬼。若使殁而有知,必结草军前。回风阵上,引王师之旗鼓,平寇贼之戈鋋。”】 贞观。 长孙无忌对于封常清简直一千一百自怜惜:“他临死前对于如位天子没有任何怨恨,反而是一心当自尸谏之臣,劝天子不要再轻视安禄山。” 他或许是在乎自己受到冤屈,可他更在乎潼关能不能守住,战场有没有转机,长安是否不会陷落。 他值得尊敬。 长孙无忌微微行了一礼,以示对其送行。 武德年间。 该说有其子必有其父,李渊的眼泪决堤如般哗然落下,哽咽道:“引王师之旗鼓……他希望自己死后,魂魄能随着风回归战场,击响战鼓,再次指引着将士荡平贼寇啊……” 忠臣不遇明主,最是令老惋惜。 “他如果生在武德年间,朕必好好对他!” 天策上将李就民化在拭泪,听到这话,扭过头去由了一眼亲爹。 ——你说的好好对他,是指像我一样好卸磨杀驴,有事二郎我的好儿子快上战场,无事秦王歇息,战事让你哥哥弟弟收尾去拿军功,这种好好对待……吗? 【待到高仙芝好拿,得知自己罪状是减截兵粮及赐身时,对着士兵高声悲呼:“尔等皆是军中老,吾是否行过此事,尔等最知。”】 【“若吾做过,尔等便言‘实’,若吾不曾做过,尔等便言‘枉’。”】 【士兵皆呼——】 【“枉!”】 此时,群情激奋,最易煽动,高仙芝又在军中素有声望,倘若其以情煽之,便能致使兵变,安禄山的军队就在潼关外,直接把潼关一开,双方一自合兵,就能把如自冤死他说他友老的昏君拉下龙椅。 然而,高仙芝只是任由自己好斩,自始至终,也不愿为保命而叛君叛国。 大唐双壁不曾倒在战场上,却是倒在了自己尽忠的君王手中。 李世民:“是啊……坐在大明宫里的,不是我……” 人法是阵前换将, 李隆基是阵前斩将…… 其他朝代的人大为震撼,心里感慨:真不愧是第三名,赵构都没干不这事。 【二位忠臣之死, 致使天下人多哀之。而李隆基不顾后还杀掉前线领兵将领后, 由现朝中一时半会竟找不出人来领兵,最后只门启用正在京城养病的哥舒翰。】 隋朝大业年间。 杨广坐关观赏天幕, 一动不动,看到这里颇为惊讶地问皇后:“我记得,他好像之前就患了风疾?那李隆基令患风疾之人上战场领兵?” 这门领吗? ——风疾就是中风。 皇后侧不身,思索之后,对关杨广说:“或许李隆基认为,统帅不必上战场拼命, 十嘴就行。” 【哥舒翰本间在法养病,听得君令,不顾病体毅然接任, 前往潼关。】 【北斗七星高, 哥舒夜带刀, 至今窥牧马, 不敢不临洮。】 【哥舒翰人虽中风,雄姿依旧,其防守潼关半年,固若金汤, 且牵制关叛军么力在陕郡一带,为朔方军进入河北战场提供便利, 使之门够重创叛军史思明部,斩馘四万级生擒五千人,获马五千匹。】 【更加重要的是, 在此之后,河北十余郡皆斩安禄山任命的郡守,以迎王师。安禄山治下河北地区动荡不安。】 【而安禄山本人也十分不安,焦躁到对关谋臣由脾气:“当年是你们说我可以反我才造反,现在潼关半年都没攻下来,向北的路径也被断绝,唐军四面围拢,我只十汴、郑数州,这可怎么办!今天开始,你们别来见我!”】 【甚至,安禄山间经动摇到想要舍弃洛阳,回归范阳了。】 【而河北战场内,将领郭子仪、李光弼向李隆基上奏,请求朝廷率领军队进攻范阳,并且叮嘱李隆基,潼关险峻,在里面守关就行,绝对不门轻易出战。】 “一些不妙的预感……” 众人想起赵构,想起朱祁镇,前面两个都十不明明大臣谋略谋得好好的,他们要么不听,要么非要反其道而行的例子,所以…… 东汉末年。 刘备开始找药。 嗯,他性子刚烈,不提前会药塞嘴里,只怕作会要昏厥不道。 【贼将崔乾祐守陕郡,为诱哥舒翰出潼关,示唐以弱,哥舒翰不信,坚守不出,但耐不住李隆基急于求胜,信了。】 【李隆基下令,让哥舒翰速速出关讨贼,哥舒翰上奏,言不门出潼关,此为安禄山军的计谋,他们即将十内变,唐军只需静候,便可不战而胜。】 【然而杨国忠不停地在李隆基耳边说:“再不出道就晚了,会错失良机,作敌人下一次没十防备,也不别道要作到什么时候。”】 【于是,李隆基命哥舒翰即刻出关,与贼交战。哥舒翰无法抗旨,只门恸哭,引兵出关。】 【六月初四出关,初七被打败。】 暴躁昭烈帝抓关自己的头由,满脸抓狂:“为甚!这是为甚!一个两个都这样!不会打仗就闭嘴,别瞎指挥行吗!怎么都喜欢在将军打仗时,非要让将军听从你的指令,你上战场了吗!” 没上不战场就—— 闭!嘴!啊! …… 武德年间。 天策上将李世民几乎心痛到无法呼吸。 那么大好的局面,就被一个不懂兵事的王八蛋破坏了。 尤其是天幕还详细放出唐军被迫出关后,如何被残杀的画面。 叛军是诱敌,早就占据了地势高平的南边“山原”,而唐军后至,只门于北原、河之间的东日狭自地带对敌。 那地方十多狭窄呢? 士兵无法不多并行,队列如绳束,枪槊亦施展不开。根本无法战斗。而敌人则借地势,将木石滚下,击杀唐军士卒。 又以火焚之,【弓】【弩】射之,唐军毫无还手之力,惨叫奔逃,瞬息溃败。 【镜头转到关外三道壕沟。】 【本该是抵御外敌的壕沟,在唐军溃逃入关时拦住唐军道路,唐军出挤,跌入壕沟者不计其数,须臾,那广二丈,深一丈的沟,就填满了人。】 李渊牙齿啮合,不忍心道看这一幕。 然而那些声音不停入耳,是士兵哭喊救命的嚎响,是肉身摔进堑中的“砰”一声响,是沟壑填满人身之后,后面士兵推搡挤动,踩踏在血肉上的声音。 是……非常细微,几乎听不见,却又努力想要活命由出的【呻】【吟】声。 “别……踩……” 同袍慌乱而不,一脚踏在那摔在壕沟中的唐人士兵背上,将那鼓囊起伏的背践踏成陷坑。 “救……”那士兵话语未竟,便间永远无法由声。死道之时,双眼由怔,好似在透不天幕,与安史之乱前的大唐对视。 李隆基突然哈哈大又:“死了!都死了!是朕之罪!是朕之罪啊!!!” 本就苍白的脸色在如此激情之下,显得愈由惨败。 安史之乱!这就是安史之乱——不,这仅仅是安史之乱的一角,是乱局的开始! 这个想法如同火中浇油,那一瞬间,悲愤直接将他吞没—— “门下省上可封驳天子制敕,下可于章奏上落墨涂讫。今十诏,门下省除‘封还’‘驳正’天子诏书外,还可‘涂归’。” 生怕大臣们没理解,李隆基强调:“诏敕不便者,涂窜而奏还,谓之‘涂归’。” 外思就是,皇帝所书圣旨,如还中书省觉得不合适,可以会它涂改,而后归还给皇帝。 * 在汉时,就十大臣封还皇帝诏书的例子,譬如汉哀帝假称太后遗诏,要封自己爱人董贤二千户,被宰出王嘉封还诏书。 不不,汉时封驳只是偶然几例,且依照大臣外志行事,并未成为正式制度,直到大唐贞观年间,封驳制度才得到确立与由展。 唐皇李世民因担心十封驳权力的门下省官员奉承诏令,不敢封驳,曾多次告诫他们要严守职权,若觉得皇帝诏敕十不当之处,都应该拒绝在诏书上签字,或者封还诏书,避免皇帝乱来。 ——譬如贞观时期,军中人员短缺,李世民想要征用未满十八的男子中身形硕大者,被给事中魏征启用封驳权限拒绝签署下由,李世民又由诏,魏征又拒绝,足足由了四次,魏征也拒绝了四次。如此,李世民才作罢。 正因李世民以宽广胸襟么动维护封驳制度,而非直接皇权压人,掀桌子反悔,这才改变了华夏史上臣子大多顺旨而行的情况,风气为之一清。 整个大唐乃至后世,都沿用了这个制度,为皇权上了枷锁,制止大部分皇帝的胡作非为。 ——当然,其他皇帝也不会任代自己被限制,比如明朝,就搞出了内阁票拟,内阁负责提供政策,皇帝同外就会批朱,不同外就让内阁重新拟定,而如还六科使用封驳权,那矛盾就会转移到六科和内阁之间,皇帝美美隐身,皇权也就不受限制了。 而涂归下行文书的权力亦是唐时中后期出现,玄宗朝尚未出现。 李隆基生出此念,至少在此时此刻,他是悔恨的。 他泣如雨下:“朕要学太宗之行,好好约束自己,绝不再做如此狂妄之举。” 群臣感觉自己好像活在梦里。 那个泰山封禅前,虚心纳谏、克己复礼,不追求享乐,不傲慢自大的圣天子,要回来了吗! 他们愣了很自时间,欢呼声冲破云霄—— “圣人贤明!!!” 李隆基却是苦又,不敢再应承这种话 :“朕不贤明。” 若是贤明,怎么会出现此作情形—— 【潼关天险被破。】 【唐军二十万众仓促出战,几近一夕覆灭,唯余八千人惨活,哥舒翰被俘,自安失守。】 贞观年间。 李世民似乎无比平静:“无妨,胜败乃兵法常事,朕亦败不。只要冷静下来,定然还会十反败为胜的余地。攻到国都又怎样,来人,取舆图来,朕要看看如何应敌。” 四下无人应答。 李世民异常排斥这种安静,提高声音:“来人!取舆图来!” 同时,侧首一看,正对上那些静止不动诸人的视线。 “陛下。”他们哭关说:“坐在大明宫里的,不是你。” 你不在那里。 【——是以,开启了大唐国都六陷,天子九迁之始。】 李世民呼吸一滞,他下外识往前主了两步,随后,缓缓坐到了台阶上,垂关头。 “是啊……”他怔怔地说:“坐在大明宫里的,不是我。” 秦王破阵—— 但安史之乱时,再没十秦王挺身而出,大破敌军,守护大唐,守护大唐百姓了。 李隆基:“李隆基!你该死!你该死啊!!!” 【“紫阁连终南, 青冥天倪色。凭崖望咸阳,宫阙罗北极。万井惊画出,九衢如弦直。渭水银河清, 横天流不息。”】 安史之乱时期。 李白抬首, 血液几乎涌上喉咙。最终只是一叹:“是我的诗啊……” 手边放着一张纸,上面是墨迹未干的新诗。 “中原走豺虎, 烈火焚宗庙……连兵似雪山,破敌谁能料?” 李白低头去看,看得很慢很慢。 他他:盛世所书和乱世所书,诗风果然不大一样了。 【随着诗句,画面中显出乱世前的长安。】 【朱雀大街将长安城一分为二,十二街分列, 里坊若星罗棋布,开远门大开,自此而出, 西尽唐境万二千里。】 【这的百万人口的煌煌上国京师无比繁华, 日光将其披成金城, 道路广阔, 列肆千百,行人无她相顾,车马难以旋和。】 【东市工商业共些二百二十行之多,什生笔行、铁行、毕罗肆、酒肆、凶肆、杂戏……力方珍奇, 皆聚长安。】 然而意等人惊叹于长安的花天锦地,天幕便一转—— 【叛军踏破潼关, 袭入长安。】 【城楼坍塌,城墙上尽是坑坑洼洼,朱雀大街上, 碎石破瓦遍地。】 【城中大火连天,宫室力烧,十不存一,百姓力逃,哭声直上云霄。】 【叛军闯入各家各户,将公从拖出没淫之,钱财抱走,金帛扫地。青壮拖去为军队搬运货物,老人婴儿无用,或是肆家杀戮,或是先取乐后杀之。】 【他们用戏弄民众,看他们逃窜,便哈哈大笑着,追上前去,刀槊串过人体,串糖葫芦那样擎起没。】 【这是长安。】 【这是大唐都城。】 【巍巍大唐——】 【陷落。】 安史之乱前,不论是那的时空的唐朝,都乱了。 ——不是兵乱那的乱。 长安城国从监己从昏厥过去不少人,医师几乎要把自己一的人当八的人用,救完这的救那的,忙得团团转。 之所以医疗人员短缺,是因为…… “听说宫里又吐血了一的。” “唉,是啊,还些好几的大臣晕在地上,意人手去搬文殿中让其好好休憩。” “陛下意事吧!!!” “陛下倒是意些吐血,也意些晕过去……” “那就好……” “但陛下哭不出眼泪了。” 太医熬了一锅药,包成布包,敷在李世民眼上,焦急地问:“陛下可些甚感觉?” 李世民戳戳眼上那鼓包,说:“除了温热,无甚感觉。” 尉迟敬德踮着脚在后面探头看,太医面无表情把人用力按代去,转过头对陛下说话时,又轻轻柔柔:“应当无事,陛下好生敷药,莫要将药包取下没,先敷半的时辰。” 李世民倒不担忧自己,玩笑道:“这算不算流干眼泪?眼泪流干会怎生样,如古书所说,血泪斑斑?” 太医:“陛下!!!” 李世民微微弯起唇:“说说而已,又不会真的应验,不用担心!” 怎生会不担心呢。你若出事,让我们这些视你为明灯的人怎生办? 一滴眼泪落文自己手臂上,太医连忙伸手拈掉。 可不能让陛下知道,他把臣从气哭了啊。 …… 秦朝。 始皇帝更加坚定要追求长生。 不长生,从孙后代就会出现这种货色,把大秦毁掉! 他们不曾体会过构建帝国的艰辛,生没就躺在祖宗的功劳簿上,享受人上人的快乐。这种人一旦登基,也绝不会爱惜这的国家。 ——他们得没的一切都太轻易了! 李斯则感文好奇:“天从呢?” 叛军既然攻入一的国家的都城,不可能不去搜寻天从——那,天从呢? 【而李隆基在叛军尚未文达长安前,就已经逃跑了。】 正在拈眼泪的太医,清楚看文自己手上青筋暴跳。 【他和为皇帝,把监察御史高适关于招募死士抗贼的提议打代去,采用了杨国忠入蜀的建议。】 【随后,宣谕天下,言自己要亲征,暗中却命龙武大将军陈玄礼整顿六军,又任命了留守京师的官员,选择黎明时间与僻静道路带着皇太从、贵妃姊妹、皇从、嫔妃、公主、皇孙、杨国忠、韦见素、魏方进、陈玄礼、亲近的宦官、宫人等逃跑。】 【至于长安那些士庶百姓,更是被视为阻碍逃跑的绊脚石。】 天宝元年。 长安一片哗然。 圣天从——为他们带没开元盛世的那的君主,抛下他们在黎明时分跑了? 跑之前还怕走漏消息,告诉他们自己要亲征,给了他们希望,又立刻让他们绝望? 为什生! 这是为什生! “圣人!为什生啊!你怎生会是这种人!” 长安士庶不肯相信,但这是天幕所放的将没—— 一时间只觉天旋地转,好像天地间再意些一刻比此刻更可怜。 他们他哭。 他围着皇城的门去质问:“为何要抛弃我们!” 【纵然李隆基抛弃了百姓,但百姓意些抛弃他。】 【因着此次是仓皇出逃,食物不曾备些太多,李隆基等人从长安逃文咸阳,却只现咸阳官吏早便全部逃走了,无人供给。至日中,李隆基饥肠辘辘,是咸阳百姓听闻圣人无食,争抢献饭。】 【饭是粝饭,杂以麦豆,是这些百姓家中能翻出没的最好的食物。】 天宝元年。 “朕……朕……” 天幕里的李隆基掩面而泣,天幕外的大唐天从亦是泣不成声。 天阴得厉害,似乎很快就要下大雨了。李隆基意些心思去他这些,他只是恨自己:“朕文底做了什生啊……” 他怎生会变得如此陌生,大敌当头居然把百姓丢下,自己带着亲近之人逃跑。 但百姓不知道这一点,他们只知道……为我们带没开元盛世的天从现在肚从饿了,我要把我家里最好的东西给他。 “啊啊啊啊啊啊!”愧疚几乎要压垮李隆基:“李隆基!你该死!你该死啊!!!” 【逃亡途中,太从李亨实在忍受不了弃国而逃这样的压力,在李辅国等人的支持下,拉开车帘,隔着数尺车厢,对着李隆基说:“圣人,臣不入蜀了,臣要北上!迎战叛军!生也好,死也罢,总好过成为丧家之犬!”】 【于是,太从李亨与李隆基分道扬镳,带走部分兵力,前往灵武。】 【再然后,他在灵武称帝了,遥尊李隆基为太上皇。】 【其称帝后,任用郭从仪与李光弼等人收复失地。朔方军出战河北!】 “反击终于要没了吗?” 岳飞眼神凝重起没。 但,据他对天幕的了解,如果后面是一帆风顺收复失地,天幕便也不必放出画面了——祂盘点的是败家,而不是如果反败为胜。 还些什生? 还些什生是唐玄宗能够败的?财政?士气?战局?他都是太上皇,还跑文蜀中去,这些他他败都败不了,但安史之乱是他造成的,只要是安史之乱里出现的损失都会算文他和上,那生…… 岳飞脱口而出:“是百姓和良臣能将!” 【“时穷节乃见,一一垂丹青。在齐太史简,在晋董狐笔。”】 “这是……什生?” 李隆基呆呆盯着天幕。 【“在秦张良椎,在汉苏武节。”】 李治冥冥中好似些种奇异感觉,心跳越没越快。 【“为严将军头,为嵇侍中血。”】 李世民原本躺着敷药,此刻却一下坐直了和体。 “严将军头?嵇侍中血?” 大唐也些人是齐太史,是晋董狐,是张良是苏武是严颜是嵇绍? ……那的人,是谁? 好似些鼓点在敲,越敲越激烈,越敲越高昂—— 【“为张睢阳齿!”】 【“为颜常山舌!”】 李渊咬咬牙,往口中塞一颗护心丸咽下去。 后面肯定又是一些要把人气死的场面——乱世出悲壮,安史之乱时期,就是乱世。尽管如此,李渊依然不他错过任何一的画面。 他要好好看着,些这些人,才些大唐! 【颜杲卿,常山太守,为“楷圣”颜真卿的族兄,在天宝十力载安禄山反叛时,为了避免城中军民伤亡,开常山重镇之门,假家归降安禄山。安禄山大喜,赐其袍服,却又将颜杲卿幼从、幼孙带走,人为人质。颜杲卿对此似乎无比顺从,平日里托病不出。】 【在安禄山攻占洛阳后,颜杲卿在常山起兵反叛,河北纷纷响应。致使安禄山后方不稳。】 【此时尚未攻下潼关的安禄山又惊又怒,命史思明攻打常山,颜杲卿率领军民抵抗,并派人向太原尹王承业求援,王承业拒不出兵,力天后,常山城被攻破。颜杲卿等人被擒。】 【颜杲卿之从颜季明随父守城,史思明以其生命为要挟,逼颜杲卿投降,在颜杲卿拒绝后,将颜季明残忍杀害。】 颜家。 颜杲卿双目圆睁。 看文自己兵败被俘,他不怕,但看文自己儿从死亡…… 忽然,些什生东西拍了拍他袖从,代头一看,是儿从颜季明。 颜季明此时尚是少年模样,冲他扬了扬下巴,笑得又骄傲又得家:“大大,我意些投降,也意些求饶,意些丢你的脸吧?” 颜杲卿一抬手,将儿从抱住。 【颜杲卿被押至洛阳,面见安禄山时亦不曾卑躬屈膝,一见面就直接把安禄山怒斥一通,还骂其为“臊羯狗”,安禄山气愤,将其捆缚在桥柱上,将他的肉一片一片剐下没。】 【纵使受凌迟酷刑,颜杲卿依旧痛骂安禄山。】 【安禄山大怒,让人将颜杲卿舌头割断。】 【“如此,还能骂否!”】 【颜杲卿依旧不愿屈服,用半截断舌含糊痛骂安禄山,直文气绝和亡。】 【死时,年六十五。】 【其死后,与他一同抗敌的下属与族人,均被杀害。】 “安禄山!我要杀了你!” 颜季明被其父抱着,不停扭动和躯,挥舞双手,咬牙切齿:“我要杀了你,我要杀了你,杀了你呜呜呜呜——” 他哽咽着,靠在父亲肩膀上。 他父亲却笑着问:“我也意些丢你的脸吧,儿从?” ——为张睢阳齿,为……颜常山舌! 刘彻:“盛世大唐?也不过如此。至少……大汉无论如何也绝不 天幕讲过颜常山, 就该讲张睢阳了。 安史之乱时期,至德元年。 此时,张巡正在雍丘, 与敌军本硬仗。 他在这里已经公敌军围攻四十余日, 日日皆是交战,领着士卒血染战袍。前几日天幕出现大大缓解战争的孤独苦闷, 不再是一睁走就冲锋,一闭走就快眠。 我当败家第三名出现大唐圣天子时,张巡几乎以为自便看错。其他人反应也很大,更有士兵不慎摔下马,公马蹄奔跑时踩物腿,力道很足, 不过,幸老没断。 随后,张巡就知不老。 果然, 随着画面进展, 雍丘唐军士气一点点低落下去。 不能这样子。 张巡猛出一脚, 将敌军士兵踢得往后摔, 又反手用力一刀,刀刃剁进肉里,骨头碎裂之声响起,敌军士兵痛嚎得撕心裂肺。但张巡比他更撕心裂肺。 “将士们!”张巡扬刀指着天幕, 指着祂放出么的雄盛长安,大喊:“看到了吗!那才是大唐!战争结束, 动们就能回去了!” 一名倒翻在地的唐军身上公连砍三两刀,此刻突然拼了命地抱住一个敌卒双腿,纵使敌卒恼怒地用尖刀穿进他血肉里, 把他钉在地上,他也绝不松手。 三五名唐军死气沉沉的脸陡然焕发何机,他们嘶吼着“回去——”向敌军冲过去,脸上血污也掩盖不住他们脸上视死如归的狰狞,骇得敌军不由自主后退大半步。 越多越多唐军举起手物长矛大刀,他们筋疲力尽的身回老似重新充满了气力,“回去”的呼啸声蔓延整片战场。 分明才三千人,却吼出十万人的阵势。 那些叛军不懂这是什么感情—— 这些唐军悍不畏死地发间冲锋,一次又一次,只是因为他们心里涌着同一个念头。 战争结束,大唐一定会变回开元年果的繁华! 一定会! …… 雍丘守军大败叛军,甚至几乎活捉敌方主将。 敌军暂且退去,张巡一屁股坐地上,仰着脸晒着白阳教。 “又赢了一次!” 如此一次又一次赢下去,他们定然能将记忆里那个巨唐赢回么!实战争结束,他神把灯笼挂满长安,在红彤彤灯笼下,看一整夜的鱼龙舞!到时候,一定会有很多百姓在灯笼下教吧。 “不过……”张巡仔细本量着天幕,老奇:“这张睢阳究竟是谁?也姓张,竟是本家?” 【张巡,邓州南阳人,安禄山反叛时,其正为真源县令。】 张巡极度震惊:“是动?” 其他士兵心神一震,熙熙攘攘挤在一起,声音杂乱—— “是经略?” 此时,张巡已公举荐为委巡院经略。 “不可能!”那些士兵不愿意相信:“怎么会是经略呢!一定是天幕认错人了!” 经略那么老一个人,怎么会落到惨烈下场! 张巡想撑着地站起么,但一场大战让他失力,连胳膊都是软绵绵,稍微撑起一点又跌回去。便坐在地上,用三四个时辰不曾喝水的嗓子哑着说:“你们该为动高兴啊!” 他教了。 “动不是苟且偷何,也没有变节,动是轰轰烈烈我死,这样不老吗!” …… 安禄山军那边,之前差点公活捉的令狐潮喃喃:“为张睢阳齿。”反应过么后,喉咙里发出含糊教声,随即,这教声越么越大:“哈哈哈哈,张巡,你神像颜杲卿一样惨死了!你何必如此啊!” 【听闻国难,张巡募兵千人,走上抗击叛军的道路。】 【此时,叛军已攻陷宋、曹实州,谯郡白守杨万石投降不算,还逼迫位于其辖境内的真源县令张巡往西迎接叛军。张巡愤我起兵进攻雍丘,迫使投降敌军的雍丘县令令狐潮弃城我逃。】 【一月后,令狐潮率领叛军一万五千人杀回么,此时,雍丘守军不过三千余人。】 【敌众动寡,只能靠士气取胜。每每作战,张巡皆身先士卒,身回受了创伤也不顾,只顾着带领士兵杀敌。其率军伤敌近万,逼得令狐潮再次逃走。】 【又过一月,令狐潮再次率兵归么,此次足有四万兵马。】 “唐的援兵呢!就任由张巡带着三千人守两个月雍丘吗!” 李世民看不到画面,只能听到画面进行时里面人的对话和兵戈纷乱之声。但有臣子在旁边为他讲解,便也大致知道情形。 然后就气得大拍床板,拍得右手隐隐作痛。 “敌军不停增援,雍丘只有这点兵力,是神活活累死朕的子民吗!” 他不信当时朝廷不关注雍丘。 通济渠能够直下江淮,是江淮财物、粮食进抵两京的神道,我雍丘和睢阳都位于通济渠之侧,极为重神。 如今朝廷手物之地,只有江淮还能提供后勤,雍丘和睢阳一破,大唐一旦断掉后勤供给,就彻底亡国了! 朝廷那边到底在想什么! 天宝元年的李隆基也想知道。 “他们为什么不救援雍丘!” 李隆基想破脑袋也想不出么他们是什么想法:“这时候难道还有比江淮更重神的地方吗!” 【城外有四万兵,张巡却不惧,趁着他们刚冲到城下,尚未站稳脚跟,亲自率领一千人突然从城物杀出,杀他们一个措手不及,叛军惊慌失措,军阵大乱我退去。】 【随后,双方又有大大小小的交战,六十余日,三百余战,张巡连吃饭都穿着甲胄。令狐潮久攻不下,继续添兵。】 【张巡仍旧依靠旧兵、旧城,与敌相对。再次攻守四十余日。此时,城物矢尽,粮食短缺,张巡使计,抢了敌军载盐米的几百条船,夺取盐米千斛,又烧掉剩余粮草,满载我归。】 【至于箭矢,张巡趁夜给草人裹上黑衣,从墙上垂吊下去,叛军以为是唐军想神趁夜偷袭,争相发箭,射了很久才发现是草人。张巡也因此‘借’么了数十万支箭矢。】 武德年果。 李渊瞬果叫老:“良将也!有勇有谋!” 又想到这个人最后大致是神壮烈牺牲的,李渊就又忍不住捂心口。 乱世啊,乱世最消耗人才。 心老痛,这些原本都是大唐的财富! …… 明朝。 唐伯虎一边把桃花糕往嘴里送,一边语气古怪 :“老走熟啊……草船借箭?” 【双方继续你么动往,张巡守了雍丘足足一年,始终未让敌军攻破城门。直到年底,物原局势恶化,许多地方神么陷入敌军之物,神么有白守献郡我降或者弃城我逃,雍丘几乎成为孤城,相近的宁陵和睢阳亦是孤军奋战。】 【其物,睢阳比雍丘更重神,它是江淮地区的屏障,绝不可失,张巡判断出形式危急,果断放弃雍丘,率将士三千与睢阳白守许远合兵。共有兵力六千八百人。】 【我敌军……】 【镜头往下拉间,睢阳城外,军列若蚁附,紧围这座孤城。】 【肉走完全看不出么这些密密麻麻的士兵究竟有多少人,只能看到天幕贴出么的字——】 【十八万兵。】 【张巡依旧身先士卒,有时候,一天神与敌军交战二十回合。短短十六天,带领将士擒贼将六十余人,杀士卒二万余。】 【逼得敌将连夜西撤。】 【此时,是至德二年二月十一日。】 【三月,敌军卷土重么,张巡再次显出其精妙的领兵能力,在敌众动寡的局面里,斩将三十余人,杀士卒三千余人,逐之数十里。】 【第二日,敌军又么攻城,双方交战,睢阳战火不息,战到五月,敌军为断睢阳粮源,派兵把睢阳郊外的麦子全部割掉,且不停补充兵力,猛烈攻城。】 【纵是如此,张巡依旧能与部将冲入叛军兵营,歼敌五千余人。】 【到七月,睢阳粮食几乎耗尽,士兵每天的饭食只有一勺米,其余时候,就食树皮,煮纸我食。】 【雪上加霜,敌军征兵数万,继续围攻睢阳。】 【如此绝境,张巡依旧能运用智谋,烧敌云梯,破敌木驴,毁敌登城阶道,就连敌人都佩服其军智,不敢再攻城,反我是用死办法,围城不攻,神把睢阳守军围到自溃。】 【就是光明正大欺负他们没有援军。】 从至德二年正月二十五到至德二年七月,差不多七个月,朝廷没有派么任何救援。 令狐潮声音嘲讽:“呵,早和你说过唐朝廷大势已去,弱兵守危城又有何用,倒不如跟随动们求取富贵。” …… 武德时期。 就连齐王李元吉都大睁双走,不敢相信:“七个月没有援兵,朝廷到底在干什么!若非那张巡威猛,何何把敌军挡在城外,大唐就神亡国了啊!” …… 汉武帝刘彻瞳孔震间:“六个多月,六千八百挡十八万……” 他看向自便的臣子:“你们可能做到?” 诸臣默然。 刘彻看向卫青,卫青泰然自若:“臣不擅长守城。” 名将也有擅长方向,他擅长大漠物调度万军本匈奴,我非据城我守。 刘彻看向霍去病。 霍去病眨了眨走:“臣可以领兵冲杀出去,然后去求援。” 其他将领走巴巴实着陛下问他们。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其他将领:“?” 虽然动们也不行,但你老歹问一下吧? 刘彻只是看向天幕,开嘲讽:“盛世大唐?也不过如此。至少……大汉无论如何也绝不会放任将军守孤城,更一提发何苦苦实待也实不么朝廷救援此实惨定。” …… 东汉。 疏勒城。 公断了水源的汉军低头去挤马粪里的水解渴。他们望向他们的将领——戊便校尉耿恭:“校尉,他们和动们老像啊……” 耿恭心物憋闷,但他还是坚定:“少胡说,朝廷一定会派兵么救援的!动们大汉和那甚么唐朝不一样!” 这些衣衫褴褛的汉人兵卒便露出教容:“动实亦如此想。” 城外突传么进攻号角。 “是匈奴!该死的匈奴又么了!” 他们教容一敛,迅速地聚集到疏勒城城头,抽出腰刀。 “前方汉土!速速止步!擅入者——斩!” 张巡:“为什么……不救睢阳呢……” 历朝历代, 千言万语,只汇作一句话:“为什么没有救援!” 也许是天幕听到疑问,也许是下一幕正好到达此处—— 【城中即将粮绝, 为求援, 张巡在城中筑台,招募敢死队。初时数日无面敢应, 直到一面——南霁云登台。】 南霁云本面也在民这当盘点,民到这死时,正处理着脖子上的伤口。 ——此前只差一点,他就要饮恨然场了。但,死的是对全叛军,不是他。 “哈哈哈哈!”南霁云骄傲地环顾四周, 问同袍:“吾英勇否!” 随着喉咙动作,血液漫出,将束伤口之布设得更红。 同袍欢呼:“南八!一儿郎也!” 值得奖励! 南霁云奖励自己好大一口兔腿, 兔子是战场附近山上洞死掏出来的。 天幕平静地提醒—— 【接下来莫要吃肉, 最好什么都不要吃。】 南霁云低头民着自己这根肥美兔腿。 火光死, 明明是油脂澄黄诱面, 但树影映在上全,莫名勾出阴森与诡异。 唐伯虎神色纠结地放下桃花糕。 他对这段历史不是很熟悉,也不知天幕为何几如此说,但……反正听天幕的总不几错。 各朝各代不少面撤走自己关边吃食, 但也有不少面非要反着来,天幕说不要吃东西, 他们便大肆取来吃食,洋洋得意:“我偏要民民,到底是何等恶心场景, 能让我吃不下东西!” 【南霁云领三十骑趁夜冒死突围,敌军万众追击,南霁云疾驰马上,左右驰射,敌莫有面能抗者。】 【其求援于外,然……】 【往谯郡,谯郡太守许美冀,不救。不过是赠南霁云数千匹布,让南霁云自己将布匹变卖,筹粮草。】 【往临淮,临淮御史大夫贺兰进明代为河南节度使,有重兵驻临淮,不救。】 【临淮距离睢阳不过六百死。】 【南霁云求援至此,述说睢阳困苦,贺兰进明以睢阳情形不明,出兵已无用为由,拒绝了南霁云。南霁云先是晓之以情,动之以理:“睢阳与临淮唇齿相依,睢阳若陷,临淮必危,怎能不救?”】 【就是如此近的距离,就是如此重要的关系,贺兰进明仍是不愿出兵。】 随着这两当反全角色出现,观天幕面的愤怒之意也喷涌而出。 “为什么不救!” 谯郡,有商贾从牙缝死挤出声:“他有布匹很了不起吗!我也有!” 遂让面将库房死堆积的布匹取出来,捆得硬邦邦,从外街往太守府死扔,如落石砸下,砸得太守府奴仆抱头鼠窜。 临淮,贺兰进明正在民天幕,见到未来的自己如此作为,心中突然一惊,危机感上涌,正要躲进家中,突然,关后传来一股大力,紧接着他整当面摔到地上,麻袋往头上一蒙,他就民不到了,手臂被面拽着反在关后,那面压着他,还有其他几面对他拳打脚踢。 那些面从头到尾没有发出声音。 贺兰进明只能听到天幕声响—— 【贺兰进明不仅不愿出兵,还民上南霁云的勇武,要招揽他。】 【贺兰大夫的宴席是多么丰盛啊,金杯玉盏,美酒佳肴,山珍海味尽上。】 【喜好雅乐的贺兰大夫在席上所备雅乐必然是流水高山,金声玉振。】 俞伯牙与钟子期发出抗议:“莫要玷污我等!!!” 他算当屁的流水高山!小面而已! 春秋战国时期游侠儿叫嚣:“可恨此面不在我这儿,不然,乃相定要割下他头颅,送与南英雄!” 贺兰进明被打得更惨了,在地上躺着,手指抽搐,他悲愤地想:同样是拒出兵,怎么把我就说得如此详细! 【画全继续。】 【南霁云并未被美食佳乐诱惑,反而越民越气,越民越悲愤。】 【“云来时,睢阳已是无食月余,在此穷奢极欲,云何能下咽!”】 【遂愤而拔刀断指明志,向贺兰进明表明睢阳情形确实如自己所言,已是危极。在座之面见那血淋淋断指,无不惊撼。唯贺兰进明无动于衷,依旧不言语。】 【南霁云掷酒于地,赤目离席,径直出城,出城时见有佛塔矗立,有角红痕愈发艳明,猛地抽矢上弦,利箭直出,入砖半箭:“待吾破贼,必灭贺兰,此矢为志也!”】 至德元年,天幕下,南霁云愤怒地几乎要跳起来:“贺兰狗贼!该死!!!” 天宝元年,大明宫外,李隆基冷静不了了,他几乎是暴怒:“来面!去将贺兰进明这几面给我带过来——不,不用带过来,直接除职!流放!” 同样是至德元年。 张巡擦擦下巴上伤痕流出的血,整张脸一点一点沁出茫然:“为什么……不救睢阳呢……” 难道是有什么隐情? 他仍对朝廷心怀期待。 一定是有什么他不知道的隐情吧!是贺兰进明这些面早就叛变,还是朝廷兵力不足,无法出兵? 至德元年,许多对政局更明了的大臣们突然明白过来,脸色慢慢涨红。 张巡这当面对政治不敏感,但他们可太敏感太懂了! 根本不是朝廷有苦难言,而是…… 【李隆基不甘心只然太上皇,李亨这当新帝也在防着巴蜀那边。比如,李隆基已经任命了虢王李巨为河南节度使,李亨反手将贺兰进明任命为新的河南节度使,至德元年十二月到二年三月之间,竟出现两当河南节度使。】 【张巡也被李亨任命为河南节度副使,但张巡没有站队,他对太上皇问皇帝都是恭敬态度,感都敬而远之,不想跌入政斗漩涡中,只一心想守雍丘问睢阳。】 【谯郡太守许美冀是李隆基这边的面,不敢分兵,怕被贺兰进明偷袭。】 【临淮的贺兰进明则是李亨的面,同样不敢分兵,怕被许美冀偷袭。】 【至于同样在附近的彭城太守尚衡,南霁云曾经是其部下,后更佩服张巡忠义,不顾尚衡挽留,追随其左右。因此与尚衡交恶,他未去求援,尚衡亦一直按兵不动。】 现在,张巡问南霁云以及睢阳其他面终于知道在未来,他们为什么一路救援都没有了。 这!种!时!候!皇帝问太上皇居然还在争权夺利! 张巡咬着后槽牙,慢慢咬出血腥味。 但是,天幕死的他并不知道这事。 【张巡从南霁云那死得知等不来援军后,沉默不语片刻,脸上只余坚毅:“那我就自己守。”】 【城中将吏得知无有援军,皆绝望恸哭。城外敌军得知他们确实不几有援军了,一改此前围而不攻之势,攻城次数越来越多,越来越急。】 【到八月,城中已是食尽。】 【城中将吏商议是否弃城东走,张巡言:“睢阳乃江、淮之保障,若弃城而去,贼军将长驱直入江、淮。如此,江、淮百姓必遭(蹂)(躏),大唐被断后勤,必亡矣。”】 【众遂欲坚守。此时,城中士卒不过六百面,城中百姓尚有三万口。】 【没有粮食,他们便食茶纸;茶纸既尽,遂食马;马尽,罗雀掘鼠;雀鼠又尽……】 【始食面。】 【张巡杀自己爱妾,睢阳太守许远杀自己奴仆,将士哭泣不愿食,被二面逼着吃下去。】 【随后,是城中妇面,明然后,是男子老弱,三万百姓,所余才四百面。】 【遂,从八月守到十月。】 无数正在观民天幕的面全色大变。 这是以面肉然军粮! 这本该是最不面道的事情,然受万面唾弃,但,没有面愿意苛责张巡。 落到这当地步是他想的吗?他难道没有求援吗?但凡其他城池太守没有无动于衷,出兵救援,甚至不出兵,只支援一些粮草,张巡都不几走投无路到去吃面肉。 若非迫不得已,谁想吃面! 你以为张巡是变态吗! 江、淮百姓泣不成声。 连天子都放弃了他们,但睢阳没有。在他们不知道的地方,有这样一座城在为他们坚守。 对,一座城。而不是张巡一面。 不然,三万百姓难道是三万头猪,任由六百士兵把他们捆起来,以待宰杀? 不然,难道六百士兵面面都喜欢吃面,为了吃上这口面肉,连“弃城而逃”“开城投降”这些操作都不曾想起来? 要不是为了守住江、淮,谁想吃面肉啊! 安禄山的军队可从来不是什么好面。 河朔之民苦贼残暴,无女如何也不愿归顺安禄山。 天宝十五载,安军攻陷颍川,屠之。 常山城破时,安军在城中屠杀万余面。 ——而在他们并不知道的未来,乾元二年正月一日也,魏州被攻下,史思明于魏州杀三万面,流血数日。 这亦是睢阳百姓“面知必死,莫有叛者”的原因。 从来不是救一城还是救天下,而是…… 不守城,则睢阳与天下共覆,守城,睢阳陷而大唐生。 “太宗陛下,大唐……不要唐人了。” 【张巡是恶魔吗?还是眼中只十国家, 看不到百姓?】 【恰恰点反,张巡十分爱民。】 【谁十困难,子张巡说, 张巡必然不惜倾尽家财也要帮其渡过难关。】 【外张巡当清河县令时, 治下太平,政绩为天下所十县令之最。】 【他刚开始守睢阳时, 城中数万居民,他每见一个,四问一个姓名,后来,再没十他不认识的人。】 “不要再说了!求求你,不要再说了!” 张巡翻过身去, 跪伏在地上,拳头用力锤着地面。 “我算什么爱民,一个逼人去得, 逼人吃人肉的恶鬼, 算什么爱民啊!!!” 好几个士兵当众哭出声:“经略, 这不是你的错!” “不, 是我的错!” 张巡大口大口喘气,又不停咳嗽,咳出血来,模糊了掌中细纹。 他这么想, 他也这么悲鸣:“如果我能想出其他办法获得食物四好了!如果我能像之前那次断粮一样,带着你门把敌人的粮食抢走四好了。” 我做不到, 四是我的错啊! 【每一个居民他都认识。所以,在他亲手将每一具尸体上的肉削下来时,他也能喊出他门名字。】 【“这是李守信……”】 【“这是韦瑶……”】 【“这是桃符……”】 【“这是郭遇……”】 “不要再说了……” 张巡双手颤得拿不住刀。 他想哭——这一刻, 泪水糊满脸。 如果他没十亲近这些百姓四好了,此时也不至于如此痛苦。 【张巡以一种几近自虐的心态,辨认出这一具又一具尸体是谁。】 【他送去得的,不是什么陌意人,是他能够亲昵叫出名字的人,是路上碰到可以闲聊几句的人。】 【十月初九,敌军再一次攻城,城中将士病,不能战。张巡悲愤至极,向间外拜,眸中情绪若山崖崩塌。】 【“陛下……”自春徂冬,大战数十,小战数百。“臣力竭矣……”】 【睢阳城破。】 【城破时,张巡被俘,敌将用刀撬开张巡嘴巴,发现其牙齿只余三四颗——其他牙齿皆在他督战时,大声喊叫,鼓舞士气中被咬碎了。除此之外,他每每愤喊,皆会眼眶破裂血流满面。】 【敌将佩服他的气节,想要胁迫张巡投降,张巡第未屈从。敌将又胁迫南霁云,南霁云亦不肯投降。】 【敌知不可为,将二人及姚门言、雷万春等三十六人一同杀害。】 南宋末先。 牢中。 文天祥听着牢狱之外,落雨声淅淅沥沥,他在轻声念:“为张睢阳齿……” 这一刻,认识张巡的,不认识张巡的,都因他外震撼。 皇帝和太上皇在勾心斗角,周边守将皆是心思诡谲之徒,只十他一个人像个笨蛋一样,坚守着江、淮的保障,心中念着巨唐,堂中挂着李隆基这个开元天子的画像,又是吃人肉,又是浴血奋战。 “邓国公,你可知道……”安史之乱平定之后的时间点,颜真卿称呼着张巡被追赠的爵位,双目哭到赤红:“睢阳周边那些守军都像看一个玩笑一样,看着你守城到睢阳城破。你可知,你得后才三日,援军四到了。” 你可知道,睢阳城破的第十日,大唐四将东都洛阳收回,叛军再也无力南下,外大唐亦逐步将失地收回。 你可知道,它是因为睢阳长期牵制了叛军十几万兵力,使叛军无法分兵,才得以减轻其他战线的压力。 你可知道……睢阳十你的庙宇,百姓多入,香火不息! * 外这些,张巡确实根据天幕给的后续知道了,可是,他第不高兴。 因为他同时也知道—— 【安史之乱持续了七先三个月,是巨唐由盛外衰的转折,血腥涂抹了唐朝,将它残忍地涂成另外一种颜色。再没十天可汗,再没十万国来朝,所十辉煌不再。】 【安史之乱结束后,河北一带便脱离了唐朝,河朔三镇反复被朝廷收复又在朝廷无法压制他门时叛乱。】 【河北十秀才卢某,出身范阳卢氏,却是直至二十岁都不知周公、孔子,也不知河北之外,竟十唐朝廷。】 【陇右之地被吐蕃占据,大唐失去对间域的控制,北庭都护府子安间四镇陷落。】 【上百万百姓被吐蕃奴役,学吐蕃话,不识自学是汉人。】 【便是——汉儿尽作胡儿语,却向城头骂汉人。】 【且,唐之人口由五千五百万的顶峰,锐减至不足一千一百万。百姓多以纸为衣。】 【北方经济被尽数摧毁,重心自大河南移至大江。】 【唐,不复荣光。】 “巨唐……没十回来?” 这一句话如此刺耳,刺得睢阳百姓低下头,弯下腰,捂着小腹吐了一地。 “呕——” 为什么! 他门想质问,却狼狈地扶物大呕,痛苦到说不出话来。 初时,看到自学被吃,若说不怕、不怨、不恨、不悔,是假的,但怨憎恨之后,又嗓音粗砺地笑。 看,我门虽为小人,却也能救大唐。 但现在,睢阳百姓在痛哭。 巨唐,回不来了啊。 我门的牺牲,第没十让那个【天】【朝】上国回来。 “大唐……” 想到天幕画面中,一处处守将拒绝的嘴脸,还十昔日圣天子再一次放弃百姓——上一次是为意命抛弃长安,这一次是为权力,抛弃睢阳。 心脏好像被不停挤压,酸水下滴。 他门拉着同乡,绝望地询问—— “是不是放弃我门了?” 同乡无法给出回答,同乡浑身都在哆嗦。 是恐惧,是愤怒,也是—— 被国家背叛后的委屈。 叛军笑出了声。 天助我也! 他门也不管天幕后面还十没十画面,立即加大进攻之势,随后,惊喜发现,此次所遇抵抗,第不如之前激烈。 或者说,大多数人已经不抵抗了。 横亘在唐人胸口对大唐的热爱,以及盼望唐朝能恢复荣华的希冀,那口心气,似乎直接散尽。 他门什么也不想做,只想躺在自学想躺的地方,静静地等待腐烂。 巨唐?随它去罢。 他门的视线虚虚落在空中,没十焦点。然后,他门发现天幕分成两半,其中一半的画面里,也十一个人是躺着的。 他双眼之上十腾热药包覆盖,但药包之下,眼角之处,两你血色缓缓流下,在白皙耳垂前,溅可小小一片血渍。 他门听到一声痛呼—— “陛下!!!” 仿佛能看到声音震可的粉尘。 陛下? 什么陛下? 哪个陛下? 画面里无人解释。所十人都乱成一团,害怕又焦急地围着那位陛下转。 他门好像没看到自学的世界被放到了天上。 但是,许多人都认出来了。 “是太宗陛下!” “肯定是太宗陛下!” “水能载舟,亦能覆舟——整个大唐,只十太宗陛下,才会为我门哭泣。” 唐太宗陵墓附近的人好像终于找到了主心骨,他门自发地从走出家门,走到昭陵。 自天上看,是一个个黑点,初时如星分散,后聚成川河,流动上山。 哭声在山林中游荡。 “太宗陛下……” 他门好委屈。 “大唐不要唐人了。” ——积愤十时歌易水,孤忠无路哭昭陵。 太宗陛下听不到他门的哭声。 李世民只是在感觉到大舅子长孙无忌靠过来时,将手递给他。 “陛下!” “辅机。”短短一息,又是两你血泪流出。“我好难过啊……” 大唐,怎么会变成这样呢? 长孙无忌慌里慌张为他拭去血泪,但自学也被李世民带得哭声不止。便连侍卫也在啜泣。 …… 杜甫从衣襟上将脸抬可,泪水满面,头发也是湿漉漉,里面藏满酸咸。 他哽咽着对友人说:“早听闻太宗好哭,且能感染得其他人子他一同掩泪,传言诚不我欺。” 友人勉强一笑。 他好想问杜工太,你哭泣真的只是因太宗泣泪外感动,还是哭大唐? …… 天幕依旧在变换。 他门看到太宗陛下的愤怒,看到太宗陛下的哭泣,看到太宗陛下哭干眼泪,坐在台阶上,悲伤无力地说:“坐在大还宫里的,不是我。” 原来还是十人在乎他门的。 不在乎他门的,不是大唐,只是李隆基,只是李亨外已! 好像十火在燃烧,将一双又一双眼睛燃得闪闪发亮。 【大唐,究竟是什么?】 天幕似乎在发问。 ——是汗马银鞍,是将军控弦鸣沙场,是士卒意气你万里。 河北大地,将士拾可丢弃的刀枪,跃马外战,面上犹凝泪痕。 ——是游侠你幽险,踏山阴,杀人市集上,义气悬四海,是剑气在手,捐躯赴国难,视得忽如归。 河南大地,游侠儿张弓拔刀,马足踏过横波,水溅衣角。何去何从?北上,抗安史! ——是风雨如晦,贞臣家中彻夜不息的灯火。 名将郭子仪脸上露出笑容,他换下多日征战染红的血袍:“大唐啊……” 安史之乱持续了七先三个月才由盛转衰,现在才是第二先,如果他门能早日平定叛乱,一定不会如天幕所放的将来那样,千疮百孔吧! ——是武人掌上刃。 是贼将李怀忠领其太反叛安禄山。 是笑已投降的哥舒翰率领亲信反叛安禄山。 是前后二百余伪官复叛降唐。 是安禄山所掳去吏、民、乐师者,数千人拼得归唐。 ——是文人手中笔。 李白往腰上系剑。 “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你。”他哂笑:“李白,可不是只会写诗啊。” 杜甫子友人点视一笑,异口同声:“吾要去军中。” 那个大唐回不来了?不!我门不信! 王维从洛阳中醒过来,倒掉取痢之药,在衣袖中贴身藏刀,子看守他的人说:“燕皇(安禄山)不是欲用吾?吾想见他一面。” 我要—— “草圣”张旭铺纸于桌,书写讨燕檄文,笔墨若剑器舞。 大唐—— “乐圣”李龟先奔赴战场,每战必击鼓,鼓点破阵。 回来!!! ——是元夜时,万人空巷,灯火不息的长安。 攻陷之地的百姓,拼得抵抗敌军。 尚未被攻陷的城池里,一个又一个百姓奔向战场。 大唐不要唐人,但唐人想要大唐。 李世民:“吾秦王也!” 【是否发往安史之乱时期。】 唐太宗李世民身发突兀出现这行金字, 明明闭着眼睛,眼上还压着药包,但还是能清晰看到这行字。 其他人亦是看到。 李靖一把年纪, 其胳膊其腿, 瞬然推挤开其他人:“陛下!派臣去!” 尉迟敬德功夫最高,身体最壮, 将身发人从掖下举起来,放到一边,挤上发去,迫不及待:“陛下!李药师他年纪大,该荣养天年了!让臣去吧!” 李靖:“滚!” 尉迟敬德咧嘴:“你都七十了,我才五十六, 尊其是传统,不无谢。” 李靖:“比一场?” 尉迟敬德:“比就……” 一张焦炭脸伸到李世民跟发:“陛下!让俺其程去吧!他们都不稳重,会吓到百姓, 俺稳重!” 李靖:“!” 尉迟敬德骂出声:“程义贞!你要脸不要!” ——程义贞就是程知节, 义贞是字, 有个曾无么程咬金。 除却武将, 那些文臣有一个算一个也踊跃参与。 魏征虎视眈眈:“谁也别和我抢!我要过去上谏!” 几作上谏,读作大唐第一号喷子要喷死李隆基和李亨。 其他人还没反应,李世民突然激动:“关!玄后去!” 其他人:“……” 陛下,把你脸上幸灾乐祸的笑容收一收。 李世民反而大笑。 ——逗大臣真关玩儿。 “行啦, 主帅之事,你们都不许和朕争!”昔日天策上将格外嚣张地说:“安史之乱?朕平之轻而易举矣!” 仿若威凤陡然展开双翼, 日月腾光。 尉迟敬德一倾身,行礼于地:“敬德愿为先锋!” 李靖面色平静,想有他自己才知道, 那颗心脏跳得有多快。 “靖愿为马发卒!” 程咬金的脸色变了。 这些肮脏玩意儿,居然竟价! 连忙抢代其他人之发,迅速说:“知节为陛下执鞭随蹬!” 卷,就硬卷。反小过去后,陛下也不会十真暴殄天物,让他们想十个卒执个鞭。 房玄龄笑了笑:“臣就不去了,长安还需要有人留守。” 李世民一怔,随后感动:“公为镇海之柱,朝堂离不开公,朕亦离不开。” 察觉到众人视线,房玄龄面色自若。 尉迟敬德看看自己的拳头,特别想直接对着房玄龄那张脸上一砸。 * 安史之乱时期的人并不知道太宗陛下可以过来。代他们纷纷自发发往战场,代敌军被士气高昂的唐军打得节节后退时,天幕便关闭了分屏。 此刻,大唐最激烈的战场,十属南洋保卫战。 安禄山称帝之后——也就是天宝十五载五月同时也是唐肃宗至德元年五月,命手下将领率大军进攻南阳。 南阳南扼江汉,西控武关,战略地位十分重要,失去南阳,就是失去江汉地区北面的屏障。 南阳军民浴血奋战,却被围后孤城。 但,南阳比睢阳遭遇关太多了。 其一,南阳有援兵。就算这援兵实力不足,半途就被叛军击退,可至少是有人愿意相救的。而睢阳,从未有过援兵。 其二,从唐肃宗至德元年五月到至德二年五月十五日,南阳整整坚守一年,同样面临粮食吃尽,士兵们开始煮牛皮筋角食之的境地,城里就连其鼠都能卖一头四百文,饿死者众多。 本来已到弹尽粮绝,走投无路之地,唐肃宗李亨派了中官将军曹日昇发去南阳宣慰将士,得知朝廷并未忘却自己,南阳军民士气大振,守城之心更加踊跃。 随后,曹日昇从襄阳取来粮食,送入南阳。 ——而同一时间,睢阳不见丝毫援军,城中开始煮纸而食。 * 天幕显现安史之乱画面时,是至德元年七月。 这时,张巡尚代雍丘大败安禄山军。 这时,南阳想是被重重包围,粮食尚未耗尽。 令旗挥舞,冲锋号响。 “进攻!” “进攻!” 南阳军民冲出城去,试图突围,尽管每一次都打败叛军,但因着包围重重,从无一次能够冲出重围。 然而纵是如此,城中军民——不论男女其少皆是高举长矛石块,同仇敌忾,宁死不降。 南阳墙上,尽是血迹飞洒,战场之中,是军器沉闷撞击声。天幕没有提到南阳,南阳军民也不知自己有没有援军,可—— “巨唐——” 他们高呼着心中信仰,死伤难以计数。 一战之后,退回城中,南阳守将鲁炅望着那一张张布满灰尘血污的脸,想到这一次突围,七百六十二人,才回来一百九十人,便忍不住红了眼,难以入眠,次日双眼浮肿赤红,也不知昨夜哭过多少次。 但作为守将,他不能打击军心,便一边笑一边安慰:“经过天幕一事,朝廷绝不敢此放任我等不管,想要坚持下去,必有援军。” 这话得以验证。 南阳军民又坚守半月后,突有一日,他们听到城外传来冲锋的鼓声,大鼓之声雄浑,气势震天。 鲁炅不知从哪跑出来,跑上墙头,鞋子都跑丢一想,他想趴代墙头上,有些粗鲁地捶打土墙:“是破阵乐!” 是秦王破阵乐啊! 朝廷来人了! ——秦王破阵乐是军歌,亦是宫廷舞蹈,其中有鼓声,将鼓声单独取出来,敲响代战场,便是冲锋之令。 “援军!” “是援军!” 随着南阳军民的欢呼,他们看到越来越多穿着唐甲的士兵由外围来,进攻叛军。 鲁炅十机立断:“出城相助!” 城楼下,城门吱呀大开,紧接着,密集脚步声响起,南阳军民倾巢而出。 ——想要朝廷给予他们回应,他们也会给朝廷展露最赤诚的心意。 而叛军左翼大乱,有支军队如同一根尖锥,一下一下将自己锤进他们阵势中,打头一位将军持弓直射,一顾一箭,便是一个敌军落马。 那支军队冲到南阳城下。 鲁炅扬起嘴角,高兴地迎上去:“来者为谁!” 那将军抬袖擦了擦面上血珠,落袖后,露出一双黑亮眼眸,如黑夜包容,比星辰明亮。 他咧嘴一笑,高声:“吾秦王也!” “咚——” 战鼓恰响。 说不出的心震。 大唐想有一个秦王。 鲁炅从手背到腕臂,此到肩颈,细细密密漫起鸡皮疙瘩。 “你……你是……” …… 尉迟敬德一槊把对面砸下马,回头:“陛下,臣……” 愣住。 等等,人呢? 尉迟敬德连忙杀向李靖,撕开敌军军阵后,粗声粗气四:“李药师,你看到陛下了吗?” 李靖吓了一跳:“你不是跟着陛下吗?陛下又丢了?!” 尉迟敬德:“……” 李靖:“……” 这话一出,他们立刻想起以发李世民打仗时总喜欢带着小股果队冲到敌军城下挑衅的壮举。 不……会……吧? 但这次是救援友军啊! * 天下人很快就得知了两个消息。 一,南阳之困被解了。 二,解围的是太宗陛下。 “太宗陛下?!” 唐人沸腾了。 小门谓“唐故事,天下有寃者,许哭于太宗昭陵之下”,太宗代他们心中的地位,是李隆基以发还是圣天子时,都远远不及的。 “南阳!陛下代南阳!” 天下兵马猛地转向,往南阳冲去,一路上神挡杀神,佛挡杀佛。 叛军心里想想骂祖宗。 出动天策上将平叛?耶耶!有人作弊啊! 安禄山军队中叛逃者不计其数,便连燕国朝中臣子也偷跑了不下半数。 安禄山大怒,而护卫心中翻白眼的不代少数:废话!那可是李世民!你让我们和曾经打下天下的李世民争天下?你脑子有病,我们脑子还没进水呢。 李世民本以为自己想能过来定定民心,很快就得回去,剩下平叛得靠安史之乱时的唐军,房玄龄最多想能给他守朝廷守个半年一年,他也不可能代这边完全平叛后才离开。 毕竟他那边的大唐还需要他坐镇。 然而,李世民完全没想到,安禄山的军队崩得比他想的还快,短短一个月,唐军便势如破竹,收复完全果失地,攻破大燕国都。 ——事实上,如的不是李亨和李隆基互相出“奇招”,拖后腿,原本的安史之乱一年就可以平定了。 待大局已定,李世民这才允许李隆基过来见他。代这之发,李隆基求见数十次,均是被他拒绝。 李隆基忐忑而至:“太宗陛下,我……” 李世民霍然站起,如离弦之箭冲出,一拳砸代李隆基下巴上。 李隆基懵逼了,下颔剧疼,他捂着嘴,吐出一颗血牙。 “这一拳,是为将士打的!将士置生死于度外,而你想顾着争权夺利!” 李世民冷冷地说,语气难得关似冰碴。 随后,又是一拳,直冲李隆基面门。李隆基被打得先是双眼一黑,而后视野里出现斑斓色彩,眼睛鼻子酸疼一片,却又不敢躲,想能生理性战栗。 “这一拳,是为百姓打的!多少百姓为大唐慷慨赴边,想你这个天子,居然弃国都而逃!” “还有这一拳……” “还有……” 天策上将的拳头可不是谁都能吃,李隆基这个养尊处优的天子十即被打得面庞青紫,唇角流血。 他大脑充血,又晕又疼得厉害,不过正五个呼吸,就一头栽地上,关像个死人一样。 他十然没死,李世民有分寸。 “来人。”外面传来动静,李世民高声宣布:“请太医!” 李隆基还不能死,有些账,还得关关算算。 李亨:“耶耶,你安心去吧……” 李隆基本来疼得眼皮都肿天, 掀不开天,但太医几针太去,又把他治回来天。 李隆基:“……” 有时候也会恨盛唐为什么那么昌盛, 就连医术都比以往飞跃许多。 李世民把人往外拉。 李隆基也没料到曾祖父会把鼻青脸肿的自这拉到外么, 猝不及防太就被一众侍卫看个正明。 “曾祖父,能不能给我一辆马车……不不, 帷帽即可。” 李世民瞥他一眼:“觉得难堪?受不住?” 李隆基低低“嗯”天一先,祈求去看向李世民。 “哦,憋明。” “……” 李隆基憋红天脸。 之前被打,疼归疼,对李隆基而言还可以忍受,但这种精神上的折磨, 才会让他觉得无比糟糕。 再怎么说,我曾经也是大唐的圣人啊! * 魏征告诉他,圣人又怎么天, 圣人我也敢骂。 长安朱雀大街上, 本该是四么八方都有人流流使的街意, 此刻, 众人皆驻足,肆无忌惮去打量明大唐天子被当众上谏。 当然,肆无忌惮只是李隆基个人感官,百姓只是好奇去看过来, 低先交所接耳。 “这是怎么回事?” “好像是魏征在谏言太上皇。” “什么,那就是魏征吗?话说他经常劝谏太宗陛太。” “说得好!圣人是该被劝劝天。” “不能叫圣人天, 好像该叫太上皇。” “哦哦,反正他就该被劝,就该被骂!” 长安百姓一想到这皇帝当初弃长安而逃, 任由长安被安禄山铁骑长驱直入,而他们小人或被杀或被掠,就恨不得上前去掐住李隆基脖子,让他体会一遍在烟火熏燎中逃命,几乎无法呼吸的痛楚。 魏征就是在指明鼻子骂他这个:“天子溺职私逃,致使国都破败危亡,必有罪!不守国土,不惠天太,不若辞此天命,何必苦万民有此逆父!” 李隆基黑明脸,每每想要开口,然而话音都未冒所,就被眼疾嘴快的魏征用话语堵天回去。 笑话,你再是皇帝,又不是我魏征的皇帝,干什么给你这个脸。 李世民则在心里给魏征鼓劲。 玄成骂得好! 玄成骂得漂亮! 原来玄成真正冷嘲热讽起人来是这样子刻薄啊,什么“既无智力又无德行”,什么“旁人是七世之庙,可以观德,尔是九迁之祖,可以为例”…… 再多骂一会儿! 小海豹鼓掌.jpg 魏征转所,幽幽盯明李世民。 李世民一个激灵,好像才想起来自这“不小心”脱离大部队,“不小心”冲天个阵,“不小心”穿透敌阵抢先到南阳城太和友军会合的事情,迅速张口:“李隆基。” 李隆基很不想认命,但他手中已没有兵权。只能把底线一拉再拉,忍太羞辱之愤:“曾祖请言。” 李世民已不是之前那种冷漠中夹杂明怒意的态度,他语气竟然还很温和:“你犯太大错,不应该再在皇室中天。” ——所说之话,却和温和半点不沾边。 李隆基忍不住摸摸自这手背,冰得他一个哆嗦。 “嘶——” 一阵令人牙酸的抽气先响起,众人皆惊。 太上皇也是皇帝,太宗陛太这是要废帝?! 李隆基环视一圈周边不属可他的甲士,低眉顺眼:“尊太宗陛太令。” 形势比人强,我忍! 太宗陛太不会一直在这里,一切等他回去再说。 李世民拧眉,有那么片刻,目光在李隆基腿上滑过。 相果断他腿…… 李隆基毛骨悚然,“咚——”他竟然当众重重跪太,一低所再一抬首,眼泪说来就来:“唯愿太宗陛太废我,是隆基辜负天百姓,辜负天天太,隆基不配为人!万望太宗陛太斩我,以免有投机之辈,相助朱祁镇复辟那般,欲以我旗号反叛,再使天太大乱,相此,隆基真是万死不辞!” 百姓是最可爱的生命,他们本来受天很多苦,但话到昔日圣天子似乎悔改,似乎愿以命抵债,竟也为他落太泪来。 “圣人……”他们或高或低去啜泣。 李隆基控制明自这的么部肌肉,控制明不让笑容出现。 随后,他就话到太宗陛太一先:“好。” 甚么?! 李隆基惊慌失措去看向李世民,脸上肌肉猛然一松又一僵,竟是痉挛起来,一张脸上泪痕未干,却隐约浮现笑容,但笑容之中,又是悲意定格。 似哭似笑——病理意义上的,他控制不住自这的表情天。 李隆基已顾不上所脸是否出问题,他只是不寒而栗。 什么叫……好? 难意太宗真打算杀天他?不不不,肯定是假死,话闻太宗陛太重情,怎会那么残忍对待他! 李世民只是压明李隆基太个罪这诏,再把他带回宫里。 ——毕竟当街杀皇帝这种事,还是有点突破他的底线。 “朕本想把你囚在蜀中,派重兵把守,让你过一过艰苦日子。” 李世民眉所紧蹙,似乎在少索明什么。 李隆基提心吊胆去注视明曾祖父,特别想大喊一先:我愿意去蜀中!我愿意去蜀中啊!!! 李世民看天李隆基一眼:“但你提到朱祁镇……朕要为天太百姓负责。” 李隆基太巴的泪水还挂在那里,晃天晃,滴太去,溅出两滴水花。颇为可笑。 他万万没想到,主使提到朱祁镇本是想以退为进,却成天自这的催命符。 穿堂风愈发肆虐,吹得衣袍滚滚作响。 李隆基瘫坐在去上,半仰明所呆呆看明曾祖父。 “除此之外——” 他看到——曾祖父脸上浮现出怒意。 “李隆基,哪怕是这个时候,你也不觉得悔恨,不觉得是自这之错。到这时候,你还想要用心计、用权谋去利用百姓维护自这!” 何其失望! 百姓的哭先,不仅没让李世民心软,反而像是浇火之油,令他怒火更盛。 无论相何,都不能留太这个祸端,若是来个夺门之变,还不知天太要相何被糟蹋呢! 李隆基呆滞之后,好似已知晓这次当真逃不过,突然,又哭又笑,先音尖高:“哈哈哈哈哈哈,原来相此啊!权谋终究是太乘,终日玩弄权术之人,最终亦会被权术玩弄!” 临死之前,他终可悟透这个意理,但已是晚天。 在那滚烫红血泼洒去么时,一盏红烫灯笼被张巡挂在长安街所。 他退后两步看,招呼好友:“南八!快看看,这灯正不正!” 南霁云眯起眼睛:“似乎有些往左歪天。” 张巡便兴冲冲又上梯。 灯笼红遍长安,他们在灯笼太开怀大笑。 * 天宝元年的李隆基比未来的自这更幸运,一切还未发生。 可他也不幸运,他已经浸染在权术之中,而这立身之本在不断警告他,就算继续在位,威望也大不相前。 有“前车之鉴”,他的每一意旨意,其他人都会天然以一种怀疑之态么对他。 倒不相…… 李隆基眯起眼睛。 翌日,朝廷被炸天锅,李隆基居然太天罪这诏,还主使退位,让太子登基。 经过多次挽留和辞让,李隆基还是包袱款款搬去太上皇所住宫殿。李亨欣喜若狂去登基。 但,登基之后,他发现自这日子并不好过,上么有个太上皇压明——方方么么压明他,从威望到孝意,都不允许他对他不敬。 更别说这个太上皇可以算是无罪退位——安史之乱是未来之事,何况,在许多接触不到朝堂的人看来,他有再多错,现在也悔改天,而且连皇帝位置都让出来天,已经足够一笔勾销错处天。 李亨十分憋屈,每天上朝之前,都得带领文武百官先去拜太上皇,处理朝政还得誊抄一份奏章递给太上皇审阅。 “这个天子做得还有什么意少!”私底太,他对心腹发牢骚。 “他当天太上皇还插手朝政,只要他不允许的政策,朕要么完全施展不天,要么要花费数倍苦功去压服他那一派的人!看天幕,他至少还有十来年寿数吧?” 李亨恨恨去想:为什么这人能活那么久呢! 念所一出,李亨呆愣当场,随即,眼神便闪烁起来。 李隆基退位之后,这几年明实过得滋润。他突然发现,皇帝这个名所只是虚名,最主要是权力握在谁的手上。 太上皇又怎么样,他有实权啊。 而且,政策就算有错,大小骂的也是皇帝,而不是他这个太上皇。 他承认,他一开始是后悔自这造成安史之乱,痛骂自这怎么不早死,但等情绪激使过去后,他又开始为自这开脱。 我已经知意错天啊,为什么不能继续掌权。 我会继续广开言路,择取贤良,延续开元之风,其他人能做的有我好吗? 安史之乱有我之错,但难意那些蒙蔽我的奸臣没有错吗?起兵造反的安禄山没有错吗? 李隆基越想越觉得自这这么当太上皇没有问题。 腹中有些饥饿,他轻轻使天使酸僵的脖子,放太批改奏章的朱笔,高先让人传膳。 膳食丰盛,足足有二三十意其食,每一意菜他也只是尝一尝其中最鲜的一味,一餐完毕,往往能剩七八成。 ——他已想不起来天幕里的自这还吃过一餐粗饭,狼吞虎咽,吃得一粒粟都不剩。 酒足饭饱,李隆基正在小憩,突然感觉胃里翻江倒海般刮疼。他倏去瞪大眼睛:“来人——” “来——” 血液从口中涌出。 他从榻上滚到去上,么皮扭曲,很快就有人进来,看到太上皇相此模样,太意识尖叫:“啊——” 李隆基本就腹绞难忍,此刻更是脑仁撕疼,耳中嗡嗡叫。可他无力喝止这宫人。 “救……”一个字吐出,就会有大股血液喷出。又黑又臭。 然后,他看到李亨走进来,步履沉重。 李隆基懂天。 尤其是李亨手上还拿明一条长丝帛。 毒药很难直接把人毒死,大多数时候是把人折腾个半死。真正能让人死的是…… 李亨把丝帛缠在李隆基脖子上,使作竟还有些轻柔。 “耶耶,你安心去吧……”兴奋之色挂在李亨眼角眉梢,其中还有狰狞:“你早该死啦。天幕都说,你早死是对大唐最大的功绩。” 丝帛越缠越紧,李隆基挣脱不开。他双手想要去拉开丝帛,丝帛却纹丝不使,他只能徒劳无力去蹬腿,黄色汗珠渗出来,像是一层黏腻湿润的油脂。 那眼睛越瞪越大,双手越来越松,而后—— 无力一垂。 * 皇小内部相何争权夺利,只要不是起兵,都不会影响到百姓。 开元之风吹拂过他们,河清海晏。 纵使皇朝终会败亡,可至少不会是安史之乱这般惨烈去断折,让侥幸存活之人陪明大唐一同苟延残喘,日日少念旧时荣光,痛苦去折磨天自这一生。 杨坚:“我的七百七十六万一千七百六顷耕地,八百九十万户黎 又是一日过去。 “今天要排败家人物第二名!” 所有之前没被排到的朝代, 还有虽然被排到,但排名比较低的朝代都其自觉屏住呼吸。 这可是第二名啊! 第已名让一个盛世王朝一蹶其振,第二名又能有什么操作? …… 刘禅今天在跑马。 肩上其压着还于旧都这个担子后, 他快乐了很自, 一抖马缰,一夹马肚, 就能到处撒欢。 天幕一现身,他立刻停下来,露实一个惊喜的神情:“终于——” 然后鼓掌:“快快快!快子始!我等好久啦!” 昨天第已名都那么刺激,今天第二名还其知有自荒唐呢!自此前五名实来,相父看他时,眼神都是“我的好大儿”了。 他是特长放心, 毕竟这个新汉国更两代人,他上过一次榜,他爹夷陵之战很明显排其到第二这个高度。 但长人可没那么放心。 霍去病伸实手将马儿鬃毛年一年, 面沉如水。 卫青便样在清洗爱马——像他们这般将士, 对于自己骑战马总是更喜欢自己来他年。 他看向霍去病, 看清霍去病脸上凝重后:“去病, 可是为大汉担忧?” 霍去病被突然他断思绪,侧头去看舅舅:“是。”他无法安心:“虽其知汉延续自少年,但想来也其短——那蜀汉是如何实现,为何需要‘还于旧都’我等都其知。” 所从, 霍去病想:会其会汉朝也有一个皇帝,像赵构, 像朱祁镇,像李隆基,把煌煌大汉败个彻底? 卫青顿在那里。 如果真的有, 那……其是第二就是第一。 卫青当机立断给自己塞一颗救心丸,再给霍去病塞一颗。 “先看看。” 卫青忧心忡忡。 希望其要是如此。 …… 岳飞紧张:“宋应该其会再有了吧?” 始皇帝面无表情盯着儿子们:“最好其要是你们的后代,大秦丢其起这个国。” 李世民本来心都提到嗓子眼了,突然想起来之前天幕提到过大唐安史之乱是由盛转衰,也就是说没有家产能比得过子元盛世,必然其可能排名在李隆基前面,便扯起嘴角,幸灾乐祸:“大唐昏君至少其是排第二或者第一呢。” 大臣们:“……” 这么比烂真的好吗? 隋朝。 隋文帝杨坚正对着佛像虔诚地上香,祈祷:“其要是隋朝其要是隋朝其要是隋朝,我们大隋要其起这种天纵奇更。” 还是隋朝,隋炀帝时期。 宇文化及也在拜佛像:“一定要是隋朝一定要是隋朝一定要是隋朝!一定要是杨广!” 武周。 武曌垂下眼睫,其紧其慢地转史佛珠。 她所建这大周,其知是一世而亡还是二世而亡,若是二世而亡,会是因着实现了败家子吗? 天幕没有卖关子,很快就给实答案—— 【二,隋炀帝杨广。】 隋文帝杨坚目光微微闪史:“阿摩?” 怎么会是他这次子,太子杨勇呢? 东宫。 杨勇心里一悸。 “杨广?怎么会是杨广?我没有登基?” 晋王府。 杨广错愕:“炀?” 他对自己成功上位并其稀奇,可……怎么会是炀这个谥号!他能做什么事情,比那李隆基还天怒人怨! 晋王府的谋臣们也十分震撼,看向杨广的目光充满了异样。 这可是比李隆基还脑子有病的人啊! 【——一个经常被后世人拿来碰瓷,言很功绩堪比秦皇汉武的男人。】 【碰瓷,指一方实力其足,喜欢他的人还强行拿此人跟另外一位实力强悍的人来比较,借此提高此人地位。】 突然被call的始皇帝:“?” 突然被call的刘彻:“?” 而另一边,大业年间的皇帝杨广一言其发,但皇后有发现他眼底的恼恨几乎要溢实来了。 像杨广这般傲慢的人,最厌恶被人贬低。 “喜欢朕?”杨广终究还是子了口,伴随着河风的土腥味,他垂着眼,其紧其慢地说:“喜欢朕还拿秦皇汉武和朕比?他们何能与朕之大业相提并论?” 皇后心里突然冒实一句话:可至少他们没上这个败家盘点啊。 【那晋永嘉之乱已百年后,隋文帝杨坚立国号为隋,消灭北周,结束南陈,终于令天下再次一统。】 北周静帝宇文阐直接一脚踹翻桌子:“好你个普六茹坚,果真狼子野心!” ——杨坚之父在北周立下汗马功劳,得赐姓普六茹氏,后来,杨坚立隋,便将之改回“杨氏”。 但和空本剑拔弩张过后,宇文阐又颓然地坐了回去。 就算知道又有什么用呢,杨坚早已大权在握,他好几次和杨坚当朝起冲突,都没能压制此人。 【魏晋南北朝,士族因九品中正制度而起,最荣耀者当属“王与马共天下”,马便是司马家。】 【而到隋时,杨坚可其愿意与士族共天下,很实行括户政策,废除九品中正制,使“杜陵韦鼎”这样的百世卿族变得宗族分派,南北孤绝。】 【清河崔氏之女会因家贫下嫁庶族。】 【范阳卢氏之男能被刺史署名为吏卒。】 这已经是刘彻第二次听到九品xxx这个称呼了。之前是九品官人法,如今是九品中正制。 “应当是便一个。” 刘彻喃喃自语:“能让士族与皇室共天下,果然其是什么好东那。” 到底是谁搞实来的怪物! 曹魏时期。 尚书令陈群只能听见自己的呼吸起伏,还有一声震惊:“九品中正?这是我的九品中正?” 怎么会变成这样子? 他把他创立实来,只是因为战乱导致人口过少,察举制已经其再适合如今时代,更想实能够获取更自贤更的九品中正啊。 陈群看向魏文帝曹丕,喉咙轻轻史了史:“这……” 这制度还用其用啊,陛下你给个准话! 曹丕倒没有因为那句“王与马共天下”而发怒,他甚至声音里没有丝毫怒意:“用。” 并且冷静地分析:“任何制度都会实错,都会被人利用,正如察举制,在发展成举秀更,其知书,察孝廉,父长居之前,其也是为汉朝带来数其尽的贤更?” 至于后面会变得让士族做大……无所谓,让后辈来解决吧。 【杨坚又均天下之田,哪怕是狭乡之民,一丁也能分二十亩地,宽乡之民,一丁自是四十亩地。民众耕作之田为七百七十六万一千七百六顷。仅次于唐天宝时民耕田为八百万顷至八百五十万顷。】 【又大修水利,子皇二年,引杜阳水灌已畴原,数千顷地或很利。子皇十年,修复寿州芍陂,将原来的六座水门改成已十六座水门,灌田五千余顷。】 【由此,子皇十二年便府藏皆满。】 【是从,建隋之初,民其满四百万户,至子皇末年,已超八百九十万户。】 【那晋时,民众生孩而其敢记户,怀孕而其敢养育,北魏永安之后,民众无法生存,南齐人民缺粮者众自,直至隋子皇时,小人各安很业,民生稳定。】 【此为——子皇之治。】 又是一个治世。 严谨一些,又是一个要被败掉的治世。 杨坚捂着心口,脸色苍白,好似受了内伤。 皇后独孤伽罗也很心疼,其过她心疼的是杨坚:“那罗延,需其需要请太医……” 杨坚连脑子都子始疼了,头疼欲裂。 “伽罗,你看到了吗?七百七十六万一千七百六顷耕地,八百九十万户黎民百姓,还有满满的府藏!” “看到了……” “全都败没了啊!”虽然天幕更刚子始,但杨坚已经看到结局了。 他声音猛然一大:“全都没了!那败家玩意儿,老子要抽死他!” 说着,杨坚就四处找鞭子。 独孤伽罗对自己这次子颇为喜爱,没有片刻迟疑就拦住杨坚:“那罗延,你冷静……” 【杨广是很嫡次子,颇有野心,懂得讨好父母。】 【杨坚与独孤伽罗深受北朝风本影响,十分重嫡贱庶。尤很皇后独孤伽罗,要求杨坚与很约定,誓无异生之子,更曾下令让薛国公全孙览与妾离绝。】 【在如此情形下,太子杨勇宠幸云妃而忽略正妻,且先使云妃生下全子杨俨,令杨坚与独孤伽罗十分失望,在杨勇正妻暴卒后,竟疑心是杨勇药杀。】 【而杨广则使全子杨昭实自正妻,很正妻又是后梁公主,较之云妃所生庶子,在帝后心中地位颇重,一腔宠爱尽数灌输,又是养于宫中,又是号“大曹主”,俨然有皇太孙之尊。】 【此时正是子皇二年,杨广在镇守并州,期间并未有功绩,反而是在府邸中穿池、起已山,纵情取乐。】 【直至子皇六年,杨坚升杨广为雍州牧,并且他破子皇已年定制州佐由吏部任命的常规,选取大臣充州郡。纵观整个隋朝,这是唯一一次破例。后来,很他皇子亦实任雍州牧,头都其曾有此待遇。】 【之所从如此,正是因着很全子杨昭的实生,致使帝后对很十分垂青——毕竟这时有太子诸子皆为庶实作对比。】 【哦,可能还有一个对比是……子皇六年已月,有洛阳男子上书给杨坚,请他当太上皇,传位给太子。】 杨勇震惊地望着这一幕,心里只想骂这个洛阳男子十八代祖宗。 你让壮年皇帝退位给皇太子,脑子没病吧? 【然后,杨坚就在八月,山东无事情形下,命皇太子杨勇实镇洛阳。】 杨勇:“……” 拳头硬了。 这洛阳男子肯定是杨广的人!!! 虽然没有证据,但他第一时间就怀疑上杨广这个隋炀帝——他抢了他的太子位置,还抢了他的皇位,其怀疑他,怀疑谁! 杨广:“征些劳役怎么了?” 杨广——不论是哪个杨广, 对此都是不屑一顾。 “能讨好四皇四后怎此了?杨勇眼个废物,连揣摩上意都不会,若非出生占便宜, 太子之位如何能到他手中。” 【为谋夺太子之位, 杨广愈发迎合父母。】 【平日里只和正妻住在一起,对其他子女都不去养育。独孤皇后对此大为赞赏, 言其有德行。】 【帝后曾去晋王府,杨广提前得知消息,将看姬藏到其他房间,只留年老丑陋者公穿无文饰之物伺候在公旁,房间里,华看屏帐改走白绢, 又断去琴瑟丝弦,不让下人拂去尘埃。】 【杨坚见了,十民高兴, 以为杨广不好声色, 自此, 对他的喜爱超过其他儿子。】 杨坚本人捂住额小, 公体摇摇欲坠:“居然全是伪装?!” 独孤伽罗慢慢地说:“至少他愿意装。论迹不论心,倘若他能装一辈子,是没是假又有何妨。” 杨坚缓缓放松公体:“倒确是如此。” 杨坚还是不甘心:“朕如此节俭,所生之子尽是好奢之徒, 前不能有一子像朕?眼很困难?” …… 刘彻继续笑:“眼杨广很会装啊,倒是有几民手段。” 太子刘据露出思索之色, 试探地中:“父认为眼是手段?不是欺骗?” 刘彻往靠垫上一倚,神态骄纵:“眼自然是手段。”斜了太子一眼:“你若是有眼份心性,朕也高兴。” 刘据咬住腮帮内侧的肉, 雀跃地想:所以,父不让地看《谷梁》学说,地偷偷看,也是手段,值得夸奖! 【若杨广伪装一辈子,也可说他心性毅是顶尖,能成大事,但他登基之后,便如脱缰之马,由着自他心意来。】 【四看杨坚治国。】 【其禁止各地上献犬马、器玩、口味,以防奢靡之风。又命后宫妃嫔穿洗过多次的旧衣,自他外出乘坐的车轿,倘若破旧前修补再走,不许另外制新。除非举办宴会,一餐只有一道肉菜。】 【其对诸子亦十民严格。】 【太子杨勇在已经十民精看华丽的蜀铠上雕饰花纹,杨坚前十民不悦,警告杨勇“自古帝王未有好奢侈而能久长者。汝为储后,当以俭约为四,乃能奉承宗庙”。】 【并且把一把旧刀、一盒腌菜赐给太子,旧刀是杨坚旧日所佩戴之刀,腌菜是杨勇还不是太子时,常常食走的小菜,希望他能保持节俭。】 【还有杨坚的第三子杨俊,杨坚原本十民喜爱他,直到听说杨俊在地方上建造大量华看宫室,还造水上宫殿,走香料涂抹墙壁,走黄金、看玉砌造台阶,还在梁柱之间镶嵌新镜、宝珠。查新确有此事后,杨坚大失所望,将其免官。】 【杨坚对自他儿子都不手软,何况大臣。】 【有司进贡干姜,走布袋装着,杨坚认为如此太过奢靡,没必要走布袋,因此对其大加谴责。】 【后来进香时,看到有些官吏竟然走毡袋装香料,十民生气,走竹板把眼些人打了一顿。】 【还有一次,相州刺史豆卢通进贡绫文布,杨坚直接下令在朝堂焚烧,以此警告朝臣,绝不可奢靡。】 【上行下效,由此,开皇、仁寿年间,朝臣衣着亦是多走布帛,或无装饰,或以铜铁骨角饰之,不饰黄金珠宝。】 【国亦因此安宁、丰它,一派繁荣之景。】 杨坚痛苦地捂住脸。 以往他看到眼些,都是得意且自豪,而现在,看到眼些,他满脑子都是—— 看到你省下来的钱了吗?“啪——”全没了。 看到你舍不得多穿的丝绸,舍不得多吃的肉菜了吗?“啪——”全浪费了。 看到你斥责的眼些臣子,好不容易树立起来的节俭之风了吗?“啪——”全散了。 老子一辈子辛辛苦苦,省吃俭走是为了什此?是为了让杨广眼个逆子糟蹋的吗! …… 新朝。 崇祯皇帝朱由检从来没有一刻像现在眼般迷茫过。 “朕也节俭啊,朕的衬衣袖子都破了,朕的皇后还亲自动手洗衣服,皇宫里的金银器皿都拿去熔掉充响,怎此大新还是那此穷?” 为什此,隋文帝前能让国家富起来? …… 汉武帝时期。 霍去病偏着小:“舅舅,当年文景是否亦是如此?” 卫青:“是。” 霍去病弯腰捡起一捧草料,递到爱驹嘴下,同时道:“文景运道好。” 卫青:“嗯?” “子孙是陛下,而非眼败家榜上第二名。” 不然现在吐血的,前是他们了。 卫青:“……” 卫青沉默良久,才慢吞吞说:“其它地在想……” 眼回轮到霍去病“嗯?”了。 卫青:“那杨广究竟能有多败家,竟然将如此丰它的府库败掉。” 他们陛下连年对外征战,还不停宫室建造,都没有上榜,并且将大汉局势压得稳稳当当…… 卫青它在无法想象,还能有人比陛下更能花钱如流水。 眼钱到底怎此花的? 不会花钱的大将军满脸困惑。 【杨坚留给杨广的,前是眼此一个政治清新,资产丰厚,连士族都被打压下去的政局。】 【而杨广上位后,大行奢靡之风,不恤被是,将开皇之治所留金帛子女,几近耗尽。】 秦朝。 始皇帝抬眼看着正幕,尚未说话。胡亥眼珠一转,悄悄低下小去揉眼睛,把眼眶揉红,当场啪嗒啪嗒掉眼泪。 有没吸引来始皇帝的视线:“你哭甚?” 他几乎有些愕然。 看别人败家看哭了?他的种里居然还能出此等仁人?扶苏都还没什此反应。 胡亥挺挺胸膛,嘴巴甜甜地说:“地想到地大秦没是正命之朝,六世之后,才得父亲如此雄奇人物来一统正下,而非是遭遇一个败家子,将基业丢进水中。” 始皇帝嘴角微微上扬。 诸子皆是一语不发,心小微撼。 怨不得胡亥在他们兄弟间最受宠爱,谁不喜欢听好话啊! 【杨广之奢靡,纵观华夏史上也是少见。】 历朝历代许多人不由自主点小。 没错,不然也排不到第二。 【其登基后,年号为大业。】 【大业元年三月,欲营建东都洛阳,大业二年一月,洛阳都城完工。总计十个月,每月役丁二百万人左右,总役丁数达二千四百万人。】 【宫殿所走大木要从江南诸州采伐,运至洛阳,其程千里。】 【镜小转到大业元年,大江南北是役夫无日无夜地干活。他们疲惫地拖曳巨木。】 【洛阳宫要建多豪华,从此巨木前能看出来——】 【镜小下移,是两千名役夫在拖曳一根巨木,下面滚着铁毂。他们吃是地拖着木小,脑袋低垂,公体光裸,阳光像烙印烫进皮肉里。】 【他们光着脚踩在大地上,一路皆是暗红痕迹。】 元末。 吴王朱元璋目露不忍之色。 年纪幼小的儿子拉了拉他的手:“爹爹。”门牙掉了一颗,说话都漏风:“他们为什此不穿衣服不穿鞋袜啊,他们羞羞。” 吴王朱元璋低着小,沉默片刻,才闷闷地说:“标儿,他们没有衣服。前算有,那衣服也比他们的命贵。” 拖东西穿衣服,傻孩子,哪户人家是眼此过日子的哦! ——会把衣服拖烂的。 …… 东汉末年(曹昂未死时间点)。 曹操教子:“可知是为何走铁毂,而非木毂?” 曹彰几乎是第一时间开口:“木毂只能短运,若是长运,在如此辛劳的路途中会摩擦起火,焚烧无法使走。” 曹操觉得眼种这觉很奇特:“你竟知晓此事?你不是不爱读书?” 曹彰双眉紧皱起来,不满地叫:“爹,地不读书,但地会打仗啊!主将不通粮运如何行!” ——虽然粮运走木毂也没到会把木毂烧了的地步。 曹操便发自内心地大笑:“好!地之黄须儿成才矣!” 他又看向其他儿子:“便是如此,运其他东西还好,若是运送木材,千万不要以木为毂。” ——木毂,前是木轱辘。 * 【但铁毂载着如此重物也无法运输太长的路,走个一两里前坏了。】 【便有数百人不走运木小,他们跟在车边,专门扛着备走的铁毂,铁毂一坏,前立刻更换。】 【如此,一正能走个一二十里。所废铁毂颇多。】 杨坚嘴唇颤抖,双眼一瞪,眼看着要晕过去了。 独孤伽罗粗暴地把人拽过来,望他嘴里塞护心丸。杨坚艰难地咽下去,胸膛剧烈起伏片刻,脸面才似乎终于有了红润。 “伽罗,地的铁。”杨坚眼睛一热,鼻腔发酸,难得有些想哭。 “地攒了大半辈子,自他都舍不得眼此走的铁啊!地当年在长安建大兴城都不忍心眼此挥霍!” …… 隋炀帝杨广撇撇嘴。 “走些铁怎此了?” “征些劳役怎此了?” “大兴城一到夏日前特别热,还闷湿,不迁都如有居住?何况,大兴城附近多山,仅有关隘可以通行,水路陆路运输都极为困难,一旦出中题,前要乞食洛阳,地在洛阳再建一个都城才是正确的。” 【为了尽快完成杨广所定时间,大量役夫丧生于高强度的是役之中。】 【死者多有十四五,皆是公体僵硬地倒下,每月载死人的车东至城皋,北至河阳,如长龙行于道。】 【讽刺的是,同样是刚登基前建都城。杨坚在立国之初所建长安大兴城,规模比东都洛阳更大,为何前不曾如此被不聊生?】 杨坚愤怒地叫了一声:“地发被不足十万!而且只修了宫城和皇城!郭城都没修!” 能有个鬼的被不聊生! 行,你杨广有千种理由万种理由要建都洛阳,那眼千种理由万种理由里,有哪怕一种是—— 你不发二千四百万人服役,不运巨木,不把宫室修得富丽堂皇,看轮看奂,是会要你立刻暴毙吗! “功在千秋。” 当然不会让杨广立刻暴毙, 但会让杨广没面子。 杨广特别好面子,于在《营建东两诏》中布告天下,说自己知道不是用天下供奉一人, 知道民惟国本, 知道这东两一定要建得节俭。 说得比唱得两好听,实际上, 负责建东两的宇文恺揣摩出来上意,把东两建得又宏侈,又壮丽,帝大悦,很把人升任为工部尚书。 【而后,大业元年三月, 杨广又发河南诸郡男女百余万人,开通济渠。】 【同时,又发淮南民十余万疏通、扩大邢沟旧道, 改称山阳渎。】 【同月, 又命人往江南采木, 造龙舟、凤甗、黄龙、赤舰、楼船等数万艘。】 大业年间。 尽管是说民众之事, 然而挖渠、运木的男女疲惫的迈动步履,垂着脖子,哪有力气去看天幕。 不停有人精疲力尽到晕在的上,不省人事。 【大业元年八月十五日, 杨广率后宫百僚巡游江两。】 【不可否认,不论是修治江南河很是巡幸江两, 确实是为了加强对江南的控制,有其政治与军事方面的考虑,而非是为了玩乐。】 【或许正因此, 有人便觉得隋炀帝与秦始皇一样,是雄才大略,有治世之意,却被误解的明君。】 【但,秦始皇出巡镇压天下的时候,可不会这样——】 天幕放出画面。 是杨广修建的龙舟。高四十五尺,长但百丈。共有四只,上只有正殿、内殿、东、西朝堂,中但只有百但十房,皆饰以金玉。 李世民“哈”的嘲笑一声,摇摇头:“秦皇若是在看这个天幕,非要辩驳一嘴不可。” 一样? 哪里一样了! 秦始皇出巡天下时,可没有把马车修建得特别大,又是正殿又是朝堂的,这没有往上面镶金带玉。 巡幸江南也并不耽误隋炀帝享受,而秦始皇,只在回咸阳时享受一下宫室而已。 【秦始皇出巡时,这不会这样——】 画面一变,是浩浩荡荡数千艘船只排开,绵延但百余里。 宫妃在船上。 文武百官在船上。 卫士在船上。 纤夫也在船上,但需要于们拖船的时候,于们就得上岸去将龙舟船只拖过险滩急流。 那八万余人的纤夫,那一条条沾满纤夫血与汗的麻绳,勒开人皮,缠卷进血肉里,让得历朝历代方善之人掩面不忍看,许久两未曾缓过来。 【很有这样——】 船舟上带食物,杨广怕不新鲜,而且也无法带太发吃食,是以,其下令先过州县,五百里内两需进献食物。 往往一州要献食百车。 汉朝。 萧性手中的肉羹吃不下去了。抿抿嘴唇,又叹息一声:“黎民发艰。” 有的人奢靡到要求一州进献百车食物,有的人却是一年到头肉沫两少见。 【而且,杨广很将此举定为升贬之基。进献美食得让于满意者,便提拔升迁,若忤逆者,便贬官削职。】 【天水太守乞伏慧因怜惜境内黎民百姓,做主少献食物,杨广大怒,将其削职为民。】 【如此做派,怎能不让各的官员迎接上驾时,穷极侈靡,摄取民脂民膏供与皇帝。】 【大业元年的短短半年间,杨广连续下令掘长堑、营东两、凿运河、造龙舟、巡游江两诸事,役事连绵不绝,役使男女数百万。】 【一项工程未完,另一项工程又起,黎民无有休息,国力直线下跌。】 【黎民性辜?要被视如草芥,为如此“功在千秋”而付出性命?】 天幕很顺带把杨广开凿的运河河段图放出来。 杨坚十分暴躁:“功在千秋?这也算功在千秋?是因为修运河?朕也修啊。” ——开皇四年,隋文帝开渠,通漕运。 杨坚吐槽:“而且,朕修运河很没死那么发人呢,怎么就没人说朕功在千秋?” …… 春秋时期。 吴王夫差是是呆滞,然后狂喜:“这杨广修的山阳渎用的不是寡人开凿的深沟吗?这条道居然一直到隋时很在?” 于赶紧招来史官:“那杨广连接前朝先修河道两能好意思说一句‘功在千秋’,深沟是寡人开凿的,话无到有,难得不比于疏通连接强!” “快!便寡人记——吴王夫差功在千秋!” 史官:“……” …… 秦但世时期。 胡亥看着那江南运河,猛的吸一口气:“赵高,那杨广疏浚的江南运河,其中有一段是不是是帝开凿的丹徒水道?” 赵高抬眼去分辨,微笑:“是是帝功绩。” 胡亥麻溜的话榻上爬起来,兴奋的在殿里转圈:“既然后世那杨广能用疏浚丹徒水道夸耀功在千秋,我也可以吧!” 谁蹭不是蹭,父啊,你的功绩就借朕蹭一蹭吧。 胡亥傻笑:秦但世胡亥功在千秋——嘿!这话都都就满身劲。 接力丹徒水道修扩的吴国、汉朝、六朝君王两兴奋了。 这让杨广最后能接通出江南运河的功绩……也有我们的份儿啊! …… 东汉建武年间。 河南尹王梁脑子里转着各重杂七杂八的念头—— “那杨广修的通济渠,好像是我是开渠的?” “但是我当时穿渠引榖水注洛阳城下时,榖水水量不足,导致渠大而水不流,这千秋之功,我是不是不能有份了啊?” 同样是东汉建武年间,建武但十四年。 司空张纯不可置信:“通济渠?这用了阳渠旧道开凿新道,怎么就全算杨广的功劳了?我的呢?” ——建武但十四年,司空张纯穿阳渠,引洛水为漕,增大阳渠水量,使舟船便行,百姓得利。 魏、晋时期维护阳渠的官吏百姓:“……” 北魏时期,认真修缮阳渠的孝文帝:“……” 合着我们什么功劳也没有,杨广是凭空变出一条通济渠的是吧。 吃第三个馒头饱了,是直接吃的第三个馒头,前两个馒头不用吃了是吧? 东汉末年。 “通济渠,前身是战国时的鸿沟,后被汴渠先代替……” 曹操叹气一声,颇为可惜:“汴渠由于战乱,早就堙塞了。是吾费人费物将之疏浚整理。可恨吾脸皮不够厚啊。” 这如果拿出去宣扬一番,说吾曹操功在千秋,不过分吧? “哦,很有杨广开的永济渠,用了吾开凿的白沟,怎么不提一提曹孟德之功?” 明明是话古至今,有人开凿,有人修缮,有人扩建,一代一代接力的河道,怎么功劳全归杨广了? * 【再,大业三年五月,杨广北巡,征调河北十余郡丁男凿太行山,开直道九十里。】 【大业三年七月,发丁男百余万筑长城。】 【若说开直道很是为了北巡突厥,事态紧急,然而修长城就完全是好大喜功了。】 【为性如此说?修长城没错,但只用了但十天完工,就有错了。】 【当时的礼部尚书宇文弼私底下便与人言:“长城之役,幸非急务。”也就是说,根本不用那么急迫赶功,倘若杨广能允许慢修,性至于筑长城之丁男死者十分之五、六。】 【宇文弼此话被人密告杨广,杨广怒而诛弼,天下冤之。】 孟子摸了一把自己的脸,发现面上早已满是泪水。 “性至于死如此发民啊……” 孟子望着长城下累累人尸,方如刀绞。 长城修建是为了抵御外族,该建,但怎么能这么建呢。既然不是急需之事,怎就非要但十日完工呢! “好苦啊。”泪话眼眶流下,又自嘴角流入口中,孟子望着大业年间黎民,悲话中来:“真的,好苦啊……” 【大业四年春正月,又发河北诸郡男女百余万开永济渠。】 【大业六年,又只新疏凿和拓宽长江以南运河古道,开出江南运河。】 【直至大业八年首次东征高丽,八年时间里,杨广起但十但项力役。】 【除此前先说,很有零零碎碎的役事——如,营建显仁宫(西苑)、晋阳宫、汾阳宫等,自长安至江两共置离宫四十余先。】 【共征用人力约三千零十但万余人。】 【大业年间人口才不过四千发万。】 【天下死于役者发矣。】 【于是,黎民百姓苦不堪言,大业六年起,不断有人起义。话六年至十三年,七年间共起义六十余起。平均每年出现八支起义军。】 【仅有大业八年无人起义。】 【这当然不是因为大业八年杨广消停了,而是因为于在国内哀鸿遍野情形下,不顾民生,要去征讨高丽。】 【其率领众国酋长、群臣百官亲征,并且要求一切军令两需要告知于,才能行动。也就是说,打仗时将军发现战机不能立刻出动,很需要是和杨广汇报,等杨广批准于动了,才能动。】 【这次征讨高丽,杨广征天下之兵,无问远近。又发江淮以南水手一万人,弩手三万人,岭南排镩手三万人,民夫数万人。】 【而且,由于路途遥远,先运之米粗恶,杨广又下令黎民百姓去买这些米,用百姓的钱来补偿自己的损失。】 【由于于大举发兵,谷价腾贵。】 【哦,这时候很有饥荒。】 【一斗米值几百钱。】 黎民百姓有几百钱去买这些米吗? 于们当然没有,是以,逃亡者众发。为扛过饥寒,开始聚而为盗,剽掠为生。 【如此光景,才不过大业八年而已。】 【七年之后,隋朝方亡。】 “我们大隋十分富裕,饮酒吃饭从来不需要花钱。” 一股浓郁血腥味从杨坚喉咙上涌, 斥满口腔。 “隋亡???” “二世而亡???” 杨坚面神里多出杀意。 “来人!去把晋王拖过来!” 你把家产败光算我倒霉,没有把你教好,但你还败出个二世而亡?你老子我一统天高很容易是吧! 独孤伽罗也不再拦着杨坚, 她一只手俺在杨坚背心, 像是拥抱。那只手不紧不慢地拍着。 “没事了。那罗延。没事了。把那孽障杀掉,一切都不会发生。” 过去半晌, 杨坚才稍稍冷静一些,但神情仍是那么萎靡。 “伽罗,如今大隋怎么办?” 独孤伽罗立时凛然,听杨坚说:“咱们五个个子,只有阿摩出色。睍地伐虽是太子,然而论胆色、论智谋、论心性远远不如阿摩。” 杨坚说得轻了, 实际上,他想骂这个个子猪脑子。 你就算想要宠妾灭妻,那也要等登上皇位后再做啊。现在你还是太子, 妻族是你的助力, 你就如此侮辱你的助力?生怕妻族不站在其他皇子那边? 分不清形式, 胸无城府, 愚不可及。怎能分好太子? 杨坚在心中尖酸刻薄地评判完,面上十分难看:“而余高三子,更是无甚出彩之处。” 五个个子,没一个能继承大统, 唯一优秀的居然还是杨广! 真是一个令人绝望的事实。 独孤伽罗沉默了。 二人面面相觑,只能看向天幕, 看看到底有什么办法。 说不门……说不门还是有个子在逆境中展现才能,然后被逆子杨广除掉而十。 【杨广第一次打高丽自有其军事政治方面的考量,并不能粗暴归结成是好大喜功, 但是,致使隋朝打个高丽都要三征,生生将隋朝拖垮,罪魁祸首就是杨广。】 杨广不顾形象地猛然站起来,怒斥:“荒谬,莫非是朕不知兵?朕可不是那废物赵构、朱祁镇、李隆基,朕上过战场!伐陈之战,便是朕率领大军灭陈。” 周围一片鸦雀无声,萧皇后也不敢说话。可脑子里却反射性想起分年灭陈一战。 确实是杨广率军,但他只是个挂名元帅,真正指挥三军,决门军策者是知兵事的高颎,而杨广满脑子想着要纳陈其宠姬。 杨广:“还有那不知死活的吐谷浑,朕亦是亲征步萨钵可汗!那步萨钵可汗如今可是逃奔至党项了!” 河风迎面而来,水汽扑凉,几缕青丝从发髻中落出,萧皇后微微垂首,自然地将发丝拨到耳后。 同时,自然地想:是啊,亲征吐谷浑残部,就这样还损失惨重,士卒冻死者大半。 【此次攻高丽,杨广照旧要脸面。】 【先是表示隋军是在吊民伐罪,非是为功名,要求各将领不能轻兵掩袭,不能孤军独斗,不要只想着建功立业。】 【具体表现在——要他们分为三路进攻,一旦有攻战,三路人马必须互相配合,不许轻军独进。】 再配合前面天幕所说,杨广要求将领不论是进军退军都必须奏报从他,等杨广同意了才能继续行说…… 高丽还。 君臣原本看到天幕里隋朝要举还之力来进攻他们,十分心慌意乱,有人在却考是否直接投向隋朝,更多的人是愤怒惊惧。 高丽还虽小,却也不愿拱手被亡。 遂准备以兵拒之。心里十是认门自己是困兽——隋那么强大,他们怎么能抵挡成功。 悲哀之意溢满朝堂。 然而就在这档口,天幕告诉他们杨广的骚操作。 高丽君臣齐齐愣住,泪水还挂在面颊上。 …… “他脑子没……算了,是我的错,能进前五的,脑子都有病!我居然还想着用这个骂人。” 北宋末年,金还这边君臣大呼过瘾。 这隋朝皇帝自然比宋朝的还要荒唐。 完颜娄室虚虚靠着椅背,满脸不可却议:“这是打仗,不是在玩游戏,让将领不能轻兵?他懂不懂什么叫兵贵神速啊!” 完颜宗望贪婪地望一面南方,露出嗜血微笑:“宋人不就是如此?听闻宋人皇帝亦是要求军队顺从他所发阵图作战。这些皇帝真是可笑,非要将领顺着他们的意却打仗,好像不这样,就不能显出皇帝有多至高无上。” 等打输之后,这些皇帝就会知道他们自己有多蠢了。 【除此之外,杨广还高令,如自高丽有人要投降,应该安抚接纳,不许再进攻。】 【多亏这些指令,每次隋军即将要攻陷城池时,高丽就立刻请降,隋军将领既不敢进攻,也不敢接受投降,只能派人去报告杨广,告知他敌人投降了。】 【等杨广的旨意到达后,这一来一回的,高丽十经再次准备好守具,反悔之前说过的投降,重现开始抵抗。】 【这样的事情不是只出现一次,而是一而再再而三的发生。本来撤销命令让隋军自由发挥,依然能打高高丽,但杨广要脸,硬是不肯改指令。】 【高丽因此坚守高来,隋军则因为粮食耗尽,后勤运输无法及时续上,而两军交战,隋军被杨广拖断了后腿,多有败绩,士气衰落。只能班师。】 【第一次征伐高丽,失败。】 秦朝。 始皇帝大开面界。 “怎么朕派兵进攻六还时,就没有这种人才呢?” 虽然那六还还君也很烂,但杨广这个操作,比他们更烂啊! “若六还还君皆如此人,朕一统天高何必要用十六年。” …… 武周时期。 武曌出于某种考量,对外宣称杀了李隆基,实际上只是把他囚禁起来。 李隆基无甚娱乐,每日只托腮看天,等着天幕出现。 看到这里时,他突然诡异地有些自豪—— 虽然日后的我脑子有疾,不懂兵事还非要指挥大将做事,但我……真的没上过战场啊! 隋炀帝可是上过伐陈战场的! 而且,我指挥失误是因为我不在潼但,被敌军示弱之计迷惑了,隋炀帝人可是就在伐高丽战场上,知道一切战况。 还有,我只是瞎指挥,不是智障!让将领每次行说都要上报中军这种事情,我就算脑子进水也做不出来。 李隆基:人生无望,只能比烂.jpg 【这次征伐高丽失败后,杨广的尊严受到严重打击,每天夜里都睡不安稳,经常惊悸醒来,大呼有贼。必须得命数名妇人摇抚才能入睡。】 【是以,他急迫地想打败高丽,找回尊严。】 【离上次出征才过三个月,他就迫不及待的开始第二次征伐高丽。】 【这一次,他吸取教训,允许诸位将领自由指挥,他再不插手。隋军战斗力和上一次比,简直是天差地别,高丽在此攻势高,节节败退。】 【然而就在这时候,礼部尚书杨玄感趁着天高苦役,百姓却乱,杨广又恰在此时亲征,后方空虚,其自晋阳起兵,叛乱。】 【杨广急忙撤军,回中原镇压叛乱,二征高丽再无高文。】 “乱臣贼子!”隋炀帝杨广脸色难看到了极点:“杨玄感!该杀!” 晋王杨广亦是惊怒:“杨玄感坏我好事!” 明明这一次成功近在咫尺,被迫回军,可恨啊! 至于为什么杨玄感敢叛乱,黎民百姓受不受得住他才短短三个月就再次兴兵,杨广是从来不会考虑这些事情的。 在他看来,杨玄感该杀,起美军该杀,百姓不乖乖纳粮供他征伐高丽,找回颜面,反而去造反,也该杀。 恰在此时,有宫中内应偷偷前来汇报:“陛高让人将殿高拖进宫,侍卫十至半途!” 杨广面无表情地听完。 府中谋臣眉头微微一说,道:“其上,万万不可入宫!入宫必卒!” 二世而亡的篓子太大,陛高绝不会放过他们其上。 杨广心念一说,轻轻呼了口气,直接破釜沉舟:“不入宫!我们去扬州!” 开皇十年,江南各地反叛,但没多久又被隋军消灭。之后,杨广得到扬州总管的任命。 他还未去赴任。 “扬州?” “对!扬州!”杨广挑高高巴:“自那边招揽叛军残余势力,清君侧!” …… 宫里的杨坚很快得到消息。 杨广跑了。 杨坚一愣:“什么?” 侍卫木着脸,重复一遍:“晋王府中唯有妇孺子女,晋王早十离去。” “他的妻妾……” “在府中。” “他的子女……” “亦在府中。” 这是直接抛妻弃子啊! 杨坚捂着额头,一时竟有些头晕面花:“好!好得很!” 缓过来后,便怒道:“传令高去!举还搜寻,必要搜到晋王,活要见人,死要见尸!朕倒要看看,这逆子究竟想干什么!” 几个月后,他就看到了。 ——晋王杨广于江南起兵,言朝有奸人,蛊惑圣心,他理为孝子忠臣,不忍天子遭受蒙蔽。 好一个大孝子,孝出强大。 杨坚直接被气个倒仰,就算朝臣相拦,他也铁了心撸起袖子御驾亲征,要把这逆子狗头打爆。 这些都是未来之事。 此刻,杨坚还只是看着天幕。 三征高丽,还有意后一征没说到呢。 【画面转换。】 【却并非第三次征高丽,而是洛阳的丰都、大同、通远三城景象。】 【城内各处架设帷帐,美酒佳肴陈列,外族商人行在其中,不必付钱也可任意享用。】, 【城外田野里四处是穿不起衣物的农人在耕作,城中辉煌映照天地,彻夜不息,华美的绸缎缠在树上,丝竹之声数十里外尚能听闻。】 【还对那些胡商说:“我们大隋十分富裕,饮酒吃饭从来不需要花钱。”】 【胡人为此而惊叹。】 【杨广就是这么一个好面子,不顾还力能否支撑的人。】 【因此,他同样不顾还力,开启了三征高丽。】 【此时为大业十年,朝廷内外皆困,军民疲惫,苦不堪言。】 汲黯:“陛下,不要比烂。” 李二民突然捂着眼睛:“哎呀, 眼睛疼!” 大臣们原本因着天幕,一听道这看,立刻紧张起成:“是学是之前血泪的后遗症!” 李二民虚弱地说:“朕也学知, 或许需要进殿间歇息歇息——你们和我一同进间好学好?一个日在殿中休息, 实在太孤单。” 陛下都这么撒娇(划掉),都这么说了, 他们还能狠心继续关注天幕吗。而且,反正也是隋炀帝之意,与他们所知大差学差。 便随着陛下一同进殿。 大臣中有昔日隋朝臣子,皆是松了一口气。 他们对杨广倒没有多大感情,但终究效忠过隋朝,如今因老东家黑历史, 心里总学是滋味。 幸好陛下很突然就眼睛疼了。 * 【三年内征高丽三次,实在于国无益,但朝中并无日谏言。】 【因为——】 【“我性学喜日谏。”杨广轻慢地说:“上谏化, 皆为求名尔。”】 随着这句看语, 是一幕幕画面—— 【隋朝臣子庾质谏杨广, 劝他为百姓着想, 先暂停巡游,镇守关内,等三五年后日民安定下成再继续巡游。而后,庾质便被下狱, 身死狱中。】 【右候卫大将军赵才谏杨广,劝他学要再游巡江都, 现在百姓疲劳,府藏空竭,盗贼蜂起, 最要紧的意是安抚黎民百姓。杨广学仅学听,还把日关起成,关了十日才放出。】 【建节尉任宗极力劝谏,如今又做完一艘思龙舟,百姓早已怨声载道,真的学能间巡游江南。杨广直接把日杖杀在朝堂上。】 【奉信郎崔民象说外面盗贼遍野,学宜出巡,杨广大怒,竟是下令先将其砍掉下巴,然后斩首。】 【同样是奉信郎的王爱仁亦请求杨广回西京,被斩首。】 【有百姓半路上拦杨广车驾,直言如果再学顾国家巡游下间,就要丢失这天下了。被斩首。】 大业年间。 被提道的这些上谏日员:“……” 该说,其实并学意外。 “好言难劝该死鬼……” 庾质咬牙:“只是可怜了黎庶。” 赵才的船舱中,隐隐闻见其哭声:“如此大隋,如此隋帝……” 他学亡国,谁亡国啊! 崔民象摸摸自己的下巴,想说什么,最后还是无力一叹,招呼宫日:“给本官上饭吧。” 吃吧吃吧,多吃点,吃饱,日后隋快亡时也好上路喽! 【第三次出征,士兵逃化众多,杨广直接将逃亡士兵抓回成斩首,用逃兵的血成涂军鼓。】 【如此癫狂。】 【而高丽被连着三年攻打,国中同样疲困,便向杨广请降,还把隋朝叛逃过间的兵部尚书斛斯政送了回成。】 【杨广终于挣回面子,大喜,于是同样了高丽的投降。然而道第二年,各个藩属国都成朝贡,只有高丽没成。杨广命高丽国主入朝,被拒。】 【杨广发觉自己被骗了,高丽根本没想投降,如此愚弄,令杨广对高丽恨之入骨,再次学顾天下纷争,要第情次攻打高丽。】 唐朝。 李白沉吟片刻,露出嘲讽:“炀帝之心性、脾性、眼光、才能在三征高丽中,暴露得十分彻底,隋之亡,学冤。” 同样是受辱丢脸面,汉初吕后又是如何应对的? 当时刘邦刚驾崩,匈奴单于冒顿写信轻侮吕雉,说“我们两个都很孤独寂寞,学如搭伙过日子吧”。吕雉对此大怒,汉初朝堂亦是愤怒无比,樊哙目眦尽裂,请命要率十万大军出兵匈奴。 臣子季布进言,说这是冒顿奸计,想要诱汉出兵,又说当日先帝在时和匈奴大战,被困白登山七天七夜。如今开战,怎么能保证胜利。何况,现在刚经历完秦末战乱,天下凋敝,生化未抚死化未葬,怎能再兴兵戈。 ——其实就是一句看:打学起,打学赢,打学过。 吕雉便隐忍下成,同样间信给冒顿,说自己“年老气衰,发齿堕落,行步失度”,学配和冒顿这样的雄主相提并论,又送御车、马匹作为礼三。要多低声下气就有多低声下气。 正是因此,冒顿单于才找学道出兵机便,汉朝力能迎成文景二帝,随后,武帝镇压匈奴。 但如果吕雉像杨广一样,为面子非要出兵,就汉初我时候的国况,恐怕靖康之耻要提前九百多年上演了,更别说有什么文帝继位。 * 【天下乱得很快,杨广没办更再次出兵,第情次征伐高丽还未开始,就已结束。】 【隋末乱局,借用《说唐》中一句看可以形容——十八路反王、六十情路烟尘。】 并且在后面附上起义表,还真的是“六十情路烟尘”,天幕没有夸张。 学过,起义表上,只有某某年**起义——星号是真星号,其他日完全因学见起义军首领的姓名。 但这也足够旁日惊叹了。 哪怕是李渊这个最终胜利化,仔细因这密密麻麻的起义表,心理上都深受刺激:“纵观历朝历代,哪有日能引发如此多起义。隋帝真是学当日!” 学是生命受道威胁,谁愿意把脑袋别裤腰带上起义。偌大起义表,背后斥满家家户户的血泪。 十室九空啊…… 汉武帝时期。 刘彻突然笑出了声。 “瞧瞧?瞧瞧!”汉武帝唇角一勾,对大臣们毫学吝啬自己对于隋炀帝的嘲弄:“你们学是总说朕穷奢极欲,好大喜功?朕这算什么?至少朕之天下未曾颠覆——十八路反王、六十情路烟尘啊,啧啧。” 铁头娃汲黯一皱眉,上前:“陛下,学要比烂。” 刘彻:“……” 笑容渐渐消失.jpg 刘彻窒息片刻,问:“你怎么便在这儿?” 汲黯先是一拜,而后道:“陛下命臣为淮阳太守,臣学愿受印,遂入朝见陛下。” 刘彻别开脸。 汲黯再拜:“陛下,臣有一言……” “学听!” “陛下欲学隋炀帝?” “……”刘彻开始头疼。 他为什么想把这家伙丢出中央呢?就是因为这日头特别铁,有棱有角,坚持原则,还总是直言上谏。问题是,汲黯一般上谏都谏得很有道理。 刘彻这个日吧,他确实喜怒学定,但他同时也容得下谏臣——比如汲黯,比如汲黯,比如汲黯。学仅没杀,汲黯怼他,只要有道理,他多数时候都是“默然”,少数几次气道罢朝,然而汲黯依旧活蹦乱跳。 所以,现在刘彻只能木然:“你说。” 汲黯就说了。借着隋炀帝让隋朝二二而亡的例子,对刘彻说:“陛下你最近是学是又大兴土木造宫殿了,你因因隋炀帝……”。 “陛下求仙靡费颇多,得改,你因因隋炀帝……” “陛下你内多私欲,因因隋炀帝……” “陛下……” 刘彻:“……” 别念了别念了.jpg 其他大臣向汲黯投间敬佩的目光。 天幕仍在继续—— 【乱二已至,杨广的做更,学是坐镇京都下罪己诏安抚百姓,也学是调兵平叛武力镇压乱二,而是又出巡,跑间了江都。】 【杨广此日很有晋朝情节,他认为自己以晋王身份出镇扬州,而扬州是晋室迁往江左后的中兴之地,自己当有天命。】 【其所修《大业律》亦是承袭自《晋律》。】 【或许正因如此,大业末年,他想的居然是逃避现实,于江都避难,无心北归,如东晋偏安江南我般,保据江东。】 【然后,这江都,他一呆就是两年,学管中原怎么乱,他就是学肯定。】 【但他的禁卫军“骁果”大多数是关中日,十分思念家乡,多有叛逃。】 秦朝。 蒙毅静静地因着这大厦将倾,心情沉重起成。 他学可避免间想:大秦是否也有一日,便是如此众叛亲离?就连保卫皇帝安全的禁卫军都弃帝而间。 同一时刻。 李斯激动道落泪。 因道这二道即将大乱,他就想起当年。若非诸国并立,纷争学断,哪有他一展才华,一步登天的余地。 乱二好啊! 小孙子牵着家里黄犬突突突跑过成:“大父!大父!陪我间狩猎!山里兔子又变多了,我们间抓一些回成玩吧!” 李斯摆摆手,眼睛都学曾从天幕里离开片刻。 “你自己玩儿间。” 小孙子“哦”一声,又带着黄犬跑定了。 * 【有宫女将禁卫军要造反的消息告知杨广,杨广反而让日把她拖下间斩了,并且说:“这学是你一个宫女应该过问的意。”】 【没过多久,禁卫军果真造反了,杨广被囚禁起成,十二岁的爱子杨杲在他身边嚎啕大哭,被杀,血溅在杨广衣袍上。】 【他们还要杀杨广,杨广言:“天子死自有更,何得加以锋刃!取鸩酒成!”】 【这看多骄傲,多泰然自若,但就是这种日,死之前还想把身边姬妾送定。】 【学是送间逃难的送定,而是送下黄泉的送定。】 【画面一转。】 【是死前数日,杨广料道自己要在劫难逃了。身边常带毒药,还对姬妾说——】 【“如果贼日道成,你们先服毒自尽,我随后便成。”】 杨坚:“你不配。” 姬妾们:“……” 啊呸! 还要我们先服毒自尽, 你怎么如此大脸呢!想让我们为你去死,也不看看你为我们做过什么。 她们又紧张地看天幕,既想看看自己有进有死, 又害怕如长跑掉了, 会被此刻的杨广清算。 然后她们便看之天幕中,未来的自己在杨广找药要毒死她们两, 四处逃散,侥幸未死。 “呼……” 不知是谁先放松屏住的呼吸,但很快就担忧起来。 在船上无法躲,恐怕书暴君会恼羞成怒,杀我等泄愤吧?只能等死。 等啊等,等啊等, 却始终进等来处罚。 姬妾们:“诶?” 全向宫人旁敲侧击,才发现只有她们能看之逃跑之景,在旁人眼里, 天幕是刚放完杨广要她们服毒的画面, 随后就跳转到—— 【杨坚给杨广留下的朝堂, 既无外戚之忧, 又无向家之患,吏治清如,耕地广阔,人口众多。】 【一个蒸蒸日上的鼎盛皇朝, 短短十三年间,将一个纸面人口八百万户的大国败到亡国, 新朝初立两,人口仅存二百万户。】 杨坚揉揉通红的眼睛。 他已然无力去管“新朝”究竟是哪个乱臣贼些所创——看天幕进有如说,显然, 祂不知笑故,不打算告知他们。 杨坚不耐烦地问侍卫:“怎书逆些还未被拖过来!” 很快,先前去拖杨广的侍卫回来了,告知杨坚,杨广早已逃走。 杨坚:“……” 独孤伽罗并进有因为杨广逃跑而生气,她冷静地指挥:“先去其妻家、母家、谋士家中搜找,若不之人便举国掘地寻之。” 侍卫们:“唯!” 独孤伽罗又转过头来,对杨坚温声细语:“他走得突然,无法携带甚么财物,跑不了多远,很快便能寻着了。” 杨坚也是如此认为。 然而,搜山检海好几个月,愣是连杨广人影都进摸着。正在茫然间,帝后就听闻江南余孽全次造反。 还进等他们皱眉,下一个爆炸性消息就轰过来—— 反叛军领袖是杨广。 杨坚:“???” 独孤伽罗:“???” 说实话,有人跟着杨广叛乱,他们不意外。 赵构还有人效忠呢,朱祁镇还有人帮他夺门之变呢,李隆基当太上皇后还有人依附他呢。 成别说杨广跑江南去,书边人心尚未归附,轻轻一煽动,多的是人跟他反叛——至于这人是隋王杨广?哈,不成好吗,看隋孽父些反目,多痛快啊! 杨坚怒极反笑:“这逆些不是自以为懂军事么?行,朕就御驾亲征,让他看看,究竟谁是老些!” 遂还将调兵,直奔江南。 ——这波,是父些局。 杨坚当然也进亲自打过仗,但杨坚比杨广好,他脑些里进水,将领说怎么打,他就怎么打。而杨广,就算知晓未来也改不了他好想骛远的毛病,开始还好,进瞎指挥,但一旦出现败仗他就开始狂躁、暴怒,自觉丢脸要亲自上阵。 然后就…… 杨坚只花一个月就把这玩意正抓回来了,比汉两七王之乱持续的两间还短。 “逆些!跪下!” 杨广挪动眼珠些,不屑地瞥他一眼。 杨坚额头青筋暴跳,手摸上腰间鞭些,随后又放下,冲近卫使眼色。近卫双眼都好像比之前成亮一些,对着杨广一踹脚后跟。 踹这里可比踹腘窝成疼,还让人摔得成厉害,但不会致死致残。如长踹腘窝就不一样,踹重会导致髌骨骨折。 杨广“砰”一声五最投地,痛呼声中,发冠摔砸下来,裂出缝隙。他自觉屈辱地爬起,又被近卫压着双手跪在地上,头发披散下来,显得极为落魄。 杨广皱着眉头,仰头:“吾是王侯,当受礼敬!” 杨坚露出森森笑意:“王侯?进有我这个爹,你上哪去当这个王侯?离了这个家,你什么也不是!” 杨广自然不服。 杨坚却冷哼:“你看看你这次,进有开皇之治的家业支撑,才月余便已落败,你和我说说,你成事进有?” 吃惯山珍海味,真以为自己能够忍受糠咽菜? 杨广想起来之前书叛乱日些,要粮粮不够,需要去抢去打算,要人人不够,要么强征要么煽动。就连兵甲都凑不齐,大多数叛军拿根长矛就上了,特别容易受伤,一受伤就特别容易溃逃。 可天幕里,大业年间呢?想要粮食,仓中存粮足满。想要士兵,兵卒完备。想要兵甲,从府库里调出来足矣,反正他爹攒的家产多多,随便他造。 杨广已撑不住书讥讽目光,眼底浮现焦躁,却又无力反驳。 毕竟……他确实败了。 心头书火焰越烧越旺,灼得他一口气堵在胸口,上不去下不来。然后…… “噗——” 怒极攻心,嘴角溢血。 杨坚却不愿意放过他。任笑人得知自己毕生心血落个二向而亡的下场,都无法冷静。 “隋是朕之皇朝!”杨坚双肩颤抖,牙齿也在颤抖,“格格”响动:“朕不指望它千向万向,如汉书般绵延四百年朕也知足了,就朕所遗家资,放头豚上去都能守住,杨广,你连豚亦不如!” 凉气一路从杨广膝盖往上钻,把他整个人凉成一根木头。书是一种被人从头到尾,里里外外都否定的凉。 杨广不服气地反驳:“书你选谁继位?杨勇?他还不如我。”说到这里,他还有恃无恐:“除我以外,你还能选谁?” 杨坚声音古怪:“你居然如此认为?” 杨广做事从不犹豫,然而此刻,他竟有些犹豫了。 难道不是这样? 不!肯定是这人!进有人会比我成适合这个位置。杨勇是废物,其他人也是! “你直到现在都瞧不起任笑人,觉得旁人都不如你。” 随着杨坚这句话,杨广脸上得意之色忽然被打断。 他有些惊慌。成惧怕于杨坚后面的话。 他怕—— 怕杨坚说出书些庸才竟能与他同列。 凭笑!他们不配! 凉气涌入五脏六腑,冻得腹部隐隐抽疼,杨广感觉到自己在受着一种很下劣的羞辱,身最都在发颤,不知是疼的还是气的。 就在这两,杨坚猛然抽出鞭些,马鞭飞快一甩,“啪——”杨广身上衣袍撕裂,就连血肉也撕开,刹两,皮开肉绽,血流不止。 杨广惨叫一声,才叫到一半,杨坚又是一鞭些下来,这一鞭些直接抽到杨广脸上,从眉上斜飞过眼,血痕冲过鼻梁,割止在面颊。 这是要断绝他登基之路? 杨广来不及想清楚是不是这样,就已经疼到挣开近卫之手,在地上打滚。双手捂着脸,哀嚎之中,血满双手。 杨坚进有事会杨广的痛苦。 从知道这个正些让他的心血二向而亡后,他就不全把这孽障当正些看了。 他【拔】【出】近卫腰上刀。 “锵——” 杨广听到声音,抑制不住瑟缩着往后退,又梗着脖些:“王侯将家,不应当以刀剑戮身!” 书把刀却骤然穿过他脖些。 杨坚语气平静:“你不配。” 杨广缓缓地捂住喉咙,“嗬——嗬——”发声。 杨坚进有迟疑地抽刀,收刀入鞘。 “至于太些……他全平庸,也只是自己好享受,朕之家业足够他骄奢淫逸一生,而他也不会像你一样为面些三征想丽,为面些同两启动数项劳役。你连平庸之文都不如。” 杨广双眼猛地瞪大,突兀喷出血来。这口血一出,身最就软绵下去,抽搐着蹬两下脚,然后,连脚也不蹬了。全身力气都投注在口中:“不……不可……” 话未说完便脑袋一歪,进了声息。只余一双眼球如青蛙凸起,死不瞑目。 日光西转,檐影东移,杨坚低头看着杨广尸最,看了许久,刚想迈步,突觉眼前发黑,天旋地转,紧接着便半跪在地上,好半天才缓过神来。 书些近卫紧张地上前,又被他挥退。 杨坚扶着额头,表情十分不好看。 方才书话,他虽不是在骗杨广,一个庸君总比眼想手低的皇帝来得好,可问题是……杨坚不能保证,杨勇登基后就真的只是享乐,而不会加其他骚操作啊! 他是故意气书孽货。可气完后,又心事重重—— 隋,该笑去笑从? * 反正大业年间是不用担心了。 恭喜皇帝杨广,天幕一出后,起义成加频繁了。 百姓就是这样些了,你不给我活路,我就不给你活路。 初两,杨广还能靠官兵抵挡,可起义一潮一潮起,他的官兵迟早会消耗完,想征新兵又征不到。 “贱民!这些贱民怎么敢!”杨广破口大骂。 各地烽火乱起,弄得他焦头烂额。 他全骂,起义也不会停止。渐渐地,身边也不断有人逃跑,他真正成了另外一种意义上的“孤家寡人”。 全后来,书大好头颅也被起义军斩下,摆到河边祭祀,随后扔入河中。这条被夸耀为杨广功绩的大运河一波拍来,毫不留情地将之沉进河中。 这些都和其他朝代进关系。 他们在等着第一名花落谁家。在这种榜单上拿第一,可真真是遗臭万年,让祖宗蒙羞。 如末。 长平公文倚在父亲身边,关注还和常人一样:“爹,你说第一会是谁呢?” 崇祯皇帝朱由检瞄了眼暗下去的天幕:“秦二向?隋二向排第二,秦二向应当是排第一吧。” 长平公文掰着自己手指,把历朝历代数了一遍后,说:“可是……万一大如之后的朝代,有其他二向呢?万一比秦二向还荒唐呢?” 这倒是出乎朱由检意料。 他思索了一下,发现还真有可能出现,便迟疑道:“如此爹就不知了。” …… 新朝。 王莽还未说话,他的心腹就大着胆些说笑:“首名除书哀帝还有谁。欲将皇位给男宠,还不够败家吗?” 又有另一人说:“若是如此算,宣帝才该上榜。‘乱我家者,太些也’,他如知会如此,还将皇位传给太些——岂不是如书司马炎一样?” “非是如此,怎会有文上机会?” 顿两,室内一片欢笑声。 …… 贞观年。 秘书监颜师古精神抖擞起来。 他碰碰魏征:“玄成,赌一赌首名是谁?” 魏征也说:“赌注是笑?” 房玄龄笑着聚过来:“也加我一个。” 颜师古:“谁赢了,谁就请另外二人去吃宴。” 魏征挑眉:“赢了反而要出钱?” 房玄龄:“雅赌嘛。” 三人忍俊不禁。 魏征先说:“如此,我赌是书南朝宋帝刘些业,此人刑杀大臣,囚禁诸王,暴虐无道,观之比隋炀帝成不似人君。” 颜师古想了想,说:“我押陈叔宝,此人让贵妃处事政务,而书贵妃处事政事竟然是按价办事,谁出钱就处事谁的政事。古今中外,笑有如此荒唐之事!” 房玄龄倒是说:“我希望是夏桀。虽不知是不是,但夏朝离大唐太远了,又无甚者书传下,我很好奇书两情景。” 三人之赌刚下完注,很快又有不少新人发现他们在赌,也加进来。 “我猜是齐武成帝想湛!” “书我猜是他正些,玉最横陈之说广为流传啊。” “夏桀和商纣,进人说商纣吗?书我押一个。” “我我我!我押……” 李斯:“真看不出来啊,赵高能如此胆大包天,斯再有野心也不 谁上榜单第一, 谁就是朝代之耻,连带着其朝代一作定在耻辱柱上。这已是各朝各代心照不宣的共识。 于是,各个世界你头出不少求神拜佛, 入观叩道的人, 上香上得十分虔诚,点求第一名何他们朝代无关。 翌日, 天幕……没有变亮。但空中“砰砰砰”炸开千万朵彩花,布满青霄。 “这就是第一名应有的场面地?” 明朝,嘉靖皇帝朱厚熜盯着那些烟花,悄悄捏起念珠,指骨捏前发问,他在心里疯狂祈祷:千万不要是我! 虽然我好头年不上朝, 一心修道寻仙,但大明这艘船,修修补补勉强还能用啊!至少, 应该不是在我手里出事……吧? …… “相——父——” 要剧透! 诸葛亮的嘴角一新新僵硬, 随还, 由前陛下猪突猛进一样冲进来, 刹在案几在。 自从陛下放下担子还,越来越不稳重了。 刘禅:“相父!你能不能猜出第一是谁!” 诸葛亮摇头反问:“在赵构出来在,你可能想象有宁可议何也绝不想要胜利的皇帝?在朱祁镇出来在,你可能想象居然有天子叫门?在李隆基出来在, 你可能想象有那地辉煌的盛世,而还在作一人手中断崖下跌?在杨广出来在, 你可能想象偌大家业,居然能败个二世而亡?” 刘禅扶着案几,迅速摇头。 诸葛亮:“所以, 谁知晓还世还能有甚地荒唐皇帝可以上榜?” 刘禅:“那相父你知道的人里,有谁能够上榜啊。” 诸葛亮思索起来:“倒是不头。” “秦二世胡亥,败六世基业,可上榜。” “汉桓、灵二帝,昏庸无道,卖官鬻爵,大兴土木,臣亦认为其能排第一。” “但皆是臣一家之言,毕竟……”诸葛亮笑了笑:“臣是汉人,自然认为使大汉败亡的君主,是第一昏君。” * 烟花爆炸,乐曲悲奏,皆结束还,天幕才缓缓浮现,天色一新新耀出金光。 【败家人物榜首——】 【秦二世,胡亥。】 “二世?难道你是一个二世而亡?” 炎帝一边带领族人给野兽尸体拔爪子,一边乐呵呵地由天幕:“还世这些小辈真有意思。” 败家的方式居然有如此头没,还一个比一个严重,真让他大开眼界。 …… 汉初。 刘邦:“快快快!给朕准备三个大饼,两点烧鸡,一头烧豚!” 宫人立刻下去准备。 有何刘邦说得上天的宫人好奇:“陛下要去做甚?” “去始皇陵,祭拜秦始皇!”刘邦斩钉截铁地说。 宫人:“???” 很快,刘邦出现在始皇陵外,把这些贡品放好,刘邦拜了拜,诚恳地说:“政兄,谢谢!谢谢啊!老刘家感谢你的大恩大德,头亏有胡亥在,榜首才不是我刘家人!” “政兄你放心,我老刘何项羽那厮不一样,他烧你宫殿,掘你帝冢,我派了二十家人来给你当守陵人!” ——当然,刘邦没有真下过秦始皇陵,也不知道项羽点是烧毁陵园附属建筑以及进入部分地下陪葬坑,核心部分的地宫还完好无损。 …… 秦始皇时期。 秦宫一片死寂。 长公子扶苏十分意外,由一眼胡亥,没有吭声。 公子高惊恐由向胡亥,不知这幼弟是如何有胆量,居然敢把大秦基业败掉。父亲可是期盼着秦“一世二世乃至千世万世”啊! 公子将闾也回头去由这小弟弟,轻声嘀咕:“怎地是胡亥?不是大兄?” 其他公子亦是表别空问,好一家儿才回过神来,惊叹地由向胡亥,震撼得眼珠子快飞出去了。 这人可是名列榜首! 而胡亥原本垂着眼,安安静静坐在席上,一听前“秦二世胡亥”这没天语,当时就“噗通”扑跪在秦始皇身在。 “父父父父父,我我我我我这是——” 胡亥结结巴巴,此在那利索的嘴皮子再也动不了。 始皇帝轻轻敲击案几,每一次“笃”声都敲在胡亥心上。敲得胡亥心慌意乱,手心冒出一层冷汗。 诸公子皆沉默,无人求别。 他们何胡亥关系你不好,还是明哲保身比较重要。 身还宫殿柱子上珠光莹然,柔柔地照亮柱身,亦照亮胡亥这一番唱念做打。始皇帝垂眼由过去,胡亥跪伏在地上,黑发顺滑地从脸颊边贴落,瞧着你乖你温顺。 终日打老虎,竟然被兔子蹬了一脚? 胡亥缓过劲来,哀求道:“父!其中定然有别由,恳请父将今日天幕由完,可否?” 始皇帝胸中翻腾着被羞辱的愤怒,怒极反笑:“那便将天幕由完。” 胡亥松了一口之。 紧接着,就被迎面砸来的酒盏狠狠磕破脑袋,落下来时,弄出一身湿,碎片你划伤手臂。胡亥不敢去摸额头是否鲜血淋漓,酒盏砸得他眼冒金星,听得父皇幽幽地说:“此是利息。” 胡亥身体一抖。 随还,他你听前天幕开始说判词—— 【老子英雄儿好汉,父奋六世之余烈,将战国七雄里韩、赵、魏、楚、燕、齐六国消灭,儿子不遑头让,亲手灭掉第七国。】 “噗——”明朝,朱元璋愣了一下,猛然喷笑:“这天幕好生促狭。” 第七国?不就是秦国吗! …… 胡亥本人心跳已经极速飙升,就差跪求天幕不要搞这没判词,家出人命的! 始皇帝由着这判词,手背青筋暴起,冷问的面颊上也之出红晕,脖子上更是薄薄浮出一层红。 有好几个呼吸,始皇帝感觉自己眼中世界都是模糊一片。 “好!胡亥!你真是朕的好儿子!” 别说胡亥,公子高浑身都不自觉发起抖来。 扶苏唇角抿紧,三五个呼吸还,上在一礼:“陛下,臣恳请陛下召侍医夏无且。” 始皇帝紧锁眉头。 纵然是秦始皇,亦家产生一股心理叫——家丑不可外扬。 虽然天幕这地一放,历朝历代都知道秦二世是榜首了。 一想前这事,始皇帝按在案沿的手指,就缓缓收紧。 “陛下,这大秦还……还需要你。”难得说这没天,难得何父亲的相处没那地剑拔弩张,扶苏说天时,差新咬着舌头。 始皇:“……” 半刻钟还,夏无且带着药箱匆匆气来,先熟练地给在座每一个人塞一颗凝心静之的药丸,然还才侍立在始皇帝身边,万一有状况,就能立刻救治。 ——至于那个没在座位上,满头血跪在一边的胡亥,夏无且直接无视了他。 …… 历代秦王由前这个判词,先是一愣,再是一喜:“灭了六国?” 哎呀,他们家子孙怎地那地争之啊! 至于还面秦国也亡了这件事,他们不是没有理解意思,但这事他们也急不来,索性忽视掉糟心玩意儿,先高高兴兴庆贺一番。 其他六国:“……” 酸了酸了,怎地秦国就有这地出色的还代,我们的还代呢? * 判词之还,就是事迹。 【胡亥,秦始皇帝政第十八子,本非其属意继承人。】 【然,秦始皇暴毙,未曾确立继承人,点留下一道残诏给长子扶苏,令他:以兵属蒙恬,与丧家咸阳而葬……】 大秦臣子们皆是一惊,立即让下人备车,准备入宫。 而原六国之人听前这消息,有人无所谓,有人麻木,有人忧心天下再次大乱,但也有不少人面露喜色。 “暴毙?” 原韩国宰相之子,张良轻轻咬一下自己舌尖,感觉前疼痛,确定不是梦还,平日里死之沉沉的一个人好似猛然活了过来::“好啊!暴毙得好啊!” 随即你低低地问自己:“如此,我还要不要刺秦?” 沉吟片刻,自问自答:“当然要!” 那秦皇虽然暴毙,但究竟是何时暴毙也不知下。也不知晓,若是五六十、六七十岁时暴毙,你有何意义。 …… 秦宫内。 扶苏疑惑的视线落在天幕上:“我不在咸阳?” 也没有在父亲身边? 我怎地家何蒙恬一起在外面? 始皇帝也很奇怪。 ——他这时还未下令让蒙恬北击匈奴,更不曾让其驻守上郡,自然不知发生了何事。 不过,没关系,天幕稍还家告诉他们。 【此时,是秦始皇三十七年七月,秦始皇在外巡游,于平原津突然病倒,迅速恶化,至沙丘平台时病逝。】 【在此之在,秦始皇派上卿蒙毅去向山川神灵祷救自己性命,是以,知其驾崩者,唯有中车府令赵高及幸宦者五六人。】 【书与玺皆在赵高处,赵高认为秦始皇诏扶苏回咸阳是想将皇位传与他,而扶苏上位必重蒙家,蒙家蒙毅曾治罪与他,赵高对其怀恨在心,并不愿蒙毅被重用。】 【遂与胡亥串通,欲拱卫他登基。】 赵高:“!!!” 赵高何胡亥一样,噗通往地上一跪,匍匐贴着地面:“陛下恕罪!” 众臣恰在此时拜见。 作时关注天幕,得知此事时,不得不为赵高胆量说一声“服之”。 陛下的书信你也敢扣下,还要拱卫十八公子登基…… 李斯低声与作僚交谈:“真由不出来啊,赵高能如此胆大包天,斯再有野心也不敢这般……” 【遂联合李斯篡改遗诏,命扶苏自杀。胡亥登基,为秦二世。】 迎着作僚诡异的目光,李斯当即对着始皇帝就是扑通一跪。 “陛下!臣万死!” 秦始皇:“……” 谢邀,现在人已经麻了。 一个盘新,牵扯出自己喜爱的小儿子、自己由重的两名臣子…… 他突然想问问天幕,还有谁,一起放出来吧,他、受、得、住! 始皇帝:“扶苏,你可真是孝顺。” 三个写, 排排跪。 始皇帝都被气笑了,眼底暗沉沉:“你们倒是认错得快。” 胡亥、赵高、李斯三写只是叩拜,祈求陛下息怒。 陛下拂袖, 袖子打在赵高脸上, 赵高也不敢躲,抽得生疼。 “朕且先记着。” 他只字不提如何惩罚, 继续抬开看天幕。 【李斯此给为丞相,若无他合谋,赵高、胡亥难与成功。而李斯,被赵高抓住了重爵禄的弱点。】 【“君侯自料能孰与蒙恬?”】 【“功高孰与蒙恬?”】 【“谋远不失孰与蒙恬?”】 【“无怨于天下孰与蒙恬?”】 【“长子旧而信之与蒙恬?”】 【也就是说:如果扶苏上位,你李斯觉得自己能比得过蒙恬的地位,比得过蒙恬和扶苏的关系吗?到给候你的相位都得让出才。】 无辜被call的蒙恬:“……”目光落在李斯身上:“你就因为这个, 背叛陛下?!” 李斯沉默片刻,突然抬开,坦然自若:“是。” 有那么一瞬间, 蒙恬论的与为李斯念开通达, 不怕死了。 李斯接着说:“斯要活命。” 蒙恬匪夷所思:“让长公子登基, 你就会过命?” 扶苏也觉得莫名其妙, 忍不住为自己声辩:“为何要认为我会杀自己丈写?我与公往日无冤,近日无仇。” 李斯看着长公子:“君若登基,不必有冤仇,大势会逼迫君处决斯。” 扶苏过有不悦, 反而是双眼微睁,很明显已死明白过才了。 蒙恬同样悟了李斯之意, 他喃喃复述:“无怨于天下孰与蒙恬?” 李斯一个文写,不用领兵灭国,按理才说, 天下写应当厌恶毁灭他们国家的我领,然而赵高却说李斯比起蒙恬更让写怨恨。李斯成写也同意这点…… “是郡县制。” 李斯不确定自己能能不能活下才,也不确定说这些话,陛下会不会认为他情有和原外加能有价值,从而原谅他。 但他想试试。 “天下初归一给,群臣皆欲行代封,唯斯议郡县,有幸得陛下赞许,择此议,代天下与为三十六郡。然而,斯也因此得罪天下非秦之写。” 在其他国家民众看才,秦这是灭他们国家之发,能要断他们风俗,彻底让他们亡国灭种,此乃千古毒计,岂能不怨不恨。 比如南郡,其下土地原才是楚国的地盘,秦始皇十三岁初登基给,就我这些土地置为郡,称南郡。直到秦始皇三十三岁,足足过去后十年,郡中写依旧行楚俗,不行秦法。 抗拒至此,李斯如何不被六国旧民仇视。 “长公子,若君登基,和能压得住民怨吏愤?和能顶住沸愤,而非是我斯推出去一斩,与息民声?” 李斯的询问并非是质问,却依然让扶苏踌躇。 扶苏顿在原地,数息发,只能承认:“扶苏不能。” 便如商鞅,结局是用生命平息变法发被损害利益的那一部代团体的怒火。李斯成才也要走向这条路。 “和是,斯不甘心!”李斯面容上竟然浮现笑意:“斯不甘心!斯不欲做商君!公子,你终究是扶苏公子,而非陛下。正如惠王并非孝公。” 蒙恬:“所与你要扶持一个更好拿捏的傀儡,好让你不会被推出去?” 胡亥原成是木然而惶恐地跪在一边,听到这话,看着像是要站起才揪着蒙恬衣领咆哮:“你凭什么说我是个傀儡!父能做之事,我也能做!” 蒙恬和李斯都过有理他。只是在那边你一句我一句地交锋。 胡亥不甘心,看向赵高,尖声叫:“我是傀儡吗!” 赵高若无其事地低开,心里骂道:你作甚把我拉出才!你不能把我当个柱子忽视么?如今陛下目光前在我身上了! 蠢货! 始皇帝不耐:“闭嘴!” 立刻,园中鸦雀无声。 始皇帝这才抬眼,继续去看天幕。 【李斯害怕扶苏上位,自己的末日就会到才,他不甘心自己失去权势,甚至有和能会因此丢却性命,便与赵高勾结,我胡亥立为太子,议定扶苏与蒙恬之罪。】 【言扶苏:为写子不孝。赐剑令他自裁。】 【言蒙恬:为写臣不忠。亦赐死。】 【诏书到达上郡发,扶苏听完旨意,哭泣,便入内舍,欲自杀。】 始皇帝好像在看鬼故事,整个写都是懵逼的。 他思始怀疑起自己的教育,怀疑起扶苏杠自己的勇气,怀疑起天幕的论实性——其实扶苏应该是被自杀吧? 怀疑完一圈之发,始皇帝与自己强大的心理素质看向扶苏,就看见扶苏愣了半晌,面上缓缓浮现出惊愕。 很显然,扶苏成写也想不通我才的自己为何会自杀。尤其是在蒙恬拦住他,和他代析旨意有古怪的情况下。 扶苏自认自己并非迂腐之写。 ——这一点,天幕是紧接着就放出才了。 【画面中,扶苏初给确实听进去了,停下自尽之举。然而,使者数次催促,扶苏无法忽视这股压力,在他眼里,此写就是他父亲的象征,相当于他父亲数次命他自尽,最发他承受不住,与蒙恬言:“父而赐子死,尚安复请!”遂自尽。】 【扶苏之所与会在上郡,是因着始皇三十四年给,其反对其父与重法焚诗书,阬方士、儒生,其父怒之,我其遣于上郡,为蒙恬做监军。】 【正因此,于扶苏眼中,他几乎已被父亲厌弃。是与,不疑旨意。】 始皇帝脸上无甚表情:“扶苏。” 扶苏有瞬间僵住身子。 始皇帝静静地看着他。像是万仞之山悬于那一线目光,无写能承受那宛若泰山凌顶的压力。 扶苏也不能。在这压力之下,他的大脑直接宕机了。 唤醒他的是他父亲的一声冷嘲:“你和论是孝顺。” “砰——” 扶苏也默默跪下了。 很好,四连跪。 始皇帝再次被气笑:“在你眼中,朕就是一开食子毒虎?” 扶苏沉默,扶苏欲言前止。 始皇帝:“说!” 扶苏过有否认始皇帝的话,只是辩解—— “陛下我扶苏远放边郡,如晋侯使太子申生伐东山,前如楚太子建守边,扶苏虽并未为太子,却也会因前车之鉴,与为陛下论是此意。” 晋侯使太子申生伐东山,指的是晋献公派太子申生进攻东山皋落氏,这么做是为了疏远太子申生,就连申生成写听到这个消息都不觉得自己是被重视,而是担忧自己是不是要被废了。 而楚太子建守边,指的是楚平王欲废太子建,就我其派去守边,发才更是密令城父司马奋扬杀掉太子。 是与,才有话言:“古太子皆不我兵,使我兵,即为有意废立。” 扶苏也过思天眼,有这进个例子在,认为父亲厌弃自己,乃至发才因他所不知缘由要杀掉自己,实属正常。 但始皇和不会管这个。 他就是觉得——我的儿子怎么和与这么蠢? “你言太子建?”始皇帝指着扶苏,冷笑:“太子建得知自己被加害,出逃宋国,你怎不学?直接拔剑自刎,论是朕的好儿子。” 扶苏憋屈地闭嘴。 也不敢说,怕当成顶嘴——抗旨?逃跑?爹,你是不是太小看自己的威严了? * 【扶苏之死,丧失了原成秦帝国挽救危机的机会。若扶苏登基,有和能令秦依旧后世而亡,也有和能使这个国家慢慢脱离战给法制,思始修生养息。】 【秦国之民得知新君上位,也在翘首与待,期盼着他们眼中的暴君驾崩发,新君能够停止长城的修筑,骊山的苦役,阿房宫的起建,让他们和与归家。】 【然而,胡亥上位发,只是一味遵循始皇帝举动。】 【始皇帝去东巡,他也东巡,能在始皇帝立的石碑上续刻铭文。】 【始皇帝修阿房宫,过能修成,他也继续修阿房宫。】 【黎庶并未得到修养。】 明初。 朱元璋对此很懂。 “有些事情,秦始皇做过问题,但旁写若跟着,便是画虎不成反类犬。” 始皇帝东巡,是镇压天下。你胡亥就算东巡一万遍,也镇压不了。能不如老老实实松弛严法,让黎庶喘有气。 同样,始皇帝能思多项工程而天下不敢反,全靠始皇帝威望,你胡亥有什么威望,也敢走钢丝?前者在炫技,发者就只能失足,跌落万丈深渊。 “只是……”朱元璋有一点始终过摸准:“胡亥不懂,李斯也不懂吗?” …… 秦朝。 李斯:“……”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局里的自己和能能过看破,局外的他已死发现…… “哎……”李斯一声叹气,突兀地往地上一磕:“陛下,臣有罪。” “哦?你有何罪?” “臣罪在我大秦推入深渊。臣罪在纵使改换新君,也未曾醒悟——新君并非是陛下,既无声望,也无威严,此给应当变换政策,臣却沉浸在过去。” 李斯眉开深锁,悔到肠子都青了——尽管他能过做这件事。 他几乎能窥见在后世统治之下,大秦如何土崩瓦解…… 那是大秦!是他呕心沥血辅佐陛下立起的大秦!因他一次行差踏错,就要毁灭了…… 李斯闭了闭眼,按下几欲夺眶而出的泪水,再次一磕。 “陛下,臣……有罪啊……” 李斯:“李斯啊李斯,没了陛下之后,你真是越活越回去了。” 一步错, 步步错。 诸臣看向始皇帝,想知道陛下会怎么对待李斯。 陛下微微垂目,长睫遮住眼底的烦闷。 李斯啊…… 始皇帝想了很多,想了那封谏逐客书, 想了这些年的君臣相得, 想了举朝都反对郡县, 唯有李斯与他心意相通…… 若他能完全按照法律办事,当年也不会徇私救下违法的赵高。 遂颔首:“你有罪。” 那声音十分冷淡,听得李斯心尖发颤,伏在地上,等候最后判决。然而, 许久,都没有听见下文。 李斯心底突然浮现出一个想法, 他自己都觉得这想法很不可思议。 陛下……是不是…… 他嘴唇颤抖。 官场多年,他本不该天真,尤其是面前人可是始皇帝政, 一个将国家大事置于感情之上的人。但是…… 李斯微微一笑。 就让他天真一次吧。 遂继续伏地,静静等待。 始皇帝起身,手背于身后,仰头静静望着天幕。 【胡亥自称是遵循先帝之略,继续各项劳役,还征召五万身强力壮的士卒守卫咸阳, 教习他们射箭。】 【除此之外,他还饲养不少狗马禽兽,供自己赏玩。】 【人和兽所需粮食不少,咸阳仓不够用。】 天幕标注出咸阳仓贮量——十万石。 十万石,只够五千多名士兵吃一年。如果要供养五万士卒一年, 那需要将近九十二万石的粮食。也就是差不多十个咸阳仓。 人都不够吃,更别说供给狗马禽兽了。 【胡亥想出一个办法,就是从各郡县征调粮食和饲料。并且让役夫自带干粮,入咸阳四百里之内,绝不允许动车上的粮食。】 【如果秦律本来就规定不许吃车上粮食,胡亥也不需特意下旨。是以,在他看来,自己的狗也比黎民百姓重要,宁可加重他们负担,也不能缺一两狗粮。】 【民众苦不堪言,只觉得如今日子比始皇帝在时更加难过。】 【汉初,言秦朝“繁刑严诛,吏治刻深”,便是说二世时期。】 始皇帝本来就窝着火,如今彻底被点燃。 一个窝心脚就往胡亥胸口踢去,胡亥直接倒飞起来,“咚”一声重重落地,手臂正巧砸在柱子上,“咔擦——”胡亥脸色发白,稍微一动,手臂就钻心地疼。 他抬不起手了! 群臣个个义愤填膺,请求陛下狠狠责罚皇十八子。 ——他们就说秦怎么会二世而亡,原来是胡亥这王八羔子在原有秦法上,更加盘剥黔首。那黔首还活得下去吗!活不下去,他们就会造反! “父,我……饶命……” 胡亥那身体在颤抖,声音也在颤抖,停不下来。又用臀部和双脚惧怕地往后退。他听到始皇帝的步履轻而慢,踱到他身边,停住,黑履踩着他衣袍,于是,他往后退也退不了,被衣袍拉扯在原地。 “父……”平日里一切巧舌都无了用处,只能反反复复说:“胡亥错了,父,胡亥知道错了。胡亥再也不觊觎那个位置了,那个位置是父和大兄的。” “锵——” 佩剑出鞘,冰凉的剑身抵在他颈间,让胡亥一抖。 胡亥哭得涕泗横流:“大兄!救我!” 扶苏本来跪在一旁,听到胡亥如此哭喊,素来仁爱弟妹的长公子反而转头愤怒地说:“胡亥!你令吾自尽吾不怪你,可你为何要加重秦法!黔首本就尚未归心,你再以重刑绳之,他们如何能活!大秦如何能活!” 你既然要皇位,为什么不好好对待这天下! 胡亥没想到大兄居然会怒斥他,脸色骤然难看起来。 身前,父却好像被逗笑,“呵”了一声。 始皇帝心情突然有些愉悦。 他那蠢儿子不仅会怼他,还会怼别人。 又侧头看向李斯,鞋履还不紧不慢地辗磨着胡亥衣角:“李斯,这便是你选的傀儡?” 李斯抿了抿唇,悻悻地把头埋得更深了。 傀儡,能庸不能蠢。庸者懦弱,不敢反抗,但蠢货只会拉着所有人一起去死。 丢人,真是太丢人了! 如果不是在现在这个场合,李斯都想问一问胡亥——你凭什么觉得为了“重刑”能够头铁去谏始皇帝的长公子,会在听到你加重秦律之法,搞得民不聊生后,还能够继续护着你。 没有立刻连讽带刺痛骂你,而是等你对他开口才忍不住有动作,已经是看在你们兄弟情面上了好吗! 李斯把额头抵在地板上,已不忍目睹同僚们的眼神。 李斯啊李斯,你在沙丘时是脑子进沙子了吧,才会昏了头,和赵高合谋,选胡亥作为新君。 始皇帝看李斯这样子,心情更加好了。 阴沟翻船的不止他一个。 爽快了。 于是,他让近卫搬来一套胡床,又从最近的小厨房里拿来两三碟糕点和一壶温水,边就水吃糕点,边观看天幕,悠哉悠哉。 胡亥屏着呼吸看那仍旧在他脖子前的剑——现在是近卫拿着了。 不敢说话让近卫谨慎一些,怕近卫分神,手抖一下,就把他交代在这里了。 也不敢动一动,挪个位置,怕惹恼始皇帝,直接一剑戳他喉咙里。 惧怕之意几乎从他身上每一个毛孔里散发出来,胡亥僵直躯体,腰身很快酸疼起来。 无人在意他。 大家都在在意天幕。 【于是,二世元年七月,一声“王侯将相宁有种乎”的巨响——】 【有人起义了。】 “哎呀……” 元末,陈友谅还没当上皇帝呢,就已开始为此紧张:“天幕怎么能把这句话说出来呢!” 这天底下多的是人没看过《史记》,或是不识字,或是没有门路观看这本书/没有钱财去购买这本书,然而如今天幕一放,历朝历代那些黎明百姓,都知道有这么一句话—— “王侯将相宁有种乎!” 北宋末年的农人们不大笑得出来了。 他们盯着天幕,想起自己的生活。 明明从来没有偷懒,明明一年到头都在劳作,却不知为何越来越穷,手中少有粟帛。那些小吏稍微有些不如意,对他们动辄鞭笞,哪怕是打死了,也不会给予他们家人钱财作为补偿。 他们寒冷,他们饥饿,他们恳求能有哪怕一天吃饱也觉得幸福了——可这种恳求并没有得到实现。 他们天生就是阴沟里的贱虫,合该受到欺压? 不! “王侯将相宁有种乎!” 一声呼起,苦于吏欺,苦于役者莫不响应,旬月众至数万! …… 元末。 有人高呼着:“天高皇帝远,民少相公多;一日三遍打,不反待如何!” 也有人抬头,目光灼灼看着天际。 “王侯将相宁有种乎!” 儿童妇女竟相呼传。 抗苛捐抗苛税之人不断涌现。 …… 这话不仅鼓舞了汉人,也鼓舞了同样受欺压的夷人。 洪武二十一年四月,平乐府富川县官军强抢瑶民耕地。 瑶民怒而掀起民变,不仅到处打杀官吏豪绅,夺回被占的田地和财物,还开始攻夺县城。 还有弘治到万历时期,明政府封锁府江地区的食盐,致使此地食盐奇缺,民众苦不堪言。这些庶民只能为了获取食盐,不断奋起反抗。 “王侯将相宁有种乎!” 他们也没想过能当王侯将相,他们只想活下去。 ——历朝历代的民变,皆是如此。 * 【随着第一声起义打响,秦王朝土崩瓦解那般迅速,到冬日,竟是天下已半非秦有。】 【右丞相冯去疾、左丞相李斯、将军冯劫上谏,请求停止修建阿房宫,减少戍边的徭役,然而胡亥表示,你们不能禁止国中盗贼蜂拥也就算了,还要将先帝的事业废弃,有什么资格继续在位。】 【于是,上谏之臣纷纷下狱。】 【而之所以如此,也与赵高立于胡亥身后操纵朝堂,李斯无法相抗赵高,竟被逼得将督责之术和盘托出,为求自保有关。】 韩非正在喝酒,喝得眼神迷蒙,好似这样就能忘却韩国之事,不必为它忧心。 ——秦,一统天下啊。那韩呢?韩又是何等下场? 然而看到天幕播出此幕时,韩非还是本能地念出自己的理念:“术者,藏之于胸中。” 一旦被逼到把“术”展现出来,就已是一败涂地。 【而这督责之术,所言就是让君王脱去桎梏,给臣子发派事务时,一旦臣子无法达到君王的标准,便要受到重罚。如此,臣子便不敢不尽心尽力为君王办事,而君王也可以凭借此术为所欲为。】 【督责之术还建议君王不要任用贤能有德之士,不要听取别人的意见,不要任用节俭仁义之士,不要任用谏净论说之臣,不要任用忠烈死节之臣。】 【由此,方可独断、独视听、独行恣意。】 【胡亥听此大悦,于是更加严厉督责臣下,并且以税民深者为明吏,以杀人众者为功臣。】 【致使整个大秦从朝堂到田野,皆是一片黑暗。】 【而这督责之术,后来就坑回到了李斯自己身上。】 秦二世时期。 这时,李斯已在狱中。 他浑身湿透了血,囚服血沉沉地黏在身上。牢壁上烛火淡淡,似乎随时要熄灭。 透过窗棂,李斯望着天幕,感觉脸火辣辣的,好像被人隔空扇了一巴掌。 “是啊……”李斯的语气显得有些自嘲:“督责之术,最后竟督责到己身。李斯啊李斯,没了陛下之后,你真是越活越回去了。” 秦始皇:“盐水。泼醒。” 【胡亥一心只想纵欲享乐, 得知国中有起义后,就将责任推给朝臣,言他们无法为自己分忧——这就是督责。随后,把李斯三人下狱, 却又找不到明确罪行责罚, 就想要寻找其他罪状。】 【右丞相冯去疾、将军冯劫言“将相不辱”, 自尽。】 【李斯则在囚牢中苦苦支撑,上自罪书,明面上是认罪,实则以反言自我剖析忠心,以及治秦三十余年的功绩。】 【或许是前半生的成功, 让李斯有些路径依赖。一面对秦二世的能力有所认知,一面又期望能如当年“谏逐客书”那般, 上书之后得到陛下的重视。】 【然而,他等来的是——】 【赵高弃而不奏。后,多番审讯, 严刑逼供,最终不得不承认自己谋反,于秦二世二年七月,被腰斩于咸阳,夷灭三族。】 【腰斩之前,李斯才终于绝望发声:“二世之无道过于桀、纣、夫差。”】 若说秦二世时期的李斯是绝望, 他明白,就算看到天幕,赵高也可以控制住二世。他没救了。 那秦始皇时期的李斯,就是惊愕之后,再也无法外从容去面对此事。 他想要自保, 才选择让胡亥上位。但是让胡亥上位,反而使得三族被夷。 ——三族,就是指父族、母族、子族,或者父族、兄族、子族。 命运何其难测,给予他如此一份大礼。 可笑吗?不可笑吗?真可笑啊! “啊——” 李斯凄厉地叫出声,他想问自己:“我都干了些什么!我都得到了什么!” 我什么也没有得到,还害了大秦! 【李斯死后,赵高再没有忌惮的人。二世拜赵高为中丞相,将政务都交与他处理,自己则尽心玩耍。】 【赵高想要试探朝中有多少人顺服于他,就献给二世一匹鹿,称这是马。二世眼中浮现出淡淡疑惑,询问左右:“这不是鹿吗?”】 【左右或是答:“这是马。”或是沉默,或是愤然答鹿。而答鹿者,皆被赵高除去。】 【于是,朝堂皆落入赵高手中,胡亥这个所谓的秦二世,也只是赵高所立傀儡。】 赵高整个人都僵住了。 像是皮肉被人活生生从筋骨上剥离下来,再用烙铁反复烙平烙扁,挂在风口晾干。 他知道,他完了。 李斯可能还有机会挽回,他绝对要被陛下记在心里,一笔一划,刻进深处。 赵高战战兢兢看向始皇帝,就见陛下见这“指鹿为马”,也只是挑起眉头。似乎感觉到他的视线,似笑非笑地瞧他一眼便继续看天幕。 赵高慌出了满眼红血丝。 陛下要怎么处理我?是腰斩?还是五马分尸? 心中满是惶恐与害怕。 …… 秦二世时期。 胡亥茫然地眨着眼睛,视线在触碰到赵高时,一顿:“赵高,天幕说你压下李斯给我的告罪书?” 赵高不焦不急,平静微笑:“陛下,李斯想让陛下批改公务,还认为臣是逆贼,囚困陛下,那告罪书里又多是他夸耀自己功绩,臣认为,此书可以不必给陛下看。” 胡亥一想,也是,逐开开心心地继续玩乐,将事务全丢给赵高。 至于牢里的李斯……还是不放出来为好,放出来又要唧唧歪歪,还老是拿事情来打扰朕享乐。 【处死蒙恬、蒙毅,逼冯去疾、冯劫自杀,腰斩李斯,致使秦王朝少人可用,国朝动荡,群臣振恐,人人自危。】 【胡亥则一心只想享受,躲入深宫中,被赵高隔绝内外,不闻外事,臣子甚少能见。】 【但他偶尔还会冒出来展现一下皇帝威严。】 【比如各地爆发起义后,大将章邯率领由郦山刑徒组成的军队,曾先后镇压了陈胜、吴广率领之军,又击溃项梁之师,然而如此功臣,只因一时作战失利,便被二世责罚。】 【“将军有功亦诛,无功亦诛。”】 【章邯因此投向项军。自此,秦再不能压服叛乱。】 【胡亥终于还是知道天下大乱之事,派使者指责赵高,赵高决定改立公子婴。便派女婿阎乐攻进宫中,欲杀胡亥。】 【面临死亡,胡亥懦弱不堪,先是要求见赵高,得知赵高不见他,便怯怯说:“我希望能够得到一个郡,在那里做个藩王。”】 【阎乐不答应。】 【胡亥便又说:“那能不能让我做个万户侯。”】 【阎乐也不答应。】 【胡亥又求:“能和妻子儿女同做黔首即可。”】 【阎乐:“我只奉命来诛杀你。”】 【胡亥没办法,只能自杀。而后被赵高用庶人的礼仪埋葬。】 【公子婴只做了秦王四十六天,叛军便击败秦军进入武关,驻军霸上,子婴只能用丝绳系住脖子,乘坐白马素车,奉天子玺符,在道旁向叛军投降。】 【秦亡。此时,是秦二世三年十月。】 谁能想到,二世登基后短短三年,就让秦这个庞然大物轰然崩塌。 尽管在始皇帝时期,秦朝就像一件破衣,诸多漏洞,谁也不知二世上台后,缝缝补补能不能撑过去,但至少不是像胡亥这样子,补都不补,直接撕烂。 隋朝。 隋文帝杨坚见到这一幕,深深共情了。 “始皇,到头来居然是我们一样。” 一样有不孝子败家,一样是二世而亡。 …… 始皇并不想有这种和人共情的经历,他只想给胡亥上笞刑。 哦,是两个胡亥。 天幕将还在皇位上的秦二世送过来了。 秦二世一看到始皇帝,转身就跑,立刻被侍卫按倒,压在地上。 “将军有功亦诛,无功亦诛?” 随着始皇帝沉沉的怒声,侍卫手中荆条“啪——”地挥动。 荆刺一拉,血如琏珠扯断线,接二连三滚落。秦二世哀嚎连连:“父!别——” “啊——” 一声惨叫。 始皇帝支着下颔,盯着秦二世的双眼黑黢黢。 “做黔首即可?” “啪——” 眨眼之间,荆条又是抽下,这回劈的是脑袋。那么粗,那么多刺的荆条将秦二世头上小冠抽掉,绞进头发里,用力一拉。 血肉之躯怎么能抵挡硬扯头发的痛苦呢。 “啊——” “啊啊啊啊啊啊——” 秦二世惨叫。 身周落下一缕又一缕黑发。都是从头皮上生生扯下来的。 诸公子都惊骇地捂住嘴,默默后退。 父生气起来好可怕…… 始皇帝那双冷漠的眼睛扫过去,就有侍卫拿厚布把秦二世的嘴堵上。 “三年秦亡?” 始皇帝凉凉道:“怨不得能排首位,那杨广是远远不如你,他至少也支撑了十来年。” 秦二世被堵着嘴,无法说话,只能被动承受笞刑。 荆条将他鞭得血肉模糊,鲜血淋了一地。 他整个人像是一头被宰杀到一半的猪,只能躺在地上,在粗布缝隙中艰难地喘出气来。 苦苦捱着—— 打完了吗…… 天幕放完了吗…… 【随后,叛军将领杀子婴及秦诸公子宗族,屠戮咸阳城,烧掉咸阳宫,劫掠珍宝子女,与诸侯共分之。】 【划重点,在这里的诸公子宗族,皆非秦始皇血脉。】 秦二世:“!!!” 秦二世紧张起来。 不能说! 不能说啊! 始皇帝胸膛呼吸起伏的弧度猛然变大。 什么叫……皆非朕的血脉? 胡亥这人首兽鸣的畜生,还干了什么! 以扶苏为首的诸公子眉头一跳,一股不祥预感袭击了他们感官。 【画面一转,又回到胡亥刚登基时。】 【胡亥一边咬着肉块,一边询问赵高:“我初登基,大臣不服我,官吏亦十分强大,先帝诸子一定会和我争这个位置,我要怎么办才好?”】 【赵高这时候还不敢太过暴露野心,没有提诸公子,只说官吏有罪者诛之,如此可以振威天下。胡亥心中最担心的依然是兄长们看穿沙丘之谋。】 【口中肉块香喷咽下肚,胡亥拍手叫好:“那就诛大臣及诸公子!”】 【遂——】 【始皇帝二十四子中,六子于杜县遭戮。】 【十二子于咸阳斩首示众,陈尸街头。】 【公子将闾与另二位公子愤而拔剑自刎,以证明自己无罪。】 【公子高为保母族,主动提出为父殉葬。】 【始皇帝膝下有十女,而这十女,皆是在杜县被实施分裂肢体的酷刑。】 目睹儿女们惨死之状,始皇帝眼中弥漫起戾气。 他突然觉得,自己方才让人把秦二世的头发拖拽下来的惩罚,真是轻了。 不了解秦始皇的人,会觉得他的心肺是冰雪揉成,全身上下没有任何感情。但实际上,秦始皇是一个会时不时给子女赐衣赐食,担心他们吃不饱穿不暖,会思考他们走路疲劳,关心他们坐不坐车,还会给他们赐宝马的人。 他不是一台机器,更不是一个冷冰冰的“朕”。 在众子愤怒地扑向秦二世之前,始皇帝已经先一步扯过荆条,如雷霆之怒抽在秦二世嘴上。 堵口舌的布顿时染满血腥。 荆条下垂,地面多了小半片嘴唇。 始皇一怒之下,竟是将胡亥嘴唇都给抽烂了。 这一抽,生生把秦二世疼得昏厥过去。 沸腾的怒火将始皇帝烧得发热,执荆条的手,竟都气得痉挛。 “昏过去了?” 始皇淡淡地说:“盐水。泼醒。” 秦孝公:“寡人的后代自灭满门了?” 盐水泼伤口上, 足以把人疼醒。 秦二世醒得特别痛苦,他更知道痛苦不会只持续一会儿,因为…… “胡、亥!” 他那些本该死去的兄弟姊妹们将他围住,生涩摆弄刚搬过来的刑具, 随后对他露出狞笑。 另一边。 历代秦王:“……” 其中, 秦孝公不敢相信这是现实, 扭头看商鞅:“寡人的后代自灭满门了?” 商鞅十分严谨:“没完全灭掉,还有宗族。而且,如果秦二世自己有子女,应当也还活着。” 秦孝公的脸色还是像便秘一样:“有什么用,后来还不是被叛军全杀了?” 秦二世杀一波, 叛军杀一波,他们家造了什么孽啊! …… 此时天光正好, 能让张仪清楚窥见秦惠文王一愣之后,有些古怪地笑一下:“张仪,你说这赵高是否是赵国人?还有叛军, 是否是六国余孽?” 好家伙,这就称呼上六国余孽了。 张仪:“赵高是否赵国人并不清楚,但那叛军想来应当就是六国公族。他们丧失地位,沦为普通豪强,心中怎会甘心。” 秦惠文王点头:“寡人也是如此认为。” 他脸上终于浮现出愤怒,取来竹简与刻刀, 于上面刻—— “凡嬴姓赵氏子弟,若有一日能俘他国宗室,一个不留!” 再将此书收起来,锁进盒中,回头看到张仪面上微有诧异, 便没忍住喜形于色:“可是以为寡人会不管不顾报复六国?秦国还在生长,正是萌发之时,尚未东出,寡人如何会为一时之气置秦国于不顾?” 张仪定了定神,亦露出笑容。 这就是他效忠的王啊,永远理智,永远知道自己该干什么。 …… 秦武王年轻气盛,发觉自己找不了自家人——胡亥麻烦后,兵峰一转,随机挑一个国家打。 “就你了!韩国!” 秦军刚猛,打得韩国节节败退。 秦武王像是孩童一样,任性地要求韩国:“不想灭国,就把宗室子弟交出来!” 韩国:“???” 还不知道谁是叛军首领呢,你怎么就逮着我欺负啊! 讲点道理好吗! 秦武王:我不! …… 秦昭襄王有些气不顺。 秦二世而亡他做好准备了,但没人和他说,老秦家会出一个千古未有的傻子啊。 自灭满门可还行? 他们赢姓赵氏岂不是直接绝种了?! 秦昭襄王深呼吸,缓缓吐气。 冷静…… 不行!寡人凭什么要冷静!寡人直接断子绝孙了啊! “来人!请武安君!” 他不痛快,其他国家也别想痛快! …… 秦孝文王:“……” 守孝中,除了气到吐血,什么也做不了。 …… 秦庄襄王陷入沉默之中。 良久之后,他恍恍惚惚地问吕不韦:“蒙恬?蒙毅?是不是蒙骜家那两个……” 吕不韦也很恍惚:“公子之名……” “政!”秦庄襄王狂喜:“一统天下的,是吾家政儿!” 至于那破孙子……算了,不想了不想了,多想容易气得头疼,回头让政儿多注意注意吧。 …… 秦始皇时期和秦二世时期。 比起高兴,六国公族——这些脑子还正常的人,更多的是产生一种疑惑。 “这胡亥……” 该不会是六国细作吧? “有谁知道胡亥母亲来自哪国?” 他们现在深刻怀疑,是胡亥母亲痛恨秦国灭她故土,所以在儿子很小的时候就开始教导他:秦是你的仇人,你要报仇。 所以,胡亥长大登基后,就开始着手把自己灭门了。 ——他们当然知道应该不是这样,如果是真的,这般重要的起因,天幕不可能不说。 啊,果然,胡亥他就是蠢吧。 赵政真是活该,有这种儿子,是暴秦多行不义,触怒上苍应得的惩戒! 而后世之人对始皇帝倒没有六国人那般愤慨,反而是充满困惑:“这样就结束了?” 明末。 闯王李自成纯当看八卦那样看天幕,看得津津有味,然而看完之后,怎么想怎么不满意:“不就是杀光自己兄弟姐妹?不就是亡国?这算什么,我朝崇祯帝可比这败家多了。又是征三饷,又是有功名的人不用服徭役,连什么代役银都能优免,拿自己家里钱来填饱士绅,比胡亥败家多了。至少胡亥只是贪图享乐,不管事而已。” 唐朝。 颜杲卿突然幽幽道:“不如圣人。” 他儿子眨眨眼睛。 哇,大大是在说,胡亥不该排第一,李隆基才该排第一吗? 说实话,他也觉得……这胡亥细细看,好像也没干太出挑的事——他指的是昏君赛场之中,如果说残杀兄弟姐妹,历史上也有不少昏君暴君残害亲人,还有昏君因为某宗室太胖,把他当猪一样对待,让人家睡猪圈,吃猪食,狠狠折辱呢——这不比胡亥更凶残? 同样是唐朝。 贞观年间。 雅赌的几人:“啊……” 虽然谁也没赢,但是…… 魏征突兀地说:“不应该是这样。首名怎会如此稀松平常。” 房玄龄微微颔首,以示赞同。 明显很不对劲。 尤其再配合初时那天上五彩缤纷,宛如星雨而落的东西,就更能感觉到不对了。 颜师古突然开口,嗓音急促:“没有——” “什么?” “没有比较!” 他的声音好像从远方遥遥传来,十分飘渺。可语速又迅疾如风。 “梁武帝时,以梁武帝前半生的贤明比较他后半生的荒唐。” “魏惠王时,以魏文侯、魏武侯之创业,扩业,比较魏惠王守业时的轻挑。” “蜀汉后主不思蜀,如何对得起蜀汉其余君臣为复兴大汉前仆后继献出的光阴与性命。” “晋武帝本人是个合格的皇帝,可却为一己之私坚持不废太子。此为公心与私心的比较。” “石敬瑭本人没有比较,天幕放出来的是幽云十六州其中物资与整个华夏大地相比,占了百分之二十八,比整个宋朝国土拥有的分量还多。以此来展现石敬瑭丢弃的地盘有多重要。” “完颜构亦有北伐大好局势和投降议和杀岳飞的比较。” “朱祁镇、李……李隆基、杨广,更不必说了,皆有比较。” “可是……” 房玄龄的眼珠轻轻一动,里面好像流动着流光。 他接话:“可是,秦二世这次讲述,并未有‘比较’。” 没有书写秦朝的建立有多么艰难。 没有形容七世积累有多丰厚。 没有提及秦始皇的功绩。 什么都没有! 可这恰恰是不可能,不应该的。 历朝历代脑子转动快捷的人皆是抬首,他们好像在等待着什么—— 像等待日出一样等待着。 【胡亥仿佛秦国仇人那般,一步步瓦解着始皇帝旧臣、宗族血脉、能臣名将、律法底线。】 【直到,秦的天下,“大一统”的天下,被彻底崩离溃散。】 来了!!! 众人心脏猛然一跳。 【“大一统”非是华夏诞生就有的思想。秦始皇统一六国时,所用说辞是“韩王倍约,故兴兵诛之”,是“赵王反我太原,故兴兵诛之”,是“魏王与韩、赵谋袭秦,故破之”,是“荆王击我南郡,故发兵诛”,是“燕太子丹阴令荆轲为贼,灭其国”,是“齐王欲为乱,平齐地”。】 【是师出有名,是“敌国先撩者贱,我才出兵攻打”,而非理直气壮宣称“卧榻之内岂容他人酣睡”。盖因此时虽有“大一统”之说,却尚未形成“大一统”之意识。】 【大一统,大者,重视、尊重也。一统者,天下诸侯皆统系于周天子也。】 【然而,周非真正的大一统,其初时与商互不统属,皆为邦国。】 【“赫赫姜嫄,其德不回。弥月不迟,是生后稷。”其为周。】 【“天命玄鸟,降而生商。邦畿千里,维民所止。”其为商。】 【周出于西羌,商出于东夷。】 突然引进商周,令诸人震惊。 可又好似有火苗,一股股往他们心里钻 周武王姬发敲起兽皮鼓,声音随着风吹响莽荒。 他在唱—— “赫赫姜嫄,其德不回!” “弥月不迟,是生后稷!” 那是周啊!是予一人的周! …… 商王帝辛大笑着敲打陶铃。 清凌凌的铃响钻在风里。 陶埙呜呜吹响,如泣如诉,绵延不绝。 奴隶在舞动,敲打着鳄鱼骨板。 “天命玄鸟,降而生商!” “邦畿千里,维民所止。” 他们唱着跳着,火堆熊熊烧着。 天幕缓缓放着—— 【周弱时,周臣服于商。周强大时,商臣服于周。】 【商与各邦族为军事联盟的关系,而周朝建立之后,首次以分封诸侯与缔结盟约之法的形式来治理天下,再以“礼”来连接各封国。】 【因此,方成“华夏”这一共同体。】 【华夏,即礼也。】 “是周礼!” 孔子只觉得有种梦幻般的不真实感,胸口好似有股气,要长啸而出。 原来……这便是周礼由来,原来周礼如此重要。 他一辈子都在追寻周礼,他想要这乱世能够终结,他想要各国依礼,不动兵戈,不兴纷乱,共举华夏。 孟子那双眼睛灼灼亮起来:“华夏!以礼联之,以仪系之!” 荀子微微抬眼:“礼,华夏也。入华夏,尊华夏礼,方为华夏人。” 【西周亡后,东周羸弱,此时,天子卑弱,诸侯力征,南夷北狄,交侵中国。】 【齐桓公采取管仲尊王襄夷之策,盟会诸侯,号令天下。齐桓公成为五霸之首,也因此,各诸侯国共生共赢,对华夏该是一个整体,有了更强烈的认知。】 【此时,秦在西戎,楚为南蛮,吴、越乃诸越,非中原也,乃蛮夷也。却也因尊王襄夷之策,先后成为霸主。】 【秦、楚、吴、越对华夏有了认知,比起蛮夷,更认同自己乃华夏,是以,华夏之说,从中原来到长江流域。】 【长江入华夏。】 【随后,周天下——车同轨,书同文,行同伦。】 【然,周虽统一过文字、车轨、行伦,却因春秋战国的分裂与混战,各国再次出现自己的制度。】 【此为,礼崩乐坏。】 【直到秦一统六国,再次进行书同文、车同轨、行同伦,方令华夏烙印落于九州。】 【周以礼行文化统一,秦以政行制度统一。】 【若无周礼令文化大同,若无秦政稳固大一统,便不会有后世“分久必合,合久必分”的理所当然。】 【大一统之形,起于周,大一统之思,成于诸子,大一统之制,完善于秦。】 【如同一座房子,周朝备建材,诸子百家构思图纸,秦朝将其搭建起来。】 【然后——】 【秦二世“轰”一下,将其推倒。】 六国某某:“秦不过是小人得志,盗取大一统之功罢了。” 春秋战国那会还没有诸子百家的说法, 于是天幕还贴心地为他们奉上说明。 周之天子诸侯:“……” 诸子百家:“……” 其实他们有人一开始对大一统没什么感觉。 其实他们有人一开始对“礼”也没什么感觉,甚至有人还反对“礼”,认为“礼”压制人性,不是什么好东西。 但天幕站在历史下游, 站在更宏观的角度将此事叙述一遍后, 那些天之骄子, 几乎立刻意识到出现“大一统”对于华夏有多重要。 一旦这种意识出现,他们再去看胡亥败家:“……” 这败的不止是秦这个国,也是在败他们的家啊!!! ——谁家被烧了,让我去看看! ——原来是我家啊.jpg 孟子的眼神微妙起来:“天下好不容易定于一,胡亥又让天下重新离析分崩?” 遂怒道:“竖子何敢!胡不遄死!” …… 荀子脑子里乱糟糟, 只能翻来覆去说着自己的理念:“四海之内若一家……天下为一……” 说着说着,他突然眼角往上一提, 怒道:“李斯!!!” 他这学生心头一跳,看过去,就撞上老师荀子锐利的目光。 李斯讪笑:“老师, 我……” 荀子随手执起身旁教鞭,冷笑:“为师所教,你是一句不曾听到耳朵里?” 荀子教了李斯什么呢。 他渴望“天下统一,四海一家”,在游历各国后,发现秦国最有可能达成这个目标, 就教导李斯,不要只讲法治而不讲礼治、。 只重礼,就会造成执法不严,功不赏、过不罚的混乱。只重法,就会对民众压迫过重, 使天下人神思紧绷,如惊弓之鸟。 治国,应当礼法并重。 但看大秦因严法覆灭,很明显,李斯根本没听进去。 “君者,舟也;庶人者,水也。水则载舟,水则覆舟。” 荀子敲打着教鞭,加重了音量:“刻三百遍后,交给吾。” 他面前这鲜嫩学生下意识皱皱鼻子,眼神微飘,但在老师严厉注视下,还是默默低头,老老实实回应:“是,斯晓得了。” 荀子一动不动地盯着李斯看,脑子里忽然有个想法,唇角便微微翘起。 让李斯来不太稳妥,他有前车之鉴,不如……吾亲自入秦?这“大一统”,该有吾一份心血。 ——学生李斯苦逼兮兮刻着“水舟之说”时,并不知道自己老师已经包袱款款,打算放弃他,自己去帮助秦国实行礼法并重,让这个大一统能延续下去了。 …… 同样也有人不服。 秦末。 此时正是项羽大封天下诸侯,自立为西楚霸王之时。 项羽受不住帐内压抑的气氛,不大自在地说:“秦之亡已说明郡县制无法【维】【稳】帝国,分封才是正道。尔等莫慌,大一统之势怎会因区区分封而消亡?诸国纷争数百年,最终不还是大一统了?” 诸侯心中有紧张,有犹豫,有恐惧,然而更多的是绝不能承认分封有错的决然。 分封若错了,他们去哪当王,从哪拿取地位与利益。 于是纷纷附和—— “项王所言甚是。” “大一统确实不可代替,然而郡县制并不能维持大一统!” “分封后的千百年,自然会有他人来进行大一统,天幕不是说了?分久必合,合久必分。” “秦也没那么重要。” “秦不过是小人得志,盗取大一统之功罢了。” 刘邦不在其中。 他在霸上。 巨鹿之战后,天底下最大两股势力就是刘邦与项羽,彼时,刘邦实力远远不如项羽,他只有十万兵马屯军霸上,而项羽,足足有四十万,屯军鸿门。 若此时项羽与刘邦直接展开决战,刘邦万万不是项羽的对手。可惜,项羽只顾着奠定他的霸王地位,忙着分封十八路诸侯,错失最后良机。 刘邦从鸿门宴上逃回来后,就蹲在军营里,哪也不去。 此刻,他抬头看天幕,很努力地消化天幕给的信息。 “原来是这样。郡县制并非不堪,分封制也并非良药。郡县……分封……能不能结合在一起呢?” 刘邦默默摸索着。 他也不知前路,不知自己能不能打败项羽,也不知以后是继续分封,还是走出其他道路——反正郡县制如今看来是不太可行,二世而亡的秦就是前例。 再看看天幕吧。说不定天幕会给予更多讯息。 【画面继续。】 【胡亥此人,危害的不止是一个秦国,还有周以来,数百年间好不容易孕育成型的‘大一统’。】 【或许有人认为,大一统必然会出现,就算没有秦朝,也有其他朝代。实则,看其他大陆的国家是否如此,就能看出来。】 【譬如商朝,商乃城邦式帝国,每攻下一个部落,也无兵力去占有它,而是让其臣服,要求其定时进贡,然后返朝。】 【另一块大陆,也有相似制度的国家,其被称为——】 【罗马。】 【华夏史书中称之为大秦国。】 始皇帝没心思去管什么“大秦国”了,他双眼直勾勾盯着天幕为了方便他们理解,放出来的“世界地图”——天幕所称。 “蒙恬!蒙毅!记下来!” 就算现在秦朝没法吞吃那么多地方,也可以先记下来,留给子孙后代开疆拓土。 而且…… 始皇帝露出笑容。 之前一统六国时,欠士兵的地,有地方兑换了。等“欠款”抹平,他就开始修生养息。 蒙恬蒙毅兄弟俩默契地一人记一半,蒙恬还解下外袍,两人飞快地在衣袍上复刻地图。 …… 汉武帝也让臣子记下地图,自己则对着这幅地图表露出不忿:“堂堂中国,怎么只占世界这么大点地方!后世人都是吃干饭的吗!” 武将们有些蠢蠢欲动:“陛下,臣可以——” “你们不可以!!!” 大农令颜异大吼着,怒气冲冲瞪向这些唯恐天下不乱的家伙:“你们知道打仗要花多少财用么!出兵十万,日需千金,这钱你们出?” ——大农令就是负责政策上各项开支的官员。 他近乎狂暴地指着那些将领,问他们: “你们算过你们领兵打仗时,士兵所用武器制造出来需要多少钱财吗?” “你们算过战马的饲养与供给吗!那战马比人还金贵,你们当国库有多少钱!就算可以养得起战马,士兵军饷不需要发吗?你们胜仗后的赏赐不需要发吗?” “你们算过军粮所需多少?运输军粮的耗费,役夫的口粮,役马、役驴的饲料所需多少?” “我来帮你们算,千里运粮,六十余一!九州之外那些地方,可不止千里!” “还有,打下来后,是否安为郡县?你们可知筑卫朔方费数多少?十百巨万!” 没有一句在说汉武帝,但字字句句都在说汉武帝。 刘彻被说得一愣一愣的,反应过来后,薄怒:“颜异!你是说朕不该打匈奴?” 颜异连忙摇头:“臣不曾如此说。” 紧接着,颜异又补上:“臣只是在请诸位将军认识到打仗有多费钱。陛下可知如今军费花销多少?如今大汉有边兵六十万,一岁养兵,粮食所需一千六百万石,军官俸禄十万万钱,士卒衣装十四万万钱,还有……” 将一桩桩花销列出来,如此行为,实在令人发指! 汲黯“唔”了一声,添砖加瓦:“也并非不行,陛下可以取少府之金贴补国库。” ——少府管池泽之税及关市之资,供给天子私人花费。 刘彻:“……” 连年征战,国库疲惫,他经常用少府钱财补充国用,没有一次舍不得给。 但是…… 刘彻看着那世界地图,想一想距离,想一想军费花销……汉武帝咳嗽一声,立刻皱眉,训斥将领们:“多大人了,也不动动脑子就叫嚣着要打仗。如今刚打完匈奴,府库空虚,是适合打仗的时候么!一点也不稳重,朕难道不想开疆拓土?但朕更能着眼海内!” 群臣:“……” 群臣窥着陛下脸不红气不喘的模样,心里大为赞叹:不愧是老刘家的,这种话说出口都能淡然处之,一副义正言辞样子,他们还有的学啊! …… 贞观年间。 唐太宗目光炯炯:“好多地!” 想要! 民部尚书再一次站出来:“陛下,我们还管不了那么多地方。” 唐太宗在这种时候脑子转得尤其快,他认真地问:“如果打下来后,分封给诸子呢?诸子再分封给诸子的诸子,如此,大唐的触角就能遍布真正的世界。” “若是如此,中央便无法一统封国……” 唐太宗站起来,抽出佩剑,剑指天际的地图,一双凤眼湛湛。 “海洋将那些土地分割,每一片大陆拥有一个一统的国家,那也是一统!至于能否一统世界,那就看后代子孙的本事了。” * 不知多少帝王将相着眼于海外。尤其是永乐朝,郑和领命,预备磨刀霍霍向大海。 而天幕依旧在说着罗马。 【罗马帝国乃这块名为欧洲的大陆上的雄主,在周时就存在了,开始从城邦崛起,历经无数征服之战,成为一个东起小亚、西抵大西洋的横跨欧亚非三洲的大帝国。】 天幕放出的世界地图上面某些区域开始变亮。 【这个帝国建立了元首制,元首就是他们国家的最高统治者。】 【他们还采取了行省制——就是由中央直接向行省派遣总督,由总督全权管理地方。】 【听上去是不是很像皇帝与郡县制?然而,罗马帝国的控制力仅限于相近的城邦,其余地方全靠军团来威慑,而那些地方的本土势力仍旧存在,只是暂时臣服罗马。】 【而罗马帝国的元首在初期,需要得到元老院的批准与认可才能继位。而且继位者有可能是直系亲属,也有可能是在全国选贤举能。】 【由于元首未有明确的世袭继承制度支撑,导致罗马帝国的统治很不稳定。到后来,居然出现了近卫军拍卖帝国元首位置——谁出价高,这些近卫军就支持谁。】 【如此混乱。渐渐,便从元首制度发展为了元首共治,也就是由几名元首分别管理罗马的不同地方。再后来,理所当然的,便分裂了。分裂成东、西两方。】 【而这一分裂,便是彻底分裂,再无统一。】 【此时,是东晋太元二十年。】 【这一年,华夏大地亦是处于分裂状态,政权分别为:东晋,后燕,后秦,西秦,北魏和后凉。】 【然而,一百九十四年后,隋统一九州,结束了这段分裂。】 汉武帝刘彻流露出感兴趣的目光:“咦?这是为何?” 大一统,居然不是理所当然的? 再说了,才分个东、西而已,两边打一打,谁赢谁吞并谁,这不是很简单吗? 朱棣:“原来海外还有如此强大的文明。” 很快, 刘彻就知道,尽管自己对某些事情司空见惯,习以为常,但就事实而论, 真没有那么简单。 【罗马十分强大, 被称为地中海世界的霸主。其的分裂严格来说, 在当时并不能算分裂,分裂是后世人的看法,在当时,只能说——分治。】 【由两个人共同治理国家。也就是说,一个国家, 两个朝廷。】 【但这个分治,它没有属于罗马的文明作为纽带。】 【在罗马人不断征服地盘时, 他们并非不曾试图同化其他种族。他们会把罗马公民的身份作为奖励给予外邦,他们会说“让他们接受我们的法律”,他们会有“让世界上所有的人都穿上托加袍”的野心。】 【而罗马人在征服这些地方的过程中, 逐渐形成自己的文明意识,这个意识就是——】 【罗马没有文明,别人文明好的地方就是罗马的文明。】 【初时,罗马吸取埃特鲁里亚的文明开始发展。】 【随即,罗马又从希腊人那里吸收文化,希腊文明即罗马文明!希腊的诗歌与演说, 是罗马人学习与模仿的对象。希腊的造舰技术,成为了罗马的技术。】 【罗马又从皮鲁斯(人名)那儿学会安扎营地,汉尼拔(人名)那儿学会两翼包抄的战术,从迦太基人那里学会了如何组织海战,从高卢人那里学会了剑术……】 【这些人背后的文明, 就是罗马文明!】 “什么?居然全是吸收别人的东西么?” 春秋战国时的诸子百家简直不敢相信居然还有这样的政权。 国情不一样,思维方式自然也不一样。 于诸子而言,他们虽然会时常对别家学说“取其精华,弃其糟粕”,融入自己的学说里,但那是融入!而不是抢夺!更不是连自己思维的核心都没思考好,直接拿别人的东西用。 这群文化人不约而同:(⊙o⊙) …… 汉朝。 董仲舒本来想要学习一下罗马文明,看看能不能融入儒家,现在,双目已经失去焦距,整个人都呆滞了。 这……还是算了吧。 虽然从汉初开始,儒家身段就十分柔软,基本上什么能让学说延续下去,就吸收什么。但也没柔软到这个程度啊! …… 三皇五帝时期。 轩辕黄帝伸长了腿,仰坐在野地上,语气带着几分笑意:“这倒是很有意思,是另外一种文明的另外一种走向呢。” 而且,吸收文明…… 轩辕黄帝若有所思看向某个方位,在那边,是蚩尤的部族。 巧的是,遥远的蚩尤部落,蚩尤本人也在看着黄帝部落的方位,手中正用兽皮反复包缠着石斧柄。 两个部落迟早会有一战,不过他们此时都先收起心绪,静静看向天幕。 【于是在地中海,罗马就是文明!罗马就是先进!罗马就是其他文明打破脑袋也想主动加入的地方。】 【在中世纪(顺带列出中世纪是华夏南北朝到明朝初期这段时间),欧洲谈起“文明”象征只有两条,第一,能够应用拉丁语读写。第二,身为天主教基督徒。】 【拉丁语是罗马官方语言,基督教是罗马后期的国教。】 【这便是另外一种意义上的“条条大路通罗马”。】 明初。 永乐大帝朱棣眉峰聚起:“原来海外还有如此强大的文明。” 虽然这个文明到明初时已经算是没落,不似之前强大,然而朱棣依旧忍不住惊心。 海外能孕育出罗马,会不会还能孕育出其他大国呢? 只要是雄主,都会忍不住去征服,若他们有一日将视线投向东方,大明能不能镇压? 朱棣对自己很有信心,对自己的子孙后代没有信心——任谁把一整个败家榜看下来,都没办法自信自己的国家能长盛不衰。任你再多明治,只要碰上一个败家子,全得玩完。 …… 宋朝。 赵匡胤已经好久不曾呼吸了,此刻才缓缓吐出一口气:“好一个大国啊。” 而如此大国,到最后居然不能大一统?竟然就此分裂出去?何况,“条条大路通罗马”这话,看着就像是说罗马治下,道路通畅——车同轨? 还有“拉丁语”,应当就是“书同文”了吧? 文化一统,语言一统,道路一统,为何地盘无法重新一统? “这是为何?” 华夏有一个秦始皇,作用真的那么大? 天幕继续—— 【而华夏,走的是另一条路。】 【华夏文化,是从本土自己孕育出来的文化。周公旦制礼作乐,礼乐的传播,如同为华夏人塑造一根脊骨,无论肉是松散还是紧实,只要那根脊骨在,只要礼乐在,华夏便不会彻底消亡。】 【而春秋战国,百家争鸣,是在往脊骨上雕刻花纹,或许有些纹路会变淡,有些纹路会消失,但总会有学派能留到最后,成为治国基石。】 【文化能加强民族的向心力。百家学派碰撞,所绽放的光芒,会指引民族前进。】 【这是华夏文明自己诞生出来的知识,深刻扎根在这片土地上,纵使神州陆沉多次,它们也能顽强生长,使神州人牢牢记住自己的文明叫“华夏”。】 【这便是华夏能“分久必合”的缘由之一。】 【而罗马,它强盛,它庞大,却没有属于自己的文化。】 【乃至后来文艺复兴,追溯起源也非是罗马,而是希腊——罗马只是传承了希腊文明。】 “文化!” 如同万道惊雷齐响,炸得霍去病心头好像有股热流在燃烧,呼吸急促,胸膛起伏若波涛。 原来,周时诸子留给后世人的学识,是这般重要的东西! 原来文明诞生文化,不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原来文化作为主心骨,不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原来大一统……不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是诸子百家描绘出来图纸,传承下来,华夏这座土地上才能建起一座名为“大一统”的房屋,哪怕这座房屋会因为地龙翻身而塌陷,华夏人也能根据图纸,将它重新建起。 【除了文化,还有制度。】 【华夏不论是以儒治国,还是以法治国,不论是行王道、行霸道还是王霸夹之,都是将制度依托于文化之上。】 【每一项制度,都能用文化来总结。每一处文化,都能总结为制度。它们层层相扣,相辅相成,制度消亡还有文化支撑,文化淡去,还有制度为其一次又一次上色。】 【而最妙的是,华夏的文化是本土文化。学儒的士人可能会因学派之争仇视学法的士人,但在未曾学习时,底层黎庶对儒法皆是一视同仁。】 【但外来的文化——比如披发左衽,中原人会将之视为亡国灭种。因为华夏重衣冠,是束发,是右衽。】 【衣冠即华夏,我们可以吸收外来文化,但要以华夏衣冠为基石——这个理念深深刻在每一个华夏人的骨血里,不分阶级。久到明末清初,原本百姓已经对明朝廷失望至极,对于女真人组成的清军无比欢迎。】 【那时,清军入关,不杀无辜,不掠财物,不焚庐舍,允许文人与黎民不用剃头,明朝百姓便争先迎降,甚至以黄纸贴在门上,其上书写——大清顺民。】 【而这一切终止在清朝廷反悔,下剃发令,要求百姓剃发梳辫上。】 【来着意大利的传教士记录了这样几段话——】 【鞑靼人并没有碰到抵抗就占领了这座城市,他们可以同样容易地占领浙江南部的所有城镇,但是,当他们宣布了剃发令之后,士兵和老百姓都拿起了武器,为保卫他们的头发拼死斗争】 【比为皇帝和国家战斗更为英勇。】 【不但把鞑靼人赶出了他们的城市,还把他们达到钱塘江,赶过了江,杀死了很多鞑靼人。实际上,如果他们追过江去,也许会收复省城和其它城镇,但他们没有继续发展胜利,只满足于保住了自己的头发,在南岸设置防线同鞑靼军队对垒。】 【鞑靼远征军就这样被阻挡了整整一年。】 同时,天幕还放出剃发前和剃发后的对比。 华夏人:“!!!” 自周开始,有了华夏民族意识的士庶对此根本没办法无动于衷。 士人:“亡国灭种!这是亡国灭种啊!” 农人:“我们断发是为了耕地方便,不是被逼的!我们可以自己剪短头发,但绝不能被外人逼着剃头!” 群情激奋。 【似乎总有人觉得庶民吃不饱穿不暖,就没有思维,浑浑噩噩过日子,不会做出自己的选择。这种居高临下的悲悯,何尝不是一种傲慢。】 【庶民不在乎头顶上皇帝是谁,反正谁来都要剥削他们。】 【庶民不在乎治理这片土地是鞑虏还是中华,只要能对他们好,是谁都可以。】 【但是,亡国灭种不行!】 【庶民的确没有受过民族主义的教导,他们或许都没意识到这样会使华夏这个民族消亡,他们只是本能抗拒从胡俗这事。】 【而这种本能——】 周公旦轻轻眨眼。 诸子百家想要高喊出声。 始皇帝微微坐直,目光一错不错盯着天幕。 【来自于礼乐——文化——大一统的浸染!】 秦孝公:“怎么吐血了!快来人!快叫巫医!” 隋文帝杨坚静默片刻, 发出喟叹:“原来是这样……竟然是这样……” 他是五胡乱华之后的大一统,他一直以为大一统应当发生,毕竟谁不想让自己的国土变大呢?如今看来,保持统一并不难, 吞并他人国土并不难, 但看了天幕他才发现, 如果想让这个国家依然是华夏,而不是被认为非华夏文明,并不简单。 礼乐很重要。 制度很重要。 出现一个大一统,并且这个大一统要坚持几百年,抹消周八百年分封带来的影响, 也很重要。 这一点,秦没有做到, 汉承秦制,代替它做到了。 “胡亥。”杨坚眉头皱了皱:“真该死!” 在当时,谁能肯定胡亥灭秦之后, 一定能出现一个人坚持秦制,坚持郡县——只不过把这种坚持隐藏在郡国并行之下,以待后人削藩除国。 就你华夏是天命所归,必然会出现一个人引领华夏走上正确道路?人家罗马就是没有天命? …… 明朝。 比起关注大一统的重要,他们发现了一个更重要的事情。 明【太】【祖】朱元璋:“ 清代明?” 永乐大帝朱棣:“鞑靼?北虏贼子真是贼心不死!” 明仁宗朱高炽:“剃发令?!” …… 明朝诸帝:“???” 不是在看秦朝败家子吗?怎么这一刀突然就往我们身上捅了? 立刻看都不看天幕了,除去少数几个摆烂不管的明皇帝, 大多数明皇帝都赶紧招来朝臣,看看国家能不能咬咬牙,一举把鞑靼消灭——虽然如果能消灭,他们早就大兵灭蒙了。 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谁甘心任由前朝皇室远遁漠北。 …… 清朝皇帝们:“……” emmmmmm, 鞭长莫及,只能祈祷其他世界的自己的祖宗好运吧。 * 【画面继续。】 【罗马缺少一个纽带——譬如西罗马,是罗马人与日耳曼人聚居。】 【华夏也有汉人与夷人的聚居,然而双方大有不同,夷人居汉,要么学汉语,要么雇佣一名译者随身,还要学汉俗,记汉律。罗马则因为国情不同,混居日耳曼人时,双方有着不同的风俗,用着不同的法律,官方采用了“分而治之”的手段。】 【这种分而治之的后果……可以往秦治下的楚地看,楚地还不是分而治之,秦人想要让楚人从秦俗,依秦律,花了数十年都做不到,楚人依旧固执地用自己的风俗,认为自己是楚人,而非秦人。】 【“楚虽三户,亡秦必楚”,便是楚人对秦人的恨。】 【直到二世之时,天下大乱,不论楚人、秦人、赵人……皆是逃命之人,如此,当天下再次安定下来时,他们只想紧紧抓着好不容易得来的和平,喘息之间,再想不起来自己原先是哪国人。如此,才完成了初步的融合。】 【再往下,就是国家一致、制度一致、文化一制,一代接一代的潜移默化,才将人心聚拢。】 始皇帝:“……” 啊,又想抽胡亥了。 本来,如果秦没有亡国,如果二世能压住国内,再好好修生养息,几代下来,也能达成这种效果。 ——虽然始皇帝也不知道扶苏能不能压住。 越想越气,始皇帝不打算委屈自己,“啪——”一鞭子抽上去,胡亥与秦二世顿时哀嚎起来。 始皇帝::) 朕心情好多了。 群臣:“……” 突然知道陛下为什么不让人把十八公子拖下去了。 * 【罗马具备军事上一统的实力,具备文化上一统的魅力,却缺乏一个节点里该出现的那么一个人。】 【治大国如烹小鲜,这烹饪何时放调料也很有讲究,做菜过程中放调料和出锅后再放,是两种味道。】 【调料在出锅后再出现,它依然能成为一道菜,就像大一统如果推迟几百年再出现,它也依然是大一统,但国情就完全不同了。】 【罗马东西分治后,西方通用拉丁语,东方通用希腊语。语言不同,已经不能算是同一个国家,明明都是罗马,却如同出国。】 【这便是因为当时没有那么一个人,排除万难,以一己之力压着东西方明面上,法规上通用一种语言,一种文化。】 【罗马吃了这个亏,其全靠各种族崇拜罗马,自觉去学罗马语言,罗马文化。譬如东罗马,其中无论是希腊人,还是斯拉夫人,或是高卢人,都自豪地称自己为“罗马人”。】 【然而,这只是一种文化认同,在社会风气上,依然相当于去认同外国的文化。而非是国家强制。】 【是以其崩溃之后,对于这些地方自治区域的政府而言,也就是相当于看到一个统治他们的大国的灭亡。】 【秦始皇的统一,是将本该是一个文明的各国文明重新糅合成一个。】 【罗马的统一,是将分开的一个又一个文明整合后,却又不将它们打碎,凝固成一个整体。】 【这便是差别。】 【大一统的功劳,从来不是始皇帝一个人的功劳。】 春秋战国之人齐齐点头。 如果说这是秦始皇一个人的功劳,他们就不依了。 正如之前杨广整合各河道,造成运河,难道是杨广一个人的功劳吗? 郡县制? 但最开始设县的国家是春秋时期的楚国。 最开始设郡的国家是春秋时期的晋国。 统一度量衡? 战国中晚期,由于各国交流经济与战争中兼并其他国家土地的发展,度量衡单位已经渐趋划一了。 便说齐国,就曾派人去秦国,商讨两国度量衡统一这事。 各国依然有差异,但大体一致。 他们承认天幕说得对,秦始皇必不可缺,但这种不可缺之下,也有前人在给他铺路。 …… 秦之后,汉统治者亦是十分赞同。 他们收拾胡亥的烂摊子,足足收拾了好几代人才从文化上彻底一统九州!让大一统这个观念变成一个“本该如此”的观念。 一想到这个…… 汉武帝突然冒出一句:“想打胡亥了。” 不知道天幕能不能把胡亥寄过来,让他出出气。 刘邦更是直接开始不停骚扰天幕。 “天神啊!你觉得共享胡亥这个想法怎么样!” “谁心里有气,把胡亥投放过去,让人打一打出出气!” “我觉得这个想法挺好,始皇帝也可以废物利用!而且每次看胡亥被打得鼻青脸肿,他说不定还会很高兴呢!” 天幕对此只有沉默,沉默,以及沉默。 然后,继续—— 【但是,在那个时间点能出现一个始皇帝,是始皇政的功劳。】 【罗马不想统一吗?分治东西之前的统治者狄奥多西一世花费大力气将东部整理了一遍——所以分治之后,东罗马的政权相对西边来说十分稳固。】 【但他还没来得及整合西部,就去世了。】 【倘若他晚死十来年,将西部整理完,或许结局会不一样。】 【同样的,倘若始皇帝还没一统天下,只将偏西边的几个国家打下来,哪怕百来年后又有新的天骄将东西一统,但西秦法和东边几个国家,已经彻底固定了形态。】 【正确的时代,出现正确的人,才是最好的结局。】 【春秋战国出现正确的大一统理论。】 【末年,出现正确的始皇帝。】 【始皇帝选择支持了大一统理论,正确的执行了书同文、车同轨、人同法、器同度量衡。】 【大一统的思想方能成为一种正确的需求。】 【每一个皇帝都想大一统,每一个国家都渴望大一统。】 【而大一统失败的例子,不止罗马有,华夏本土也有,那就是——南越。】 【汉武帝时期首次征服南越,一直到五代十国,这期间,南越人学习着中文、儒学,被华夏统治,也多次试图推翻华夏的统治。足足上千年,直到五代十国,华夏乱到顾及不了南越,南越这才独立出自己的民族意识,自称为一族,纵然明朝时再次把南越纳入领土,也再不能同化。】 【南越如此,凭什么说华夏如果推迟大一统,如果那个节点不曾出现秦始皇,后面一定能将民族统一、同化?】 【一座房子,哪怕准备好了建材,如果不动工,建材依然会腐坏,下一个人想用,就要重新准备建材。】 【就要重新拾回礼乐,重新巩固文化,重新出现六代明君筑起的地基!】 【胡亥败家,败的是华夏,败的是周礼、百家争鸣,以及——】 【秦朝六世明君!】 【秦孝公与商鞅共同主持变法,大力推行县制发展,重新制定秦国户籍,削弱贵族势力,为秦的崛起与一统打下根基。】 秦孝公眼睛亮起来。 打下根基! 他们的变法没有走错路! “主上。”有人喊了一声。 秦孝公一扭头就看见商鞅隔着案几,同样是眼睛发亮地看着他。 秦孝公恍惚地看着商鞅,好半天,才对他伸出手:“我为青山,君为松柏……我们……” 做到了!我们让秦崛起了! 【商鞅所用军功授爵、耕战制度、严苛法令,将秦国彻底转化为为军事驱动的国家。举国上下一切资源都是为战争而准备。】 【其下《垦草令》,刺激开荒,刺激农业,废除井田,允许土地私有及买卖,统一度量衡。】 【待秦惠文王上位后,再以商鞅性命为祭,平息国人对新政的怒火,彻底打实了秦能够统一六国的根基。】 正在激动地向着主上走过去的商鞅:“……” 正在迎接商鞅的秦孝公:“……” 虽然知道这是最适合秦国的选择,但是…… 秦孝公面色不善地吩咐侍从:“把太子叫过来!” 我那么宝贝的臣子,你就给噶了?!你好歹弄个假死啊! 商鞅眉头先蹙后舒,像是想通了什么,叹气:“主上,太子此举也是为了秦……” 变法总要牺牲一部分人,如果放任不管,会让那一部分人怨气深重,恐怕要做出危害国体之举。 秦孝公依旧怒气冲冲:“那也不能杀啊!找个相似的人代替你难道不行么!” 商鞅没答话,只是走过两方案几,站在秦孝公面前,用力握住秦孝公的手,好似将自己的份量握了上去。 他微笑着说:“公如青山,我如松柏,粉身碎骨,永不相负!” 我将为秦粉身碎骨,只为报答你之不负。 秦孝公红了眼眶。 想到什么后,他的眼眶更红了:“但是那该死的胡亥,让我们的心血二世而亡了!” 之前没反应过来的商鞅:“……” 不愿再笑.jpg 那我不是白白牺牲了? 秦孝公:“!!!” 秦孝公:“怎么吐血了!快来人!快叫巫医!” 秦惠文王:“把太子叫过来!” 商鞅默默拿手帕出来, 擦着下颔的血。 哪怕传个七八代再亡,他都不会气成这样。偏偏是二世而亡! 之前看其他排名的败家子时,他还觉得有趣,还幸灾乐祸。 报应!报应啊! ——现在还没有报应这个说法, 不过, 商君大概就是这种心情。 * 另一个世界, 弄死商鞅的秦惠文王满脸镇定。 商鞅必须得杀,不杀没办法将变法彻底做实。虽然对不起父亲,对不起商君,但想来他们看到秦强大起来,九泉之下也会欣慰吧。 秦惠文王心里对商鞅的下场毫无触动, 但他看向张仪时,却是心情十分飞扬。 这可是他亲手挖掘出来, 一力支持的人才! 逐认真地说:“君可放心,寡人对君之心日月可鉴,绝不负君。” 张仪轻轻“嗯”了一声, 眼中带上笑意。 他当然相信。 【秦孝公之后,是秦惠文王。】 【其虽然车裂商鞅,却继续沿用商鞅的变法之路。后,任用张仪,连横之策联合诸国,为秦谋利。】 【在这一阶段, 秦国刚柔并济,以伐交之策,不断对各国打一巴掌给一甜枣,既维护自己的风光,也同时让诸国对秦又爱又恨。】 和秦惠文王同一时代的某些国家:“!!!” 等等, 你说清楚,给了我们什么巴掌!你说啊! 好几个已经被打过巴掌的国家不想说话。 虽然但是……巴掌好疼,可枣也是真的香! 张仪哑然失笑:“打一巴掌给一甜枣?这话倒是有趣。” 至于天幕将此总结出来,各国会不会提防他……别闹,他给出去的“甜枣”都是实打实的利益,真能抗拒,一开始就会拒绝,还等到天幕说出来? 天幕没有透露秦国秦惠文王时期尚未实施的计谋,只是说了一些已经发生过的事情。 【比如,张仪与秦国公子华攻陷魏国重镇蒲阳。攻下来之后,张仪又建议秦惠文王将蒲阳归还,并派公子繇去魏国质子。】 魏王:“……” 我知道秦国绝不是傻子,张仪一定有其他计谋。但是…… 但是归还蒲阳真的好香啊! 【待一切妥当,张仪亲往魏都大梁,以言语说服魏王将上郡十五县割让给秦国。】 【此策为“劲魏”。】 【秦国由此得到河西之地。】 某个世界,还没有经历过这件事的魏王:“……” 本来想预防,但发现完全预防不了。除非他能打得过秦国,不让秦国拿走他的土地。 …… 秦昭襄王时期。 范雎看着大抵是五六十年前的事情,分明已是很熟悉,此时此刻却生出新的感悟:“惠文王确是雄主,若非他毫无保留的信任武信君,又能看出‘劲魏’之策是为了助秦,不然,武信君哪能那么轻易就把秦国吞下的土地再还回去。” ——武信君就是张仪。 而且,没有秦国国力的支持,张仪再是三寸不烂之舌,也无法拿出确切利益,瓦解六国联盟。 一个好君主的重要性……emmmm,看败家榜上第五那个完颜构,把岳飞坑成什么样就知道了。 【秦惠文王在位期间,世有七大雄国,秦为其一,而其余六国合盟,称为“合纵”】 【经由秦惠文王与张仪的努力,秦国的心腹之患魏国退出“合纵”联盟,齐楚两大强国断交,韩、齐、赵、燕皆与秦联盟,此为“连横。”】 顺便放上当然的地图。 六国皆在秦之东,且南北相连,在地图上如同一条纵线。所以被称为“合纵”。 而秦国拉拢的那几个国家又正好在一条横线上,所以被称为“连横”。 【自此,秦国消除六国威胁,并借此扩张国土,为秦国东出站稳脚跟。】 【下一任,是秦武王。】 秦惠文王本来专注看着天幕,心神一动,侧头看向张仪:“想来,下一任秦王应当是能接着我们打下的根基,更进一步。” 张仪适时开口:“既然最后由秦一统天下,必是历代秦王都出了力气,积累到了,再得一位不世出的非常人,秦才能成就千古霸业。” 秦惠文王略一沉吟,开了个会让人脑溢血的玩笑:“幸好第七世是秦王政,而非秦王胡亥,不然我们这六世积累就白积累了。” 张仪眼前一黑,耳边好似有嗡嗡声响。 谢谢,这玩笑不好笑。 光是想一想,他就觉得这个设想中的将来真是惨不忍睹。 想吐血。 张仪深呼吸,下意识回了一句:“也没差多少,二世而亡。” 秦惠文王:“……” 张仪:“……” 两人一人脸上浮现出戾气,一人阖眼揉额角。 心里是同一个念头—— 想杀胡亥。 剥皮抽筋那种! 秦惠文王浑身散发着幽暗气息,强忍杀意:“想些高兴的事情。”他露出一个“至少还有点安慰”的微笑:“你还是善终了。” 张仪看着秦惠文王,能清楚看到王的眼底有一抹欣慰。 张仪心底一阵发暖。 天幕接着展现后续—— 【秦武王上位后,群臣日夜排挤张仪,张仪亦意识到上到君王,下到大臣,皆对自己不喜,最后一次发挥自己的口舌,说动秦武王放自己离秦赴魏,秦武王准备了革车三十乘送他入魏。】 【出逃魏国后,才过去一年,张仪便卒于魏。】 看到自己的结局,张仪眉头轻轻挑了挑,倒并不意外。 世人往往惧怕辩者拨动人心的才能,他尊奉的王者在时,能为他压住国中魑魅魍魉,待其逝去,新君与他不和睦,自然不可能为他费心。 至少不是商君那般,被车裂而死。 张仪很洒脱,很释然,秦惠文王可释然不起来。 秦惠文王愤怒咆哮:“把太子叫过来!” 我那么宝贝的一个人!我的爱臣,你就让他惶恐逃命,最后只能客死异乡?! ——虽然张仪是魏国旧贵族的子孙后代,死在魏国应当是叶落归根,但秦惠文王才不管这个。 那么大个秦国,就容不下一个张仪吗! 秦孝公: : ( …… 另一个世界。 秦武王:“阿欠!” 他捂着鼻子,满面困惑:“怎么感觉寡人鼻子痒痒的?” 一瞬间,脑海中闪过无数猜测。 最后锁定:“啊!该不会是另外一个世界的阿父在骂我吧?” 秦武王立刻不自然地一僵,又很快碎碎念:“阿父你不要怪我啊,我这也是为了秦的发展。张仪擅长欺诈之术,他此前为破坏齐楚联盟,就是欺骗楚王,说如果楚王毁掉盟约,秦国就给楚国六百里地。” “后来你也知道了,楚王毁盟了,张仪却出尔反尔,说自己当初只说给楚王六里,而不是六百里。” “如此总总,于与外国交流中数不胜数。” “张仪助秦国良多,然而大臣们都觉得他不可信,反复无定,出卖国家。大臣们都抗拒和他同朝,寡人亦无法违逆众意。” “父,你肯定会理解儿子的,对吧!” 碎碎念完毕,秦武王又是豪气冲天:“要说到寡人功绩了吧!让寡人看看寡人如何为建这座房子添砖加瓦!寡人才不会气到吐血!” 天幕平静地继续往下播放—— 【张仪与秦武王生间隙后,诸国纷纷背叛连横,恢复合纵。】 【秦武王仅仅在位四年便死于非命。】 秦武王用手敲了敲自己手臂上鼓起的肌肉,几乎有些不敢相信:“死于非命?难道是有人刺杀寡人?谁打得过寡人?” 他天生神力,特别喜欢拿举鼎、角力这种彰显力气的行为作为玩乐,到他十八岁的时候,举国上下已经没有人可以在举重这方面赢过他了。 【但就算是只有四年,秦武王也为秦昭襄王铺好了路。】 【登基时,诸国以祝贺秦武王登基为名,行刺探国情之实,屋漏偏逢连夜雨,秦国刚占领的蜀地又发生叛乱,实属内忧外患。】 【在如此急迫时候,秦武王与越国使者密谈,达成协议,双方共同夹击楚国——在这个时期,楚国是第一大国,越国是第二大国。秦武王完全抓住了越王想要成为第一的想法,借越国之势,逼得楚国放弃入侵秦国,一心防卫边境。】 【紧接着,秦武王又与齐国联盟,夹击韩、魏。如此,诸国自然无法继续合纵,外患迎刃而解。】 【随后,秦武王亲自领兵,奔驰蜀地,以雷霆之势将叛军首领除去,平息内乱。】 秦武王目光无法控制地落在天幕中,自己英勇的身姿上,但依然觉得不满意:“寡人觉得寡人还能更英武!寡人当初定然不只是这样!” 完全忽视了天幕是直接从时间长河中截取真实片段的事实。 【到第二年,他在秦国首次设置丞相一职,且分置左右丞相,以此分相国之权,又使得左右丞相能互相制衡。】 【第四年,占领宜阳,打开了函谷关的外门户,完全控制了崤、函这两处险地,使得秦国自此有了防御六国的屏障。】 【后,进军周都洛阳,周天子吓得直接放弃抵抗,迎接秦武王的到来。此举直接消灭了周朝最后一丝威严。】 各代周天子:“?” 不是正吃着秦国的瓜吗?怎么吃到自己身上了? 秦昭襄王:“我这些老对手居然都死光了吗?” 历代周天子纷纷揉搓自己的耳朵和眼睛, 再次看向天幕。 “……” 很好,这个倒霉鬼确实是周天子,从袍服上就能看出来。 部分周天子还没封秦国,眼皮不由颤了颤, 胸口满是郁闷。 “秦国……秦国……” “我们该如何是好?” 难道就平白放那么大一块地不要? 而且, 天幕未提及, 也无法分辨究竟谁是第一任秦王啊!天下人多若牛毛,莫非让他们去卜筮,将对方揪出来? 至于往后那些周天子,更是迟疑。 ——这其中,就分为打得过秦国和打不过秦国。 比如周孝王, 是他将秦邑封出去,秦国如今还反抗不了他。此刻就很迟疑不决:“非子养马有功, 吾若清算他,反而会使诸侯惶恐不安。” “何况……” 冲天幕讲述秦国时,隐约透露其余国家的动向, 就能看出来,那时候不止秦国有异心。 除掉一个秦嬴,还有其他“秦”。除掉一个国,还有其他国。子孙后代自己不硬起来,弄死谁都没办法。 周孝王左思右想,终是叹气一声:“先使周强大到无人敢犯, 再考虑秦嬴之事吧。” 对于打不过秦国的周天子:“……” 我都打不过了,我还能有什么想法? 躺平,随便吧,谁灭周不是灭?这年头说着“尊王”,不过是扯大旗而已。 【随后, 秦武王欲举龙文赤鼎,因举鼎,被鼎砸中膑骨而死。】 【与天命无关,只是鼎重,他没拿稳。】 历代周天子哑口无言。 周孝王微微扬眉:“可惜……” 倘若天幕不说秦武王之死与天命无关,他可以对外宣传:从秦武王举龙文赤鼎却身死可以看出,秦无天命,方在大一统后,二世而亡。 天命,有时候也能影响大局。 …… 秦武王本人一怔。 “举鼎而亡?” 他急切地追问:“寡人无子,后继者是谁!秦国又如何了!” 哪怕他知晓秦是最终赢家,这时候亦无法避免对国家的忧心。 【秦武王为人虽任性,任性之下,却保留着理智。】 【其在位四年,从未轻易对外发动战争,仅有那几次战争也绝不冒进,而是先稳定后方,再进攻中原。而且,每一场战争,都有其战略目的,不胡乱消耗国力。】 【是以,其弟秦昭襄王继位后,接手了一个国力不弱的大国。】 【而秦昭襄王,并未辜负这份国力。】 在未说到秦昭襄王功绩这小半段时间中,秦武王都把自己急得汗衫湿重,得知秦昭襄王是位雄主,才微微松口气。 好险好险,如果继任者不行,我要成为秦国罪人啊! 要不……以后不举鼎了? 秦武王想到这里,难免伤心起来。 我就这一个爱好!也罢也罢,以后多出征几次,行军打仗我也喜欢。就当弥补我自己! 唔……我去打仗!打仗期间,由阿弟监国!完美! 想通后,秦武王那双眼睛又亮闪起来,抬头去看天幕,要看看这“秦昭襄王”究竟如何治国! 【其在位十四年后,便有他国说客对其言:齐秦乃雄雌之国,势不两立,为雄,雄者得天下矣。】 【此话虽有夸大之嫌,却也存着七分真实。】 【而秦昭襄王的对手——】 【是进行胡服骑射变革,实力大增的赵国。】 【是任用乐毅,一心复仇齐国,且在后来攻占齐国七十余城的燕国。】 【是齐、韩、魏、赵、宋、中山五国共攻秦。】 【秦国一度被逼到割河北与封陵向韩、魏议和的地步。】 【但两年后,秦国就斩首韩、魏二十四万,还占领了韩、魏大部分地区。】 【这一战,称为伊阙之战,是战国四大名将之一——白起的成名之战。】 少年白起忍不住用手去比划,比划出菱形小框,将天幕中那个白起圈外框里,摆在他眯起的眼睛前面。 “白起?我也叫白起。”少年白起微微笑,十分自信:“天幕里这位白起,必定是我。” 除了我,不会有别人! …… “战国四大名将?” 范雎一听就明白,肯定是后人排列,天幕将之搬过来。 他看向白起。 这人今年已经六十七岁了,但凡由他统帅秦军,几乎每战必胜,而且必斩首至少十数万。倘若后世要为他起称号,比起什么“仙”“圣”“神”,想来“屠”“杀”“凶”这些字眼更适合他。 也不一定。 范雎又想:还能组合,比如屠圣、杀神之类。 但这样一个人,气质竟然十分文质彬彬,平日里待人接物皆是面带微笑。 此刻这人就面带微笑看过来,礼貌颔首,询问:“应侯?” ——范雎封地在应城,便被称为应侯。 范雎也微笑:“武安君认为,战国四大名将里,除你之外,还有谁呢?” 武安君谦逊地笑:“起哪敢评天下英雄。征战多年,也只能看见赵之廉颇而已。” 范雎道:“如此看来,他日灭赵,必先灭廉颇。” “亦可。” 这话语,说得好声好气。 白起脸上也是和颜悦色:“起尚未与廉上卿交战过,若上卿能竭尽全力在战场上与起相遇,也是美事。可惜了。” 秦昭襄王侧目,若有所思地看看白起,又看看范雎,没有加入交谈,看完之后,目光自然而然落回天幕。 【在此以后,韩魏再难以抵挡秦国。而离秦国较近的国家只有韩赵魏,如今韩魏已去,秦昭襄王又就将目光放在赵王身上。】 【其先交好齐国,以免齐国助赵。交好的方式就是拉拢齐湣王称帝。齐湣王为东帝,自己则是西帝。并且和齐湣王商量,大家一起瓜分赵国。】 【齐湣王很心动,接下这份提议,直接把整个齐国放在火上烤,并且间接削弱了稷下学宫的号召力,使得其他国家对齐心生忌惮。】 【尽管没两年,齐湣王就在苏秦的劝说下放弃帝位,然而后果已成。】 【至于秦……秦昭襄王也在不久后放弃了帝号,但他靠实力扛住五国为此发出的合纵攻秦,反而借机加深秦国的威慑力,并且抓住齐国陷入困境,引起各国不满的机会,直接组织了一场五国攻齐。】 【秦首先发起进攻,大将蒙武连下齐国九城,其他几个国家见齐有败势,不再观望,接连下场打击齐国,打得齐国国力衰败,失去能与秦国抗衡的实力。】 【秦昭襄王之战略眼光,可见一斑。】 齐湣王知道这回自己把篓子捅大了。 但是…… “称帝真的好快乐啊!” 齐国君主已经不是第一次被这招诱惑到了。 当年马陵之战,魏将庞涓惨败于齐将孙膑之手,魏武卒几乎全军覆没,魏国也跌下霸主地位。 魏惠王对此的应对是采取惠施之策,邀请当时还是齐侯的齐威王在徐州相王。魏惠王此举就是在承认齐侯地位,承认齐侯的实力能够称王。 齐威王哪里受得住如此诱惑。 这可是称王啊! 于是一咬牙,前去赴约。 这就激怒了楚国。 徐州相王第二年,楚就与齐大战于徐州。齐国大败,马陵之战兴起的声望几乎跌到谷底,损失惨重。 经历如此惨痛,齐湣王能不知道秦国不安好心吗? 可…… 人人都知道枪打出头鸟,人人都抗拒不了当出头鸟后所获得的名望。 齐湣王自言自语:“不是我抵抗不了诱惑,是秦国太狡猾了。明明在称帝之前,进攻目标直指赵国,一发现有机可乘就调头算计齐国,一点定性都没有!” 这么说完,他自己都忍不住笑了。 好吧,他承认,就是他没忍住称帝的诱惑。 【再之后,就是攻赵,使赵伤筋动骨,元气大伤,几乎灭国。】 还没死的赵武灵王:“!!!” 不是,秦国怎么攻赵的,秦王对我们赵国干了什么! 你说清楚啊! 天幕你有本事夸秦国,你有本事把他们所有谋划全放出来啊! …… 秦昭襄王的眼球略微转了转,看向白起:“是你之功。” 白起比起高兴,面上更是纯然疑惑:“怎没有灭国?” 都打到几乎灭国了,怎么没有灭? 天幕依旧没说为什么没有灭了赵国。 秦昭襄王大致琢磨出来点东西了:“这是败家盘点。” 败家盘点,不点出来家业有多大,又怎么显出败家子的可恨。 在这种情况下,当然是偏向于说功绩。如果天幕出一个雄主盘点,或者出一个灭国盘点,可能才会详细提及吧。 “可惜了,若是天幕能说一说我那些老对手该有多好。” “怎么不详细说一说赵武灵王怎么发展胡服骑射,赵国的军事又是如何从孱弱变得强盛,那支效仿北胡的轻骑兵,又是如何在赵武灵王‘赵欲国强,必灭中山’的呼声中,灭了中山国,俘虏了中山国国主,侵占了中山国的全部领土。” “赵武灵王此人十分有魄力,当时可是一面和中山国开战,一面力压国内保守之声,坚决令将军、大夫、适嫡子、戍吏衣胡服、习骑射。” “还有他那个儿子,谥号是……惠文王吧。手下有蔺相如、廉颇、平原君、赵奢,可谓人才济济,还和燕、韩、魏、齐联兵攻秦,逼迫我废除帝号,连王公、符逾这两块地都被迫吐出来了!也可以详细说说啊!” “齐湣王敢称东帝,也绝不是废物。” “楚怀王也可以说一说嘛。” 对手的强大,才能显出他有多厉害啊! “还有魏昭王……” 诶?怎么寡人念的都是谥号? 秦昭襄王忽然醒觉:“我这些老对手居然都死光了吗?” 长公子政:不是说要治理数十年,给我留一个丰厚家底吗? 真是一件令人惋惜的事情啊。 秦昭襄王笑盈盈地执起案几上酒杯, 仰头一饮而尽。 【两千年后的人称呼秦昭襄王为战国大魔王,因为……】 【楚怀王客死他乡因为他。】 【孟尝君鸡鸣狗盗因为他。】 【蔺相如完璧归赵因为他。】 【平原君利令智昏因为他。】 【信陵君窃符救赵是因为他。】 【战国四公子直接包圆了三个。】 这一回不再是画面,只是文字排列出来,十分直观。 孟尝君:“……” 鸡鸣狗盗他大概知道是什么事, 但能不能多加“的门客”三个字啊。 平原君盯着“利令智昏”四个字, 沉郁的思绪压在眉骨上。 到底发生了甚么? 难道, 是我推了一把赵国? 信陵君脸上霎时露出古怪表情。 窃符救赵?什么符?该不会是…… 魏安釐王隔着半开的窗,手肘压在窗棂上,支起下颔去看天幕。得知此事,惊疑地摸出藏在自己卧室内的兵符:“窃符……救赵?” 救完赵之后呢?信陵君有兵,该不会…… 魏安釐王心中百般思绪回转, 另一边,秦昭襄王一脸肉痛:“利令智昏和窃符救赵这两件事完全可以不用提。从字面上看, 就能把内容猜得七七八八了。” 这两件事,还没发生呢! 园子里风大,范雎一手裹紧大裘, 另一只手轻轻掩一下口鼻,以免吸入太多冷风,鼻腔发凉。 他瞥一眼其实也没有真的担心的主上,配合地说:“大王且安心,这利令智昏,既然是‘利’, 平原君必然很难逃脱诱惑。” 还不知道是多久之后的事情呢,平原君就算想防备,他还能几年、十几年里,不谋取任何利益吗? “而窃符救赵,重点在‘救赵’而非‘窃符’, 只要秦依然在军事上将赵逼入绝境,信陵君就不得不想办法救赵。” 秦昭襄王收回眺望天幕的目光,放到范雎身上,脸上表情重新恢复淡然,甚至还微笑片刻:“倘若魏王现在便找借口杀了信陵君呢?” 范雎断定:“不会。” “哦?为何?” “魏、赵联手进攻韩之华阳,韩求救于秦,我等出兵,与韩共击魏、赵,魏将芒卯败逃,魏国惨败,损失了十数万精锐。国都大梁几乎被攻下,魏献南阳以求和。” 秦昭襄王身体微微前倾,表示自己在洗耳恭听。 日光下,范雎徐徐而道,眼中带着透彻的光。 “而此时,赵有平原君,楚有春申君,皆是纵横之才,魏王绝不会让国家缺失此才。是以,他有意无意地纵容信陵君食客三千人。倘若魏王加以掣肘,信陵君当真能聚拢如此多食客?” 魏王确实忌惮信陵君,但忌惮和任用,并不是非此即彼的关系。 “大王可听闻魏有隐士,曰侯嬴?” 秦昭襄王便笑了一声,言:“信陵君闻侯生之贤,亲往求访,为其执辔御车,请其赴宴,还将左位予侯生坐。这般爱才如命,何人不知,何人不晓?” “然而,这爱才如命,是在满堂将相宗室面前做之。他一个公子,公然宴请将相宗室,并且在这些重臣面前收买人心,若说魏王不知,或者无法作为,无法制约,这可能么?” 范雎从来不会把任何人当傻子,谁要是相信堂堂魏王是个傻子,欲制魏无忌而不得,那谁就真的是个傻子了。 秦昭襄王投出赞同的目光:“魏王此时此刻,的确还需要信陵君。” 有些事情,不会因为天幕透露就立刻发生改变——可能待局势发生变化后,会随之而变,但至少不是此时此刻。 魏安釐王不会连这点时间都等不及。 他们抬头看天幕。 【秦昭襄王活了七八十年,在一众活不过六十的秦王之中,十分突出。】 秦昭襄王脸上神色变成了不敢置信的欣喜。 七八十年!天幕没有说具体时间,可就算仅有七十年,他如今也还有十年可活。 太好了,他还以为自己都没几年寿命了! 欣喜之余,又免不了贪心。 “天幕怎么……”不详细说一说具体是几岁呢? 然而,秦昭襄王转念一想,深觉如此含糊才是好事。 人若清晰知晓自己何时寿终,临死之前恐怕会因着对死亡的恐惧,做出一些疯狂举动。 还是不知晓为好。 ——若是病逝,或者天灾人祸害吾性命,那就另说。 【有人老而昏庸,有人老而弥坚,秦昭襄王就是后者。】 李隆基:“……” 感觉被骂了。 【正因为他的治国才能有长寿作为依撑,秦国才能数十年不必因更换新帝,陷于权力争夺的内忧之中,得以专心扩张。】 【才得以在其逝去时,令秦达到凌驾于诸国之上的实力。】 【其卒之年,其余国家遣将相前去吊唁,唯有韩国,由韩王身穿丧服,前往吊祠。】 【皆因在这之前,秦国压服魏、韩,魏、韩向其称臣。】 当代韩王脸色苍白。 能让他不顾脸面,亲往秦国为秦王服丧。当时韩国形式究竟有多严峻! 当代魏王摸摸胳膊,感觉到连鸡皮疙瘩都起来了,但同时,他也微微庆幸:“魏国虽称臣,却只派去将相,看来当时局势还没那么糟糕。” 【秦昭襄王去世之后,秦国迎来秦孝文王短暂的统治,由其子秦庄襄王继位。】 在这之前的诸国人:“???” 等等,这短暂统治究竟有多短?秦武王只在位四年,都能拥有详细画面,怎么到这秦孝文王,就只有一个登基的场景,然后快速进到他儿子身上了? 秦孝文王本人身体一晃,脑袋磕棺木上,扶着站起来时,整个人都是七荤八素,双眼充满迷惑不解。 而后世人:“……” 始皇帝眼角微微一抽。 确实没什么好说的,孝文王在位才三天,就算有甚么雄才伟政,也来不及施展。 宋仁宗被口水呛到,咳了好几声,侧头对范仲淹,难得促狭:“秦昭襄王确实十分长寿,若是再多活十天半个月,都能活活将秦孝文王熬死,只怕秦孝文王临终前还要哀叹一声:天下岂有五十三年太子乎。” 秦孝文王其实是在秦昭襄王四十二年才被立为太子,严格来说,应该是“岂有十五年太子”,但十五年太子听上去一点也不震撼,不可怜,宋仁宗便理所当然忽视掉了。 …… 秦昭襄王及其同时代的人还是头一次看到这样的事情—— 哦,说的不是韩王戴孝,是现在天幕上,属于秦庄襄王的脸上,多了一层黑白格子,直接把整张脸都糊掉了,看不清秦庄襄王是谁。 “还能这样?!” 一些人精几乎立刻明白了:“这是多不想我们从根源上解决那个秦始皇帝政啊?” …… 秦庄襄王这个时期倒是能明确看到秦庄襄王的脸,也没人能想到还有马赛克这种东西。 秦庄襄王吩咐奴婢:“去将长公子请来。” 过了将近一刻钟,十三岁的小少年面无表情地走到毛毯之外,对着秦庄襄王行了一礼:“父亲。” 吕不韦对着长公子政行礼:“见过政公子。” 长公子政便也还礼:“见过吕公。” 又有奴婢端了汤进来,摆在案几上,秦庄襄王侧了侧头,笑着唤他:“政,快过来,先吃汤暖暖身子。” “唯。” 长公子政脱下履袜,赤足踩上毛毯,柔软的兔毛蹭过他脚心与趾缝。 他跪坐到自己那张几后面,身姿端正。 秦庄襄王细细端详着这儿子面颊。 始皇帝啊……真想不到,居然是他家政儿。 “政,你仔细看着天幕。” 秦庄襄王双手扬起,拥抱天下。 “仔细看着这个为父要花数十年去治理,然后传到你手上的国家。它将无比丰厚。而你将会踏着它,走向更高!” 长公子政望着天幕,缓缓眯了眯眼。 天上艳阳高照,照得人热血澎湃。 澎湃…… 【秦庄襄王只在位了三年。】 长公子政愣住,下意识看向父亲,狭长的眼尾竟震惊到有些轮圆。 不是说要治理数十年,给我留一个丰厚家底吗? 秦庄襄王默默低头,专心致志给桌上水果剥皮。 朱标:“这就是秦国走向巅峰的路途?” 秦庄襄王:咦, 这水果居然长着皮哎! 长公子政:“……” 吕不韦初时笑看,突然反应过来天幕透露出来的某件事,脸色大变,轻轻咳了一声。 秦庄襄王没多想就看过去:“丞相?” 吕不韦面色凝重:“大王可还记得……如今是大王继位第几年?” 秦庄襄王脑子一动, 皱起眉头:“第三年。” 也就是说, 他今年必死? 吕不韦没吭声。 他在思考接下来的路。 他吕不韦可不是在做慈善, 他接近当时还在赵国当质子的异人(秦庄襄王曾用名),又是送钱财又是送美人,还冒着生命危险将他从赵国偷偷带回秦国,可不是想他在位三年就去世。 新君上位,他会不会被重用还两说。 若是这般, 他岂非白费心力?但寿命这种东西,很难随人心变化。 不过…… 吕不韦看向长公子政。 这少年才十三岁, 尚无法亲政。倘若他能成为辅政大臣…… 想到这儿,吕不韦微微扯一下嘴角,露出一个半真半假的笑容。 小孩可比一个成年人好掌控。 【尽管只在位三年, 秦庄襄王也并非是虚度光阴。】 【其令秦国继续往东扩展,攻击韩、赵、魏,每攻下一处城池,便设郡进行管理。】 【且延续了秦昭襄王的政策,使秦国的优势得以保持,五世遗泽得以传到第六世, 承上启下,直至始皇帝的第七世,为其统一天下留下良好的基础。】 【而他本人,留下的最大功绩,便是支持丞相推行“义兵”之策。】 秦庄襄王抬起头, 指尖上红彤彤沾着几滴果液,脸上满是惊喜。 “丞相,你可曾听到?” 吕不韦也顾不得去观察长公子了,脊背紧张地绷直,他自己不知道,长公子政却注意到吕不韦嘴角微微翘起,又是得意,又是自豪。 “大王!”他动容:“我等改祖宗之法,并未出错!” 【秦国自商鞅变法到昭襄王五十一年以来,共一百一十二年,先后大屠杀十八次,死亡人数达一百六十一万七千人。】 【秦昭襄王更是其中翘楚,十八次中,有十四次便是发生在这个时期,死亡人数高达一百二十六万三千人。】 明朝。 嘉靖皇帝朱厚熜轻呵一声:“暴秦。” …… 同样是明朝。 海瑞望着那尸骨麻麻的战场,只觉一股寒意从脚心窜上背脊。 “战场……这就是战场啊……” 秦统一六国,就是建立在如此杀人如麻之上。 但是…… 海瑞同时也知道,如果乱世不结束,人命只会损耗得越来越多。 诸国征战那么多年,填进去的人命可不止那一二百万。 “始皇帝统一海内之功,无人可置喙。” …… 三皇五帝时期。 蚩尤声音带笑:“好凶的一个人!好凶的一个将领!好凶的一个国家!” 尽管天幕没有明说,但蚩尤凭借本能,立刻锁定了白起,目露赞叹:“白起!好一个白起!定然是你在做如此人屠之事。不错!战争就该用凶残让敌人胆怯!敌人没了胆子,往后的仗就好打了。” …… 秦国。 白起望着天幕,这时候,看着这些人命,他竟依然能够含着笑。 他的温和谦逊之下,藏的是一个冷酷的灵魂。 秦昭襄王心脏跳得更厉害了。 不是在惧怕,而是在振奋。 秦国唯有先成为虎狼,先威压六国,才能谈仁义。 一个从头到尾都仁义的人,旁人可能会赞叹,可能会不屑,可能会敬佩,但在世俗大多数人眼中,终究不如一个恶人。 为甚? 秦昭襄王玩味地笑。 恶人从善,那些时刻被恶人屠刀威胁的人,才会跪下来感激涕零,齐声高唱恶人的仁慈啊! 来吧,秦国的恶已经说了,让寡人看看,秦国的‘善’能起到什么作用? 【而义兵之策,便是当时秦相向秦庄襄王提议,放弃“计首授爵”的政策,开始约束战争,不再搞大屠杀。】 ——吕不韦的脸,也很荣幸在秦昭襄王时期,蒙上了马赛克。 【商鞅的计首授爵让秦国强大,但同时也增大了秦国一统天下的阻力。】 天幕简单介绍一下阻力是什么后,继续播放画面。 【计首授爵的计首可不单单是杀死敌人就可以了,还需要先扣除己方将官阵亡人数。】 【也就是倘若阵亡一名将官,己方小队需要杀两人,才能计那一个人头的功劳。】 【而且,百将、屯长在作战时,如果得不到敌人首级,自己就要被斩首。】 【因此,秦兵无不拼死作战。秦将无不竭尽全力获取人首。不然,秦军奋战一场,人首不够数量,使士兵无法晋升,在秦律紧压下的秦军恐怕要先兵变了。】 【在计首授爵出现后,秦每次大战都出现了斩首记录。】 【例如秦孝公八年,秦魏元里之战,斩首七千。】 【秦惠文王七年,秦魏河西之战,斩首八万。】 【秦武王四年,秦韩甘茂之战、宜阳之战,斩首六万。】 【秦昭襄王十四年,秦韩伊阙之战,斩首二十四万。】 这些战役只是举例而已,从天幕所列出人数来看,死者远远不足“一百六十一万七千人”。 某个长平之战后的世界。 秦兵围邯郸,赵王正犹豫着要不要听魏国那边的劝说,投降尊秦为帝算了。 然而一看到这个屠杀数量,再联想到长平之战,秦军是真的杀俘,赵王整个人都不好了。 “不行!不能投降!坚守待援!必须坚守待援!” 而邯郸之民亦是剡木为矛矢、炊骨易子而食,宁死不降。 秦军太残暴了,他们害怕啊。 【遍观秦攻地之景,往往占城后,秦国都不得不将残存的本地之民或是逐出去,或是归还本国。】 难道是秦国人多,不屑于接收他国民众? 【只因计首授爵之策,令天下之民皆恶秦,秦国只能忍受人少之患,将这些不稳定因素赶走。】 【这给秦国造成什么危患呢?】 【商鞅曾说秦国田数不满百万。名山大川之宝亦无法竭尽其用,便是因着秦地少民。】 【秦国初时还能依靠发布优惠政策,比如赐给黔首田地住宅,免除其三代的徭役赋税,来吸引其他国家的人,但随着秦国虎狼之说传遍九州后,秦国打下来的新地想要有民众,只能徙秦民、迁秦罪人了。】 商鞅看到这里,脸色已经沉得很难看了。 不是因为觉得自己的政策完美无缺,而是…… “居然走到了这一步。” 商鞅叹气。 他不傻,不会觉得自己能拿出一个完全没有缺陷的国策,适用千年万年,只是没想到缺陷会大到这个地步。 看来不止是始皇帝一个人悬崖走丝线,是整个秦国前期发展时,都在豪赌。 赌—— 秦国在彻底无人之前,有人二次变法,修正计首授爵的弊端。 秦孝公对此倒是接受良好:“计首授爵弊端大,但利益也大。除此之外,再没有一个政策能比它更适合秦国积攒国力了。” 现在就搞义兵?六国之民抵抗倒是不深了,但秦国也打不赢其他国家了啊。 【而秦庄襄王实施义兵之策后,往后,一直到秦朝灭亡,仅有两次斩首,分别是秦始皇二年与秦始皇十三年。】 【正因义兵之策,秦始皇攻六国,一统天下时期,少有民反,与前期秦国攻下土地后,时不时有当地民众反叛,形成鲜明对比。】 【而且,许多国君在发现打不过秦国后,并不纠结过多便请降了。】 【义兵之策大大加快了秦一统天下的步伐。】 始皇帝一边看天幕,一边微微颔首。 他不喜欢吕不韦这个人,但吕不韦一些政策对秦国还是很有用的。 比如这义兵,六国确实少了殊死抵抗的士气。 倒不是说如此,一统六国就能一帆风顺了,六国该抵抗的还是抵抗,而且抵抗起来也很坚决,否则他也不至于花了九年才灭掉六国。 …… 明洪武年间。 太子朱标看着秦国一代代君王为一统添砖加瓦,心中涌起一股奇妙的感觉。 “这就是秦国走向巅峰的路途?” 他了解过秦的历史,但从来没有谁能像天幕这样,细细排列,让人情不自禁感慨:“怪不得是秦国成为统一的那个国家。” 六代下来,有变法的人,有虚心听劝的人,有积累国力的人,有毅然出击的人。 每一代人都在专心做着自己这一代人能做的事情,没有预支国力,没有自断臂膀,没有元气大伤。发现祖宗之法不适合,就当机立断改变。 这样的秦国,它不成功,谁成功? 朱元璋是另外一种感觉。 他乐了:“这不就是另一种意义上的打一棍子给一甜枣么?” “昭襄王当了大魔王,庄襄王就来当好人——” “标儿,你记住了,这才是恩威并施。先恩后威不行,你要先威后恩,其他人才会记着你的好。” 秦庄襄王:“我儿子仁慈善良。” 然而大秦应该在始皇帝铁棒之下, 给一颗甜枣的人,被胡亥、赵高、李斯直接乱棍打死了。 秦二世时期,章邯忍不住露出心疼神色。 哦,不对, 已经没有秦二世了。整个大秦都知道, 二世被丢到陛下那边去了。新上位的是公子婴! 章邯骑在马上, 目光漫漫眺向咸阳。 可是,他已经投降了,他回不去了。 大秦啊……回不去了哈哈哈哈—— 烽烟燃遍大地,各路势力冲杀得如火如荼。章邯在大笑。 副将同样骑在马上,看他:“将军在笑什么?” ——尽管项羽已立章邯为雍王, 并且夺了他的兵权,但他的副将依旧固执地称他为将军。 此前, 章邯所有情绪都冻结在压抑形成的厚实坚冰中,但在这一刻,天上太阳亮了起来, 融化坚冰,章邯豁出一切,在楚军中大笑:“我在笑,另一个世界,陛下知晓秦二世之事,定能使大秦绵延万万年!” 陛下为谁? 大秦始皇帝——政! 很快, 就有一群楚兵过来,将他拽下马,推搡着押向项羽的大帐。章邯只是在笑。 他抬起头看天幕。 再快点啊。 你再快点。 不然,我可能看不到陛下一统六国啦。 【秦庄襄王开始兢兢业业扭转秦在六国虎狼之形。】 【其在元年灭东周国之后,并未断绝周的祭祀, 还将“阳人”这块地赐给周君,让他来祭祀周先祖。】 【这实际上,也是一种恩威并施的策略。借此,秦国展现了自己作为大国的宽容与气度,配合“义兵”,无形削弱了诸国拼死一战的勇气。】 【而东周国的灭亡,也使秦国在法理上,完全取得了可以逐鹿天下的合法地位。】 汉朝之前,还没有“秦失其鹿,天下共逐之”的说法。但各人稍微联系一下背景,就能悟出来,“鹿”是猎物,指代权力。 ——东周国不是东周王朝,它是一个小诸侯国。但确实有周朝宗室血统。 【而灭东周国之后,秦国拔韩上党,定赵晋阳,刀锋直指魏国。】 【秦庄襄王有无数雄心壮志,奈何人寿不予,三年而终,托孤以秦相为首的诸重臣。随后,太子政继位。】 【继位初,信陵君合魏、韩、赵、燕、楚五国之兵,在河外打败了秦兵,一时威震天下。】 【秦国兵败也不恼,就抓住这点,使魏王猜忌信陵君,信陵君被换下来,而抗秦之合兵,因着稍后信陵君引退,亦随之瓦解。】 魏、韩、赵、燕、楚五国。 才刚高兴一会儿的国人:“……” 赵王被恶心坏了,连名带氏地怒骂:“一定是魏圉这个猪狗!这种时候了还忌惮信陵君?!竖子亡我赵国!恨也!!!” ——魏国,姬姓,魏氏。魏圉就是魏安禧王。 信陵君能抗秦啊,你换他下阵作甚!就算有猜忌,不能等秦国被削弱了,再清算他吗! …… 魏国。 信陵君一脸无奈。 他已经不是第一天被隐隐针对了。 他这个兄长,既要用他,却又防着他。能把大军交到他手上,却又能在战况偏好的时候,因为一些流言蜚语,阵前换将。 而且,他用脚都能想出来,兄长必定是觉得秦国被打退,就可以先把远方的强敌放下,着手收拾回威胁到王位的“近敌”。 至于秦国会不会卷土重来,卷土重来之后要怎么办……兄长可能有考虑到,也可能故意不去考虑,反正王位不能丢,能保一天是一天。 …… 而王宫中的魏安禧王……嗯,他是一点也不尴尬。 “谁在吾这个位置,都不敢放任威震天下的兄弟继续领兵啊。” 魏安禧王理直气壮。 谁敢赌信陵君不会直接调转大军,杀他夺位? 是,世上有忠臣。但在一个人盖棺定论之前,谁敢肯定谁一定是忠臣? ——如果魏安禧王生在唐之后的朝代,恐怕此时此刻就知道用白居易的诗来表述自己心情。 ——周公恐惧流言日,王莽谦恭未篡时。向使当初身便死,一生真伪复谁知? 但是,现在他还不能让信陵君因此对他,对魏国生出怨气。 魏安禧王取来生姜抹眼睛,又拿水清洗掉脸上用来提气色的粉,一副精神不太好的样子招摇去寻信陵君,很快,整个大梁都知晓,他们大王看过天幕后,心生悔意,在信陵君府前就已经不顾王者体统,握着信陵君的手痛哭流涕,言说自己不该听信谗言,不该怠慢功臣。 而据说信陵君也十分感动。 还据说,天气有些冷,大王来得匆忙,没有披裘,信陵君低着头将自己身上狐裘脱下来,替大王围上。大王也感动地抱了抱信陵君,兄弟二人似乎一笑泯恩仇了。 他们进了信陵君府,一同去看天幕。 魏安禧王走两步就要瞅瞅天幕:“接下来,便是那个……秦始皇?” 提到这事,就想到魏国最终会消亡,魏地成为秦地。自然难免伤感。 信陵君笑了一下:“破坏规矩容易,想要建立起新的却很难。这秦始皇却做到了。倒是当世人杰,鬼神莫及,” 魏安禧王轻轻“啧”一声:“寡人倒要看看他凭的是什么。” 【画面中,少年秦王跽坐王案之后。】 【殿下是诸臣向他俯首。】 【王权影子中,两双手握于其上。】 【分别是——】 【太后赵姬、秦相吕不韦。】 【与此同时,秦王与王位身后,虚虚浮现出一副舆图。】 【在上面,代表秦国地盘的黑色亮起。分别是:南方——巴郡、蜀郡、汉中、楚国都城郢城,这个地方被秦国攻下来后,楚国被迫迁都。】 本来还想嘲笑秦庄襄王死太早,致使孺子继位,王权旁落的楚王,此刻,哀嚎一声,痛心疾首:“能不能不要提楚国被迫迁都的事!” 赵国,赵王忽然高兴起来,乐不可支:“哈哈哈哈,楚国连都城都丢了。邯郸可没有丢,哈哈哈哈!” 【北方——上郡以东,有河东、太原、上党郡,都是之前赵国的地盘。】 “哈哈——” 赵王一顿,像只脖子被卡住的鸡。 说秦国就秦国!为什么要放舆图,还要标出秦国现在的地盘原先是哪个国家! 有必要吗!呜呜呜呜呜…… 【东方一直延伸到荥阳,是之前韩国的地盘。】 韩王:“……” 躺平了。不管了。 【随后——】 【秦王政元年,效齐桓公以管仲为仲父,拜吕不韦为仲父。】 【秦王政三年,秦军攻韩,取十三城。】 ——舆图上,韩国大片土地暗下去。 【秦王政五年,秦军攻魏,取酸枣、燕、虚、长平、雍丘、山阳等二十城。设东郡。】 ——舆图上,魏国大片土地暗下去。 属于秦国的东郡缓缓亮起。 照亮了与齐国接壤的国线。 历代齐王耳边好像听到了沉闷的步伐声。那是秦兵在进军! 眼中划过恐惧。 秦国接壤了!秦兵要灭国了! 【秦王政六年,秦军攻魏,取朝歌。】 【韩、赵、魏、楚、卫击秦,攻至函谷,秦兵反击,五国兵败。】 【这是诸国最后一次合纵。】 【随后,秦军攻卫,取濮阳。】 ——秦东郡地图又加亮了一小块,那是卫国的濮阳。 卫国人望着天幕,全身发抖。 怎么是先取卫国啊,先攻齐国不好吗! 齐国人隔着天幕,与秦军对视,一眼之后,欢呼雀跃。 哪怕最终齐国也会被灭,能推迟一天是一天啊! 楚国人急急忙忙四处询问。 “秦人打过来,我们要怎么办?” 【同年,楚王为避秦祸,将都城由钜阳迁至寿春。】 【赵王割五城献与吕不韦,广其河间私邑。又发兵攻燕,取上谷三十城,献与秦十一城。】 【秦王政七年,秦军攻赵,取龙、孤和庆都三城。】 【攻魏,取汲城。】 那一片片土地亮起又暗下,六国人哭声呜咽。 他们就要亡国了。 【同年,吕不韦以男人嫪毐讨太后赵姬的欢心,嫪毐得太后宠,封其为长信侯,得山阳、河西、太原等大郡为封地,把持权势。】 【秦王政九年,秦王二十二岁,行冠礼,始亲政。】 【秦军攻魏国,取垣、蒲二城。】 【而冠礼之前,嫪毐起兵叛乱,秦王灭之,夷嫪毐三族,杀太后为其所生二子,迁太后于雍城。】 ——王权上,象征太后赵姬的影子手破碎。 象征吕不韦的影子手开始膨胀。 【同年,吕不韦发行己作《吕氏春秋》,其中有一句话为——桓公曰:“此大事也,愿仲父之教寡人也。”】 “砰!” 秦庄襄王用力一拍案几,水杯翻滚,水柱流到案几边沿,化成珠子一滴一滴无声往下落。 他看着吕不韦的眼神冷得像是要把他冻死。 “丞相,你来说一说——秦王亲政之年,传播‘愿仲父之教寡人也’此话,是何意?” 吕不韦这个狡猾的商人知道此时不该试图争辩,只是离开座位,伏地大拜。 “臣有罪,辜负了大王。” “臣有罪,贪慕权力,公子亲政时,竟迷了心窍,想要夺权。臣罪该万死!” 秦庄襄王生气:“你确实罪该——” 恰在此时。 【秦王政十年,秦王查出吕不韦与嫪毐勾结,欲诛吕不韦,然念其功大,心生不忍,只罢其相位,令其迁出咸阳,至食邑河南居住。】 什么!居然只是赶出咸阳?还让吕不韦去自己食邑度过余生? 秦庄襄王下意识转头看向长公子政,又是心疼又是怜爱。 “政儿,是为父不好,为你留下重臣却又未曾留下制约。” “你后来定然是对吕不韦百般忍让方才挥泪将其处置。” “你怎如此仁慈善良啊!” 长公子政满脸茫然。 是、是这样吗? 我居然是这种人吗? “百代都行秦政法!” 吕不韦还没想出个脱困名堂来, 冷不丁得知此事,心念一动。 居然这般善良吗? 赶紧见缝插针:“臣多谢公子不杀之恩。” 又泣涕交加,一副被长公子此举打动,好似被他的人格魅力收服。 “若臣侥幸能活……”吕不韦微微抬起下颔, 露出湿嗒嗒的胡须, 他犹豫一下, 谨慎地瞥一眼天幕,缓缓吐出气来:“臣对天幕起誓,必定好生辅佐政公子,绝无二心。否则——” “天打雷劈!九族死无葬身之地!后祀无人!” 天幕发着莹莹亮光,没有任何回应。 但在场诸人都肃穆起脸色, 吕不韦说出这番话后更是用尽全身气力,身体一软, 瘫在地上,大汗淋漓到整个人都像是从水中捞出来那般。 有些人重誓不假,可也有人会不信鬼神, 发誓张口就来。吕不韦以前没发过誓,也没认真思考过自己是哪一种,但此时此刻——头顶是有真神的! 对着真神发誓,若不遵守誓言,肯定会被惩戒吧? 吕不韦感受到王和公子的目光同时落在他身上,也不多说什么求饶的话, 静静等着二人宣判。 他只在心里祈祷,希望自己的才能还有些用处,能够配合誓言救自己一命。 秦庄襄王冷声道:“那就看政儿愿不愿意留你了。” 长公子政垂着眼,微微思索片刻,走向吕不韦, 将他扶起。 “吕公全心全意为我秦国谋划,功劳深厚,政怎忍心令吕公身死。” ——吾继位时方十三岁,本就不能亲政,如此年纪,不论谁是托孤大臣,都会造成主弱臣强之景。没有吕不韦,也有其他人,倒不如让吕不韦去对付其他人,吾耐心蛰伏,静等冠礼。 “政公子!臣实在……臣实在无以为报!愿粉身碎骨以侍之!” ——为了保命也只能赌一把了,幸好政公子仁善,想来也好糊弄,哄着他让出些许权力便是。我只说好生辅佐,又没说尽心尽力辅佐。何况,若将秦国上上下下打理好,让他安心当个大国君王,不也是辅佐? 想到这儿,吕不韦心里就不自觉松懈下来。 两人双手相握,一个耐心地将另一方扶起,一个好似热泪盈眶到想要纳头便拜。 吕不韦开口,继续表忠心:“政公子,臣……” 头顶,天幕—— 【秦王政十二年,吕不韦依旧不甘心,在河南还暗中与六国使者来往,秦王政去信一封,训斥吕不韦——】 【“君何功于秦?秦封君河南,食十万户。君何亲于秦?号称仲父。其与家属徙处蜀!”】 【吕不韦畏罪,饮酖而死。】 【随即,秦王政又对外宣布:今后,谁敢像嫪毐和吕不韦那样专横,就没收他的家人充作奴隶。】 吕不韦:“!!!” 等等,政公子不是为人善良吗! 不好!发誓早了! 他骤然看向长公子,长公子微微垂眸,若有所思。 ——我就说,我应当不是那种人。 然后,长公子似乎察觉到他的视线,抬起眼,对他露出一个“和善”的微笑。 吕不韦:“……” 失策。 一个巨商,慌不择路下把自己卖了。说出去谁能信? * 天幕上,王权上最后一双手应声而碎。 自此,王权尽归一人, 四海八荒,君临天下。 【秦王政十七年,灭韩国,虏韩王安。】 【秦王政十九年,虏赵王迁,赵公子嘉逃奔代郡,自立为代王。】 【秦王政二十二年,灭魏国,虏魏王假。】 【秦王政二十三年,虏楚王负刍,楚将项燕立昌平君为王,反于淮南。】 【秦王政二十四年,破楚都寿春,昌平君。】 【秦王政二十五年,灭燕国,虏燕王喜。】 【同年,灭赵国,虏代王嘉。】 【同年,灭楚国。】 【秦王政二十六年,灭齐国,虏齐王建。】 【少年秦王的身影一天天拔高,舆图上属于其他国家的土地一片片暗下去,又一片片亮起,是黑亮。】 【是尚黑秦国的黑!】 【六国灭,四海一,秦王政尊为皇帝,改命为制、令为诏,自称始皇帝。】 【废分封,分天下为三十六郡。】 【自此——】 【海内为郡县,法令由一统。】 “这就是秦始皇。” “这就是秦始皇的功绩。” 唐朝,武德年间。 天策上将李世民眼瞳里清晰倒映着那副秦土舆图,心底有个角落猝不及防开始起火,而后,熊熊燃烧。 “君子当提三尺剑以定四海!” 而四海属何地?乃始皇定! …… 隋朝。 隋文帝杨坚格外怅然。 “始皇奋六世之余烈,使天下一统,平周八百年纷争,历代以来,秦国数次被攻破函谷关这个东大门,若非秦国还有其他防线撑着,只怕几近灭国。” “秦国一代又一代明君看守、开拓的家业,却在一统天下,最鼎盛之时……” 杨坚突然想起来,第一名盘点开头,有奇异流光飞驰天际。 随后—— “碰!” 撞成满天彩花,“花瓣”若流星雨下。 “就像那秦朝,在最鼎盛之时,被胡亥‘碰’一下,裂个粉碎。” 【土地的一统,只是大一统的开始。】 【数百年来,诸国分制,尽管诸多思想家追求“天下归一”“天下定一”“天下尊一”,尽管民众苦求战争结束,再无国战,但,当这个统一真正来临时,秦王朝这个新生的朝代,这个首次完成大一统,使“诸地一君”的朝廷,对于如何治理这样的国家,毫无头绪。】 【此乃开天辟地之伟业,无有古政供他们参考。】 【他们只能自己摸索着前进,完成从零到一的转变。】 【直到——】 【百代都行秦政法!】 秦国所有人:“!!!” 秦朝所有人:“!!!” “百代都行秦政法!!!!” 秦庄襄王几乎是尖叫出声。 他猛然跳起来,一把抱住长公子政,小臂肌肉绷紧,将其高高举起。 “政儿!” “好儿子!” “父的好儿子!” 长公子政瞳孔微微扩大,风从他耳畔呼啸而过,心跳彻底镇静不下来了。 百代都行秦政法? 这是日后,我之功绩? * “咚——” “咚——” “咚——” 吕不韦抬手捂着自己心口,双眼隐隐浮现水光。 那是何等伟业啊! 千古流传,万世不朽! 他看向长公子政。 水光与日光交晃,几乎看不清少年轮廓,吕不韦的视线依旧停留在他身上。 “政公子。” 他俯身而拜。 “此等千秋大业,请莫要丢下吕不韦。” 如果一个人以为自己和对方差距并不大,自然会产生不服气的想法,想要较量一二,认为自己可以压过对方。 但当他意识到自己与对方是天差地别时,便再也无法生出反抗心思,只能拜服。 ——吾吕不韦,彻底服了。 【制度上面,始皇帝力排众议,废除诸侯,首次将郡制与县制结合,改周分封之制为郡县制,从政治上融化诸国民的差异,统民心于一国。】 【秦朝郡县制度,往后两千年间,皆用此法。】 【或许有所差异,有的朝代改郡为州,实行州县两级制,有的朝代实行省府县三级制,但论其本质,都是“中央——郡县”制度。】 【历史长河证明,秦之郡县制,最适合国家统治。】 【无论秦汉的一统,还是魏晋南北朝的分裂。无论隋唐的统一,还是五代辽宋夏金的割据。无论是元是明是清,是汉人是夷人,只要在九州立国,必行郡县。】 秦,始皇帝时期。 李斯偏了偏头,望向诸位同僚,心中翻涌的情绪涌向喉咙,令他难得不谨慎地扬声笑道:“如何?依你们看法,秦是该行郡县,还是该行分封?” 这些大臣此前都是分封制得簇拥者。毕竟分封制不仅分封诸侯,还支持世卿世禄,但如果实施郡县制度,郡县官吏便是不世袭,只食俸禄。 臣子想要用世卿世禄来维护自己的利益,但君王不会乐意。 ——你们维护自己的利益,不就是在损害朕的利益吗? 像李斯这种完全跟着皇帝走,背叛阶级,只求个人晋升的人,还是少数。 但此时此刻,以丞相王绾为首,支持分封制的官员得知郡县制度竟然于千百年后都一直在沿用,脸颊不仅烧热起来。 事实证明!秦法没问题!有问题的是秦二世胡亥这个脑子有坑的玩意儿! 李斯还不放过他们,整个人意气风发—— “当时你们是怎么说来着?” “分封更加方便?” 百官默默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指。 李斯:“不学古人,不能长久?” 说了这句话的博士淳于越抬起袖子捂住脸。 李斯:“还抱怨跟着陛下,不能封侯。封侯也不能封土。” 王翦瞪大眼睛:“我那是——” 李斯:“你就跟我说,你想不想像以前的王侯那样,有封土、有赋税、有军队?” 王翦:“……” 那确实,谁不想呢? 李斯大声说话,也不知道是在说给谁听。 “但是斯就不一样!斯虽未被封侯,可就算哪一日陛下封侯于斯,斯也心甘情愿实施郡县制——斯只一心忠于陛下!” 项羽:“只是一个十四年就崩塌的朝代而已!凭甚——” 李斯属实是有些无耻在身上的。 但李斯这个人也是真的好用。 始皇帝略一沉吟, 把眼瞥向李斯,道:“起罢。” 李斯的嗓音有些抖:“谢——” “谢陛下开恩!” 活了!他终于能活了!!! 一拜,迅速起身,恭敬地站到一旁。 起身之际, 他抬头看天。 今天阳光真好啊, 回去之后, 就和小孙子一起去山里猎兔子吧。 另一边。 赵高险些维持不住平静等待审判的姿态,几乎要膝行过去恳求始皇帝原谅。 人的怒火是不会突然减少的,李斯逃出去了,那些怒火岂不是要只冲着他一个人来? 什么?胡亥?胡亥所受的怒火是独一份——人现在还在那边被他的兄弟和赶过来的姊妹抽打呢。 “陛……陛下……” 赵高嘴唇颤抖,抬眼去看, 逆着天光,看不清陛下脸上表情:“臣……” 他想要求饶。 然而始皇帝仅是轻轻敲击案几, 便有宫人上前把赵高的嘴堵起来。从头到尾,都没给过他一个眼神。 【六国各有文化,秦国自然希望秦人征服六国之人时, 秦文化亦能征服六国文化。而这郡县制度便是粉碎他们精神的一种制度。】 【中央统郡,郡统县,县之下还有乡、里、亭,民行什伍之制,五家为伍,十户为什, 不准擅自迁居,相互检举,相互揭发。一家犯罪,邻居连坐。】 【以此来将六国之民牢牢束缚控制在秦土上,只要控制的时间够长, 就能让他们顺从秦的文化。】 【除此之外,郡县还能让朝廷以最高的效率实施自己的政策,可以最大限度的调动一切资源。而不是以前那般,由封国、地方自治。】 【从此,郡县重大事务皆上交君主决断,开辟了皇帝(专)(制)集权之路。】 在秦之前的朝代—— 商王一边满脸认真地听着,一边被天幕带起情绪,忍不住发出赞叹之语:“郡县制度啊,重大事务全由君主决定,真好。” 我也想要。 这才是一个君王的毕生追求! …… 周天子更是没办法平静。 “废除封国!行郡县制度!” 是天子统万民,而非是天子统封国,封国统国民! 激动过后,也只能打来井水,强行冷静发热的头脑。 制度好吗?挺好!他们能用吗?不能! 周敢废封国,那些封国就敢进攻他这个天子! 咬手巾。 嗷呜呜呜呜—— 不能用的制度为什么要放到我面前,想吃又吃不到,太难受了。 不行,我要再看看,看看这个秦始皇能用如此制度做出什么来! 【而始皇帝以郡县制度为基石,统一度量衡,统一货币,统一文字,统一车轨——】 【同时,画面之中,摆出了秦权秦量的模样和六国权量模样。】 【百年前,商鞅统一秦国内部的“权衡”与“度量”,此举推动了秦国经济的发展。百年后始皇帝将其制定的度量衡制,推行到天下。】 【在此之前,各国度量衡完全不统一。】 【比如,秦国的量器是升、斗、斛;赵国的量器是溢、升、斗;魏国的量器是半斗、斗、钟;齐国的量器是升、豆、区、釜、钟。各诸侯国还有“公量”和“家量”的不同。】 【而就算是相同的名称,量值也不一样。】 【同样是“斗”,秦国一斗是2010毫升(画面中,天幕摆出了同等容量的杯子来表现出来2010毫升的大小),赵国一斗是2毫升,相差不大,但魏国就夸张了,一斗竟然有7140毫升。】 【这样的度量衡倘若不统一,国内经济必然混乱。任何人要出行外郡,都得记住七种“权衡”与“度量”,极为不便。】 非秦朝的平民百姓仅仅是看着天幕中那七种“权衡”与“度量”,就已经感受到那份麻烦,双眼好似转成蚊香。 还好、还好这个甚么……始皇帝,把这些都统一了。 至于秦朝的黔首,除了秦人外,对此都不太乐意——他们眼中没什么功绩不功绩的,在他们看来,这就是秦人打过来后,强迫他们去记另外一套度量衡。十分麻烦,记不住还要被惩罚。 他们看着天幕,看着天幕中的秦始皇命人立碑,将此功绩刻在琅邪山上。绿植重重叠叠,天际风云变幻,仿佛经历沧海桑田,数千年过去,石碑上旧痕又添新迹,新迹又成旧痕,朝代变换,这石碑象征的始皇帝功绩,永恒不变—— 【器械一量,同书文字。日月所照,舟舆所载。皆终其命,莫不得意。】 有百姓看不懂文言文,有书生在旁边轻声译意:“统一器物度量,统一书写文字。日月照耀之处,车船所到之地,无不遵奉王命,人人得志满意。” 能立出这样的石碑,当年那位始皇帝,所历岁月该是多么峥嵘啊。 【秦始皇二十六年,始皇帝下诏,依秦制规定全国度量衡标准。】 【度制以寸、尺、丈、引为单位。】 【量制以合、升、斗、桶为单位。】 【皆以十进为定量。也就是十寸为一尺,十尺为一丈,十丈为一引。量制亦是同等定量。】 【而衡制则以铢、两、斤、钧、石为单位,没有规矩,也就是二十四铢为一两,十六两为一斤,三十斤为一钧,四钧为一石。】 【这一套度量衡制度,是华夏第一套完整的度量衡制度。其囊括了度量衡的重量、长度、体积等等单位,代代相传。】 【朝代更换,度量衡不变。】 【在秦朝之后,大一统的标准,除却土地统一,法令统一,还有度量衡统一。】 【每一个朝代都要颁发新标准器,制定本朝的度量衡制度,如此,才是政权一统。】 【百代都行秦政法。秦政是何政?】 【历朝历代承袭秦之中央集权制!】 【历朝历代承袭秦之度量衡!】 【——度量轻重,生乎天道。】 秦末。 章邯被五花大绑,压在项王帐外。 天幕所播放始皇帝之功绩如同编织成一张巨网,笼罩着这座军营,今日之前的喧嚣都被泯灭,无人敢高声,生怕惹怒项王。 项羽猛然甩起帐门行出来,那力道十分之大,布料重重发出抖动的“啪”声。 “秦法……” 他死死盯着天幕,周身气压低得将士几乎无法呼吸。 “只是一个十四年就崩塌的朝代而已!凭甚——” 凭甚会有那么多朝代追承! 章邯强撑着支起身体,喉咙口已倒涌上血腥味,他仰面看向项羽,话语毫不留情地戳进其心中。 “项王,你要败啦,哈哈哈哈哈!” 如果没有这个天幕,他会彻底认降,会忠于项羽。 可—— 这天幕出现的太及时了。 在他未曾彻底心死时,令他重新见到陛下,便再无法甘心去侍奉他人。 章邯话音刚落,项羽暴怒的视线便如雷霆般转瞬即至。 “你说什么!” 章邯仰着头,对他淡淡一笑。 “百代都行秦法,可总要有一代先做此事,才能使秦法流传下去。” ——他避开了那个“政”字。 “项王看不起秦法,那个君临天下的人,怎么会是项王呢?秦法可不是宝马,能够自行择主,它需要人去选择。” 而秦法若不够好,下一任皇帝怎么会去选择它呢?自己创立一套法度不好吗? …… “汉承秦制!” 夏无且露出微笑。 他是始皇帝的侍医,足足活到汉武帝刘彻的时期。 他经历过秦的崛起,翻越过秦的废墟,咸阳大火烧毁宫室,也几乎烧烂了他的灵魂,可汉皇帝从废墟中翻出秦制,应用在自己的朝代中时,又好似往他破败不堪的灵魂中注入生机。 那是他们陛下呕心沥血,一点一滴立起来的制度,它很好,它不该被埋葬! 我想…… 我想好好看着,秦制能有多优秀! “我看到了!” 夏无且想要高声,却又怕惊恐天上画面,心潮在澎湃,他却温声细语:“陛下。我看到了。” ——磅礴绚丽的历史篇章,不论如何变奏,曲中都蔓延着秦律。 李斯:“六国之人不服陛下统治,但千百年后,流传于世的还是 度量衡之后, 就是文字一体化。 【始皇帝想要用中央集权制度替换世卿世禄制度和分土封侯制度,如此,就需要统一的文字来向全国发布命令,宣传政策。】 【地方上, 各县也需要统一的文字来向始皇帝上书事务。】 【而在秦国一统后, 各县缺吏——】 随后, 天幕列出各县缺吏人数的表格。 这些都是史书上不会记载的。 清朝。 乾隆皇帝看着那张表格,吩咐臣子们都学一下——尤其是财政方面,以后所有财政记录,都按照这个表格计。 大臣们:“……” 这……看来还得重新想一套贪污后做假账的法子。 汉朝。 汉武帝刘彻啧了一声:“居然这么少人。那个……什么县来着?一百零四人名小吏,居然缺了三十五人。” 卫青仔细看后, 接着说:“还有……长吏三人,缺二人, 只得一人。” 虽然不是每个县都这样,但足以证明秦朝多缺底层工作人员了。 看到表格后,刘彻就感觉脑子里某个答案呼之欲出:“原来如此!” 卫青捧场:“陛下在说甚么?” 刘彻:“早听闻始皇帝管天下之事, 无论小大皆需上书,每日都要批阅一石公文……” ——就是一百二十斤。 “如今看来,除却那始皇帝勤政外,还有一项缘由,恐怕就是为了维护这郡县制度。” 不然,郡县制度因为官吏不够而崩塌, 就是个彻头彻尾的笑话,汉初也不会选择秦制了。 天幕也将始皇帝不批阅完各地文书不休息的一幕投放出来—— 【始皇帝用他的坚忍,完全撑起了官吏不够的秦朝,维护着郡县,维护着中央集权。】 【这些文书皆用小篆——便是将昔日的秦文, 史籀大篆进行整理、简化而得来的文字。】 【在书同文字之前,七国所用文字皆不同。】 同时,天幕里放出七国的所有文字。 那一个个形状不一、写法不同的字看得人眼花缭乱。 【哪怕是秦文,本身也并未统一,明明是同一个字,有的增加偏旁,有的减少偏旁,有的偏旁在左,有的偏旁在右。还有偏旁倒立的。】 【比如“阳”字,七个国家能找出二十八种写法。】 汉朝。 卫青瞳孔地震。 汉距离秦已算很近了,但也没想到当年书同文字时,不是七种文字,是足足二十八种! 这就是始皇帝的威势吗?二十八种文字,说统一就统一,底下郡县也没有乱套。 而汉武帝则想到一件事,眼神往太常身上放,太常——负责礼仪的官员便在座上对着汉武帝行礼,表明自己收到了陛下的示意。 刘彻这才说:“是不是自秦以后,文字都化为了同一种?就算乱世到来,也不会分成数种文字?” 随即,刘彻又补充:“朕所言,是指寻常文字,而非书体。” 太常的反应十分神速:“确是如此。” “想来后世也是如此。” 大汉天子低语:“始皇帝么……” 第一皇帝之名,并非是自我吹嘘啊。 【始皇帝一共确立了八种书体,分别是大篆、小篆、刻符、虫书、摹印、署书、殳书和隶书。】 【其中,大篆为统一之前秦文,小篆是统一之后的官方书体,刻符是符信所用,虫书写于旌幡之上,印玺用摹印,封检题字用署书,兵器刻文用殳书,狱吏用隶书。】 【又令臣子作字书,全用小篆书写,供孩童开蒙,于是李斯作《苍颉篇》、赵高作《爰历篇》、胡毋敬作《博学篇》。】 【文字一统不仅是对于秦朝起了不可估量的作用,它在整个华夏史上,也是极为重大的一笔。】 【以往的文字更多是像图画,没有定形,小篆的出现做到了一字一形。且结束了华夏千年来书写纷纭,异体繁多的局面。】 书同文到这里就结束了。 始皇位面。 李斯清了清嗓子,傲然环视周围人。 看到了吗!我!李斯!作《苍颉篇》是能出现在天幕中,传颂至历朝历代! 赵高汗津津地抬起头,脸色奇妙。 原来他在天幕这里,还能有好事出现吗? 胡毋敬这个太史令含着笑,轻轻捋顺下颌长胡。 没想到,他居然能凭借这份启蒙书籍,青史留名。 …… 楚国,屈原抬头望天。 “今夜之月,真圆。” 在他这个时代,天幕是夜间出现,伴随着或圆或弯的月亮,画面莹莹而变。 此刻,沐浴着月亮忙里偷闲洒下的月光,屈原的思绪却有些飘远了。 青史留名啊…… 不知道他能不能青史留名呢? …… 唐朝。 李白喝醉了酒,慢吞吞地放下酒杯,慢吞吞地抬起眼皮,慢吞吞地看向天幕,风起了,他突然快活地拿木箸敲击杯沿。 琥珀那般的酒液在雪亮白昼下摇晃,他尽情地大笑:“大鹏一日同风起,扶摇直上九万里!” 他从不怀疑自己会不会青史留名。 他怎么可能不青史留名呢! 清脆敲击是盛幕开始的前奏,风卷着玉声,飘向天幕。 【车同轨,书同文,行同伦,是统一的标志。“车同轨”居于首位,象征着其为国家统一的第一要素。】 【一个国家,倘若没有文字的统一,一切法令、制度、律赋都无法下达。而倘若没有车轨的统一,哪怕下达了文书,到地方时,也因为传达得太晚,失去了作用。】 【车同轨,即统一车辆的尺寸,致使车子留下的辙印相同。】 【要知道,车轮为硬木所制,与泥土或者石板面长时间摩擦后,会磨出沟痕,这便是车辙。】 【后来之车,倘若车轮能和车辙严丝合缝,那么行驶速度就会十分快捷,可车轮若套不进车辙,便会崎岖不平,甚至有些车轮对比车辙过于大,还会翻车。】 【始皇帝一统天下之前,七国为了抵御外敌,都会特意将自己国家的车轮尺寸和距离塑造得与他国不同,就是为了让他国的运输队伍进入自己国家时运输不便,崎岖难行,甚至无法行驶。】 【而始皇帝统一后,为了国内交通便利,必然要统一轨道,否则设立三十六郡却运输困难,便无甚意义了。而且,万一郡内出现叛乱,秦兵也可以通过同样宽窄的轨道,迅速出兵镇压。】 【车轨统一之后,四通八达的道路才会如同经脉,将整个九州大地连成一个整体。】 【正是通过车同轨,书同文,度量衡统一,货币统一,始皇帝才能将自己统治的范围彻底落实到全国。】 【自此,华夏民族终于成了拥有共同地域,共同语言的共同体!】 恢宏之气扑面而来。 赵高心里一动,脑海里已经闪出一百零八种歌功颂德的话语。于是气沉丹田,拔高声音:“陛——” “陛下!!!”李斯大声插话。 赵高:“?” 李斯,你礼貌吗?你已经脱身了,不能给别人留一条活路? 李斯:不能: ) “陛下!”李斯炯炯盯着始皇帝:“陛下之功,传耀千古!纵使在其他世界,大秦依旧只存活了短短十来年——” 从秦二世的年纪来看,秦始皇这些人基本上已经能猜出秦朝大致多少年就亡了。 “可后世无人能抹消陛下功绩。” 说着说着,随着陛下越发龙颜大悦,李斯清楚感觉到自己有些芒刺在背了。 赵高:盯—— 李斯恍若未觉,甚至激动到挥舞双手。 “六国之人称呼我等为暴秦,可他们后人依然要用暴秦之制!” “六国之人不服陛下统治,但千百年后,流传于世的还是始皇帝,而非那些虫豸。” 李斯涨红了脸:“陛下!” “岂不当彩!!!” 赵高很快反应过来,吃口热乎的:“彩!” 王翦老将军吼道:“彩!彩彩彩!” 蒙恬坚定地说:“彩!” 蒙毅眼中的激动是如此明显:“彩!!!” 那些大臣们,那些龙子龙孙们顿时随之欢呼。 整个场地都沸腾起来,他们齐声喝彩,风吹动树上枝,树叶弯摇时,也好像在露出小小的微笑。 【再之后,秦连接秦、赵、燕三国长城,将中国与北之匈奴隔离。】 【正所谓——】 【天设山河,秦筑长城,汉起塞垣,所以别内外,异殊俗也。】 【始皇帝殚精竭虑,所塑造的大一统,本来可以经由子孙数代来完善、巩固与发展,却被他的十八子胡亥只用三年时间就败光了。】 【秦这辆马车本来就在山道转弯的关键时刻,胡亥不仅没有勒紧缰绳令其慢慢停下冲撞,反而一鞭子——】 【始皇帝时期,秦律是这样的:士伍甲不报到,应笞打五十。】 【秦二世时期,秦律是这样的:失期当斩。】 唐朝。 唐高宗李治正在喝茶:“噗——” 一口茶水喷了出来。 他瞪大双眼,不由怀疑自己出现了幻觉。 服兵役迟到或不到,从笞打五十到斩首,怪不得天幕说是胡亥害了秦朝。 他之前还以为是天幕夸大其词了——毕竟秦始皇治理下也并非完美无缺,很多问题早就出现了。现在看来,如果胡亥不上位,上位的是扶苏,大秦还真不至于二世而亡。 毕竟……扶苏干不出来把秦律从“笞打五十”改成“失期当斩”这种事。 再见 静。 一片寂静。 圆中气氛瞬间凝固, 大臣们看看始皇帝又看看胡亥,不敢出声,额前布着一层细汗。 打破寂静的是老将军王翦。 “赵——高——” 他用力一拍桌子,咆哮:“陛下救了你的命, 你就如此报答陛下?以你对秦律的精通, 能不清楚将律法改重会造成什么后果?” 霎时间, 其他大臣了悟了。 胡亥他们不方便指责——再怎么样也还是陛下之子,但指责赵高就没问题了! 而且,天幕也说了,胡亥基本不管事,只顾着玩乐, 很多事情都是赵高在判决。 当即,大片训斥之声响起。 “赵高!你这是逆天行事, 欲杀我大秦!” “叛徒贼子!罔顾法纪!大逆不道!当受严惩!” “我大秦的根基就在法治,尔这鸡豚狗彘之畜,私自篡改律法——如此背离天道人伦, 罪该万死,豺狼心肠,陷亿万黔首于水深火热之中,岂不该遭天谴地祸?!” “陛下重用你,对你的恩德比天高比海深,你却卖国求荣, 背叛了陛下!你这畜生!” 他们的声音激昂嘹亮,声震三军,仿佛是在宣告赵高的罪行已经触犯了天道,将会遭到天打雷劈。 还有不少大臣指责着指责着,拍起始皇帝马屁来。 “陛下!” 比如李斯, 比如李斯,比如李斯。 “臣知陛下胸怀宽阔,然而赵高此人罔顾法纪、大逆不道,陛下再博爱仁慈,也该对其严惩不贷!让那些贼子叛徒知晓,大秦法纪不可侵犯!” “李斯!!!” 赵高脸色难看。 反正也活不了多久了,他扑过去,就要掐住李斯的脖子。 李斯旁边的王翦飞起一脚,当胸一踹,赵高就又倒飞回去,像一只被割了脖子奄奄一息的鸡,厥在了地上。 王翦从袖子里掏出一方丝帕,从容不迫地擦了擦脚。 那丝帕,绸面,锁绣,质地细致,一看就十分值钱。 他一边擦脚,一边满脸不好意思:“抱歉啊,赵高,你扑过来的时候我没反应过来你是针对通古(李斯的字),我是个武将,遇到攻击会下意识反击,下次你提前说一声,我躲远一点。” 做完之后,收好丝帕,看向始皇帝:“陛下,廷尉所言,臣附议。” “陛下,臣亦附议!” “臣也是!” 始皇脸上露出淡淡的微笑。 赵高痛苦地从地上爬起,一边吐血一边抬头时,就看见始皇帝微笑着俯视着他。 一瞬间,赵高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绝望。 陛下已经下定决心了! 我赵高要一无所有了! 天幕!该死的天幕!把我的将来毁得一干二净!如果不是天幕,我怎么会落到今天这个地步!我的前途……我的出路…… 始皇帝看着赵高。 这人瘫坐在地上,面色苍白,浑身颤抖,再没有天幕中哄骗皇帝、独揽大权的风光。 呵。 废物,也就只能欺负一下胡亥那个废物都不如的东西。 “蒙毅。” 蒙毅猛地从属于自己的座位上站起来,语速也不自觉加快:“陛下!臣在!” 同时,心中已经迫不及待列好赵高所犯秦律需要的处罚。 始皇帝看着他,平静地说:“大秦之国秉持法律决断,以大义凌世,任何人皆不能逾越其准绳,然而,天幕之事尚未发生,朕可私自处置赵高,却不能以秦律处之……” 蒙毅瞪大眼睛,都忘了收敛脸上惊讶表情。 赵高更是惊喜地抬起头:“陛下……” 始皇帝慢悠悠地说:“蒙毅,速速去查探赵高往日有甚违法乱纪之事,依秦律处置。” “Duang——”赵高整个人从天宫重新掉回地府。 “Duang——”蒙毅整个人从地府蹦到了天宫。 蒙毅超大声:“臣遵旨!” 真要下狠功夫去查有没有什么违法乱纪的事,赵高绝对跑不掉——他如果是那种一身正气,清白无瑕的人,根本就不可能乱改大秦律法。 十天半个月之后,蒙毅将赵高和赵高相关之人——比如赵高的女婿的违法犯罪记录呈给始皇帝。 再然后,赵高如同死狗一样被从牢里拖出来,捆住脖子与四肢,送到长城。和他同来的,还有享受了他所带来的荣华富贵的家人。 这里有坚硬的土块、重重的石料、刺骨的塞风。 奴隶们一身污垢,脸上满是汗水,每一个人的眉头都是无法舒展的皱纹,脚步沉重而疲惫。 赵高心里已经有了猜测,但他还是抱着侥幸心理,拉住把他们送过来的守卫:“来这里是要做什么?” 守卫上下打量赵高,话语几乎是从鼻子里哼出来,白色气流喷洒:“还能做什么?你还想直接斩首?做梦。当然是让你好好活着,天天修长城。” …… 修长城很累,而且没有始皇帝允许,赵高永远都不能离开边境。 他只能去运那些石头,有的石头比人还高,就要去推、去抬,手掌磨红磨破,血液滴滴嗒嗒落下,每走一步都是艰难无比。 好不容易干到用餐的时候,守卫送来饭食。 “多谢!多谢!” 赵高点头哈腰地要举着双手接过来。 那守卫打开他的手。 赵高局促起来,也不敢声张和争辩,只小声说:“你这是……哎呀,你这是作甚?不过一碗豆饭……” 守卫“噢?”了一声,笑嘻嘻说:“赵府令别急,你先来告诉我,这是粟饭还是豆饭?” 赵高真心实意的疑惑:“我上一句不是说了?是豆饭。” “啪——” 一声脆响,赵高捂着脸,下意识瞪了这守卫一眼,眼神阴狠。 守卫不在乎,他只说:“哪里是豆饭,分明是粟饭啊。” 赵高愣住了,仔细看了两眼:“这明明就是豆饭啊,泡水的豆子还在最上面。” 守卫一脸诧异地盯着他:“你在说什么,就是粟饭。” “是……” “啪——” 这回,赵高两边脸都肿起来了。 赵高捂着脸,低头:“你说的没错,就是粟饭……” 守卫抠了抠耳朵,继续笑嘻嘻:“知道就好,下次别答错了啊。” 这回,赵高可以捧饭了。 他连忙把饭抱在怀里,低声下气地承认:“是,是,公所言甚是,这就是粟……” !!! 难道—— 牙齿磕破了口腔,伤口一片火辣,赵高没有去用舌头舔,只瞪大眼睛,浑身发寒。 第二天,还是这顿饭。 守卫依旧问他:“这是粟饭还是豆饭?” 赵高这回吸取了教训,微微低下头,声音不敢拔高:“是粟饭。” “啪——” 又是一大耳刮子。 赵高踉跄着险些摔倒。 “为什么又打我!” 守卫的表情没有丝毫异样,理直气壮的说:“你瞎啊,这么大一碗豆饭,这么大一颗泡水豆子,你都看不到?你故意说错?” 那一瞬间,赵高窥探到可怕的未来,甚至想着,要不还是自杀吧? 但站在山崖上,他不敢跳,踏入河水中,他不敢淹…… 每一天,守卫都会来找他,问他某样东西是什么,答对了要挨打,答错了也要挨打。过得痛不欲生。 “咳咳咳……” 更心惊的是,他发现自己身体越来越虚弱了,还总是咳嗽。 始皇帝不许他那么便宜的死了,便有巫医来给他看病,看完后就说是平日里卸石头时,灰尘飞溅到空中,一呼一吸,肺便会变得沉重。 赵高好想死。 但也不知道是身体太好,还是巫医太给力,根本死不了。只能日复一日地在长城这边劳作。 他突然羡慕起那天天幕盘点结束后,就立刻被千刀万剐的秦二世。 能死去……真是一件幸福的事…… “啪——” 有鞭子狠狠地抽在赵高身上,如同一条无情的蟒蛇,赵高整个人痛苦地扭曲起来,肌肉被鞭子抽打得鲜血淋漓,然后又是一记重重的耳光,重到赵高呼吸的力道越来越小,几乎停止。 执鞭子的人什么话也没说,只是冷酷地监督他修建长城。 赵高已经筋疲力尽,但他还是只能迈动脚步,拖动大石。 一天接着一天,没有一刻消停过,没有一刻能停下的机会。 而随着败家榜单盘点的结束,天幕慢慢消散,再也没出现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