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炮灰媳妇的人生(快穿)》 1. 虐恋媳妇 一 高玲珑胸腔中满是不甘,却还是控制不住的沉入了黑暗之中。她以为自己会死,睁眼却发现自己一身嫁衣躺在温软的床铺中,脸颊下被褥的料子细滑,处处都精致。 呃,是她住不起的地方。 稍微一动,周身痛得厉害,根本动弹不得。 这是在成亲? 可哪儿有身受重伤的新嫁娘,就不能等伤势痊愈了再说? 一个念头还没转完,忽然听到脑中有人问:“愿意帮助枉死之人讨回公道么?” 高玲珑愣住,又很快被疼痛唤回心神。 痛了好,痛了证明还活着。 她心里已经愿意,不吃亏的性子让她试探着问:“既是帮忙,有酬劳么?我想报仇!” “可!” 那必须愿意啊! * 门外传来了争执的声音。 “公子说了不能进,谁都不能打扰少夫人。” 丫鬟的声音严肃,不容拒绝。 “茴香,我们又不是外人。按照规矩,这拜堂后新郎在外应酬客人,就该由家里的女眷来陪着新嫁娘,省得新嫁娘初到地方心生害怕。若是不来,外人会笑话新夫人的。你这丫头还没成亲,不懂这些事,赶紧让开!” 推攘的声音只是一瞬,叫茴香的丫鬟并未反抗。紧接着门被推开,一群莺莺燕燕说笑着进门。 高玲珑没有记忆,不知该如何应对,且她听出来这些人明显不怀好意,反正自己是新嫁娘,与这些人不熟。她忍着疼痛起身绕到了屏风后:“我要更衣!” 人有三急嘛! 外面众人笑闹着:“新嫁娘这是不好意思了吧?早晚都要见人的,别躲着了。” 有人不怀好意地道:“兴许是在处理身上的伤。” 有人好奇:“什么伤?” “呀,说漏嘴了,你们也别问我,这事不能说。” 此话一出,众人都好奇地纷纷追问。 高玲珑靠在浴桶旁闭上了眼。 原身纪欢颜,出身在常宁府郊外的一个村子里,家中双亲和睦恩爱,她头上有哥哥姐姐,家中算不得多富裕,勉强能维持温饱。双亲并不重男轻女,反而因为她是老幺,得所有人疼爱。 她从小到大不知愁滋味,跟个假小子似的,经常跟着村里一个会医术的阿婆上山挖药卖钱贴补家用。 姐姐和镇上家中开食肆的阿水哥即将成亲,两人到常宁府买首饰。凭着二人的家世自然是买不起太好的,但看看又不要钱。其实阿水哥有想过将家中铺子开到府城,又不知道要多少银子。于是,他们打算去城里多瞧瞧,顺便去最繁华的几条街转一转,因为姐姐疼爱欢颜,便将十四岁的她也带上,本意是想一起见见世面。 他们知道城里有许多非富即贵的人,自家惹不起,路上就已经商量过,尽量低调,走路靠边,绝不去热闹的地方挤,不与不认识的人搭话。 饶是这样小心,可因为城里人太多,有迎亲队伍过来,许多人凑上前看热闹。等到众人退开,纪欢颜发现自己与姐姐姐夫走散了。 一开始的慌乱过后,她便镇定下来,这一次进城是打算住两日的,客栈定在外城,她身上又有卖药攒下来的银子,找不到人后坐马车去客栈,总不会把自己弄丢。 她回想起某处街口有许多马车等着接客,便打算往那边去,期间不敢走人多的地方,路过一条小巷子时,看到巷子外有些血迹。她当时没多想,目不斜视路过,忽然听到有人的求救声。 纪欢颜挪不动了。 她秉性善良,之前在村里还会救治受伤的小猫小狗,这可是活生生的人!她在怕麻烦和救人之间只纠结了一瞬,便走进了小巷子。 至此,遇上了一生的劫。 “新嫁娘还不出来,我们可进来了哦。” 高玲珑回过神,得了记忆后,她心中生出了满腔怒火,随便应了一声,转身绕出屏风。为首的人对她没安好心,再耽搁一会儿,她们真的会闯进来。 今日成亲,并非纪欢颜所愿。 她那日入了小巷子,看到一个血葫芦一般的年轻男人,本想着跑出来喊人进去就算是帮忙了,结果那男人拽住她的小腿,昏迷了都没松手。 纪欢颜喊了几声,外面没有动静,只得将他的衣摆撕下来给他先把几处流血的伤口包扎好,正在想着如何脱身,男人的护卫到了。 她想走,那些人不肯,于是,她只能一起到了白府。此时她才得知受伤的是白府的少东家白临风,才二十岁就已经接手家中生意,是城里难得的少年英才。 按理说,纪欢颜救了他,算是他的恩人,就算不得他的感恩,也能平安归家。可白临风非要将她留下,说是怕她出去乱说。且强势地抹掉了她在城里的痕迹,让纪家找不到她。 纪欢颜想走走不了,被迫住下的期间,白临风时常来看她,后来更是对她倾心,借着对她好的理由朝她动手动脚,甚至还欺辱了她。 那天起,纪欢颜觉得自己就像个祸头子,被逼成亲后,爹娘花费了重金好不容易打听到她的下落来府里要人,被打了一顿丢出去。姐姐姐夫的婚事告吹,嫂嫂也和娘家闹翻了。 这期间,纪欢颜无数次试图逃离,都被抓了回来,每次回来后都会挨打。 此刻身上的伤,就是前天借着府里人多杂乱时偷溜不成,被白临风又掐又打留下的。今早喜婆上妆,还颇费了一番功夫遮掩。 “呀,总算是出来了。” 说话的是白临风的二婶娘江氏,此刻她满脸笑容,眼神中带着几分自以为掩饰得极好的不屑,半真半假玩笑道:“我还以为你自卑于自己的身世,不好意思和咱们这些出身良好的夫人见面呢。” 高玲珑不理她,也不管众人打量的眼神,看向门口故作一脸无措的丫鬟:“茴香,我记得公子吩咐过不许任何人进来,若有人敢强闯,就让护卫打出去。” 茴香一脸为难:“可……可二夫人不是外人啊!她也是好意,奴婢只是一个丫鬟,哪里敢拦?” 高玲珑点点头,自顾自到了门口,扬声吩咐外头的护卫:“过来把二夫人撵出去。” 江氏愣住,她身后七八个女眷面色也变了变。 正如江氏所言,她们会到这里,不管心里如何想,明面上是好心来陪新嫁娘的。就算新嫁娘害羞,或是不愿意见人,羞涩地坐着就行了,为何要这般不留情面? “欢颜,别以为临风管着家里的生意你就能为所欲为,我是府里的二夫人,算是长辈!临风见了我都要规矩唤一声婶娘,你一个刚过门的媳妇竟敢对我不敬?”江氏火力全开,像是抓着了把柄似的激动难耐:“我身后这几位也全是你的长辈,有你舅母和外祖母,其他的也是世交,临风都不敢出声撵人,你可倒好,张口把人得罪了个干净。出身农家的女人就是规矩粗鄙疏漏,家中不答应这婚事是对的……” 高玲珑打断她,强调道:“我说的是将你撵出去。她们……来者是客,我自然会客气招待。” 江氏更怒:“你凭什么撵我?” “凭我高兴。”高玲珑说着,余光撇见门口的护卫面面相觑,并未听她的话立刻上前送客。 江氏察觉到了,顿时乐了:“你还真拿自己当府里的少夫人了。使唤不动下人,算什么主子。” 纪欢颜自然是喊不动护卫的,这院子里的人除了白临风使唤外,只听茴香的吩咐。高玲珑要的也不是将人撵走,只想让人知道她不喜欢江氏,还有将茴香不护着她的事故意闹大就行了。 其余的夫人多少听说过白临风这位妻子的事,跟上来的多半都是看热闹的,此时也跟着笑。 “很好笑?”高玲珑转身就往外走。 刚走一步,就被茴香拦住,她一脸为难:“夫人,公子有吩咐,您只能在这屋中,他稍后就回来陪您。” 说到最后一句,语气酸溜溜的。 高玲珑不客气地道:“她们没安好心,你瞎啊!” 茴香强调:“二夫人是好意,就说说话而已。” 高玲珑抬手就是一巴掌。 清脆的巴掌声传出,屋子内外都静了静,茴香捂着脸,满脸惊愕。 “你打我?” 高玲珑微微仰着下巴:“就打你了。你待如何?” 茴香委屈得双眼通红,跺跺脚转身就跑。她不敢直接跟公子告状,但可以借着江氏进门为难之事去找公子。 至于纪欢颜会不会被为难……被为难了才好呢,一个孤身乡下的女人,连她都不如,根本就配不上主子。 江氏也满脸诧异,都说白临风找的这个女人脾气火辣,时常偷跑,所以挨了他不少打。往日她见了只觉这丫头乖乖巧巧,没发觉她哪里倔强,今日算是开了眼。 高玲珑转身,脸上带上一抹笑容:“外祖母,过来坐。” 她突然变得和煦,所有人都有些反应不过来。蒋老夫人回过神,勉强笑了笑:“好。不必这么客气,你也坐。” 江氏看见茴香跑了,心头有些不安,她有些怵侄子,当即张口就来:“娘家嫂嫂还在等我,先走一步,你们陪着她。” 话音未落,新房的门已被关上。高玲珑背靠着门,笑吟吟道:“今日我是新嫁娘,谁都大不过我,既然你们来是为了陪我,那就坐会儿再说。” 白临风来得很快,半刻钟不到,他一阵风般刮了进来,看见满屋子的女人,沉着脸道:“夫人胆子小,你们别吓着她,都出去。” 江氏确实想为难纪欢颜,但却不敢当白临风的面这么做,看见他果真生气,心头毛毛的:“是你外祖母想要见新嫁娘,我才带了她们过来的。 ” 白临风眯眼看她,冷声道:“临平昨夜和人赌钱,又输了两万两,婶娘听说了么?婶娘的嫁妆还填得起这个窟窿么?” 江氏面色大变。 2. 虐恋媳妇 二 “是你!”江氏满脸愤怒:“是你引诱临平的,对不对?” 白临风俊美的脸上带着一抹邪笑:“他克制不住自己,怎能怪别人?婶娘,你还是赶紧回去筹银子吧,一会儿债主就要上门。今儿大喜日子,这么多客人在,若是丢了白府的人,谁都容不下你。” 周围这么多的夫人都已经听说白临平输了银子,听那语气还不止一次……不说白府丢不丢人,白临平的名声算是毁了。他还没议亲,往后想要寻一个门当户对的大家闺秀,怕是不太容易。 江氏气得浑身哆嗦,白临风短短几句话,简直诛心。 她不敢回头去看众夫人的脸色,咬牙切齿地道:“临风,你已经接手了生意,为何不放过二房……” “婶娘说笑了。”白临风面色淡淡:“临平输钱,一是克制不住自己非要跟人赌,二是技不如人。跟我有何关系?婶娘再不走,还不出债,利滚利之下,临平才是真的要完。” 江氏不敢多留,甚至没有来得及跟身后的那些夫人打声招呼,飞快溜了。 白临风回头看向众人。 所有人都看得出他不高兴。于是,由蒋老夫人带头,纷纷告辞离开。 众人一走,屋中安静下来,白临风缓缓靠近高玲珑:“夫人,欺负你的人都走了,春宵一刻值千金,咱们……” “你离我远一点。”纪欢颜对他很是抵触,高玲珑自然不会给他好脸色,冷冷道:“别叫我夫人!” “我们可是三拜九叩告知天地祖宗的夫妻。”白临风对她的话不以为意,也不生气,上前一把揽住她的腰,凑近她耳边笑吟吟道:“你会爱上我的。” 语气笃定又自信。 “我此生最后悔的事就是那天走进了小巷子里,对你心软。”高玲珑沉声道:“若早知道你会这样强迫我,当时我会狠踹你几脚,把你踹开之后,离你越远越好。” 这是纪欢颜想对他说的话。 白临风笑容敛住,眼神黑漆漆的,似乎燃着两簇火苗。就在高玲珑以为他即将发作时,他恢复如常,自顾自坐到了桌旁倒了杯水:“感情是可以培养的,等日子久了,你就知道我的好了。不过,也别再说这种话故意惹怒我,气急了,我可是会动手的哦。” 高玲珑不接话茬,转而道:“我要回家。” 白临风暴怒,霍然起身,狠狠一巴掌甩出。 “我对你这么好,你老想着走,怎么对得起我的感情?” 饶是纪欢颜记忆中的他喜怒无常,这一下高玲珑也没反应过来。也因为白临风是练过武的高壮男人,而她只是一个会些粗浅医术的女子,压根就躲不开。 高玲珑被打偏了头,感受着脸颊上的疼痛,心下满是怒火。她忽然抓起了桌上的茶壶,狠狠砸了过去。 白临风偏头避开,茶壶落在地上摔成碎片,他眯起眼,语带威胁:“欢颜,你再这样,我要发火了。” 只能他发火,不能别人发脾气。 高玲珑也知道,真闹开了还是自己吃亏,她眼神一转,看见了门口茴香脸上的讥讽,道:“你走之前明明已经吩咐过不许任何人进来,可茴香根本就没有拦,方才我让外头的护卫撵你婶娘,他们也跟听不见似的。在你眼里,我还不如一个丫鬟,又谈什么对我好。” 茴香双手交叠放在腹部,规规矩矩站在门口,满眼都是看好戏的神情,不过收敛得好,听到这话,察觉到公子凶狠的目光,她吓一跳,辩解道:“二夫人也是好心,带着那么多的客人前来,奴婢要是死拦着,也不合规矩啊,主要是是有外人在,不能让人觉得公子身边的下人盛气凌人到可以拒绝主子。” 高玲珑冷笑一声:“二夫人都直说我碍于出身不敢面对她们,言语间满是奚落语气。打狗还要看主人呢,她这是看不起谁?我让护卫撵人,他们不动,你也不让他们动。白临风,这丫鬟有私心,不顾你的脸面也要看我笑话,我不要她伺候。” 茴香面色微变,委屈道:“公子,奴婢哪里敢撵那些夫人?就算吩咐了护卫,他们也不敢动啊!” 白临风若有所思。 高玲珑嗤笑:“还说你在府里说一不二,连个丫鬟都能随意糊弄你。也不过如此。” “茴香,你不老实。”白临风沉声道:“我早说过,欢颜是我妻子,也是你主子。” “可是……”茴香辩解:“若夫人的话奴婢都不能违背,回头夫人让奴婢和护卫离远些,她又跑了怎么办?” 她越说越觉得自己的话有道理:“夫人从来都没把您的心意当一回事,动不动想跑,她今日这样针对奴婢,也不过是想换一个软弱的丫鬟在身边,为下一次逃跑做准备……” 高玲珑奔到门口,对着她的脸甩了一巴掌。 “你又打我。”茴香尖叫:“凭什么?” “就凭你随口污蔑本夫人!”高玲珑微微仰着下巴:“一个丫鬟而已,凭什么高高在上指责我?就凭你对白临风有感情?” 此话一出,茴香变了脸色,猛地跪下:“奴婢不敢。” 白临风倒不觉得意外,他自小就聪慧,别人还在认字他已经开始打算盘,且他还练了武,是这城里不少女子的春闺梦里人,这一次他成亲。茴香爱慕他很正常,对他无感才不对劲。 “起来吧。” 他并不生气,只道:“下不为例。” 没有说要换人,甚至连责罚都没有。 饶是高玲珑早就知道白临风不把纪欢颜的话当一回事,看见这番情形,也止不住心中一凉。 她垂下眼眸,道:“我不想看见你。” “生气了?”白临风一步步逼近,抬手就要掐她脖颈。 高玲珑心中怒火冲天,往后退一步。 白临风眼神一厉:“我说过,别躲我!” 高玲珑再抬起头来时,眼圈都是红的:“你会掐死我,我又不傻。” 白临风:“……” “你听话,我不掐你。” 高玲珑别开脸:“要我不躲你也行,我想学医。你知道的,我从小就跟着阿婆上山采药,会一点粗浅的医术。我身份太低,根本配不上你,说不准哪天就被撵出门了。我嫁了一次,总不能什么都捞不着。” “府里没有女医。”白临风皱起眉:“学医太苦,我舍不得,你乖乖呆着,我不会抛弃你。” 简直将所有的路都堵死。 “那你帮我找一些医书,再准备个药房,我自学。”高玲珑梗着脖子:“若连这点要求你都做不到,那我宁愿死!” 白临风冷笑:“我早说过,你敢死,回头我就让你全家陪葬。” 纪欢颜就是因此被他威胁,连死都不敢死。她怕白临风发疯起来对纪家人动手,不说要他们的命,只是找他们的麻烦,或是打他们一顿,她都承受不起那后果。 两人对峙,高玲珑讥讽道:“我只是想看书而已。难道我还能从书里溜走?一边对我各种限制,一边又说对我好,我怎么敢相信你?” “我会给你找些书来。”白临风看了看天色:“来人,送热水来。” 他伸手拉高玲珑的手:“咱们先去洗漱。” 洗完了好圆房。 别说高玲珑不愿意,就是纪欢颜也不乐意与他亲近。 外面伺候的人不听纪欢颜的吩咐,但白临风一句话,众人立刻就动了起来。 值得一提的是,这沐浴的水并不是温着等主子需要的时候取用,而是厨房里随时都有一锅开水备着。浴桶很大,先装一大半凉水,最后再用开水冲入调成合适的水温。 白临风揪着她站在桶边等着,因为跑腿的人多,前后不过几息就已装了大半桶凉水,看到热气腾腾的开水从外面拎进来,白临风转身脱掉衣衫,一边道:“吉服太重,我穿了半天都觉得难以忍受,你应该更累,赶紧脱了。” 高玲珑看他背对着自己,又察觉到那边拎着热水进来的茴香看向她的眼神中满是嫉妒,对上高玲珑的眼,还挑衅地扬了扬眉,半真半假笑道:“公子,之前好几年都是奴婢帮您擦背,您可别忘了奴婢的好。” 瞧见茴香的眼神,高玲珑垂下眼眸,就在茴香路过时,飞快伸出了脚。 桶遮住了她的动作,茴香心里正得意,没发现不对,脚下一绊,整个人控制不住朝前冲去,提水这样的粗活本来不是她干的,不过是她想更亲近主子,所以才送热水进来……一般送热水的人还要负责往桶中丢花瓣,会在浴间留得久一点,花瓣香味加上热气氤氲,会添几分暧昧,茴香以前就特别喜欢干这个粗活,每次都她觉得自己与公子很亲密。 茴香力气不够大,勉强拎得动热水而已,这么一摔倒,哪里还抓得住,手里的桶瞬间就脱了手。 桶还未落地,已溅出了一些热水,高玲珑抬脚一踹桶底边,那快要落地的桶朝着白临风那边一倒,热水瞬间朝着他的大腿泼出,烫得他控制不住惨叫出声,整个人都站不住,狼狈跌坐在地上。 茴香傻了眼,眼看主子受伤,她吓得魂飞魄散:“公子,奴婢已经很小心,方才是踢着了东西。肯定是夫人,夫人故意绊了我……” 白临风被烫得脸色都变了,他只叫了一声就咬牙忍了,看着茴香的眼神跟看死人似的,不管她的辩解,扬声吩咐:“来人,拖出去打三十板!” 茴香急忙求饶:“公子饶命,饶命啊!奴婢不是有意的……” 有护卫进来,毫无怜香惜玉之意,粗暴地把人往外拖,茴香不甘心,大吼道:“公子,奴婢一腔真心对您,恨不能愿意为您去死,您看看奴婢啊。” 白临风头也不抬:“请大夫来!” 不用他吩咐,已经有人去请。 高玲珑没有上前,还往后退了退。白临风抬眼看她瑟缩害怕,倒没有怀疑,道:“别那么怕,水已经不烫。”他伸出了手:“扶我一把。” 扶个屁! 心里不乐意,高玲珑也没拒绝,上前拉人,她先是用了特别大的力道将人扶起,就在白临风起身到一半无处着力时,忽然手一松。 饶是白临风努力想要撑住身子,却还是控制不住往后倒,被烫伤的大小腿砸在了地上,砸得他惨叫出声。 3. 虐恋媳妇 三 高玲珑口中说着不是故意,再次用力扶人。 方才白临风是强忍着疼痛鼓起勇气起身,再次摔倒后疼痛加剧,一时间不敢动弹:“别扶。” 他起不来! 高玲珑眼神一转,一伸手,拉扯他受伤处的裤子:“这处有伤,裤子贴着不好受……” 随着她的拉扯,白临风再次惨叫,恰在此时,大夫已经赶来,看到这般情形急得直跺脚:“烫伤不能这样扯啊,会把伤着的皮也扯下来,要留疤的!” 高玲珑故作无措:“我已经扯了,那怎么办?别傻站着,赶紧过来救人啊!” 一通鸡飞狗跳,白临风被扶到了喜床上趴着,拉开裤子后,大腿到小腿都是大片红色,皮都没了,露出血淋淋的肌肤,胆子小的丫鬟都不敢看。 大夫一边洒药,一边道:“这几天会很疼,稍后小的给您配一些安神药,睡着了后疼痛会轻些。” 白临风咬着枕头,痛得眼角都流下了泪,闻言胡乱点点头。高玲珑蹲在他旁边:“都怪那些粗手笨脚的下人,沐浴的水完全可以调好了再送……这要是烫着脸,可就毁了容了。” 听着她喋喋不休,本就浑身疼痛心里烦躁不已的白临风只觉耳边像是有一万只蚊子在飞,呵斥道:“住口!” 纪欢颜胆子小,他声音稍微大点她就会哭。高玲珑暗地里掐了自己一把,眼眶含泪。 白临风看向配药的大夫:“会留疤吗?” 大夫一脸沉重地点了点头。 白临风不甘心:“用上好的祛疤药膏呢?” “只能减轻……”大夫看出他脸色不好,忙改口:“伤势还未好转,看不出疤痕是否严重,备一些祛疤药膏总不会错。” 白临风痛出了满身的汗,又觉得周身特别冷,奈何背上有伤,不能盖被子,只得让人点一些火盆。此刻白临风满脸潮红,应该在发高热,高玲珑看在眼中,也不提醒,吩咐道:“火盆拿近一点。” 烫伤后不能烘烤,高玲珑就是故意的。 这混账男人毁了纪欢颜一生,害她家破人亡,这才到哪儿? 落在白临风眼中,就是纪欢颜担忧自己,他对此颇为受用,这女人嘴上硬气,其实心里已经放不下他了。 安神药熬好了,高玲珑亲自送到他口边。 白临风一口喝了,等着困意袭来,实在是太痛了,巴不得自己睡死过去。闭着眼睛等了又等,只感觉腿上的疼痛越来越清晰,毫无睡意。 大夫敷药时说,过一会儿疼痛会稍微减轻,可他只感觉越来越痛。他不是什么好脾气的人,扬声呵斥:“再去把大夫请来。” 前院有客人,白家夫妻俩知道儿子受伤,也不好丢下客人赶来,只是加快了送客的速度。跟又一次被请的大夫一起进门。 男女有别,白夫人只看了一眼儿子的伤,就飞快避到了外间。白老爷满脸疲惫,苍白着脸咳嗽了两声,才皱起眉问:“怎么回事?” 白临风言简意赅:“丫鬟不小心。” “将那丫鬟杖毙!”白老爷一脸严肃:“你这伤稍微几天出不了门,生意上的事让临江和你二叔一起看着,加上我,你可安心养伤。” 白临风呵呵冷笑:“爹,你巴不得我受伤吧?” “胡说!”白老爷恼怒不已,一着急,又开始咳嗽。 白夫人也听不下去:“临风!” 白临风将脸扭向床里:“我累了,要歇着,爹身子不好,又忙了两天,也回去歇着吧。 ” 父子之间毫无温情,还互相看不顺眼。 高玲珑看在眼中,若有所思。 纪欢颜是不知道这些的,她对白家特别抵触,满心满眼都是离开,又对富贵人家天然畏惧不已,压根不敢多看,更别提对白家人下手了。唯一能做到的抗拒就是自尽,但在白临风拿纪家人威胁之下,死都不敢死了。 白夫人将父子俩之间的相处看在眼里,急在心上。眼看老爷被气得头也不回离开,她已经追不上,便抓住了高玲珑的手:“欢颜,你既然进了门,就是白府的人,我知你出身不高,懂得不多,也没期待你能做多少事,但希望你能为临风着想,他得有亲人友人,他若是与亲近的人闹了别闹,就得由你在从中周旋。” 高玲珑想要抽回自己的手,却抽不动:“我……他不听我的。我连门都出不去,随便一个丫鬟都能对我冷嘲热讽,告状了他也不管,还夸丫鬟做得对。” 白夫人:“……”指望不上。 她从心底里就不喜欢这个农女,说难听点,府上的丫鬟都比她出身好。 既是白费唇舌,她便不多留了,临走前吩咐道:“照顾好临风,若连这都做不到,休怪本夫人无情!” 高玲珑追了两步:“我不会照顾人,我只想回家,夫人帮帮我吧。 ” 白夫人:“……”气死她算了。 儿子非要娶一个农女,怎么说都不听,就已经够让她生气。更气人的是这农女还不乐意嫁,显得自家上赶着似的。 “既然已经成了亲,就别想着走了。做白家的少夫人衣来伸手,饭来张口,又得人敬重,比你在乡下一辈子面朝黄土背朝天好多了,别得了便宜还卖乖。” “可我就喜欢在乡下。”高玲珑振振有词:“乡下没人看不起我,没人对我冷嘲热讽。” 白夫人更气了:“不争气的东西,你自己立起来啊!” 纪欢颜从来没有想过耍主子的威风,也从未当自己是白家的少夫人。高玲珑倒是不想被丫鬟欺负,可白临风跟她对着干……这么说吧,留在她身边的,都是不能听她话的。但凡哪个丫鬟对她有两分好脸色,一转眼就会被调走,胆敢帮她的,更是不会有好下场。 在高玲珑来之前,已经有丫鬟因为暗地里帮她被打得半死撵出去了。 有了先例,纪欢颜就算满心想跑,也不敢再蛊惑丫鬟帮忙,她实在承受不起别人因自己被责罚的后果。 “唯一一个愿意听我吩咐的白果被打得去了大半条命,谁还敢听我吩咐?” 白夫人压根没有仔细听她说了什么,说服不了儿子在老爷面前服软,她只能去老爷那边多劝一劝,飞快就走了。 茴香挨了八板子,整个人“晕”了过去。 护卫知道茴香是公子面前第一人,最得公子心意,眼看人晕了,便顺势收了手。毕竟茴香可不止一次的表示过公子会收她做房里人,那就不能拿她当一般的丫鬟……万一公子还宠她,他们把人打得半死,回头还是他们倒霉。 高玲珑站在门口,看见茴香趴在地上,身上还盖着被子,冷笑着问:“板子打完了?” 茴香霍然抬头:“你嫉妒我!” 为首的护卫上前,拱手道:“茴香姑娘刚才晕了过去,小的在等公子的吩咐。” “不用等了。”高玲珑对上茴香眼中的不服气,淡淡道:“不管你怎么想,这顿打是跑不了的。” 护卫暗地里对视一眼,他们其实是担了风险的,若是公子铁了心要教训茴香,而他们私自停下,回头肯定会挨训。现在不同,他们手下留情了的,是夫人要打人。 如此,再没了后顾之忧。 茴香眼看护卫又拿起了板子,瞪大了眼:“你敢!” 高玲珑微微仰着下巴:“就算白临风想要护你,那也是在三十板挨完之后。或者,你求我啊!” 茴香自然是不想被打的,痛不痛的另说,这板子挨完,她得花很长的时间养伤,这段时间内公子身边不能缺人。她这一养伤,很可能就回不来了。再有,若这些人下手重点,她兴许会留下暗疾和伤疤,跛子和有疤之人是绝不可能得公子垂青做通房丫鬟的,那等于被毁了下半辈子。 和下半辈子的荣华富贵比起来,暂时跟这个女人低头也算不得什么了,她咬了咬牙:“夫人大人大量,您就饶过我这一次吧,奴婢给您磕头了。” 她打定主意低头,态度言语都挺卑微。 高玲珑漠然看着。 护卫偷瞄她脸色,高玲珑呵斥:“看我做甚,打啊!” 茴香满脸不可置信,反应过来后,悲愤地质问道:“我求饶了。” 高玲珑好笑地道:“我也没说你求饶就一定会放过你呀。” 茴香:“……” 沉闷的板子声响在院子里,茴香始终不肯低头,狠狠瞪着廊下的人。 高玲珑想了想:“我去问一问公子,看他愿不愿放过你。” “别!”茴香做梦都想有人帮自己求情,但这个人绝不能是纪欢颜。 她将纪欢颜得罪了个彻底,人家怎么可能真心求情? “要的,毕竟你都冲我磕头求饶了。”高玲珑转身就走,进了内室问床上假寐的男人:“茴香求情呢,护卫们似乎不敢下重手。” 白临风怒极,扬声吼:“给我狠狠的打,谁敢手下留情,就找了中人发卖。” 茴香瞪大了眼,不待她求情,护卫们不约而同加重了力道,她忍不住惨嚎出声。 高玲珑听着外面的惨叫,心情都好了几分。天色渐晚,她肚子早已饿得咕咕叫,纪欢颜头一顿饭还是天不亮上妆之前喝了半碗粥,一整天下来连口水都没喝。 “拿些饭菜来。” 丫鬟没动,看向白临风。 “去!”白临风认为,受伤了得吃点好的才好得快,吩咐:“给我拿些补汤来。” 前后不过一刻钟,桌上就已经摆满了色香味俱全的饭菜,高玲珑不客气地坐下准备大快朵颐。刚吃了一口,就听内室传来白临风的声音:“不用你伺候,让夫人来。” 随即,丫鬟战战兢兢出门,低声道:“公子让您服侍用膳。” 高玲珑眯起眼:“让我伺候?好啊!” 她抬手盛了一大碗热汤端着进门,在靠近床前的脚踏板时,假装没看见,重重踢了上去,整个人控制不住朝前扑倒。人还没彻底倒下,碗里的汤已经泼了出去。 白临风脸朝外,眼睁睁看着她手中的热汤朝自己的脸飞来。他想躲,可腿上的伤让他动弹不得。下一瞬,脸上一烫。 高玲珑尖叫:“呀,我不是故意的。这一回肯定要毁容了,留疤了还能做家主么?” 白临风:“……” 4. 虐恋媳妇 四 高玲珑扔出一碗汤还嫌不够,掏出一张帕子就往他脸上糊:“这么油,得赶紧擦干,快请大夫。” 最后一句是冲着外面伺候的人喊的。 白临风痛得厉害,烦躁地一把推开了她。 饶是高玲珑特别小心,看他伸手就往边上避,却还是没能完全避开,摔到了地上。她满脸痛苦的别开脸。 划算! 大夫来得很快,那碗汤没有多烫,反正没有先前的开水那么热,白临风脸和脖子红了一大片,没有烫出泡来。不过,他明显感觉到火盆烤着伤处辣乎乎的痛。 “撤走!” 火盆挪远了,白临风又觉得特别冷。关键是伤处太痛,痛得他睡不着。 至于高玲珑,被人扶起来之后,她还闹着要去伺候白临风,结果被他给撵到了一边。 高玲珑巴不得离她越来越好。 新婚之夜,高玲珑在窗边的榻上睡了个好觉,迷迷糊糊间隐约知道白临风一宿没睡,屋中有丫鬟来来去去。 天亮了,白临风整个人憔悴了许多,配上那红了半截的阴阳脸,原先十分的俊美大概只剩下了两分。 “用早膳了么?”高玲珑兴致勃勃。 白临风看她睡得香,心里就很不高兴。结果睡醒了还一副没心没肺的模样只顾着吃,恼怒道:“就知道吃。我们是夫妻,我对你那么好,你就不能问问我的伤吗?” 高玲珑从善如流:“你好点了吗?” 语气平淡,一点诚意都没。 白临风心头更生气了。 “今天应该敬茶,我受着伤起不来,你自己去吧!” 高玲珑扬眉:“你又想教训我?” 纪欢颜的身份做白家的少夫人,暗地里不知道有多少人眼红嫉妒,白家的长辈也不会喜欢她,上辈子没有白临风受伤的事,夫妻两人一起去敬茶,纪欢颜都被人为难了。让她自己去,受些冷嘲热讽是必然,说不准还会挨打。 “我不去。”高玲珑摆了摆手。 白临风眯起眼:“你不听话,我要生气的。过来!” 高玲珑起身,刚走两步,还没走到床前,就察觉到有一个碗迎面飞来。她侧头一避,险险避开碗,忽然觉得额头一痛,伸手一摸,肿了个大包。 原来是白临风那个混账算好了她躲避的位置,飞快又扔了一只碗过来。 “我让你去敬茶!”他一字一句地道:“若是敢不去,你的家人就会遇上麻烦。” 高玲珑捂着额头:“我身上有那么多伤,脸上脖子上都还有你昨天留下的痕迹。这副模样出现在长辈面前,对你可不好。” 白临风当然明白这个道理,微微仰着下巴:“不想去,你求我呀。” 高玲珑找了张帕子挡在脸上,转身就走。 人绕出了屏风,白临风才回过神:“你给我回来。” 他自己不能下床,也不想被人看笑话,天亮前就已经让人去主院说了敬茶之事改日。她去了也是白跑一趟,还会被人笑话不得夫君重视……若是重视,又怎么可能敬茶查改期这种事儿都不知道? 眼看人走得头也不回,白临风只得扬声道:“改期了,主院中长辈都不在。” 高玲珑回头看他。 “去擦药。”白临风闭上眼:“我得歇一会儿,别闹。” * 高玲珑一个人觉得有些孤独,尤其在所有人都不敢跟她说话,真的特别无聊。她不好过,便不想让白临风好过,问:“之前你说要帮我找医书,书呢?” 白临风闭眼不答。 距离他被烫已经过了一夜,但疼痛并未减轻,安神药喝了好几副,整个人疲惫不堪,想睡又睡不着,再加上疼痛,简直每一息都是煎熬。 高玲珑还想问,恰在此时,外面有了动静,白夫人带着群丫鬟浩浩荡荡而来,进门后问:“公子好些了么?” 伺候白临风的丫鬟战战兢兢答:“这……公子睡不着,伤处还严重了些,不过大夫说这是正常的。三两天后才会有好转。” 白夫人又问了几句,见儿子不搭理自己,想发脾气又舍不得,于是将目光落在了边上的纪欢颜身上。 “你出来,我有话问你。” 高玲珑起身。 若是白临风心情好时,会出声阻拦。他明白母亲不喜欢纪欢颜,让这二人单独相处,纪欢颜一定会吃亏。 一直到出了门,都没有听到白临风喊人,白夫人唇角微翘:“好难得,先前临风都不让我们二人单独相处,如今倒是放心了。纪欢颜,不怕告诉你,我从未想过让自己儿子娶一个出身农家的丫头,哪怕是现在,我也不喜欢你。” 高玲珑一本正经:“夫人,我也说实话,从小到大我都没想要嫁入大户人家。如果你能说服公子让我回家,回头我给你点长生灯。” “你……”白夫人气急,冷哼一声:“得了便宜还卖乖。” “我是真不想嫁,怎么你们都不信呢?”高玲珑一脸无奈:“这便宜谁爱占谁占。” 白夫人一个字都不信:“你不就想让我觉得是我儿子上赶着吗?他是被你迷了心窍,但男人嘛,再怎么专情,都会变的,你若是哪天被扫地出门,也别来怪我。” 高玲珑真心实意地道:“我希望那天快点来。” 白夫人大怒,拂袖而去。 她身边的人吓一跳,急忙跟上。到了僻静处,丫鬟低声道:“夫人别生气,不值得。等日子久了,有她哭的时候。” 因为白夫人的缘故,她身边的人对纪欢颜那是一点好感都没有,哪怕有一两个讲道理的认为纪欢颜无错,也绝不敢表露出来。更多的是投主子所好,喜主子所喜,厌主子所厌。 “可本夫人不想等了。”一想到儿子被一个如此粗鄙的女人拿捏,她就一刻都不能忍:“那丫头还一副矜持模样,搁本夫人面前傲气,若是本夫人忍了,她还以为白府怕了她。” 她冷笑一声:“你去,准备点好东西。” * 高玲珑得了空,就在屋中翻得噼里啪啦,不为别的,就是故意吵白临风的。 换作白临风没受伤时,一定会动手打人,不过他如今趴床上,想打人都不方便,只能咬牙忍着。可人的忍耐是有限的,他恼怒地吼了一声。 “能不能消停会儿!” 高玲珑自然是能的,她特别听话,消停了“一会儿”后又开始。白临风实在没法子了,在大夫过来换药时,问他要了一本医书。 得了书,高玲珑老实了,在窗前一坐就是一个多时辰。 直到丫鬟摆了饭菜,她才回过神来。 有了昨天的前车之鉴,白临风今日没有要求她伺候用饭。高玲珑乐得自在,刚拿起筷子,门口有个丫鬟端着托盘进来:“夫人,我家夫人给您准备的补汤。” 炖得金黄的汤放到面前,还冒着热气,丫鬟递上勺子,态度不容拒绝。 “我必须喝?”本来高玲珑就不相信白夫人的好心,看见丫鬟这般强势,就更不会喝这玩意儿了,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嘛。 丫鬟颔首:“您赶紧喝,奴婢还得回去跟夫人复命。” 高玲珑瞄她一眼:“我不会辜负夫人心意的,你去门口等着吧。” 丫鬟不动,倔强地道:“夫人吩咐,奴婢得亲眼看着您喝下去。” “呵呵,你在门口也看得见。”高玲珑板起脸:“你盯着,我喝不下去,咱们耗着吧。 ” 丫鬟无奈,只得退了到门口,不过,她不愿意站到门外,就直直盯着。 高玲珑不管她,端起碗入了内室,挤开了床前伺候白临风用膳的丫鬟,道:“夫人炖的补汤,我喝不下去,你喝吧。” “不喝!”白临风冷冰冰道。 高玲珑眼神一转,放软了语气,撒娇道:“你就喝嘛,夫人给的一定是好东西,对你的伤有好处。” 自从纪欢颜被带回来,前后一个多月了,一开始求饶,后来倔强,挨打后就更是没好脸色,还是第一回用这种语气说话,白临风心中特别受用,微微伸了下脖子,等着投喂。 高玲珑一瞬间只想把那一碗汤盖在他头上,到底还是忍了下来,她笑吟吟用勺子一口一口的喂。 白临风喝着汤,看到她的笑脸,心中慰贴:“你总算肯对我笑了。” 高玲珑故作羞涩地垂下头,将汤喂完后笑容一收:“我去吃饭了。” 人都已经去了外室,白临风还没回过神来,这女人怎么变脸那么快? 他有些想不通,心不在焉地用完了一顿饭,正准备喝药呢,突然察觉到脖子有点痒,他伸手挠了挠,发现越挠越痒。 前后不过一刻钟,全身就跟有一万只蚂蚁在钻似的处处都痒,他只有一双手,根本就挠不过来,期间还碰着了腿上的伤。 起了这么多的疹子,得看大夫。 白临风满脸痛苦,伺候的丫鬟也忙得团团转……伺候一个受伤的主子就已经特别难,如今还多了疹子,今夜又没法睡。丫鬟愤愤道:“肯定是夫人送来的汤有问题!” 白临风一想,颇觉得这话有理。实在是纪欢颜的态度变得太快。他怒从心头起,怒吼:“纪欢颜,给我滚进来。” 高玲珑在外间看书,闻言笑吟吟进门:“怎么了?” 看她笑容满面,丝毫不为自己担忧,气愤地质问:“还好意思问,你故意的是不是?” 看到他那满脸的疹子,高玲珑心下乐得打滚,面上一脸坦荡:“丫鬟的话我听见了,但我从早到晚都是跟你在一起的,没法动手脚,那碗汤是你娘让人送来给我,我以为是好东西……你这样子,真的很像是中毒。” 这是事实。 白临风瞬间明白,这是母亲看不惯纪欢颜冲她下手。而纪欢颜兴许是看出了其中的猫腻,故意将汤喂给他。 5. 虐恋媳妇 五 一瞬间,白临风怒火中烧。 “去把母亲请来。” 他一边说,又伸手去挠。 高玲珑一脸的无辜,好奇问:“很痒么?” 白临风抬眼,深深看她。 “欢颜,那天我在巷子里以为自己要死了,恍惚间察觉到你的声音才惊醒过来,第一眼看见你,真心觉得自己看见了仙女,你待我温柔又耐心,当时我就想,如果此生要娶妻,那只能是你。”他一脸失望:“我是对你不够好,但那都是因为你不肯听话,非要离开我,所以,你别再气我了。今日这种事,若再有一次……” 高玲珑好奇:“你待如何?” “我会动手。”白临风眼神凶狠:“你越是不喜欢我,我越生气,一生气就克制不住自己。” 白夫人派人送了汤之后,就让人盯着儿子院子里的动静,眼看有消息了,她还没来得及欢喜,就听说中毒的是自己儿子。她一下子就傻了,反应过来后,已经奔到了儿子的院子里。 绕过屏风,看到儿子身上除了烫伤又多了疹子,脑中一片空白。她一把握住了身边丫鬟的手:“去把那个配药的大夫请来。” 高玲珑一脸无辜:“夫人,我听丫鬟说那是你给我熬的补汤,还以为是好东西,没舍得喝……不信你去郊外打听,像我们这样的穷苦人家,有了好东西,那都是给家里的男人吃的。所以拿到那碗汤后,我没多想就喂给了公子。没想到……” 白夫人抬手,狠狠一巴掌甩了过来。 高玲珑早就防备着,忙退后一步。 这一躲,让盛怒之中的白夫人愈发愤怒:“纪欢颜,你故意的!” 高玲珑扬眉:“我就是故意的啊。若你没有对我动手,公子也不会遭这番罪。” 白夫人气急败坏:“来人,给我把她拉下去打二十板。” 立刻有几个婆子上前拉人,动作粗鲁。高玲珑压根躲不开……就算躲过了这几个婆子,满府上下还有那么多下人,她打不赢。 高玲珑往后退,问:“白临风,你就看着她们欺负我?” 白临风忙着挠痒痒,却也注意到了这边情形,故意没出声,听到这话后,才淡淡道:“下手轻点,留她一条命。让大夫在一旁候着!” 闻言,高玲珑心下并不意外,满脸的嘲讽:“这就是你说的爱重?” 白临风狠挠了两下:“怪你太不乖。放心,府里有高明大夫,无论你多重的伤。我都会治好你。” 边上白夫人听得怒火中烧:“临风,这药很毒,会毁容的。” 高玲珑福至心灵,爱美之心,人皆有之,谁都不愿意天天对着丑陋的东西,尤其像白临风这种从小到大都养尊处优的,说难听点,哪怕只是一根草,不好看的都到不了他跟前。这样的情形下,无论他有多喜欢谁,等到那人变成了丑八怪,他也爱不起来。就算还有几分怜惜之情,也长久不了。 白临风听到这话,微微一怔:“找个好大夫来治,一定能治好的。” 他语气笃定,白夫人却没有儿子的乐观,她自己弄的东西,自己最清楚,就算好好治,脸上也会留下大大小小的坑。 一想到此,她简直恨不能将纪欢颜掐死……她派人下药的时候,真心以为纪欢颜没见过好东西,会迫不及待喝下去,谁能想到一个乡下丫头竟然会一口都不尝。 “死丫头,临风若出了事,我不会放过你!” 屋中气氛沉闷,高玲珑气笑了:“我被关在这屋子里,连园子里都去不了,所有能用到的东西都是你们送来的,现如今出了事,却还要怪在我头上。你们白家人可太讲道理了,这是不把人逼死不罢休呢!” 她转身就走:“不用你们拉,我自己走。也不用那么麻烦下板子了,拿根白绫我自己吊死。” “你敢!”白临风咬牙切齿:“你若死了,我让纪家人给你陪葬,绝对说到做到。” “让他们倒霉生了个特别打倒霉走路都能碰上疯子的女儿呢,”高玲珑一副心灰意冷的模样:“如今只能下辈子再报答他们的生养之恩了。” 她这模样不像是玩笑,白临风皱起眉:“把她捆了关在偏房里,别给她饭吃。记得,捆紧一点,别让她寻了死。” 惹上这么一个疯子,就连死,都是一件特别奢侈的事。 纪欢颜被捆过不少次,之前是茴香带着人干的,她被捆得特别紧,有一次险些将手脚都捆废了。 如今好多了,茴香受伤后换上来的丫鬟知道白临风气归气,但却格外在乎纪欢颜,下手轻了些。 高玲珑被捆在窗户旁,眼看丫鬟要走,她还提醒:“把窗户给我关了,拿床被子过来,不然,等我生病,公子又要担忧,他如今身子不好,操心自己的忙不过来,我不想让他多费神。” 纪欢颜受伤不止一次,每回白临风打人后都会让大夫好好诊治,丫鬟也是知道的。听到这话,颇觉得有几分道理,一一按她吩咐做了,完了还没忘记点个火盆。 烫伤很不好治,白临风一开始是睡不着,但他很快发了高热,加上用的安神药,后来是昏睡不起。 这一日傍晚,高玲珑正昏昏欲睡,她被饿了一天,没什么精神。不过,每次有丫鬟路过她都会打听隔壁白临风的病情。 落在白夫人眼中,就是这个女人又在勾引自家儿子,简直忍无可忍,傍晚时,她派了两个婆子过来。 纪欢颜上辈子成亲后在府里过了大半年,被所有的人为难过,高玲珑瞬间就认出来,这是夫人身边的人。 “夫人让奴婢们将您挪去外面的院子里住。” 高玲珑心下一喜,留在府里,她被所有人紧紧盯着,那是一点办法都没有。这也是她来了之后唯一能想到的破局之法。 只要白临风管不了她,就会有人想方设法将她送走。 “我要见公子。” 心里求之不得,面上还得做出一副不情不愿模样。两个婆子见状,直接将她的嘴堵了,抬着就出了院子,还特意绕了点路不从正房那边走。 临出门时,其中一个婆子看见高玲珑眼神灼灼,讥讽道:“公子从早上昏睡到现在,一直都没醒过,不知道你被抬出门,你就别指望公子会救你了。” 高玲珑:“……”别救! 千万别救!我谢谢你们! 她嘴被堵着,说不出话,只能用眼神感激。 落在婆子眼里,就是她在求饶,两人合力将她塞上马车,等马车都开始走了,婆子才帮她扯掉堵嘴的布。 “婚事讲究门当户对,这话是有道理的。人家吃龙肝凤胆还嫌厨子手艺不够,你吃顿白水煮猪肉就很欢喜,大家闺秀坐在一起说诗词歌赋衣衫首饰,村里姑娘说的是家长里短庄稼粮食,这都不是一路人,你听不懂她们的,她们不爱听你说,压根说不到一起去嘛!” 哪怕府里所有人都知道纪欢颜闹着要离开惹恼了公子,为此遭了不少罪,他们也还是认为纪欢颜不是不想嫁,只是想得到公子尊重所以才各种作。 好多丫鬟都觉得这是天上掉馅饼的大好事,换了自己做梦都要笑醒,绝对不会闹。因此,不少人嘴上没说,心里都觉得纪欢颜不识好歹。 “你说得对,我是很想回家的。”高玲珑垂下眼眸:“哪怕我如今回去嫁不到好人家了,我也不想留下。” 这是纪欢颜心底里真实的想法。 婆子一脸纳罕,因为她发现面前姑娘说这话是真心实意,压根就不是想得到公子的尊重而装模作样。 白府上下所有人都不看好这门婚事,都不喜欢纪欢颜,现如今白临风昏迷着,送她走的事特别顺利。半个时辰后,马车停在了外城的一处普通院子里。 “你先在这住着,里面有个婆子给你做饭。” 婆子和车夫将她送到,很快就离开了。 院子不大,里面又破又旧,做饭的婆子耳朵有些聋,满脸谄媚的笑。 小院子不像是白府那种想要出去得路过好几个大门的高门府邸,这里拢共就一个大门,院墙也不高,真的想跑,都不用开门,搭个高些的凳子就能翻墙。高玲珑站在院子里环顾一圈,有些了解白夫人的想法了,她这是故意给纪欢颜逃跑的机会。 等到白临风醒过来,发现人已经跑回家,质问起来,白夫人也能解释……我只是嫌她吵,将她挪去外面,也好好看管了,她自己溜的。 而纪欢颜的又一次偷溜,一定会惹白临风生气,两个人之间经常生气,消磨的都是感情。这桩本就不对等的婚事早晚会断。 话说回来,高玲珑几次对白临风出手,要的就是这个喘息之机。 聋婆婆没听见动静,问:“姑娘,你一般什么时候吃晚饭?要吃了咱再做。” 这人说话少了几分大户人家的精致,若换了纪欢颜在这里,一定会很高兴。她之所以不愿意留在白府,挨打是一回事,还有就是受不了白府的各种规矩和众人说话时的含沙射影冷嘲热讽,她学不来,也听不懂,找不到丝毫归宿感,做梦都想回家。 如果白临风让她住在这里,又不打她,她为了家人,应该会愿意留下。当然了,白府和某些人不会愿意她留在白临风身边,早晚还是会丢了小命。 “我昨天下午就没吃,现在饿得不行,立刻就做吧。” 婆婆啊了一声,问:“天黑了再吃?” 高玲珑:“……”她算是明白白夫人有多想让纪欢颜逃跑了。 趁婆婆转头的时候大摇大摆的走,婆婆应该也是不知道的。 换了真正的纪欢颜在这里,不跑都对不起白夫人这番苦心积虑的安排。 眼看婆婆进了厨房,高玲珑溜到门口,看着门口众人来来去去,忽然出声:“小哥,过来,我有点事想请你帮忙。” 高玲珑从府里被抬出来,没有体己银子,只有些身上穿戴的首饰,但这足够了,等人将信将疑到了跟前,她将准备好的银钗递过去:“帮我带个口信到郊外的西河村纪家。” 6. 虐恋媳妇 六 西河镇位于城外二十里处,西河村是其辖下最大的村落,里面姓氏杂乱,都是几百年前逃荒的难民后人,纪家在这儿已经传了五六代人。 村里的地不多,不过,因为离府城很近,只要勤快的人都不会饿肚子。村中一片祥和。和村里别家的欢声笑语不同,纪家一片愁云惨雾。 一个多月以前,纪家姑娘去城里置办嫁妆,带上了才十四岁的妹妹,结果这一去就把妹妹给弄丢了。从那之后,纪家人天天去城里找,别说找见人了,连个消息都没听到。 不过,就在前天,一个在城里给富贵人家收夜香的婆子回来,顺口说起了城里首富白府的喜事,那白家少东家违逆长辈,非要娶一个乡下来的农女。 婆子在城里干活久了,经常听到那些富贵人家的闲事,会在意这桩事,是因为那农女和她住一个村。 自家村里出了个少夫人,这可是一件特别稀奇的事。难免就多打听几分,结果,白府下人直接将她驱逐开,明显不打算多说。 婆子一个月能回家一日,随口就跟家人说起了此事。还刚好纪欢颜丢了一个多月,很快就有人热心地将此消息告知了纪家。 纪母自从女儿丢了,本来容光焕发的人变得憔悴不堪,一家子商量过后,不愿意错过这个消息,万一呢? 大哥纪华决定和父亲一起去问一问……于是,从昨天就开始准备了。 大嫂贺氏很不放心:“要不还是别去,如果三妹真的是白家的少夫人,应该派人回来告诉咱们一声。再说,婚姻大事,再怎么高嫁成亲前都得告诉家里的长辈。依我看,要么不是她,要么就是她攀了高枝不愿意认纪家人了!无论哪一种,咱们找上门去都讨不了好。” “住口!”纪华很不高兴:“妹妹不是那种人。” 贺氏急得眼泪汪汪:“上次二妹去内城把人都弄丢了。我是真的怕……” “不会有事的,我就问一问,不管是不是都会尽快赶回。”纪华随口安慰了一句,看到父亲出来,拎着干粮和行李就要走。 门口有马车,是纪华着村里租的,去找人和去办事不同,前者不知归期。去都去了,他打算多寻两天,夜里不住客栈,平时吃干粮,在马车上歇会儿就行。 纪家不算富裕,寻人的花销就跟个无底洞似的,得省着点。 父子俩上了马车,纪华整理缰绳准备离开时,远远看到村口周家的大娘带着一个十二三岁穿着朴素的半大孩子过来。 两人没放在心上,纪华随口打了声招呼。 大娘将孩子一推:“这孩子说找纪家,指定说是丢了闺女的纪家。” 父子俩对视一眼,就连院子里帮忙的婆媳俩也奔了出来。 对上几人灼灼的目光,那孩子有些被吓着,往后退了一步:“昨天我路过一个院子,被一个姐姐叫住,她让我来西河村纪家报平安。姐姐说,她没事,你们不用找,她会尽快赶回来。” 说着,还摊开了手,露出紧紧拽着的东西。 那是一枚蝴蝶耳坠,花哨的样式,做工和料子都挺粗糙,不值什么钱,却让纪家人眼睛一亮。 纪欢宁隐约听到了外面的动静,出来一瞧,平静如死水一般的心忽然激动起来:“她人在哪?” 去府城的马车中,纪母眼泪汪汪,靠在自家男人身上泣不成声:“欢颜从小就懂事,疼了从不叫,也从来不问我们要吃穿。稍微大点就知道赚钱补贴家用,这么乖的孩子,流落在外一个多月,不知道吃了多少苦。她肯定是被人欺负了……呜呜呜……” 纪父一脸严肃,女儿多日未归家,一家子遍寻不着,他心头已经有了最坏的打算。只要人平安,其他的都不重要。听到妻子这样说,出声道:“不要提她被人欺负的事,一会儿看到了人也别问。” * 高玲珑昨天给了银钗,就是让人连夜出城找纪家人,算算日子,快到了父子俩挨揍的时间。 上辈子父子俩被打得重伤,纪父还没到家就已经断了气,纪华只是勉强保住了一条命,再干不了活。纪母受了打击,一病不起,于是,大嫂贺氏很快就回了娘家改嫁。而纪母也没熬几天就去了。 家破人亡! 一大早,高玲珑吃完了聋婆婆海大娘做的早饭,搬了把椅子坐在门口,一直望着来来去去的马车。 她怕来不及。 但她不能走。 白临风那个疯子,如果知道她跑了,一定不会放过她。 其实高玲珑都是死过一回的人了,并不怕他,但她怕白临风疯起来对纪家人下手。 日头高挂,高玲珑心中焦灼不已,她让海大娘准备的饭菜已经热了两轮,正想着不顾一切找架马车去白府门口等着,就看见了熟悉的马车和赶车的纪华。 那马车是纪欢颜的远房堂伯家的,她经常坐。 高玲珑跳了起来,心中一安,急忙上前:“大哥。” 纪华看见她脸上和脖子上的伤,颤声问:“谁把你打成这样的?” 高玲珑痛习惯了,听到这话,后知后觉想起来了脸上的伤,伸手摸了摸,道:“不要紧。” 而马车里的人听见外头的动静,再也忍不住,贺氏掀开帘子跳下,纪母眼神殷切地望了过来,看到真的是活生生的女儿,一时间喜不自禁,眼泪却落得更凶:“欢颜,你这是去哪儿了啊?差点急死我……” 她打了个嗝,急忙擦掉脸上的泪。 纪父下来后,打量完女儿,顿时皱眉:“你身上也有伤,是不是?” 笃定的语气,他目光又落在了女儿出来的院子门上:“你为何不回家?就算要在外住,也该送一封信回家啊,你娘眼睛都快哭瞎了。”却没提自己整宿整宿睡不着头发都熬白了的事。 贺氏也出声:“三妹,不是我说你,你这……是给人做了外室了吧?再怎么富贵,也不能忘了自己的根。就算想和娘家人断绝关系,你好歹报一声平安,让我们知道你是主动离开,而不是出了事了。这一个多月,家里什么都没干成,只顾着找你了。” 高玲珑低下头:“我不是不想报信,而是不能。”她飞快将纪欢颜身上发生的那些事情说了一遍。 纪家人面面相觑。 那白临风眼睛瞎吗? 大家闺秀不要,非要娶一个农女。娶就娶吧,娶了又不好好照顾,动不动就打人……欢颜摊上这事,实在太倒霉了。 贺氏眼神晶亮:“你是要离开,他才打你的。那你就听话一点啊!” “就算我留下,他那些长辈也不会放过我。”高玲珑正色道:“哪怕他娶了妻,他娘私底下还在帮他相看。我被弄到这样的院子里关着,要是死了……也只是病死的。他那么年轻,肯定会续弦。大嫂,别想美事了,普通农女嫁入高门大户和夫君幸福美满的故事,只有话本中才有。” 纪家人先前哪怕怀疑过那个被白少东家娶回家的农女是自家女儿,甚至还打算亲自去问一问,却也没想过这种事会落到自己头上。 纪父听完了女儿的话,真心不觉得这是什么好事:“那天你就不该进巷子救人,这分明就是恩将仇报嘛。” 谁说不是呢? 纪母脸颊带泪:“那现在怎么办?” 高玲珑强调:“别去白府!我一有机会就给你们送消息,就是怕你们贸然找上门去。” 贺氏语带怀疑:“该不会是你怕我们这些穷亲戚找上你夫家害你被人笑话吧?” 纪欢颜记忆中,嫂嫂是个不错的人。对于嫂嫂抛下家人离去,她其实是能理解的,趋利避害,人之常情嘛。但高玲珑实在受不了她这怀疑的语气:“那你上门去试一试啊,被打了别怪我没提醒。” 她语气不好,贺氏翻了个白眼,轻哼一声:“你这一个月在外吃香喝辣,高床软枕睡着,衣来伸手饭来张口,你倒是过得好,知不知道我们在家里有多煎熬?我多问两句还不高兴,要我说,今儿咱们大家就不该来!” “住口!”纪华呵斥:“再多嘴,就先回去。” 贺氏气得跺了跺脚,到底还是闭了嘴。 高玲珑回到院子里,拎了两个食盒塞到贺母手中:“娘,我不好留你们。那个混账一直都在拿你们逼我就范,不能让他知道你们来过。我手头没银子,只有这些饭菜,你们回家去,别再找我了。等我能回家,一定会尽快回来。” “我不放心。”纪母不想要食盒,只想要女儿。 高玲珑语气加重:“走!” 纪家父子已经从她口中得知了白临风的大概性子,说他喜怒无常都是好听话,那就是个随心所欲的疯子。于是,二人拽着各自的妻子上了马车。 回去的路上,贺母哭归哭,却没了先前的担忧。马车在郊外停下,纪父不想辜负女儿心意,打算让一家子吃过饭再走。 刚打开食盒,就看到了盘子里摆着的首饰,金镶玉的两只钗,还有个银镯子。一家人面面相觑。 * 阻止了纪家去白府,高玲珑心头大石终于落地。 白临风一连昏迷了三日,在这期间,白夫人每天都会问一下外城的情形,她以为纪欢颜会趁着看顾的人听不见立刻跑回家,结果三天了人还在。 大早上的,白夫人愣是被气得饭都吃不下。 正发脾气呢,就传来了好消息,儿子退了高热,醒了。 白夫人急忙赶了过去,看见儿子的肤色已经不是昨天的潮红,顿时松了口气:“临风,你吓坏娘了。这两天我都睡不着……” 白临风眼神在屋中搜寻,没看见想见的人,哑着嗓子问:“欢颜呢?” 白夫人:“……”她就说那丫头是个祸害! 这祸害怎么就不跑呢? “她想对你下毒手,先前拿了钗要扎你脖子,好在我发现得及时。”白夫人一脸后怕:“别惦记那个毒妇,回头娘给你寻个好的。” 7. 虐恋媳妇 七 “不可能,我对她那么好,她怎么可能对我下毒手?”白临风说完这话,看着母亲眼神闪躲,追问:“她人呢?” 白夫人是真的不想跟儿子提纪欢颜,不过,眼看儿子身受重伤,哑着声音都还在询问,似乎看不到人不罢休。她只得叹口气:“出了这种事,我当然要将她带离你身边。” 白临风再次追问:“在哪儿?” “我让人在外城买了一个小院子安顿她。” 白夫人话落,白临风作势起身,却因为身上有伤,痛得满脸狰狞。 见状,白夫人满心恨铁不成钢:“你别急嘛,我又不会把她如何,等你的伤再养几天能够下地了,再去看她。” “我要看见她!”白临风一字一句地道:“娘,别伤害她!” “我没有!”白夫人再次清晰的认识到了儿子对于那个农女的在意,有些后悔没有趁着他昏迷的时候将人给弄死。不过,现在也不迟:“我这就让人去接。” 说着,就想要出门。 白临风出声:“让我的人一起。” 白夫人:“……”她本来想接人回来的路上出点意外,或者干脆给儿子说那丫头逃跑时丢了命。 儿子的人跟着,还怎么出“意外”? 不过,来日方长,儿子病得很重,这时候不跟他争。 高玲珑整日无所事事,天天在院子里晒太阳,颇为惬意。不过,她心里明白,这样的好日子过不了几天。 正想着呢,门就被人推开。白夫人身边的管事板着脸走进门,道:“公子醒了,想要见你。” “我不想去。”高玲珑真心实意地道:“这地方挺好,能住一辈子就好了。” 没出息! 管事嘴上没说,心里就是这么想的,在她看来,纪欢颜就是身在福中不知福,挨打怎么了?有高明大夫守着,别说丢命,连疤都不会留,想法子哄好了公子,凭公子对她的心意,绝对是要什么有什么。 高玲珑出门时,还看见了白临风身边的随从,稍微一想,就明白了为何白夫人没再出幺蛾子。 回去的路上挺顺利,一进门就被带到了白临风面前。 白夫人也在,半真半假笑道:“你喜欢的东西,娘再看不惯也会忍着,瞧瞧,有没有少一根毫毛?” 高玲珑接话:“这两天梳头掉的头发都不止一根。” 此话惹得白夫人瞪了过来:“我看儿子的面上不为难你,但你做的那些事确实不合适。伤了临风之后我将你挪去外城,地方是差点,却也好吃好喝伺候的,你不领情不说,反而还跑……罢了,儿女都是债,该我欠你们的。” 她说得含糊其辞,高玲珑却敏锐地觉察到有些不对劲。 “我何时伤了公子?那些都是意外啊,再说,在外城时我就在门口站了站,压根没跑。有那心也没那胆子。” 这两人各说各话,白临风浑身疼痛,没什么精神:“你们到底谁在骗我?” 高玲珑轻哼:“夫人是亲娘。对你掏心掏肺,我呢,一个农女,肯定是我骗了你呀。” 谁都听得出来她这话是反意,白临风闭上眼:“娘,我想睡会儿。” 白夫人有些不放心:“她会对你动手的!”最好是把人弄走,哪怕住在隔壁也好啊! 白临风声音加大:“娘!” 明显是不愿意。白夫人见儿子激动之下背上又开始渗血,只得妥协:“你好好睡,我先走。” 临走前,将身边的得力丫鬟留下了俩,不为伺候人,只盯着纪欢颜不许她乱来。 高玲珑坐在窗旁喝茶。 “知道错了吗?” 听到白临风问这话,高玲珑一脸疑惑:“不知。” 白临风观她神情,猜到母亲真的骗了自己,但他不想怀疑母亲,问:“我对你那么好,你却拿刀子捅我,良心呢?” 高玲珑一脸惊奇:“我何时捅你了?”她倒是想,可惜没刀! 白临风确定了母亲骗了自己,心头不是不失望的。但凡有眼睛的人都看得出来他对纪欢颜的重视,母亲疼他,就该爱屋及乌,而不是想方设法将他心爱的女人送走,还离间二人之间的感情。他压下心头纷乱的思绪,又问:“你那么想离开我,都去了外城,为何又没走?” “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我要是走了,你看不见人,回头又会发疯,到时候受罪的还是我自己。”高玲珑振振有词:“我又不傻。” 白临风认真道:“知道好歹就行。日后好好留在我身边,为我生儿育女。只要你乖,我绝不对你动手。” “那要是我被人毒死了怎么办?”高玲珑一脸好奇:“你脸上那些疹子快要落了,有些已经看得到疤,这一次我没喝这玩意儿是侥幸,谁能保证我每一次都能躲开?你能么?” 提及此事,白临风脸色阴沉。 “不会再发生这种事了。” 高玲珑颔首:“那么,往后让给你送饭的人多送一点,我跟你一起吃。” 白临风并不想让她死,随口答应了下来。 当夜,白临风想要让高玲珑睡在床边的踏板上,被白夫人的两个丫鬟拦了。好在拦了,榻至少是软的,脚踏板再干净,也又硬又小,一不小心就会滚下来。 饶是睡在软榻上,因为白临风夜里睡不着,一会儿换药,一会儿喝水,一会儿喝药总之整晚没个消停的时候,也害得高玲珑要醒来好几次。 翌日午后,高玲珑在榻上正昏昏欲睡,院子里有人来了。 她坐直身子,白夫人已经带着一群人走进,主要是后头有一个躺在榻上的年轻女子似乎受了伤,得由人抬着。 高玲珑来了之后,事情已经改变了许多,上辈子就没有这事,她好奇地看了过去。 来人是白夫人娘家堂妹的女儿,之前算是她满意的儿媳之一。白临风成了亲,这姑娘还未定亲。 “临风,巧玉来看你了。” 白临风睁开眼,看到屏风旁软榻上的女子……那地方只能两个人错身而过,放了软榻后,再也过不了人。且蒋巧玉面色苍白,像在病中。他皱起眉来:“你怎么了?” 蒋巧玉有些羞涩,眼神晶亮:“没怎么!表哥,你要快点好起来。” 白夫人看不下去了:“这丫头去郊外的佛寺给你祈福,从山下三步一跪一直到山顶,膝盖都已经成了黑紫色。你个没良心的,这么好的人都不要,也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 说到这里,还瞪了一眼高玲珑。 白临风唇紧紧抿着:“娘,表妹已经及笄,是大姑娘了,别开这种玩笑。” 蒋巧玉面色发白:“表哥,我希望你早日痊愈,欺盼你平安顺遂。也是对你一片真心,你就不能看看我么?” 高玲珑咳嗽了一声:“他看见了你的心意也是多余。我才是他的妻子,就算你们两情相悦……”她眼神意味深长:“难道你要做妾?话说,蒋姑娘,他妻子还在这儿呢,你一点都不掩饰地朝他表明心迹,当我是死人?” 事实上,无论是白夫人还是蒋巧玉,都没有将白临风这所谓的妻子放在眼里。 蒋巧玉再怎么爱慕白临风,也还是个未嫁姑娘,听了高玲珑这话,顿时恼羞成怒:“你浑身上下哪点配得上表哥?若真有自知之明,就该离白府和表哥越远越好!” “我想走啊!可白临风说了,要是敢跑,他就要打断我的腿。”高玲珑撩开袖子,哪怕已经过去多日,胳膊上的青紫还是大片大片的,那天被绳子勒的红肿也还在,简直触目惊心。 “他把我伤成这样,我实在是不敢走。” 蒋巧玉面色微变,眼神惊疑不定地打量白临风。 她眼中的白临风是彬彬有礼的翩翩公子,应该不会冲女子动手才对。 白临风面色淡淡:“表妹,我此生只娶一妻。多谢你的爱慕,也多谢你帮我祈福。你是个好姑娘,日后一定会遇见自己的良人。表哥在这儿祝你早日喜结良缘。” 高玲珑啧啧:“郎心如铁呀。” 闻言,白临风再也忍不住了,吼道:“你还不是没有心?如果有,就该好好留在我身边,好好对我。” 高玲珑面色如常,一点都不怕,还继续道:“你如今毁了容,腿上还要留疤,人家不嫌弃你,你该感激涕零接着这份感情,我要是你,就趁着脸上的疤还不明显赶紧将人留住……” “住口!”白临风根本就接受不了自己变成丑八怪,他这些天没照镜子,脸上已经不痒了,便刻意忘了此事。结果纪欢颜一次次的提,简直是在他心上扎刀子。 高玲珑耸耸肩,闭了嘴。 蒋巧玉再次出声:“表哥,我已经跟爹娘商量好了,三年之内都不议亲,若在这期间你还没有改变心意上门提亲,之后我就搬去郊外的庵堂中住。不能嫁给你,我宁愿孤独终老。” 白临风皱了皱眉,想要劝两句。蒋巧玉率先道:“你别劝我。爱慕你是我的事,这是我自己做下的决定,哪怕结果不好,我也无怨无悔。” 她眼神中满是情意。 白临风心中感动。 高玲珑啧啧,鼓掌道:“感人肺腑啊!”跟看戏似的。 巴掌声一出,方才那种凄然的气氛瞬间一扫而空。 蒋巧玉霍然扭头瞪了过来,眼神像是要杀人。 高玲珑吓得站起身奔到床前蹲下:“她好凶。” 当着人的面就上眼药,蒋巧玉哪里能忍,她气得浑身发颤:“表哥,这个女人肤浅无知,规矩不通,还装模作样挑拨离间,实在配不上你。就因为有她在,你疏远我,还跟姨母置气。真的,我心疼自己,也心疼姨母。我说娶妻不贤祸害三代,这就是个搅家精,她会闹得你众叛亲离,将你身边所有的亲友都气走的!” 说到后来,已经开始喊,嗓子都破了音,泪水落了满脸。像是那自认为忠君爱国的老臣劝柬君王远离奸臣似的。 8. 虐恋媳妇 八 白临风不为所动。 他是个倔强之人,正当年少就打败一众叔叔接手了家业,让他更是自信,认为自己的选择一定没错。 再说,他又不需要妻族帮衬,自然是想娶谁就娶谁。 “ 表妹,我做事不需要你教!” 语气严厉,不见丝毫温情。 蒋巧玉自认是为了他好,结果却只得他冷冰冰一句,惊诧之余,也着实被伤着了心。饶是有白夫人打圆场,她也转身跑了。 白夫人气得直跺脚:“临风,这么好的姑娘,你要是错过了,会后悔的。” 白临风面色淡淡:“娘,我不想委屈自己和不喜欢的女子成亲。成亲后不是一天两天,是一生!” 眼看劝不动,白夫人也不多言,她还得去瞧瞧跑走的蒋巧玉,出门时,语气沉沉道:“欢颜,跟我去送客!” 语罢,率先走在了前头。 高玲珑起身,低声问:“若她们欺负我,我怎么办?” 白临风闭着眼睛:“你是我的人,她们欺负你就是看不起我,尽管打回去!” 高玲珑就喜欢他的自信。 一出门就看见蒋巧玉站在花树下哭得泣不成声,白夫人正低声劝,大意就是白临风被狐狸精迷了心窍,日后定会看到她的好云云。 看见高玲珑出来,白夫人没好气:“过来给巧玉道歉。” 高玲珑一脸疑惑:“我哪儿错了?” 蒋巧玉气得咬牙:“以前表哥对我从没有这样冷漠过,若不是你的出现,我和表哥肯定已经定了亲,你这个不要脸的贱女人少在这一脸无辜模样……”她越说越生气,抬手一巴掌甩了出去。 高玲珑一手挡住,另一只手以更快的速度打了回去,“啪”一声,所有人都愣住,下人们看见后忙低下头假装自己不存在。 周围一片安静。 蒋巧玉捂着自己的脸,满脸不可置信:“你打我?” “是你先要打我,我才还手的。”高玲珑振振有词:“白临风说了,谁要是欺负我,就打回去。” 白夫人将人叫出来,是想让侄女出气的,可纪欢颜一副受宠后有恃无恐模样,落在侄女眼中定会让其多想,万一把人气得至此死心……气得她厉声道:“道歉!” 高玲珑转身就跑:“白临风,救命!” 白临风:“……” 他隐约听到了外面的动静,论起来是大家都有错,但绝对没有到需要救命的地步。 不过,看着面前鲜活无比的女子,仿佛回到了两人初见,白临风眼神灼灼:“她们不会对你如何。” “那就好。”高玲珑靠在软榻上。对此并不意外,白临风确实喜欢动手,但不允许别人欺负纪欢颜。 上辈子纪欢颜被所有人欺负,是她太害怕这些富贵之人,生不出丝毫抵抗的心思……毕竟,无论是谁,身边都有人伺候,纪欢颜一个人绝对敌不过他们。 白夫人到了门口,看到里面二人相处,心底越来越沉。纪欢颜都动不动甩人巴掌了,儿子还纵容着,这是对她情根深种。说难听点,儿子对她这个亲娘都没这么耐心。 这么一想,心里愈发不是滋味。 她最近来是想跟儿子讲讲道理,然后让纪欢颜给侄女道个歉。看到这般情形,也不再白费唇舌,而是往侄女儿离开的方向追上去解释。 那边人一走,江氏就进来了。 白临风对这个婶娘没什么好脸色,闭着的眼睛都没睁开。江氏不以为意,殷切地问着白临风身边的随从关于他的吃喝拉撒与病情。 前后不到半个钟,江氏像是有些受不了侄子的冷待一般,起身告辞,离开前一把握住了高玲珑的手:“你送送我吧。” 一副为自己挽尊的模样。似乎不得白临风待见的事怕被下人知道,所以才拉了白临风媳妇相送。 高玲珑没有拒绝,跟着她走到了院子里。 白临风的院子很大,到了僻静处,江氏挥退了身边伺候的人,道:“我算是看出来了,你是真的不想留在这里。其实呢,你的想法也没错,这婚姻大事讲究门当户对,没有一个人看得起你,哪怕是下人也一样。如果你想离开的话,我可以帮你的忙。” 纪欢颜做梦都想离开,她性子又单纯,如果是她本人在这里,此刻会感动得无以复加。高玲珑先是一副急切模样,随即又叹息:“如果只是离开府里的话,之前我在外城住着的时候都能找着机会回家。但是……他会找我,还会为难我的家人。所以,左思右想之下我还是没走。夫人若是能够说服他不再寻我,那才是真的帮了我大忙。” “我也是这么想,可他从小就得家里人宠爱,本身又聪慧,谁的话都听不进去,你也看到了,就连他亲娘说的话,他都不往心上放。”江氏左右看了看,压低声音:“这人想要随心所欲就得狠辣一些。他先前对你下手没轻没重,打得你全身是伤……你也没必要再手下留情。” 高玲珑扬眉:“你的意思是……” “他对你毫不设防,我这有些好东西,你找个机会喂给他。放心,无色无味 ,绝对不会让他察觉。”江氏扬眉:“如何?” “若是他死了,我得偿命。”高玲珑摆了摆手:“这法子不行。” “你放心,不会出人命的。”江氏随口道:“就是让他身子别那么好,别那么机灵。” 高玲珑半信半疑:“有这么好用的药?还有,你想对他动手,那是你的事,我才不愿意做你的刀。” “人都有私心,我也一样。”江氏咬牙切齿地道:“他那个人自私自利,为达目的不择手段。怕我儿子抢他的家主之位,私底下找了人骗我儿子去赌,几次就骗走了几万两银。我们二房所有的私房填了进去还不够,又在外头借了债。我算是看出来了,他绝对不会放过我们,那我就只能先下手为强!” 高玲珑煞有介事地点头:“确实挺恶毒的。” 江氏一把抓住她的胳膊:“他是我们共同的仇人。你别再犹豫了,只要他好着,我们就过不好!药给你!” 说着,塞过来了一个纸包。 “我不要。”高玲珑后退了一步:“我一个乡下丫头,没见过世面,杀过鸡杀过鸭,但却绝对没有杀过人,也不敢杀人,你不要为难我。” 江氏目眦欲裂:“由不得你。” 她一翻脸,高玲珑脸上的笑容也不见了:“你还别威胁我,信不信我大喊一声,然后将你的想法告诉他?” 江氏冷笑:“你喊啊,到时候我就说这个纸包是你托我买的。反正你做梦都想离开,这是谁都知道的事!我儿子是出了名的草包,哪怕白临风不在,也轮不到我儿子做家主。你叫啊! ” 她一脸得意,笃定了面前的丫头不敢撕破脸。 高玲珑冲她一笑:“来人呐,二夫人要毒死我,我不要吃……” 话音未落,已经从她手中拽过那个纸包撒得满地都是。 江氏本来还想着拿那个纸包当做纪欢颜找她买药的“证据”,万没想到纪欢颜不按常理。微愣了一下,眼看那边下人围了过来,道:“这是你让我买的,你陷害我。” 两人各说各话,下人只得去叫了主子。 白临风躺在床上起不来身,只能去请白夫人。 “二夫人记恨我在新婚那天将她撵出去的事,刚才特意打发走了下人,想要喂我吃药。” 江氏冷笑:“我会跟你一个毛丫头计较?嫂嫂,这药是她让我买的……” 高玲珑追问:“买的什么药?我让你买来做什么?总不能我一说买药你就答应了吧?” 江氏:“……” 白夫人眼色沉沉,已经有大夫回禀,说地上那些药可以致人晕厥,兴许就再也醒不过来了。对于本身就受伤的人更是有奇效。不用问也知道那是给她儿子准备的。 她越想越生气:“说清楚!” 江氏冷哼:“临风害了临平,我就是看不惯他,所以才帮着买药,也没打算真的让纪欢颜喂给他,就是不想让他好过。让他尝一尝被信任之人背叛的苦!若真的想下毒,刚才我也不会叫破。” 这药没有落到人的肚子里,事情就不严重。白夫人揉了揉眉心:“别说了。” 反正二房对大房从来就没安好心,不用多费神追查。还是那话,药没有进儿子的口,就算查出来二房图谋不轨,最后只能不了了之。 二夫人离开了,白夫人看着面前的儿媳:“你没说实话。” 笃定的语气。 在她心里没有那么笃定,就是想诈一诈。 “她想让我把那玩意儿下到白临风的饭菜中,还保证说无色无味,也不让我背上人命,只是让他变傻一点。”高玲珑面色淡淡:“我拒绝了,她想要灭口,所以污蔑我。” 白夫人若有所思:“你讨厌我儿子,为何要拒绝?” “她想害人,那是她的事。我才不会那么蠢。”高玲珑似笑非笑:“白临风活着,我就是白家的少夫人。” 这话挺有道理,白夫人愤愤道:“被我说中了吧?你就是欲擒故纵,真想离开,先前在外城就跑了,今日也不会拒绝。” 高玲珑:“……” “是,我做梦都想留下来,也真心希望白临风长命百岁。” 白夫人一脸不满:“没规矩!那是你夫君,是你的天,你不能直呼其名!”就算是她看准了的儿媳妇都不能唤名字,这乡下来的贱丫头凭什么? 高玲珑好笑地道:“我出身不好,没学过规矩,有规矩才奇怪。你看不惯,把我送回家吧。谢谢你!” 白夫人:“……” 她气得不行:“别以为临风不答应送你走,我就没法子,到时候可别求着留下。” 转头到了白临风跟前,高玲珑先是说了江氏的打算,又道:“你娘说要是我走,到时候她要是我偷偷溜的,你可千万别信。” 白临风眼睛一亮:“你愿意留在我身边了?” 高玲珑没回答,愿不愿意有用么? 在他还是少东家时,纪欢颜就别想回家。 9. 虐恋媳妇 九 高玲珑不回答,在白临风看来就是默认。 今日他看到了恢复往日活泼的纪欢颜,且她似乎不像是以前那样一心想要离开,他心情变得特别好。 高玲珑看在眼中,笑吟吟吩咐:“拿个镜子来,我要梳妆。” 伺候的人面面相觑。 自从公子脸上长了疹子,主院就派人来吩咐他们将所有的镜子和能反光的东西收起,就是怕公子看到自己的丑样后发脾气。 白临风一看就猜到了他们的想法,道:“去拿啊!”又欢喜道:“欢颜,都说女为悦己者容,如今你终于肯打扮,我很高兴。” 言下之意,纪欢颜愿意梳妆是为了他。 要知道,纪欢颜来了一个多月,从来都是丫鬟伺候她梳妆,她自己是绝对不碰那些名贵的首饰的……哪怕只是小小的一个戒指,落在她眼中也是无比金贵的东西,生怕给人弄坏了赔不起。 镜子送上,高玲珑看着里面五官秀美的女子,算不得绝色,只有一番岁月静好的优雅。她摸了摸头上的蝴蝶钗,见翅膀灵动地颤了颤,顿时就笑弯了眼。 周围的人一脸戒备,生怕她把镜子拿到了白临风跟前。见她照完后就放下了,还是镜面朝下,都不由得松了口气。 “我能出去走走么?” 闻言,白临风笑容一敛:“你该不会又想走吧?” “不是,就是想散散心,你可以派人跟着我。”高玲珑看向窗外:“春光正好,不去瞧瞧,总觉得是遗憾。” 两人很少能这样心平气和的说话,白临风很享受这种氛围,微一迟疑就答应了下来。 高玲珑出门,身后跟着四个婆子,个个身强力壮。她们不错眼的盯着高玲珑,生怕她离开。 能出门就行,高玲珑也没想一蹴而就,过了一天又提出要看医书,还想要药柜。 医书可以,药柜嘛……白临风找来了给他治病的大夫,询问了过后,帮高玲珑配了一间。里面的药都是吃不坏人的那种,倾向于帮人补身。 于是,高玲珑就有事情做了。 半个月下来,白临风身上结痂掉了一半,再躺几天就能下床时,高玲珑又带着人去转悠了一圈,到了一个偏院处,伸手去够树上的花。 “奴婢帮您。” 自从白临风受伤之后,再没有冲新婚妻子动过手。落在这些下人眼中,就是纪欢颜即将熬出头,不敢再随意怠慢。 “不用!”高玲珑撩开裙摆,毫无大家闺秀的优雅,攀着树就爬了上去。 几个婆子欲言又止,高玲珑动作飞快,在她们还没开口之前,伸手摘掉了树梢上开得最艳的一枝花,往下走时,手一抬,扔了个荷包到边上的院子里。 她动作飞快,又有树枝遮挡,底下人都没看见。 院子很是清幽,因为走动的人太少,加上到处都有杂草,显得寂寥。一个荷包落下来,廊下大概三十岁左右的虚弱女子闻声回头,看到荷包后微微蹙眉。 她五官精致,脸上带着病态的苍白,有些瘦脱了相,饶是如此,也还是个美人。她捡起荷包,看到里面的药丸,愣神半晌后,忽地笑了。 她捻起一颗放入口中,然后闭上了眼。 她是老爷的妾室,当初很是得宠,风光时连夫人都要避其锋芒。后来她病了,整日咳咳咳像肺痨似的。老爷怕过了病气不再过来,她一日日虚弱下去,后来老爷也病了,再不到她院子里,似乎遗忘了她这个人似的。 其实,她心里隐隐明白自己生病的缘由,应该和夫人离不开关系……这荷包应该不是夫人派人送的,那人那要杀她的话,不用这么麻烦,直接往她饭菜里下药,她就会“病亡”!反正老爷已经忘了她,哪怕她死了,也没有人会深究。 欢姨娘吃完了药,一股困意袭来,回了房就睡下了。 这一觉睡得很实,从她生病后就没有过的踏实。并且,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手脚好像也有了些力气。她拥着被子,笑得欢畅。 从那天起,高玲珑三五天就会出门一趟,美名其曰散心,但每次都会路过欢姨娘的院子。由于纪欢颜到了府里后,除了公子之外,从来没有哪个正经主子跟她长时间相处。因此,底下的人丝毫怀疑都无。 又过了半个月,白临风勉强能够下地了,高玲珑便不出去了。 白老爷身子虚弱,不能长时间费神。白临风不愿意让手头的生意给几个叔叔掌管,能够坐起身后,他每天都会看账本。 高玲珑每天有大半日都会守在他身边。 这一日,白临风在桌案后忙活,高玲珑手中捧着一本医书,府里的大管事亲自送了点心进来。 这很不寻常,白临风瞬间就注意到了:“有事?” 大管事要忙的事情很多,一般不会抢丫鬟的活计。 “公子,昨天老爷去了欢姨娘的院子,还留宿了。” 白临风皱了皱眉:“那都快是个死人了。不用管。” “可是,老爷一大早就说解了欢姨娘的禁足,又让小的找人去打理欢姨娘的院子,还说让中人带些人来给姨娘挑选。就在方才,欢姨娘去了三公子的院子。” “砰”一声。 刚送来的点心被拂落到了地上。 高玲珑啧啧摇头:“暴遣天物啊!我们村里都还有人吃不上饭呢。” “闭嘴!”白临风脸上阴云密布。 高玲珑耸耸肩,吩咐丫鬟:“再送一盘来!” 白临风一巴掌拍在桌上:“就知道吃,你故意的是不是?” 高玲珑眨了眨眼,一脸无辜:“凭我的出身,我什么都不会呀。不吃不喝,那不是傻子么?” “滚!”白临风伸手一指门口。 高玲珑乖乖滚了。 她没挨打,并非是白临风转了性子,而是她机灵,一看白临风要发作,就尽量躲远一点。比如此刻,说走就走。 而纪欢颜挨打……有那种自暴自弃的想法,反正都逃不开,不如被他打死,也好过牵连家人。 饶是她处处退让,纪家人也还是没能得善终,这也是她最不甘心之处。 高玲珑刚走到门口,又看到了沉着一张脸的白夫人,看见她后,不耐烦道:“要去哪儿?” “白临风让我滚蛋,我出去走走,免得惹他心烦。”高玲珑说着,人已经溜了。 母子俩关起门来商量,高玲珑出了院子走,四处乱晃,忽然就看见了前面路旁站着一个的病弱少年。 十四五岁的年纪,初见几分俊美,身形纤瘦,一看就特别好欺负。看见高玲珑后,弯腰行礼:“嫂嫂。” 高玲珑已经从这些婆子口中知道了白府大概的情形,面前这位应该是白临风的三弟,也是欢姨娘唯一的儿子。她笑眯眯地颔首,准备路过时脚下一顿:“你这么多的伤,赶紧找大夫瞧瞧。” “是,父亲已经找了大夫了。”白临景微微欠身。 “那就好,先前我听说你病得很严重,都不爱出门。如今看来,应该是有所好转。”高玲珑说着,抬步就走。 刚走一步,就察觉到右手边的小径上走过来了一双中年男女。男人身形富态,一双手揽着位纤细女子。 高玲珑不爱冲人行礼,往日里在园子里碰见人那都是能躲则躲。今日不同,她含笑上前几步:“父亲,这位是……” 白老爷脸上带着笑:“你叫欢姨就行。” 高玲珑笑眯了眼:“我名字里也有一个欢,看来是跟姨娘有缘分呢。” 正经的少夫人绝不会喜欢一个妾室跟自己撞名,更不可能当面提起此事。高玲珑毫不避讳,落在外人眼中,就是她不讨厌欢姨娘,甚至还挺亲近。 白老爷含笑看着,并未出声。 高玲珑看在眼里,就知道欢姨娘重新得了宠,顿时笑容更深。 “欢颜,你身边这些……”白老爷摇摇头:“都说你规矩不好,不好就要学嘛。你还这么年轻,人又机灵,总不能一直这样。” 他侧头吩咐:“给少夫人准备几个懂规矩的婆子,然后将这些换走。” 几个婆子闻言,脸色都变了,其中一人大着胆子上前禀告:“老爷,奴婢们是公子配给少夫人的,怕她在府里走错路。” 一语双关。 白老爷不以为意,一挥手道:“这位是少夫人,府里除了正院和书房重地,没她不能去的地方。用不着你们提醒,再说,我派出的人肯定比你们这些粗使要懂得多。来人,把这些都送走,别让我再看见她们。” 就这么一句,几个婆子就再不可能出现在府里。 高玲珑唇边翘起,怎么都压不下来。转了一圈回到院子里,就看见白临风怒火冲天,整个人都气鼓鼓的。 “怎么了?” 婆子被换掉的消息应该还没有传回来才对。 白临风看她一眼:“没事。” “没事就好。”高玲珑一脸庆幸:“看你那脸色,我还以为天要塌了呢。” 说话间,门被人推开,有个随从进来禀告道:“没发觉欢姨娘在此之前有什么不对之处,府里今日之前也没有新来的大夫。对了,老爷今早上找了两位大夫进府,留下了一位刘大夫。” 白临风眯起眼:“刘大夫擅长什么?” 随从一板一眼答:“解毒。” 白临风一巴掌拍在了桌上:“到底是哪儿出了毛病!” 见状,高玲珑心下乐开了花,故作一脸疑惑:“父亲中毒了?这知道了原委找到了解毒的大夫不是好事么?为何你这样生气?” 白临风从来没有将纪欢颜看做和自己是平等的人,在他眼里,这女人依附他而生,根本不可能耍花样,不觉得有隐瞒她的必要,似笑非笑道:“咱们这样的府邸中,什么都有可能发生。你才刚来,好多事情不清楚,我劝你少问。” 高玲珑伸手捂住了嘴:“父亲他中毒是你……” “住口!”白临风厉声呵斥,挥退了下人后,又低声道:“看破不说破。” 10. 虐恋媳妇 十 高玲珑伸手捂住了嘴。 白临风带病看账本,精力不太够,自然没有注意到跟着妻子进来的婆子站在门口欲言又止。 等到随从离开,婆子迫不及待进门,瞄了一眼高玲珑,道:“公子,奴婢才得知,老爷将夫人身边的人全都撵走,重新配了几位。” 白临风一脸惊讶:“何时发生的事?” “今天。”高玲珑笑吟吟:“父亲说,我规矩不太好,要找人好好教导。你派的那些人都不太懂,所以他另外找了几个,还没到。” 婆子立即接话:“到了,就在门外候着。” “让她们进来。”高玲珑一副欢喜无限的模样。 “让她们滚!”白临风眼神阴沉沉的:“这院子里的人,我就能做主。” 高玲珑提醒:“那是你爹。” “那又如何?”白临风冷冷道:“欢颜,这个府里,只有我会真心对你。别人靠近你,都一定是有所求。” 高玲珑一脸疑惑:“可是我入府以来,讨厌我的只有你娘。你爹从来没有针对过我……”是压根没将纪欢颜放在眼中。 “凭你的身份做白家少夫人,会丟白府的脸!”白临风语气笃定:“他会想法子将你带你我身边。” 那正好啊! 高玲珑不与他争执:“我不敢拒绝父亲。” “把她们撵走,就说是本公子的意思。”白临风面色淡淡地吩咐:“让父亲安心养病,别管我院子里的事!” 婆子咽了咽口水,深觉这活儿不好干,却也没法子。 等人走了,高玲珑瞬间察觉到了白临风看过来的眼神中满是怒气,仿佛要打人。 曾经纪欢颜对上他这种眼神,早已吓得瑟瑟发抖。高玲珑转身就走:“我去瞧瞧那几个人。” 白临风咬牙切齿:“纪欢颜,不要故意激怒我!” 高玲珑就跟没听见这话似的,自顾自走到了外面,白老爷派来的人正在和守门的云婆子据理力争。那几位想进来,守门的死活不答应。 看到她出现,云婆子振振有词:“夫人,公子有吩咐,外人不能进风院。” “这府里……如今是父亲做主。”高玲珑提醒了一句:“稍后父亲得了消息,应该会赶过来。” 云婆子一脸不信,过去的一年多,因为老爷病着,家里都是公子做主。就算是公子做的事情与老爷的想法相悖,妥协的也一定是老爷,先前有几个大掌柜不喜欢公子的做法登门求见,都被拒之门外。后来公子要娶一个农女,老爷是不愿意,但也没有出面阻止,喜宴上也并未露出异样。在儿女婚事上都愿意妥协,更何况是几个下人的来去。 高玲珑笑得意味深长。 如今情形可不同了。 她门口站了没多久,白老爷就过来了,身边还跟着欢姨娘,看到门口几方对峙,他侧头吩咐:“竟然拦我的人,这守门的规矩不好,发卖了吧。” 轻飘飘一句话,让云婆子变了脸色。不容她开口,好几个人围上前来将她拖走。 阻拦的人不在,几个婆子立刻上前跪在高玲珑面前表忠心。 “临风呢?” 白老爷问及儿子,再无曾经的温情,脸色和眼神都很冷。 高玲珑看了一眼正房:“正发脾气呢,说府里由他做主,让我将这些人赶走。” “本老爷还没死呢。”白老爷冷笑了一声,大踏步进了屋中,随即门就关上了。 父子俩要单独说话,高玲珑没不长眼的凑上去,欢姨娘一身白衣,更衬得她腰肢纤细柔软,她伸手去摘树梢上的白花:“这树……我那院子门口也有一棵,开得还挺旺盛。” 话里有话。 “是,我瞧见过,还上去摘了好几枝花呢。”高玲珑毫不避讳地承认,她可不是做好事不留名的圣人。之前给欢姨娘配了补身的药让其得已翻身,不说等人报答,至少别让人给自己添乱。 欢姨娘笑容更深:“今年那花开得比往年旺盛,现在看来,还旺我呢。” 屋外两人聊得兴起,屋内的气氛截然相反,气氛冷得像是用冰造的屋子似的。 白老爷从三十岁做家主,也做了七八年,脸色一沉就显得颇为威严。他看着床上的儿子,冷笑道:“你是个聪明的,以前我还觉得后继有人。却做梦都没想到你这份聪慧会用来对付我。白临风,你可真是我的好儿子,连亲爹都能狠心下毒……” “我没有。”白临风看了一眼窗外,没看见纪欢颜,他心中恨极:“是谁跟你说的这些?她一定是别有用心,别上当。” 白老爷忍无可忍,捡了个椅子砸出去,砸得哐啷一声,还余怒未休,激动地道:“本老爷自己查到的。先前我还以为自己是生病,今早上才知道,我那是被人给下了毒。你那几个叔叔早已经被打压得抬不起头,整个府里都是你的一言堂。白临风,别把你爹当傻子。” “不是我!”白临风咬死不承认。 白老爷呵呵:“不是你,肯定就是你娘那个恶妇,总归是你们母子俩干的好事。我要不是机缘巧合之下得知了真相,怕是死了都以为自己是身子虚弱。收买大夫,只手遮天,你可真本事!” 自从生病之后,白老爷看过许多大夫,都说他是喝太多的酒伤了身子,需要好好调养,所有大夫都这么说,他年轻时为了应付客人确实喝吐血过,对此深信不疑。现在想来,那些大夫肯定都被母子俩给收买了。 他越说越怒,又看见床上的儿子面色平淡,似乎对亲爹下毒是一件很寻常的事似的,当即忍无可忍,扑上前狠狠甩了一巴掌。 白临风性子倔强,不肯示弱不说,还狠狠瞪着他。 白老爷怒火更盛,一把将人扯到了地上。 如今白临风身上有伤,也就只能嘴上硬气,摔倒在地上之后,忍不住痛呼出声。 “从今往后,你就在屋里好好反省。”白老爷冷冷道:“家里的生意就不劳你费心了。还有……”他眼神在屋子里两个贴身伺候的随从身上扫过,扬声吩咐:“来人,将这院子里所有的下人全部发卖,一会儿重新挑些懂事的来伺候。” 短短几句话,夺了白临风的权不说,还把人给禁了足,甚至将他身边的人都换了一遍。 若是一切顺利,在此之后白临风就真的活在了父亲的眼皮子底下,一举一动都会有人盯着。但凡有一点不妥当,就会被父亲知道。 “爹!”白临风一脸严肃:“我已经管了生意许久,贸然换人,他们会闹。” 这话中带上了几分威胁。 都说一朝天子一朝臣,做家主也是一样的。底下各个铺子的大掌柜若是阳奉阴违,确实会给主子添麻烦,这中间耽搁的可都是白花花的银子,关键是人才不好找,将其辞退后一时间寻不到合适的人,同样会耽搁生意。 “那我就换了他们。”白老爷转身:“临风,你太让我失望,往后最好是老老实实,别再出幺蛾子。否则,别怪我不顾念父子之情。” 从白老爷进去到出来,前后不过一刻钟,欢姨娘看到人,笑吟吟迎上前挽住他的胳膊:“先回去歇会儿,这个时辰,大夫已经等着了。” 白老爷路过高玲珑时,脚下顿了顿:“欢颜,帮我看着点临风,发现不对劲,直接来禀。” 高玲珑乐呵呵福身:“是!” 白临风从窗户看到这番情形,气得砸了手边能摸到的所有东西。看见高玲珑进门,他质问:“是不是你告状?本公子就不该对你心软,不该让你出去闲逛。” 高玲珑一脸无辜:“先前我出去时,身边跟着的都是你的人,如果我有和父亲单独相处,或是跟谁说了不利于你的话。她们转头就会报到你跟前。既然没报,就证明我没说。再说,我也是刚才听说你干的那些大逆不道之事,还没机会告诉别人。白临风,你别拿我当出气筒!” “我就拿你出气了!”白临风捡起了另一只手边的东西砸了过来:“就出气了,你待如何?” 碗和托盘包括一盘点心全都落到了高玲珑的脚下,她垂眸看了半晌,然后缓缓蹲下捡起。 落在白临风眼中,就是她准备亲自收拾地上的狼藉。 之所以砸了这么多东西还没人上前打理,是因为方才白老爷吩咐后,立刻有管事将这院子里除开刚来的婆子之外的所有下人都带走了。 几个婆子新来的早就得了吩咐,只听纪欢颜一个人的吩咐。当然,如果纪欢颜做了出格的事,她们也得禀告。 因此,地上到处都是大大小小的瓷器碎片,高玲珑先是捡了个缺了口的杯子掂了掂。 白临风瞄了一眼:“笨,拿托盘来装嘛!” “我觉得这杯子挺合适的。”高玲珑站起身,将杯子砸到了他脸上。 白临风都被砸蒙了,反应过来后,瞬间大怒:“贱妇,你敢砸我?” 高玲珑捡起托盘丢过去:“砸你了,你待如何?打我么?” 她一边说一边丢,没多久 ,地上东西全都到了他身上。 白临风都要气疯了:“来人!来人!” “来不了了。”高玲珑笑吟吟靠近:“外面都是我的人,只听我的吩咐。这情形,就和你当初欺负我一样……哦,对了!”她伸手一拍额头:“我险些忘了,你那是为我好呢,我不听话才被你教训的。” 她一步步靠近床边,伸手摸着他的头发,笑靥如花,眼神温柔:“放心,我也会对你好的。就像这样……” 话音未落,她手上狠狠一扯。 白临风惨叫出声。 11. 虐恋媳妇 十一 白临风方才被父亲拽到地上,已经受了伤。一缕头发被扯,让他觉得自己头皮都被扯下来了一般:“撒手!” 是的,高玲珑紧紧扯着却没有撒手,将他的脖子脖子都带得高高仰起,她脸上灿烂的笑容没变,居高临下看着他的眼睛:“痛不痛?” 白临风咬牙不说话。 高玲珑手上扯得更紧,已经隐隐渗出血迹。白临风受不住,再次惨叫出声:“痛痛痛……” “原来你也痛。”高玲珑笑吟吟:“先前你扯我的时候,还嫌我叫声难听。我以为你是神仙,不知道痛呢……对了,你当时还狠狠扇了我的嘴。” 她看着自己纤细的手:“我这点力道,是打不痛你的,只好找东西代劳。”说完,当真拿了一个托盘对着他的脸拍了下去。 “大胆!”白临风怒发冲冠:“纪欢颜,我要你的命。” “哎呦,这可为难我了。”高玲珑丢开托盘,故作一脸惊恐:“都说以牙还牙,你想要我的命,但我不敢杀人呀。白临风,你可不要逼我。” 看她阴阳怪气,眉眼间俱是得意。白临风终于认清了事实,方才他喊得这么凶都没有人进来查看,这个院子真的已经不再属于他。 识时务者为俊杰,这时候越是跟纪欢颜对着干,就越要吃苦。 白临风垂下眼眸,语气放缓:“是我对不住你。欢颜,但我对你的心是真的,我是真心想要和你一生一世一双人。跟你一起这么久,你可有看到我身边还有其他女人?哪怕是亲表妹,我也没给过她好脸色看。” “又不是我让你这么做的。”高玲珑一脸莫名其妙,质问:“你和我在一起,问过我吗?哦,你有真心我就必须要回应?那这城里那么多的女子爱慕你,怎么没见你对她们有好脸色?你看不上人家,不肯和他们在一起,连个好脸都没有。又凭什么要求我对你情深似海百依百顺?” 白临风哑口无言。 高玲珑看了这么半天,手腕有些酸,便松了手,忽而又笑了。 笑声阴恻恻的,白临风听得头皮发麻,忍不住问:“你笑什么?” “笑你是个丑八怪呀。”高玲珑说着,抬手摸了妆台上的镜子对着他的脸:“瞧瞧,养了这些天,比一开始更丑了。现在你走到街上,再想要像以前那样得女子欢心,只能在梦里了。” 白临风脸上长了疹子,容貌有了变化,他也是知道的。不过,身边的人贴心的不让他照镜子,他也不愿意自找罪受……好像不照镜子,他就可以骗自己还是以前俊美的模样。因此,还是他第一次直面自己长过疹子的脸。 镜子是一下子放到他眼前的,他还没反应过来,就看见了熟悉轮廓上的坑坑洼洼。他吓一跳,啊的尖叫一声:“拿远一点。” 高玲珑抬手就把镜子扔了:“不照也好,免得被自己吓得夜里睡不着觉。” 白临风:“……” “纪欢颜,你要不要这么恶毒?” “你这话可太重了。”高玲珑沉下了脸:“我做什么了就恶毒?不就是扯了一把你的头发,让你照了照镜子吗?比起你对我做的那些,这连九牛一毛都算不上。” 说到这里,她又笑了:“不过,咱们俩是夫妻,来日方长嘛。” 恰在此时,外面传来一阵脚步声。 白临风眼睛一亮。 高玲珑扬声问:“外头是什么人?” 白老爷派过来的婆子低声禀告:“好像是新来的人。” 门打开,高玲珑双手放在腰间,一副温婉雅致的模样:“江娘子,父亲信任你,那你应该是个能干的人。日后这院子里的所有事务有你统领,实在解决不了的再来禀告。” 白老爷总共派过来了三个婆子,江娘子只是其中之一。她原先虽然不是粗使,但和主子身边的第一人相比还是差太远了。听到这话,只觉天上一个大馅饼砸在了自己头上,瞬间欢喜得不行,忙福身答应下来。 高玲珑转身之际,吩咐:“若是夫人过来,先拦上一拦。拦不住再说。” 江娘子迟疑了下,只是一瞬,就答应了下来。 在这样的大户人家中当差,就得眼明心亮。方才里面的惨叫声她不是没有听见,边上那俩甚至还想闯进去,被她拦住了。 以前大公子是府里只排在老爷之后,其他人都得往后靠。自从老爷撒手不管事后,公子隐隐成了府里的第一人,得精心伺候着。 如今情形不同,刚才老爷和公子在里面谈的事她没有听全,却也猜到了大半。一想到老爷和欢姨娘都有所好转,江娘子心里就什么都明白了。 直白点说,白临风冲着亲生父亲下毒,连个畜牲都不如,这里面兴许还有夫人的手笔,而老爷已经知道了真相……再是亲生父子,再是至亲夫妻,出了这样的事,怕也被伤透了心。还有,老爷可不止一个女人和儿子。 总之,白临风不再是少东家,兴许这辈子都翻不了身了。夫人暂时是当家主母,过了今天就不好说了。 白临风躺在屋中的地上,听到纪欢颜的话,一颗心渐渐往下沉去。 “来人,扶本公子上床,再去请个大夫。” 若是往日,白临风一吩咐,周围的人瞬间就忙了起来。但是今日,门口几人没动弹,全部看着边上浅绿色衣裙的女子,等她发话。 高玲珑微微颔首:“让公子趴着,至于大夫……出一点点血而已,已经没流了。不用麻烦大夫。” 白临风气得大叫:“纪欢颜,你想谋杀亲夫。我娘知道了,绝对不会放过你。” 三个婆子带着两个丫鬟,先是将人弄上床趴着,又飞快去收拾地上的狼藉。然后送来了白临风喝的药,有丫鬟想要喂,被高玲珑接了过来,她一边用勺子搅着药汤,一边吩咐道:“出去!” 众人鱼贯而出,前后不过几息,屋中就只剩下了坐着的高玲珑。 她搅着搅着,忽然就笑出了声:“难怪世上之人汲汲营营想要富贵和权势,这一声令下旁人就不敢忤逆的感觉,实在太美妙。”她笑看着白临风,舀起一勺送到他唇边:“那么,喝药吧!” 白临风别开脸,虽然这女人才收服了院子里的下人,但他也不敢保证这碗药中就什么都没有。万一有剧毒之物,他喝下去药石无救……死了也白死。 “你受着伤呢,必须要喝。”高玲珑闻了闻:“这药挺苦的,但良药苦口嘛。”眼看人还是不动,她板起脸来:“白临风,我的耐心有限,不要逼我对你动手!” 白临风觉得这话特别耳熟。 曾经他也这么说过,且在那之后纪欢颜是不肯喝药,他……命几个婆子将她摁在床上灌下去的。刚想到此处,就听清悦的女子声吩咐:“来六个人,给他灌下去。” 一群人闯了进来,白临风没来得及反悔主动喝药,就已经像杀猪似的被摁在了床上,那些人怕他挣扎,按得特别紧。按紧点不要紧,要紧的是他身上有伤啊! 伤痛得厉害,还得把药往下咽,等到众人退开,白临风已经眼泪汪汪。 高玲珑伸手从他眼角擦掉一滴泪:“有什么好哭的?身在福中不知福,我要生气的。” 这话也挺耳熟。 白临风正回想着曾经他说过这话之后做了什么,察觉到床前女子一巴掌挥了过来。 “啪”一声,他脸上又是一阵疼痛。 高玲珑一脸惋惜:“你的脸伤要是没痊愈就好了。” 一巴掌下去,皮都会掉个干净。 白夫人急匆匆赶了来,进门时脸上满是泪水,扑到床前就哭:“临风,你爹他收缴了我管着的账本,全部给了那个贱女人……气死人,我不会放过他!” 母子俩在欢姨娘复宠后,就猜到白老爷知道了自己生病的真相。两人还商量过尽快将他摁回先前病怏怏管不了事的模样,可还没来得及动手,就已经这样了。 白临风被收拾了这么久,精气神大不如前,语气也弱了许多:“娘,爹知道了。他还将我身边的人全都发卖了。” 闻言,白夫人才发现周围都是一些生面孔,再看纪欢颜眼神灼灼,没了以前的战战兢兢,她放在床上的手开始发抖:“怎会如此?” 高玲珑呵斥:“夫人,男女有别,这再是你儿子的院子,他已经是大人了,已成了亲,你不好这么直接闯进来的。先前你总说我没规矩,但我冷眼瞧着,你自己的规矩也不怎么样嘛。” 白夫人:“……”她怎么敢! 12. 虐恋媳妇 十二 往日里白夫人到哪儿都是前呼后拥,进儿子的院子时浩浩荡荡,门口的人远远看见就会主动禀告。今日发生的事情让她焦急万分,也没顾得上这些……闯进来确实有些不合规矩,但两人是母子,她又不是天天这样。更何况,这出言指责她的既不是长辈,也不是什么要紧的人,她面色沉沉:“我是临风的娘,他是我生的,哪里我没看见过?用得着这么大惊小怪?” “话是这样说没错。”高玲珑笑容浅浅:“但他已经成亲了,你就不怕看见不该看的?” 白夫人气笑了:“他伤成这样,什么都不能做。” “强词夺理!”高玲珑轻哼:“这男人只要没装入棺材中,都是不老实的。哪怕只是亲一口呢,再是亲娘,同样非礼勿视。” “大胆!”白夫人大怒。儿子病成这样,躺在床上,她不喜欢听死啊死之类的话。面前这人也不配让她压抑怒气,当即狠狠一巴掌甩出。 高玲珑偏头避开,反手一巴掌甩了回去。 白夫人没料到她敢动手,挨了个结结实实。脸颊上疼痛传来,她才回过神,瞬间勃然大怒:“来人,给我把这个死丫头拉下去杖毙。” 这就是气话了。 纪欢颜可不是她手底下的丫鬟,那是正经的普通百姓,教训一下还行,真把人打死了,她是要偿命的。 白夫人此次过来,身边只带着两个丫鬟。此话一出,两个丫鬟没动,后知后觉发现没人听自家主子的吩咐,二人对视一眼,上前一步。 高玲珑摆了摆手:“来人,公子需要静养,把夫人给我丢出去。” 门口的婆子不敢动,这位可是当家主母。哪怕是失了宠爱,那也是正经的夫人。 饶是如此,被儿媳驱赶的白夫人还是气得浑身都在发抖:“纪欢颜,你敢。” “我敢,她们不敢。”高玲珑一脸无奈,忽然上前一把拽住了她的胳膊,扯着就往外走。 白夫人养尊处优多年,一点力气都没有,也受不得疼痛。高玲珑掐得紧,白夫人为了让自己少受点罪,只得快步跟上。 转瞬之间,两人已经到了拱门之外,高玲珑将人狠狠一推:“好走不送!” 白夫人撞上了路旁的树,撞得花瓣扑簌簌落下,她站在一片花雨中,觉得自己跟做梦似的。 纪欢颜怎么敢? 恰在此时,主院的方向过来了一位管事,身后带着五六个粗使仆妇,上前后欠身一礼:“夫人,老爷有吩咐,让您回自己的院子反省,请!” 仆妇们跃跃欲试,仿佛随时会上前抓人。白夫人气得头上的钗环叮铃作响,她心里明白,如果再不主动回院,会被这些人押回去。 真落到那般境地,往后她就算翻身,也会被别人笑话。 白夫人深呼吸几口气,狠狠瞪了一眼高玲珑:“临风是府里的大公子,你别欺负他。否则,就算我不动手,他爹也不会放过你。” 语罢,气冲冲离去。走动间脚狠狠踩着青石板,像是想把地面踩出几个坑来。 看着人消失在花木间,高玲珑转身回房。 白临风趴在床上,想要知道外面的动静,可无论他怎么伸脖子,都还是看不见。 “你欺负我娘了?” 质问的语气。 高玲珑笑吟吟:“还没来得及。你爹身边的管事到了,请她回去禁足呢,还说要让她反省。话说,她到底做了什么惹得你爹这样生气?” 白临风垂下眼眸,事已至此,他心中再无侥幸之意。 父亲知道他们母子下毒,一时半会儿怕是不会原谅。他还年轻,倒是不怕父亲,就是这纪欢颜看他跟仇人似的,两人同处一室,如今他身在弱势,怕是要吃不少苦头。 高玲珑用手撑着下巴,好奇问:“你在想什么?” 白临风闭上了眼。 高玲珑捡起手边的茶壶,朝着他的头就丢了过去。 茶壶砸到他的脸,落在地上摔成碎片,茶水溅了一地。滚烫的水有些落到了白临风刚刚长出新肉的脸上,痛得他又叫唤了两声。 “纪欢颜,你个疯子。” 高玲珑语重心长地道:“我问话,你要答。我这个人呢,没什么耐心,所以你的机灵点,懂点事,不要惹我烦心,否则受伤了也是活该。” 白临风:“……”好耳熟。 这话他曾经对纪欢颜说过。 “对了,你不要骂我。”高玲珑似笑非笑:“我不是府里的正经主子,可请不来高明大夫。要是把我惹恼了,你又受了伤,大夫还不来,那你就只能硬扛过去。” 白临风忍无可忍,语带威胁:“爹再怎么讨厌我,我也是白府的公子。你这样虐待本公子,一定不会有好下场。识相的,现在去请个大夫过来给本公子看伤。” 高玲珑忽然笑出了声:“曾经你不止一次的说过我不识相,忘了吗?” 白临风:“……” 高玲珑站起身:“一点点小伤,忍着吧!痛又痛不死,你也别嚎。毕竟,曾经我可是亲身经历过这些疼痛,知道里面的深浅,我都没叫唤。白临风,你要是连个女人都比不过,我会笑话你的。” 说话间,江娘子送来了一碗汤。 “这是补汤。” 高玲珑接过,一饮而尽,又振振有词:“我帮你试毒。” 江娘子想要阻止,还没来得及呢,一碗汤就见了底。忙道:“这是夫人特意吩咐下来给公子熬的补汤,要熬十二个时辰才得这么小小的一碗。” “呀!这么麻烦。”高玲珑一脸惋惜:“总有人说我山猪嚼不了细糠,他们也没说错,刚才我那样喝,显得对汤不够尊重。但喝都喝了,我就算吐出来,公子也喝不下去。你们再去熬吧,一天不喝,死不了人。” 等屋中的人都退走,高玲珑偏着头道:“一天不吃饭也饿不死。白临风,我觉得你也得好好反省一下对我的态度,今儿就不吃了。饿着肚子脑子比较清醒!” 这也是白临风曾经说过的话。 高玲珑破费了一番功夫才造就了如今对自己有利的局面,心情颇为畅快,带着人在院子里走了走,又吩咐厨房做了些喜欢吃的东西。 凡是在这个院子里伺候的人都知道,如今已经变天了。曾经被公子欺负的小可怜翻身做了主子,怠慢不得。 于是,半个时辰之后,摆上来了一桌色香味俱全的饭菜,全都是高玲珑的口味。她大快朵颐,听着床上人的吞咽声,胃口就更好了。 她不认为院子里发生的事情能够瞒得过白老爷,始终都没有人来警告她,证明白老爷是真生儿子的气。 用完膳,高玲珑带着人出去消食,走到院子角落处,看着外面伸进来的树枝上鲜艳的花朵,正盘算着以后的应对,忽然听见有人进来的动静。 “我来探望大哥,别拦着。” 白临平一把推开了守门的人,自顾自往正房而去。 高玲珑看在眼中,并未阻止。 屋内,白临平看到床上人的惨样,幸灾乐祸地道:“大哥,你的脸怎么红了这么一大片,又被烫了吗?” 白临风懒得答。 他算计过这个堂弟,虽然没有证据,但大家都心知肚明。白临平这时候来,肯定没安好心。 “大哥,要不要我去帮你求情?”白临平语带担忧,但满脸的笑容。 白临风懒得看:“恕我直言,你个败家子在我爹面前什么情面都无,给自己都求不下来,就别想着帮别人了。” “你……”白临平恼怒不已,随即想到什么,又笑着道:“我是败家子没错,但我可以随意进出,也可以来奚落你。你呢?被亲爹关在这里,让一个女人欺负,得意什么?” 他弯腰,伸手不轻不重地拍着白临风的脸:“大哥,有没有人说你很丑,你如今这幅尊容真的很吓人。好在你不能出门,否则那些一心爱慕的你姑娘大抵会恨自己眼瞎。” 拍脸的动作特别侮辱人,白临风霍然睁眼:“滚!”这些杂碎,之前都不配让他正眼相待。 白临平有些怕这个堂哥,听到这一声吼,顿时吓一跳,随即恍然想起他已经是没了牙的老虎,顿时又乐了:“我就不滚,你待如何?” 说着,拍脸的动作加重,打得啪啪的:“原先我被你算计赌输了钱,回来你也打我巴掌。还说是教我道理,你那眼睛别瞪啊,弟弟我也是教你做人的道理。就像你曾经所言,若不是亲兄弟,我还不费这个心呢。” 白临风眼睛瞪得血红。 高玲珑就是这时候进来的,白临风看见她后,吩咐:“把他撵走。” “不好,他是你堂弟,特意来探病的。”高玲珑笑吟吟:“来人,给二公子送一壶好茶来。” 竟然还要把人当座上宾对待。 白临风目眦欲裂:“纪欢颜,你非要跟我对着干是不是?” “是!”高玲珑坦然。 白临风险些被气得吐出一口血。 白临平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以前他以为纪欢颜是欲擒故纵所以才说要走,如今瞧来,人家是真的不想留下。眼神一转,他折扇展开,一副风度翩翩模样:“咳,纪姑娘,以前我都没发现你长得这样好,满园春光都不及你容色的万分之一。大哥霸道惯了,不知道如何疼人,不如跟了我吧!” 他是故意说这番话的,而白临风也成功被他惹怒:“混账东西!” 哪怕是他不喜欢的东西,也容不得别人染指。 白临平乐呵呵道:“我是找了不少女人,但那都是你情我愿,可从来不会强迫别人。若我是混账,你这个不顾女子心意非要将佳人强留强娶在身边的是什么,畜牲?” 白临风又想扔东西了,可惜他手边什么都没有。心下恨极,却又无可奈何。 13. 虐恋媳妇 十三 白临风咬牙切齿:“我看你是在找死,可有想过后果?” 从小白临平就比不过这个堂哥,看他这番凶狠模样有些被吓着,往后退了一步:“你也就嘴上叫嚣几句,有本事起来打我啊!大伯已经知道你干的那些好事,想翻身,做梦去吧!” 说完,还淬了人一口。 口水吐到了白临风脸上,白临平对上他凶狠的眼神,有些后悔,梗着脖子道:“不稀罕我的探望,我这就走,以后也不会再来了。” 等人走了,白临风看着窗户,眼神明明灭灭,再出声时,已经缓和了许多:“欢颜,你把门关上。咱们是夫妻,有些事情得坐下来好好商量。” 高玲珑似笑非笑:“现在知道找我商量了?” 白临风暗自咬了咬牙,态度更加和煦:“欢颜,曾经我是有些霸道,现在我也知道错了,在这给你道个歉。你是我明媒正娶的妻子,我们俩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如果我成了家主,你就是当家主母,但若是我被父亲厌弃,你同样会被人看不起。就比如方才白临平随口拿你开玩笑,态度轻佻,若我还是少东家,他也没这么大的胆子。” 白临平夸她美貌,夸张了些,高玲珑并未生气。不过还是明白了他的意思,问:“你想让我帮你的忙?” 白临风只是希望她别给自己添乱。像这种明显就是上门找茬的人最好将之拦在门外。 “做梦!”高玲珑轻哼一声:“我还可以在府里四处闲逛,想见谁就见谁,毕竟你爹说了,我是府里的大少夫人,除了主院和书房重地哪儿都能去。” 话落,她清晰的看到了白临风眼中越来越亮的光,当即冷笑:“想让我帮你四处奔走么?” 白临风很难拒绝,微点了点头。 “想得美。”高玲珑偏着头:“当初你特别喜欢看我困在笼中。如今你的处境也差不多,可见老天爷心里都有数,不是不报,时候未到。” 白临风:“……” 稍晚一些的时候,江氏也来了。一番冷嘲热讽,气得白临风腿上的伤都又渗出了血。 如果他自己能做主,自然是要请大夫过来看的。可惜如今管院子的是高玲珑,她不发话,没人去请。关键是唯一一个能帮上他的白夫人都已经被禁足。 从那天起,白临风变得沉默,面对高玲珑的冷嘲热讽也不再回嘴。偶尔挨打,也一副逆来顺受模样。 这一日,白老爷来了。 彼时高玲珑刚用完午膳,她暂时没想离开,对白老爷乖顺地行礼。 白老爷看着床上瘦了一圈的儿子,问:“有什么话要对我说吗?” “爹,儿子错了。”白临风眼含热泪:“都是母亲提议,又保证万无一失,儿子一时想岔,便没有出声阻止。其实儿心里清楚,就算阻止了,母亲也不会听的。” 言下之意,是白夫人牵头,也是她找人下毒。他只是知情,唯一的错就是没有事前提醒父亲。 高玲珑讥讽道:“还懂得忍辱负重。” 此话一出,父子俩都看了过来。白老爷一脸意外,白临风则是愤恨,瞪过来的眼神像是要杀人似的。 白老爷对儿子这番话本就没有触动,也不在乎一个农女的挑拨离间,起身道:“好好反省,安心养伤,之后……” 虎毒不食子,儿子对他下死手。他却做不到以牙还牙,要如何对待这个孩子,他暂时也没想好。心底里比较倾向于将人远远送走……在此之前得养好伤,不然在路上就会丢命。 关于纪欢颜这段时间折腾儿子他是知情,没有阻止,也是想让儿子受点罪,尝一尝孤立无援的苦楚。 距离上一次白老爷过来,已经过了半个月。白临风在此期间试过许多法子想朝父亲报信,都以失败告终,如今看到了真人,眼看认错求情不成。他不想错过自救的机会,忍着疼痛一把拽住父亲的衣摆:“爹!儿子有事情求您。” 白老爷皱了皱眉,心下厌烦。 白临风已经飞快道:“表妹对我情根深种,已表明非君不嫁,还说儿子不娶她就孤独终老。儿子先前事务繁忙,想事情不够通透,如今儿子闲了下来,细想后,实在不忍辜负她的心意。父亲能不能接她入府?” “可你已经娶了妻。”白老爷看了一眼高玲珑:“她进门只能做妾!” “平妻!”白临风忙道:“麻烦父亲了。” 白老爷一脸不赞同:“娶平妻会惹人笑话,我会派人去问一问,她如果愿意,就入府做妾。” 白临风:“……”还不如不问呢。 他垂下眼眸:“儿想写一封信表明心迹,麻烦父亲让提亲的媒人带去给她。” 想到什么,吩咐:“送笔墨来。” 有白老爷在,底下的人特别乖,立即有人忙活,白临风趴在床上,写的字不如以前飘逸,还特别费劲,等一封信写完,他额头上已经渗出了细细密密的汗珠。 白老爷也不看,收了就走。 屋中只剩下二人,高玲珑似笑非笑:“你这是想找个人压我头上?” 笃定的语气。 白临风累了半晌,此时都闭上了眼:“对!烂船还有三斤钉呢,都让你别小瞧我了。如今你阻止不了……或者,你胆子大点,直接弄死我!” 高玲珑一步步靠近,伸手掐住他脖颈,越收越紧。 白临风一开始不信,眼神里还带着嘲讽的笑,随着呼吸越来越困难,他眼中露出几分惊恐来,整个人也开始挣扎。 “呜呜呜……” 到后来,都呜不了了。 眼看他脸上渐渐泛上了青色,高玲珑才松开手。 白临风乍然能呼吸,瞬间咳嗽不止,仿佛要把肺咳出来似的。 “我出了事,你也……活不了……” 高玲珑冷眼看着,道:“你这记性可真不好,先前我已经寻过一回死,是真的想死。若不是你拿我家人性命威胁,我早已经没了命。所以,死不死的,我一点都不怕,别拿这个吓唬我。你向来自诩身份贵重,给我这个农女陪葬,怕是要不甘心的。” 她说这话时,语气神情都很冷漠,仿佛生死于她如喝水吃饭一样简单。 白临风刚被掐过一回,对上她这样的神情,真的被吓着了,身子缩了缩,重新闭上眼。 高玲珑以为,蒋巧玉那样出身的女子,绝对不会甘心为妾。可隔天就传来消息,三日后会过府。 报信的是白老爷的随从,还让高玲珑准备一间厢房。白临风当即就笑了,对上高玲珑的眼神后,笑容立刻收敛。 到了日子,傍晚时花轿临门。 高玲珑站在廊下,看着一身朱红色衣衫的蒋巧玉手执红扇,款款步入院子,被人扶着去往厢房。 新人入门,动静颇大。白临风被吵醒后,兴奋地让人抬他去厢房。 高玲珑冷着脸,没有人动。 白临风皱起眉来:“表妹是蒋家嫡女,蒋府虽不如白府富贵,却也不是普通门第,既然迎她入府,那就是缔结两性之好,怠慢不得。你别在这时候耍小性子,快让人送我过去。” 高玲珑上下打量他:“你这模样去了又能如何?难道还能圆房?” “你在嫉妒。”白临风板起脸:“是你将我推走的,如今这是要后悔?” “别用激将法,对我没用。”高玲珑扬声吩咐:“去告诉巧姨娘,就是说公子在病中,去不了她房中。” 这声音不高不低,厢房中的蒋巧玉也听到了。她恨恨地丢掉手中的喜扇,气得咬牙切齿:“我瞧瞧去!” 边上丫鬟劝说:“姑娘,今日您大喜,出新房不符合礼数。” “表哥是这院子里的主人,就算不和礼数,只要他不责备,谁敢说我的不是?”蒋巧玉拎着裙摆,不顾门口的阻拦,踏入了正房。 高玲珑扬眉:“巧姨娘这是给我敬茶来了,没眼力见的,还不送茶来!” 话中带着责备之意,语气和神情却满是笑意。 蒋巧玉气得面色紫胀,奈何人又没说错,她干脆假装没听见这话,自顾自往屏风内而去。 高玲珑摇摇头:“真不知羞。” 闻言,蒋巧玉忍无可忍,回头怒视:“你再说一遍。” “再说十遍也是你不要脸啊!”高玲珑振振有词:“你嫁不出去么?” 蒋巧玉大怒:“来人,给我掌嘴。” 立刻有两个粗壮的婆子上前,抬手就要打。 高玲珑一挥手:“对主子动手,拖下去打二十板子。” 她一声令下,好几个人冲上前将那两个婆子拖到了外面。 蒋巧玉傻了眼。 先前高玲珑举步维艰,下人都不听她的话,不过几天不见,怎么变成这样了? 虐恋媳妇 十四 蒋巧玉不过愣了愣,外面就传来了两个陪嫁婆子杀猪般的惨叫声和求饶声。紧接着就是沉闷的板子声。 她沉下了脸来,一巴掌拍在桌上:“大胆。” 高玲珑拍得比她更凶:“你才大胆,我是主母,你一个妾室在这大呼小叫,规矩呢?”她侧头吩咐:“来人,将巧姨娘弄回厢房去。” 又有几个人上前,蒋巧玉见状,顿时气急:“表哥,你为何要这般纵容她?” 白临风纯粹是没反应过来,表妹一进来,连话都没说上几句,两人就闹成了这样。他急忙出声:“欢颜,表妹是蒋家女儿,凭她的身份不必与人为妾,是因为对我一片真心才委屈自己,怠慢不得。” “我又没对她动手。”高玲珑振振有词:“如果她未嫁,登门是客,我自然要以礼相待。可如今她是你的妾室,就该受主母管辖。是她先对我不敬的。” 白临风沉下脸:“欢颜,你再这样,我要生气了!” 高玲珑扬眉:“你再不闭嘴,我也要生气了。” 夫妻二人对峙,蒋巧玉看看这边,又看看那边:“表哥,让你的人给她个教训!” 高玲珑笑出了声:“巧姨娘刚进门才会说这种笑话,白临风身边的人早已被父亲给发卖了。” 蒋巧玉眼睛瞪大:“不可能。表哥是白府的嫡长子,被家中寄予厚望,手底下的人已经培养了多年,怎么可能说卖就卖?” “事实就是已经卖了呀。”高玲珑言笑晏晏:“巧姨娘这是什么神情,是不相信我的话,还是不愿相信自己嫁了一个废物?”说到这里,她一拍额头,恍然道:“我给忘了,你不是嫁,是与人为妾。” 闻言,蒋巧玉脸色都气青了。 气愤之余,心头又有些慌乱,她觉得自己需要去打听一下。她从小爱慕表哥是真的,想嫁给他也是真的。但嫁人后想要站到人前被人尊重讨好同样是真的。 这姐妹之间,再好的感情,婚事上也难免要生出一些攀比之心。白临风不做家主,只是白府公子,身份也不算差,嫁他不算屈就。 可她是妾! 至少也得是家主的宠妾,走到人前与各家夫人来往的妾,才不算辱没自己这个蒋府姑娘。 “表妹。”白临风的声音再次响起:“我身子不适,今日实在的对不起你。日后有机会,我一定弥补,还请表妹原谅则个。” 话中满是歉意,语气温和亲近。蒋巧玉难得表哥温言以对,下意识露出一抹羞涩的笑容,转身看向床上的人。 这一看,顿时大惊失色。 白临风之所以得城里不少女子爱慕,身份贵重是其一,文武双全是其二,其三就是他俊秀的容貌。上一次蒋巧玉来时他满脸的疹子,看着挺吓人,可母子俩都说能治好。当时蒋巧玉没有多想,因为身为白家的大公子和少东家,无论多高明的大夫都能请来,这疹子早晚会退。 现在看来,她当时太过自信。白临风脸上的疹子已经变成了黑色,还有大大小小的坑,这张脸别说和俊秀沾边,完全可以称得上丑。以前对着表哥,她是满腔羞涩小鹿乱撞,现在……大概饭都吃不下。 白临风将她脸上的变化看在眼里,后知后觉想起自己已经毁了容貌,当即声音更加温柔:“表妹,今儿咱们的大喜之日,我可能陪不了你。稍后你留在这,咱们俩一起用晚膳。其实已经过了用晚膳的时辰,我这是特意等着你……” 理智告诉蒋巧玉,想要让男人将自己放在心尖上,就得在他最难的时候陪着。可他这副尊容,她实在说服不了自己对着这样一张脸将饭菜咽下。 “表哥,你好好养伤,至于用膳的事,实不必勉强,反正来日方长。”蒋巧玉不知道自己说了些什么,搪塞几句过后,转身落荒而逃。 不过眨眼间,人已经消失在了门外。高玲珑眼神里满是笑意,啧啧摇头:“瞧瞧人家多体贴,哪怕是大喜之日,也舍不得勉强你。” 话中满是嘲讽之意。白临风哪里看不出来蒋巧玉的害怕和逃避,闭上眼:“那是蒋家女儿,你别太过分。” 高玲珑满眼的兴致勃勃:“本来我不想为难她的,但你这一次次强调,我心里不高兴了。”她侧头吩咐:“传话下去,接下来半月让巧姨娘吃素,拿点佛经给她抄,算是给公子祈福。她若不愿意,那就是不想让公子好,每日抄不完一本,就别给送饭。” 有人应声而去。 白临风眼神跟要杀人似的:“你敢!” “我这个人牙口不好,不吃硬。”高玲珑侧头吩咐:“让巧姨娘祈福一月!” 白临风:“……” 他算是看出来了,自己越是在乎蒋巧玉,越想要礼遇蒋巧玉,纪欢颜就会变本加厉地为难她。他干脆闭上眼,不再吭声。 隔壁的蒋巧玉面对送上来的经书和素菜,险些气疯:“让纪欢颜自己来跟我说!” 高玲珑推门而入:“直呼主母名讳,怎么责罚来着?” 身边的江娘子一副狗腿子的模样,谄媚地道:“掌嘴二十!” 二十下打下来,会把人半张脸都打肿。如果没有高明的大夫配药,兴许会就此毁容。蒋巧玉以前看到过自己母亲这样教训过妾室,愤然道:“你敢!” “哎呦,又不是我打。”高玲珑侧头:“我不敢打,也看不了这个,你们打吧。” 说着,转身出了门。 江娘子一挥手,两个婆子上前将人制住,一人拿着板子作势要打。 蒋巧玉挣扎不动,尖叫道:“我是蒋府的女儿,你们不能这样对我,让我娘知道了,她一定不会罢休!” 屋檐下的高玲珑伸手轻摸着开的正艳的花朵,唇边噙一抹冷笑。上辈子纪欢颜没少被白夫人和蒋巧玉教训,她们嫌白临风在府里会护着,还想法子让他去了外地。 她们不敢弄出人命,却让纪欢颜求死不能。全身青紫疤痕遍布,毁了容又断了手脚,彻底变成废人。 而口口声声爱慕纪欢颜要和她一生一世一双人的白临风回来看到佳人变成了怪物一般,吓得后退几步,之后再不肯靠近。 那之后没几天,纪欢颜就病死了。临去前,白夫人还特意跑来告知她纪家的现状,让她死不瞑目。 她做错了什么? 就是路过一条巷子时看到一个需要帮助的人主动靠近帮忙而已。 屋中的惨叫声不绝于耳,边上几个已经被制住的蒋家陪嫁目眦欲裂,她们在开口叫嚣之前就已经被人堵住了嘴,此刻全都用凶狠的眼神盯着高玲珑。 高玲珑不看她们,道:“打完了后,记得给一些消肿的药。” 语罢,回房睡觉。 今夜一定会好梦。 * 蒋夫人送走了女儿,心头有些不安。她也没多想,以为自己是不愿意让女儿去做妾,一整夜辗转反侧,哭了好几场。 到了后半夜,蒋夫人迷迷糊糊刚睡着,忽然就听到了急促的拍门声。 这大半夜的,老爷还在旁边,如果不是遇上了急事,底下人不会这么没眼力见儿,蒋夫人以为是男人在外头的事,伸手推了推。 “出事了。” 蒋老爷披衣起身:“进来。” 进门来的是蒋夫人身边的管事大娘,她几乎是连滚带爬扑到屏风旁跪下:“夫人,姑娘她去了白府后,被大少夫人掌嘴,此刻满脸都是红肿,听说牙都被打松了。” 蒋家夫妻俩面面相觑,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蒋夫人不愿答应这门亲事,归根结底是不想让女儿为妾,从未想过她会被祖母为难。毕竟,有白临风在,加上纪欢颜只是一个农女,绝对不会欺负到女儿头上。 她脱口问:“这怎么可能?到底怎么回事?巧玉身边那些伺候的人都是猪么?” 管事大娘摇头:“报信的是红姑,说大少夫人动手的时候将她们都捆起来,还堵住嘴不许叫喊。” 蒋家夫妻都睡不着了。 蒋老爷心里,儿子比女儿重要,在女儿闹着要嫁到白府做妾后,对她更添了几分失望。可不代表外人能肆意欺负他蒋府的姑娘,白府分明就是没把他放在眼里。他起身穿衣:“准备一下,咱们这就去白府。” 蒋夫人泪眼汪汪:“纪欢颜应该没这么大的胆子。” “此话有理,但她还是欺负了巧玉。”蒋老爷冷冷道:“白府一定得给咱们一个交代。” 言下之意,纪欢颜一个农女这么大胆子,肯定是有人在背后给她撑腰。 天蒙蒙亮,高玲珑还在睡梦之中,江娘子轻手轻脚进门。 “夫人。” 纪欢颜侧头问:“何事?” 江娘子满脸慌乱:“蒋老爷携夫人上门兴师问罪来了。可昨夜我明明让人守好了门户,谁知还是让她的人逃了出去……” 高玲珑起身穿衣,安慰她道:“不要慌,没什么大不了的。早在动手时,我就没想过能彻底瞒住外人。” 江娘子眉心皱得能夹死蚊子:“蒋夫人只得这一个女儿,怕是不会轻易甘休。” “所以我先把人打了泄愤。反正他们也不会放过我,你当真以为蒋巧玉会心甘情愿做一个妾?” 人家明明就是冲着大少夫人的位置来的。当下可没有妾不能扶正的规矩,尤其商户中扶妾为妻的事一点都不稀奇。 高玲珑扯了件披风裹上:“走吧!” 主院中,白老爷半夜被吵醒,颇为烦躁,但又不能把这些人推到夫人那边,只能耐着性子起身。 “何事?” 问出这话时,他语气里带上了点不耐烦:“大半夜扰人清梦,蒋兄可不厚道。” 蒋老爷气笑了:“你还好意思问,我女儿巧玉呢?” 白老爷打了个呵欠:“后院啊。临风身上有伤,圆不了房,你们答应婚事时就该想到的。” 言下之意,蒋府非要圆房,那是没事找事。 虐恋媳妇 十五 蒋老爷差点被气死。 他蒋家的女儿才不会这么急色。再说,一个姑娘家,怎么可能为了这种事让娘家做主? “白老爷,我半夜得到消息,巧玉被白临风的妻子掌嘴二十,已经受了重伤,内子实在担忧女儿,所以才连夜登门探望。我们带了大夫,还请白老爷不要拦着我们给女儿治伤。” 白老爷呵欠打到一半,听到这话愣住了:“有这种事?” 他侧头看身边的随从。 随从低下头:“确有此事,小的得到消息时那边已经打完了。当时您已经睡下,小的就做主张没有禀告,让人送了一些药去。” 白老爷拍了拍额头:“最近我身子不太好,又刚接手生意,忙得昏天黑地的。我带你们去瞧瞧吧!” 蒋家夫妻很不满意他这样的态度,蒋夫人听到白府下人承认此事,顿时心如刀绞:“白老爷,我好好的女儿才来半宿就受伤了……凭巧玉的身份,完全不必委屈自己做妾。我是想着白府厚道,所以才咬牙舍了女儿,送她来时,我真的以为你们会好好对她,白府实在辜负了我的信任。” 听了这话,白老爷沉下脸来:“结这门婚事时,我可什么都没许诺。你口口声声说我辜负,是不是我不让临风做家主,你们也不满意?” 蒋夫人愣住。 蒋老爷也一脸惊诧:“不是临风,那是谁?你膝下只有这一个嫡子,难道你要把家主之位给二房的孩子?” 白老爷看他们的脸色,心下冷笑一声,他从头到尾就不看好这亲事,本来就是走个过场等着被拒绝就行。可白家夫妻非说拗不过女儿,哪怕做妾也要将人送来。一副全然看小儿女之间感情好不得不妥协的模样。现在看来,分明就是冲着白府当家主母之位来的。 “临风他做事极端狠辣,不适合做家主。”白老爷率先走在前头,转了个弯,看到过来的儿媳,道:“前面带路,他们要去看女儿。” 高玲珑明白,让她过来的应该是白老爷身边的随从自作主张,当即也不多话,带着几人去了白临风的院子。 厢房门口,两个丫鬟正在打瞌睡,看见一行人进来,扑上前跪在蒋家夫妻脚下嚎啕大哭。 “夫人,您一定要给姑娘做主啊!” “纪欢颜胆大包天,竟然敢让人对姑娘动手……” 高玲珑似笑非笑:“我是按规矩来的。妾室直呼主母其名,确实该罚。却没想到她身边的人还没有得到教训,竟还这么称呼。” 蒋夫人脱口道:“你算是哪门子的主母?一个农女而已,忒会往自己脸上贴金。” 高玲珑扬眉,后退了一步:“那……这大少夫人让你女儿做?” 蒋夫人不理她,看向白老爷:“亲家,要我说,这乡下来的姑娘就是没规矩,买来当丫鬟都要先让人好好教一教。聘来做媳妇,纯粹就是一场笑话。尤其纪欢颜更是把世交往死里得罪,这哪像是个能管好内宅的主母?” 白老爷不太高兴,既是因为蒋家的咄咄逼人,也因为儿媳所作所为:“欢颜,蒋家姑娘就算有错,你身为主母训诫是应该,但应该以引导为主,不能一来就责罚。” “我饶过她了,是她自己找打。”高玲珑伸手一指地上两个丫鬟:“连她们都直呼其名,可见巧姨娘私底下对我的态度。” 蒋夫人听着这姨娘的称呼,只觉得特别刺耳。 “纪欢颜,你找死!” 白老爷愈发不高兴,这还在自己面前呢,蒋家夫妻就死啊活的。纪欢颜再怎么不像样子,那也是白府的人,该白府的人来教训。她一个外人凭什么? “去看看巧姨娘吧。” 蒋夫人听到连白老爷都这么喊,气得都没脾气了。不过,兴师问罪可以缓一缓,先得看看女儿身上的伤。 因为用的药好,这一宿过去,蒋巧玉脸上红肿退了些。可落在从小就疼爱女儿的蒋夫人眼中,只觉触目惊心。 “巧玉,疼不疼?” 蒋巧玉本就觉得自己委屈坏了,对上母亲心疼的眼神,忍不住大哭起来。 “纪欢颜太欺负人了,她仗着自己人多,将我身边的人都捆了……” 高玲珑出声:“呐,我可没有冤枉她,她挨打后都还没改,可见还没得到教训。” “一个称呼而已,你凭着这个一直纠缠有意思么?”蒋老爷也动了真怒:“你动手时,可有想过后果?” 高玲珑一脸莫名其妙:“我从进门那天起,所有人都说我不讲规矩不懂事,如今我讲规矩了,你们又说是我的错,到底要我怎样你们才满意?对了,你们肯定不愿意让女儿为妾,所以在这找我的茬。这样吧,白府的大少夫人我不做了,让给她!” 她转身就走:“本身我也不想留,给她也好。只一样,往后你们不得再为难我。否则就天打雷劈不不得好死!” 蒋老爷:“……” 女儿被打成这样,他是一定要讨个说法,也一定要给纪欢颜一个教训的。这还没动手呢,就要挨天打雷劈? 一个农女这样足的底气,只凭着白临风撑腰大概不够,应该还有白老爷的默许。 “白老爷,你不管么?” 纪欢颜一挥手:“他管不着我,稍后我就不是白府的人了。” 还是那话,纪欢颜是白府儿媳,蒋家是外人,哪怕是要和蒋家做生意,白老爷也觉得后者过了界。因此,白老爷没出声。 蒋巧玉险些气得吐血:“父亲,纪欢颜这般胆大妄为,若您此次轻轻放过,只会纵得她愈发不知天高地厚。” “够了。”白老爷揉了揉眉心,看向蒋家夫妻:“巧姨娘身为妾室,确实嚣张了些。当然,临风媳妇也有错,我会管教的。 ” 只这么一句,蒋家夫妻自然是不满的。 白老爷看出来了,直言:“临风脾气不好,如今又受了伤。不太可能接手家里的生意,你们如果对这门婚事很不满,现在后悔还来得及。反正他们还没有圆房,这就将人带回去吧。” 蒋家夫妻面面相觑。舍了家里的嫡女,怎么也要跟家主结亲才不算亏。今日看到这般情形,他们还真的打了退堂鼓。 蒋巧玉刚来了一夜,已经后悔自己太过冲动。当然,如果这会儿收拾东西回家,她是不甘心的。还没报仇呢。 不过,可以先回家去,报仇的事从长计议。 高玲珑左右看了看,看出蒋巧玉想要离开,她扬声喊:“白临风,你再不出来,巧姨娘要走了。” 白临风费了不少功夫才把人接到身边,这还没用上呢,哪儿能让人走? “表妹。”他努力撑起身子,哪怕扯着身上的伤也在所不惜。呼了声痛,忙道:“不要离开我,如果你走了,我身边就一个知心人都没有了。” 蒋巧玉开始迟疑,白临风是她从懂事起就想要嫁的男人,长大后白临风对她和对其他女子没什么区别,她在很长的一段时间之内都很不甘心,做梦都想让男人的心系在自己身上。如今他态度忽变,仿若她是他生命中很重要的人。 走是想走,又舍不得他的依恋。 “表哥,我不想走,可纪欢颜太欺负人了。你能护得住我么?” 白临风张口就来:“自然!” 蒋巧玉心中一动,白临风如今是最艰难的时候,若他能翻身,她的不离不弃一定会换得他的真心。 “我愿意留下!” 她吼出这话时有些冲动,不过又一想,很多人都知她来了白府做妾,如果就此回家,定会被人议论她势利。还有,女子名声要紧,她嫁过一次,再回去也嫁不了什么好人家,与其和人将就,不如拼一把。 如果运气好,既能得到心爱的男人,也能得尊荣。 蒋家夫妻迟疑也只是一瞬,他们到这里来是想为女儿讨公道,而不是把人接回去。女儿已经嫁了,再回家改嫁,好说不好听。 蒋夫人咬牙:“留下也行,只是纪欢颜必须得道歉。” 高玲珑张口就来:“对不住,日后我一定会收敛一些。” 蒋巧玉眨了眨眼:“娘,你再给我选二十个陪嫁来。” 昨天是纪欢颜突然出手,她没反应过来,这才吃了亏。等身边护卫多了,就不信纪欢颜还能打着自己。气急了打回去也行,纪欢颜一个无依无靠的农女,想讨公道,只能在梦里。 蒋夫人一听,颇觉得有理。既然白府不愿意给交代,那她就自己为女儿讨公道! 虐恋媳妇 十六 一场闹剧,不了了之。 等蒋家夫妻离开,白老爷也走了,在他眼里,如今的长子根本就不值得自己费心。更何况还是两个女人之间不和,他就更不想管了。 蒋巧玉转身就朝着正房而去。 高玲珑快她一步,直接挡到了门口:“身为妾室,想进正房请安,得先让人禀告。本夫人答应让你进,才能进。若是本夫人不许,你就只能在外头候着。现在,我不许你进。” 蒋巧玉狠狠瞪着她:“好啊,你给我等着。” 语罢,拂袖而去。 高玲珑进门后,吩咐下人们退下,她自己进到了内室,坐在了床边。 屋中气氛凝滞,白临风也知道两人一直僵持着不是法子,他如今最重要的是安抚好纪欢颜,赶紧养好自己身上的伤,然后想法子取得父亲信任,或者是直接从父亲手里将家里的生意抢过来。 比起家主之位,跟纪欢颜之间的那点恩怨简直不足为道。 “欢颜,别再闹了,也别再针对表妹。等我好转了,无论你要什么,我都会尽力满足。这样吧,我给你保证,往后再也不对你动手。” 高玲珑嗤笑一声:“你说话就跟放屁一样。” “不要这么粗鲁。”白临风皱了皱眉:“之前你说想见家人,现在你可以找机会回娘家去瞧瞧。我是真心想和你做夫妻,以前不答应,是怕你离开后再也不回来。” 这也是放屁。 堂堂白府公子,如果给了一个农女足够的尊重,让纪欢颜心中踏实,她又怎么会不愿意留下? 无论白临风嘴上说得多爱,其实还是看不起纪欢颜,认为她不需要家人,只需要陪在他身边就行。 高玲珑似笑非笑:“想让我出门?就不怕我买药来毒死你?” 白临风:“……” 还真有这个可能。 屋中再次恢复了安静,高玲珑拿着医书坐到了窗前。 今日白临风有些睡不着,可周围连个下人都没有,想找人说话都不行。窗边女子带着种岁月静好的美,他看着看着有些入迷。奈何人家眼中没有自己,他没话找话:“你看得懂吗?” 有人打岔,自然是不好看书的。高玲珑端起了茶杯,笑吟吟看他:“我不太会认字,但我认得出药材,勉强能对上号。大抵我在医术上真的有几分天资,好像已经自学成才了。” 白临风讶然:“自学成才?” “是呢,我配的补药都把人治好了。”高玲珑笑吟吟:“你看欢姨娘,是不是比以前康健了许多?” 白临风脑子嗡的一声,像被人敲了一闷棍似的,好半晌才反应过来:“她会好转,是因为你给了药?” “想不到吧?”高玲珑眉眼弯弯:“所以,不要小瞧了我。否则,我毒死你!” 白临风早已笑不出来了,他只以为是母亲看得不够紧,让欢姨娘寻到了翻身之机,又让她在父亲面前说了中毒的事,所以母子俩才举步维艰。可纪欢颜这番话……也就是说,他会被父亲放弃,母亲会被禁足关押,都是因为纪欢颜? 他咬牙切齿地问:“你为何要这么做?” 太过愤恨,这句话几乎是从牙缝之间挤出来的。 高玲珑垂下眼眸:“自然是被你逼的。你处处辖制,我一言一行都被你控制,一个字说不好就会挨一顿打。没有人是受虐狂,我想法子反抗,有何不对?” 白临风眼神凶狠:“纪欢颜!” “在。”高玲珑再次冲他一笑:“你再怎么凶,我也不怕你了。现在我能随意出门,把我逼急了,回头我毒死你。”她偏着头,神情带着几分天真:“你爹已经放弃你了,就算你没了,他大概也不会多问!毕竟,感情都是相互的,你这个儿子给他下毒,巴不得他早死,他不对你动手,已经是疼你爱你,又怎会管你死活?” 白临风对上她的眼,浑身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张了张口,想要开口求饶。 高玲珑却已经起身:“光是看书没有用,我得去药柜中翻一翻。对了,我补身的丸子做得不错,你要不要试试?” 白临风:“……”不敢吃。 他怕被毒死。 说实话,一直待在府里有些无聊。 蒋巧玉打算得好,只等陪嫁一到,她就把纪欢颜好好教训一顿,给自己报仇。可惜,一群人刚到门口,就被守门的人拦住。 他们不听话,直接闯了进来。 高玲珑站在窗户旁看到这般情形,忍不住摇了摇头:“太野蛮了。说我没规矩,其实最没规矩的是你们这些大户人家。” 白临风心中一动,听到院子里的动静,唇边露出了笑容:“是不是蒋家的人到了?” 高玲珑回头看他,反问:“你很高兴?” 白临风还没回答,一群人已经闯到了门口,不由分说将原先的丫鬟和婆子往门外一推。 蒋巧玉走在最前,满脸的志得意满:“纪欢颜,日后这屋子我管了。你出去!” 高玲珑嗤笑:“一个丑八怪而已,也就你心心念念。” “你……”蒋巧玉有些恼:“来人,给我抓住她,狠狠的打!” 一行人作势上前,蒋巧玉一脸得意:“这都是你教我的,谁拳头大,谁就占上风。先前我挨了打,吃了哑巴亏。这会儿该你了,记得别告状。否则,我还会动手!” 说到后来,眼神变得阴狠起来。 “我劝你们别动。”高玲珑一本正经,看向白临风:“记得中午我给你喂的那碗汤吗?所以,你会护着我,对么?” 白临风心头一惊。 自从父亲放弃他后,纪欢颜经常喂他东西吃,他都没在意,今天中午喝汤时和往日也没什么不同。难道汤中有毒? 他不敢赌。 小命要紧! “表妹,不要为难她。” 蒋巧玉瞪大了眼:“凭什么?” 白临风闭了闭眼:“她给我下毒了。” 蒋巧玉:“……那怎么办?”她回过头来,怒吼道:“快把解药拿出来,否则我打死你。” “解药不在我身上。”高玲珑笑意盈盈:“有本事,你打死我啊!到时你就成了寡妇。” 蒋巧玉:“……” 高玲珑哈哈大笑着出了门。 屋内,白临风回过神:“赶紧给我请个大夫。” 不用他吩咐,蒋巧玉也有这种想法,恰巧她陪嫁的人中就有大夫,立刻叫人来把脉。结果看了半天,什么都没看出来。 蒋巧玉疑惑问:“会不会是骗你的?” 白临风也希望纪欢颜为了保全自身胡说八道,但万一呢? 这些愿意跟着陪嫁的大夫,本身医术也没有多高明。万一没看出来,而他又是真的中了毒,将纪欢颜惹恼了后,他就只有死路一条。 而蒋巧玉已经不想再忍,她皱眉沉思半晌,道:“她住在府里,没怎么出门,怎么可能有药?” 白临风叹息:“别人可以给她买啊!白临平恨我入骨,巴不得将我毒死,只要她愿意下手,二房那边一定会给她准备药。” 蒋巧玉傻了眼。 “那我被她打了的事就这么算了?不行,我先把人抓住揍一顿解气,回头再逼问解药,如果她不说,我就狠狠的打!打到她肯交出来为止。” 白临风又想叹气:“她不怕死。” 两人面面相觑。 蒋巧玉倒是想不管不顾,可她是奔着做家主夫人才嫁过来的,不是为做寡妇。 * 高玲珑走在园子里,心情颇佳,她确实有出去走走的念头。 她本身是商人之女,自小学习经商之道,武也练了一点,可惜她怕苦,只学了技巧。练剑图姿势优美,没有下苦工,早知会有这番经历,她说什么也要好好练。 刚转过一座假山,又有人凑了过来。 白临平满脸笑容:“嫂嫂这是要去哪?” 高玲珑瞄他一眼:“有话直说。” “嫂嫂不要这么拒人千里嘛。”白临平眉眼俱是笑意:“以前顾及身份,我都没有和嫂嫂相处。今日登高望远,看到嫂嫂独自一人,颇为孤独。还没反应过来呢,都已经出现在此。” 高玲珑轻哼一声:“我最讨厌登徒子,再说这种话……看见白临风的下场没?” 最后一句话中这几分威胁之意。 白临平笑容一僵,没了先前的嬉皮笑脸,低声道:“大哥纳了美妾,可见先前对嫂嫂的海誓山盟都是假的,嫂嫂就不生气么?” 高玲珑瞅他一眼,等着他的下文。 白临平压低声音:“嫂嫂,我知道你看不上我这种好色之徒。但人活在世上,总有欲望,嫂嫂想回家对么?我可以帮你!” “别叫我嫂嫂,有话好好说。”高玲珑往假山那边又靠近了两步,站在了一个死角处。 白临平见她愿意听自己说,笑容更深了几分:“可能纪姑娘也听说过,我被人算计,输了不少。这两天倒霉,又输了些,可我爹娘那点私房早已填了窟窿。没法还外面的债……纪姑娘不用做别的,只需要将我大哥房中值钱的东西偷出来两样,回头我分你一半。” 高玲珑一脸惊奇,今日算是见识了一番败家子的做派。 明明已经输了不少,竟然还要跑去赌。 白临平看出来了她的意思,颇有些不自在,咳嗽了一声道:“我总要想法子把本搬回来嘛。哪里跌倒哪里爬起,就是手气太臭了。” 高玲珑:“……” “大白天的,你做梦呢?我辛辛苦苦偷的东西,凭什么分你一半?” 白临平振振有词:“我帮你销赃呀,保证查不到你头上。纪姑娘放心,东西不见了,我有法子不让人怀疑。” 高玲珑突然就想起来身边的丫鬟为了给她解闷,说起府里的趣事,其中有一件就是有间库房一年着了三次火。 虐恋媳妇 十七 偷了白临风的东西,到时为了掩盖东西丢了的事,兴许又是一把火。 白临平被她的眼神看的心里发毛:“你到底干不干,不干我去找别人了。” 高玲珑上下打量他:“前几年有间库房一年着火三次,是你干的吧?” 笃定的语气。 白临平摸了摸鼻子:“那什么,我找先生算过,一直到去年我都没有赌运。不过从今年起会转运。这样,卖的银子我分你一半,我如果赌赢了,到时再二一添做五。当然,输了的话,我自己承担,不找你分债。” “找别人吧!”高玲珑抬步就走:“我做不来偷偷摸摸的事。” 白临平恼了:“你说谁偷偷摸摸?” “谁干了,我说谁。”高玲珑摆了摆手:“不要逼我。” 她刚走两步,忽然听得身后冷笑一声。白临平的声音里带着几分不怀好意:“你不答应也得答应。方才我过来的时候已经找了人在路旁等着,只要你敢走出去,我就说你来这里是为了与我私会。到时告到伯父面前……嘿嘿……” 高玲珑扬眉:“你算计我?” “这话多新鲜呢,你一个农女,走了狗屎运才进了咱们这样富贵的府邸。我算计你,是看得起你。”白临平见软的不成,便来硬的,一脸凶狠地道:“你就说干不干吧?不干就身败名裂,干了,咱们一起过好日子。” 高玲珑张口就来:“你总要容我想想。” 白临平呵呵冷笑:“给你三天时间,三天后就在这里,我要看到东西。否则,你就等着做水性杨花勾引我兄弟二人的罪人吧。”他临走前,又提醒道:“告状没有用,大伯不会信你。我娘只会护着我,你最好老实一点!” 觉得自己真的将人给吓着了,他才缓和了语气道:“这个世道,做什么都需要银子,你口口声声要离开,离开之后呢?有几分银子傍身,外人都会高看你一眼。纪姑娘,不要犯蠢。” 说到后来,语气满是劝诫之意。 两人分开后,高玲珑往回走,跟着她的丫鬟几番欲言又止,在即将入拱门时,终于忍不住了:“夫人,二公子跟你说了什么?” 一般丫鬟可不敢这么问主子,当然,纪欢颜身份低,底下人对她没有那么深的敬畏之心。不过,高玲珑最近的所作所为不容人小觑,丫鬟还这么问,应该是有人指使。 “谁让你问的?” 丫鬟勉强扯出一抹笑:“我就是随便问问。” 高玲珑刚好看到路旁有一个管事,道:“把这丫鬟送走。” 丫鬟吓一跳,急忙跪地求饶。 高玲珑却已经不再管她,抬步往院子里走。 不远处,蒋巧玉将一切看着眼里,道:“你平白无故卖人,不好吧?” 眼看人搭理自己,自顾自往廊下走。蒋巧玉气急:“你聋了吗?” 高玲珑反问:“要不我把丫鬟叫回来打一顿,问明是谁收买了她,然后再发卖?” 蒋巧玉:“……” “少在后头使坏。”高玲珑冷笑道:“逼急了我,别怪我告状。” 蒋巧玉往后退了一步。 稍晚一些的时候,有管事前来,说欢姨娘邀她一起喝茶。 喝茶是借口,应该是有事相商。 高玲珑到亭子里时,欢姨娘已经等候多时,却并没有丝毫的不耐烦:“少夫人,快过来坐。” 等她坐下,欢姨娘拎起茶壶倒茶,一举一动颇具美态,白葱似的手指肌肤如玉,高玲珑看在眼中,问:“姨娘大好了?” “是。”欢姨娘笑容温柔:“有高明大夫,已经帮我解毒了。大夫还说,再迟个一年半载,就救不了我的命了。说起来,还得多谢你。” 高玲珑笑了笑:“我也是有私心的。” “人都有私心,我也一样。”欢姨娘食指一扬,伺候的下人纷纷退到了十步开外,她压低了声音:“今日找少夫人喝茶,其实是有事相求。” 说着,递过来了一个白纸包:“这里面是三千两银票,是我最近想法子从老爷那里要来的,算是他给我受了多年委屈的补偿。” 高玲珑并未伸手去接,扬眉问:“什么事?” 欢姨娘又递过来一个小瓷瓶:“打蛇不死,会被蛇咬。趁人病要人命!只要少夫人帮我把这东西下到那个混账饭菜中,这银票就是您的。并且,我还可以许诺,等到他日我儿做了家主,还有厚礼相送。” 她不认为自己会被拒绝,从头到尾都带着清浅的笑。从远处瞧来,只会让人觉得美,并不会想到她正在商讨要人性命的恶毒之事。 高玲珑没有动。 随着等待的时间越久,欢姨娘脸上的笑容渐渐收敛:“少夫人不愿意?据我所知,公子对你做了不少过分的事,现如今你身上还有疤。我也不瞒你,当初我会在那偏院子中等死,也是拜他们母子所赐。那是我们共同的仇人。你下药之事,绝不会有第三个人知道。” 高玲珑伸手收了:“我要找机会。” “好!”欢姨娘顿时眉开眼笑,将面前的点心送到高玲珑手边:“这味道不错,你若是喜欢,回头我让厨房给你送些。对了,那个巧姨娘,出手很是大方,天天都让厨房给她单做饭菜。我最近手头宽裕,还得谢谢她的慷慨。” 高玲珑秒懂她话中之意,这是表明她已经接手了后宅诸事。 两人喝了半天的茶,告别时脸上都带着笑容。 * 回到院子里,发现白老爷已经在了。高玲珑有些意外,上前福身行礼。 白老爷看着她,眼带审视。 高玲珑坦然自若:“父亲这么看着我做甚?” 白老爷语气沉沉:“临风说他中了毒,是你下的。你可有话说?” 高玲珑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一般:“证据呢?” 白临风出声:“你自己承认了的。” “你和蒋巧玉要教训我,我当然要自救。”高玲珑振振有词:“要是不说你身上被我下了毒,现在我已经要被打死了。父亲,这白府实在太危险,我真的很想回家去。但是,白府这么多人,又有权有势,我就是回了家,大概也不得安宁。思来想去,似乎只有死了才能得个清静。可我不甘心,我什么都没有做,就是救了一个人而已,明明是好事,为何就落到这般艰难的境地了?” 说到后来,她一脸悲愤。 这是纪欢颜真正的情绪,高玲珑低下头,深呼吸两口气:“父亲能给我一点人吗?省得哪天你稍微走远一点,我就被巧姨娘给弄死了。” 白临风有些激动:“爹,我有没有中毒,找个大夫来看就清楚了。” 白老爷颔首,门口立刻有人应声而去。 高玲珑一点都不慌,因为她确实没下毒嘛。 一刻钟后,大夫赶到,仔仔细细把脉,完了说没有发现有中毒迹象。白临风不信:“爹,再多找几个大夫。” 大夫脸色不太好:“公子是认为我被人收买,还是怀疑我学艺不精?” 都有。 白临风身上有伤,还不止一种伤,他方才还一连吐了好几次,酸水都吐出来了。他是真觉得自己中毒了且时日无多。他不回答大夫的话,只执着地看着父亲。 白老爷皱了皱眉,如果儿子已经被人毒死,他不会费神去查真相,但人还活着,就不能不管。 于是,小半个时辰之后,一连来了五个大夫,都是解毒圣手。一个个接连上前把脉,都没有发现任何的异样。 白临风不相信,质问:“没中毒?那我方才为何会吐?” 几位大夫还没答话,白老爷已经不耐烦道:“够了!你不就想说这些大夫已经被人收买么?他们是几个我信任的管事分开去请,不会有问题。你好好养伤,别疑神疑鬼。还有,欢颜是你执意要娶的妻子,我不希望后宅中发生宠妾灭妻之事。” 他看向蒋巧玉:“将你的陪嫁送走一半,否则,别怪我给你卖了。” 蒋巧玉不满:“我用嫁妆发月钱,他们的吃喝都是我自己准备……” “一个妾需要这么多人候在旁边。那正经的夫人得多少人伺候?”白老爷一脸严肃:“进了我白家的门,就得守我的规矩。不服气的话,带着你的人滚。” 蒋巧玉吓一跳:“我是蒋府女儿!”哪怕是白老爷,也该客气一点。更别提这门婚事她还受了委屈,白府更应该好好安抚才对。 高玲珑闲闲接话:“不管哪家的女儿,妾就是妾。白临风不是皇上,做他的妾可不是什么风光的事。你自己上赶着,怪得了谁?” 虐恋媳妇 十八 高玲珑这话中带着几分贬损之意,还没说完就已经被白老爷瞪了一眼。 “不管你是谁家女儿,进了白府就要守我的规矩。”白老爷不容商量地道:“要么将这些人赶走,要么你跟他们一起走。” 蒋巧玉眼睛都气红了。 她自觉受了委屈,白府应该安抚,处处纵容她才对。察觉到白老爷严厉的目光,她只得委委屈屈附身答应下来。 白老爷离开后,蒋巧玉磨磨蹭蹭,在一个时辰之后分了一些人离开,甚至将这声丫鬟都打发走,只为了多留一个力气大的仆妇。 屋内的白临风脸色很不好,看见高玲珑后,更是气不打一处来:“你为何要骗我?害我真的以为自己中了毒,父亲都生我气了。你是我的妻,只有我好了,你才能好,这个道理你怎么就不明白呢?” “我那是为了自保。”高玲珑语气古怪:“我又不知道你会那么怕死,看了府里的大夫,还要去外头请。父亲生气并不是你说自己中毒,而是恼你非要多请几个大夫。” 白临风瞪着她:“纪欢颜,你出身农家,自是不知道府里养着的大夫容易被人收买。我禁足这么久,连下人都敢怠慢我,那些大夫见人下菜碟,别说我不信他的话,就算是他配的药,我也是不敢吃的。” 他这几天喝的药,明面上是府里大夫所配,实际都是蒋巧玉派人去外头抓来的。 “这不能怪我,我会胡说,那都是被逼的。”高玲珑振振有词:“如果不是你非要纳妾,而蒋巧玉又非要跟我作对,你也不会有这一场灾!” 白临风:“……”怎么成了他的错? 稍晚一些的时候,又到了用膳的时辰。这些天里,高玲珑都是和他同吃,此刻自然也顺势拿起筷子。 还没动筷,白临风出声道:“等一等表妹。” “她一个姨娘,你让我等?”高玲珑要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一般:“白临风,这就是你所谓的规矩?” 白临风颇有些不自在,妾室就算和主母同桌吃饭,那也是在伺候完主母后。他以为纪欢颜不知道这些……知道又如何? 这一次的事情实在让他害怕,让蒋巧玉一起用膳,也是多一双眼睛盯着。不能让纪欢颜找着机会对他下手。 “在院子里没有多余的人,一起吃了也没人知道。”白临风语气沉沉:“你要是不愿意,就自己吃。” 高玲珑扬眉:“行吧。对了,今天你那个二弟找我了。” 白临风眉头一皱:“找你做甚?让你对我下毒?” “他那脑子且想不到这么多。”高玲珑语气讥讽:“说是没有赌运,偏偏又想翻本,结果又输了银子。让我帮忙从你这里选一些贵重的东西拿去卖,还说要分我一半银子。” 白临风冷笑一声:“你答应了?” “当然没有。”高玲珑跟看傻子似的:“我是你的夫人,本来就能处置你的东西,完全可以光明正大拿出去卖,没必要偷偷摸摸。对了,他说之前也从家里拿过东西,还想办法掩盖了。我问他库房失火这事跟他有没有关系,他没否认。” 白临风若有所思,问:“他会跟你说实话?” 高玲珑颔首:“我觉得是实话,毕竟,你们都觉得我出身农家,性子卑微,不敢乱说。” “你去找我父亲,将此事告诉他。”白临风沉吟了下:“你可有证据?” “他身边应该有人证,当时我不愿意,他说有人盯着外面,我敢不答应,他就敢传我勾引他。”高玲珑摊手:“我想告诉你的是,我没有偷人。” 白临风扬眉:“你在乎我?” 高玲珑是怕他发起疯来,直接摁一个水性杨花的名声将她沉塘。直接把这事闹大,闹到白老爷面前,就没这个风险了。 确切的说,风险会降低一些,毕竟,白老爷看不起出身农家的纪欢颜,不会为了一点小事就冒偿命风险杀人。但白临风就不一定了。 “你爱怎么想都行。”高玲珑盛起一碗汤送到他手边:“我不想去找父亲,你自己去吧。” 扎心! 白临风要是能自己去,也不会让人代劳。 无奈,他只得让蒋巧玉跑一趟。 白临风接汤的同时,没注意到高玲珑袖子里撒下的粉末,他心里有事,一碗汤喝完,什么味儿都不知道。 白老爷特别恨家里的败家子,立刻将白临平父子叫到外书房狠狠训斥了一顿。 稍晚一些的时候,高玲珑也去了书房。 白老爷揉了揉眉心,他其实很不愿意管后宅女眷之间的事,但听高玲珑说人命关天,又不得不见。 “我怀疑他们要对我的家人动手。”高玲珑一本正经:“我们一家上下都是地地道道的庄户,对着大户人家子弟没有丝毫反抗的能力。要是弄出人命来……” 白老爷无言以对。 因为他那个二弟说不定真的会发疯,若真闹出了人命,有纪欢颜在,肯定要让他们偿命,而只要他们是白家人,就会影响白家名声。 “我会派人护着。” 那就最好了。 高玲珑不止怀疑二房,还怀疑蒋家会出手。得了白老爷的准话,她心情不错地往回走,路上还特意绕了路去看新开的茶花。 就在即将靠近白临风院子时,看到了路旁的江氏。 江氏阴沉着一张脸,像是借出了万贯家财收不回来似的。 “纪欢颜,你干的好事。” 高玲珑一脸莫名其妙:“如果你指的是我告状一事的话,我确实做了件好事。养出了纨绔不要紧,得抓紧时间将人掰回来。否则,哪怕家中有金山银山,也早晚会被搬空。不用谢我。” 江氏:“……” 她冷哼一声:“咱们走着瞧。” 高玲珑看着她怒气冲冲的背影:“你要对付我家人?” 江氏没回答,回头冲她得意一笑。 不回答就是默认。 高玲珑:“……”得意什么,有你哭的时候。 果然,就在第二天下午,二房一家三口全部被叫到了外书房。蒋巧玉的人得知了消息后,她立刻跑来告诉白临风。 “说不定是他们算计夺取家里的生意,惹了你爹生气。” 白临风深以为然:“那……你去偷听一下?” 蒋巧玉嘟起嘴,不满地道:“我如今是妾,都去不了外门。”她目光落在高玲珑身上:“你去吧!” “我是主母,你是妾。我凭什么听你的?”高玲珑轻哼一声。 “算我求你。”白临风放低了姿态:“欢颜,咱们俩是夫妻,这件事对我很重要。临平和我年纪相仿,其实他并不蠢,只是没把聪明劲用到正道上。如果他恍然醒悟,这家主之位……欢颜,你们俩都是我的女人,跟我是一体的,家主之位不能旁落。不怕告诉你们,当初我算计过白临平,也给二叔送过美人,以至于二婶恨我入骨。如果二房占了上风,我又是这副病怏怏模样,到时我们都是砧板上的鱼肉。” 蒋巧玉本就是奔着做家主夫人来的,她可不想变成一个废物公子的妾,听到这话也急了:“纪欢颜,只要你愿意去,凡事都好商量。”她眼神一转,立刻就有了主意:“你们纪家贫困,听说你姐姐的婚事都黄了,就是因为银子。这样,你去外书房看一下,无论结果如何,我都给你五十两酬金!” 高玲珑心下摇头,也就这种没吃过苦的闺秀,才会张口就喊出五十两来。 见她不动,蒋巧玉改口:“一百两!” 高玲珑扬眉,伸出手:“拿来。” 其实她自己也挺好奇白临平会如何,二房对她向来只是嘴上占便宜。可纪欢颜在他们手中可吃过亏。上辈子挨江氏的巴掌都不止一次,她在白临风有种屡屡吃亏,回头就来找纪欢颜的晦气。 高玲珑那外院不止一次,想进外书房的院子时,被门口的人拦住。 “我有要事找老爷。” 对于这个府里的少夫人,一开始没人重视她,私底下嘲笑的也不少。但如今不同,公子病重,老爷却见了少夫人几次。甚至还为了她训斥了蒋家的姑娘。怠慢不得。 “只能在外头等。” 在外面就已经足够了,高玲珑尽量靠近廊下,直到被人拦住才停下。书房里面白老爷正在盛怒之中,吼出的声音隔着老远都听得见。 “你们有几个脑袋,就敢喊打喊杀?纪家是农,那不是府里的下人,弄出了人命是要偿命的!”白老爷气急败坏:“还有你,临平年轻不懂事,你不说拦着,竟然也跟着胡闹。还找地痞流氓欺负纪家姑娘,要不是我一直派人盯着,及时将混混拦下,纪家姑娘受辱后一定会寻死!” 他一脸恨铁不成钢:“她之前被退亲就已经寻过一回死,及时被人救了下来才没死成,你们再去插一杠子,到时这条人命就算到了白府头上。” 高玲珑听不下去了,不顾众人阻拦,上前一脚踹开了门。 “是谁欺负我姐姐?” 她一脸凶神恶煞,饶是白二爷见过不少女子,也有些被吓着,往后退了退。 白临平在她手上吃过亏,忍不住缩了缩脖子。倒是江氏上前一步:“没有的事,你听错了。” “老天有眼,谁欺负了我家人,就会百倍千倍的反噬到自己身上。”高玲珑抬眼,看向白老爷:“父亲,我家人无辜,此事必须给他们一个交代。” 虐恋媳妇 十九 换作纪欢颜刚进门时,白老爷一直都没将这个农女放在眼里,给她公道和交代更是笑话一场。 这些日子以来,白老爷已经隐隐发现这个儿媳并不如自己想的那么好应付。 “容我查清楚再说。” 高玲珑步步紧逼:“还要怎么清楚?放在我在外头已经听得明明白白,事情就是二房做的,他们甚至还找人欺负我姐姐。父亲,你连这种畜牲都要袒护么?” 此话于二房来说简直诛心。 高玲珑话音刚落,就察觉到了他们凶狠的目光。她更狠地瞪了回去。 “这样,我给你家一些银子。”白老爷叹了口气:“刚好你们家手头不宽裕。” 说到这里,察觉到得儿媳要反驳,他眼神意味深长:“别拒绝,你们家肯定用得上。不信的话,拿了银子,我让马车送你回去一趟。” 高玲珑来了这么久,还没有回过村里。上辈子姐姐和未来姐夫闹翻的缘由她还不知,反正纪欢颜记忆中他们是相知相识,互生情愫后禀告了双方长辈,然后才定的亲。 见高玲珑没出声,白老爷就知道有戏:“给你二百两银子,稍后就送你走。” 江氏不满:“她跟个搅屎棍似的到处乱捅,完了要给她银子……” 高玲珑打断她的话:“你们也可以不给。” 江氏:“……” 事情闹大了,她借口说自己事前不知情,勉强可以摘清自己,可男人和儿子不容易脱身。 那边白老爷并不废话,已经取了二百两银票送上:“你回去收拾一下,即刻就走。” 高玲珑离开后,书房中一片沉默。 半晌,白临平才闷闷道:“这女人不简单。放她出去,万一她乱讲怎么办?” 白二爷深以为然:“大哥就不该给她银票,弄得好像她捏住了我们的把柄似的,万一她以后狮子大开口,咱们给还是不给?” 江氏也道:“我们确实是起了坏的念头,可这不是没害成人么?凭什么要赔?” 看着这一家人,白老爷子觉得头疼。若不是他确定这是自己的亲兄弟,真的想把他们全都撵出去。一个个的,简直不知天高地厚,道理讲不通,或者说,他们自有一番道理,劝再多都是白费唇舌。 这一次的事情和以前侄子在外头跟人赌钱不同,他们动辄就要人性命,这一次是被他发现了,万一下次没发现怎么办? “来人,请家法!” 白二爷吓了一跳:“你要打谁?” “临平出的主意,自然是揍他,好让他长个记性,别再动不动害人。”白老爷振振有词,一挥手,几个护卫上前把人按住。 白临平傻眼了,怎么就要请家法了?他从小到大除了吃些暗亏,挨些小打之外,就没有受过板子。 “大伯,不要。我知道错了,下次不敢了。” 简直是张口就来,一点都没过心,白老爷狠狠一挥手。 下一瞬,清脆的板子声传出,与此同时,还有白临平的惨叫声。 二房夫妻没想到他会真打,反应过来后,纷纷上前相护,江氏更是要以身相替。 护卫们偷瞄白老爷神情,见他没有阻止的意思,也不管板子底下是谁,抬手就打。 江氏只挨了一下就尖叫起来。 “大哥,你也太狠了,咱们白府总共也没有几个男丁,二房就得这一根独苗,你……啊……” 随着板子声越来越重,江氏再也说不了话,只顾着痛喊出声。 白二爷看到受罪的妻儿,焦灼得像是热锅上的蚂蚁:“大哥,不要打了,再打要出事了。受伤了还要请大夫来治……” “府里就有大夫,我治得起。”白老爷冷哼一声:“不打不长记性。” 也只有摁着二房的命根子打,夫妻俩才会有所忌惮。 十几板子下去,母子俩都被打晕了。护卫们这才收了手。 白老爷轻哼一声:“下次再背着我做坏事,我还打临平。” 昏昏沉沉的白临平听到这话,一个激灵醒了过来。 不是,怎么就打他了? 他爹也没少干荒唐事,在外拿着银子捧角儿,为了红颜跟人打架,荒唐了半辈子了都没挨打。他才多大? 这样是教训二房,难道不该教训他爹吗? * 白临风二人静不下心,看见高玲珑进院子,蒋巧玉急忙迎上前:“如何?” 高玲珑直言:“他们欺负我的家人,被父亲的人抓住。父亲赔偿了我二百两银子,还找人送我回家。” “你要回家?”白临风声音尖锐:“我不许!” 高玲珑刻薄地道:“你以为自己还是白府少东家呢?现在你说了不算,马车一会就到。” 白临风狠狠盯着她的背影:“纪欢颜,你必须回来,如果你不听话,我哪怕追到天涯海角,也会把你抓回。” 闻言,高玲珑动作微顿,回头意味深长地道:“我肯定会回。”他人还没死,也不够惨,要离开也不是现在。 蒋巧玉将二人的交锋看在眼里,心里酸溜溜的。她为了白临风付出了许多,甚至连名分都不要,可他一颗心还是放在别人身上。 关键那只是一个农女,处处都比不上她。凭什么? 高玲珑察觉到边上嫉妒的视线,嘲讽道:“我帮不上你的忙,只会拖你后腿。你还是好好哄哄巧姨娘吧!” 听到这话,蒋巧玉面色愈发难看。 白临风则有些心虚。 他一开始坚决不愿意纳妾,是对自己有信心。认为自己不需要联姻,后来愿意纳蒋巧玉,确实是心思不纯,他是奔着她能帮上自己的忙,才主动请人上门提亲的。 而蒋巧玉也明白这些,以前她是故意忽略,如今被纪欢颜摆到了明面上,她不得不正视。 “表哥,你纳我过门,是因为喜欢我,还是想利用我?” 她眼神里满是殷切,哪怕白临风是骗子,她也想要听他说两句甜言蜜语。 白临风还没答,正在收拾东西的高玲珑已经接话:“他是不忍心辜负你的心意,怕你孤独终老。” 话音落下,察觉到两人都瞪了过来。高玲珑振振有词:“他跟父亲提出纳妾之时,就是这么说的。” 语罢,拎着包袱离开。 她脚步轻快,身后的气氛却阴沉沉的。蒋巧玉面色不太好:“她说的是真的吗?” 白临风心里恨极:“她故意挑拨我们之间感情,你别信她。” “我就想知道她说的是不是真的!”蒋巧玉咬牙切齿地道:“如果她胡言乱语,给我撕了她的嘴。” 关于白临风当初跟父亲提出纳妾之事,当时在场的还有父亲夫随从,若是蒋巧玉花银子打听,你可能会知道真相,这可不妙。 与其等她打听到了真相来质问自己时费心思解释,还不如一开始就说清楚,白临风沉吟了下:“那是我对外的说法。” 蒋巧玉眼睛一亮。 对上她期待的眼神,白临风咳嗽了一声:“表妹这些年追在我身后,我并非毫无触动。只是心有佳人,不能辜负你,所以才一次次拒绝。后来我受了伤,又中了毒。深觉人生苦短,这才恍然醒悟。表妹,我不想看你另嫁他人,想和你共度余生。” 蒋巧玉两颊羞红。 两人在这儿含情脉脉,忽然听到外面有马儿的长鸣声。白临风探头一瞧,从花木间隐约看到纪欢颜拎着包袱上了马车。 “表妹,麻烦你派个人跟着她。一定把她带回来。” 蒋巧玉皱了皱眉,说实话,纪欢颜比想象中要难对付得多。还不如放她回到村里,到时候,想怎么教训都行。 “你别着急,我派人跟着就是。” 倒是见机行事,但凡有一分的可能将纪欢颜绊在村里,都绝不让她回来。 * 马车回村,只需要半天。 高玲珑马车进村时,天已近黄昏,白府豪富,随便一辆马车都挺华美,而村里少见这么富贵的物件,引得众人纷纷张望。 马车在纪家门口停下,高玲珑脚踏实地时,有几分恍惚。纪欢颜做梦都想回家,可惜她至死都没能回,甚至在临死前得知了自己家破人亡的惨事。 纪母正在忙活晚饭,听到外面有动静,探头一瞧。看见是富贵的马车,本也没放在心上,即将撤回视线时,忽然觉得站在门口的人特别眼熟,她立刻就僵住了。 “欢颜?” 她喊了一声,确定自己没有认错,欢喜地迎出门:“欢颜,真是你回来了。” 她回头去喊:“他爹,快出来。欢颜回来了!” 安静的院子瞬间像是沸水一般热闹起来,各个屋中都窜出了人。 纪父以为自己听错,看到真的是女儿,忍不住热泪盈眶:“回来就好,回来就好。”想到什么,又吩咐老妻:“赶紧去杀鸡来炖!” 一眨眼,纪华已经去厨房拎了菜刀直奔鸡圈。 贺氏目光在高玲珑浑身上下打量,扬声喊:“抓最肥的那一只。” 纪母:“……”倒也不用这么客气。 自家女儿确实是难得回来,可日子还得往下过。她也喊:“抓那只肥公鸡。”母鸡还要留着下蛋呢。 高玲珑眼神搜寻一圈:“姐姐呢?” 此话一出,周围安静了一瞬,纪母一提起二女儿就想叹气,生生忍住,道:“生病了,屋里躺着呢。不是什么大病,养两天就好了。” 一家人特别热情,将高玲珑往屋中带。 纪欢颜在白府不得自由的那些日子里,一直都在想自己回家会是什么情形。生怕一家子觉得她是个灾星,然后将她拒之门外。 如今这样,很好! 为您提供大神 倾碧悠然 的《炮灰媳妇的人生(快穿)》最快更新 虐恋媳妇 十九 免费阅读.[www.aishu55.cc] 虐恋媳妇 二十 纪家夫妻不知道怎么跟女儿搭话,实在是面前的女儿跟当初离家时已经大不相同,哪怕是上一次见面,也没有如今华贵。 贺氏双手捧上茶水:“妹妹如今过得不错啊,看这衣衫,不便宜呢。” “都是府里的人准备的。”高玲珑不愿意让他们以为白府很好,认真道:“那天在外城跟你们见面之后,没多久我就被接回了府里,之后就再没有出过门,今日是第一回。” 此话一出,一家人脸上的喜色都去了大半。 贺氏笑容有些僵硬:“反正吃喝拉撒都有人伺候,不出门也没什么大不了。” 高玲珑颔首:“确实,不出门也死不了人。” 话中带着几分嘲讽之意,贺氏觉得小姑子在针对自己,勉强笑道:“你这不是出来了嘛。” 高玲珑扬眉:“那你知道我为何能出来吗?” 贺氏笑吟吟:“肯定是夫妻感情好了,愿意放你回娘家了呗。” “你错了。”高玲珑面色淡淡:“白府情形复杂,我猜到有人要对家里下杀手。特意找了白老爷盯着,果不其然,白府二房房找了人,想装作抢劫的模样杀人害命。被白老爷的人抓了回去后,我掐准了时机出现,让他给个公道。所以才能归家。他们怕我告状,让我回家时安抚我。” 听到这话,一家子脸色都变了。 他们从来都不知道有人在后头要害自家性命。贺氏脸上的笑容再也扯不出,吓得往后退了一步。 “真……真的?” “没有半句假话。”高玲珑一脸严肃:“白府腌臜透了,二房父子吃喝嫖赌样样都来,偷了家里的贵重东西怕被发现,干脆一把火将库房烧了,还一年烧了三次。偏偏白老爷还护着,你们不知道,大房母子俩还给白老爷下毒,让白老爷以为自己是身子虚弱,交出家里生意之后安心等死……” 听了这些,纪家人只觉得跟做梦似的。 这么狠毒的事,连话本子都不敢这么写,却全都发生在白府。 纪母吓得双手都在抖,只觉得浑身汗毛都竖了起来。再也听不下去:“欢颜,这白家媳妇咱不做了,不要这场富贵了好不好?” 纪父颔首:“对,稍后我就跟你一起去白府,商量和离的事。你别怕毁了名声嫁不出去,大不了我养你一辈子。” 贺氏动了动唇:“我们什么都没干,他们为何要……” “那样的人家,就是不讲道理。”高玲珑一脸严肃:“我从一开始就不想嫁进去,结果如何?根本就没有人问我的想法,都是他们想怎样就怎样。” 贺氏脱口而出:“是不是你不会做人,得罪了他们,所以我们才会遭殃?” 高玲珑颔首:“你这么想也行,总归是因为我在白府,所以家里才会摊上倒霉事。” 贺氏:“……”都不辩解一下么? 她越想越害怕,看了看天色:“我娘身子不太好,我得回去瞧瞧她,这就走了。” 语罢,回了房,收拾了个小包袱,几乎是落荒而逃。 纪华放完了鸡血,正准备拎到厨房用开水烫了拔毛,就看见贺氏一阵风似的刮走。他喊了两声,确定妻子已经听见,可她却始终没回头。 他一脸疑惑:“这是怎么了?” 纪母抹着眼泪,将儿子叫进来,哽咽着把事情说了一遍。 “她胆子小,应该是被吓着了。” 纪华没有管妻子有没有吓着,眉心皱着:“三妹,稍后我陪你回去,跟他们商量一下。只要他们愿意帮你,什么条件我们都先答应下来。” 一家子毒来毒去,还找混混要纪家的命。忒吓人。 在他看来,妹妹什么也不懂,在里面只有被欺负的份。就算是不针对妹妹,这毒来毒去的万一哪天喝错了汤,小命就交代了。 “不用。”高玲珑真心实意地道:“我还没去的时候,他们府里就已经那样了,这么久我都没出事,是我足够机警……” “是你运气好。”纪父打断她:“我们俩父子一起去。” 高玲珑哭笑不得:“他们不愿意让我回来,但凡有一点法子,我都已经离开了。你们放心,我不会有事的。” 纪母心里很担忧,却还是强撑着去厨房做饭。以前纪欢颜在家里的时候会主动帮忙,高玲珑没去,这记忆跟真正动手还是不一样的。她不会烧灶,也不会炒菜,便不去热闹了。 一家人都去厨房忙活,顺便商量。高玲珑见自己插不进嘴,转而去了纪欢宁的屋子。 确切的说,是姐妹俩的屋子,从小到大,姐妹俩都是在一张床上睡的。 纪欢宁瘦了许多,眼眶深陷,几乎找不到原先亲昵的容貌。高玲珑看到后都不敢认:“二姐,你怎么这样了?” “你回来了?”纪欢宁真切的露出几分欢喜来:“我一直放心不下,就怕你出事。我不要紧,别担忧我。” 高玲珑握着她的手:“这世上没有过不去的坎,你别钻牛角尖。回头记得喝药,我找高明大夫给你配药。”她掏出一张银票塞到她手里:“我如今不缺银子。” 纪欢宁以为她塞的是一张纸,忍不住失笑。一抬头发现是盖了印的银票,忍不住张大嘴。 没见过银票,但她听说过,最小的也有十两! “你哪来的?” 高玲珑不觉得有什么好隐瞒的,实话实说:“白府富贵,随便从手指缝漏一点,就够咱们家花用十年。” 纪欢宁动了动唇,扯出了一抹讥讽的笑容,蒙在被子里放声大哭起来。 哭声中带着许多怨气,后来怨气渐渐消散,变得哀凄。纪母听到动静,探头看了一眼,见高玲珑摆手,便擦擦眼泪重新退回厨房。 等到外头叫吃饭,纪欢宁止住哭声,再不见方才死气沉沉的模样,整个人多了几分精神,本来需要卧床休养的她,竟然强撑着下床走动。 看到这样的她,纪家人先是惊讶,随即大喜。 桌上菜色不多,除了一盆鸡外,只有一盘青菜,纪母惋惜地道:“村头周家的豆腐卖得太快,我去的时候连渣都没有了。欢颜,我记得你最喜欢吃,方才我已经让你婶婶再做一锅,一会回去的时候带上。” 纪华一脸惊讶:“娘,妹妹在白府是不下厨的,她拿去只能生啃,这不平白惹人笑话吗?” “不要紧,我可以让厨房做。”高玲珑笑着道:“谢谢娘。” “你这孩子,都是一家人,不要说谢。”纪母一脸无奈。 吃过饭,天色已晚,车夫过来催促:“夫人,咱们该回城了,再晚要被关在城门外。” “就不赶时间,明天再回。”高玲珑还得去看一看带着纪欢颜采药的大娘,她回来时还给人准备了礼物的。 大娘年过五旬,身子却康健。看到她后,乐得眉开眼笑,收下了高玲珑给的礼物,反塞过来几株药材,品相不错,应该能换个几两银子。 “我听说大户人家的主子得打赏下人,否则衣食住行都要被底下的人拿捏。你把药材卖了,银子收着花。” 高玲珑眼眶有些热,帮着整理了一会儿药材,直到天快黑了,才启程回家。 夜里,她躺在原先纪欢颜睡的位置,身边日纪欢宁。高玲珑不太习惯和陌生人睡,有些睡不着,不过,她忍着没有翻身,怕被身边的纪欢宁看出来。 “妹妹,你睡了吗?” 高玲珑嗯了一声。 纪欢宁失笑:“我就知道你没睡着。明儿早上你走的时候,我搭一下你的马车去镇上。” 纪欢颜听说了一双有情人在成亲前夕分道扬镳的消息,却不知道是为了什么。不过,她猜测跟自己进城丢了有关。 “姐姐,按照婚期,你早该过门了才对。” 纪欢宁摇摇头:“那天发现你不见了,我们俩在城里找了许久。比约定的时间多呆了两天,实在找不到人,只得回来。他家里人说我不要脸,在婚前就勾引人……可能是怕咱们家找他家的麻烦,毕竟里一个大活人不见了。家里忙着找人,四处遍寻不着,本就烦躁焦急。听了这些话,便上前理论,也说了些不好听的。吵啊吵的,婚事就黄了。” 事情过去了这么久,她已经能很平静的提及:“我本来就是高嫁,他们家看不起我们家人,以前我都不在意,想着大不了两家长辈少坐在一起。后来我才发现是自己太天真,门当户对的老话没错。他已经又定亲,下个月的婚期……” 可两家就算心里不高兴,也还是在积极筹备婚事。如果不是纪欢颜突然不见,这门婚事已经成了。 天杀的白临风,就该不得好死! 为您提供大神 倾碧悠然 的《炮灰媳妇的人生(快穿)》最快更新 虐恋媳妇 二十 免费阅读.[www.aishu55.cc] 虐恋媳妇 二十一 夜深了,姐妹俩都毫无睡意。 纪欢宁开始说村里的闲事,正说到兴头处,忽然院子外来了一大群人,紧接着砰砰砰的敲门声急促地响起。 这么晚了,会是谁? 高玲珑下意识以为又是自己带来的麻烦,立即起身穿衣。边上纪欢宁也要起,不过她病了许久,动作不够快,高玲珑看不下去,顺手帮了一把。 姐妹俩还没出门,隔壁的门已经打开。传出纪母的声音:“这么晚了,谁呀?” “是我!” 声音粗哑,满满的不客气。 高玲珑一脸疑惑,纪欢宁已经低声道:“大嫂的爹喝了酒就是这个声音。白日大嫂跑回去,兴许是说了什么……” 外头的纪母听到是亲家,大松一口气,急忙上前去开门……但凡懂道理的人家,姻亲算是很要紧的亲戚,尤其身为男方,更得对亲家客气点。 纪母打开了门,正想寒暄两句,忽然看到外头一大群人,个个面色严肃。这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他们来者不善。 她正想开口,就被贺母推了一把。 “进去说,让一家子都起来吧,好好商量一下。” 院子小,都不用纪母喊,几间屋中的人都听到了外面的动静,纷纷出了门。纪华仔细回想了一下自己和妻子最近一段时间的相处,确定没有吵没有闹,妻子也没有哪儿不满,这才微微放下心:“娘,这大晚上的,到底出什么事了?” 纪母难得的点亮了灯油,昏黄的烛火下,贺家人兴师问罪的模样愈发清晰。 贺父大着舌头,一挥手:“没什么好说的。你们家有个祸根,我那闺女胆子小,我们贺家也惹不起富贵人家,你们俩之间的婚事算了吧。” 这成亲都两年了,夫妻俩过得好好的。甚至今日贺氏离开时都一切如常,怎么就算了? 纪家人只觉跟做梦似的,外头黑乎乎的,纪母悄悄掐了自己的大腿,一把疼痛传来,确定自己没听错,也不是做梦,贺家确实怕被女儿给牵连而上门退亲。 “阿兰呢?” “我是他爹,我说了算。”贺父又一挥手:“我请了贺家的长辈,这里面还有纪家的两位长辈,他们当初没有婚书,那写个字据就行了。” 说着,从怀里掏出了一张纸来,上面贺兰的名字已经写好,还有个纤细的指印。 “你们摁了就行。” 纪华:“……”准备得还挺充分。 这事情来得太突然,他有些接受不了:“我要见阿兰。” “她不肯来。”贺母催促道:“你不想写名,按一个指印也成。我们贺家几辈子本本分分,没想攀权附势,若是被大户人家针对,实在是冤枉。阿兰跟着你也没过上什么好日子,往后你们桥归桥,路归路,谁都别纠缠谁。” “是呢,你们一家都陷进了泥里,就别拖别人下水了。” “看阿华怎么样,好像是舍不得。” “当然舍不得,错过了阿兰,又被那样富贵的人家针对。想在娶妻那是痴人说梦。弟妹,你可千万别心软,阿兰还年轻,也没孩子,回头可以再嫁……” 贺母听着众人七嘴八舌,对此深以为然。 纪华沉默了下:“我要见她。” 他这般执着,落在贺家人眼中,就是纪家非要缠着不放。一时间,贺家人群情激愤,纷纷指责纪家不厚道,到后来甚至开骂了。 纪母很生气,她早就发现儿媳好吃懒做,平时又嘴碎,最近更是没少问她打听小女儿在白府的事,着重是问小女儿在白府的吃穿和有没有拿银子回来。 白府内如何,纪母上哪知道? 不过,小女儿确实没有拿银子回来,并且上次粗浅见一面,她知道小女儿的日子不好过,想着不是外人便实话实说了。 她心里不高兴儿媳打听这些,可想着是一家人,大家得互相包容。也没怎么放在心上,但她没想到贺氏竟然存了离开的念头。 看着贺家人大半夜前来闹事,纪母一怒之下,真的想劝儿子接下和离书。不过,女子若是回娘家再嫁,一般都选不着好人家,不想一时冲动而坏了贺氏的下半辈子。 “有话好好说,让阿兰来……” 母子俩一个想法,纪家其他人没出声,贺母见状,明白今日不让女儿来一趟此事很难如愿,当即扬声喊:“阿兰,你进来。” 贺兰一步步踏进门,眼泪汪汪的:“不要怪我,我……我实在害怕……”她将和离书往纪华面前推了推。 纪华面色复杂:“和离后,你以后打算怎么办?” 贺兰还没出声,她娘已经道:“你只管摁,其他不劳你费心,我们阿兰当初就不该嫁给你,平白浪费两年时间也毁了名声。不过,好在也没耽误,离开了纪家,她还能寻着不错的,总归比你们家好!” 言下之意,贺兰已经找好了下家。 夫妻几年,纪华并不愿意当着人前追问贺兰那下家是谁,只问:“你不后悔?” “不后悔!”贺兰看他还是不愿意动:“麻烦你摁一下,别再拖延了。我是一定要走的!” 纪母是为了儿媳的未来考虑,所以才想着亲自问一问她。她都想好了,甚至还找好了下家,那就没什么好迟疑的。她推了推儿子:“咱别拦着别人过好日子。” 话中不乏怨气。 这当初娶媳妇几乎花光了家里所有的积蓄,所有送到贺家的礼和成亲所需要的东西在村里不敢说是头一份,也绝对是足够用心的人家。结果这才两年,儿媳就闹着要跑,外人才不管是因为什么,只会笑话贺家留不住媳妇。关键是儿媳嫁过来已经两年,纪母说不出让他们退礼的话。 纪华缓缓抬手,郑重的按下自己的指印:“那么,希望贺家妹子谋得如意郎君,余生顺遂如意。” 贺兰不大好意思,飞快退走。 而拿到了和离书的贺家人也不再多留,如潮水一般喧闹着离开了。 人走光了,院子彻底安静下来。 高玲珑若有所思,她在想是不是自己白天那番话吓着了贺家,所以贺氏才会如上辈子一般毫不留恋的离开。 “都怪我。” 纪母拍了拍女儿的胳膊:“别说这种话。其实前两天我已经听你一个婶娘念过一嘴,说贺家要和从城里搬回来的亲戚结亲。当时我还奇怪,贺家就一个闺女还嫁到了咱们家,要怎么结亲……现在想来,你婶娘分明是提醒我。” 她摇摇头:“那户人家回来就买了十多亩地,圈了一个大院子修宅子。” 纪华第一次听到这些,顿时皱眉:“既然这般富贵,那他们怎么会看上阿兰?” “那家的老爷已经三十多,儿子都十七八了。”纪母只当是别人的闲事听了一耳朵,也不太清楚内情。 本来纪家人就睡不着,出了这事后,更是一点困意都无。 高玲珑不太清楚这件事情是不是因纪欢颜而来,反正回都回了,她不怕白府生气,便多留两天,将事情查清楚再说。 天亮之后,马车又来催促。高玲珑直言要等两天才回。 车夫让人回去复命,带着纪欢宁去了镇上。 高玲珑却没闲着,故意去了那新搬来的人家门口转悠,然后才得知这一家是从外地而来,不认识城里的人……之所以会娶贺氏,是因为贺家在村里是大姓,他们初搬来,需要有一个当地的亲戚,才好融入进去。 查清楚事情和纪欢颜无关,高玲珑便放下了。关于纪华夫妻分开这件事,无论有没有纪欢颜惹的白府,这个大嫂都注定留不住。 回来看到情绪低落的纪母,高玲珑还劝了两句。 午后,纪欢宁回来,在外时还和邻居寒暄,可她一进厨房,立刻紧张起来:“三妹,有人跟着我。刚才我进村,看见她去了后山。” 后山怪石嶙峋,别说是种地了 ,就是割草都不往那边去。 高玲珑没发现有人跟着,追问:“一个人吗?男的女的,多大年纪?” 黄昏时,阳光没那么烈,后山人迹罕至,高玲珑走在其中,听见到处树叶沙沙响,除此之外,再无其他声音。她转悠了一圈,确实发现有人的脚印,且看那印在地上的鞋底花纹,不是村里的妇人所有。 却只看见了脚印,没瞧见人。 高玲珑便往深处走了走,突然听到了一声轻蔑的笑声,她立刻回头,就见一个粗壮的妇人从怪石内走出,与此同时,另一边也走出一人。 两人满脸不怀好意的笑,较高壮的那个冷笑:“对我家主子动手的时候是不是很爽快?” “别废话,直接将人揍一顿,咱们也好回去复命。”另一人煞有介事地冲着高玲珑道:“你放心,我们只断你一手一脚,回头为难不了我家主子就行。你忍一忍!” 高玲珑扬眉:“蒋巧玉的人?” 两人不再多说,左右包抄过来。 四下无人,高玲珑可算是能放开手脚了,她撸了撸袖子,不退反进。先是飞扑踹倒其中一个,又一手肘将另一个打倒,只听得骨裂声响,紧接着就是两声凄厉的惨叫。 眨眼间,两人已经倒地不起,捂着腿哎呦哎呦叫唤。对上她眼神,忙不迭讨饶。 “夫人饶命!” 高玲珑练武没用功,对付这些没练过的人却绰绰有余。她含笑上前一步,两人求饶的同时,都伸手捂脸,吓得瑟瑟发抖。 她拍了拍手,在两个仆妇见鬼一般的惊恐眼神中,脚步轻快地离开。 为您提供大神 倾碧悠然 的《炮灰媳妇的人生(快穿)》最快更新 虐恋媳妇 二十一 免费阅读.[www.aishu55.cc] 虐恋媳妇 二十一 回到家中,纪欢宁立刻靠了过来:“有人吗?” 高玲珑摇头:“没见着。” 最了解纪欢颜的,一定是她的家人。纪欢颜身康体健,平时上山下河的没少动弹。但她没有练过武,胆子也不够大,绝对不敢把人打成那样。 高玲珑在纪家面前,自然不会承认自己将两个人的腿给打断了。 纪欢宁一点都没怀疑,又低声问:“你给我的银票,真不用还回去?” 那天夜里纪欢宁想要将银票还回来,高玲珑拒绝了,说是送给她的。纪欢宁实在拗不过,才勉强留下,后来又提出几次,甚至是把银票直接塞妹妹兜里,同样被阻止,她只得收下。 “我送你的。”高玲珑又掏出了两张:“一张给哥哥,一张给爹娘。” 纪欢宁没想到她还能拿出两张,诧异地张大了嘴:“这可是几百两!” “这是他们主动给我的,我还没动手卖东西呢。”高玲珑笑吟吟:“你自己留着花吧。” 纪欢宁沉默了下:“我想买个宅子,买个铺子。”她深呼吸一口气:“妹妹,你在白府……如果住不下去了,就回来找我。到时咱们一起住。” 高玲珑有些意外:“姐姐,你不嫁人了?” “暂时不想。”纪欢宁苦笑着摇摇头:“婚事……我想过一段时间再说。反正这宅子和铺子买在那里,若是不想要了,随时可以换成银票。价钱也不会相差太多,我跟你也有个去处。” 这想法不错,高玲珑颇为赞同。 见妹妹赞同,纪欢宁欢喜:“那你跟我一起选。” 也行。 高玲珑不打算在村里呆太久:“那明天去,选好后我要回府了。” 闻言,纪欢宁瞬间紧张起来,脱口问:“就不能不回么?” 话一出口,她就知道自己说了废话。 白府强势,从来都由不得纪家人选择。想到此,手中的银票也变得特别烫手。如果可以的话,她真心希望能将银票还回去,把妹妹换回来。哪怕这银票能让她如今的日子从地到天,她也愿意换。 可惜不能。 翌日,姐妹俩天亮时就让车夫送去镇上,到了镇子口,马车进不去,姐妹俩只得下来走路。还未站稳,另一架马车停下,高玲珑还没去看,就听到了贺母得意的笑声。 “你们姐妹也在?”贺母转身扶了女儿出来:“太巧了,我带着阿兰到镇上买东西。她未婚夫今日特意抽出空,给她买衣衫首饰成亲用。”炫耀完,她好像想起什么一般,问:“你们姐妹两个来镇上做什么?” 纪欢宁这些日子憋屈够了,又看那边的大嫂一副含羞带怯模样,看过来的眼神中满是不屑,她再也忍不住:“来买宅子。” “渣子?”贺母一脸疑惑:“那是什么?” “就是房子。”高玲珑笑吟吟:“我打算给姐姐买个宅子做陪嫁。” 两人乐呵呵走远,贺母站在原地,半晌反应不过来。 “我呸,也不怕吹破牛皮。”贺母一脸不信,跟女儿道:“当初你们成亲就花完了所有积蓄,这两年扣扣搜搜给她攒嫁妆,先前买的东西退完都折了好多钱,就是把他们一家卖了,也买不起镇上的院子。你说是不是?” 贺氏深以为然:“娘,不要管他们了,办正事要紧。贾大哥忙着呢。” 镇子挺大,如果得空的话,找了熟人从屋主手中买过来要省一笔银子,不过,高玲珑没时间,又怕麻烦,万一遇上了骗子,还得费神跟人周旋。于是,姐妹俩直奔中人处,很快挑中了一个两进小院前面一排是铺子,足有三间,价钱也不便宜,需要八十两。 贵有贵的道理,每月光是租金就足够养活纪家人了。 一行人从镇长家中出来时,纪欢宁捧着契书跟做梦似的。险些撞着人,高玲珑扯了一把才刚好避开。 冤家路窄。 纪欢宁撞到的是贺兰。 两边人再次碰面,高玲珑目光落在了走在前面的中年男人身上,个子跟个矮冬瓜似的,比纪欢宁要矮半个头,那肚子大得他自己都看不到脚。 高玲珑若有所悟,稍微齐整的一些的人家想结亲,一般都不会选女人和离的女子。哪怕是继室,选择也特别多。 看见这位,高玲珑有些明白了。 察觉到姐妹俩的眼神,贺兰面上有些挂不住,下意识就想说话扯到别处:“你们到这儿来做甚?” 纪欢宁迎面撞上人,下意识就收紧了手中的纸。闻言笑吟吟展开:“拿地契。东街那卖杂货的三间铺子,以后就是我的了。那东家还说,会把里面的货物盘给我,再带我去进货的各处瞧瞧……他们家要搬去城里了。等我开张了,你们记得来,看在熟人面上,我给你们算便宜点。” 贺氏不识字,但却认识印,姐妹俩旁边站着的中人很有名,她也见过几次。且中人一直含笑,看着姐妹俩说话,并未出声反驳,也就是说,纪欢宁真的买到了宅子! 她哪来的银子? 两边人错身而过时,高玲珑想到什么,笑道:“我大哥过两天应该也会来买铺子,他不会做生意,但可以将铺子租出去,以后靠租金过活。” 贺兰脸色白了白。贺氏脱口问道:“你们哪来这么多银子?” “这话好笑。”高玲珑理了一下头上垂下来的发:“我是白府的少夫人,多的拿不出来,在这镇上置办几间铺子还是不难的。” 等姐妹俩都走远了,贺兰都还没回过神来。贺氏察觉到那边未来女婿脸色很不好看,扯了一把女儿:“快些。” 他们到这里来,是拿那个还没修好的宅子的契书,男人买了地之后,银子就不太够,他想找镇长商量一下,先把房子造起来,日后收了粮食再按年慢慢还。 前些年有过这种先例,不知道现在还行不行。 贺兰心头有些不高兴,未婚夫说了,家里买宅置地后银子不多,可以给她准备四套衣衫,但其他的只能一切从简。还说成亲后两人就是夫妻,他的就是她的。 话是这么说没错,贺兰一转眼就会变成拥有十几亩地的富农,可……现在纪家也富裕了啊,她没必要折腾。 贺母看出来了女儿的想法,一路上提醒了好几次。到家后关起门,忍不住呵斥道:“你在想什么?” 贺兰在母亲面前向来不掩饰自己的想法:“我就不该离开,纪家眼瞅着就要起来了。大不了将纪欢颜填进去。但她的死活跟我又没关系……” “住口!”贺母严厉地呵斥:“你已经回不了头,别有这种想法。” 贺兰低下头:“我就是想一想。” 贺母恶狠狠道:“白府那么恶毒,纪家哪怕有大笔银子,也不一定有命花。你这个多好,地在自己手里拽着,稳稳当当的。哪怕遇上灾年,也饿不着你。” * 姐妹俩将宅子买回来了,纪家人才知道。纪父第一个想法就是退掉,然后把银子拿去还给白府。 “这是他们送给我的,是补偿。不要白不要!”高玲珑掏出剩下的二百两,照原先打算好的那样,给老两口一张,给纪华一张。 “你们要是不放心,就先帮我收着。最好是像二姐那样买个宅子,平时租给人家,等要用的时候再卖掉就行。” 高玲珑当然不会收回这几百两银子,可要是不这么说,他们大概一文钱都不会要。 三人面面相觑,到底还是接了过来,他们和纪欢宁的想法不谋而合。看这样子,欢颜在白府留不长久,宅子买在那里,也是她的退路。 当天下午,纪家人又跑了一趟。由于纪欢宁先前已经将镇上空着的宅子看了一遍,没费什么心神就选中了另外的两处铺子。 村里没有秘密,哪怕纪家人没往外说,才过去半天,此事就已经在村里传开。 好多人都说,纪欢颜是个福星,这是把全家都带富了。 * 贺兰第二天没出门,在家纳鞋底。未婚夫说了,他们父子不喜欢外头买的鞋,就喜欢家里纳的千层底。这鞋子穿着是舒服,可足有手指头那么厚的鞋底想要一针穿过去,特别费手劲。这才小半个时辰,她手指和手腕都酸得厉害,还磨出了两个血泡。 “真的假的?” “真的,我姐姐婆婆的表妹在镇长家里做饭,亲眼看到的呀。那纪欢颜一身绸缎,浑身闪闪的,有眼睛的人都会多瞧一眼。一天去了两次,拿下了三处铺子的地契。别看纪家老老实实,跟谁都不红脸,这转眼就和咱们不同了。” 听到这话,贺兰心神俱震,手一滑就戳着了指尖,十指连心,疼痛传来的同时,血珠已经冒了出来。 村里的议论高玲珑能猜到大半,当日夜里就有好多人来看热闹,她有些受不住,没等到天亮就坐上马车回了城。 启程早,还没到中午,马车已经进了白府。 管事冷着一张脸:“少夫人总算回来了,老爷问了好多次,让您一回来就去书房。”顿了顿又道:“有两个婆子腿断了被人抬回来,非说是您打的。” 他一边说,一边打量面前瘦弱的貌美女子,这模样……不太像啊。 为您提供大神 倾碧悠然 的《炮灰媳妇的人生(快穿)》最快更新 虐恋媳妇 二十一 免费阅读.[www.aishu55.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