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禁止窥伺哥谭一级保护生物》 1、第 1 章 摁下[存档]后，海拾兹陷入了沉睡。 他记不得自己到底是在哪睡的，也许是电脑前，也许是床上，甚至有可能倒在地上睡。 但这是好事。 连续数日的头痛欲裂让他痛不欲生，偏偏思维活跃意识清醒，无法用睡眠来熬过这段时光。 好消息是，这是网络社会。 除了睡眠，海拾兹可以选择用刺激人心的网络游戏，让自己短暂地肾上腺素飙升，达到屏蔽疼痛的效果。 他选择玩了多年的攻略游戏《哥谭》，高强度不眠不休地推动游戏进度，多日后总算让自己神经疲惫，摁着鼠标的手一松，进入甜蜜的睡眠。 “至少我记得存档。” 海拾兹最后想。 下一秒，他便失去意识。 ... [存档] 一个对于玩过rpg或是各种文字游戏，特别是攻略向游戏玩家来说，振聋发聩的词。 这类玩家们也许会仿佛弱智地掉入同一个深坑，被同一个攻略对象迷得神魂颠倒，在同一个选项前眼熟且失智地困惑... 但他们都有一个游戏的高智商时期。 那就是在失智前，坚定地摁下存档键。 人不能没有面包，就像玩家不能失去存档键。 部分玩家甚至能用存档键，玩出谍战的神奇氛围。 如果工具栏允许，他们会在踏出的每一步前疯狂存档，在心中断定，这必然是作者埋下的坑，一步一存档，内心策划出惊天阴谋，独自上演三国大战的戏码。 ...也许可称之为，“生存的谨慎”。 在开始接触《哥谭》初期，海拾兹曾经对这种行为轻蔑不已。 他自信地点开游戏，按照自己的思路，对攻略游戏给出的种种选项做出坦率的选择，自以为按照其智商，定然不会活得如此畏畏缩缩。 “存档只是一种工具，会将这个看得太重，说明本身就没有认真对待每一个选项，或是太过多思犹豫，”曾经轻松打通无数游戏的海拾兹点评道，“游戏设计者大都不会让你把存档看得比游戏体验还重。” 此言一出，死忠粉好友便将当时新出的攻略游戏交给他，要求他玩过再发言。 阅览游戏无数的海拾兹自然玩过攻略游戏，玩的还很好。 或者说，不管是什么样的游戏，“游戏之王”海拾兹都能玩的很好。 但望着好友怨念极深的黑眼圈，海拾兹还是接过了名为《哥谭》的游戏光盘，进行了尝试。 而这一尝试，就是数年。 一直到最近的头疼发作，他仍然在努力推进这款攻略游戏。 不得不说，因为这个游戏，海拾兹改变了对存档的印象。 因为在他过去的认知里，游戏存档是为了打出不同结局的快捷工具； 而《哥谭》这款游戏，仿佛就在用它游戏本身告诉所有人，存档不是工具，而是救你狗命的大爹！ 它埋下无数个坑，目的不是为了让你跨过坑欢呼，而是为了让你在坑底下阴暗地爬行。 加载进游戏后，玩家立刻就会面临第一个选项。 [建立身份卡] 这个对大多游戏玩家来说，是个很常见的选项。 建立一个属于自己的游戏角色，设置数值与外貌，自定义名字，方便后续剧情的进行，几乎每个游戏都有这种初始操作。 《哥谭》乍一看，在这一步和其他游戏没区别。 只是多给了一段剧情介绍。 [你是一个实验体] [你是x博士偏爱的一号实验体] [作为最初的实验体，x博士愿意给你世上所有最好的事物，包括金钱财富、万众瞩目、天生特质...作为创造你的“上帝”，你出生所期盼的，都能获得嘉奖性质的恩赐] [——请建立身份卡] 海拾兹一目十行，读完这一段文字。 他当时还没有太多的警惕。 《哥谭》这款游戏名不见经传，宣发几近于零，发售后的反响也没有带动舆论，想来并无特色。 其作为攻略游戏的特质，也说明这款游戏难度会集中在与特殊角色的相处和分支上，除此之外的难度不太会上天入地。 海拾兹也算半个攻略游戏老手。 他略作考虑，在建立身份卡之前摁下[存档]。 “如果它的自由度真有那么高的话，也许前期可以通过名字与身体属性，加速好感度的增加。” 那这个存档点，完全可以作为不同马甲的建立地，进行不同支线的探索。 [存档成功] [——请建立身份卡] 身份卡的设计，除了大多游戏必有的姓名性别设定外，增加了玩家可操纵的部分数值设定。 玩家在该身份卡建立之时，拥有共用初始点数200，需要将初始点数完全分配到[魅力][力量][智力][美德]等四个空格里，建立一个大概的人物设定。 海拾兹眨眼：“攻略游戏，毫无疑问[外貌]不能太低。[智力]同理...” “高情商攻略戏码哪都吃得开。” 他熟谙各种套路，当即为自己捏了个机智小美人的身份卡，姓名性别按照现实生活直接套，加深游戏代入感。 [身份卡1] [昵称：海拾兹] [魅力：80]【娱乐圈美人也打不过你天赐的神颜】 [力量：15]【低于平常线的弱鸡体质】 [智力：70]【你比大部分常人都具有智慧】 [美德：35]【有良心，但不多】 将数值填上去，后边立刻显示了系统的评语。 毕竟是人工智障，态度鲜明地点评了所用点数在世界里的高低，其中嘲讽话语也不难看出制作者的催促之情。 但问题是。 200点数就那么多，能把两项拉过平常线以上就很不容易，面对一些项目不得不有较低的点数。 所以，按他的想法，最好是把前期最需要的属性拉高一些，暂时不明用处的属性搁置，大概率游戏后期还能获得点数提升，到时再根据需要进行提升。 所以权衡下，出现了容貌出众智力超群，却弱不禁风道德低下的美人。 多少有点田忌赛马的意思。 海拾兹微微一笑，点击[保存并确认]，继续剧情。 [——你诞生了！] [x博士欣赏地打量着你，摁下开关，绿色液体陡然在罐中流逝，你获得了新鲜的空气，透明舱门打开，按照x博士的操作，你抬腿走了出去] [属性检验——] [根据玩家海拾兹属性，开启支线剧情——] 海拾兹瞪大了眼睛：“支线？” 他顿觉不妙。 按照正常攻略游戏逻辑来说，建立身份卡不久的一段剧情，应当是各攻略支线公用的主线剧情。 简而言之，一般遇到两种以上攻略人物后，玩家作为主角的人生轨迹才会出现实质性的改变，即根据主攻略人物的身份性格进行深度攻略，玩家本人命运与主攻略目标交织出全新路线，非攻略此人无法触发，俗称支线。 “但这里，根据剧情提示，我所结识的目前只有x博士一人，远远还没到开启分支选项的时候，”海拾兹目光一凛，“难道在这里有属性要求才能进入主线？” 尽管心中翻山倒海，海拾兹手部动作却没停，接连点击鼠标，阅读接下来的剧情。 [你美丽而娇弱，聪慧且功利，天生就是众人之中最瞩目的人] [刚从营养罐里出来，你浑身沾满翠绿液体，只有一袭短白衬衫遮蔽身体，更显可怜可爱] [x博士很喜欢你的外貌，他期待地看着你] [你抬起头，看见白发苍苍的老博士，以及其背后密密麻麻的绿罐子，里面都是漂浮的躯体] [你聪慧的头脑明白，你是他毕生之作，是x博士抱有最大希望的献世佳作，凝结了x博士一生的心血...x博士期待地看着你，他在观察你] 海拾兹心中咯噔一跳。 他咽下一口水，心知这个身份卡大概率是要废了。 因为他犯了原则性的错误。 [你拥有过人的美貌与智慧，即使身体娇弱，仍然展现出较好的架势...x博士与你交谈数句，感受到出色的独属于美人的智慧，这让他很欣赏你] [——但他也很失望] [x博士说] [“不过如此”] 电脑屏幕陡然变暗，随着一声炸响，赤红字体像是血液一般泼洒在面前，组成大大的字符“badending”，示意你打出失败结局。 “......” [badend] 连一张cg都没得到，只有血红与黑暗交织的画面通知玩家。 ——你被x博士杀死了。 海拾兹蹙眉：“我大意了。” 他调出存档，画面再次回到建立身份卡的那一幕，数值都在初始状态，静静等待玩家分配输入。 仿佛一切都没发生过，这就是[存档]的魅力，它能带玩家回到一切惨案之前，由沾染色彩的画作回归最初洁白无暇的纸张。 海拾兹坐直了身子，这个动作能让他更深入地思考。 尽管才经历了一次大失败，但他并不困惑，反而有所启迪。 “我把这个游戏看得太简单了。” 海拾兹自言自语：“尽管是攻略游戏，但这款也许掺杂了生存游戏的元素，我应该慎重品读剧情介绍的每一个字眼，在存活的同时进行攻略。” “我忽略了剧情里，‘实验’的字眼提示，这是我最大的错误之一。” 按照攻略游戏的尿性，海拾兹原本捏的角色的确很符合攻略需求。 高贵之人会欣赏美人的端庄美丽，自卑之人会受到高智商的贴心照拂，即使是坚定不移之人也会在抛却良心的攻略下，动摇自己的意志。 这样的角色，本就是天之宠爱者。 但即使是这样的角色，也无法通过x博士那一关。 海拾兹滚动鼠标，回看建立角色卡前的剧情介绍语。 [你是x博士偏爱的一号实验体] 2、第 2 章 哪怕只有短短几句话的接触，x博士的形象都能给敏锐的玩家留下极其深刻的印象，他的性格特征非常明显，反映出的爱好投射也就可以猜想了。 “我假设这是正常世界设定，”海拾兹手指缓慢敲打电脑桌面，碰撞出清脆的声音，“会做人体实验，并且身后有无数个人形实验体，那么显然，x博士是一个不顾伦理道德的疯狂生物学家。” 那么对一个疯狂的实验人员来说，最重视的实验体，显然是注入了最多的、最珍贵的资源，所以才会如此偏爱玩家，期待玩家展现出自己渴望的东西。 海拾兹低语：“但我没注意到这点。” 他为x博士——献上了一个聪慧的美人。 然而。 美人少有，有头脑的美人更是罕见。 但这并不是绝无仅有，也完全不具备疯狂实验家心中，对灌注心血成品的体现...作为特殊实验体，x博士突破常理地使用人体实验，其所渴望收获的必然也与其行为挂钩，即超脱常理的、极其特殊的、仅此一例的存在。 这样，才能符合“实验体”的身份。 海拾兹有了成功的方向。 按照这样的思路，他开始往极端的方向填写属性。 最开始，先是根据实验体的设想，制作了兼具力量与美貌的角色卡，将[力量]点到100，获得人工智障“您就是绿巨人吗”的称赞，再将[魅力]点到95，极其吝啬地给余下空格分配剩下5点。 很好，一位力量堪比巨怪的超级大美人... 他再次切入剧情。 [根据玩家海拾兹属性，开启主线剧情——] 海拾兹欢快地点头，切入主线，这说明他的猜想和行动都是有效行为。 [x博士看着你] [毫无疑问地，他表现出些许满意之情，面对你这头勉强能被称为人类的“怪物”...让人目眩眼迷的历史巨星级别美貌，轻轻一根小指头就能让房屋倒塌，偏偏纯真愚蠢，头脑简单，对于人类基本世界观伦理观认同感基本为零，可谓道德极其低下] [“蜷缩在美丽皮囊下的巨怪，”x博士评价道，“虽没达到我期望的——超越世间特异体的程度，但也算个没浪费素材的合格品。”] [x博士思虑流转，他垂垂老矣的脸上流露出贪婪的目光] [“尽管力量是很普通的特征，但极其出格的力量和美貌...”x博士沉吟片刻，“你能完成一些特别的事情，但在此之前，我想测量一些精准数据。”] 电脑上画面转换，绿莹莹的营养罐化作碎片消失，取而代之的是训练场的背景图，空荡的水泥场地勉强围着几道铁质护栏，前方是黑黝黝的通行洞口。 x博士的立绘出现在护栏之下，操纵角色则站在训练台之上俯视着他。 [通过现代仪器测量身体静态数据后，严谨的x博士决定测量你的动态肌肉运动和较量水准] [“希望你不会让我失望，”x博士自言自语，狭长的眼睛周围满是皱纹，“单单是巨大无穷的大力士只会拜倒在‘那个人’手下，这点早就被某个愚蠢的家伙验证过了，你如果也是这样愚笨的东西，我的心血就像一张废纸，这根本不能忍受...”] 说话颠三倒四，倒很有癫狂之人的特色。 但还是能勉强从中获取一些关键元素，例如，这位疯狂科学家倾尽心血研究实验体，只是为了打倒一个人？ ...那的确是耗尽心力了。 [x博士摁下开关，一个高大的巨型男子走了进来，他双眼无神，口齿流津，很不聪明的样子] 背景音乐一改低沉缓慢的调调，鼓点响起，骤然变得气势汹汹。 [——进入战斗关卡] [请自由选择攻击方式，根据你的卡牌属性，你可以根据敌人的脆弱部位进行距离攻击；或者使用骰子进行魅惑技能，技能成功后会在95以内再次进行魅惑深度判定] [获得debuff：你脑子不好，极其缺德，攻击次数下降为两回合一次，且有一定几率平地摔，无法控制战斗意识] ...总感觉这游戏在骂他。 尽管抱着深深的困惑之情，但海拾兹还是重整旗鼓，精神抖擞地把手指放在键盘上，按照提示敲击走位战斗。 [“敌人一号”出现了！请选择下一步行动] 海拾兹选择攻击。 屏幕上登时出现一张平面马赛克地图，根据水泥地板的颜色和栏杆惨兮兮的长条形状，他勉强分辨出场地中央，靠近屏幕正下方的圆乎乎黑脑袋是自己的角色。 黑脑袋对面是米色的圆脑壳，特意标上去的两小块白光告知玩家，这位“敌人一号”没有头发。 原脑壳在方块地图上蹦跶。 他的上方突然冒出了感叹号！ 像是常规rpg游戏里的战斗轮一样，“敌人一号”向你发起了攻击！ 一道白光劈在海拾兹的rpg小人身上，满是马赛克方块的黑脑袋颤动片刻，缓缓从头顶流下一滴豆大的汗珠。 [你受到了攻击！hp减一！] 海拾兹扭头看向右上角的生命值。 [hp：99999/100000] 他忍不住汗颜：“这游戏的战斗系统有点草率吧。” 这种伤害，完全就是给黑脑壳挠痒痒吧... 但海拾兹并没有完全掉以轻心。 “游戏王”的称号说得轻巧，背后其实是极具耐心和细心的真人，在不同游戏面前努力做到游刃有余，与各个游戏策划人斗智斗勇，才能拥有在游戏关卡内胸有成足的底气。 既然已经在这个游戏里失败过一次，更要好好利用已获得的经验。 hp值很高，按照目前对这个游戏的理解来说，应该是有原因的。 就目前来看，《哥谭》几乎在每处支线都设下对属性的考量，例如x博士，例如战斗环节的个人可操作性。 “我把力量拉满了，”海拾兹思考道，“也许这里的力量也包括疼痛耐受度，而不仅仅是对外攻击性。” [轮到你的战斗环节了！] [请选择战斗指令] 无论考虑结果如何，过战斗关还是要过的。 [攻击选择：攻击敌人一号的腹部] 实实在在的攻击选项显然比限制条件诸多的魅惑技能看着管用。 像素黑脑壳小人挪动几乎看不见的小短腿，冲到光脑壳身前，伸出米粒大小的拳头，轻飘飘地砸在光脑壳也许是腹部的模糊地方... ——“嘭！” 巨大的声响炸开，游戏弹窗很贴合情境地颤动，仿佛某企鹅的抖一抖功能。 在海拾兹的目光下，光脑壳被狠狠地砸向远方，嗖的一下飞回进来的黑洞口，仿佛像素版洲际导弹。 [......] x博士光滑的脑袋冒出一串省略号。 随即立刻冒出一颗爱心。 [“太棒了，你的力量完全超过那群糟糕的大块头，”x博士高兴地夸赞道，“也许即便是‘那个人’也无法超过你的力量，我得好好培养你...让我们继续训练吧，让我看看你更多的天赋，我精心培养的一号！”] x博士颤巍巍地掏出似乎是遥控器一样的像素方块，短短的手指往下一摁。 从不远处的洞口里，再次出现了高大的身影。 只不过，这次不只是一个。 [“敌人二号”出现了！请选择下一步行动] [“敌人三号”出现了！请选择下一步行动] [“敌人四号”出现了！请选择下一步行动] ...... 几乎一个排的巨人体型的肌肉猛男，面容痴傻，表情呆滞地站在小小的像素黑脑壳面前。 [“打败他们。”] [x博士再次摁下遥控器，向你发号施令] 这些肌肉膨胀的家伙，尽管看上去愚笨，但一身腱子肉和庞大的体型，能给任何正常的人带来无边恐惧。 更可怕的是，在遥控器被摁下的那一刻，傻大个们呆滞无光的眼神乍然闪烁出择人而噬的狠厉，像是一群被突然出现在面前的血肉吸引的饿狼，贪婪凶狠。 在海拾兹眼里。 那就是一群占据两个像素格子的光脑壳，乌压压地朝可可怜怜的小黑脑壳袭来！ 这真的是攻略游戏吗？有这种一直在过战斗轮的攻略游戏吗？ 说是战备养成游戏也不为过啊！ 海拾兹迅速调动肢体，进行技能的筹备与反击。 他飞快地敲击键盘，就连鼠标也被他摁得嘎嘎响，双手几乎在短时间内舞出残影，才勉强击退所有的对手。 在最后一个敌人十四号倒下时，刺耳的笑声再次响起来。 [“太棒了，太棒了！”x博士欣喜若狂，他认为就武力值方面，他做到了不错的水准...他实在是个出色的科学家，他自认的] [“也许我们能一起完成些大事，解决‘那个人’，到那时，哥谭所有家伙都得高看我们一眼。”x博士咧开嘴，“不过，我们还是得准备充分再行动，这就是我和那些家伙不一样的地方，而不像那群鲁莽的傻瓜，哈哈！”] 他再次摸出像素遥控器。 黑压压的人群从洞里冒出来，踏着僵硬的步伐，尽管显示屏上是一堆像素脑壳，但密密麻麻的视觉效应带给人的压迫感却半点不落下。 [“看看你的脸，看啊，长得这么美...”] [x博士说：“我一定，还有给你其他的东西，把你的本事全拿出来吧，让我看看你最后的、真正的能耐！”] 3、第 3 章 …海拾兹沉默地把手指放回键盘，顺便存了个档。 他来不及吐槽这游戏的种种不对劲之处，面对战斗键和仍然充足的hp值，大脑迅速运作，思考战斗关卡通关的方法。 [...号敌人嚎叫着向你冲来] [请选择下一步行动] 突刺、秒选人体脆弱之处、加速移动闪避...借力量100的福，海拾兹除了上下左右键以外，还能使用多种方式攻击——不过这几种几乎一样的伤害，那就是仿佛陨石般的力气，选择各种方式叠加攻击只是为了躲避对hp的损耗。 山洞里源源不断地涌出肌肉大汉。 这些人其实对角色的hp伤害不大，说是挠痒痒比较贴切。 但烦就烦人在，这局战斗轮看不到尽头，游戏也没有提供任何补血的道具，而这该死的判定又对数值格外上心。 为了积攒体力，海拾兹认真操纵角色摸爬滚打，在保存体力的同时解决掉一个又一个大汉。 其中，根据x博士的提示，他甚至尝试了魅惑技能。 魅力值点到95的角色，按照系统的提示，对应的是现实中的绝世美人，魅惑技能释放之后，对敌人的影响程度并不低。 但这些大汉，脑子并不是特别好。 他们浑身汗土，数量众多，光头上是极其统一的脑部伤疤，皮肤残留的针孔伤痕更是密密麻麻。 显然，能让他们如此一致受到特殊伤害的，极大可能是能用遥控器操作他们的疯狂科学家——x博士干的，x博士本就热衷于对人体做实验。 一群受到脑部创伤、听命于小老头的疯狗，对于美色或许有些许停滞。 但这并不足以对抗脑内的芯片装置。 将攻击选项换成魅惑技能，技能成功后的停滞时间随着使用次数缓慢上升，但也仅仅是从2秒延长为5秒。 [“哈哈哈哈哈，”x博士咧嘴大笑，“我就知道...我就知道！你是有点能力的，一号，不仅仅是普通的大力士，在我的创造下，你有特殊的力量！”] [“尽管现在还很羸弱...但我会帮你的，”x博士眼里流露出得意的神采，“我有很多这种‘垃圾’，给你多练练，这样下去...毒藤女又算得了什么？你会比她更强！”] 唧唧呱呱，真的很吵。 海拾兹冷漠地关掉剧情窗口，正准备踹飞第三十只大汉时—— 游戏弹窗便再度羊癫疯一般颤动，x博士叽里呱啦的叫声戛然而止，取而代之的是一声刺耳的破门声！ “轰隆隆——” 像素屏幕配合地冒出仿佛橙x游戏一般的虚假白烟，大汉们停止了进攻的动作，训练场角落蹦出来一道黑黢黢的身影。 战斗的双手突然得到解放。 仔细查看那道身影。 屏幕图像还没从像素马赛克里变回正常2d图像，海拾兹瞪大眼睛，也只能看到仿佛猫耳的两个尖尖，以及占据半个像素格子的帅气披风。 披风果然是装逼之物。 哪怕是一个像素小人，有披风都会出奇地给人帅气感觉。 伴随着弹跳的音效，x博士脑袋上冒出一颗汗珠，在原地蹦跶着嚷嚷。 [“你、是你！”x博士大声说。] [“你为什么会找到这里？为什么？”] 尖耳朵像素小人的头顶上，冒出一个句号的图标。 [？？？说：“爱德华...你恐怕把他忘了。”] 大概是剧情还没到解开尖耳朵身份的时候，剧情栏把尖耳朵用三个问号代替。 “爱德华”这个名字，对x博士造成了特攻。 x博士显然知道爱德华是谁，也知道这位尖耳朵提出爱德华的意义是什么...他的像素脑袋上开始冒气，越冒越多，几乎要变成一个蒸汽机。 “蒸汽机”摁下遥控器。 无数的大汉抛却海拾兹，向尖耳朵小人的方向涌去。 尖耳朵小人立即扔出一个黑东西，连着细长的线，黑东西带着线迅速地扎到墙上，又在小人的巧劲下带着线，把大汉们用绳子绑起来。 远处的洞也响起大门关闭的声音，似乎有另一个人操纵着机关，停止了大汉源源不断进入的闸口。 [？？？：......] 尖耳朵小人无声的凝视，成为对x博士最好的嘲讽姿势。 x博士僵硬地握着遥控器。 他的立绘两鬓斑白，身体孱弱，全身上下最精神的地方就在灼灼的眼睛上，其余战斗一概不通。 就身体素质而言…他看起来的确是一个普通的老人。 [x博士当然知道，他再清楚不过，自己手无缚鸡之力，这样下去被那个人捕捉是早晚的事……这是这是他最后的机会了] x博士的像素小人头上，冒出一个红色井字，额头皱纹堆积得几乎打结。 像素小人再次摁下遥控器。 [x博士命令你：“拦住他，杀了他…一号！！！”] 命令...我？ 海拾兹一愣，便看见立刻蹦出来的剧情提示框。 [“？？？”出现了！请选择下一步行动] [进入最终战斗轮] [x博士很畏惧“？？？”，而隶属于x博士的你，无法摆脱其控制，毫无疑问地，你必须拼尽全力，战胜“？？？”，实现x博士对你的最终期望] 海拾兹的手指并没有动弹，鼠标也没有移动。 但屏幕上，黑脑壳小人已经自动前进，迈出几步，走到尖耳朵小人的面前。 [？？？：....] 尖耳朵小人的头顶冒出一段省略号。 他并没有对黑脑壳小人，也就是海拾兹的像素小人做点什么。 只是一直无言地停留在原地，从俯视的屏幕上，只能看见一双尖尖的耳朵，其他裸露的面孔都被黑色包裹，让人无法得知此人目前的心情。 按照现实知识来说，尖耳朵也许是在打量自己，海拾兹想到。 但这只是个游戏。 也许这里尖耳朵的不作为，只是还没轮到他行动的剧情点罢了。 [你无法“逃跑”，你只能攻击/魅惑] [请选择技能] 既然是战斗轮了，那自然是继续出击。 面对明显是最终关卡boss战的家伙，海拾兹并不敢大意。 他谨慎的观察尖耳朵小人，试探性地冲到侧身，试图给尖耳朵的腰子做个按摩。 但尖耳朵不愧是大boss。 像素小人轻轻地一个闪身，就躲开了黑脑壳的攻击。 之后的几次攻击试探，海拾兹都选择了人体脆弱的地方，尽可能地凭借超强度的身体素质，通过高速与巨力将人打飞；但他失败地彻底，尖耳朵尽管从未正面迎战，但轻轻地几个抬手扭身，就能将粗暴的招式躲开。 “这家伙，”海拾兹喃喃道，“也许是个体术大师。” 过了几招后，尖耳朵头顶冒出一段话。 [？？？：你的招式很粗糙] [？？？：你并不完全会打架，但的确明白自己要攻击哪里] 尖耳朵的话一冒出来，x博士的头顶就跟着冒出红色的愤怒井号，像结出一个红色的番茄一样，像是很不满意尖耳朵对角色说话这种行动一样。 [“到底在干什么，一号！”x博士大声嚷嚷，“一拳都没打中，你到底是做什么吃的？我是让你快点杀了他！”] 他这句话出现后，海拾兹战斗轮可选择的，尖耳朵身体部位的攻击地方增加了几个，且各个都标在人体致命部位。 像是在应和x博士的话一样。 但这几处的攻击仍然被尖耳朵轻而易举地化解，甚至还有闲心对角色提问。 [？？？：生理特征属于未成年人类...] [？？？：你还有正常意识，是吗？] 剧情给了海拾兹一个弹窗，可输入言语自主回答剧情的提问。 不输入有点浪费难得的剧情点，但应该输入什么话来回复对方的问题，这是一个值得思量的地方。 海拾兹看了眼x博士。 保护x博士的自己显然是站在对立方的，按理来说应该横眉冷对战斗对手，充分显示自己的立场，激发战斗意志，也拉拢己方成员。 但...这x博士明显不是什么好人。 肆无忌惮做人体实验和疯狂训练场，对人命不屑一顾，光是这几个点就能看出，x博士并不是什么好人，自然也不是光明阵营的家伙。 海拾兹并不太喜欢他。 相反，对面这个尖耳朵面对一群敌方壮汉并不大开杀戒，对待自己也谨慎稳重，甚至隐隐带着关心地询问精神状态。 反而让人有无穷的安全感。 海拾兹并不想完全与他敌对。 但按照游戏逻辑，也不能在x博士的眼皮底下和尖耳朵明目张胆地交好，那显然会伤到x博士脆弱的内心。 他踌躇着，打太极一样，在弹窗里输入一串省略号。 但这一串省略号，却无疑暴露了很多。 尖耳朵仿佛确认了什么，停下不断的闪避，转而动作利落地进行反击。 不愧是体术大师，三下五除二就化解了海拾兹尴尬的招式，只是瞬间便闪身到海拾兹背后，将其摁倒在地。 [“你在做什么？”] [x博士大吼大叫：“快爬起来，给他一拳，快！你这个废物，刚刚不是很行吗？”] x博士脑袋上冒出阵阵烟雾，快要被气得炸开。 角色人身受到控制，攻击选项变成灰色。 海拾兹皱眉，在最后一轮行动选项里，挣扎着选择了魅惑。 骰子成功掷出，点数大于五十，然而尖耳朵却像没事人一样，安然地控制住他，甚至在间隙用绳子束缚海拾兹的双手，反扣在身后。 [使用对象抵抗值高于点数，技能使用失败] [你被？？？制服，失去行动回合，进入支线剧情] 尖耳朵小人掏出绳子，将海拾兹的像素小人背着手捆起来，只能像布娃娃一样趴在地上。 明明像素小人应当是大力士，区区绳子不在话下，但显然这不是什么普通的绳子，海拾兹被强行切入剧情。 他松开紧握着鼠标双手，下意识看向时间。 现在离刚开始玩游戏，仅仅过了不到十五分钟，就进入了第二次支线。 对话栏不断闪烁着字符，游戏弹窗里的像素人们仍在过剧情。 [？？？迅速逼近x博士] [“这不应该...你明明是我最终的、耗尽心血的作品！”x博士说] [但显然，他这是在废话，？？？已经来到他身前，如同烙铁般抓住x博士的胳膊，x博士左右挥动的反击动作就像是蚊子死前的细微动弹，不值一提] [x博士被抓住了] [x博士无路可退] [x博士不想被抓住...他选择最后一搏] [x博士对你咆哮：“001，选择最终模式，杀了他！！！”] 被绳子捆住的黑脑壳小人蹬了蹬腿，还是没能挣脱束缚，像一只被抓住的贵宾犬就地乱滚，毫无伤害性。 但他仍然挣扎着，向x博士和尖耳朵的方向滚动几圈，随即—— “轰隆！！！” 画面剧烈地震动起来，廉价的烟雾特效霎那间覆盖了整个屏幕。 [你是一个忠诚的机器，用短暂的一生为x博士贡献了溜走的机会，即便代价是炸开你的全部血肉...但毫无疑问，你只是个拥有极其短暂人类意识的机器] [——你死于自爆] [badend] 4、第 4 章 “嗒。” 分针向前挪动一格，发出清脆的响声。 不用看挂钟，海拾兹也知道如今的时间，因为在分针挪动的前一分钟，他还因为被迫切入支线剧情而查看时间，而下一分钟，他的游戏弹窗回到最初的游戏画面，而他获得了一个失败的结局。 ...他开了一罐可乐，喝着冰凉的液体操纵鼠标，再次进入游戏存档。 带着汽的饮料灌进肚子，海拾兹觉得脑子也更加清醒。 他整理思绪，选择进入的是最终战斗轮的存档。 在和尖耳朵战斗之前，按照习惯存下了档。 熟悉的战斗音乐响起，熟悉的像素地图也出现在视线范围内，尖耳朵站在黑脑壳身前，x博士脑袋鼓起红色井字。 [进入最终战斗轮] [x博士很畏惧“？？？”，而隶属于x博士的你，无法摆脱其控制，毫无疑问地，你必须拼尽全力，战胜“？？？”，实现x博士对你的最终期望] 熟悉的剧情提示也再次出现在眼前，海拾兹将双手重新放在键盘鼠标上。 他目的明确：“我得弄清楚...失败的原因是我打不过最终boss，还是说，我又做错了什么？” 玩通关类游戏就不能嫌麻烦。 海拾兹尽最大的努力，试图用仅有的战斗技巧，遵从x博士的指令打败尖耳朵小人。 [战斗失败] 无数次的实验后，最终出现在眼前的，仍然是这样血红的字体。 接下来的剧情如出一辙，角色小人不受控制地走向自爆死亡的结局。 这种结局似乎是注定的。 即便其中一次尝试中，角色小人已经几乎摸到尖耳朵的衣角，要把他整个扔起来。 尖耳朵小人也能以不可思议的动作反应过来，给他一个过肩摔。 再用长长的身子捆住他。 我无法打败这个npc，海拾兹清晰地认识到这个事实。 从玩过的多种游戏看来，这种情况少见，但也不是什么特别异常的情况。 根据他的判断，这个尖耳朵小人极有可能是“不可战胜”的剧情杀npc。 海拾兹的游戏技巧已经在多数人之上，如果游戏希望玩家都走这条线打败尖耳朵，那么就不应该设置这种难度的npc。 他甚至倒回前面的存档，从最初的大汉开始锻炼角色技巧，甚至是一开始和x博士的对话。 但毫无疑问地，他都会遇到尖耳朵，然后败倒在尖耳朵脚下。 [——你死于自爆] [badend] 这已经是尝试过的第47次。 — 海拾兹停下了检查试错的操作。 “没有意义这样浪费精力了，”他重新回到建立角色的存档里，空白的角色卡等待他的输入，“这条线没法走下去，我一定是错过了必要的条件。” 只要是这个怪力美人的存档，无论做些什么，都会无法控制地走向自爆结局。 海拾兹陷入了沉思。 他倒没有沮丧颓废的心思，相反，极具挑战性的游戏反而激起他无尽的激情。 空白的角色卡在屏幕上停留。 海拾兹退出去，查看《哥谭》的游戏简介。 一款全性向的攻略游戏。 游戏这么介绍道。 在第二周目，怪力美人曾获得这样的评价。 [“蜷缩在美丽皮囊下的巨怪，”x博士评价道，“虽没达到我期望的——超越世间特异体的程度，但也算个没浪费素材的合格品。”] 而x博士所希冀的，是一个超脱凡人的怪物。 海拾兹眨眼。 他想，他大概知道要建立一个什么样的角色卡了。 [——请建立身份卡] 在系统的催促下，他把全部的点数，统统放在[魅力]一栏，一点不剩。 其他项里显示的零蛋格外刺眼，但这却更加衬托出满值的[魅力]是如何地显眼夺目。 [魅力：200]【…】 在角色卡上点击确认，新的一张角色卡就建成的同时—— [——你诞生了！] [属性检测——] [魅力：？？？]【…的…*％?#】 魅力值被隐藏，具体数值和评语变成毫无逻辑的乱码。 新的剧情也出现在屏幕。 [黑发黑眼，白皙肌肤，极其粗糙的服装打扮却依然遮掩不住慑人的、能把目光永远夺走的极度美貌] [你是世上极美的化身，你伴随邪恶与混沌而生，你的美貌能使贪婪之人垂涎，让善良之人堕落，你是世界上美貌的极点，无数人都将为你癫狂，窥伺你捕获你，萌发出无限度的占有欲…] [——但他们不是恶龙] [所以，吞噬你的血肉永远伴随他们，会是世上至高无上的享受] [x博士获得的#&*碎片，成就了他毕生最好的怪物杰作] [他此生无憾] [进入真?主线——] 他成功了。 新剧情展开的同时，x博士再度出现在眼前。 但这位可恶的老人不再是高高在上、目空一切的嘴脸，他从自以为造物主的神坛上跌落，在目光触及到角色后，难以言喻的贪婪渴慕出现在他丑恶的面容上。 他的的确确改变了态度。 [x博士用恋慕的眼神注视你] — — 哥谭。 高楼耸立，黑暗的夜晚映衬得条条马路旁红绿交织更加显眼，喧闹的娱乐场所仍然人满为患，街道边的路人小心耸着肩快步离开。 这是奢靡的娱乐场，但也有可能是暗处恶人的游戏场。 凛风带动披风来回浮动，高大的身影与黑暗融为一体，紧身衣包裹着结实有力的身体，头顶仿佛耳朵一般的尖尖角说明他的身份。 ——蝙蝠侠。 他独自站在高楼，凝视楼下阴森的巷道，似乎在观望什么，又或许是在等待什么。 脚步声打破沉静，从后方传来。 蝙蝠侠侧身，他看到熟悉的少年身影，红上衣绿鳞短裤，张扬的披风同样在风中摆动。 这是他的助手，罗宾。 “bat，”罗宾靠近他，紧绷着的脸也掩盖不住他暗藏的兴奋之情，“按照爱德华指认的，发现了受到蛊惑的人员，他们开始行动了。” 罗宾所说的，是哥谭最近发生的一起人口失踪大案。 根据警方和蝙蝠侠个人调查获得的消息可知，此次人口失踪案不同寻常，受害人数已超过一个极其可怕的人数。 值得在意的是，失踪人口中有一定比例为成年男性，其余包括任何其他各种类型的人类，不限男女老少。 有理由怀疑，这与私自掳掠人口建立非法军团有关。 然而警方一筹莫展，失踪人口在失踪前没有任何征兆，他们之间除了成年男性外很难找到太多相同之处，失踪原因迟迟不明。 无法坐以待毙，眼睁睁等着人们一个个消失。 蝙蝠侠与罗宾调查到幕后真凶的帮手爱德华，从他嘴里套出消息。 “一个走火入魔的疯狂基因学家，渴望做出点大动作。”罗宾轻巧地评价道，“很老套的起因。” “但管用，”蝙蝠侠冷声，“保持警惕。” 他们动身，迅速转移到调查出的点位上。 一个小巷子里的垃圾桶底下，暗藏着长长的台阶，最终通往实验室的秘密通道。 昏暗的灯光在道路上闪烁，偶尔照出潮湿的墙壁与石土地板。 一路上有疯狂科学家必备的红外线装置和监控摄像头，密密麻麻地安置在必经道路上，足以让普通人望而却步。 但蝙蝠侠和罗宾可不是普通人。 在有准备工作的基础之上，他们几乎是轻而易举地潜入地底，穿过密密麻麻的防卫，到达隐秘的地下实验室。 越到达心腹地位，离疯狂博士的远望就越近一步。 斑驳浑浊的泥土逐渐失去踪影，取而代之的是代表先进科技的银色钢铁，科技的气息一点点蔓延在闯入者的内心。 在实验室外围，是普通的器具和生活用品，包含着许多体型巨大的人才用得上的生活用品，药水味道很浓郁。 “也许这家伙也想做些巨人…”罗宾喃喃着看向蝙蝠侠。 蝙蝠侠表情隐匿在面具和一片漆黑下，哪怕是从罗宾的角度，也只能看到紧绷结实的下巴，和冷漠拉下的嘴角。 但罗宾知道，蝙蝠侠绝对是明白他的意思。 在很早的时候，就有不知死活的家伙，创造出毫无知觉的凶狠巨人，试图借助这些工具人，把蝙蝠侠置于死地，同时达到自己的目的。 ——而那些巨人早已失去了神智，穷追不舍后的结局是被蝙蝠侠引到高塔顶端摔下。 但这次事件牵扯到的人数，可不是那次事件能比的。 如果地底真的如他们所想，建设了极其庞大的巨人军团…罗宾可以想到，那将是一场相当艰巨的苦战。 抱着最糟糕的设想，他们动作迅捷地往实验室中心部位前进。 往更加心腹的地带深入，他们看到了地下实验室主人付诸实践的期望。 深绿的营养液和药水，血迹斑斑的手术台，漂浮在营养罐、透明输液管穿破血肉的昏厥人类，像陈列在货架上的猪羊肉，任人宰割。 罗宾对照着脸，辨识出一些人的身份：“这些是失踪的人。” “但人数不对，失踪的人远远比这里的数量多。”蝙蝠侠俯视满满陈列在整个大房间里的营养罐。 “也许在其他地方。”罗宾猜测，“这里的是一部分人，也许被当小白鼠的还有一批人。” 按照之前爱德华口中供述，这个实验室接下来分叉的两条路，将指向完全不同的区域。 他们选择兵分两路，罗宾查看有实验体的一路，蝙蝠侠独自前往另一条路。 爱德华在供述中，昏昏沉沉地说道：“那一条路通往的地方，只有那家伙自己才能进去，我从来没去过…” “但我也不是蠢人，多少有些猜想…那里恐怕是这个疯子的最终实验基地，也就是他的老家…” 在爱德华嘴里，x博士是个有些典型、却又有些特殊的角色。 他要求爱德华协助他提供源源不断的“货源”，在哥谭底下占用极其巨大的空间，用“货源”做实验。 但他偏偏看不起简单的人体改造，最爱挂在嘴上的，是要造出超越人体改造的、另一种精神层面的怪物。 这也是蝙蝠侠和罗宾对巨人军团这种猜测，半信半疑的原因。 作为哥谭的守护者，蝙蝠侠见过很多“怪物”…他对非人的怪物并不抱有柔情和幻想。 如果可以挽回拯救，他自然会竭尽全力；如果无法挽回“怪物”的神智… 蝙蝠侠收敛心绪。 钢铁铸造的大门伫立在他面前。 5、第 5 章 成功地…造出了怪物。 x博士从未如此清晰地感知到这一点。 尽管从实验设计那一步开始，他就从未怀疑过和自己创造出的“怪物”相见这一事实，的的确确地进行每一步实验，但最终与这个“怪物”相见后，他仍然难以自抑地产生了这样的感觉。 ——在他面前的，是一个“怪物”。 “怪物”用他那乌黑发亮的眼睛，凝视着x博士。 柔软白皙的皮肤，微微上挑的眼角，如同鸟类翅膀的眼睫毛，纤长瘦弱的形体，“怪物”披着白衣，像是瑰丽的深渊勉强用白布伪装他的强大。 x博士神志不清。 他只来得及用仅存的意识，收回贪婪的眼神，手指掐着掌心，皮肤组织几乎要被圆润的指甲戳破，残存的疼痛呼唤他作为实验设计者的领导力。 只有这样，他才能勉强压制自己莫名的、突如其来的贪欲和爱意。 “怪物”仍然凝视着x博士。 他似乎对x博士的小动作无知无觉，凝视对方的眼神冰凉冷漠，不带有半点鲜活的情感，此时与其说是一个人类的眼神，不如说是一个精致玩偶的眼神。 x博士本能地冒出些许恐惧的心理...他尽管避开对方的视线，但脖颈仍然不由自主地冒鸡皮疙瘩，难以抑制的爱意随着冰冷的视线升腾起来，像是情不自禁地爱上缠绕在脖子上的毒蛇。 但紧接着，取代生理□□意和恐惧，升腾在x博士内心的，却是理智叫嚣着的狂喜。 太对了。 连作为创作人的自己都会如此轻易上当的话，对付别人岂不是小菜一碟？ 一旦这么联想，老头便觉得飘飘然起来，似乎已经看见自己站在黑暗与生物界顶端，往日嘲讽自己的家伙，都不得不站在台下面红耳赤地鼓掌，多么美妙的场景！ 他没能联想太久。 作为科学家严谨的本能和源源不断的爱意，让他无法自制地，将目光和全部思绪转移到自己的杰出作品身上。 而他的“怪物”安静地站在原地。 不声不响的时候，少年一袭白衣，像是壁画上光芒万丈却又纯真洁白的天使。 x博士声音不自觉地放低：“好孩子...和我来，我们得换个地方。” 少年直直看向x博士。 “怪物”没有异意，安安静静地由着x博士领走，离开自己出生的巢穴，柔软的血肉之躯踩在冰冷金属地板上，步伐略有些凌乱。 但很快，两只人类躯体的腿脚就学着x博士的姿势，越发流利地行走在人世间。 他们从中心孵化室离开，顺着金属通道，一路途径多个分支实验室，最后到达x博士野心酝酿的办公室，也称核心实验室。 加了特殊材质铸就的建筑隔音效果极佳，不论是x博士与少年的轻声对话，还是分支实验室背后，人形巨大怪物的高声嘶吼，都一并隐藏在厚厚的墙壁下。 分支实验室，有暗道齐齐朝向一个方向。 那是x博士的“斗兽场”。 研究产品需要多方面评估，“斗兽场”原也是x博士预备给小怪物试炼水准的重要一环。 在他原先的想法里，他会将研究产品放置在斗兽场。 打开各分支实验室与斗兽场的连接闸口，提供源源不断、可调节强度的超大型体能测试场所，怪物大概率有超强的体能，这是他原本的设想，也被视为最重要的一关。 他会格外关注研究产品的体能展示，切实记录对方各种肢体数据和对战强度，这将是极其重要的测试数据... ——但现在不重要了。 x博士强行压下不断颤抖着想往上扬的嘴角，他的眼神已经不受控地死死黏在少年单薄的背脊上。 这是他和少年相处的第四个分钟。 已经无法抑制的爱恋不断冲进脑袋，像是泄闸的洪水。 心底滋生种种粘腻黑暗的念头，情谷欠和阴暗的占有欲开始在思绪与各种计划中冒出头，肮脏的念头犹如雨天沼泽地的泥水般自然涌出。 泥水粘在雨鞋上，是自然的事情。 而脑内也开始自然化。 这些污浊的想法，也的确是出自我个人的念头...黑暗引导他这么想，引导他向深渊不断前进。 他凸起的眼珠锁定在少年白皙的脖颈上。 “宏大设想”开始被泥水沾染。 x博士产生了奇怪的新思路，他想着，这个实验体是他创造出来的...那么就是独属于他的“私有产品”。 既然是私有产品，那么他自然可以对少年做出各种行为，这是理所当然的事情吧。 哪怕他把少年纤细的四肢折断，美丽的头颅藏在实验室最机密保险的深处，将血肉与他永远融为一体，像神明所说一般紧紧依附在一起永远不分开，永生永世独占宝物，也完全是被允许的。 就像小孩把洋娃娃的头拆下来，只为了给它穿上新衣一样。 那他所做的，和最纯洁的小孩相比，又有什么区别呢？ “噔。” 清脆的一声细响，□□和金属门撞击的声音，而后是特殊的沉默，对少年格外在意的x博士立即抽出思绪，看向前方动静。 “......” 小怪物不声不响地站在核心实验室的金属门前，□□的脚在刚刚直接撞击在固体上，红了一大片，于是便停下脚步，呆板地注视x博士。 x博士啧了一声，输入指纹，打开了核心实验室的大门。 少年立刻自如地动弹起来，就像他本就应该在这个实验室一样，快步走进去左看右看，甚至试图上手做点什么。 x博士摁住他乱动的手臂：“给我停下。” 暧昧的想法略微削减。 他终于有些清醒地打量着自己的杰作。 极其夺目的美貌，但掩藏在美丽躯壳下的，也许是个稚嫩呆板的小婴儿也说不定。 x博士无法通过肉眼判断，杰作本身残余的意识究竟还有多少，也无法确认这个小怪物的具体状况。 这让他的占有欲和私情得到充分的收敛。 “居然对一个走路会撞到脚的白纸感兴趣？”他都忍不住嘲笑自己，“这副皮囊真是了不起。” 小怪物被摁住了手，只能用空白的眼神盯住x博士的老脸。 x博士清晰地看到，哪怕自己用的力极其轻微，小怪物白皙的手臂被按压出暗红的痕迹。 “…□□外观状况极差。” 他拖着小怪物的手臂，把人摁在冰凉的手术台上。 小怪物一只手很难掌握平衡，几乎是趔趄地被扔在炽烈手术灯下，不适地眨动眼睛，在生理性的泪水中看到银白的刀光。 以及x博士冰冷的神色。 穿着白大褂的中老年人弓背弯腰，苍老到经脉暴起的手掌紧握着手术刀，顺着床上少年的脸颊，慢悠悠地往下挪动，到脖颈，到胸腹，最后滑动在细弱的手腕。 停在手腕青筋跳动处。 温热的触感在指尖跃动，生动得不像是一个刚离开营养罐的实验体。 “好孩子，”x博士眯起眼，轻声低语，“让我好好了解你。” 他举起了刀。 - “该说吗？”联络器另一头的罗宾絮絮叨叨，“这比我想象的要大得多，现在我确信他要做一个巨人军团了。” 在罗宾面前出现的，是承载着无数实验体的营养罐，绿莹莹的光芒透过罐子反射在地上，莫名营造诡异而神秘的氛围。 而当罗宾靠近一个个营养罐后，确认里面几乎都是肌肉已经向异体化方向改变的普通人类，始作俑者毫无疑问是连接人类筋肉的营养管子。 而向后方探索，更加充分的证据浮现在眼前。 连接数个实验室的宽大场地隐匿在铁门背后，哪怕不进入门后查看，也能清晰地明白那是用于竞技场的存在。 罗宾四处搜索，回忆爱德华的供述，才勉强找到控制中心。 很遗憾也不出意料的是，这些开关需要特殊密码。 蝙蝠侠进行确认：“如果是不使用密码的方式，你能否打开？” “如果你指的是一拳把这该死的铁门打烂，那么很抱歉，我不行。”罗宾对着几乎毫无用处的开关们摆摆手，“但如果能给点炸弹，我能把竞技场都炸掉。” 蝙蝠侠：“很好，那么炸弹就由你自己找吧。” “——欸等等！” 罗宾挠挠脑袋，倒真是正儿八经地说出了自己的想法：“如果能制造一些混乱，比如有人使用了这边的仪器的话，按照这里开关的设计，我也许能借此机会取代他的使用权。” 蝙蝠侠重复他的话：“制造混乱。” “但这可遇不可得，”罗宾摇头，仍然拥有年轻人稚嫩的脸蛋上显现出成熟的表情，“也许应该找找爱德华，让他再吐点东西出来。” “他嘴里已经吐得很干净。” “那就得看你了，bat，我来找找把这些人带走的办法，”罗宾抱臂，上上下下打量整个实验室的构造。 6、第 6 章 “你确定这是个攻略游戏？” 海拾兹从桌面调了个小小的聊天窗口，充满怀疑地向推荐给自己这款游戏的好友发出疑问。 好友头像处于灰色状态，许久未上线，一时半会并没做出回应，于是对话窗口只有他孤零零的询问。 海拾兹倒也不急，将聊天窗口关闭，注意力重新转移到游戏界面中。 而在关闭聊天窗口时，游戏界面仍然努力地过着剧情。 [“...真是不可思议。”] 满当当摆放着实验用品的实验室内，x博士站在主角的手术床前，不知道第多少遍重复这句话。 展现出来的，就是... 一个像素小人不断地从头顶冒出感叹号。 也许这样的形容和举动能让观者觉得可爱，但只要眼神往周围轻轻一扫，这种行为和话语立刻就布上恐怖的氛围。 满满堆放实验器具的室内，除了躺在手术台上的主角和台前的x博士以外，地上突兀地有一袋医用防护袋。 鼓鼓囊囊的，像是装了生物或肉类，束口紧绷，整个袋子却无力地倒在一边。 而冒着感叹号的x博士像素小人手里，握着一把形状锋利的手术刀。 不知情的人会对此画面引发种种联想，而目睹全过程的玩家海拾兹却只有嘴角抽搐的沉默。 小小的脑袋再次冒出疑问。 ——这真的是攻略游戏吗？ 他下意识再次点击查看聊天窗口，社交软件对面的好友仍然没有给出答复，窗口聊无声息地灰暗着。 游戏窗口的x博士手握刀柄，头顶再次冒出一个感叹号。 “如果这真的是个纯攻略向游戏…”海拾兹叹气，“那恐怕是个不走寻常路的作品。” 他盯着游戏里地上的防护袋子，心想，也许还是个加上年龄限制才能玩的游戏。 就在不久前，这个袋子还是空的，被整齐地摆放在消毒置物柜里。 而数分钟过去，从血肉中分离出来的“物种”被手术刀强压着摁进袋子里。 [“…真是不可思议。”] x博士像素小人仍然说道，随后，他总算有了新的举动——他放下了手术刀。 数分钟前，手术刀曾被同样的手拿起，锋利的刀刃划在炽烈光芒下略显脆弱的少年身上。 刀光和身体相接的一瞬间，鲜血自然地涌现出来，成为游戏界面上刺眼的一抹红。 然而奇异的是，这抹血红并没有自然地流淌。 而是扭曲着，迅速生成肉块一样的物体，挣扎着在案板上蠕动。 [——新的生物，从你的血肉里诞生] 这里属于游戏剧情，海拾兹提前存好档，一时半会没有轻举妄动，而是冷眼观察着x博士的重重行为。 一直到蠕动的血肉诞生，x博士手疾眼快地扯下防护带，把仍然在迅速生长的肉块一把扔进去，海拾兹才震惊地点击鼠标。 他按动鼠标，点击袋子。 袋子浮现出说明字体。 [你能感知到，袋子里有熟悉的气息] 袋子浮现出字体的同时，像素小人突兀地从床上坐起来，把手伸向防护袋。 一般来说，点击物品会出现说明是rpg常有的游戏形式，但这个游戏似乎把查看说明与游戏角色本人挂钩，于是海拾兹的角色出现了“突然坐起——突然向袋子的方向伸手”的奇异动作。 可以说这种设计会让玩家更有代入感，但在高自由度的游戏里，看着就有点像人工智障。 毕竟还没等像素小人打开袋子，x博士就理所应当地把他摁回在手术台上。 [“手术还没完成，”x博士警告你，“你要去哪？”] ...这种单纯切割□□的行为，也完全说不上是“手术”这一行列吧。 x博士不知道这些。 他大概是被这个行动提了个醒，立刻捣鼓着手术台上的手铐，“哐当”一下就给像素小人锁上了。 海拾兹再次点击物品时，只能看到重复的说明，像素小人在床上跟随鼠标做出追随的举动，但是被手铐束缚，看着像是虚空挥舞。 实在是有点呆。 x博士头顶冒出新的对话框。 [“你在做什么？”] - “你在做什么？” 穿着白大褂的x博士说道，他皱着眉，头上层层叠叠几乎能打结，岁月的痕迹总是能在脸上暴露无遗。 相对与他的苍老，手术台上的少年充满了青春稚嫩的的气息。 掩藏在科学研究眼光下的，是属于他的贪婪目光，在考察少年肌肉状况的同时，他暗地里的爱恋控制不住地涌动，一寸寸用眼神仔细抚摸少年的肌肤。 手术刀在数分钟前，被他操持着，从他爱恋的少年身上切割血肉。 这种残忍的举动与心底的爱意并不矛盾。 因为太喜欢这个小怪物，才会做科学研究的同时用目光洗礼少年的肢体；因为心底藏有爱意，才会渴望吞下少年的血肉，渴望与他永远在一起。 但“科学家”的思维迫切地提醒他，拿到少年血肉后立刻吞下这种举动，不能做。 但心底的渴望实在太深切... 好在。 好在切割下来的血肉，在离开它的母体后立刻开始蠕动生长，在他手下不断翻腾，这让即使有所准备的x博士也是一惊，心底清醒不少。 怪物，这是个怪物。 他下意识按照记忆中的对策，把黏糊糊的一坨扔进防护袋里，再紧紧地束上口。 ——而现在。 放下手术刀后，凉意确切地从手上褪去，腿边温热的触感也就更加明显。 防护袋耷拉着倚靠x博士的腿，尽管表面没有动静，但却在肉眼可见地舒张扩展，接触他腿部的面积越来越大。 就像是与之相对应的一样，手术台上的小怪物仍然挥舞着肢体，把冰冷的床体撞得咚咚响。 x博士冷眼抬头，打量着他的举动，再次重复问道：“你在做什么？” 小怪物若有所觉，手脚挣扎幅度变小，迟钝地看向他的方向。 “......” 小怪物没说话。 实验室似乎陷入奇怪的寂静中，只有床板撞击的声音和腿边袋子与地面的摩擦声。 x博士和小怪物对视有一会，才从这对黑瞳孔里看出些什么。 小怪物有一对极其清澈干净的眼睛，当他睁大眼睛看人时，像是蓄了一池清水的山中冷泉，透澈得能让人看清里边包含的任何一点东西。 再配上他那张精致脸蛋，白衣白裤包裹的单薄身体。 站在这样的小怪物面前，大概会给人遇见不染尘世的天使的错觉。 这样美好的人，四肢却被手术床上的手铐紧紧束缚住，白净的手腕沾染手铐的锈土和灰尘，平白增添几分禁忌感。 但是，不仅如此。 这个精致的小怪物还在手脚并用地在手术台上挣扎，偏偏手脚被牢牢铐得很紧，于是挣扎许久，像是不会游泳的狗狗翻起白肚皮仰泳，姿势愚笨又憨态可掬。 一个按外貌来看，分明是大美人的家伙，突然毫无预兆地在床上学起仰泳。 ...这动作怎么看，都像是不太聪明的样子。 做着机械的仰泳动作，呆板的眼睛里空洞洞地看向x博士。 x博士用脚尖，踹了一脚地上的防护袋。 “你要这个？” “……” 小怪物还是沉默，但仰泳动作逐渐慢了下来。 x博士于是脚踩着袋子，慢慢俯下身，拉开束口处，把防护袋露出小半个口子。 防护袋在此时已经伸展到一个相当大小的形状，不再是空荡荡的一片肉，而是骨节分明的一大坨，撑得并不大的防护袋鼓鼓囊囊。 x博士知道点什么…他心里已经做好了准备，才尽量平静地扯开袋子的口子，往里面投去视线。 光线难以透入的袋子里，从打开的小口处，露出一片深黑与惨白。 黑白相间的。 是一双眼睛。 从袋子里面，凭空冒出一双眼睛，和x博士探究的眼神对上。 “果然。” x博士不可避免地心头一跳，但又冒出一股子自豪的感觉。 手术台上的小怪物平躺着，什么都看不到，直起脖子，也不仰泳了，探头探脑地往那边看过去。 x博士：“你感觉到什么了，是吗，你和这个家伙…是这样关系的。” 小怪物听不懂。 小怪物发呆，继续往床边探头探脑。 x博士也没打算让小怪物回答什么。 就目前小怪物的表现来看，他已经大致清楚了对方的心智状况。 小怪物恐怕处在极不乐观的时常状态，行动和语言都无法正常表达，自然不能对人的互动做出正常的回应。 听上去是坏事，但对于创作者来说，也许更偏向好事一桩。 x博士眯着眼，把封口重新束紧，袋子里眼睛被粗暴地戳进去，在一瞬间发出“咕叽”的水声。 他把袋子半拎起来。 小怪物总算看到了袋子的模样，那对了无生机的双眼也重现活力，似乎能从里面隐隐看出一丝期待。 于是这家伙又开始仰泳。 x博士：…… 他冷漠地无视还在手舞足蹈仰泳的小怪物，无视追随在身后的期待目光，拖着沉甸甸的袋子，来到实验室另一个角落里。 那里有一个置放不明溶液的大坑。 白大褂老头把袋子放在坑旁。 随后。 ——一脚，把袋子踹了下去。 火焰蹭地蹦上来，迅速用火苗将袋子吞噬，火红的光芒在老人瞳孔里折射，袋子似乎在一瞬间发出剧烈的、不同寻常的声响。 “咕叽…”很小一声。 但很快，也归于寂静。 x博士则从书架上抽出记录册。 白大褂披在他瘦削苍老的身体上，此时却显出不同寻常的学者姿态。 他提起笔，写道： […美貌…] […繁殖能力…细胞…无限量…] 笔顿了顿。 x博士扭头，看了一眼手术台的方向，笔尖停留片刻，还是继续写了下去。 [备注：一号实验体年纪小，脑子不好] 7、第 7 章 x博士十分具有探究精神。 他并不满足于简单的割取血肉，相反，作为一个致力于基因工程的“前卫”科学家，他很乐于从任何新兴高科技中获取智慧和更有精度的数据。 但这场实验进行得无比困难。 “血液样本无法提取。” “细胞碎片保存失败。” “......失败...改换一般程序。” 无法提取样本，大部分更加精确的科学研究无法顺利进行，纵是身为创作者的x博士，也只能想方设法以间接的、无需提取素材的方法来进行实验，研究小怪物身上的特性。 这无疑带给研究进度很多麻烦。 明明应该是知根知底的手下作品，如今除却已知的部分因素外，x博士居然也需要像研究新生物一般，一点点推进步骤，一点一点了解对方的特性，随后在册子上做记录。 他不禁叹了口气。 但这口气呼出来，并不完全饱含着失落与不满，里面夹杂些许欣喜。 他为自己的杰作喜悦。 毕竟这是小怪物。 “我早该知道你是这样的，也的确切身帮你证实了这点，”x博士若有所思地露出微笑，他靠近手术台上的小怪物，动作不无轻柔地为他包扎伤口，“那么目前的失利，本就该在意料之中。” “......” 小怪物没说话。 他自出生以来就没吐过半个字，除了不久前模仿防护袋里的东西“咕叽咕叽”以外，没再说过任何人类的语言。 哪怕是现在这样，被反复取材抽血，他也只是安静乖巧地躺在床上，用迷茫的眼神虚无地瞪着天花板。 然后等血液进入新的防护袋后，再扑腾着手臂学习仰泳。 又乖又傻的。 x博士流露出怜爱的意味：“好孩子，实验可以延长，这些都不算什么...我们还能好好地认识一下，不管是从科学方面，还是...” 他把单词拖得又长又慢，咬字含含糊糊，粘腻得像坏掉的蜂蜜，缠缠绵绵，平白给苍老的嗓子增添些许不该有的暧昧情怀。 话音未落，鼓起青筋的手掌抬起，顺着包扎的手腕，抚摸顺滑的皮肤，一点一点，沿着静脉向上抚摸，似要流连到少年的脸蛋… “咕叽。” 小怪物发出声响。 这家伙似乎还沉浸在模仿防护袋里东西叫声的状态，时不时就嘀嘀咕咕地模仿一声。 x博士的老手也随着这声响顿住，滞留在空中。 他俯视着手术台上的少年，眼中不明意味逐渐散去，取而代之的是些许嗤笑之情。 只是一个白纸… 他收回往上抚摸的手，竭力冷漠地打量着小怪物。 尽管内心还在不断翻腾爱意，但他傲人的骄傲和自尊仍在勉强维持着残余的界线，阻止他对一个傻孩子生出不可抑制的情意。 他自诩是聪明人，看不上这种无知的白纸。 小怪物：“咕叽？” “住嘴，”x博士又勉强找回冷傲的感觉，“别再这样乱叫，你不该发出和那些垃圾一样的声音。” 但小怪物看上去压根听不懂，“咕叽咕叽”叫得很起劲。 实际上的海拾兹：被拷在床上用不了方向键，于是狂摁唯一的选项“咕叽咕叽”试图触发剧情点。 x博士：…… 他扶着脑袋：“够了，停下！” 像素小人头顶冒出硕大一个感叹号，整个屏幕似乎都跟着感叹号猛地蹦哒起来。 海拾兹停下摁选项的手，盯着界面上冒出来的对话框，尝试性地输入一小串话语。 [那应该说什么？] 游戏角色的头上相应飘起弹窗，显示出来的则是… [小怪物：“咕叽咕叽咕叽？”] 像是在和x博士说话，嘟囔声抑扬顿挫的。 海拾兹：？ 他输入的是这些吗？ 底下缓缓滑过的一行系统字体解除了他的疑惑：【经检测，智力未达到语言学习系统需求平均值，现该系统暂时不予开放】 翻译一下，大概意思是智力太低，没法说话。 游戏里的x博士也很快意识到这点。 “咕叽”这种单音节的声调是世界上任何稚龄小孩都能轻松学会的词语，心智目前看来低于常人的小怪物会跟着乱叫，也倒是情理之中。 但对“垃圾”的蔑视，和心底那点隐晦的私占欲望，却让x博士并不希望小怪物继续这么叫下去。 得换个词。 暧昧的词语在说出前迟疑，他作为创作者的高傲在心中阻拦。 他最终还是放下其它想法，拎了个实验前就想好的词。 “跟我学，”x博士对着手术台上的少年说道，“看着我的口型，来，说父亲。” 小怪物懵懵懂懂地看向他，嘴里含含糊糊地跟着学，但一出口又叽里呱啦地，根本听不懂。 x博士心里又凭添几分烦躁。 但爱意作祟，他还是努力耐着性子，换了个意思相近的叠词，重复半天，总算是让小怪物学会了。 他站在床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小怪物。 小怪物要表演他的学习成果，把眼睛瞪得圆溜溜，阿巴阿巴地就要开始说话。 小怪物：“dad——” 他总算学会了人生中的第一句话。 - - [语言学习系统开启] 系统面板更新，给予海拾兹新的提示。 海拾兹查看面板，发现多了新的可自由操纵系统，可以在输入框中输入想说的话，作为角色的交互语言在剧情中显现，相当程度增加角色自由度。 但限制条件仍旧苛刻。 [检测智力低于需求值] 建角色卡时，将魅力点满，然后智力半点没点的坏处完全地显现了。 由于智力低于游戏平均值，可操纵角色无法正常使用语言，学习能力同样远低于正常人，目前学会的话除了“咕叽”就是“dad”。 简而言之。 目前的角色，哪怕海拾兹往对话框中输入一大串可正常交流的消息，表现在游戏角色身上也只会是目前已获得语言的抑扬顿挫，即“咕叽咕叽”和“daddad”的音调高低起伏。 x博士已经在实验的空隙，抽空努力地教导了好几个他自认为很简单的叠音词汇，奈何角色本体就是学不会。 x博士重复单词。 角色：咕叽咕叽daddad 海拾兹游戏界面：[智力低于#￥％学习失败学习失败] 海拾兹本人：...... x博士：“...除了叫你小怪物，小智障也是完全可以的吧？” 尽管说出这样贬低的话，作为研究人员的x博士，还是保持着极大的耐心和热情，试图从他如海的知识库里，拎出几个别的单词，教会眼前抱有极大期待的小怪物。 但是。 [检测智力低于需求值] [学习失败] 拥有五个博士学位的x博士，教了足足半个钟头，小怪物居然只学会了一个意料之外的单词。 小怪物：“啪唧啪唧。” 头发花白的老头，第一次这么真切地品尝到了失败的味道。 坐在电脑桌前，不断点击系统提示[学习失败]的海拾兹，都忍不住要敬佩他的耐心了。 x博士忍了又忍，还是把一肚子窝火咽下肚子，憋着气说道：“学学这个...” ——“轰！！！” 剧烈的爆炸声猛地打断了他的话语，x博士瞪眼扭头望去，实验室总管系统屏幕上冒出几个硕大的红色警告字体。 海拾兹的游戏界面也开始颤抖...他点击远处的电脑，系统帮忙转述了电脑上的警告内容，代价是角色小人又开始仰泳。 [警告] [警告] [外敌入侵，15号实验室遭到破坏] [外敌入侵，8号实验室遭到破坏] [......遭到破坏] 一连串的红色字符在电脑屏幕上闪烁，将实验室折射出一片暗红的灯光，x博士彻底黑下脸，红光危险地在他脸上跳跃。 x博士放下实验器具，谨慎地打开电脑监控系统。 画面内一片白雾，部分实验室的画面无法查看，不确定是物理外壳还是数据损坏，外部情况并不明朗。 这是他的办公室，外面却也是他的老巢，是他部分心血的集结。 x博士不能如此轻易地放下外面。 他目光冷凝。 抛去博士的身份，单就身体素质和防卫能力来说，他只是个身体羸弱的老头，并不具有强悍的反击能力，甚至在军工方面所知甚少，整个地下实验室的物理反抗能力并不能和一些外边的超反相提并论。 他最拿得出手的，只有生物基因方面。 x博士此时，需要出去查看。 但毫无疑问地，他并不打算手无寸铁地离开这里，他需要一些帮手。 ...他看了一眼小怪物。 [触发剧情，剧情通关数值检测中] 游戏界面弹出新的通知，海拾兹眼前一亮。 手术台上躺着的小怪物，是他最得意的生物研究体，是他的“一号实验体”，一切神秘力量与科学技术的集大成者。 但是。 [魅力大于？？？] [x博士好感度大于？？？] 手术台上的孩子蹬了蹬腿，在不知何时又开始仰泳。 ...x博士收回了眼神。 他随手点击两下电脑，在原本是墙壁的办公室角落，蓦然打开了一条新的通道。 x博士不再向小怪物投去视线。 他说：“随我出去看看...” “——二号实验体。” [检测数值合格，通过主线考核] 8、第 8 章 二号实验体，同样是x博士的得意之作。 当然。 这个地位是次于小怪物的。 二号实验体的诞生，是基于老头对自己孱弱身体的清晰认知上。 为了给自己的理想保驾护航，也为了给自己找点小乐子，老头创想一个强壮高大的护卫，能够在火拼时为他挡下枪林弹雨。 出于这样的目的，他为二号注射的是分支实验室药剂集合体。 分支实验室多是巨力和强化肌肉方面的研究，罗宾所看到的营养罐中的人，大都被用于这种倾向的实验。 毕竟在幻想的危险面前，人们大多渴望最亲密的、来自本身□□的抵抗，肌肉男也因而多多少少能给人带来安全感或是威胁感。 于是在迷惑来的多种实验体身上，他尝试了多种强化身体各个部位的方法，最终将这些“优点”集结在二号实验体身上。 在无数药剂注射进肌肉层后，羸弱瘦削的孩子最终蜕变为高大威猛，体格惊人的巨型猛汉。 x博士曾经在完成注射后，对着二号实验体哈哈大笑。 并说：“你这样，岂不是我创造出来的一个美国队长？” 二号实验体沉默地躺在手术台上。 粗壮有力的手臂被细细的手铐拴住，但他却没有半分挣脱的意思，仿佛是被驯服的野外刺猬，被拔去一层硬刺，面上是一如既往的空洞和漠然。 “哦，也许该改个名，叫哥谭队长，”x博士越说越笑得喘不过气，背着老腰说道，“不，再让我想想，你乖顺得像条狗，叫狗队长会不会更有新意？” 没有任何反驳与谈判的空间，二号实验体获得了这个侮辱性的称呼。 尽管在此后，只有x博士偶尔兴致一来，会“狗狗，狗狗”地叫他，除此之外，倒是仍然保留着二号实验体的统称。 但二号实验体模糊的意识悲哀地知道，这个侮辱性的称呼已经完全取代了他遗忘的记忆，成为刻在他身上的丑陋烙印。 这不该是“我”的名字。 他保留着这样的意识，但其他仍旧混混沌沌。 直到—— 他接到了命令。 穿过特殊通道，他来到x博士最核心的实验室。 遵照x博士的吩咐，他靠近这个野心勃勃的老人，护送其离开该实验室，去往外部查看。 熟悉的白炽灯光芒折射在地板上，在靠近的时候，二号实验体清晰地看见一道身影...一个孩子的身体，安静地躺在手术台上，间或着抽搐晃动肢体。 单薄的躯体，小小一只躺在炽烈灯光下。 肢体被手铐锁住，这也是这孩子不断轻微晃动的原因。 二号实验体的心微微触动，短暂地在眼中恢复一丝清明。 但那只有短短一瞬，就再度归于混沌。 直到x博士再度对他发出指令：“你很在意？” x博士的任何话语都是对二号实验体的指令，他恭顺地跟在x博士身边，投向空虚而困惑的眼神。 “...你的心脏跳动数值变了，狗。”x博士似笑非笑，“不要在我面前隐藏。” x博士手腕的表钟闪烁出光芒，他的腕表连接着数个重要实验体的心脏，以及心脏内部置放的炸弹...这也正是实验体听从他的原因之一。 二号实验体顺从地低下头。 他们正走在离开核心实验室的小路上，笨重的身体踩踏在钢铁上，发出沉闷的声音。 他们沿着路，来到一扇钢铁大门前。 x博士停下了脚步，顿足于此。 二号实验体默然地紧跟着他的步伐，停在这小小一扇铁门前，明明是如山般庞大的身躯，在x博士瘦削的老骨头身边，却显得如蚂蚁般弱小而低微。 “你很好奇吗？” x博士突然开口。 二号实验体浑浑噩噩地，没有吭声。 但他越不吭声，x博士反而越来劲。 “告诉你也没有关系，你们本来就应该是最好的‘兄弟’，”x博士笑着说，“同为我的实验体，不过你的‘弟弟’要比你强太多，也特殊太多…你知道吗。” 二号实验体神志不清地：“兄弟？” “当然。” x博士在二号实验体的衣服处别上监控，状似很好说话地拍拍他的肩膀。 “是时候了，帮我出去看看，都是些什么家伙在破坏这个‘家园’。”x博士为他指明方向，“我和你的‘兄弟’，会在这里等你传来的好消息。” 二号实验体被一把推了出去，钢铁小门短暂地打开后，又再次被无情地迅速关闭。 混混沌沌地，走向记忆中的方向。 — 其中一个分支实验室内。 破碎的营养罐流淌出绿莹莹的光芒，被标注实验体的男人神智不清地瘫倒在地上，罗宾半蹲在着探他的呼吸。 微弱的热风从鼻子里吹出，回荡在手指之间。 “…还活着。” 罗宾舒了口气。 他收回探呼吸的手，转而撑在男人的两边胳肢窝下，略一用力，将男人整个带了起来。 半拖着人，最后把男人放在实验室的三角靠墙处。 这个位置已有很多被搬过来的人，歪七倒八地躺在这个角落，俱闭着眼睛昏迷瘫软，身上带着少许沾染的绿色营养液。 他们都是这场阴谋的受害者，是从营养罐中救出来的实验体。 爆炸声仍在持续，噼里啪啦像是漏电的电火花从线插头迸溅出来，充斥着危险的味道。 但罗宾并不惧怕这种声音。 因为目前的场景，本就是他和bat联手做出来的巨大动静。 一是为了接手这边的控制系统，释放人质，二也是为了—— “呼！！！” 剧烈的破空声伴随风场的变化，几乎是在眨眼间从耳边产生，巨物带着极速和巨力出现在身后。 罗宾及时而灵活转身，躲开这一拳的同时，侧身察看偷袭者的容貌。 巨人，肌肉，以及超出常理的速度，说是一个大型的杀人机器也毫不为过的程度。 他很难从堆满肌肉的脸上找出些年龄的探究痕迹。 “嘿，”罗宾一边躲闪一边说道，“该说什么，晚上好？” 巨人空洞的眼神里不抱有任何情感，自然也就不会为罗宾的话语所动，他唯一知道的事情，就是往前挥动拳头。 罗宾避开角落的人群，良好的身体素质让他能躲开每一击拳头。 但随着攻击次数的增加，拳风凛冽程度成等比式上升，即使是他也感到略有着吃力。 “大块头，你还有理智吗？” 巨人，或者说二号实验体，并没有吭声。 出拳。 追击。 二号实验体不断地重复这两个动作，监视器稳稳地夹在衣服角落，间隔闪烁红色的光点。 那是监视器使用的标志。 “…好。” 在注意到红色标点的同时，罗宾就立刻扶紧了耳边的小型对讲机，迅速而低声地：“引诱成功。” 而在数墙之隔的另一条路上，蝙蝠侠弯腿隐匿身形，而腿部逐渐绷起的肌肉则展示了他的蓄势待发。 “——收到。” 蝙蝠侠回答说。 — 挨打并不是罗宾的目的…任何正常的人恐怕都不会用爆炸作为诱饵，引诱人来打自己。 他们真正的目的，在另一边。 蝙蝠侠这边。 离开了二号实验体的x博士站在钢铁门的不远处，白衣矮小身材，老人斑和青筋鼓起，皮肤灰白，像是一个普通的羸弱老人。 手无缚鸡之力的那种。 但蝙蝠侠知道，那只是表面特征。 在爱德华的口供里，这是个丧心病狂的疯子。 他引诱人类，肆意做人体实验，用人体买卖的钱来购买实验器具，借此也形成一个循环圈子。 无数平凡的家庭因此分崩离析，苦不堪言，哥谭非正常死亡率保障，在街边流浪的孩子也逐渐增多。 ——这是个不折不扣的人渣，还是个很有手段的人渣。 “他常年带着数种生物毒药制品，”爱德华愤恨又畏惧地说道，“他还掌握着实验体们的命脉，所有人的生死都在他一念之间。” 但爱德华并不知道这是如何掌控的，他只能提出一些漫无飘渺的猜测。 “他很了解实验体们…这能让他更好地使唤他们。” 爱德华勉强流露出一丝怜悯：“毕竟…” “这些实验体，以前也都是普通人类的。” 人渣。 通过潜伏的观察，蝙蝠侠确认，x博士听到动静带出来的实验体巨人，的确是具有一定自我意识的。 尽管很难看出来，但每当x博士提到核心实验室的另一个实验体，以及“兄弟”这种亲昵的称呼时，巨人僵硬地面孔都会不自觉地软化。 他仍然抱有一部分人类的情感，才会在这些地方达成特别的停顿。 而巨人和力大无穷的设定在身上，作为大部分听从指挥的随从，这显然给x博士增加数十倍的危险度。 没有必要增加困难度，也没有必要和保有一定意识的巨人起绝对冲突。 待到巨人被遣派出去，蝙蝠侠才出手，直直地向x博士后脑勺拍去—— 被拦下了。 如预想那般，x博士仍然留有后手，不知何处的警报装置被巨人带来，添加进本无电子监视产品的过道。 于是增加的隔板，拳头一拳打在隔板上，碎片立刻一片片掉落。 “…我也猜，”x博士盯着蝙蝠侠逐渐显出的身形，声音低沉得像嘶嘶吐舌的蛇，“是我们的‘哥谭守护者’来了，不错。” 蝙蝠侠沉默。 老头却面对着他，安然后退一步。 而随着他的这个动作，通道侧边展开无数道门，层层叠叠的巨人从门里走出来，人头耸动，眼神无光，晃晃悠悠地挡在x博士面前。 “你可以…稍微欣赏下我的成果。” 9、第 9 章 门外传来剧烈的震动，似乎肢体搏斗的击打声间或从门外传出。 为便于玩家加强代入感，游戏界面很符合时势地抖动，就像某企鹅账号里的“抖一抖”功能，引人心烦意乱。 既然x博士带着二号实验体离开，那么玩家也应进入新的剧情。 [进入自由行动时间] [可探索范围扩大至该实验室，请玩家自行探索剧情] 海拾兹闻讯点击远处桌面上的电脑。 黑发小人又开始仰泳。 [...警告] 系统帮他转述了电脑屏幕上的字体，新的警告语漂浮在电脑面板上，被破坏的实验室又增加了两间，这些信息静静地挤在电脑中央当千层饼，等待主人的查看与处理。 x博士临走时，并没有给电脑锁屏关机。 海拾兹试图使用这个电脑...他点击警告下方隐隐露出来的浏览器，连续摁动鼠标。 [......] 无事发生。 只有系统尽职尽责地在游戏界面上跳跃，连续蹦出好几个提示语。 [启动人物操作系统] [检测人物力量低于平均需求] [检测人物状态：禁锢（不可自由活动）] 最终，系统将结论浮现在界面最中心，代表否的红色大字携着提示框，挡住他试图再次点击浏览器的举动。 [使用失败] 他只能把结论提示框叉掉，在自由行动操作界面上翻翻找找，总算又触发了解锁自由活动状态的开关。 但这也有要求。 [x博士的手铐形同虚设，它们无法挡下极致力量的拉扯，但这毕竟只是x博士防备手段之一，于是一切又有了意义] [力量大于等于90解除禁锢状态] 海拾兹：...... 他的记忆力很好，很明确地记得自己静心谋划后填下的每个数值，其中自然就包括之前设计角色卡的数值填写。 如果他没记错的话，他这张角色卡的力量数值是… 海拾兹沉默地移动手腕，鼠标点击人物面板，不死心地再次确认信息。 面板毫不留情地将希望打碎。 [力量：00] 两个圆溜溜的数值显现在人物面板力量栏上，似乎在嘲讽抱有希冀的玩家本人。 是了。 他把数值全点[魅力]，导致除了魅力的后置位是一串乱码外，其他几项都是鲜明的零蛋。 报应这不就来了嘛。 在自由行动轮失去行动能力，如果是在rpg探索游戏，海拾兹绝对会果断读档重来，避开被锁住的命运。 但这个游戏似乎不太一样。 虽然是攻略游戏，但主线剧情注重技巧，即使点数并不达标，似乎也有高自由度的方法蒙混过关。 高自由度意味着不稳定性。 尽管因为查看物品介绍被锁住四肢，但很难说这不是一个成功的基点——x博士也因此对他的智商放心。 除此之外，海拾兹个人也倾向于不读档继续走下去。 正如他原本的想法，读档功能对于玩家来说，应该是助手而非束缚。 按照自己的想法努力通关，对于大部分人来说都会有更好的游戏体验。 至于错过的剧情…完全可以在体验完剧情后，严谨地化身cg收集者，一个个去探索。 一个游戏最吸引人的时候，不正是玩家对其一无所知的时候吗？ 一番思虑后，海拾兹再次点击所有可显示简介的物品，尽力在不完美下完善一定层次的信息量。 做完这项大工程，他才呼出口气，准备跳过这段自由行动轮。 时间行动论给了数分钟的倒计时，做完这些事情，倒计时甚至没过一半。 海拾兹点击了[跳过]选项。 [你手无缚鸡之力，无法凭借个人力量挣脱钢铁手铐] [x博士离开，在漫长的时间里，你无所事事，最终陷入沉睡] — — 以少胜多，这向来是蝙蝠侠的强项。 尽管巨人仆从们来势汹汹，肌肉力量的确了得，对付起来也并不是件难事，他有很多巧妙的应对招式。 但重点并不在单纯的搏斗上，而是应该在远处，躲在巨人们身后的白大褂老头身上。 x博士自然也不觉得，这群巨人能轻松地杀了蝙蝠侠。 真要这么轻松，何必致力于研究一号实验体出来。 “稍微邀请你欣赏”这句话，的的确确说的实话。 让其实验成果们努把力，拖住前来捉拿幕后黑手的蝙蝠侠，正是他口中，最好的拳对拳肉对肉亲身欣赏方式。 如果能打断蝙蝠侠两根肋骨，那就再好不过。 但不抱太多希望。 一号实验体小怪物目前虽怀有异类能力，但这绝对不是他的最高点，也不是计划中的一环。 更何况，他改变了之前的想法。 x博士希望小怪物能完整地战胜蝙蝠侠，再完整地回到他身边。 他绝对不否认心底对小怪物的贪婪占有欲，这种从未体验过的感情让他充满了全新的感觉，也让他改变了行动计划。 自己的东西，当然要完全在自己手上，哪怕是失去生命体征的残骸，也绝对不会让给外人。 那么最好的选择…果然还是跑为上策。 x博士转身就跑。 ——但蝙蝠侠没有给他这个机会。 伴随剧烈的拳风，拳头狠狠击打在最前边巨人的下颚，鼻血被绝对的力度和技巧打得飞出空中长长两条，该巨人无法控制倒退步伐，撞倒后方不少人群。 数道爆炸声接连响起，似乎近在耳边，x博士额头青筋暴起，双腿奔跑速度再次加快！但他还是没忍住生理反应，下意识地往最近的爆炸声处投去一撇视线。 他不该看的。 蝙蝠镖带着极长的绳索，无声地钩在他身边裂缝处，那里早不知何时被炸弹炸穿钢筋，露出相对脆弱的石壁。 只是那么一瞥的功夫，蝙蝠侠便狠狠地蹬着通道边缘，借着一路混乱的人群的力道，仿佛真正的乌黑蝙蝠攀附在墙壁上，迅速地接近了x博士的身形。 数道爆炸声起到足够的作用。 在接近x博士的那一瞬，巨大的石块赫然落下，隔绝了巨人们的步伐，烟雾弹同样让智力不高的巨人们迷失方向，陷入重重白雾中。 “你——” x博士咬紧牙关，以此生最快的速度掏出药剂，狠狠地就要往地上一砸，另一只手则用力地握紧近在咫尺的另一扇门把手，只需要片刻就能使力拉开，再侧身撞进去。 只要能进去，他就能操控身上的□□，用通道里留下的大量巨人，将整个通道炸塌！这样蝙蝠侠自然毫无活路可走，他能轻松地带着小怪物获得最后的胜利！只要能进去，只要能离开这个通道，只要能和蝙蝠侠分开，他就有机会，有机会... 但很遗憾。 他恐怕没有机会了。 原本就插在身边石壁的蝙蝠镖瞬息间被拉回，x博士被绊住双腿，颤抖的老手甚至无法握紧门把手，狠狠地摔了一大跤。 手中药剂顺着倾倒的力道，飞出一个优美的弧线，被后边的人稳稳接住。 墨色的黑影遮挡光线，笼罩住在地上挣扎的x博士。 这个丧心病狂的老头，终于被背着手束缚住罪恶的双手，丧失了所有的行动能力，只能在地上宛如蠕虫般蠕动。 他甚至想冲着不知是巨人还是门后大喊，嘴巴刚张大，就被一团布料毫不留情地堵住。 蝙蝠侠倒是很有闲心，穿过巨人群的时候，还不忘从他们身上拽块布料下来。 幕后黑手就这样，简简单单地倒在地上。 不管是如何翻滚，如何不甘心，如何面目狰狞... 胜负已定。 蝙蝠侠站在他面前，面具遮掩他任何表情，仅从紧绷的下颚并无法辨别他的心情好坏与否，这一场较量对于他来说仿佛餐后甜品，不值一提，该关注的永远是下一件事。 比如罗宾那边的情况。 蝙蝠侠：“这边解决了。” 从耳麦里能听见激斗的呼啸风声，以及通讯者罗宾剧烈的喘息声。 “我得说，他有点难对付。” 话音未落，又是一拳直冲着头眼脆弱部位袭来，罗宾捂着耳麦匆匆扭身躲过。 “他很不一样，不管是体型还是战斗技巧，我感觉在和一块钢板打架，而不是一个正常人类。” 蝙蝠侠：“那么。” 话虽如此，罗宾却挑眉露出笑容：“——但我能应付。” 独属于青少年的自信与激情，从简单的话语中毫无保留地流露出来，年轻的岁月与朝气总是能给人特殊的气质。 在面具下，蝙蝠侠的眉头微不可见地一松。 蝙蝠侠：“好，我在核心实验室。” 另外，蝙蝠侠说道：“如果需要的话，和他说两句话，尽力提点亲情，以及实验室里‘兄弟’的事情。” 亲情，实验室里的“兄弟”？ 罗宾眨眨眼，他觉得他明白了点什么：“交给我吧。” x博士被牢牢束缚在门口的墙角，特殊的捆绑手法让他和背后的大石头几乎亲如一家，无法动弹半根手指头，而嘴里及时塞进去的布团也让世界安静许多。 核心实验室用的是指纹锁。 为了逃命，x博士已经于把手处解锁，目前只需要扭开把手就能轻而易举地走进去。 这是核心实验室。 如蝙蝠侠曾经猜测的一样，x博士秘密研究秘密巨人军团，这一点被一路的实验体和刚才的巨人群证实确凿。 那么核心实验室又在研究什么？ 是巨人的进一步研究，还是别的什么谋划？ 无论如何，这定然是裹藏x博士一切野心的老巢，一切污泥阴谋的集结之处。 ...蝙蝠侠摁下把手。 他走了进去。 -- 明亮的灯光。 在充足灯光的照射下，哪怕是光滑冰冷的机器都反射出宁静的感觉，地板照的发光油亮，一簇又一簇堆砌的刀光让实验室充满现代和危险并存的怪异气氛... 此处包括诡异冒气的大坑，和手术台上那抹单薄的白色。 白色。 他的肌肉悄悄绷紧。 脚步悄无声息，踩在地板上没有任何应有的声响。 炽烈的灯光照射出乌黑的蝙蝠巨影，一点一点，靠近了实验室中央，那一架孤零零的手术台，深黑吞噬纯白，天狗吞食日光，白衣一点点被黑影遮挡。 越是靠近，手术台上的身影也就更加清晰。 乌黑浓密的头发，雪白近乎透明的皮肤，青筋即便在平静状态下也清晰可见，瘦瘦小小一只，四肢被手铐牢牢锁住，手腕脚腕处也因此增添唯一的暗红色彩。 是一个孩子。 但绝不是一个单纯的普通孩子...哪怕是无辜的受害者，被放置在这样特殊的地点特殊的场合，也已经被拖进粘腻污浊的阴谋难以脱身。 孩子侧着头睡。 因此一直走到能够俯视手术台的位置，蝙蝠侠才真正看清了他的面容... ——很难形容这是怎样的一副面貌。 至美和极艳依侬在这张脸上，卷翘的长睫毛为脸上打上清淡的阴影，明明是属于人类的精致五官，与眼角边上一抹小痣结合在一起却成了神明的杰作，极致的吸引力和张力体现于此。 这是至高美貌的集合体，是无尽欲望的投射处，是万众瞩目的发光体，这就是神明的杰作，或者是，神明的私心处。 蝙蝠侠手腕微颤。 难以抑制的杀心突兀地、难以抑制地冒起，非常突然地。 因为。 在极致的美貌背后，他却莫名地、直觉性地察觉到了另一种极度危险的气息。 那就是...“非人感”。 x博士离开前的研究资料还未来得及整理，来自通道的阴风呼啸而来，将其中没放回原位的纸张吹飞，送到大黑影眼前。 [研究对象：一号试验体] [研究特性如下：] [最顶级的美貌] [...让人为之痴狂的魅力] 以及关于[...神明的力量] [（已证实）繁殖能力极强] [（已证实）可凭借身体细胞无限量地繁殖] 非人的力量，获得了“专业人士”的认可。 莫名冒出的杀心卷携着疑心... 蝙蝠侠的手，碰到了蝙蝠镖。 10、第 10 章 高自由度的游戏没有理由一觉睡太久，玩家需要探索更多剧情才能拥有满足的新鲜感。 跳过选项后，是短暂的黑屏与剧情提示。 [片刻的睡眠后，你获得了充足的体力] [是否醒来] 海拾兹毫不犹豫地选择了[是]。 伴随着选项消失，黑色逐渐褪去，取而代之是熟悉的白炽灯光和核心实验室布局，所有手术器具满当当摆放在原位，就连内部电脑屏幕也同样停留在[警告]的红色状态。 一切似乎都在睡前的状态，没有半点改变。 ...除了手术台边上，多出来的黑糊糊小人。 [进入新主线剧情] 游戏界面闪烁，眨眼间，2d画风逐渐从视线中散去，曾在战斗轮中显现的像素画风替代了游戏整体的画风，平面视角更改为从房顶观察的俯视视角。 黑脑壳小人套着白色麻布躺在手术台上，四肢张开，仿佛献祭的祭品般，脆弱、单薄而可怜。 手术台前，一个漆黑的身影独立，手术灯光把他脚下的影子拖得很长，因而黑色身影头顶两个尖尖，在地上的影子里也就越发清晰。 这同样是老熟人。 尖耳朵小人。 这只看起来黑漆漆的尖耳朵像素小人，曾在以往的剧情中，给海拾兹留下深刻的印象。 [不可战胜] 他曾在上一个角色卡遭遇战斗轮时，身为最后关卡的对抗性boss出现，以绝对的战斗技巧战胜极致力量的二号角色卡，哪怕海拾兹读档重打也无法逃脱的剧情杀。 并且在数十次回档中，二号角色卡经历同样可怕次数的相同结局，被作为失败的实验品，以自爆的惨烈方式为x博士强行拉开一线逃跑的生机，成为彻彻底底的一次性工具。 [抱有善心] ...但尖耳朵本人并不是导致他自爆的罪魁祸首。 哪怕是作为战斗的敌方，在面对未成年模样的黑脑壳小人时，尖耳朵同样抱着善意，探究他的实际精神状况，并没在战斗轮中下死手。 “不可战胜”和“抱有善心”，有着夺目的尖耳朵，这是尖耳朵小人曾留给海拾兹最深的感受。 尖耳朵npc在此时登场，突兀地站在手术台边。 海拾兹不自觉坐直了身体，攻略游戏的充足精力再次充盈了他的肢体，他重获百分百的游玩兴趣，仔细地开始打量这段剧情的环境细节。 系统剧情仍在播放。 [你重获清醒，身边出现一个漆黑紧身衣的陌生男人] [他正牢牢盯着你] 海拾兹迅速地打量一番整体环境。 突然出现的尖耳朵必然携带着特殊剧情，拥有死敌身份却能够潜入x博士的核心实验室，这必然是发生了什么。 尖耳朵为什么没有被x博士发现？ 角色又为什么这次没有被命令自爆？ 他滚动鼠标，更加仔细地查看像素地图全景。 死敌自由闯入自己的心腹地段，x博士这样的人恐怕会觉得比生吞老鼠还恶心烦躁，他如果能够自由活动，显然会对尖耳朵产生驱赶行为。 但x博士不见踪影。 [陌生男人一只手背在身后] [他的眼里短暂地闪过惊艳、痴迷...] 海拾兹对着尖耳朵像素小人研究了一会，实在没从模糊的像素眼睛里看出什么“三分凉薄四分四分邪魅”。 他只看到了一团马赛克。 “唔...” 耳机隐隐传来似乎是□□挣扎的喘息声。 海拾兹扶上耳机。 头上的专业游戏耳机能收取任何细微的声响，这是海拾兹为了打某荒野枪战游戏特地购买的设备，这能让他更容易注意到游戏场所里的细节。 也因此，他不会怀疑自己是否是幻听。 他绝对地相信自己的耳朵。 ——有人在口申口今。 他再次加紧自己搜查地图的速度，仔细地、一寸寸地扫视每一个角落，最终视线定格在敞开的门边上。 始终紧闭的钢铁门此时大敞着，能从门下边一点颜色看出外部的部分像素建模，以及连接外面的一小块...白色？ 一小抹模糊的白色像素，似乎连接着外部什么东西，并未断绝，长长一小条。 努力辨认。 海拾兹有了不好的想法，那不会是—— 剧情仍在自动播放着，紧接着上面的剧情。 [爱慕、厌恶...] “厌恶”。 海拾兹：？ 他的眼球下移，目光缓缓移动到跳动的剧情栏上，神经紧绷地等它说完这一段剧情。 [嫌恶、仇恨、愤怒、畏惧以及发自心底地浓重杀意] [？？？想从物理意义上彻底杀死你] [他将付诸行动] 海拾兹：！！！ 他觉得自己绷紧的神经像是拉直到要裂开的跳绳，随时可能会被这剧情弄得“啪”地断开。 海拾兹完全能确定，这个尖耳朵小人完全能做到这点。 角色手脚被钢铁束缚，[力量]和[智力]完全为零，没有任何反制能力；反观尖耳朵小人，高大强壮，有两个像素小人叠起来那么高，战斗技巧碾压上一张力量巅峰的角色卡。 要真铁了心想杀他，估计比杀鸡还简单。 鸡还能跑呢。 [——？？？握紧手里的东西] 剧情不等人，仿佛砍头台上的刽子手，安静地为他倒数离去时间，平静却让人不自觉有急促之情。 做点什么，海拾兹疯狂动脑，如果不想读档或者放弃这张角色卡，他现在必须做点什么避免即将到来的杀必死结局。 仔细想想，到底能做些什么。 角色行动状态为[禁锢]，除[魅力]以外的点数皆为零，唯一掌握的技能大概是[咕叽咕叽]、[daddad]和[啪唧啪唧]。 海拾兹：...这根本就是什么都不会啊！ 剧情仍然在缓慢进行中，实验室明亮的灯光让他能更加清楚地观察到，尖耳朵小人背在后面的一只手，似乎握紧的是某种金属利器，模糊地反射着像素光芒。 可以想象，这件利器马上插进角色身体里，那定然是死路一条。 [？？？更加靠近了你，他移动了背在身后的一条手臂，他也许将对你做些什么] 刻不容缓。 必须做出决定了。 在进行最后挣扎前，海拾兹确认性质地点击尖耳朵小人，试图从简介中找出点可靠解决方法。 躺在床上的角色缓缓苏醒。 并开始冲着尖耳朵小人的方向，软绵绵地进行仰泳。 ...尖耳朵小人谨慎地停了半步，简介框从他的头上冒出来。 [韦恩企业的持有者，世界顶尖财力的代表，同时也是哥谭永远的守护者，武力集大成之人，曾获得...] [关于金钱的好处在哪里，布鲁斯韦恩的确是最有资格回答这个奢侈问题的人之一] ...海拾兹沉默地往界面右上方瞅了一眼。 那是显示角色资产的位置。 其实他完全不用看，也清楚上边只有两个鲜明的零蛋，毕竟身为x博士的实验体，可没有任何npc给他发点工资玩玩，x博士自己没向他索要“教书育人”的生活费感觉就很不错了。 作为多种rpg养成经营模拟等游戏的精通攻略者，海拾兹完全明白一件事，那就是... 他沉默地拉过边角落的角色语言系统，开始往里面输入字符。 他的意思是。 输入：daddaddad [你躺在手术台上，对着面前黑糊糊的尖耳朵男人，发出超级大声的呼唤] [你说：“dad！！！”] 意思是，有钱的npc，是玩家最好的大爹。 此时不认爹，又待何时。 等着给大爹一刀戳死吗！！！ - - 蝙蝠侠完全意识到，自己正处于一种不可控的疯狂状态。 思绪飘离，心情莫名陷入烦躁与仇恨之中，爱恋和厌恶仿佛黑白两端，却完美地一同填进他的心扉，清晰的逻辑无法得到利用，反而因此越陷越深。 尽管对手术台上的孩子保持十分的警惕，这不应该包含仇恨情绪，这显然是很不正常的。 杀心裹挟着手臂，让他不自觉摸上蝙蝠镖。 手术台上的孩子虽然美貌，却面色苍白，手臂还没他一半粗，像一只没好好吃饭的小鸡崽子，哪怕脱离了蛋壳，长来长去却还没一个蛋壳大，乖巧又可怜。 蝙蝠镖很锋利...只要轻轻一划，完全足够在纤细的脖子上开一个大口，紧接着汩汩的鲜血就会迅速流淌出来，生命的气息同样会伴随血液彻底消散。 失控地往前，靠近了一步。 手术台上的孩子醒了，不知是不是感受到危险，开始姿势怪异地翻腾，像是翻不过面的小乌龟，在海岸上折腾四肢。 又前进一步。 不。 停下！！！ 蝙蝠侠在心底嘶吼，手臂无法控制地带着蝙蝠镖挥动。 他使出全身气力，肌肉暴起，无与伦比的信念让他得以脱离愤怒的控制，眼神逐渐清明，一只手臂仍无法操控，但另一只手臂却已准备好十成十的气力，只要蝙蝠镖下落，那么目标不应该是在孩子身上，而将会偏离在另一只拼尽全力的手臂上—— 但孩子开口了。 他停止了仰泳，而是努力扬起那张美丽的小脸，冲着他撕心裂肺地大喊：“爹！！！” ...... 蝙蝠侠计算精密的大脑，有那么一秒短路。 11、第 11 章 突然获得一个儿子，这种事恐怕算不上喜事。 不如说是完全的惊吓。 短暂地停止思考后，更多思绪和考虑涌上心头，蝙蝠侠不得不思考，陌生小孩叫自己“父亲”背后的缘由。 尽管对外形象是对美人来者不拒的风流富豪，但在相关的子嗣问题上，蝙蝠侠很确定自己做好相关保护措施，他一贯的谨慎作风在生活多方面都有体现。 但也不能直接否认。 哥谭这种污泥遍地的危险都市，作为守护者和各种反派对立，蝙蝠侠早就树敌无数，明里暗里早有不少视线牢牢盯上他。 即使是鲜少管事的“布鲁斯”那一面，也恐怕不能保证完全没有商业和政坛上的敌人盯上他。 联想到实验室满满的生物手术装置，他下意识有了匪夷所思的猜测，该不会是... 生物合成体？基因窃取者？许多答案在他脑袋里浮现。 不。 不一定。 也有可能只是x博士的计划之一，单纯的猜测是没有用的，他需要切实的证据才能解开这个疑惑。 蝙蝠侠垂目，捡起掉落在地上的研究纸张。 他的俯身抬手动作协调自然，另一只手臂不再难以掌控，运用自如。 努力冲破突如其来的仇恨，并被一声“爹”惊到后，蝙蝠侠重获思维的清明，先前莫名涌出的仇恨与厌恶，甚至奇妙的爱慕情绪，都伴随着清醒的头脑消散。 拥有那些情绪，不自觉触碰蝙蝠镖的感觉，仿佛像一场轻飘飘的梦，人醒了，梦也就立刻散去，远离不受控的感觉。 回想刚才的模样，仿佛那是另一个情绪不受控的陌生人，充满着黑暗浓稠的糟糕情绪，但这人偏偏出现在自己身上，取代了自己的意识。 眉心一紧，他略微抬高手，将那一页散落的资料插回研究册，黑手套轻轻翻动纸张，迅速扫视其中内容。 白纸黑字。 他把目光重新放在研究册里对该实验体研究特性的阐述上，两个词获得了他的重点关注，“无限繁殖”和“身体细胞”，这是对该实验体的确切描述。 ...这不像是[人]应有的描述词。 他假设此处资料为真。 那么也许，在蝙蝠镖刺进该实验体皮肤后，会迅速出现细胞分裂繁殖的状况，该状况持续进行，最终获得的，甚至可能是一个全新的...人类。 如果真的能称之人类的话。 毕竟这种物体没有限制，它可以[无限繁殖]，代价却只需要小小一点细胞，并且极难用常人的方式抹杀，因为平常的枪林弹雨只会帮助它诞生更多同类。 危险生物。 纸张背部，与研究册相连的下一页隐隐映出水墨的痕迹，这本册子的质量看起来并不怎样，x博士在下一页记录的字体都能粘腻到上一张。 蝙蝠侠捻着这张纸，翻到下一面—— “咚咚。” 异样的声响，人的肢体与钢板撞击的动静从身边传来。 ...蝙蝠侠向边上瞥了一眼。 即使摆脱疯狂状态，但谨慎考虑下，他刚才还是刻意地无视了床上的孩子，不再轻易向他的面部看去。 甚至收回利器，走到一边查看资料。 这似乎给了这孩子一种神奇的错觉...喊句爹就能放下利器，放弃了攻击的手段，这孩子认为自己处于[安全状态]。 这恐怕不是一个好的倾向，毕竟熊孩子就是一步步惯养成的。 比如现在。 这孩子察觉危机解除，就手脚乱晃地舞动起来，手肘不断敲击到坚硬床板，没两下就把原本红肿的腕关节撞得更加赤红。 但他好像没什么感觉，还在兴致勃勃地仰泳。 蝙蝠侠打量了一会他的行为。 从他知识丰富的大脑里瞬间能出现不少有理有据的猜测，比如这孩子是打算挣脱锁链，但这动作似乎发力不对；也许是想通过声响催促他打开束缚，但好像姿势过于怪异；又或许是... 好吧。 蝙蝠侠不是特别明白这家伙想做什么。 实际上的海拾兹：点击资料，试图同尖耳朵小人一起查看资料具体阐述。 但蝙蝠侠并不清楚这点。 以他的视角，这孩子就是莫名其妙地开始仰泳... 于是他捻住纸张的动作略微停顿，又好似若无其事地翻到下一页。 于是困惑似乎得到了解答。 由于研究时长不够，x博士字体并不工整反而潦草，透露着一丝丝不确定的气息，在最后的报告后附上一小条极小的备注。 白纸黑字上，x博士写下如下备注。 [一号实验体年纪小，脑子不好] 后面再无记录。 …蝙蝠侠不知对此作何评价。 他再次向手术台上的孩子投去视线，那孩子之前到现在都还在胡乱扑腾，忽视容貌仔细观察眼睛，能从里边感受到呆板和傻气。 而当他关上只余空白页的研究手册时，那孩子扑腾的动静随之停止，看着他的身影，又叽里呱啦地喊了一声“dad”。 ...蝙蝠侠收回对x博士的部分看法。 他原本认为这是个极富有野心的生物天才，尽管在犯罪路上一去不复返，但其毕生成就和至今的生物研究成果都不容小觑，是个典型的智力派罪犯。 但如今，这些印象得打个折扣。 蝙蝠侠放回研究手册，通过核心实验室内部桌面电脑，打开了其这段时间内本实验室的监控录像，打算简略地自主观察。 他要用自己的观察，去给这孩子的去向做一个判断，而不是通过薄薄的几张研究资料手记。 ——蝙蝠侠觉得，这手记写的实在有失水准。 躺在门外的x博士：......唔唔唔！！ - - 二号实验体，的确是不同于那些普通巨人们的又一x博士得意之作。 他的身体经过特殊改造，充满力量却又十分灵活，能够出招迅猛而不失力量，甚至在对招之间有自己的部分思考能力，并不是直愣愣地互相冲击。 打起架来，哪怕对身手矫健的罗宾来说，都是一个值得头疼的劲敌。 但好在，罗宾并不是一个人在战斗，他对这里的实验体有大概的了解，又有蝙蝠侠从另一边传递的重要消息。 因此，他绝不会败北。 此时他需要头疼的，不是如何打倒这个棘手的家伙，而是如何善用蝙蝠侠给的信息，完成蝙蝠侠的暗示任务。 “嘿，等等。” 罗宾灵活地往后跳开，堪堪躲掉迎面砸来的拳头，拳头与墙面的相撞早就把外包的钢铁打裂，石壁再次受到暴击，深深地被打凹下去，飞散出不少灰尘与小石碎。 二号实验体大抵是听不懂，半点停顿都没有，就拉进距离再捶一拳。 “听我说，”罗宾又是往侧边一避，不再和他正面迎上打，看准时机，一口气把引子抛出去，“你是不是有个兄弟？在实验室里边？” 二号实验体极其短暂地缓了下一拳的力道，随后又自如地打下去。 这个松缓的力道，就像是吃食物时牙齿轻重的细微变化，表现在内里和一点点外部，几乎不能给人察觉到。 但罗宾注意到了。 紧盯二号实验体每一点反应的罗宾绝不会错过这大好时机，他立刻趁热打铁：“那是你亲兄弟吗？你认识他吗？” 拳头持续追击，与罗宾擦脸而过，带来阵阵凉风。 罗宾想着法措辞：“这里的实验体，原本大都是普通生活的人，你们原本应该拥有正常的生活、正常的情感，以及…” “呼——”拳头破空声。 罗宾继续说道：“…正常的身体。” “砰！” 拳头撞击的声音。 罗宾身体没动，他平静地横看过去，二号实验体的拳头在最后一刻主动偏离方向，砸在罗宾头旁边的石壁上。 二号实验体保持这个动作数秒后，总算像是个神志清醒的正常人，收回自己的手臂。 少年罗宾的脸不可避免地因上一举动沾染到不少灰土，但少年人的眼睛热烈如春，只是动作轻描淡写地抹了把灰。 二号实验体转身：“…请对那孩子好一点。” “你要去哪？”罗宾往前走几步，试图接近他。 但这被二号实验体扔石头阻止，为了不刺激他情绪，罗宾没有继续前进，而是站在原地：“我们是来救你们的，你是哥谭人，应该知道我们，我们会救下所有无辜的人，你不必…” 二号实验体屡屡做出制止的手势，但既然他情绪稳定，罗宾也没有必要触碰人与人之间的安全距离，就站在原地，苦口婆心地给他解释。 但听话的那个人，不仅没有转身，还越走越远：“我知道你们，我还知道很多超级英雄，我以前很爱看这个，但…别靠近我，你们来晚了。” 罗宾：“为什么这么说？蝙蝠侠已经制服了x博士，而你的监控器也早就停止使用，现代医学也同样能努力挽回你的身体。” 在捆绑x博士时，蝙蝠侠就及时掐断了与二号实验体身上监控相连的控制器。 二号实验体衣服上的监视器，也早就不再闪烁红点。 “…不，说这些都晚了，你们做的这些，只会让他更有底气做些疯狂的事，我的心脏已经在提醒我了。” 二号实验体背对着罗宾，他的体格过于高大，顶部灯光甚至无法照亮整个人，只能勉强再在其背部打光。 而他的正面，却陷入一片沉寂的灰暗里。 罗宾有不好的预感，他向前一步：“等下，你的意思是——” 二号实验体说道：“…我只拜托你，你们这些大英雄，可以帮帮这些孩子。” 别再和自己一样。 二号实验体记忆模糊。 他能记起一点家人的欢笑，午夜的灯火，以及饭桌上热腾腾的香味，却再也记不起那些珍视之人的面容。 多次的实验让他记忆一团糟，偶尔才能有清醒的时候，比如在核心实验室看见被束缚的孩子，比如现在生命最后一刻。 惨白的一片，小小的孩子躺在冰冷的手术台上，一如过去他的经历。 心脏隐约传来砰砰作跳的倒计时，二号实验体远离了哥谭的小守护者。 他回头：“…拜托了。” “嘀———” 猛地一声巨响，原本高大的人类瞬间化作碎片与庞大粉尘，席卷着滚烫剧烈的气浪往外扩散，石块纷飞。 而不远处的核心实验室门外，x博士无法发出半点呼救的声音，几乎和二号实验体同一时间，被由心脏发动的可怕冲击波轰成和石块相同的非生命物品。 12、第 12 章 这场突兀的双方爆炸发生前，蝙蝠侠正在查看监控。 核心实验室的电脑有仅针对内部的监控，应该是为了监视实验体以及记录实验过程所设。 蝙蝠侠不打算在此处久留，毕竟他完全可以拷贝监控视频，回去蝙蝠洞里慢慢检查，而不是在别人未知的地盘上增加太多不确定性。 但他需要稍微调查清楚，眼下这个孩子的由来。 这孩子的生理特性太过奇异，举止又颇为让人迷惑，但却也不能简单定性为“恶”，因为都是直白的、单纯的模样。 年纪还特别小。 这很难让有责任心的大人放心。 蝙蝠侠就是有责任感的大人，或者说，他的责任感比普通人强上太多太多，不然也不会心甘情愿地背上守护哥谭的使命信念，也正因如此，他现在正在调查这孩子相关的事情。 他根据实验册里的天数记载，找了当天的监控记录。 x博士对自己老巢核心实验室的东西很上心，不光手术器具用的是最新版，连里边使用的监控摄像头都购买了国际最新版本，视频画面和音频清晰得像是在看单镜头的大片。 经过快速地浏览记录，视频从数十分钟前开始，那是这孩子今天第一次出现在实验室的时候，仍旧穿着白衣白裤，瘦瘦小小的，像只无忧无虑的小贵宾犬，跟随x博士晃悠进来。 还很欢快地左看看右看看实验室的各种设备，甚至上手去摸，完全是个有好奇心的活泼小孩样子，蹦跶在镜头前。 但这很快被制止了。 x博士摁住他乱动乱摸的手，借着这个力，把小小一个孩子拖着走，摁到实验室中心的手术台上。 小孩手脚略微挣扎，但到底是挣不开老头如铁钳般的手。 蝙蝠侠皱眉。 他现在觉得，当初给x博士的几拳有点轻了，应该再加点力道。 再接着，这个孩子就躺在手术台上，被x博士制服着取出血肉研究...尽管这血肉一被取出来，就封进了防护袋里，最后被毫不留情地踢进坑里消散掉。 在高清监控录像里，那些个防护袋里的变化格外清晰。 在最开始，只是一小块普通的血肉，装进防护袋里也显得袋子空荡荡；但后来袋子逐渐饱和，鼓胀得撑满一大只袋子，像是遇水发胖的胖大海；而到了x博士扔下坑前，这只袋子已经有模有样地凸起各种棱角，活像人类的关节肢体在里边突起，往软趴趴的袋子外边顶。 而这一切的诡异变化，仅仅发生了不到十分钟。 x博士研究册中[无限量细胞繁殖]的描述，在现实生活，人眼球的观察下，显得格外惊悚而可怕。 最终结束这个异样繁殖体的，是坑里熊熊燃烧的火焰。 火焰完全地吞食了所有异样体，包括后面其他研究递过来的一点血肉…那些异样繁殖体在火焰里边腾不出半点火花。 蝙蝠侠由此做出部分结论：看来火焰是所有繁殖体的克星。 而且这并不是实验得出来的，而是x博士似乎早就通过某种途径了解，这样他才能提前准备好火坑和防护袋。 这听起来有点奇怪。 难道在对实验体开展实验之前，他就已经确定该实验会造成火光畏惧的特性吗。 也许需要翻翻更早以前的监控或者资料记载。 蝙蝠侠把疑点记在心里，预备寻找答案时解答。 除此之外。 监控录像里还有其他特殊的新发现。 在某一时间段的录像里，躺床上的小孩突然开始乱扑腾。 姿势非常怪异，像是想往一个地方扑腾过去，被x博士用手铐拦下后，越发像是在河里仰泳的贵宾犬。 四肢乱舞，和现在基本上一样的动作。 “咚咚！” 这撞击床板的声音，哪怕在看录像时也不断发出，这小孩的确是某种程度上的活力四射，能够坚持不懈地仰泳这么久。 实际上还是：海拾兹点击电脑，试图和蝙蝠侠一起查看监控视频。 海拾兹：npc在做什么？让我也看看。 一旦给尖耳朵小人npc定下守序*善的定义后，海拾兹觉得，一般来说游戏里这种立场的npc，忍耐度都挺高的。 像是城墙门口的守卫，医院里的主治医师，他们这种守序善，骑到他们头上估计都不会生气。 就好像自己躺在和x博士蛇鼠一窝的手术台上，只要乖乖认爹，尖耳朵就收回刀子忙自己的事，实在是个很好说话地人。 海拾兹错误的认识增加了.jpg 录像里的小孩同样在敲击床板，视频内外达到了巧妙的同频率。 大概是这样的动作，给了x博士启发，老头才在纸上写下颇为潦草的定义。 [脑子不好] 这种荒诞的结论居然得到了事实上的证明。 蝙蝠侠目睹着视频里一切的发生。 x博士面对胡言乱语，学防护袋“咕叽咕叽”的孩子，产生了大胆的想法…他试图教孩子说话。 面对各种各样的词汇，孩子迷茫了。 在经过五个博士学位的x博士半个小时的悉心教导下，蝙蝠侠眼睁睁看这孩子学会了新技能，即会说“啪叽啪叽”。 …另外一提，这孩子学会的还有两个词，一个“咕叽”一个“dad”。 蝙蝠侠：…… 跟着看的海拾兹：…智力为零也没办法吧。 他有点担心尖耳朵npc把他当成傻子，虽然按照智力开说他的确是。 蝙蝠侠确实对这情况无言了一小会，大概是的确觉得傻，又把视线放在另一个特殊的角度上。 x博士。 这段视频里不对劲的并不只有小孩的脑子，恐怕还有x博士的一举一动。 教语言对x博士来说绝对是一个挺麻烦的事情，也是很屈尊降贵的事情。 毕竟实验体在他眼里都不会被当人，更不要说教说话这种细致的事情。 但x博士却主动提出要教语言，甚至孜孜不倦地教了好一会。 即便是解释为智力测试，那后面发现教得很困难又多教了半个钟的努力行为，更加不像冷冰冰的实践测试。 反而像投入心血的私人感情行为。 这不正常。 蝙蝠侠重新从视频头部开始看起，他这次观察的对象换了一个人，那就是x博士。 像是侦探小说里一环扣一环的案件侦查，他又在视频里x博士的举止行为里找到特异因素。 正如他所想… 私人感情。 x博士的研究行径里，充斥着太多不必要的粘腻情绪化动作。 比如多次的肌肤接触、肢体抚摸，还有对实验体莫名的占有欲，态度明显地将实验体本体与繁殖体等级区分开… 这些都透露着耐人寻味的消息。 恐怕。 恐怕x博士，对这孩子有了另类的感情，即饱含私占欲望的爱恋情绪… 不是没有可能。 蝙蝠侠不动声色地再往手术台那边投去视线，视线里，这孩子仍然快乐地学习仰泳，举动中充满清澈的傻气。 好在那张极致美丽的面容为他掩盖不少傻气，巧妙地把大部分人的认知，从“哇傻子仰泳”变成“哦美人囚禁play可以瑟瑟”。 蝙蝠侠认为…x博士的研究手册确实介于靠谱与离谱之间。 明明是研究人员，他却在记载中隐去知道的部分了解，例如“火焰”之类的，又在里边记下“极致美貌”的外观描述。 但他又不给标注：[该美貌具有相当的引诱性，能够极大程度动摇人的意志] 蝙蝠侠在进来时就曾不受控地被动摇意志。 那么… 会突兀爱上一个白纸一样的试验品，x博士显然也是中了这招。 蝙蝠侠为这里的监控录像安装了一个“小插件”，才慢慢离开，走到手术台前。 他刻意偏离视线，不去看手术台上孩子的面容，手里刀光闪现。 “哗啦”一下，手术台上这孩子的四肢就得到了解放——手铐被蝙蝠镖破坏了。 [检测任务状态：自由（可自行探索）] 仰泳失去了束缚，这孩子啪叽一下就做了个仰卧起坐，很困惑地看着蝙蝠侠。 他个头小小的，漂亮脸蛋顶着清澈呆板的眼睛，黑头发白皮肤，特别像是一个等身bjd娃娃。 身上还有些实验留下的伤疤，白衣服薄薄地套在身上，有种弱不禁风的感觉。 充满着[啊我好虚弱好可怜好无助]的气息。 …蝙蝠侠拎了只刚开封的口罩，放到这孩子面前。 实验室是少不了口罩的，这很容易找到。 [你获得道具：医用口罩] [医用口罩：魅力—20，力量+1] [是否装备] 尖耳朵小人既然特意帮忙开了手铐，又递给他这个道具，显然是希望角色能够戴上的。 虽然不明白，但海拾兹想试试道具装备功能。 于是他顺从如流地，确认了装备道具。 尖耳朵小人没走，就站在跟前，盯着他的一举一动，似乎在思考什么。 于是角色按照指令，当着他的面，很顺从地拿起口罩… [检测智力低于需求值] [获得debuff：道具使用错误率100%] ——于是。 角色当着海拾兹和尖耳朵小人的面，把口罩戴在了头上。 有些预感的蝙蝠侠：…… 海拾兹：…… 在两人相对无言时，门外传来剧烈的爆炸声，粉尘和烟雾弥漫进房。 [x博士已死亡] 13、第 13 章 …罗宾握着个布条，往核心实验室的方向走。 二号实验体的爆炸太过突然，爆炸程度又足够剧烈，罗宾在现场翻找了好一会，很不容易才找到那么一缕布料。 少年心底五味杂陈。 尽管和二号实验体只有短暂地交流，但他们对局自然爽快，说话也深入对方内心，已经足够让青春炽热的少年把他当做一个可以交流的朋友。 但这朋友说没就没，还是以如此惨烈的方式在眼前离去。 的确是难受的。 毕竟这位朋友还大概率拥有相当痛苦的经历，才会从那样正常的人变成悉听遵命的疯子，结果好不容易清醒过来，却得到这么个…糟糕的结局。 “…来晚了。”那位朋友在交流中说道。 虽然仍然不清楚这其中的“晚了”是指哪方面，但罗宾绝不是会轻易一蹶不振的人，他会继续就此调查下去。 是给自己，也是给这句“晚了”一个确切的答复。 那位朋友离去前，拜托他帮助同样受害的孩子们。 那这次，他就不会再“晚了”，罗宾想，他绝不会让同样的悲惨的结局出现在命运类似的孩子身上，这一次，他绝对能做点什么阻止。 他满怀热血。 于是，他现在要前往核心实验室，和蝙蝠侠汇合，交流消息并进行下一步行动。 蝙蝠侠那边，已经有一段时间没和他通讯了，罗宾有点疑惑，就在赶过去的路上联上通讯，喊蝙蝠侠问情况。 通讯那头没有马上回应，而是诡异地停了一小会，才重新打开通讯。 罗宾屏息听着，通讯那边好像是有“悉悉索索”的声响，很快又消失了。 罗宾：？ 不过他没等多久，蝙蝠侠就一如往常低沉地回应了他，示意一切顺利。 罗宾挠着头，他也没想太多，继续和蝙蝠侠汇报情况。 “我这边出了点状况，bat。”罗宾没法一下子把所有都在短短的通讯里解释清楚，于是他简略地说道，“二号实验体自爆了，但这并不是他所能控制的，x博士那边做了什么？” 他其实有听到一点远处的动静：“x博士在那边也安设了□□吗，他逃走了吗？” “……”蝙蝠侠停顿片刻，才缓慢说道，“x博士死了，同样死于刚才的自爆。” 罗宾：！ 他实在有些震惊：“那这是…？” 电话那头很沉稳地：“搜查了x博士所有已携带物品，并且的确束缚住他的任何行动。” “但最后，他仍然在无法行动的基础上自爆。” 罗宾进一步确认：“能发现什么吗？” 蝙蝠侠：“…尽管爆炸程度剧烈，但仍然可以根据残留金属制品判断。” “恐怕，x博士身体内植入了可遥感□□。” 罗宾拳头不自觉收紧。 原本已经逐渐清晰的“反社会x博士的人体实验工坊”局势，因为这一桩突如其来的爆炸案，被蒙上厚厚的云雾，再度变得扑朔迷离起来。 x博士把工坊建在地下，又设立巨人军团和层层关卡，哪怕遇到动静也要让二号实验体带着监控器出去探路。 这一切举动都说明，他很惜命。 并且，x博士的实验似乎还在进行中，分支实验室很多实验体记录刚做一半。这样疯狂的反社会生物科学家总是很在乎他的实验成果的，毕竟他们总想搞点让世界颤抖的大事。 那么问题来了。 这样惜命的、工作还没忙完的科学家，怎么会把炸弹塞进身体，还把触发爆炸的另一把“钥匙”交给非自己外的其他人呢？ 罗宾心里有了点猜测。 恐怕这场人口失踪案，还有幕后真凶，最终的答案并没有被成功揭开。 他们还有的忙。 解救实验体，查找该案件后的真凶，也许回去后还要再去审一审爱德华嘴里有没有别的线索…还有很多事情要跟蝙蝠侠商量着做，才能避免下一次血案的重现。 地下实验室被炸弹轰得有些石块坍塌，蝙蝠侠走的那条路已经因为x博士的自爆封住了路口，罗宾从二号实验体那边炸出来的一条小路过去，沾了一身灰才堪堪到核心实验室的暗门门口。 暗门没关紧，也有可能是炸松了门框，虚虚掩着，罗宾轻轻一推就开了。 明亮的灯光立刻顺着打开的门，洋洋洒洒地铺在他身上，习惯了在暗光处和二号实验体搏斗的罗宾不由得眼皮酸涩，连忙接着灯光缓了缓眼睛。 随后，他才顺着光线，看向灯光最亮处。 是手术台。 手术台上的床铺皱皱的，像是刚才有人躺过，不过现在已经空空如也。 再次转移视线，自然而然地来到那个再熟悉不过的高大黑影子身上，舒展的肌肉在黑色紧身衣和大披风下也展露无遗，哪怕只是透过大致形状和模糊影子也能充分感受到其有力的安全感。 罗宾视线不自觉下移，看向蝙蝠侠身侧的地方。 哦… 一个小白帽？ 出乎意料的新发现让罗宾精神抖擞，他不做声地仔细观察，这只突然出现在黑漆漆蝙蝠侠身边的小白帽。 单从外表来看，这是个小小一只，身材瘦削，皮肤苍白的孩子，手腕细得像是冬日的细竹，很容易被雪压断。 而罗宾之所以第一眼就想到小白帽，首先是因为不知道对方的名字，再其次就是因为，对方的确戴了顶白色的…头套。 或许说是头套并不正确，准确地叙述来说，应该是一顶口罩帽子。 没错。 他看不到这孩子的面容，小小一张脸大都躲在宽大的医用口罩下，口罩两边的拉绳在耳朵上绕了好几圈才挂住，只露出一双乌黑的眼睛。 除此之外，这孩子身上还有另外一只口罩，就大大方方地戴在头顶上当帽子。 因为这口罩很大，戴在这孩子的头上，意外地戴出了欧式女仆帽的感觉。 这是什么新奇的打扮？ 罗宾不是很理解。 他把视线重新放在蝙蝠侠身上，确定蝙蝠侠并没有也离谱地戴上口罩头套后，更加怀疑人生。 所以这个打扮是为什么？这孩子难道喜欢这么另类的打扮？等等，这孩子又是哪里来的？ 一连串的问题快在罗宾心里打成结。 他有话直说：“bat，这是…？” 蝙蝠侠原本正在垂目看门底下的灰尘，他早就听到罗宾来的动静，淡淡地瞟了一眼。 只是听到这个问题，眼神细不可察地飘忽了一阵。 蝙蝠侠简略地做了个介绍：“x博士的一号实验体，手术室里的受害人。” 一听见“手术室”相关关键词，罗宾就立刻将注意力转回这个小白帽身上。 在和二号实验体的交流中，他们有提到手术室里的实验体，并且在生命最后一刻，二号实验体曾恳求帮助实验室的孩子们。 罗宾答应了，他义不容辞。 于是他的眼神，一下就从探究好奇转变为对小可怜和托付之人的怜爱，罗宾看着这瘦小的体型，心想这大概是实验后遗症，怜惜与保护欲简直要溢出来。 小白帽呆呆地站着，谁说话他的脑袋就跟着谁转，一下子差点转成螺旋桨，眼神都更木了。 直到蝙蝠侠注意到他的小动作，轻轻摁住他左右摇摆的小脑瓜子，小白帽才愣愣地停下动作发呆。 不知道在想什么。 [？？对你的态度：友善] [？？偷偷摸出身上的糖果，他想给你，并且想帮你把口罩理理] …罗宾觉得小白帽的脑袋，看上去很好摸的样子。 他手有点痒痒，觉得这呆呆的小孩实在有点讨人喜欢，再有就是这口罩戴脸上的那只戴得挺牢固的，戴头上的那只就很随意，不少黑发丝从里边偷偷翘出来。 像炸毛的猫猫…罗宾不自觉伸出了手，试图帮小白帽理理头发。 他手伸了一半，给蝙蝠侠制止了。 罗宾伸着还没摸到头毛的手，用眼神像蝙蝠侠递出困惑：？ 蝙蝠侠收回阻拦的手臂，简而言之：“不要摘他的口罩，也不要去看他的脸。” 罗宾：？ 头毛不给撸，脸也不给看呀。 他仔细思考了一下蝙蝠侠这举止和这番话背后的深意，对着这满房间的手术器材，心里冒出一个想法。 该不会，这孩子的脸因为实验给伤着了吧？ 想想这一路上看到的实验体，再想想小山一样高大的巨人，罗宾觉得深有可能，看向小白帽的眼神更加怜爱。 不过头顶的口罩，罗宾还是没想明白。 也许是个人爱好吧。 他没打算摘小白帽脸上的口罩，仔细观察，看着小白帽脑壳的确没有受伤的样子，就帮忙理了理头顶的口罩。 没摘走，就是帮忙把炸出来的毛毛理顺，皱褶的口罩边缘抚平。 看着更像个人了。 [整洁度上升：魅力+1] “怎么这个口罩戴头上了，”罗宾边整边嘀咕，“戴也没戴好。” 他还问了一嘴小白帽：“怎么会想这么搭配？” 小白帽盯着他，眨巴眼睛没吭声。 蝙蝠侠看着罗宾帮小孩整理口罩，微微搓了搓手指，隔着手套，似乎还能感觉到隐隐的毛茸茸感觉。 在数分钟前，蝙蝠侠试图把头顶的口罩摘下来，被小孩“咕叽”乱叫着拒绝了。 海拾兹：多一个口罩多一个力量点，别摘。 他很满意力量值上的两点。 既然对方拒绝，蝙蝠侠也只好随他去。 只是为了避免这小孩又戴一个口罩到头上，他帮小孩戴到脸上，顺着耳朵缠了几圈… 顺便理了下“帽子”，才撤开手。 结果还是没整好吗…蝙蝠侠默默收回视线。 14、第 14 章 蝙蝠侠把小孩暂时交给罗宾看着。 他们俩讨论了一会，俱确定是有个幕后真凶仍然躲藏在灰烬尘土的后头暗暗谋划，一切阴谋诡计还没有真正解开，甚至有重演的势头。 这样的悲剧不该再次发生。 于是两人兵分两路，罗宾得协同警方，把这一地的巨人解救回去，还得在废墟里边寻找更多的受害者。 而蝙蝠侠则提前一步，去遥感所能触及的最大范围内搜寻罪犯，并回去进一步审讯爱德华。 他还做了个让罗宾有点吃惊的决定。 “带回去这个小白…孩子？”罗宾重复蝙蝠侠的话，谨慎地确认道，“你说的是蝙蝠洞，还是…” 蝙蝠侠看了小白帽一眼。 小白帽只要不摁住脑袋，就喜欢到处乱走和左右摇晃脑袋看人说话，姿态有些僵硬，活像个人工小智障。 他说：“蝙蝠洞。” 罗宾眨眨眼。 他实在有点惊讶，对于蝙蝠侠这个决定。 在他看来，按照以往的方法，这小孩既然只是个无辜的受害者，那就该交给警方，让警方联系医院和家属。 蝙蝠洞作为与阴谋诡计背道而行之地，没有毛茸茸的抱枕也没有温暖的灯光，并不是小孩休息疗养的最佳场所。 另一方面，蝙蝠洞到底是他们重要的秘密基地，重要性和机密性不言而喻。 罗宾眼神凝重起来，看向小白帽的眼光不再是轻松关爱的简单含义，他重新对小白帽有了隐约的定义，也许这小白帽背后牵扯到的东西极其复杂。 “不要去揭开他的口罩，”临走前，蝙蝠侠再三叮嘱，“如果口罩破了，那么也不要直视他的脸，一定要遮上他的脸。” 罗宾暂时不清楚这背后缘由。 但他向来是很值得信任的搭档：“没问题，等回来记得给我解释。” 蝙蝠侠点点头，扶着小孩的肩膀，轻轻把他往前推，送到罗宾的手下。 小白帽摇摇晃晃地靠近了罗宾。 罗宾点头，伸过手把小白帽接过来。 蝙蝠侠转身欲走，又黑又长的大披风顺势甩出一个优美的弧度。 [蝙蝠侠把你交给了？？] [蝙蝠侠需要去追踪幕后真凶，分支线开启] [请选择是否跟进分支线] 海拾兹眼前一亮。 既然已经顺利进入主线，那么主线进行下的支线并不像之前的支线一样是必死结局，反而是丰富主线剧情的课外作业。 分支剧情常常对主线内容有重要的补充提示作用，还不时会出现特殊cg，因此在rpg游戏出现支线时，大多数玩家都会选择… 跟进支线！ 更何况相比起刚认识的罗宾，还是见过好几面的守序善蝙蝠侠更让人信任。 海拾兹于是摩拳擦掌地选择了[是]，试图和蝙蝠侠一起去探索支线内容。 游戏高手不会忘了灵活使用游戏内部功能。 在确认跟进后，他拉过对话框，开始熟练地认爹。 海拾兹输入：daddaddad！ 小白帽跟着张口就喊：“dad！——” 他认爹一向很快的.jpg 罗宾刚摸上小白帽的柔软头毛，手掌下就骤然一空，小白帽晃悠悠地推开他的手，跟着蝙蝠侠的方向走了几步，用稚嫩的童声呼唤。 罗宾：？ 他来这站了一会，还真是第一次听小白帽说话。 声音很可爱，模样也很可爱，如果不是对着蝙蝠侠突然认爹的话就更可爱了。 蝙蝠侠的身影仍然默不作声地僵住片刻，随即又恍若无事地继续走了。 罗宾一手轻松拽回走了两步的小白帽，饶有兴致地问他：“为什么喊爹？” 小白帽被拦住步伐，徒劳无力地跺着脚，使劲把手臂往外推。 但罗宾的手臂向山一样，沉沉地挡在身前。 [见到蝙蝠侠离开，你急忙跟了上去] [但罗宾阻拦你前进的步伐] 小白帽“daddad”地乱叫，都快站着自由泳了，也没能挣脱罗宾的手臂。 疯狂按方向键的海拾兹：松——开——我——，我要去做支线！ [检测力量小于需求值] [你失去了蝙蝠侠离开的路线，无法挣脱] “嘿，别跟上去。”罗宾一手拦着他，轻松地像是在吊单杠，还能空出一只手摸糖果，哄小孩一样在人眼前晃悠，“听话就给你糖玩，好不好？” [？？想给你糖果] [糖果：没有任何作用，但有甜甜的味道，很受小孩的喜欢] 海拾兹见挣脱不开，虚情假意地接受送来的道具[糖果]，假装接受了糖。 罗宾果然松开手臂，看小白帽把糖果往手里抓。 而当他彻底松开阻拦的手臂时… ——小白帽呲溜一个打滑，就要往蝙蝠侠的方向跑！ 海拾兹：狂摁方向键，朝着支线冲啊！ 然而。 [触发战斗轮] 系统突如其来地蹦出弹窗，示意进入新剧情。 海拾兹闭目...他已经有了不好的预感。 [检测力量值...] [力量对抗失败] 不好的预感应验了。 [罗宾的身体素质是你的十倍，你跑不过他] 海拾兹：所以说，力量二到底有什么力量对抗的必要啊！ 罗宾轻松地揪住他的衣领子，眼下不自觉流露出的促狭笑意，和要有准备的动作，让人很难不怀疑… 他其实早就知道，这小白帽要偷跑。 但是罗宾抱着看热闹的坏心思，偏偏不说出来，要等到这么个时候逗逗小白帽。 小白帽活像只被揪住后颈皮的猫猫，手舞足蹈地想逃开制裁，但只能再次空中自由泳。 划了半天，好家伙，半步都没走出去。 小白帽要生气了：“daddaddad！” 任何方法都要试试。 除了两点的力量，[美德]和[智力]完全不能打，海拾兹只能想到用[魅力]这一条路。 不然这轮的点数，要什么时候才能派上用场？ 海拾兹一咬牙，点击了[魅力]技能。 罗宾也看着面前的小白帽。 小白帽扑腾了一阵子，大概的确知道逃离无望，木木的眼神难得露出一抹凛然的神采，举起了手，摸到脸上的口罩。 ...罗宾眯起了眼睛。 他仍然牢记蝙蝠侠的叮嘱，“不能看小白帽的面容”这一条守则从未在和小白帽纠缠时被抛却，因而也时刻关注着小白帽脸上的口罩。 罗宾紧了紧手指。 如果小白帽要摘下口罩的话，他恐怕就要强硬地摁住小白帽，而不是这样玩儿一样。 虽然不希望给小白帽留下糟糕印象，但如果真到那一步... ——小白帽拽住了口罩边缘。 小白帽眼睛从未睁得如此大过，仿佛美剧主角遇到危险时刻，他也沉稳凛然地化身新世纪战士，而不是呆板的实验体，即将毅然决然地使出杀手锏... 他的手微微用力，顺着边缘往下一拽。 ！ 罗宾伸出去手，就在要按倒小白帽的前一秒！ ...他停下了。 [蝙蝠侠为你戴上的口罩在耳朵上打了个结] [是死结] 海拾兹：....被坑了。 蝙蝠侠离去的身影早已与黑暗融为一体，难以追逐他离去的方向。 [方向丢失] [支线跟进进度清零，继续主线任务] 罗宾：“哦...” 他两肩微微颤抖，闭嘴咬牙，尽量让自己不要大声笑出来。 因为小白帽看起来要变成石头了。 小白帽扯不下来口罩，不止如此，还在扯口罩时乱拉扯，生生把死结加紧了不少，估计哪怕蝙蝠侠回来，都只能用蝙蝠镖划断线，才能勉强把脸放出来。 可怜的小白帽，完全愣住了。 还不死心地拽着一根绳子，试图拉断。 [检测力量小于需求值] 两点的力量值压根不够小白帽扯断口罩，x博士虽死犹荣，他对核心实验室物品的品质是真的很上心。 “咳咳，”罗宾咳嗽两声，努力打破尴尬的氛围，给石头人小白帽留出一点的喘息的自尊，“跟我走吧，小白帽，大人得去做点更重要的事情。” 小白帽失去灵魂：“......” 哪怕看不清全脸，小小一只站在原地，脸大半被口罩遮得严严实实，只露出一双生无可恋的眼睛，脑袋上还顶着一只口罩当帽子，这副模样，实在是好笑又可爱。 既然已经无法追逐蝙蝠侠，又挣不开罗宾，小白帽也只能变成乖宝宝，罗宾说往前走就往前走，像一只落败的颓废猫猫，打架没成功还掉进水里，带着一身泥哭唧唧地听话洗澡。 罗宾实在是很细心的少年。 联系警方和拷贝资料这些事情，他都做的很好，甚至在细节方面也很认真地去处理，在交付任务这方面能让人非常放心。 而对于带崽，他也做得很好。 不管是关心崽崽心理健康，刻意带着小白帽避开实验体血腥的地方，还是小心挑着路途状况好的道路，让小白帽走的更轻松，这些细致入微的关心实在是重要的体现。 罗宾牵着他的手，怕道路太长，还时不时和小白帽搭话：“说回来，你为什么叫蝙蝠侠为爹？” 小白帽恹恹地：“......咕叽。” 罗宾：“也叫我一声哥哥吧，来，让我听听。” 小白帽：“...啪唧啪唧，哼！” 小白帽好像，无师自通地学会了新的词汇。 他会：哼>。< 15、第 15 章 罗宾也关注到了这个“哼”。 罗宾向来是细心的人，包括在小白帽说话上，他也是非常细心的。 在长长的路途里，他早就发现，小白帽所能使用的单词极其有限。 匮乏到只会三个词。 当罗宾惹他不高兴的时候，小白帽就“咕叽”乱叫； 当罗宾提到蝙蝠侠的时候，小白帽会嘀咕“dad”； 而当罗宾试图和小白帽谈点别的，比如称呼，又比如爱好和名字诸如此类的东西时，“啪叽啪叽”就会从小白帽的嘴里胡乱冒出来，不知道在乱讲什么东西。 而最新学的“哼”。 就是不高兴的表现。 一旦不想继续对话，或者对话让他很不满意了，小白帽就会：哼。 像只哼哼唧唧没喝饱奶的小奶猫，又好气又好笑。 罗宾觉得很好笑：“你叫蝙蝠侠为爹，是不是因为不会讲别的话？” 海拾兹：被发现了。 然后罗宾就看到，小白帽“哼”地怼了他一下，然后叽里呱啦地说“dad”，有点抑扬顿挫，但实在搞不懂在讲什么。 罗宾：…糟糕，更好笑了。 [？？带你离开地下实验室] [地下实验室仍有很多生存的实验体，随着警方挖掘进度的推进，他们迎来了希望的曙光，？？的交接工作在不声不响间顺利完成了] 在交接任务进行时，海拾兹久违地探索了其中几个实验室。 非核心实验室的器材危险度低上好几个档次，属于很基础的实验器材，连危险化学物品都没摆上几瓶。 重要的恐怕就是实验体们的营养液，但那玩意也没检测出任何危险性，纯粹是保存实验体的营养物质。 正因如此，罗宾有意给小白帽部分玩耍的空间。 虽然仍旧不允许小白帽脱离视线到处乱跑，但罗宾看小孩要比蝙蝠侠自由点，他对小孩在实验室安全区域乱摸的行为持默认状态，只要不动危险的化学物品，他不会强硬拦截。 小白帽也由此总算摆脱了自由泳状态，他能够蹬着不合脚的黑靴子，带着“啪唧”的行走声音，像一只拖拉着脚蹼的小鸭子，在实验室这里摸摸那里摸摸。 顺带一提，这靴子是罗宾给小白帽找出来的。 小白帽脚上根本没有鞋。 变态老头x博士恨不得每分每秒都对着小脚流口水，又把人当作实验体霍霍，才不会给鞋子穿。 蝙蝠侠跟小白帽的相处，基本又局限在核心实验室，小白帽连地板都没踩实几分钟，就被脸上打了个死结，交给罗宾照顾。 轮到罗宾时，他还没走出核心实验室两步，就发现小白帽脚上空荡荡，再这样走下去，搞不好要出血，就及时去分支实验室翻了一双靴子，给小白帽套脚上了。 小白帽年纪小骨架也小，根本找不到合脚的鞋，罗宾可没法变出一双儿童码数的鞋子，只好让他穿大一点的了，走路也随他蹬得“啪唧”作响。 毕竟这鞋子的确不合脚。 海拾兹倒没什么意见。 反正穿不穿靴子，他都能摁着方向键跑。 但... [无名的靴子：脚部装备道具，可减少行走造成的生命值损伤，力量+1] 海拾兹立刻就毫无异议地装备[靴子]，愉悦地看着面板上力量值由二变三。 一点力量值也是力量啊。 小白帽晃晃脚，低头看自己的靴子，虽然眼神仍旧呆板，但似乎仍然流露出一丝雀跃的意思，动作活泼地蹬了蹬脚。 靴子太大，跟不上动作，拖沓地砸到地上。 罗宾分了一丝精力在小白帽身上，看他没有继续逃跑的想法，还对鞋子兴致勃勃，心下忍不住哑然失笑，觉得这小白帽实在是可怜可爱，居然对着一双普通的靴子也能产生莫大的兴趣。 二号实验体残留的布条还在他身上，罗宾想着这些实验体和单纯的小白帽，对x博士的厌恶更上一层。 他指尖滑动，鼠标中轴带动电脑页面上下翻找。 在实验室里，罗宾找到了二号实验体的相关资料。 在分支实验室电脑，同样保存着实验体的些许个人资料，从中查找编号为0002的实验体，能够迅速得到附有照片的二号实验体简介。 二号实验体本名尼尔，哥谭普通中层家庭出生，但这几年家庭经济情况出现重大缺漏，父亲因病去世，一个家也就因此支离破碎，尼尔不得不辍学从事各种兼职，最后在打工途中被拐到实验体。 于是他的人生，也就此终结。 黑纸白字，简单地定性了一个人完整而短暂的一生，尼尔投往各种工作地方的简历有着最近的照片，和巨人形体完全不一样，黑瘦精干，眼睛里有着自卑，但却也充斥着希望的光芒。 然而在一段时间前的战斗中，尼尔脸部轮廓早已被肌肉填充，身形也魁梧得像是使用激素的禽兽，给人强烈的非人冲击力。 罗宾一时沉默。 他沉重地叹了口气，点进尼尔的家族谱系。 尼尔的家庭构成很简单，土生土长的哥谭人，是一家三口中的独生子，自从父亲病逝尼尔失踪后，母亲因病住院，情况不明。 一号试验体在血源亲属上，并不是尼尔的家人，会被请求一同照料，恐怕只是因为同病相怜的悲切感。 身上的布料似乎不自觉火热起来，罗宾本打算把布料交给小白帽，但目前来看，得交给尼尔医院里的母亲比较好。 但这样是否会影响尼尔母亲的病情？罗宾认为这需要更多的考虑。 他在键盘上轻轻一点，退出尼尔的个人资料页面。 外部警方的挖掘救援进度持续推进，恐怕要不了多久就能成功派更多人手挽救受害者。 而小白帽还在对着实验室各种物品摸来摸去，时不时探头过来看看电脑，又跑去玩实验器材，倒是很自得其乐。 罗宾看了小白帽一眼，想了想，还是在电脑上搜索0001实验体，并点击访问一号试验体的个人简介。 独特的简介...出现了。 [序列：0001] [原名：海拾兹] [说明：无] [备注：无] [注射序号：特殊备份01号，需给予相当关注度，务必注意] 除去注射序号及原名，该简介几乎一概不提供，该说明的简略之至，与二号等实验体的详尽说明相比，简直就是一个天一个地两个极端。 非常地...特殊。 包括照片在内。 本来在浏览的时候，罗宾已经做好挡住页面本该出现证件照的地方，以保证完全做到不看小白帽面容的约定。 但没想到，一号实验体的简介页面，根本不包括照片的部分，就连文字说明也是大片的无和空白。 小白帽...不，现在该叫做海拾兹。 他作为实验体的背后，究竟有着肮脏之人怎样的谋划？ 罗宾暂时无从得知。 远处实验室的声响逐渐增大，石块小心被掏出和不断有人进入的脚步声交叠在一起，给阴森的地下实验室增添不少热闹的人气，呼喊交谈的声音增多。 “这里有人。” “报告，这里也有一个。” “医生呢，让医生进来！” 耳边的人声不断拉近，罗宾立即关闭电脑，重新把物品大致复原成一开始的模样，往后一扫视，揪住还在敲敲打打的海拾兹，就要从一开始进来的暗道离开。 再次被揪住命运的后衣领.jpg 罗宾乍一拎起来，觉得哪里不太对。 首先是这孩子的重量，似乎在数十分钟内变重不少；其次是带起来走的声音，多出来不少细碎的塑料与钢铁的撞击声，这些不该出现的声音随着步伐，近在身边。 罗宾：？ 拎还是拎得动，但他不太理解这变化是为什么。 于是罗宾一边带着走，一边借着没坏的顶灯光线查看，发现穿着单薄实验服的海拾兹，衣服在腰部前端莫名卷起一个小兜，脚步也沉重许多。 他狐疑地停下脚步，举起海拾兹，轻轻抖了抖。 突然呼吸到高处空气还被抖毛的海拾兹：咕叽&％*￥#@x@ 当罗宾把海拾兹，逐渐举到高空并抖抖的那么一刹那... ——“哐当呼呼！” 金属撞击和纸片飞舞的声音再次确切地响了起来，这次声音源头是听得十分真切。 罗宾就低头，顺着声音去看。 ...两只靴子重重地砸在地上。 不会吧。 罗宾皱眉，用一只手扛着海拾兹，另一只手抓住靴子，抬眼往里一瞅。 好家伙。 这靴子比海拾兹脚大，那么剩余的空间得到了充分的利用，体温计、血压计、血氧测试仪...这家伙倒是把能带出来的医疗设备，全都囫囵塞到靴子里边。 罗宾气不打一处来。 这是真亏海拾兹体重轻飘飘，不然踩碎一个，有这崽子好受的！ 为防止身上还有一堆，罗宾只好又去掏海拾兹卷起来的衣服边边，成功地又从身上掏出一叠未拆封口罩，塑料纸片声音的由来暴露无遗。 罗宾心梗：“什么都往兜里塞，你是袋鼠吗？” 袋鼠没海拾兹强，毕竟它没靴子可以塞。 白帽子小人又开始在空中仰泳。 [体温计：测体温的医疗用品，也许什么时候可以用到] [血压计：测血压的医疗用品，也许什么时候可以用到] ... 海拾兹见到这些有标注的可拾取道具，就心痒痒地丢进道具背包。 只是没想到，因为衣服没有口袋，小人智力又不过关，找不到能拿着走的袋子，就往自己身上能塞的地方狂塞。 连靴子都用上了。 但这没关系，只要能带走道具就好。 海拾兹点击道具：快把道具还给我！ 白帽子小人蹬蹬腿，自由泳得更起劲了。 16、第 16 章 阿尔弗雷德·潘尼沃兹，韦恩家族的男管家。 简称阿福。 正如每个漆黑的夜晚那样，这位精明能干的老管家正在韦恩庄园下阴森森的蝙蝠洞里，贴心地等待庄园的主人归来。 如今也不例外，他如愿地在恰当的时间点，看到熟悉的红绿身影。 哦。 今天似乎比较特别。 这个熟悉的红绿身影身上，似乎扛着一位特殊来访的小客人。 老管家身经百战，对这种突发状况并没有展露一丝一毫吃惊的神色，反而神色如常地迎上去。 “阿福。” 红绿色身影的，正是罗宾。 他单手扛着一个小家伙，那个小家伙还在他肩头不断地扑腾着，而罗宾另一只手拎着个袋子，鼓囊囊地装着什么东西。 老管家往外看了一眼，没看到那个黑漆漆的大影子。 “计划有变，蝙蝠侠去追查另一个幕后真凶，大概晚点回来，”罗宾注意到老管家的动作，于是立刻向老管家解释一番，“而我则按照他的指令，带着海拾兹先回来。” 他一边说着，一边把肩上那个扑腾扑腾的小崽子——哦不，应该说是海拾兹，轻轻放在地上。 这个名叫海拾兹的小白帽显然胆子很大，仰泳着下来，到达四周都不认识的洞窟里，还乐颠颠地跑到罗宾另一边，伸手要那个袋子。 罗宾摁住海拾兹的脑袋：“哦，不，还不能给你。” 海拾兹：“咕叽——哼！” 罗宾：...他觉得这个不会说话的家伙，八成是在骂他。 但罗宾才不会和这么个小孩子计较。 他仍然无情地高举袋子，无视海拾兹在他长腿上的扒拉，毫不犹豫地将袋子递给老管家，还要对海拾兹说话：“你听话点，我再给你。” 老管家接过袋子。 袋子的确沉甸甸的，正如它鼓鼓囊囊的外表那样，能在接过来的一瞬间给人震撼的力量感，老管家于是略打开一个小口，看见里边满当当的便携式医疗设备和塑封口罩。 老管家：？ 老管家短暂地畅想了一下，有关韦恩产业进军医疗行业的相关内容... 还没等老管家思索到进军医疗器材生产业的哪一部分，他突觉裤腿一紧，两只爪子扒拉住他的裤腿。 老管家低头一看，看见这个小白帽转移目标，不扑腾罗宾，而是抓住他的裤腿，可怜巴巴地盯着他手上的袋子。 作为极具经验与素养的超级管家，他站姿笔直，在海拾兹转换目标前，他裤子上连一丝皱褶都看不到，笔挺板正，因而也不给海拾兹任何攀爬的机会。 老管家托着袋子，抬头看向罗宾：“少爷，我想也许该向我稍微解释一下？” 他瞟了一眼脚下软趴趴的一只，特意没说罗宾的本名。 罗宾：“是这样的，阿福...” 罗宾如实地把从实验室获取的资料，以及蝙蝠侠特殊的叮嘱，一概转述给了管家，随即摊摊手：“其他的，得等蝙蝠侠回来在做安排，但老实说，我也不清楚他在想什么。” “原来如此，”老管家点点头，“那么这位海拾兹少爷，看来是要小呆片刻了。” 罗宾：“的确如此。” 他们交换了一个眼神，老管家随即走到一个柜台前，而抱抱熊一样拽着老管家裤腿的海拾兹，同样被顺利地带到柜前。 老管家不动声色地，在柜台抽屉里掏了掏。 他触碰到了想要的东西。 随后，趁着海拾兹脖子酸酸，低下头的那一瞬—— 老管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从柜子里翻出另一只装满物品的袋子，和手里装着满满医疗器材的袋子进行交换！ 等海拾兹再次抬头时... 老管家手上的袋子，已经变成另一袋东西了。 其实一直在俯视游戏界面的海拾兹：！ 老管家神色自若地拿着袋子，微微俯下身，对着腿上的白团子说话：“海拾兹少爷。” 只能露出眼睛的小白帽抬头看他。 老管家露出微笑，循循善诱：“来，袋子给你。” 小白帽气鼓鼓地：“咕叽咕叽！” 已经完全在游戏界面看到了！你其实没有把道具还给我，还要过来欺骗着给另一只袋子，这个npc也太坏了！ 但说归说，小白帽还是张开手，抱住了送上门的袋子。 气归气，道具送过来了不能不要呀。 [？？？送给你一袋物品] [是否打开] 小白帽摇了摇袋子口，袋子也没束得多紧，轻轻松松地向外敞开了，从中飘出诱人的香味。 嗯？ 哪来的香味。 小白帽狐疑地往里一看。 [香松面包卷：加了可口的芝士，食用后疲劳减一] [甜甜小饼干：酥脆可口，食用后疲劳减一] ...... 好家伙！ 不看不知道，原来里面都是香喷喷的小零食。 就简介功能来说，朴实的[疲劳减一]似乎要比[也许什么时候可以用到]好多了，毕竟虽然罗宾扛着走了好一段路，中间海拾兹也是有拔腿自己走的，可怜的力量二让他跑一小段就容易精力条空空。 海拾兹立刻就想点击[食用]，可惜脸上口罩打死结，折腾了一路都没能松开，更不要说现在。 想把这些食物放进道具库，可惜身上只有靴子能放东西。 ...海拾兹稍作犹豫。 反正他是玩家，反正这是个游戏，那么... “不。” 老管家轻柔而坚定地摁住海拾兹的手。 这只小短手，在刚刚，试图把香喷喷的小饼干放进靴子里藏起来。 老管家眯起眼睛：“这只袋子都可以给您，海拾兹少爷。” 他贴心地把小饼干放回袋子，才把整个袋子又往海拾兹怀里塞塞，免得一个不注意，这些食物又进靴子里了。 海拾兹突然又多了个大袋子，只好懵懵地挠着头，对怀里的袋子发呆流口水。 罗宾站在后边围观全程，无声地捧腹大笑。 笑了好一会，一抬眼，又对上老管家的视线，不由得浑身一抖，倍觉不妙。 老管家慢条斯理地：“我想，少爷应该再多解释一点，有关海拾兹少爷的各种问题...” “又比如，他独特的小装饰品。” 罗宾顺着老管家的手指，看到那顶瞩目的口罩帽子。 ...于是这回，又轮到罗宾挠头了：“这个嘛，阿福...” -- 爱德华。 x博士事件相关的口供人，为地下实验室提供物资的中转人，据他称，他是被x博士威胁，被迫与地下实验室做物资交易，以换取产业平稳运行和自身的安全。 “顺便”提供些人体货源。 而x博士的地下实验室暗道入口，也的确是由他提供的可靠信息。 这么一看，似乎的确是一个嘴里信息被榨干的可靠供述人。 但... 这种判断，在x博士和尼尔双双被迫自爆身亡后，就不得不打上一个问号。 他口中，是否隐藏部分真相，这人又到底知道什么。 这也是蝙蝠侠想知道的。 在之前，蝙蝠侠保留了一贯的谨慎，即使在审讯完成后，也没有轻易放走爱德华，而是将其扔给警局，关在警方的拘留室内。 然而当蝙蝠侠赶到警察局时，却见警局灯火明亮，人群面容慌张，急匆匆地进进出出，不像是单为了地下实验室的事情忙碌，反而像是为了近在身边的某件惊悚的事情着急忙慌。 再暗中去拘留室，便见拘留室空无一人，只有残留的大片大片血迹。 “我就知道你会来。” 从后方传来男性沉稳的声音，蝙蝠侠微微侧身，搭话的是詹姆斯·戈登，哥谭警察局的局长。 戈登和蝙蝠侠也算是老相识，并不多做寒暄，简单明了地开口：“在十五分钟前，关在禁闭室的爱德华毫无预兆地爆炸，经过大概的处理与检测，可以判断是小型人体内置炸弹。” “爆炸程度比较小，连拘留室墙面都没炸塌，但很不幸地是，该炸弹安置在人体要害处，爱德华立刻就失去了生命体征，甚至连尸身也...” 戈登略微停顿，没再具体叙述下去。 不过他也明白，这种程度的叙述足以蝙蝠侠了解状况。 “地下实验室顺利找到了，人也解救出来了，”戈登问他的老朋友蝙蝠侠，“那么到底是怎样的原因，才会致力于解决一个小角色？” 拘留室灯泡早在爆炸中被一同炸坏，室内暗沉一片，只有过道灯的光线能勉强照射在门槛处，为两人的背部打下白炽灯光，倒衬得背光的脸部面色更沉。 蝙蝠侠沉默片刻，缓缓道：“那么恐怕，这并非真正的小角色。” 整个地下实验室相关人员中，仅有x博士和二号实验体因为突如其来的爆炸离世，其他实验体均完好无损。 x博士和二号实验体对幕后凶手在同等层次，这倒也可以理解，毕竟这两人是地下实验室最重要的参与者。 但一个小喽啰爱德华，又是掌握着怎样的信息，才会被幕后人员判定为“等同x博士和二号实验体”的地位？ 戈登看向蝙蝠侠：“很抱歉...不过就目前来看，我们线索是否断了？” 蝙蝠侠摇头。 戈登讶异地：“哦？” 这位黑漆漆的尖耳朵影子伸直手臂，舒展手指，戈登好奇地凑上去查看，却发现手掌上方唯有一个徽章，该徽章金边银底，看上去非同一般。 “在最适合引爆地下炸弹的地方，我捡到了这个。” 戈登：“那么，你要追查该徽章所属的机构？” 蝙蝠侠：“没错，以及……” 他还有一位小人证。 17、第 17 章 如果一个聪明人想要展现他的智慧，他需要精心谋划案件，或者潜心研究某项成就，又或者在智力谜题上过人一等，甚至还需要智力普遍低于他的场所中，才能顺利地展现他的明智。 这显然很麻烦。 但如果一个笨蛋想要展示他的傻气，那就简单多了... 他只需要正常发挥即可。 这对于智力零的海拾兹来说，也是如此。 毕竟只要他一张嘴，发出“啪唧”“咕叽”之类的谜之语言，周围的正常人就能顺利地明白... 哦，这是个小笨蛋。 尽管已经明白，由于x博士的实验，海拾兹在智力方面拥有许多缺漏之处，但真正努力相处起来，的确还是件难事。 海拾兹虽然是被罗宾强硬扛回来的，但他毕竟是个实验室的受害者，并不是被带进蝙蝠洞审讯的犯人，所以老管家和罗宾一致认为，他们需要以客人的礼节对待这孩子。 但智力零的坏处莫过于此。 当老管家试图给这孩子一件休闲舒适的衣服，而非惨白空荡荡的实验服时，这孩子总是能将衣服套在错误的地方，比如围在腰上。 充分地向老管家展示，自己气异的脑回路… 以及大概率有点问题的智力。 罗宾哈哈大笑：“告诉我，你是想去森林里当原始人吗？” 然后他就被老管家瞟了一眼。 ...立刻就安静下来了。 老管家不愧是资深管家，不仅在家庭照料各方面很有一套，在照顾小孩上也非常熟练。 他并没有对海拾兹非同寻常的穿衣思路惊到，反而更加好声好气地，像对着一个宝宝一样说话：“好的，看来海拾兹少爷需要我帮助。” 小白帽歪头：“咕叽？” 老管家没有把他的两个口罩摘下来。 他只是以捉住毛茸茸小狗的手法，把套头的实验装脱下来，又把围在腰间的日常装拆下，平铺在座位上，抚平上边的皱褶。 小白帽像只刮了毛的小贵宾犬，卷卷的毛毛一被刮掉，白皙的背脊就毫无保留地暴露在空气下，体感温度骤降，立刻不太适应打了个喷嚏：“啾！” 大概因为没见过太阳，肤色白得惊人，即使和脱下来的白色实验装相比，和孩子气的软乎乎身体搭配在一起，乍看着就是雪色一团。 老管家在帮他换衣服，指尖触碰到肩膀上时，柔软的触感和极白的视觉效果，不免让他神色恍惚一刹那。 老管家：...... [被动效果触发] [意志对抗...] 他的手轻微地颤抖了一瞬，大脑短暂地进入空白状态... 老管家突然停止动作，上半身还空着的小白帽就抬起头瞅了眼。 然后，这只小白帽试探性地伸出手，想去掏老管家身后的柜子，这家伙好像对柜子里的医疗器材仍然情有独钟。 ——但他失败了。 老管家又成功摁住了他的手。 [成功] 老管家的眼神再度恢复清明，他面不改色，再次坚定地将小白帽伸往柜台的手，缓慢地移回身前，挪动脚步，侧身挡在罗宾和小白帽中间。 接着，他再次展现超出常人的离谱速度，手臂几乎要翻飞出残影... 立刻为小白帽套上了衣服！ [舒适度加一] 小白帽突然从光溜溜的乡下土狗变身有正常服装穿的城里可爱小白狗，倍觉有趣，揪着衣领胡乱扒拉看。 海拾兹：让我看看这衣服的属性。 老管家神色闪烁，但很快又恢复沉稳，动作迅速地整理衣服边边，动作更像是在照料一只乱糟糟的狗子了。 一直到做完这些，老管家才总算撤开脚步，思绪纷飞的罗宾也得以再次见到穿着整齐的小白帽。 “这么小的衣服到底是从哪里来的，阿福。” 罗宾没注意刚才有关穿衣的一小场风波，关注点完全在小白帽身上合适的黄色套头衫上。 老管家：“请相信我的职业素养，少爷。” 罗宾大为不解：“管家的素养包括这些？” 说真的，他很怀疑老管家这种说辞，罗宾有理由怀疑，能立刻找出这么小只衣服的管家恐怕对韦恩家新生儿有所期待... 哦，这么一想更有可能了。 罗宾脑袋里冒出一只，看起来注孤生的黑漆漆大蝙蝠。 ...还是住脑吧。 嫩黄色真的很显肤色。 小鸭子一样的黄色和瓷白的皮肤一对比，立刻像是加了奶酪的芝士，香甜可口的奶娃娃感觉几乎要扑鼻而来。 头上的白口罩仍然保留在原位，但小白帽看上去似乎已经从可怜兮兮的小实验体，顺利变身为家里可可爱爱的小崽子。 老管家想了想：“等等，少了个东西。” 他于是又在柜台里翻翻，像哆啦某梦一样，神奇地摸出一只同色系的布制小黄帽，正面印了一只傻乎乎的鸭鸭，边角是波浪式的荷叶边皱褶。 老管家很人道地征询了小白猫的意见：“再戴个这个，好吗？” 小白帽歪头：“咕叽？” [阿尔弗雷德想给你道具] [鸭鸭帽：美貌的黄色小帽子，魅力加一，美德加一] 海拾兹：！ 是从没见过的、可以增加美德的道具诶。 快快递上来！ 小白帽眼神欢乐地敞开手，老管家心领神会，乐呵呵地帮他扣上鸭鸭帽。 罗宾看傻了：“这也有啊...” 他看差不多换好了，颇具兴致地凑过来，左转转右转转，全方位欣赏新鲜出炉的换装成果。 罗宾到底是个少年心性，他对这一套里的帽子最感兴趣。 把手探过去，见小白帽没反应，就得寸进尺地摸上脑袋，隔着一层口罩和鸭鸭帽，揉搓柔软的小孩头毛。 小白帽扭过头，转而盯他。 罗宾说：“说起来，现在是不是该叫你小黄帽？” 小黄帽盯着他：“哼。” 带上鸭鸭帽的小黄帽，的确像一只雏黄的小鸭崽崽，呼噜头毛的触感很好，冲人哼的样子也完全只能感觉到可爱而不是被冒犯。 于是罗宾又呼啦了一把。 “哼——” -- 徽章金边银底，整体为圆形，内部刻有图腾。 但这图腾似乎是手工打磨的，技术还不是特别好。 戈登就借来徽章，对着纸张倒铅粉临摹一番，才把内部图案的大致形状展露出来。 不同于一般徽章的动物图案，该图案更像是两个箭头，分开出现在圆形边缘两端；而中心部位隐约的铅灰，似乎也同样勾勒出一个被两箭头指着的交叉图标。 意味不明。 戈登思索许久，也没能从记忆中翻找出类似此图案的商标，这种商标的设计理念单看根本不理解，很难想象某些组织会使用这种标识物。 蝙蝠侠说道：“这两个箭头，一定代表了某种含义。” 戈登点头：“这个徽章会恰好出现在那种地方，绝对是脱不了干系的。” 戈登：“也许丢失徽章的人，并不是有意丢弃，这徽章造价不菲，手艺也很独特...他也许会回去找。” 蝙蝠侠：“没错，我已经大概安置了些东西。” 戈登将视线转移到蝙蝠侠身上，看着这位黑漆漆的老朋友，不由得哑然失笑：“所以，我该做些什么才能帮到你？需要这么拐弯抹角地道明？” 蝙蝠侠眼里闪过一丝笑意：“不，我的确是来展示我的发现，而警局内部人员，我想我们也要针对他们，看看谁和这种图案有那么一点关系。” 戈登：“只是这样？我猜还有。” 蝙蝠侠避而不答。 他既然不愿意说，戈登也没有办法，只能摸摸不甚茂盛的头发，又掏掏大衣口袋，摸出把家里的钥匙。 “我该下班了。”戈登抓着钥匙挥挥手，“今天怎么说也算破获一起案件，大好事！加班明天再说。” 是送客的意思。 那么等戈登再一眨眼，那个巨大的蝙蝠影子就无声融于黑暗中，从视线内消失不见。 这位警察局长就又开始抓头发：“好吧，好吧！” 他摸着手里的钥匙，心说还是回家聊天更舒服，不会说一半停下，吊他胃口，而想到家，心情也不自觉好起来，乐颠颠地出门开车，往家的方向驶去。 不过... 他这次的想法，却是错怪蝙蝠侠了。 并不是蝙蝠侠有意过来一趟吊他胃口，而是他过来要做的事，一是不方便说出口，二是不能由蝙蝠侠说出口。 在已经熄灭了灯的警局某个资料库，莹莹的屏幕蓝光闪烁，原本离开的大黑影子再度出现，在电脑键盘上轻轻敲下最后一个回车键。 从电脑屏幕上的部分小字上可以看出，这是警方关于人口管理的警用网站。 回车键敲下，一切又回归原貌。 蝙蝠侠已经完成了另一项任务。 哥谭的人口档案悄悄发生了变动，里面多出了一个小男孩的名字，档案将这个孩子归类在某经久失修的孤儿院人口档案中，认定他是该孤儿院的孩子，同时也是这段时间的失踪人员之一。 这个名字，还将以平稳的方式，在这段时间警员的加班中，录入地下实验室案件受害人名册中。 [海拾兹] 蝙蝠侠录入了这个名字。 这个添加名字的小任务，的确和蝙蝠侠没有关系，也不该由蝙蝠侠出面相提，更不方便直白地和哥谭局长说出来，引起他人不必要的注意和联想。 因为它还即将和另一个在哥谭赫赫有名的人扯上联系。 即，布鲁斯·韦恩。 18、第 18 章 蝙蝠洞，向来是光明的暗处，是与哥谭无边黑暗无休止作战的机密洞窟，是韦恩家族隐藏最深的秘密基地，它向来和温暖阳光无缘，和软萌、甜美更扯不上什么关系。 ...一般来说，是这样的。 但总有例外。 当蝙蝠侠踏着黑沉沉的夜色归来时，他面容平静，迈步沉稳，行走间仿佛有利落动作带动的空气流动，在月色下乍一看，像是一只黑色的披风大蝙蝠在人间行走。 他一脚踏进蝙蝠洞。 然后。 脚步略有些迟疑。 蝙蝠侠无比确信，他极其清楚地闻到了一股不应出现在这里的食物香味，包含糖果、面包和果蔬等不同的食材味道。 这很突兀。 虽然他已做好相应心理准备，也确信蝙蝠洞里会因为这个小家伙发生点什么，但如此浓烈的食物香味还是让他脚步不由自主地一顿。 ...这不在他的心理准备内。 不过眼见为实，再奇怪的变化也需要他这个做下决定的人亲自去查看，然后再次做出应有的判断。 蝙蝠侠往前迈动数步，彻底进入了蝙蝠洞的范围内，能够不受障碍地清晰观察到室内每一处动静。 谨慎地观察。 蝙蝠洞内部的摆设和构造都没有太多的改变，似乎一切如常，除了使用后变动地方的几处凳子，以及柜台附近，那一抹显眼的嫩黄色。 蝙蝠侠：？ 他立刻大跨几步，向变动之处靠近。 蝙蝠洞本就在的几人，老管家和罗宾也在此处，围着这只鲜艳的崽子转悠。 罗宾甚至还没换下作战服，面具仍扣在脸上，但高高扬起的嘴角仍然暴露了他此刻的好心情：“哈哈哈哈哈！” 他笑得几乎喘不过气，一旁站着的老管家虽然没有罗宾那么夸张，但眼睛欢乐地眯起来，慈爱地看着崽子，显然心情也不错。 “哦，bat。” 大笑完，罗宾才有空隙理会刚进来的蝙蝠侠，侧过身挥手：“你总算是回来了！” 罗宾让了半个身子，蝙蝠侠也得以更加直接、清晰且完整地查看中间被围着的一小点明黄。 那是一只，前不久才接触过的，给他留下深刻印象的孩子。 数十分钟前，他们第一次在地下核心实验室见面，这孩子就给了蝙蝠侠大大的惊喜，赐予他爹地的身份。 并在生理特性上，也让蝙蝠侠开了眼界，发现世上竟有如此奇异的体质。 于是，他略做思考，决定把这只傻不愣登的可怜实验体领回家，以免出现不必要的意外。 而如今。 在蝙蝠侠为了这孩子和地下实验室忙碌时，罗宾和管家显然合作着，给他又来了个大惊喜。 这只原本瘦削的，穿着朴素实验服的可怜孩子，突然摇身一变，头戴鸭鸭帽，身穿黄绒绒套衫，成为邻居家超可爱的小鸭崽崽。 还带着口罩。 和口罩。 还有口罩。 蝙蝠侠定睛一看，好家伙，这小鸭崽崽脸上，距离离开时，足足又围了三层口罩。 排除罗宾和老管家拥有如此离谱的审美和打扮爱好的回答，蝙蝠侠看向小鸭崽崽身边的堆积物。 堆积物里大多是纸袋子，以及一些鲜嫩欲滴的水果和塑装糖果，面包香浓的甜咸味从袋子里飘出来，近距离再摸摸，还能触碰到加热后稳稳的感觉。 垃圾桶里还有拆开的亮晶晶糖果纸，显然在这段时间，这些食物是有人使用的。 小鸭崽崽脸上的死结还没解开，甚至多围了几层口罩，不太可能是他吃的，口罩上方勉强露出一双眼睛，眼神坚韧，还带着些许可怜巴巴的意味。 罪魁祸首大咧咧地开口：“嘿bat，到底什么时候能把他脸上的口罩解开？小黄帽还没吃晚饭。” 老管家端庄地：“事实上，如果不是少爷把我放回去的食物重新翻出来，我想海拾兹少爷不会像现在这样饥饿。” 蝙蝠侠：...... 罗宾摸了个面包吃：“所以，该给小黄帽吃饭啦。” 这少年还打算乐颠颠地，又拿着面包在小鸭崽崽面前晃悠一圈，被蝙蝠侠冷冷地瞟了个眼神，才双手举起地投降，坐到边边去。 海拾兹：乐。 小黄帽眼睛都快乐地眯起来了。 老管家看他又高兴了，慈爱之心瞬间暴涨，不动声色地摸摸小黄帽的鸭鸭帽，速度之快，在场两个体术惊人的家伙都差点要以为是错觉。 小黄帽：“咕叽？” 他觉得头顶凉凉，仿佛有风刮过，又像是被人轻轻捏了捏鸭鸭帽。 蝙蝠侠：“...阿福。” “是的，老爷。”老管家面色如常，“在刚才的一段时间里，我帮小客人换了身更舒适的衣服，并按照少爷的意思，换走了他的小袋子。” “但由于不能摘口罩，我无法给予海拾兹少爷食物，海拾兹少爷太过希望食用晚餐，所以...” 老管家委婉地一顿。 “为保持仪容端正，我擅自添加了一层口罩。” 蝙蝠侠看向小黄帽：“一层？” 老管家：“原本是这样，但等待时间太长，数目很难不向上增加。” 他俩交流的时候，罗宾又回来了。 他小心碰了碰小黄帽脸上的口罩：“实际上，是小黄帽很喜欢才戴的啦。” 小黄帽年纪到底还小，虽然身上瘦瘦的，但脸上其实还有一小片宝宝肥，戳起来触感很好，罗宾忍不住多戳了几下。 他没如此近地碰过这么可爱的小黄帽，很喜欢和这个小孩玩。 小黄帽果然上当，“啪唧”一声打开罗宾的手，保护自己的口罩和脸蛋。 [口罩：魅力-20，力量+1] [该道具效果可叠加] 为了自身数值不为惨兮兮的零蛋，海拾兹才不会在乎自身打扮得怎么样，道具能用就用。 哪怕面前出现一只猪头头套和连衣裙，只要它增加足够的数值，那当然是要[装备]在身上！ 蝙蝠侠不能理解玩家的想法。 他沉默了片刻，还是扶着小黄帽，把他带到角落... 而老管家在小黄帽下床前，十分熟练地摸出一双鸭鸭袜子和小黄靴子，给小黄帽套上了。 罗宾叹为观止：“你是一套套买的吗，阿福？” 蝙蝠侠在角落，挡着老管家和罗宾，以极快的速度，把小黄帽脸上的口罩划开。 然后套上一个新的东西。 [蝙蝠侠为你装备道具] [平平无奇的面具：黑色的面具，除了能挡住上半张脸露出眼睛和嘴以外，没有任何特别的地方，魅力-25] 小黄帽突然少了好多力量值，海拾兹对着变回[01]的力量值，也忍不住心塞了。 就算你是有钱的大爹，就算我已经认了你当爹... 爹你又何苦要和力量值过不去呢？这个npc有点霸道的。 但小黄帽还是不会讲话，没法把海拾兹的愤怒和悲伤完美地传递出来。 久违见到大爹的兴奋，在此刻变为满满的愤慨。 刚好嘴上毫无阻碍，没有口罩含糊他的声音。 海拾兹：把口罩还给我吧大爹，有钱能得到很多但不一定能得到傻儿子的爱和力量值。 小黄帽：“daddaddaddaddad，daddaddaddad！” 小黄帽的认爹嘟囔再次重出江湖！ 老管家远远地看着，假意感慨万千地：“老爷，孩子都这么大了？” 蝙蝠侠：“...阿福。” 这是黑漆漆大蝙蝠，今晚不知道第多少次如此无语。 罗宾什么也没看到，光看着小黄帽重新喊着“dad”，被蝙蝠侠推给他，就乐呵呵地带着小黄帽回到柜台。 小黄帽一见他，又变得气鼓鼓地：“dad！” 罗宾才不生气。 他举起面包：“我认为...” [食用] 小黄帽啊呜一口吃掉了面包！ 罗宾慢慢说出下半句话：“...面包和爹之间，恐怕面包更为重要。” 海拾兹认同他的想法，停止叫爹，愉悦地看着[舒适度]迅速上涨。 [力量值低于需求值，你噎住了] 小黄帽：“唔！” 长手长脚的少年立刻送来水：“慢点吃啊。” -- 大人有大人的事情要谈。 海拾兹自然不会是蝙蝠侠的亲崽崽，老管家其实很清楚这点，他只可能是有特殊能力的一个小孩子。 但这个小孩子，可以成为他们领养的崽崽。 严格来说，是要成为韦恩庄园领养的崽崽，布鲁斯的儿子。 布鲁斯韦恩，哥谭市最富有的富翁，俊美风流的花花公子，拥有韦恩家族所有的继承权，哪怕在世界上也是无可置疑的有钱人。 也是蝙蝠侠的另一身份。 他本就以这个身份，领养了一个义子迪克·格雷森，再发自善心地领养一个小孩子，似乎也不意外——只是需要略微编个好故事。 “极端的美貌控制能力，还能凭借细胞无限繁殖，”老管家倾听了所有，“这的确是一个糟糕的结果。” 蝙蝠侠：“他还只是一个无辜的受害者。” 老管家：“您没法把他送到阿卡姆疯人院，也没法轻易让他在普通家庭生活，否则对他和新的家庭来说，都是一个悲剧。” 蝙蝠侠沉静地看着老管家，不再言语。 “好的，我明白了。” 老管家微微一笑：“海拾兹少爷没有姓，我看韦恩就很不错。” “我会尽力去解除他这种能力，韦恩并不一定适合他，”布鲁斯·韦恩说道，“但目前来说，恐怕这孩子只能姓韦恩。” 19、第 19 章 蝙蝠侠带回来的面具，虽然实用，但用在小黄帽身上真不好看。 黑糊糊地遮住上半张脸，上部两个露眼睛的空洞，由于面具太大，空洞处下方勉强露出两只呆呆的眼睛，上方则连眉毛都要露出来了。 蝙蝠侠就在空洞上边，多往外拉了两块胶布，勉强把眉毛及其他面部挡住。 但这样，小黄帽就像多了一大块眼白。 “啊呜”一口吃下东西时，会做出这样：^。^奇怪的表情。 像是在俯视一切他的臣子。 被这样的眼神看了一整个晚饭时间的迪克：...噗。 但凡有点审美能力的人，就不会觉得这是应该给孩子的造型。 老管家同理。 他表面看着乐呵呵地旁观小黄帽吃面包，但等小黄帽吃完面包，呼啦擦干净嘴，老管家就淡定地摸出一只儿童口罩，上边印着小黄鸭，闭着眼睛给小黄帽带上了。 [老管家为你装备了道具] [小黄鸭口罩：有黄色鸭鸭的儿童口罩，面料轻柔透气，睡觉戴也不会影响呼吸，魅力-5，美德+1] 很难讲三点力量值和一点美德值相比，谁更好一些。 小黄帽眼神挣扎地看了眼垃圾桶，那里有被扔掉的三个垃圾桶。 ...如果现在捡回来，再带到脸上，那岂不是可以力量与美德兼得？ 听起来很棒的样子。 小黄帽蠢蠢欲动。 但老管家不愧是老管家，他总能贴心地感受到所有人未说出口的需求，就比如小黄帽此时眼神飘忽，神思游移，他甚至不需要顺着小黄帽眼神看过去，就能领会到其需求。 他于是稍微挪动一步，挡住小黄帽的视线。 小黄帽抬头：？ 小黄帽扑腾着站起来，踩着小黄鸭鞋，伸手要去靠近垃圾桶。 [力量对抗] [失败] [阿尔弗雷德阻挡了你触碰垃圾桶的手] 小黄帽摇摇被捉住的手臂，示意管家赶紧放开。 但老管家不仅没放开。 反而还拉着他的手臂，慢慢地把他往侧边的路拉，把小黄帽带着走。 海拾兹没理解这个npc的想法，他多摁了几下方向键，但力量值太低，始终没能摆脱老管家带着走的步伐。 但这却更坚定了他增加力量值的想法。 想想之前在地下室，想想之前的支线，都是因为力量值太低，导致他活动回合特别少，几乎只能被动地跟着主线剧情走动。 高端的游戏玩家，不会仅仅满足于ne...那实在太普通了。 ...所以这口罩，他总得努力拿到！ 小黄帽抠了抠口罩，但老管家和蝙蝠侠不愧是同出一家，打死结的方式都一模一样，让他没法主动使用超高的魅力技能。 除了语言技能，海拾兹似乎没有其他能使用的挣脱方式。 于是，小黄帽眼神凝重。 努力了总比没努力好...试一试叫大爹帮忙吧！这样他可以趁乱逃跑。 但在喊之前，系统突兀地冒出了新的提示语。 [阿尔弗雷德想带你开辟新地图·韦恩庄园] ...小黄帽眼神一呆。 老管家再一拉他，小黄帽就仿佛被打通了任督二脉，乐颠颠地跟着老管家上去了。 新地图，新地图！ 老管家看他一眼，笑意更浓。 他们路过了蝙蝠侠和迪克，这两人正在谈论什么。 蝙蝠侠：“...住进来后，严防肢体伤害和口罩掉落...”、 迪克又拿了一个面包，这种年纪的少年永远有无底洞般的胃口，啃着香软的面包听蝙蝠侠说话。 -- 走出通道，老管家带着小黄帽离开蝙蝠洞，到达家具奢华装饰风味极佳的地上庄园，这个新地图真的很大，不仅占地面积大，还有好几层，很适合路痴玩家迷路的一个场所。 [新地图开启：韦恩庄园] [智力大于90可开启所经路线平面地图...] [智力低于需求值] 海拾兹：...... 他看了眼可怜兮兮的面板，建议系统下次不要开启这种虾仁猪心的提示。 老管家把他领到一个房间前，让小黄帽暂等片刻。 小黄帽表情呆滞，看起来好乖好无辜好听话... 但等老管家一进去，海拾兹就立刻狂点方向键。 开溜开溜！ 结果一摁方向键，还没跑出去多远，就被刚上来的迪克拦住了。 迪克笑眯眯地看着这只小黄帽：“你要去哪。” 他真的对小黄帽的脑袋情有独钟，又乐呵呵地捏捏他的鸭鸭帽，才探头往房间里看，瞅到老管家在房间里忙碌的身影。 迪克一下就领悟了。 “哦，阿福在收拾房间。”迪克挠挠头，“你觉不觉得，阿福估计又能给你摸出一只鸭鸭出来...算了，也不错。” 他把小黄帽拎到楼下，安置在软软的沙发上。 这个沙发质地特别软，迪克又跟开玩笑一样，把人从沙发上方掉到沙发上，和小孩玩。 结果小孩体重太轻，哪怕迪克没把他从多高的地方放在沙发上，也“扑哧”一下被沙发弹起来，吓得迪克连忙摁住小黄帽的脑袋，怕他飞出去。 迪克：“你到底多重？” 小黄帽：“啪唧。” 每次和小黄帽说话，迪克总觉得只有他一个人在自言自语，这可不是个好事...迪克想了想，也蹭到沙发上，从桌子上摸出一只遥控器。 他摆弄了一下，这个东西对他而言也不是经常用的，毕竟他要努力进行蝙蝠侠的体能训练，还要跟着出去夜巡，很少有跟别人看电视的时候。 迪克摁了两下，把电视摁到教育类动画的频道。 电视上立刻冒出一只鸭鸭和一只大狗狗。 狗狗比鸭鸭体型大好多，但看着年龄还只是只年轻小狗，低着头问好小一只的鸭鸭：“鸭鸭，你知道3+3等于几吗？” 鸭鸭露出睿智的眼神。 鸭鸭说它不知道。 狗狗就点点头：“好哦，那我告诉你，它等于6！” 鸭鸭又露出睿智的眼神。 狗狗：“鸭鸭，你知道‘早上好’应该怎么拼写吗？” 鸭鸭：“......” 电视机前的小黄帽也：“......” 迪克浑然不觉，相反，他还挺得意的，觉得自己那么久不看电视，也能顺利地找到一部适合小孩的教育类片子。 小黄帽受够了睿智的鸭鸭狗狗，他觉得在这附近转转都比看这种大傻子动画要有意思，就扒拉着沙发扶手站起来。 但还没站起来... [观看适龄动画，智力+1] 海拾兹：...他有时真觉得这个系统在和他作对欸。 小黄帽只好面露挣扎，腿颤巍巍地坚持了两秒，又坐回去看弱智动画片。 为了智力值，忍，小黄帽都可以忍！ 迪克还觉得小黄帽看得很开心，等鸭鸭和狗狗这一集放完后，又给他播放了鸭鸭和狗狗第二季，致力于以自己的方式照顾小孩。 好在老管家及时到来，挽救了被鸭狗和智力值包围的小黄帽：“房间整理好了，海拾兹少爷。” “对哦，小孩子要多休息。”迪克点点头，安抚小黄帽情绪，“等明天再看啦。” 他们陪小黄帽上楼。 小黄帽年龄小，有些楼梯台阶年代比较久远，海拾兹得连按跳跃和前进才能上去，看上去特别艰难，迪克就挽起袖子，把小黄帽原原本本地拎上去了。 小黄帽的房间，安置在蝙蝠侠和迪克附近的一个房间。 老管家很久没见到家里有这么小的一个孩子，闲置已久的手艺再次发挥作用，短短时间就把这个空房间收拾了个大变样。 他把窗帘换成明亮的黄色，床铺好软软的床垫和鸭鸭被子，在各个尖锐的柜脚处都用鸭鸭头软贴围住，确保住进这个儿童房间的人不会轻易撞伤。 房间地上也铺好了毛茸茸的地毯，哪怕光脚在房间里蹦跶，也绝对不会照亮。 房间角落还有很多童趣的毛绒玩具，等迪克帮小黄帽刷好牙，老管家还神奇地摸出一个超大的鸭鸭抱枕，让它陪小孩度过宁静的夜晚。 老管家贴心地：“需要睡前故事吗？” 小黄鸭傻愣愣地看着他，闭上了眼睛。 是拒绝的意思。 老管家俯下身，帮他掖脖子两边的被角，把他的鸭鸭帽子放到一边的柜子上，才和迪克一起离开房间。 迪克轻轻帮他关上门：“晚安，海拾兹。” 小黄帽看着房门一点点关闭，从走廊透进来灯光渐渐消失，乖巧地闭上眼睛。 等待数十分钟。 [你躺在床上，可进入睡眠状态] [睡眠状态将恢复50％的舒适度，自动跳到第二天] [是否进入睡眠] ——小黄帽闭上的眼猛然睁开。 [否] 大好的晚上，当然要去尽情探索啦！ 海拾兹[装备]上鞋袜，还主动带回自己的鸭鸭帽，面板立刻增加了几个数值，确保了自己状态处于暂时的“巅峰”数值，他才谨慎地蹑手蹑脚靠近房门，点击把手。 房门安静地被拉开。 外面过道一片灰暗，顶部灯光已经熄灭，整个房子非常地安静，大家似乎都进入休眠状态。 小黄帽探头探脑地打量一会，确定没人，拔腿就跑！ 他太高估自己的力量值，也小瞧老管家给他安排的位置了。 还没摸到楼梯把手，附近的一扇房门就被推开，海拾兹下意识调转视角看过去，还没看分明，一个高大的影子就站在他的面前。 那扇打开的房门还开着灯，能借着灯看清来人的面容。 小黄帽还戴着鸭鸭口罩，傻愣愣地抬头，对上一张棱角分明、轮廓硬朗的成年男性脸庞，脸庞持有者正眯着眼睛，看不出感情地打量他。 海拾兹莫名心虚。 小黄帽伸出手戳戳来人，对方头顶立刻冒出熟悉的一长串介绍：[韦恩企业...布鲁斯·韦恩...] 哦。 原来是他的大爹npc啊。 大爹看了他一会，缓慢地说道：“...你想做什么？” 20、第 20 章 尽管大爹换下了紧身衣和大披风，面具下的面容也相当硬朗英俊，但大爹自有气场在身，哪怕穿着普通也能散发一种不怒自威的气势。 海拾兹想来想去，也没想好要怎么回复这句疑问。 不过等他拖过对话框，想踌躇着输入对话时，又突然间幡然醒悟。 真是傻了！ 他根本不需要思索如何回答，毕竟… 哪怕在对话框输入了，角色这完全讲不出来啊。 小黄帽开始装傻，胡乱说话：“dad，咕叽咕叽。” 布鲁斯：…… 他看了眼小黄帽单薄的穿着，想了想，去房间给小黄帽拿了件毛茸茸外披，给他套上了。 [布鲁斯觉得你冷] 小黄帽乖巧地随大爹摆弄。 [你觉得很热] [毛绒大衣：魅力—1] 这大衣和季节不是很搭，套上毛大衣的小黄帽，远远看过去像是一直圆滚滚的白汤圆。 既然被大爹捉到，按他进支线都不带人的尿性，海拾兹不觉得今晚的自由探索能成功进行。 他灰溜溜地思考了一会，一只白汤圆缓慢地挪回房间，一步、两步… 估计发条玩具小车都比他速度快。 布鲁斯盯着他的背影，沉默了两秒。 “睡不着吗？” [布鲁斯向你提问] 小黄帽停下脚步，看上去有点萎靡地：“咕叽？” 房间里的灯光打在男人的侧脸上，把男人身高衬得更高大的同时，也让他的脸沾染上温柔的光影。 看上去，没有前几次见面的冷漠感，好说话不少。 是累了吗？ 好歹是经济上的大爹npc，还是关心一下吧。 小黄帽：“咕叽咕叽？” … 布鲁斯轻轻叹了口气。 大概是父子同心，哪怕只是义父子，布鲁斯和迪克的爱好都诡异地靠近了。 布鲁斯也伸出手，摸了摸小黄帽的脑袋。 成年男人的手很大，满当当地放在小脑袋上，能给人一种遮天蔽日的安心感。 大爹威严值很高，小黄帽没敢和迪克那样闹腾，“哼”人一脸，只好乖乖巧巧地随他摸脑袋。 小黄帽又被送回了房间。 毛茸茸的大衣被脱下来挂在一旁，鸭鸭帽又再次孤零零地跑到柜子上，小黄帽甩掉鞋子就往被子里钻，瞪着大眼睛看床外的布鲁斯。 昏黄的小灯被翻了出来，小黄帽视线内增添了一些温柔的黄色灯光，不刺眼，却能让人感到安心。 布鲁斯把房间顶端的大灯关掉，找出一盏小小的夜灯，摆在小孩床头。 [布鲁斯认为你怕黑] 高大体型的男人站在小灯旁边，安静地想了想，搬了张凳子坐在床边。 床头柜有老管家原本准备的一小本儿童故事集，布鲁斯随手翻了翻，嗓音低沉地：“想听睡前故事吗？” 小黄帽眨眨眼：“咕叽...” 布鲁斯看了他一眼。 男人修长的指尖在书页中滑动，布鲁斯垂下眉眼翻找，从不断翻过的书页中看到熟悉的故事，不禁有点哑然失笑。 阿福买衣服喜欢买一套，却没准备儿童故事。 这么小小一薄本故事集，还是他以前小时候见过的了。 布鲁斯想起以前，一切还没发生的时候，在他的床前，父母也曾温柔着眉眼，给他念这本书上面的故事。 以前的事情，一想起来，就觉得时间漫长。 布鲁斯从思绪中回神，再次扫视整本故事集，从众多故事中挑出最适合儿童聆听的简单故事，轻声念诵：“很久一切...” 小黄帽一开始还很精神地听着。 甚至还有精力装睡，闭着眼睛好久，突然睁开，看念故事中间喘了口气的布鲁斯有没有走。 布鲁斯平静地回视。 小黄帽：“咕叽。” 装睡几次，都没见布鲁斯有走的意思，反倒是他自己眼睛一只大一只小，渐渐的就闭上了眼睛。 [是否进入睡眠状态] [是] 听了好几个故事的海拾兹：再不跳过，真的要睡着了。 -- 眼见着小孩呼吸越来越平缓，逐渐陷入甜美的梦乡，布鲁斯才停止读故事，合上了故事书。 他把小灯的灯光调到最暗，才一步作两步，小心地退到门外，关上了门。 关上房门，他在门口站了一会。 没有困意。 顺着楼梯和通道下去，到蝙蝠洞里，布鲁斯看到了熟悉的身影，正弯着腰做些什么。 是阿福。 老管家戴着手套，把垃圾桶里的袋子打了个结，准备扔出去，不过拿着垃圾袋一转身，看到布鲁斯，又露出一个淡定的微笑：“老爷。” 布鲁斯点点头，目送他把垃圾袋送上去又走回来。 他有一点疑惑。 一般来说，蝙蝠洞的垃圾，老管家都是第二天早上一并处理，这个时间点下来处理这袋垃圾，显然有些不合理。 不过老管家的询问打断了他的思路：“老爷，这个发布会打算什么时候开？” 老管家口中询问的发布会，正是关于领养海拾兹的对外发布会。 有钱到了韦恩家族这种程度，哪怕是家里新添人都是人们津津乐道的话题，对外举办发布会承认这个孩子，能让新进入家庭的孩子的身份更受人认可。 布鲁斯：“不急。” 他已经在警局的人口资料里添加了海拾兹的名字，接下来只要警方公布受害者名单，布鲁斯·韦恩就能名正言顺地领养回这个孩子，还可以用心理创伤的名头，婉拒记者们揭下口罩的请求。 但最重要的问题不在这里。 领养不是问题，问题是领养后，要如何妥善地帮助这个孩子。 毕竟，这个孩子太小了。 虽然当初领养迪克，迪克也是这个年纪，但当时迪克已经很自强，身体素质随他的父母，锻炼起来不费力气，看起来和这个一点点大的小黄帽完全是两个年纪。 老管家等待着布鲁斯的下一句话：“老爷？” “我在想...”布鲁斯说道，“该怎么解决口罩的问题。” 总不能让人戴一辈子口罩。 老管家明白他的意思：“解铃还须系铃人，老爷。” 布鲁斯背过身：“是的，你说的没错。” 他快步走到电脑屏幕前，大手再次摁上了鼠标和键盘，目光锐利，看上去十分清醒，半点应有的深夜困意都看不出来。 老管家委婉地提醒道，“如果我没记错的话，老爷，自从人口失踪案的事情发生后，你已经有很多天没有睡满人体应休息的时间了。” 然而布鲁斯已经点开了地下实验室拷过来的相关资料，一点点地开始查看，随口回复：“没事。” 不过，他突然又想到什么。 布鲁斯：“阿福，垃圾为什么不明天处理？” “......哦，”老管家微笑，“因为我担心，不久后会有一个和您一样不省心的小家伙，偷偷下来翻垃圾桶。” 布鲁斯：？ -- -- 确认[睡眠]后，游戏界面短暂地黑屏了一瞬，模拟睡眠前眼睫翕动的视觉效果。 但很快，黑屏被游戏画面取代，系统提示出现新的剧情。 [day.2] [任务状态：自由（可自行探索）] [你睡眠状况良好，舒适度回满] 海拾兹摁动方向键，小黄帽顺从地从大床上爬了起来。 按照rpg游戏的一般流程，他操纵着小黄帽，又把脱下来的衣物穿回去，面板一下子变得好看不少。 [装备] 当然还有他念念不忘的鸭鸭帽。 不过在[装备]鸭鸭帽的时候，海拾兹摸到了自己头上还没脱下来的小白口罩。 在昨晚，为避免引起小孩的进一步不适和反抗，老管家没有把他的白口罩帽帽摘走，而是顺从地让他留在小孩脑袋上。 但即便如此，老管家关于[口罩掠夺者]这样的形象也已经深入人心。 海拾兹不由得拖动鼠标，把小白口罩藏进鸭鸭帽更深一点的地方。 真是太可怕了。 昨天几次出门，都会被各种npc武力压制。 海拾兹思考片刻，觉得很有可能是剧情原因。 也许第一天是背景介绍，需要各种各样的npc来带动玩家理解这个游戏的世界观，所以尽可能地限制了玩家的活动。 等背景介绍差不多了，他也能更自主地探索这个世界。 不过，除此之外，海拾兹还有个疑惑。 朋友当初推荐的时候，说的是攻略游戏。 但这么长时间玩下来，不仅游戏时间基本上一比一进行，连半个可攻略角色都看不到，全是一群大男人围着他。 更何况，以他这个角色的年龄，但凡攻略成功，对象必然要去牢房一日游。 怪住了。 莫非这是养成+攻略向游戏？ 他心里一边念念叨叨，手上动作倒没少，顺手就把门推开了。 这一次，门外没有人捉住他。 ...果然，大好的自由探索时间！ 小黄帽在门口傻愣愣地转了两圈，拔腿就跑，原本难爬的楼梯在自由状态下也不再算个事，顶多摁多几下跳跃和前进键而已。 韦恩家族真的很有钱，他大爹也的确很有钱。 这栋大宅子里，哪怕是一个墙角，都饱含着大家族的那种富有和奢华感，同时具有艺术气息和人文气息，能让看到的凡人流下嫉妒的口水。 小黄帽跑上跑下好一会，都没能跑完整个宅子，只在手抄本上记下所跑的半个宅子的俯瞰图。 增长智力值虽然有途径可走，但毕竟不是捷径。 一般有俯瞰图的地方，往往伴随着解密或者追逃战，比起坐以待毙，高端的游戏玩家和路痴选择纯记地图。 不过，小黄帽跑到一楼时，给等待已久的迪克逮了个正着。 “一大早醒来，就在楼上跑来跑去。”迪克把小黄帽托着腋下举起来，“这么有精神？” 小黄帽蹬腿。 放——开——我—— ...这是做不到的。 可怜小黄帽小小年纪，却受够了当弱智的苦，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憋来憋去也只能蹬腿大喊：“啪唧啪唧——” 但还好有老管家。 在小黄帽大喊第一声“啪唧”的时候，老管家就穿戴整齐，神不知鬼不觉地出现在迪克：“少爷。” 欺负小孩·迪克顿觉不妙，一回头，果然看见老管家似笑非笑地看着他，不由得打了个哆嗦。 弱弱地把小孩放回地上。 小黄帽乍一获得自由活动能力，精神又抖擞起来，扑棱着两条小短腿就往前跑开，一头钻进餐厅。 餐厅桌子上摆满香甜的食物，暖洋洋的阳光洒进来，像是给面包撒上一层薄薄的糖霜。 小黄帽偷偷摸摸地溜过去，就想摸两个面包放兜里。 结果又被捉住，被老管家一把提溜起来，放在还有小护栏的儿童椅上，面前还摆了把儿童叉子和小碟子。 甚至还有一小杯热牛奶。 小黄帽握着叉子，突然又觉得这个叉子不错。 “阿福，”迪克已经用过早餐，坐在一旁，边看小黄帽摆弄叉子，边懒洋洋地问，“你说要我帮忙的，到底是什么事啊？” 老管家帮小黄帽切了一小块面包：“不是什么难事，少爷。” “只是需要您最近费点心思，教教海拾兹少爷多认几个单词，发布会这些场合需要用到。” 迪克一愣。 他刚开始没领悟过来，这是个什么意思。 等小黄帽大咬一口面包，又吸溜一杯热牛奶，迪克心中才有了一个模模糊糊的场景。 想想看吧。 等发布会或者宴会上，闪光灯闪烁，大人们觥筹交错，谈笑风生之间，一低头，看到布鲁斯屁股后边跟着一只小黄帽。 记者就问啦：“韦恩先生，这就是你新领养的儿子吗？” 他那不苟言笑的老爹，就得装出一副不太可靠的风流王子的模样，乐呵呵地承认说：“对啊，这就是我的新儿子。” 记者提议：“让小韦恩先生向大家打个招呼吧。” 于是，在万众瞩目下，小黄帽被高高举起，眼神清澈而愚蠢，张口就是：“啪唧啪唧。” ...迪克又打了个哆嗦。 正常如他，觉得这样的画面也太诡异了！ 他靠近小黄帽，隔着鸭鸭口罩，戳戳小孩的脸颊肉：“这不行啊。” “好歹也得会说个‘大家好’吧。” 小黄帽嘴里被老管家投喂得鼓囊囊，呆呆的眼神努力流露出一丝困惑。 他不是很懂这个突然乱讲话的家伙。 “不用理迪克少爷，海拾兹少爷。”老管家视若无睹，笑眯眯地对着儿童椅上的崽崽问道，“再来一杯鲜牛奶吗？” 21、第 21 章 迪克一直等小黄帽用完了早餐，才开始他的教学生涯。 听起来好像等了好一会，特别无聊。 但其实不是。 迪克觉得围观这小孩吃东西蛮好玩的。 因为不能露出整张脸，小黄帽不得不戴着口罩吃饭。 但这也面临一个问题。 小黄帽还戴着昨晚的鸭鸭透气口罩，食物没法隔着口罩塞进嘴里。 尽管昨晚，布鲁斯提供了一个可行的方法，让小黄帽换一个面具，挡住上半张脸，只露出一张嘴，这样可以最大限度地保证不露出完整的一张脸，也能避免周围的人被影响神智。 但这样多少有点麻烦。 蝙蝠侠带回来的面具还是有点太大，膈着小孩的脸不舒服。 老管家带孩子经验丰富，只要跟他说明白要求，他能想出很多便捷方便的方法，迅速喂早餐吃。 比如说现在。 当小孩要张开嘴要面包的时候，他就把口罩稍稍往上一拉，刚好卡在打了死结没法再往上提的鼻子下端，露出“啊呜”咬空气的一张嘴，再手疾眼快地把鸭鸭帽拉下来，挡住小孩的一双眼睛。 小黄帽眼前一黑.jpg 而等小黄帽把面包叼进嘴里，老管家又及时收手，把口罩和鸭鸭帽重归原位。 小孩子吃不了太多，这些动作重复不了几次，对老管家来讲根本算不上体力活。 倒是小黄帽吃得心惊胆战。 没发现吧？他揪住了我的鸭鸭帽，他没看到里面的白帽帽吧？ 等老管家把盘子杯子收走，迪克把他带到客厅沙发上，小黄帽还战战兢兢地偷偷摸脑袋，确认自己白帽帽还在脑袋上好好的。 像一只不停检查口袋里瓜子有没有掉地上的小仓鼠。 “好。”迪克拍拍他的鸭鸭帽，一连把底下的白帽帽也搓了搓，装作不知道的样子，把在意帽帽的小黄帽吓得瞪大眼睛，“要上课啦，好孩子不能上课分心哦。” 虽然很担心自己的白帽帽，也想继续早上未完成的探索，但听到迪克这么说，小黄帽还是可耻地心动了。 老师…是主动送上门的语言老师诶！ 老实说，虽然遇到事情乱嘟囔糊弄人很爽也很便捷。 但要真遇到事情，或者需要交流的时候，只有三个语言点实在是不太方便，比如他没有办法很好地向npc表达需求，这就很麻烦。 所以对于明晃晃地来传授[语言技能]的迪克，小黄帽眼里闪过一丝坚定的光芒。 就决定是你啦，迪克老师。 [你接受了迪克的教导要求] [迪克为你打开电视机] [迪克帮你摁到鸭鸭狗狗频道] [狗狗说：“你知不知道…”] [鸭鸭：“……”] 迪克老师说：“这样吧，你就简简单单地看完这一集，然后我再教你这一集里面你应该学会的话，好吗？” 小黄帽：“……” 小黄帽看看自己仍然是个位数的智力面板，觉得这没有用。 但小黄帽不说。 小黄帽在沙发上坐了十五分钟，愣是把这集鸭鸭狗狗看完了。 迪克把电视机摁了暂停，摸出手机，在手机上打好刚刚动画片教授的几句话，举起来给小黄帽看。 “你还记得这句话吗？”迪克循循善诱，“早上见到好朋友，我们应该怎么打招呼？” 隔着游戏界面，海拾兹其实也能清晰地分辨出来，对方手机里写得老大的，分明是“goodmorning”。 但人看清楚了，智力跟不上。 [检测智力未达需求值] 小黄帽有心努力，奈何智力拉胯，只好张嘴就开始阿巴阿巴：“go、go…” “？”迪克还以为自己写错了，又倒回手机看了一眼，“念错了喔，念完整点。” 小黄帽努力地：“go...” 迪克：...... 这次换到他沉默了。 迪克开始怀疑，他念这句话是不是有什么口音。 但他正处于不会轻易认输的年纪，又答应了阿福要教会小黄帽几个词，哪怕此时遇到自我怀疑和挫折，也不会如此轻易地放弃。 并且，还燃起了熊熊斗志。 不就是些日常词汇。 他迪克怎么就教不会啦？ 迪克暗暗握拳，深吸口气，再次亲切地微笑，慢慢地带着小黄帽复读数次这句话，誓要让小黄帽今天学会对人说“早上好”。 -- 布鲁斯很早就出去了。 地下实验室被解救出来的受害者被送往医院，因为数目过于庞大，公立医院的医疗系统很难支撑，又有不少人被送往个人经营的私立医院。 其中，就包括韦恩家投资的私立医院。 x博士和爱德华确实很会挑软柿子捏，拐来的人大部分是哥谭的中下层人群，还有不少是孤身一人的底层人士，属于失踪了都没人发现的种类。 可以想象，如果不是受害人数目超标，恐怕还要等上好一会才能被人注意到。 不过，在另一方面，这也方便了布鲁斯领养戏码的上演。 布鲁斯只需要在今天，大大方方地向大家展示，富豪要去私立医院看可怜受害者的行程，接下来就能顺理成章地继续收养海拾兹。 毕竟按他钱多人傻花花公子的人设，看见可爱又可怜的受害孤儿，大发善心收养进韦恩家，也很合情合理。 至于记者想拍摄医院里的镜头？婉拒，豪门新崽崽还是要留点排面的，亮相得等到第二天发布会才行。 不过这个消息，还是让哥谭人为之一惊。 什么？ 韦恩家又收养小孩了。 记者部门也迅速活跃起来，他们像闻到了老鼠味道的大猫，恨不得立刻把这件事情了解清楚，抢先刊登在自家报纸上。 这段时间的失踪案，正好算是一个大噱头，给了他们好一段时间的头条题目。 现在受害者被解救出来，又是一个喜闻乐见的大新闻。 各个报刊编辑迅速召开紧急会议：“韦恩收养了一个受害者，理论上来讲也是和这件事有关，如果我们把这个和解救事件一起充分报道，会不会卖得比隔壁更好？” 记者们纷纷点头。 谁不愿意在高兴的时候，听点富人的小道消息打打趣呢？ 仅仅半天时间，为了业绩和奖金的记者就大显身手，邀请和询问的信封纸片不要钱一样，把韦恩庄园的信箱塞满了，甚至往外溢出，掉得一地纸片子。 老管家和布鲁斯定下了发布会的时间点。 是明天早上。 定时间很轻松，但为此要忙碌的事情并不少，老管家得在一天内约地点，邀请各方记者，并处理各项事务...哪怕有韦恩企业的人帮忙，也是一项不小的工程。 算来算去，能安心教小黄帽说话的，的确只有迪克这一个青少年了。 不过。 虽然把任务交给了迪克，但老管家在家办公，还是时刻关心他们俩的学习进度。 用过早餐后。 老管家出门处理一趟信箱里的信封时，他关切地侧耳倾听客厅内的动静。 迪克：“你得这样，再这样，然后这样...” 小黄帽：“勾。” 准备午餐时。 老管家接听来自报刊的记者电话，从侧厅观察客厅里的两孩子。 他们仍然坐在沙发上，电视机仍然暂停在鸭鸭狗狗的片段，迪克头发有些凌乱，抓耳挠腮地和顶着鸭鸭帽的小孩说了些什么。 迪克：“来，跟我这样复读...” 小黄帽：“go？” 老管家注视着他们，觉得哪里不太对劲。 他挂掉电话后，思考片刻，转身来到蝙蝠洞，重新查看地下实验室里拷出来的视频记录，这次老管家重点查看了核心实验室里，海拾兹和x博士的交流影像。 他快速浏览。 从监控录像里，老管家验证了自己心中觉得不对劲的猜想。 而此时，他再次回到客厅，看见迪克头发更加毛躁，坐立难安，反复确认其单词上的发音与电视发音是否有差别，很有种怀疑人生的感觉。 显然是进展不顺利了。 老管家靠近迪克，询问学习进度。 迪克憔悴地说道：“我也许不太适合教学。” 他倒没有对小黄帽生气的意思，只是对自己的教学模式产生了莫大的怀疑。 老管家看向小黄帽。 小黄帽一张嘴，展示他的学习成果：“go...” 含含糊糊说“go”的小黄帽非常可爱，但老管家也没法放任迪克陷入教学方式的自我沉沦中，他委婉地提示道：“迪克少爷，是否是您的教学方式没有针对性呢？” 迪克眨巴眼睛，没理解这句话的意思。 不过下一秒，他手上就被管家塞下一小盘录像带。 老管家再次给出提示：“也许您可以从不那么难的叠词开始教授。” “这是什么意思，要从叠词开始学吗？”管家已提示到位，转身离开，只留下迪克拿着录像带一头雾水，看看呆呆的小黄帽，又看看手里的录像带。 老管家的提示不会是空穴来风。 迪克先行将录像带插进电视底座，等待数秒后，他严阵以待地进行观察。 这是由老管家在蝙蝠洞将核心实验室监控部分片段剪辑而成，着重剪切了x博士教小黄帽说话的部分。 [x博士：“％@#$...”] [x博士：“说说看。”] [半个小时后] [白帽帽躺床上：“啪唧啪唧？”] 迪克：...... 他知道x博士在科学研究方面很有一套，也拿过多个博士学位，是智商点在科研方面的智力型罪犯。 迪克自认智力不低，但比起一大把年纪躬耕科学事业，甚至因此犯罪的x博士，他还是甘拜下风的。 但即使是这样的博士，教了这么久，成果也只有一个[啪唧啪唧]吗？ 而且仔细一想，小黄帽从营养罐中诞生，尽管暂时不确定他是否能恢复实验前的意识，但如果是以此为起点开始计算的话，小黄帽的确年龄小的可怕。 那他这半天多的时间，岂不都是在强求一个刚出生的宝宝和人打招呼？ 迪克顿时感到了深深的负罪感，倍觉老管家建议的有道理。 同时，他的教学思路瞬间清晰了。 “...抱歉，是我为难你了。” 迪克目光真诚地向小黄帽道歉：“我不该为难你学这句话，这样吧，我们换些东西学学。” 小黄帽看着迪克一阵翻腾，从电视频道上又找了一个新的幼儿动画片《鸭鸭》。 这次的动画片，画面上只有一个不太聪明的小鸭子，年轻狗狗消失了。 “来，”迪克重获自信，“我们接下来学这个。” 小黄帽盯着电视机上的鸭鸭。 鸭鸭也用睿智的眼神看向小黄帽。 然后，它那又扁又宽的大嘴巴一张一合，冒出温柔的幼师女声：“hi~” 迪克复读：“hi~来，和我一起说。” 小黄帽眼神空洞：“哈~” 此起彼伏的单音节教学再次在韦恩庄园的客厅里回响，路过的管家满意地微微一笑，深藏功与名。 -- 夜晚。 布鲁斯西装革履，好一副风流贵公子的模样，摆脱一众难缠的记者，踏月回到韦恩庄园。 进门后，他那副示人的缠绵笑意就散去大半，取而代之的是眼底始终隐藏着的清醒与冷静。 布鲁斯在门口扯下束缚的领带，随意扫视家中大致模样，婉拒了老管家帮忙拿东西的询问，自己拎着西装外套和领结。 明日，就将是小黄帽第一次以韦恩家养子的身份，面向广大媒体与群众，这势必会引来不少人的关注。 麻烦的还有小黄帽的特殊体质。 即便以受害者状态不佳为由，仅仅让小黄帽带着口罩出片刻镜，也很难堵住有心人的嘴，他们会从各种阴谋诡计出发，希望看见小黄帽的真面目。 不过。 布鲁斯眼神锐利，心态平静。 韦恩家可不是这么好针对的...只要有心保护孩子面容不曝光，那就是定然不会让他们得逞。 在踩上第一阶楼梯时，布鲁斯敏锐的听觉，似乎听见了牙牙学语的声音，还有踩踏楼层的脚步声。 他淡定地抬头，看见楼梯高处，有一只雏黄色的鸭崽崽探头看他。 很可爱，布鲁斯沉稳地想，也许他要努力习惯有一只小东西会时刻出现在韦恩庄园的每个地方... 于是，这只神奇的小东西就给了他莫大的“惊喜”。 鸭崽崽摸摸自己的鸭鸭帽，冲着他奶声奶气地：“mama！” 第22章 第 22 章 “a！” 无论是被人叫“爹”,还是被人喊“妈”，这对布鲁斯来说，都是相当新奇的挑战。 布鲁斯面色不变,保持着淡定的表情,慢慢地靠近小鸭崽崽。 小鸭崽崽尤不知危险靠近，乐颠颠地又喊了两句“a”,活像是刚学会用蜡笔就在白墙上画画的傻孩子。 于是,毫无疑问地… 小鸭崽崽第三句“a”语音刚落，其后领就被有力的臂膀轻而易举地抓了起来。 脱掉西装的布鲁斯仅着一身衬衫,贴身的面料让他上下锻炼良好的肌肉若隐若现,抓一只鸭崽崽，比拎一只菜篮子还轻松。 [状态变更] [你目前处于：空中（不可自由活动）] 小鸭崽崽在空中蹬了蹬腿。 这么一点轻微的晃动还没法改变布鲁斯的力道，布鲁斯轻描淡写地瞅了手下的崽子一眼，坚定地带着崽子，转身进入一边的房间里。 “哈哈哈哈哈哈哈！” 还没进去，就能听到猖狂的大笑。 布鲁斯轻轻挑了挑眉,往里看去，果然看见一个长手长脚的俊朗少年,不加掩饰地哈哈大笑,几乎要在房间垫子上笑成一团。 毫无形象可言，不过,也可见罪魁祸首的兴奋之情。 布鲁斯揪了个垫子，把崽崽放下，这才眯着眼睛,语气平稳地：“看来你很开心。” “哈哈、哈哈哈！”迪克笑得差点没打嗝,眼泪都沾到长睫毛上了,“这,这谁忍得住啊…” 主要是布鲁斯那副白日风流的模样，被一个小屁孩追着喊妈妈，实在是给熟悉他的人一种奇妙的荒诞感。 迪克心下又起了个歪主意。 果然，下次等布鲁斯作蝙蝠侠打扮的时候，再让小黄帽追着喊一遍吧。 感觉会更好笑！ 这么一想，迪克觉得自己嘴角又忍不住抽搐起来，连忙咳嗽两声，按捺住铺天盖地的笑意，免得笑得过头，给布鲁斯惦记上了。 但他这时候才控制笑意，可算不上悬崖勒马。 说是空中勒马才不为过。 因为迪克之前的大笑，布鲁斯早就似笑非笑地盯上了他：“哦，这就是你一天的语言教学成果？” 尽管布鲁斯嘴角上扬，似是放他一马的样子，但迪克从中感受到了微妙的杀气，鸡皮疙瘩炸起一片，连忙补充道：“不止，我还教了好多别的！” 为避免持续被布鲁斯杀气盎然的眼神盯着，迪克连忙像家庭晚会上的家长，捉住乱摸房间物件的小黄帽，让他站好，给布鲁斯表演几个新学的词。 [迪克希望你向布鲁斯展示语言学习能力] 小黄帽挺不乐意，挥着爪子就想走。 区区语言教学npc！ 怎么能让我当庭广众之下，对着大爹阿巴阿巴？ “欸欸欸——”迪克再次抓住小黄帽乱飞的小手，表情无奈地恳求，“好啦小祖宗，看在我教你那么久的份上，快救我一命吧？” 小黄帽扭头，正准备再次把迪克推开。 只是这一扭头，他就看到不远处的房门口，熟悉的[口罩掠夺者]端着点心盘和小牛奶，笑眯眯地冲他点点头。 然后摇晃手里的牛奶。 诱惑力满分。 小黄帽瞬间乖巧，准备推开的手一下就软趴趴。 小黄帽这么一收劲，迪克就知道，这孩子是打算帮自己忙了，瞬间感动得热泪盈眶：“好崽崽，没白辜负我教你一天的心意，你果然是个听话的好小孩！” 没办法。 海拾兹摁动方向键，小黄帽摆脱迪克的束缚，往 前站了一步，站在布鲁斯的面前。 面对着山一样高的成年男性布鲁斯，小黄帽得抬好高才能看到他的脸，于是烦恼地扣扣自己的鸭鸭帽。 真是没办法，看在甜牛奶的份上，就帮这个npc一回吧。 布鲁斯俯视着这么个小不点。 他想了想，往后略退一步，一只腿膝盖着地，半跪在地上，方便小黄帽看着他表演。 布鲁斯尽量放缓语句，使说出来的话语听上去温和些：“来，让我听听看。” -- [布鲁斯正在等待你展示语言技能] 海拾兹拖过一旁的对话框，踌躇着思考，应该展示些什么。 经过迪克一天的努力，对话框已经不仅仅只是[咕叽]、[啪唧]和[dad]这几个简单的词汇。 经过老管家的提示后，迪克放弃了长词汇与完整的句子，选择用更简单的鸭鸭育儿片，挑选单音节的拟声词来教导，大大降低整体的难度。 事实证明，这样做是正确的。 单音节和叠词的确再适合不过小黄帽。 余下半天，迪克就成功教会小黄帽五个词汇，足足是上午进度的五倍有余。 此时，海拾兹再点击对话框，下方自动出现的选项随之变化，增加了新学的五个单词。 分别是[h、[yeah]、[no]、[a]、[bye]。 ...由此可见，的确都是基础得不能再基础的类型。 不过，也足够进行部分交流。 值得注意的是，[good]也在对话框底下，但却是极其特殊的灰色状态，暂时无法使用。 毕竟是迪克耐心教了一上午的成果，哪怕海拾兹只学会个“咕”，系统也贴心地加入对话框中，并显示进度为[2/10]，需学习进度走完才能像其他词汇一样正常使用。 [“海拾兹？”布鲁斯对你说，“没关系，会哪个说哪个。”] 在犹豫展示哪句话的海拾兹一愣。 鼠标颤巍巍地，移到了“a”选项上。 认爹可能是个好方法，但认妈似乎更具挑战性，也更加刺激。 谁不想要个男妈妈呢？ 小黄帽眼睛咕噜咕噜转。 布鲁斯有不好的预感...他感觉这小子似乎在酝酿些坏水，沉默片刻，又紧接着补充道：“但，已经展示过的，就不用重复展示了。” 海拾兹：？ 这个npc是会读心术吗？ 小黄帽叛逆地一蹬脚，冲着布鲁斯：“a，no！” 两个简单的词语组合在一起，一时间，倒显得他聪明不少，像是已经有和正常同龄人一样的智商。 但布鲁斯还是没能阻止他再次喊妈妈，眉头一抽。 教导海拾兹学习语言是老管家的提议，理由是，如果海拾兹本人能表现出一定的自主发言能力，将更有信服力地完成后续发布会工作。 甚至，如果进度喜人，海拾兹本人也能一定程度上协助地下实验室的调查任务，这将更有利于解决他特殊的体质。 布鲁斯本身对此不抱太多希望，但没有反对。 他本人在解救海拾兹时，已经观看过海拾兹相关影片，确认过对方目前极其有限的学习能力，要求这样的孩子一天之内学会流利表达语言，实在有点为难人。 但老管家理由充分，也足够说服人。 除了发布会和地下实验室，他们还会养海拾兹好一段时间，极有可能长大成人。 在此期间，他们需要担负好教导孩子顺利长大成人的责任，不能因为孩子学习能力差，就放纵他不说话，而是要尽量让他 有选择需不需要说话的能力。 “老爷，”老管家说，“总不能以后一些场合，海拾兹少爷想说些话，却发现自己只会‘咕叽咕叽’吧。” 听着有点可怕。 布鲁斯于是同意了。 ...不过现在。 面对着目光傻愣愣地，冲着他说“a，no”的小家伙，布鲁斯还是感觉一阵头疼。 他自信以他和韦恩企业的能力，无论发布会上发生什么事情，都能顺利解决。 但这自信里，不包括发布会上，一个小崽子冲着西装革履的他大喊妈妈，然后引来记者们的震惊瞩目。 布鲁斯：...... 果然，是迪克教错了吧。 他叹了口气，把小黄帽抱起来，放到身后乐呵呵放下托盘的老管家手上。 小黄帽一到老管家手上，刚还想蹬蹬脚下来。 结果脚还没晃两下，老管家就手疾眼快地往他手上送了瓶牛奶。 小黄帽手里突然多了瓶牛奶，满意了，乐颠颠地一口咬住吸管。 ...没再管他的教学npc死活。 安置好小黄帽，布鲁斯就挽起袖子，揽上迪克的肩膀，他微笑着加重手部力量，把人带起来，往蝙蝠洞的方向拖：“我看你教的挺不错。” 迪克顿觉肩上一股重力袭来，顿时讪笑着：“是、是嘛。” “不如，我也来教你些东西，”布鲁斯意味深长地咬字，“关于格斗技巧上。” 迪克：！ -- -- 托尼·斯塔克。 斯塔克企业的绝对持有者，军工企业的领头人，卓有才干的年轻科学家和全球富豪前列占据者，情场风流的花花公子，这些光鲜亮丽的美称，集中在这一个人身上。 实在是件罕见的现象。 但事实上，托尼斯塔克也的确是一位绝世少有的天才总裁，不管是经商还是在科学研究方面，都拥有绝佳的才能。 托尼是天才中的天才，这是毫无疑问的。 而我们总是对天才的小脾气抱有容忍之情，更何况托尼的坏脾气，比如，他自恃甚高、以自我为中心、桀骜不驯、自私自利... 当这些糟糕的脾气出现在托尼身上时，它们又微妙地变成了特点，受人崇拜、甚至学习。 但不是所有人都惯着托尼。 比如小辣椒，佩帕·波兹，托尼的秘书，一个行事果断，性格火辣的美人。 当佩帕抱着厚厚一叠纸张推开门，激情的音乐就充斥了她的耳朵，她转头看到托尼坐在窗边的躺椅上，鼻梁顶着墨镜晒太阳，正在享受美好的早晨阳光。 佩帕顿时气不打一处来。 “托尼！我应该早和你说过，这份文件需要你昨天处理。”佩帕好不容易从满当当的文件里，翻出那份薄薄的合同，狠狠丢在托尼身上，“这份文件需要总裁亲自确认，然而我不是老板，你才是！” 一张纸的重量几近于无。 佩帕使劲丢出的纸张顺着弧线滑出一小段距离，就像纸飞机一样，轻飘飘地掉到托尼手臂，被躺着的托尼懒洋洋地一把抓住。 托尼抓住那张纸，懒洋洋地抖了抖，并没有打开看的意思。 他甚至墨镜都没摘下，长腿换了个姿势交叉，随意张口就道：“我现在就封你为老板，小辣椒，帮我处理了吧。” 佩帕要被不靠谱的老板气死了。 但佩帕不愧是佩帕，她喘了几下，尽力平息了怒火。 “事实上，你只需要看一眼，然后高抬贵手，签上名字，”佩帕说道，“而我，还需要处理你漏下的这——么多文件！” 托尼：“你不是 处理完了吗？” 佩帕：“大错特错，下面还有。” 托尼总算摘下他的墨镜：“嚯…” 佩帕却不想再和他多说，放下文件，踩着高跟鞋就要走，走前不忘提醒：“一会我上来拿这份，签完过几天，你也要记得行程里需要添加项目，老板得亲自过去。” 最后一个尾音落下，托尼房间的门也被重重合上，隔绝一切外部的声响。 “……”托尼抖了抖纸张，“还要过去，这么麻烦？” 他总算展开纸张，屈尊降贵地看了一眼。 毫无新意的商业合作单子，合作对象是这几年在经济场上风生水起的韦恩企业，论单子的话，仅在合作的商品方面涉及一些有意思的科学技术，除此之外完全平平无奇。 “很无趣。”托尼点评。 他没有任何去的兴趣。 兴致被耗空，托尼就没有应付的想法了。 但他又实在不想美好的时光被小辣椒打乱，想想看，现在只是在晒太阳，万一哪天做着研究，这份干巴巴的商业合作又送到面前，也太消磨他天才的灵感了。 托尼有了解决的办法：“直接取消吧。” 只要自己直接找上对方取消这份可有可无的合作，就可以省下签字赴约的时间，还不必被小辣椒反复斥责，简直完美！ 托尼掐了个响指，他坐起来，躺椅自动折叠为靠背办公椅，长臂一伸，抓住电话，按照合同上的电话打了过去。 电话很快就接通了。 对面是韦恩企业的接线秘书接的电话。 托尼直白地表示了取消合作的想法，对面的秘书小姐素养很好地聆听，连连答应，事情进展得很顺利。 不过在电话最后，秘书小姐补充道：“...斯塔克先生的态度，我会转述上级...只不过可能要等您等上一小段时间，今天的韦恩企业较为忙碌，包括总裁。” 解决一桩麻烦事，托尼很满意，连带着八卦的兴致都上来了。 托尼：“什么事情比这个还重要？” 秘书：“哦...今天是韦恩先生开发布会的日子，他收养了一个可怜的小孩子。” 挂断电话。 托尼涌起些许好奇心。 他有所耳闻韦恩企业的总裁，从身边人偶然间的谈论里，以及韦恩在经济场上风头最盛那几年，也总有媒体爱拿他和韦恩总裁来做噱头。 都是年纪轻轻就掌握巨额财产，公司企业的命脉把控者，还巧合地都是面容英俊的花花公子。 这样的高的重合度，实在是少有。 之前虽听过，托尼也从未认真关注过，他自恃甚高：“他有我的脑子好？”就抛却不再理会此类消息。 不过此时，他对布鲁斯的印象却产生了些微妙的改变。 “领养小孩，”托尼自言自语，“还是又养一个，这么看起来，还得叫一句大慈善家？” “希望他不是把小孩扔家里玩泥巴的大慈善家。” 伴随着自言自语的嘟囔，托尼随手点开高居地方热度头条的发布会直播现场。 细小的人声和拍照的快门声接连出现，明灭的灯光正对着摆好的发布会红桌，上面一本正经地坐着几个像是发言人的严肃家伙。 他点进来的时间很巧。 几乎是刚说完累赘的前词，大致回答完记者们铺天盖地问题的时间点。 也是布鲁斯韦恩，要带孩子出来简单亮相的时间点。 略微等待片刻，人声逐渐喧闹起来，像是即将煮沸的开水，越发翻滚喧嚣。 显然，重头戏要来了。 托尼抱臂，眯起眼睛。 喧闹之后，一个衣冠整齐的男 人，轻松地单手抱着一小坨白汤圆样的孩子，施施然走到镜头中央。 托尼打量两眼，勉强承认，韦恩这个长相确实能和他并论“帅气”的行列，媒体他们倒也没讲错。 不过还是比他差点，托尼想。 布鲁斯韦恩抱上来的小孩围着大白外衣，充分地防止了孩子受寒的状况，外衣后边还连着个白帽帽，缝着小狗耳朵。 孩子始终都围着白大衣，戴着帽帽，小狗耳朵竖起来，随着布鲁斯的动作摇晃。 软乎乎—— “韦恩先生！”一位记者抢先询问，递出话筒，“请问可以看看小韦恩先生的全貌吗？” 他有此一问，是因为自上台以来，布鲁斯一直都用大手挡住海拾兹的脸和眼睛，以免被刺眼的闪光灯伤到视力，或是受到惊吓。 “抱歉，”布鲁斯彬彬有礼地，“那恐怕得先请你们把闪光灯关掉...顺便一说，为保护孩子的正常生活，我不会将孩子的全貌展现在媒体面前。” 这不算过分的要求，也不算过于强硬的回应。 记者们都同意了，纷纷灭掉闪光灯。 布鲁斯于是顺从地放下手。 大手一撤下，立刻就大致看到全貌。 布鲁斯新领养的孩子看着个头很小，脸也很小，单是戴着白口罩，就快要把整张脸遮住；皮肤很白，露出来的部分肌肤比口罩都白；一举一动很是活泼，遮挡他视线的手消失后，立刻顶着狗狗耳朵左看右看，眼睛黑白分明，很是灵动。 靠的近的女记者，和孩子短暂地对视了一瞬。 [被动技能触发] 她突然心神恍惚，觉得这孩子好美好可爱，哪怕世界上最可爱也不过如此了。 有一些阴翳顺着她的喜爱上涌，但很快，却又被女性对幼小儿童的母爱盖过去。 布鲁斯看向众人：“如你们所见，这就是要进入我们家的孩子，他很可爱，经历却很悲惨...” 布鲁斯三言两语，就讲完他为海拾兹新编的身世。 在他的描述里，海拾兹是一所孤儿院的孩子，被抓走做实验体，因而体弱多病，他探望自家医院新接来的受害者时遇见这孩子，一见就觉得有缘。 再一打听，当初的孤儿院已经坍塌，孩子无父无母，于是心生怜惜，又是在有缘分，便立刻决定收养。 ...女记者热泪盈眶。 她完全相信布鲁斯的话，对身边的记者说道：“多么让人感动的缘分！” 但有些对头记者却觉得巧合。 他们有些人请求：“能否让小韦恩先生说两句？” “小韦恩先生应该到能说话的年纪了。” “我们要保证小韦恩先生的自主权！” 于是话筒又递过来。 布鲁斯韦恩面色冷淡些许：“抱歉，这孩子因为糟糕的经历，说话能力比较欠缺，刚好，他出来展示的时间也已经完全够了。” 这话完全就是不加掩饰的赶客了，说罢，布鲁斯也确实移动步伐，要往台下走。 但仍有人不依不挠：“不让小韦恩先生说话，难道是您有什么想隐瞒的吗韦恩先生！” 布鲁斯没理他，脚步不停，已经走到镜头边缘。 喧哗声更甚！ ——“咕叽。” 一个奶声奶气的声音突然出现在人群中。 记者们左看右看，把目标集中在上方的奶娃娃身上。 只见布鲁斯还未跨下台阶，他怀里的小狗帽崽崽就伸出手，扒拉住他爹手里的话筒，隔着口罩说了一句。 布鲁斯脚步微顿。 他明白，此时让海拾兹说上两句会让情景好看不少。 但 布鲁斯不知道，这孩子会不会当场喊些奇怪的东西... 整个会客厅安静了。 记者们安静了。 连电视外的托尼也不自觉安静了。 他们等待着一个奶声再次响起... 帽子上的白耳朵摇晃，小狗帽崽崽再次靠近话筒。 他说：“bye，拜拜” 第23章 第 23 章 小狗帽崽崽说拜拜。 很可爱。 也很恰到好处。 抱着他的男人肩头一松,似乎莫名松了口气，淡淡地回头扫视一眼座下沉默的记者们，重拾离开的步伐,从舞台侧边抱着孩子离开了。 韦恩企业主持人也算缓过气来了。 他连忙握着话筒,给自家老板和老板崽崽打补丁：“大家也看到了，我们小少爷语言和智力都没有问题...” 主持人在上边努力撑场,几人捧着他的场,灯光闪烁，场面又变得热闹和乐,但下边的好些记者却仍沉浸在刚刚的事件中。 曾经离得近的女记者及时举起便携相机,拍下小狗崽崽拽着话筒道别的模样，相机质量很好，出片里连狗狗耳朵上的毛茸茸都能清晰看见。 女记者越看越觉得可爱，觉得自己未来的孩子能是这个样子，那就再好不过了。 她看着正入神，同行的记者也拍拍她,想要她这张抓拍角度极佳的照片。 “早知道有这么可爱的小孩，”该同行不无羡慕地说,“我就也试着去领养了,哪里轮得到这个花花公子？” 女记者惋惜一笑，对同行的话深有同感。 话题主角虽走了,发布会却还要进行下去。 除却宣布新领养的小韦恩少爷身份，韦恩企业接下来的捐助地下实验室受害者计划、商业合作计划也将在发布会一一揭晓，让发布会更有料,也一定程度上覆盖领养事件。 但一直到发布会结束,同行各奔东西,女记者回到报刊岗位上,不断敲击键盘写下今日获得的新闻头条时。 ...她的脑海里仍然时刻浮现，那只戴着狗狗帽的崽崽，左看右看咕咕叽叽的可爱样子。 按理来说，参加了如此重要的发布会，应该好好地把重头新闻写上去，比如说韦恩先生对孩子的态度，又比如说韦恩企业接下来的各项经济规划，这才是她能够吸引大家注意力的头条新闻。 可女记者敲击键盘的手指微抖。 她情不自禁地写出一系列夸赞崽崽可爱的溢美之词。 “啊...”女记者拍拍通红的脸，“真是太可爱了。” 干脆就这么写下去吧。 -- 尽管在家，小黄帽被迪克怂恿着喊布鲁斯妈妈。 他如实照做。 但面对着一堆堆望向他们的眼睛，和一管管长枪大炮。 海拾兹觉得，人前还是得给大爹一点面子。 毕竟说起来，这个经济大爹对他真的不错。 不仅把他从x博士那里带回家，物质上也根本不亏待他。 哪怕是一直管着小黄帽的[口罩掠夺者]管家，也在经济大爹有意无意的默许下，给海拾兹塞了好多零食和可爱的小玩具。 这次发布会一开完，他们回到韦恩庄园，海拾兹立刻又眼尖地看到已经很熟悉的客厅内，有了新的变化。 多了一个书架。 书架并不大，构造也是古朴奢华的类型，但里面的书却画风不同，小小一本，还在书脊上画了很多童趣的、眼熟的鸭鸭。 哪怕是只来了几天的海拾兹，也能一看就知道。 这是老管家给他添置的书柜！ 事实也是如此。 布鲁斯完全认同老管家的说法，他同样赞同要好好教导海拾兹各方面的知识，不求出类拔萃，但至少要努力达到普通同龄人的平均水平。 再不济，韦恩家也不应该出现文盲。 布鲁斯把海拾兹交给老管家，叮嘱道：“好好教他，阿福。” 小黄帽此刻不戴鸭鸭帽，而是还戴着发布会上的狗狗帽，头顶的白口 罩躲在帽子底下，一被送到老管家怀里，小狗帽就下意识摁住自己的白帽帽，生怕老管家又给他扒拉没了。 老管家假装没看见他这些小动作：“好的，老爷，我白天很有时间。” 他们这一来二去的，意思是要把教授知识的重任交给老管家了。 迪克的确不适合长期当老师。 他作为未成年，本身也有学习任务，不适合一直对着个宝宝念经。 但闲下来的老管家可以。 小狗帽鼓起勇气：“nono。” 小狗大声抗议！ 海拾兹觉得，作为语言来说，迪克昨天教得几个已经很实用。 学习要劳逸结合。 就算玩xx成长计划，海拾兹都会给自家角色安排一个课程然后休息一次，更何况这里。 他上次探索韦恩宅子还没探索完，此时很渴望自由活动去探索。 布鲁斯不赞同地看着他：“no。” 他一说“no”，小狗帽就要和他唱反调，也想要汪汪地no两声，不过被老管家适时制止住。 老管家经验丰富，不仅仅体现在扫除技能和蝙蝠洞的这几方面，他在如何正确和孩子相处上，也很有一手。 “海拾兹少爷，”他和怀里的狗狗帽说，“我们可以边玩边学，你觉得从这栋房子开始怎样？” [阿尔弗雷德想引导你熟悉韦恩庄园] [有人引导可加快庄园熟悉度增长值] 狗狗帽立刻疯狂点头，毛茸茸的狗狗耳朵在老管家下巴上蹭来蹭去，像两团黏人的棉花团子，还戴着热乎乎的暖气和奶香。 感觉良好。 老管家带着小狗帽，仿佛隔代父子一般亲昵地离开。 只留下一个被忽略的老父亲。 布鲁斯伸手把发胶抓了抓，表情平静地想。 还好吧，至少没又喊妈妈了。 -- 解决发布会的事，并不算是结束。 海拾兹奇异的体质始终是引爆炸弹的最后一条引线。 口罩可以是一段时间内抑制的手段，却不能贯彻始终。 老管家已证实，这份奇异的能力并不完全只由脸蛋表达出来，只要是海拾兹身上具有[美]的每个器官，其实都能一定程度地表达。 而且这份奇异的体质，目前仍处于萌芽状态。 海拾兹还是个孩子，他目前的[美]很单一，身体也完全没有长大，拳头握起来就是个小汤圆，谈不上美感，只有可爱。 但等到海拾兹长大。 四肢抽条，脸部眉骨轮廓清晰，体态舒展，[美]就远远不是一副口罩能挡得住的了。 布鲁斯很清楚，他作为行走黑暗之人，意志是要超过常人太多。 但即便是他，正面对上海拾兹幼年面容时，都险些没能控制神智。 那么等届时长大，将会有多少人受到影响... 很难想象。 现在，这孩子已经正式成为韦恩家的孩子。 布鲁斯不会愿意让韦恩家的孩子毕生无法选择正常生活，因为他人罪恶无法见人，作为大家长和做出决定的人，他会为避免这些保驾护航。 布鲁斯摸出那枚捡到的徽章，眼色一沉，转而走向蝙蝠洞。 -- -- 爱德华直接被炸死了。 被医生和警方喊过来的亲生弟弟格斯眼眶通红，胡须冗结，形容憔悴，难以接受这样的噩耗：“昨天还好好的...” 警员面面相觑：“没错，但这就要问你哥哥找的合作对象了。” 通知后，他们带格斯去太平间确认亡者身份，格斯对着 血肉模糊的躯体，勉强借着身体的部分特征辨认出来，含泪点了点头。 “这是我哥哥。” 但指认完，警员们并没有轻易放格斯离开。 爱德华与格斯是相依为命的兄弟俩，父母双亡，两人也没娶妻子，整个家庭就这么两个人。如今爱德华死了，原本没有嫌疑的格斯也变得格外可疑。 再加上局长戈登新颁布命令，要密切关注相关人员，必要情况可以带回所里再审，警员们也就更不客气，把格斯带到警局拘留所里。 ...稍微人道些，给他换了个没有人员伤亡的拘留室。 几个警长审来审去，从早上审到日落西山，都没能审出什么东西来，反而越审越觉得，这位嫌疑人士实在是没有半点嫌疑。 “他不参与人口运输，也不关心他哥哥做的行当，毕竟他自己也经营一个杂货铺，最重要的是，爱德华死的时候，他有完全的不在场证明，他在自己杂货铺里，那里可离我们警局老远。”警长叹了口气，“要到晚上了，我们没有理由留他超过一天。” 其余警长们面面相觑。 最终，在太阳将要被明月取代，哥谭街道霓虹灯一盏盏亮起之际，拘留室的门敞开，格斯完好无损地被放出了警局，站在人来人往的大街上。 他自由了。 却不完全自由。 因为离开了警局，并不代表逃脱了监视和审问，接下来他要走的每一步，做的每一件事，才是黑暗中的那双眼睛，对他无言的审问。 格斯回到杂货铺，他的唯一员工布朗迎了上去，欢迎他的老板回来。 毫无破绽。 但要不了多久，电子眼睛捕捉到，杂货店员工布朗的妻子行动轨迹出现异常，在此时出现了和以往完全不同的一场行动，去往一个破败的教堂。 鱼上钩了。 漆黑的蝙蝠冷眼瞧着这一切。 第24章 第 24 章 这是个废弃的教堂。 原本的信仰逐渐散去,年代的痕迹逐渐侵蚀了雕梁画栋，人群与信仰皆空，久而久之,空荡的角落引来渴望聚集地的蛇鼠，这里成为他们聚集的藏匿之处。 帕迪丝与丈夫本无信仰。 他们没有钱,没有工作,同样没有孩子。 但在目睹老板格斯和他的兄弟爱德华上演的一番[神迹]后,面对□□裸的利益和引诱，他们的心动摇了。 “神即将降临这个世界，”爱德华居高临下地,“他拥有无穷的力量,他将拥有这个碎片之上的力量，等他降临到这个世界,信徒将拥有人世间追求的一切。” 格斯站在身侧。 他不复白日的谦卑，神色狂热地捧着一个水晶匣子。 水晶匣子中部乌黑一片，里面是一缕杂乱的黑色长发，像是女人白日梳头多出来的碎发，乍看平平无奇。 但实际上，就在刚才,格斯兄弟俩正是用这条头发丝,展现了无数极致美丽的女人诞生又被火焰吞噬的诡异[神迹]，这一点也不科学的场景,彻底征服了见识短浅心智简单的帕迪丝夫妻俩。 格斯说：“我们已联系到培育神明的人。” 神明诞生已有人负责，还余下哺育新生神明的责任，同样重大。格斯兄弟他们将哺育神明的职责交给帕迪丝夫妻俩,新生儿和对世俗钱财并上,贫苦的夫妻两人几乎没有拒绝的理由。 “...我相信了他们的话。” 帕迪丝眼里含着泪水,肢体瘫软地坐在地上，身体微微发抖。 漆黑的身影兀自站立在软倒的女人跟前，黑色拖地披风宛如雕塑背后盘旋的大蛇，安静地停留在原地，皮手套捻着一个水晶盒子，里面早已不像女人回忆中那样拥有大坨发丝，仅仅残留一根黑色丝状。 蝙蝠侠隔着水晶匣子，打量这根黑色发丝。 这根发丝就外观而言，几乎和常人发丝没有区别，但其中似乎包含着与海拾兹同源的诡异力量。 在帕迪丝于教堂中翻找到这个水晶匣子时，蝙蝠侠出现制服了她，这个胆小的女人立刻跪地投降，上交了这个匣子。 蝙蝠侠说道：“你和格斯原本的打算是什么？” 女人畏惧地：“他只是打算拿回这些...神迹。” 面具下方未能遮住的下巴微动，蝙蝠侠扯起些许嘴角。 看样子，帕迪丝只是个小喽啰，格斯根本不打算告诉她，有关他开宗立派的真实目的。 教堂外部传来警笛声，女人一悚，颤巍巍地左右看。 “我建议你留在原地，接受医生的治疗。” 女人不解地：“我没病...” 蝙蝠侠俯视着她：“你们的大主教，大学是化工专业的高材生，还和□□有些联系，而你前段时间和丈夫一起，生了大病，还是他给你治疗的。” 帕迪丝：“这又...” “还不够明白吗？” 清朗的少年音从他们身后响起，两人侧边衰败的神像座下，一道以往格斯常用的小门打开，红绿色的修长身影出现，罗宾迪克笑眯眯地：“这位女士，你们该不会不知道，那些给他做过帮手的家伙，如今都炸得差不多了吧？” 帕迪丝的脸一下灰白。 就算帮格斯作恶多端，她也没想到，自己竟然和那些一次性利用品一样，被植入□□。 她彻底地不敢动了，乖乖被赶来的警员和医生带走。 余下的交给警察，蝙蝠侠和罗宾默默地离开了这个废弃的教堂。 “本以为幕后真凶会是什么可怕的大组织，”迪克说道，“但没想到，其实只是借着这么一小撮头发狐假虎威的小组 织罢了，不过想想也很合理，如果他们有自我实践的能力，恐怕也不需要假意与x博士合作。” 蝙蝠侠：“他们还远远没发展起来，但人际网已经足够有趣。” 警察局交由戈登关注，竟然的确找到几个拥有这样徽章的家伙，还发现他们和爱德华的弟弟有些千丝万缕的联系。 于是便由戈登和蝙蝠侠设计，让格斯进入局子却又逃脱嫌疑，减轻他的怀疑感，格斯便猖狂地以为逃过一劫，遂让手下拿回窝点的关键物品。 实际上，他此时的一举一动，才是最受蝙蝠侠关注的。 “短短一根头发，居然能吸引这么多教徒，”迪克感叹，“这头发也太神奇了...不过，光是头发就如此魔幻，本尊究竟是什么样的？” 蝙蝠侠看他一眼：“你最好是别好奇。” 他警告自家好奇心腾腾的义子一句，转而紧握水晶匣子，带着匣子回到蝙蝠洞。 在他走进蝙蝠洞前，迪克叫住了他。 “嘿，布鲁斯，明天晚饭前记得上来。” 蝙蝠侠脚步一顿：“也许有些困难。”他晃晃手上的战利品，显然，急于去蝙蝠洞正是为了去研究它，给海拾兹更好的生活条件，解除他的束缚。 迪克：“我知道，但实验不必急着这么一天，明天晚上是特别的日子。” 闻言，蝙蝠侠脑袋里立刻闪过数个与明天日期相关的事件，但他并没能立刻想到和今晚他必须出来有关的事情，于是他转过了身，示意迪克不要卖关子。 迪克笑眯眯地：“明天晚上，要给小家伙过生日。” 哦，那就没错了。 在到家后不久，老管家就询问了布鲁斯，海拾兹的生日是哪一天。 但这孩子是个身份不明的孤儿，布鲁斯无从得知他的真实生日在哪天。 “阿福问了海拾兹，想每年的什么时候过生日，这小家伙就刚好挑了明天当他的生日。”迪克叉着腰，“刚好，所有事都告一段落，小家伙可以放心地在我们家长大了...来庆祝一晚上吧！” 他对着严肃的黑衣骑士眨眨眼：“我想小家伙不会介意，他的新口罩早一天出现与否，却会介意他的‘妈妈’生日当天是否在场。” 蝙蝠侠不苟言笑。 布鲁斯却在面具后，很慢地眨眨眼。 最终，他在迪克的注视下点了点头，一转身，带着水晶匣子往蝙蝠洞去了。 迪克目送他下去，忍了又忍，捧腹大笑：“...果然还是在意小家伙的啊！” -- [阿尔弗雷德要求你定下自己的生日] 作为资深玩家，海拾兹立刻就选择了就近的一天。 因为众所周知，角色生日当天能收到好东西。 然而，一年那么多天，你很多时候并不确定自己能不能玩到生日当天，或者自己现实生日那天，你是否有精力玩游戏。 所以，与其老老实实地选择老远以后的日子当生日，还不如放眼现在，立刻就爽一把，把生日过掉。 老管家不清楚他心里这些小九九。 老管家只是慈爱地看着床上准备睡觉的小白狗狗，巴掌大的脸上还带着大大的口罩，打着死结，看起来可爱可怜。 小孩子喜欢生日，想生日越快越好，这种想法真是太正常了。 老管家摸摸小白狗狗的脑门。 “好吧，快睡吧，”老管家说，“我保证，你明天会过上非常棒的生日。” [进入睡眠状态] 小孩需要早睡早起。 大人却不需要。 迪克拎着一大卷礼花和装饰纸，手里还提了两大袋装饰品，在楼下等老管家一起装点老宅子。 按照老管家的设想，他们需要在晚上内，把这几大卷纸裁成细条，跟着长卷轴一起装点在多个主要房间的角落，这样才能做出一夜之间宅子大变样的打算。 迪克从外面买了很多装点的回来。 他举起手里超大的一袋，给老管家看，里面全是黄黄的小鸭和白色小狗狗，是海拾兹常看的动画片的实物版本。 “很好，”老管家点点头，“让我们一起，把这些全部装点上去。” 老管家负责在下边裁剪，分配好各个角落的亮闪闪小摆件，迪克就搬着梯子，在各个地方听老管家指挥，用胶水粘上去。 老管家装点经验丰富，迪克年轻力壮，他们一老一少合作，基本上没花多长时间，就能轻松地完成一处地方的装点。 从楼上装点到楼下，迪克买来的小灯花派上用场，连每层下楼的楼梯扶手都挂上两层。 迪克一摁开关，整个楼梯就开始闪烁发亮。 他们还有一楼没装点。 迪克刚搬着梯子，拎着一大袋道具下去，脚步就停住了。 老管家跟着过来，越过他的肩头一看，眼睛弯弯地笑：“看来老爷也来帮忙过了。” 原本只堆放了满桌材料的客厅，此时桌上仅剩几小袋材料，剩下的都天女散花似的，出现在客厅各处墙壁，又或者沙发和墙角上，客厅正中间雍容奢华的暗色墙纸被黄黄粉粉的气球覆盖，拼出“生日快乐”的字样。 蝙蝠侠的披风拖地，像猫猫的尾巴，偷摸摸忙来忙去弄完了，啪地一下缩到蝙蝠洞去了。 迪克放下东西，摊摊手：“好吧，看来我们可以少干一些活。” -- -- [day.4] [今天是你的生日] [你的心情指数起始增加20％] “早上好。” 游戏界面再度复明，出现的并非刺眼的阳光，而是少年热烈的笑脸。 迪克笑嘻嘻地掐掐刚起床的崽崽脸，软乎乎。 老管家在迪克后面的衣柜里找衣服，挑来挑去，又找了一套鸭鸭装和鸭鸭帽，把前一天的狗狗帽换掉。 于是小狗帽崽崽下线，鸭鸭帽崽崽重新上线！ 小黄帽换好衣服，牵着迪克的手，屁颠屁颠爬下床。 走到门前，“哗”地推开。 短短一天，游戏地图大变样！ 基本上能看见的各个角落，都用礼纸和气球精心装扮，做出生日快乐的喜庆字样，整个韦恩庄园一瞬间，变成了童趣的鸭鸭城堡。 还有好几个白色小狗狗。 也被戴上礼帽，送到墙壁高处，捧着生日蛋糕开开心心地坐着。 口罩上边的眼睛亮起来，小黄帽扯扯迪克，又转身去扯扯老管家的手，要他们去看那几只装点得特别可爱的小狗和鸭鸭。 太好看了，小黄帽努力伸手触碰墙上的装饰物，指尖碰到一下下。 [韦恩家的人为你装点一整晚的成果] 小黄帽有点愣住。 他对着迪克和老管家：“咕叽咕叽？” 又高高兴兴地说：“啪唧啪唧，yeah！” ...迪克无奈地笑：“怎么教了好几个词，还是喜欢咕叽啪唧的呀？” 但学习的事日后再说，迪克把小黄帽一把抱起来，给他看[麻麻]装点的客厅有多好看，再痛痛快快地陪小孩去外边花园玩。 中午是喜欢的小菜，等到了晚上，老管家做了特别多适合孩子吃、又特别好吃的硬菜，桌上满满当当，还摆放了必不可少的蛋糕。 布鲁斯赶在开饭前的最后一秒，从蝙蝠洞里换好衣服出来。 大家围 着桌子坐。 虽然生气老管家老抢他口罩，但实际上这段时间，照顾小黄帽最多的还是老管家，于是挑座位的时候，小黄帽非要拉着阿福和他一起坐。 迪克举起叉子：“好啦，别的都不要紧，快点蜡烛许愿！” 关掉灯，在闪烁的烛火下，小黄帽的帽子被摘下来，换成尖尖的生日礼帽，活像是小只的圣诞帽。 迪克先带头唱生日歌，老管家跟上。 他一开始以为只有他俩唱，结果后来唱了一会，感觉歌声里有低沉的和声，才发现原来不知道什么时候，布鲁斯也跟着哼了一小段。 轮到小礼帽崽崽许愿了。 系统没有给任何提示，但游戏界面却温馨地停在大家围着烛火唱歌的时候。 海拾兹眨眨眼。 他再次看了眼面板，确认以目前[day.x]的计算法进行，角色几乎百分百要从这个年龄开始进行游戏了。 然而售卖界面，仍然保证无疑地确认是[攻略游戏]。 朋友也在不久前回复，他很确定是攻略游戏，他的角色正处于青年状态，能和很多美丽大姐姐搭话不被无视。 也许是操作失误，或者打出隐藏线。 海拾兹没法允许自己用一个智力奇低的孩童身体去攻略，可是他想要继续这个存档，就不得不用上很久的孩童养成，而无法进行攻略。 但面对温馨的烛光画面，和快乐的生日歌声。 海拾兹没法抛弃这个存档，没法抛弃这个画面里特别温暖的[家人]。 “...算了。” 海拾兹叹口气，操纵角色把蜡烛吹掉。 看着画面里，家人们摸他的头，喂他吃蛋糕，送他礼物的画面，海拾兹眨了眨眼：“那就...玩上一段时间的模拟养成游戏吧。” 第25章 第 25 章 时光流逝飞快。 从起念,想多玩会这个孩童模拟游戏开始，游戏里的角色和npc似乎无知无觉间与真正的生活融为一体，成为他的第二人生。 每天醒来,基本上必做的事情就是登陆游戏，查看游戏里的小人又发展到了哪里。 小孩子总是长得很快。 从刚开始的牙牙学语，只会一屁股坐地上“咕叽”乱叫,到后面慢慢地学会几个需要略作磕巴的单词，再到某一天早上,角色小人的[智力值]成长到能相对容易地学懂单词。 那天早上，系统一播报。 [智力值达到需求值] [语言学习系统开放进度上升,你现在是个相对智力正常的人，语言学习进度加速] 小黄帽已经长高一点,以前的黄鸭鸭衣服穿得有点紧,管家就给他买了同款新睡衣,软绵绵的不会擦伤皮肤。 但帽帽还可以戴。 鸭鸭帽仍然保留在他的头上。 小黄帽原本还坐在床上，大早上睡眼惺忪地,刚把帽帽往头顶扣，鸭鸭图标稳稳地在柔软的发丝间坐稳了。 但听完播报后。 小黄帽一蹦三尺高！ 鸭鸭图标都要飞出去啦。 海拾兹立刻摁着方向键，往隔壁房间冲，一只黄团子也像归巢的雏鸡,啾啾叫着推开迪克房间的门。 迪克睡觉不锁门。 他昨晚照旧和蝙蝠侠出去夜巡，早上自然闷头大睡。 只是没想到，有只黄团子冲到他房间里，啪地一下就扑到他被子上：“哇！！” 迪克半睁眼,人都还没看清,手已经熟练地揪住黄团子的后领,声音含含糊糊地：“怎么了鸭鸭。” 黄团子也挥舞着伸出一只手,够着迪克的脸，捏住。 然后奶声奶气、但是很清晰地说：“good！” “好，早上好...欸！！！” 被子“啪”地一下被掀开，迪克一个鲤鱼打挺，噌地坐了起来，瞪大眼睛看手边的黄团子：“我好像听到了什么，崽，再说一遍。” 黄团子说过了。 黄团子达成目的，小脚在床沿扑腾两下往下爬，想跑走。 迪克却不依不饶，整个人都惊得清醒了，有力的臂膀捉住这只小鸭崽崽，把他摁在自己床上挠痒痒：“快给老师再说一遍！” “哈哈哈哈哈！”小鸭崽崽藏在口罩下边的脸红扑扑。 -- 一直到海拾兹十岁生日时。 布鲁斯从蝙蝠洞，给海拾兹带了一个特别的礼物。 一个手环。 手环是用特殊材质雕刻而成，手感光滑玉润，比小孩现在的手腕要大一点，估计能戴好几年都不用摘。 这并不是一个普通的装饰性手环。 这是布鲁斯联合他所能找到的最好医疗人脉，对着获得的那么一小条头发研究了整整两年，为海拾兹特制出来的抑制性手环。 戴上这个手环后，海拾兹的魅力体质将得到很大程度的压制。 类似[魅力-80]。 因此，只要戴好这个手环，海拾兹哪怕摘下口罩，面对面的人被激发出恶意的程度可以缩减至最小，意志略强者只会觉得美貌摄人却不会感到被控制。 他的特殊体质得到了有效的控制。 “那么今后，”布鲁斯对着小小一只鸭鸭帽崽崽，眼神温和地说道，“你可以不用戴口罩了。” 老管家和迪克从两边扒拉住崽崽，帮他小心翼翼地摘口罩，露出很久没有自然暴露在阳光下的白嫩脸蛋，这几年下来养得白白软软，还有好些没褪去的婴儿肥 。 迪克睁大眼睛，眼里闪过一丝惊艳。 他知道崽崽长得好看，也知道他体质不同凡响，但没想到，却是这么超出常人的美丽… 不过。 还是个宝宝。 崽崽愣愣地张嘴，啊了一声。 他眨巴着眼睛，乍一自然接触空气，居然还觉得不太适应，左右转头找阿福，往阿福怀里藏自己的小脸蛋。 迪克就弯着腰，好不容易从阿福咯吱窝那里看到一点脸蛋，逗崽崽说哇看到全部脸蛋了，特别好看。 崽没上当，脸埋阿福怀里不肯出来。 迪克就话锋一转：就是有点肥肥的。 他这话说的，崽立刻就不乐意了。 气得张牙舞爪，从阿福怀里抬起头来挠他。 崽不肥！ -- 成长的每一个故事，似乎都含着暖暖的奶香味，可以从小小的东西里联想到很多东西，都是儿童记忆里特别温暖的事情。 其实也是大人心底暖融融的事情。 正是被互相温暖着，海拾兹才会愿意持久地玩下去，一玩就是好几年，连身体不适难以入眠时都想着这个游戏，尽情地肝了好久。 最后昏睡过去，才算睡了个好觉。 睡了很久。 重重地呼吸了不知道多少次。 感到身体的疲软无力和肌肉酸痛都随着睡眠消失不见，脑袋轻飘飘地获得了清醒，海拾兹胳膊肘一用力，揉着眼睛爬了起来。 睡前，他把游戏匆匆挂在房间里。 阿福喊他喝牛奶，都没来得及操纵角色回应。 所以醒来第一件事，打算是打开游戏界面，操纵角色小人，向阿福讨要一杯早上的热乎乎牛奶。 因为醒来时觉得很温暖，身上盖着被子，靠着胸脯的底下也感到绵软一片，海拾兹自然以为，自己从床上醒来了。 然而眯着眼睛，凭直觉往床边乱摸，却没有像往常一样，摸到熟悉的木桌和电脑。 反而手指往外边越伸，摸到的越是毛软软的床垫，还有一直覆盖在身上的软乎乎被子。 他觉出点不对劲。 今天的摆设...很不一样。 他的桌子呢？他床有这么大吗？ 这么想着，海拾兹立刻停止慵懒的苏醒动作，摇摇头变得更清醒，睁大眼睛看向手上。 手的触感完全正确。 因为看向手的部位，他的确一直在抚摸床垫和毯子，甚至和床沿还有极长的距离，因为这张床的大小相当惊人，海拾兹整个人坐起来，还要在床上走几步才能下去。 海拾兹：...... 海拾兹：！ 这不是他的床，他的床才没有这么大！ 他顿时整个人都清醒了，左右打量四周。 四周面积相较他那小小的房间，要大上更多，毕竟光是要放下这种占地面积的床，就决不可能用小小的房间。 房间很大，装修也完全不落下。 房间墙纸是温柔的鹅黄色，床上用具和墙纸同色系，看上去很温柔；地板是木制的条纹地板，单看原身似乎很贵气的样子，然而整个房间几乎铺满了明黄色的毛绒地毯，只在边边和厕所门口，露出一点可怜的原木色。 书柜稳当当地摆放在书桌旁，似乎被人仔细整理过，最底下的是些大部头文学，中间是适合青少年观看的书目，而顶上的是些画刊和小人书，小孩子的最爱，书页被翻得起了卷，显然以前时常有人这些幼儿读物。 这完全不是海拾兹自己的房间。 他的房间，就是中产阶级年轻人出租屋的模样，能干干净净地摆一张床一个书桌，就已经是 值得被夸的了，哪里来的兴致刷墙放书柜。 不过... 虽然这不是他的房间，他也的确不认识这个房间。 但是为什么，莫名对这种装修风格和物品摆放感到眼熟呢？ 海拾兹愣愣地伸直腿。 腿一伸直，立刻就感受到脚上好像挨到了一个更加毛绒的软绵绵物件。 海拾兹大胆地爬过去，把挨到的这个毛绒绒从被子底下拽出来，这个东西还很大一只，翻出来把整个被子都带翻开了。 看见毛茸茸本体模样，海拾兹脑袋有一瞬间的空白。 这是一只黄色的毛绒玩具。 毛绒鸭鸭。 肥肥的钝嘴巴，傻里傻气的眼神，这些属于鸭鸭的特征被棉绒软化，都变成毛茸茸的棉花做的动物器官。 ...海拾兹想起来，他觉得醒来以后，看见的所有东西，究竟是哪里眼熟了。 黄色鸭鸭。 暖黄色装修。 好家伙。 这不是《哥谭》里边，主角小人的东西吗？ 他还清楚地记得，这个房间原本装修风格很奢华古典，只是被充当儿童房间时，被各种毛绒玩具和鸭鸭遮挡住。 后来主角长大，很多毛绒玩具需要撤掉，安置学习用的书桌和其他物件，这些华丽的外观又再次暴露了出来。 阿福就问崽：“您喜欢这种风格吗？可以根据喜好再做改变。” 海拾兹就网上搜了心仪的房间装修，跟阿福说，他想要鹅黄的墙纸，想要书柜和桌子摆在这个朝阳的方向，大鸭鸭玩偶陪他的角色小人从小睡到大不可以扔... 阿福真的是神奇管家。 他完完整整地按照海拾兹的想法，短短半天就把房间改造成海拾兹喜欢的样子。 于是自从改造后，每次结束[睡眠状态]醒来，海拾兹都能看到自己最喜欢的房间装修，心情好得不得了，更愿意继续玩模拟养成游戏了。 而这些放在现实，还是海拾兹第一次看到一比一的理想型房间。 有种娃娃变成巨人的惊悚感。 海拾兹心里不自觉有了大胆的猜想。 ...该不会，他出现在的新房间，是游戏里的房间吧。 那这么说来—— 游戏里的npc，也会出现在他面前？ 第26章 第 26 章 不能过于直接地做出这种结论。 [穿越到游戏里]这种论断,不管是三次元还是二次元，听起来都很离谱。 虽然可能性很小，但也有可能，是有人趁自己晕倒的时候,给自己房间来了个大整蛊,就是为了迷惑海拾兹。 总而言之，海拾兹还需要确切的证据,来辅助他做出如此离谱的论断。 海拾兹爬下床。 他看见房间另一个角落,摆放了一面巨大的落地全身镜，可以完整地照清楚整个人。 他找到地上的拖鞋,踩进去，然后才走到镜子面前。 顺带一提,这个场景实在是过于逼真。 就连地上的拖鞋，都是游戏里阿福为他准备的鸭鸭毛绒拖鞋，前端是一只傻萌的鸭鸭头。 这样的鞋子,哪怕穿到现实中，都会给人怪异的萌感。 普通的行走,会因为这个鞋子,变成超级可爱的鸭鸭头冲击！ ...如果是整蛊的话，难道细节方面都这么强吗。 这样怀疑的念头,一直到镜子面前时,达到了姐姐。 ...目眩神晕的美貌。 很难想象镜子里能出现这样的人，容貌精致得不可思议,眼尾上挑，有一颗若隐若现的小痣,会随着面部的一颦一笑飞扬,带出诡异的美感。 的确是男孩子。 面部的美也完全不掩盖性别特征,镜子里美得摄人的脸，是包含男性的轮廓在内的，黑色碎发柔软地轻扫眉部位置，又给整体氛围添加几分柔软。 身体纤瘦，有成长期男生特有的手长脚长，骨骼分明，但腰板挺直，姿态气质让人几乎不用看脸就能确认，这是一个大户人家的贵族少爷。 这不是海拾兹原本的长相。 虽然说不至于达到判若两人的境地，但这种脸蛋，完全是给原本海拾兹的长相添加数十层美颜滤镜，才能出现像镜子里这样自然的效果。 海拾兹有些怔愣。 这难道，就是他在游戏里捏出来的，魅力满值的长相？ 魅力满值这种话题，虽然总是出现在家里nppc的嘴里，但说实话，海拾兹自己只能看到一个黑色的像素脑袋罢了。 所以每次面对其他人的傻眼和感叹，海拾兹只会觉得前置剧情很长。 但如果那是个真实的世界呢？ 这样想想，会对自己这种美貌感叹，那的确是正常人的必经之路。 海拾兹不太怀疑这是个整蛊了。 他确信，自己世界的科技水平，还远远没有达到能一夜之间毫无感觉和康复期，就能整成这个样子的整容水平。 ...海拾兹抬起手，捏了捏脸。 很好。 镜子里的大美人，也做出一脸痴呆的模样，开始拉扯自己的脸皮。 “&％￥唔，不是假的。” 所以说，的确是穿越了吧。 尽管这个结论还是难以启齿，但是对于一个游戏宅来说，承认这样的事情才算是认清现实才对。 海拾兹下意识顺着手腕，摸到了一个藏在衣袖下硬硬的手环。 合情合理，因为是在游戏里。 这是游戏角色几乎没脱下来过的装备，是老爹小时候就送给他的，作为取代口罩的降低魅力工具。 在游戏几年生涯里，海拾兹只取下了一次。 因为想偷偷出去开辟新地图。 为了最大程度展现魅力，也为了遇到新的可攻略npc，完成其攻略游戏的内核。 在差不多可以早恋的年龄，海拾兹特意等到老爹出门忙活，老管家也忙于其他事情，才偷偷跑到韦恩庄园外，准 备脱下手环去搭讪心仪的npc。 结果还没跑到哥谭最出名的街道上，光是在半路，就被人搭讪了。 明明还在富人住宅区里面。 却有车辆突然停在他身边，特意炫了个甩尾的车技，随后拉下车窗，露出一张普通的npc男性面孔，带着笑容问他：“你好。” 海拾兹对攻略普通颜值的男性毫无兴趣，自然而然地无视了他。 然而，这个普男却得寸进尺，推开车门一把拉住他的手腕，带着油腻的笑容，想让海拾兹进车。 不要。 这人想什么。 海拾兹自然挣扎起来，用力地甩手，试图甩开对方钳制他的铁手。 [力量对抗失败] 糟糕。 哪怕家里人有针对体力进行训练，但由于先天力量值归零，不得到超强度的坚持训练是没有办法和正常力量值的成年男性抗衡的，然而因为不敢给海拾兹弄出伤痕，他始终得到的训练值都不是很大。 的确没想到会在住宅区遇到仿佛女主角一样的突发绑架案，第一次接触外部地图，海拾兹的确是在防备上草率了。 作为防身的小刀藏在书包里，暂时没法顺利地空出手掏出来，也就自然没有其他挣脱的手段。 眼看就要被拖进汽车。 ...没办法了，见机行事吧。 逃不出来就读档。 游戏玩家无所畏惧。 抱着这样的想法，海拾兹甚至放弃了按方向键挣扎多几下。 反正也抗衡不过对方，还是避免磕碰出血迹吧。 ——“喂！” 手上力量一松。 一条长腿出现在眼前，轻轻一踹，就把普男的手给蹬开了。 顺着腿看上去，是一个熟悉的高个身影，筋肉结实，穿着运动外套，脸部轮廓简直不要太熟悉。 “糟糕...”海拾兹瞪大眼睛。 随即，他疯狂按动方向键，使出哪怕是和普男纠缠都没拿出来的努力劲头，试图在对方发现自己前溜走。 想多了。 迪克一把就揪住了他的衣领，就像他还住在韦恩庄园时，每天早上揪住小黄帽衣领一样熟练：“海——拾——兹！” 完全失败了。 海拾兹恹恹地抬起头，试图卖可怜让大哥不要捉着他不放：“哥哥...” 他刚抬起头，往对话框输入语言的一刹那。 领子上的力量十分明显地一僵。 迪克的眼睛略略瞪大，呆了好一会，直到普男骂骂咧咧地打过来，才一把手反遏制住对方，从他漂移的思维中回过神来。 普□□本不是他的对手。 事实上，哪怕是十个肌肉大汉站在这里，也不是经过蝙蝠侠锻炼，曾任罗宾现任夜翼的大哥的对手。 所以迪克随便翻转了几下对方的手部关节，对方就感受到生命的威胁，瞬间嗷嗷直叫，跪地求饶。 这种社会的败类，迪克才不会这么轻易放过对方。 不过这件事不急。 他暗自记下对方的面容，打算下次夜巡去教训一下对方，就松手让人滚开，转而做他心底最重要的事情。 “海拾兹！”迪克怒气冲冲地揉海拾兹的脑袋，尽力不去直视自家弟弟的脸，“为什么不带手环，自己出来乱逛？好歹也叫上提姆。” “怎么可能叫上提姆啊！”海拾兹努力推开他的手臂，“我是出来约会的欸！” “.......” “你这种表情是什么，我也到应该恋爱的时候了吧。” 迪克显然很想对此发表些看法，但由于不方便看海拾兹的脸，他讲话不方便。 于是他叹了口气，从海拾兹书包里翻出手环，强硬地给海拾兹套上了，才继续这种青春期的话题。 “好吧，恋爱...”迪克仍然一脸不相信的样子，“你还没有成年哦。” 海拾兹：“虽然一直上的家庭教师，但是我也很清楚，这个年纪就是适合早恋的年纪。” 哎呀。 迪克觉得很头疼，这到底是谁教给海拾兹这么糟糕的话题。 这种恋爱的话题，哪怕是和提姆说，他都不觉得有任何问题...毕竟提姆继承了罗宾的事业，又接手一部分韦恩家明面上的业务，心思早就很早熟了。 但这是海拾兹。 他们家明面上的老三，实际上最小的那一个。 心理年龄很小，面容又过于美貌，这样特殊的体质，要不是迪克从小帮他梳头发换衣服带到大，那一抬头的瞬间，差点都要心动了。 这孩子基本上没和外部正常接触过，一直以来都是阿福授课。 因为是一手带大，再加上他的体质的确特殊，迪克还是没办法不把这孩子当个没长大的小孩，听见他说恋爱的话题，险些要笑出来。 好在今天突发奇想，过来看看孩子，迪克想，不然这孩子今天要被拐到哪里去，他都不知道。 不过养孩子不能这么直白地打击人。 迪克秉持着鼓励式养孩法，循循善诱：“你要和谁约会？” “......” 海拾兹基本上没接触过几个异性，哪里知道和谁约会。 就含含糊糊地：“和大姐姐...嗯，和大姐姐约会。” ...梦里的大姐姐吧。 迪克绷不住了，再次狠狠地摁住这孩子的脑袋：“得了吧你。” 最后，海拾兹还是被迪克抓送回韦恩庄园，老管家笑眯眯地和难得一见的布鲁斯站在门口，把海拾兹好好训了一顿。 ...想起这样的记忆，又面对镜子里这样美貌的面容。 海拾兹这才有点理解，家里一群人为什么总是对他戴手环这件事看得很严。 戴了手环，现实中的美貌都已经如此超标；脱下手环，确实不知道有多容易招惹坏蛋。 不过既然都穿过来了。 要不要对着镜子，稍微脱下手环，看一下绝世美貌呢？ 海拾兹有点蠢蠢欲动。 第27章 第 27 章 “......” 提姆坐在沙发上,端着咖啡，抬眼看向空荡荡的楼上，那里从早上到现在都没有任何本该有的动静。 桌前的笔记本电脑已经合上,但底部还隐隐发烫,显示其不久前被过度使用的事实。 咖啡被一口喝光，但提姆眼底乌黑,仍觉得困意不断涌上来。 然而这已经是他喝的第四杯咖啡了。 尽管总是主动熬夜夜巡,但提姆不打算如此简单地猝死,他再次看了眼坐在另一边沙发上剑拔弩张的布鲁斯和达米安,决定等到下一个能劝阻的人再上去补觉。 但这么长时间过去，眼看着午餐时间都要到了,那个应该出现的身影还没从楼上出现。 ...还没起来吗？ 提姆看了眼布鲁斯。 他这老爹到底给海拾兹布了多少作业,难道昨晚做作业做得很晚,所以今天才起的这么晚吗。 说起来,海拾兹昨晚也确实忙到没喝阿福端过来的牛奶。 难道这次布置了几大本作业？ 提姆眼中流露出同情...在他看来,写布鲁斯布置的各种作业可比处理韦恩家业务要麻烦的多了。 更何况海拾兹这家伙是个笨蛋。 “...笨蛋就是会这么晚起的啦。” 提姆：？ 谁把他的心里话说出来了。 他顺着声音看过去,果然看到他不羁任性的弟弟达米安，正摆出和他之前一样的姿势,朝着二楼的方向看过去,然后说出这样的话。 布鲁斯皱眉，低声警告他：“达米安。” 达米安不屑地：“哼,我可没说错，笨蛋就是笨...” 布鲁斯：“他不是笨蛋,他是你哥哥。” 达米安眼睛一横：“这可不是...” 又来了，又来了。 提姆顿觉头皮发麻。 虽然他和达米安想的一样,觉得海拾兹的确是家里的小笨蛋,但这不代表他认可这个臭小孩的话,也不代表他的态度。 毕竟他觉得海拾兹是小笨蛋，纯粹是从智商方面和为人处世方面，不带有任何攻击意向，这孩子按实验体年龄算，的确年纪很小，会在很多方面笨笨的，倒也合乎情理。 就比如前不久的一桩事情，海拾兹溜出去玩。 居然只为了谈一场早恋。 提姆没懂这家伙的脑回路，他觉得搞不好永远都不会懂。 当初他刚进韦恩家，就和海拾兹脑回路没对上过。 因为提姆不能理解，为什么韦恩家会有一个小傻子，整天最重要的事情是喝热牛奶和写作业，其次是上阿福的各种课程。 明明和罗宾的位置近在咫尺，却连只老鼠都打不过。 一看，就是被娇养长大的富豪家小少爷。 还执着于一些完全没必要的称呼，比如海拾兹在刚开始时，就追在提姆屁股后边，要他喊哥哥来听。 按照身体年龄来说，提姆的确比海拾兹小一岁。 而且当时，他还不是很了解这家伙的经历。 于是当初单纯想搞好关系的他，很好说话地喊了他半个月多的哥哥。 可把那家伙得意坏了。 毕竟似乎一直以来，就没人喊他[哥哥]这种称呼来着。 韦恩庄园里，阿福是永远的管家大魔王，布鲁斯也是被[dad][a]混着乱叫，迪克和提姆之前罗宾年龄都比海拾兹大上不少，小时候还给海拾兹穿起床衣服的关系，哪里轮的上他们叫[哥哥]，该是海拾兹喊他们[哥哥]才对。 唯有新来的提姆，比海拾兹要小一岁。 于是这笨蛋顿觉当哥哥的机会来了，不仅要提姆喊哥哥，还时不时冒出来，自持哥哥的身份要帮忙，端个盘子都要说句哥哥来端。 当时的提姆：...确实比较小，随他去吧。 忍忍就好。 结果某天，提姆夜巡受伤了。 这家伙居然抛下了小少爷的身份，从电脑里硬是撬来对方的身份，蒙着面带着一大堆武器，试图去给对方正义的铁拳，法律的制裁。 还被搞成功了。 就是划破了一个小口子。 这道小口子不是那个反派造成的，而是对方家里表面辉煌实则破烂，有铁丝从家里蹦出来，海拾兹摸黑溜走时没注意，愣是给划了一小道，掉了两滴血。 回家后立刻被阿福捉着，打了破伤风。 提姆伤其实好了个七七八八，已经没事了，当时还想着少一件事，对这家伙居然很有用吃惊。 结果敏锐地注意到不对劲。 听见海拾兹把人捆起来报了警，阿福和布鲁斯面色不改； 发现海拾兹腿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道口子，阿福大惊，布鲁斯立刻换了衣服，再次进行夜巡工作。 提姆：......? 尽管早就被叮嘱过，不能让海拾兹轻易受伤。 但提姆当时单纯以为，是因为这富豪小少爷血型稀有，受了伤很难痊愈，才会全家人如此在意，更何况这小少爷根本没什么手上的机会。 直到那天。 他直觉形势不对，同样换了罗宾的衣服跟上去，试图协助蝙蝠侠做点什么，也好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让冷静的两人如此警惕。 于是，他看到了... 火光。 浓烈的烟味和跳动的红色，光影在蝙蝠侠冷淡的脸上跳动。 而不远处的火焰内部，隐隐显现出一双紧闭的眼睛，和一张熟悉的面孔，这些都出现在一具几乎与海拾兹同等大小的身体上。 不过这具身体，暂时只是一具没有意识躯壳罢了。 此时距离海拾兹受伤，应当只有短短的数分钟罢了。 ...提姆意识到了什么。 恐怕不受伤这件事，保护的并不仅仅只有海拾兹本人，更多地是普通人和这座城市，海拾兹这副躯体，并不简单地是个单纯的人类。 布鲁斯证实了他的猜想。 “...海拾兹曾经是实验室的实验体，”布鲁斯向他具体阐述了所有，“我和阿福原本打算，等你们更加熟悉一点，在告诉你这些。” “但我没有想到，海拾兹会这么喜欢你这个弟弟...事实上，这也的确是数年来他头次受伤。” 布鲁斯完全没有责怪的意思。 家庭成员之间，有和睦相处的可能，当然是件好事，毕竟不久前，提姆对海拾兹隐隐的排斥，他也是看在眼里。 这件事，的确改变了提姆对海拾兹的看法，这家伙在他眼里不再是没事找事的富豪小少爷，而是颇具一定实力的家伙。 重新用不带负面的眼神打量。 “喂，等等，”提姆重新想到了不对劲的地方，“这家伙实验体八岁以前的记忆完全为零，所以说...” “他完全比我心理年龄小啊！怎么可能是我叫他哥哥啊！” 他去揪海拾兹的脸蛋：“可恶，快叫两句哥哥来听听。” 这个脸蛋漂亮得不可思议的家伙就开始像小狗一样呜呜叫：“￥我才是哥哥。” “你心理年龄不是完全比我小吗。” “我就是哥哥来着。” 于是他们各叫各的，只有在有事相求时，互相之间才会叫好听点的称呼，而海拾兹能有什么事呢，除了 昙花一现的机灵外，他整天只知道对着作业哭哭唧唧，寻求提姆的帮助。 所以才说，提姆真心诚意地觉得，这家伙的脑子实在是不太灵光的。 ...而达米安不一样。 他说海拾兹是笨蛋，那完全就是带有很多攻击性，是真心诚意地想贬低这个家伙。 换个人这么对海拾兹，提姆搞不好要炸起，用韦恩家不赞同地眼神扫视他，但偏偏这么干的人，是天不怕地不怕，最喜欢挑拨他人神经的臭小子达米安。 这小子连提姆他都不太放在眼里，要是对海拾兹刮目相看，那可太奇怪了。 毕竟连蝙蝠侠都拿这个臭小子很棘手。 提姆也只好无视这两个臭弟弟之间的爱恨情仇，甚至需要时不时调节了。 达米安还在哔哔：“那家伙...” 停。 快停下。 提姆只好“嚯”地一下站起来，成功用大动作打断了达米安接下来要说的话。 但动作有点太大，连布鲁斯都扭头来看他。 “呃，我的意思是，海拾兹该起来了，”提姆说，“我去叫他。” 沙发上的两个男人眼睛眨一眨，倒没对他的提议说什么，显然吐槽归吐槽，他们也认为海拾兹的确该到起来的点了。 不过就在提姆往楼梯上走之前，阿福及时探出头来，制止了他：“坐到餐桌上去吧，提姆少爷。” 提姆看向阿福。 “海拾兹少爷已经醒来了，显然，”阿福不愧是管家侠，淡定地把午餐摆到桌子上，一点担心的意思都没有，因为一切尽在掌中，“今天有海拾兹少爷最喜欢的点心，我想味道飘上去，他很快就会下来。” “哦，”达米安嘟囔，“馋鬼。” 他的发言成功让老管家转移目标，阿福立刻偏头看向他：“事实上，今天点心也是您喜欢吃的，达米安少爷。” ...达米安立刻不说话。 他坐到餐桌那边去了。 而要不了多久，正如老管家所料。 楼梯传来慢悠悠的脚步声，一个身材清瘦的少年叽啦着小黄鸭拖鞋，黑发胡乱地往外翘，扶着楼梯下来了。 提姆看向他：“早安，不，应该是午安，海拾兹。” 第28章 第 28 章 一切尽在管家侠的掌握之中。 小蛋挞的香味一晃晃悠悠地飘上去,什么偷看绝世美貌，全都被满脑子点心压下去了。 海拾兹觉得...还是干饭最大。 而且说实话，在游戏里整日被[不赞同的眼神]提醒着,他对摘下手环这件事，本身也有一定程度的警戒。 [摘下来不会有什么好事]这种想法,深深地刻在脑海里。 那既然点心香味袭人,没吃早饭的肚子也咕咕叫唤,手环什么的事情，也的确可以放在一边了。 还是小蛋挞重要。 海拾兹就一拍脑袋，乐颠颠地走出房间。 他的房间,由于从小用到大的缘故,再加上阿福其实在生活方面很溺爱他，几乎是这座庄园鸭鸭元素最浓厚的地方，也是毛绒装饰最多的地方,整个房间充满了软乎乎的氛围。 而离开他的房间,才能清楚地感知到这座庄园奢华古典的装潢,每一处细节都经过精工打磨,古雅的感觉能从每一件壁画上溢出来。 而顺着楼梯慢慢走下去,立刻就能观察到巨大的餐厅，闪亮但此刻沉寂着的吊灯,以及长桌上满当当看向他的人。 ...有很多人。 并且这些人的视线，都紧紧黏在他下楼梯的步伐上。 挺炽烈，也挺焦灼的。 海拾兹觉得自己穿着小黄鸭拖鞋的脚都要烫起来了，他迈出的脚步瞬间游弋起来，感觉小黄鸭拖鞋毛茸茸的内壁不是特别舒服,反而突然扎脚。 为什么都注视着他的拖鞋。 感觉有点可怕。 虽然定睛一看,桌上坐着的几个,身型高大，脸部轮廓分明，高鼻薄唇，都是帅度极高的男人和男孩。 但他们的视线，仍然让海拾兹感到有些微妙。 他想了想。 这下面为首的一个大帅哥，这熟悉的模样，应该就是养他的经济大爹布鲁斯韦恩，余下两个成等比年龄的男性，则是他的两个臭弟弟，提姆和达米安。 虽然其中，只有达米安是大爹亲生崽崽，但即便如此，见到的人也很难不夸赞一下韦恩家的血脉...基本上韦恩家就没有面容差人一等的家伙。 臭弟弟脾气都不太一样。 比如现在开口的这个，提姆·德雷克，他说道：“早安，不，应该是午安，海拾兹。” 原本海拾兹是觉得，有些陌生的。 哪怕把游戏当作养成模拟小游戏，兢兢业业和自由度极高的游戏npc相处多年，他很熟悉里面的几个npc。 但真正见面，到底和游戏里，会觉得有些不太一样。 针扎一样的拖鞋感觉，很难说没有这种感觉的加成。 不过这种陌生感，在提姆说话的时候，就满满地消散了一干二净。 几乎是下意识的回应，反驳的话脱口而出。 海拾兹：“你应该叫哥哥！” 提姆：....... 提姆表情抽搐片刻，大概觉得这家伙还没放弃这点啊。 于是他沉默地扭过头，开始对着面包做出思索的表情，慢慢地开始喝他的第五杯咖啡。 达米安很不给面子地哈哈大笑，被提姆无视了。 老管家就喜欢看年轻人唧唧呱呱，所以只要不吵得特别凶，他都会看完乐子，再笑眯眯地招呼海拾兹：“海拾兹少爷，来用餐吧。” 少年眼前一亮，踢着小黄鸭拖鞋跑下来。 他在座位上略犹豫了一下。 目前进行的一切，跟游戏里基本上没有任何区别，环境也好，npc也好，哪怕是对话都是熟悉的味道，完全可以靠着记忆随便混过去也 不会被看出奇怪的地方。 既然如此，座位也是和游戏时一样，没有固定座位，想坐哪坐哪。 韦恩家就是这样。 在应该管束人的地方，总是管得很严；但在生活的很多方面，其实对孩子很自由也很宠。 提姆他们几个，现在就刚好互相之间隔开了一个座位坐。 海拾兹纠结了一下，看着布鲁斯身边同样有个空位，腿一伸，坐到自家经济大爹身边去了。 他家经济大爹的体型的确很高大，和小只的海拾兹挨着一起坐，像是穿西装的大熊身边，冒出了一只小白熊。 布鲁斯轻轻地瞟了他一眼，没说什么。 甚至一伸手，把略远点的热牛奶和小蛋挞给带过来，摆在自家靠过来的崽崽面前，方便他享用晚餐。 海拾兹啊呜就是一大口。 住出租屋的单身傻狗哪里享受过一醒来就有甜甜小蛋糕吃的美好日子啊，酥酥软软的小蛋糕一进嘴，海拾兹觉得自己人都要升天了。 更别说，这小蛋挞还是阿福特制的，味道好的不得了。 海拾兹吃得眯起眼睛，感觉下一秒就能发出咕噜咕噜满足的叹声。 ...达米安咬了一口点心，偷偷关注着海拾兹。 他很想开口嘲笑这家伙，怎么吃得这么没见识，像只傻乎乎的小狗狗。 但一抬眼，对上海拾兹那张美得惊心动魄的脸，他又下意识地把话咽进肚子里，没开嘲讽技能。 不过等达米安低下头，从目眩神晕的颜值里苏醒，他又气鼓鼓的了。 可恶！ 这真是歪门邪道。 怎么会有这样的家伙，戴着特制的手环，也要用这种另类的方法对付别人，而不是堂堂正正地对上。 达米安最生气的还是他自己。 尽管每次私底下，他对着提姆或者布鲁斯，开嘲讽完全没有问题，拉仇恨那是妥妥的好手。 但每次一对上海拾兹，对上他那张脸，达米安舌头就有点不自觉地打结，说不出那些带着嘲讽buff的话语，这也太丢人了点。 达米安很不满意自己的表现。 明明看着身边的人，不管是布鲁斯还是阿福，哪怕是提姆，面对海拾兹都很自如的样子，好像完全不会被他的颜值影响。 甚至偶尔回来的大哥迪克，居然可以直面脱掉手环的海拾兹，还可以气呼呼地把人拎回来，不顾颜值好一通说教。 只有他。 面对神颜，总是莫名其妙地败下阵来。 这不是完全输掉了吗？ 达米安绝对不想承认这点，也不想一直这样被压着。 于是他重鼓士气，猛地一抬头，连自己心爱的小点心都顾不上了，就要和海拾兹嘴上battle一番—— 海拾兹看了他一眼。 于是达米安又焉了，颓唐得比之前还严重。 ...海拾兹压根不明白，这个最小的臭弟弟好好地吃顿饭，怎么把自己吃成了焉倒的芭蕉叶。 他喝着热牛奶，困惑地左看看右看看，得到布鲁斯轻柔的摁头。 他大爹平静地看了眼恹恹的达米安，手上动作不停，揉了揉海拾兹的脑袋，示意他继续用餐。 阿福和提姆也是一副见怪不怪的样子。 ...那显然是没事了吧，海拾兹掂量着想，又咕咚喝了一大口热牛奶。 -- 布鲁斯是很忙的。 虽然他白天的人设只是个有钱的傻大爷，但作为韦恩企业的绝对持有者，每日白天都有不少很难推掉的邀约，需要他本人去赴。 而这些邀约，其实也算随了布鲁斯的意。毕竟他可以就着这些邀 约，去哥谭很多地方查看情况，为夜巡和接下来的事情做准备。 因此，用完午餐，布鲁斯就离开了韦恩庄园。 提姆其实怀疑，布鲁斯今天在庄园里呆了半天，主要还是担心傻弟弟海拾兹是不是出了什么问题，想多看看情况。 结果一顿饭下来，看到海拾兹吃的多话也多，人也和以前一样傻，估计就放心了，接着出去忙活。 不过这都不重要。 提姆其实多少也是抱着这种念头，想看海拾兹什么时候下来，毕竟只要这孩子下来了，达米安和布鲁斯就吵不起来。 如今一切安好。 提姆就抱着个电脑，打着哈切晃上去补眠。 他严重怀疑自己对咖啡产生了抗性，刚喝的第五杯咖啡半点用都没有，困意却涌上心头。 工作害人，不外如是。 不过他也没完全放下心来，临着上楼梯前，给精神充沛的达米安臭弟弟使了个眼神，安排好后手，才淡定地去补交。 他的眼神意味很明显。 [看着海拾兹] 这里的[看着]，并没有什么不好的意思。 只不过最近哥谭并不安宁，而前一段时间，海拾兹这傻弟弟心里又有很多神奇的歪主意，一没看住，就想往外冲，找大姐姐谈一场轰轰烈烈的恋爱。 提姆的意思是，在他睡觉的时候，别让海拾兹又生出点念头，一溜烟地就溜出去了。 至少也得达米安陪着。 达米安脾气也臭，但他有个提姆很放心的优点。 那就是很能打。 提姆想着...哪怕海拾兹要出去，有达米安陪着，总不至于像以前一样，坏蛋随 第29章 第 29 章 简单吃了一顿饭,韦恩庄园就变得空荡荡。 除了偶尔出现的阿福，客厅里只剩下一只年纪很小的臭弟弟达米安。 不过在海拾兹眼里，达米安臭弟弟的程度没有提姆深。 虽然达米安也很不情愿喊他[哥哥],还总是和提姆吵架，但面对海拾兹的时候，顶嘴程度并不是很强。 海拾兹看了一眼臭弟弟。 今天是周末。 不管是他还是臭弟弟,都不需要在周末上课,所以今天是难得可以放纵的一天，他们有很多可以自由安排的时间。 应该做点什么？ 如果是在游戏里，系统应该会自动蹦出这样的提问。 假如现在仍然在操纵游戏里的话，海拾兹会有很多针对性的选择，毕竟是模拟养成部分，自由活动时间完全可以拿来培养属性或者增长好感度。 如果是想增长某种属性，可以选择在书房呆上一整天,勉勉强强可以增加[智力]或者[美德]属性； 如果想增长某人好感度,可以选择跟着npc一起做点事，比如黏着阿福一起做点心，或者拉着提姆一起做作业，这些都能明显地增长好感度； 最后，如果这两个都不想干，又想赶紧混过这一天，可以选择回到房间睡觉，进入[睡眠状态],又或者打开电脑,打上一段时间的小游戏... 标准的rpg养成生活。 但现在,海拾兹并不是在玩游戏,而是切实地来到了游戏生活中,并且需要以对待现实生活的态度，在这里生活。 他并不眷恋原本的现实生活。 不知道为什么，玩游戏前的现实生活记忆，在海拾兹脑袋里像是薄薄的一层纸，上面仿佛写作文一般记录着过往生活，但他本人其实并没有什么感觉。 正因如此，他对游戏生活更感兴趣。 海拾兹对这款游戏付出了很多心血，实实在在地玩了很多年，拥有很多相关的回忆，说是[第二人生]也完全不为过。 尽管囫囵穿越过来，也不清楚多久又会穿越回去。 但海拾兹秉持享乐主义原则...他决定不想那么多，在哪就好好过哪里的人生，把这里当成现实来生活。 想清楚这些，几乎没花海拾兹几分钟。 少年甩着鸭鸭拖鞋，跑回房间，在超大的衣柜里翻来翻去，找到最简单的白衬衫和黑色下搭，打扮成街道上最普通的男孩的模样。 ...可能有些困难。 这副身体不止面容精致，连身材也优越过了头，薄腰长腿，正是抽条的少年模样，每一处筋肉都恰好长在最美的那一点，哪怕穿着简单得不行，也愣是能把白衬衫穿出高中初恋学长的感觉。 在配上一颦一笑都会显得很灵动的脸。 对着镜子瞅了两眼，海拾兹都感觉...对老婆性别不要卡得太死，如果有这张脸，娶自己也不是问题...等等！ 海拾兹狠狠晃了晃头。 力度太大，晃完头，整个人眼前晕乎乎的，脑子里奇怪的想法散得一干二净。 这张脸不愧是魅力爆表的大杀器，哪怕是本人，也险些要中招。 他想了想，从衣柜里翻出来一顶浅灰色的鸭舌帽，勉强挡了挡脸，把底下的美貌挡了个七七八八，乍一看，像是刚从大学里出来玩的年轻男大学生，稚嫩感暴露无遗。 但怎么说，这样的打扮也比之前遮掩了不少。 海拾兹很满意。 他把自己藏在仓库里头的防身道具翻出来，小小一只，放到裤兜里都显不出形状。 安全性提升。 海拾兹认为一切万无一失，他决定就这样出门。 既然打算好好享受在这个世界的每一天，那么难得的假期，海拾兹认为自己应该去感受一下当地风情，亲身体验自己呆了几个年头的游戏模拟都市。 更何况，他现在是有钱人。 海拾兹很清楚，自己的经济大爹别的不说，经济上是绝对半点不拉跨，完全能满足他快乐人生的经济基础。 这可太棒了...现实生活里，哪里体会得到有钱人的快乐啊！ 海拾兹乐颠颠地带上卡，背上小背包，大学生的感觉更加浓烈，然而按照教育年龄算，他应该只是个高三生。 在他推开客厅门前，达米安总算憋出来一句话。 “你要去哪？” 海拾兹看了眼自家臭弟弟：“我要出去玩。” ——达米安心里响起警报声。 出去玩。 要去哪里玩。 不会又要偷摸着去找什么漂亮大姐姐吧。 按理来说，他才不管家里人的恋爱事迹，毕竟在他看来，这些都处理不好，那是不太可能的。 但海拾兹这家伙，在达米安心里不太一样...弱的不太一样。 毕竟他可是听说了，这家伙的体术弱得跟没有一样，还被路人差点拉走过，长得又很招坏家伙的眼睛，达米安觉得这家伙搞不好会被一些所谓的大姐姐骗走，然后拉走卖掉都是有可能的。 但看海拾兹这傻乐的模样，恐怕是没想这么多的。 ...达米安又想起提姆递过来的眼神。 “我也去，”达米安叫住即将出门的海拾兹，主动跑过来，和他说道，“我要和你一起去。” 海拾兹睁大眼睛，他刚穿上鞋，手还没从鞋带上完全离开。 他仔细回想了一下和臭弟弟的交往过程。 在游戏里，他是有稍微刷一下对方好感度的，比如黏着一起做点事情。 但达米安和提姆的确不一样。 提姆哪怕不乐意，也会半牵半就地同意下来；但达米安不知道点得是傲娇还是羞涩属性，黏得近了，就会像点着了火的烟花，原地乱窜支支吾吾，表情臭臭的。 但说到底，海拾兹觉得他们的关系也没那么差。 于是他点点头，答应了臭弟弟的请求。 反正只是逛街，多一个人少一个人，区别倒也不大。 -- 和臭弟弟出门逛街。 但是总觉得，这家伙是出来当提姆和阿福的监控摄像头，而不是真的有兴趣出来逛街。 他们在哥谭市最大的商业街乱逛。 哥谭市虽然在犯罪率和社会秩序方面臭名远扬，但经济水平并不见得有多低，甚至因为有著名的韦恩企业，现代化水准比肩隔壁不少知名的城市，比如大都会和纽约。 在白天，犯罪几率会降低不少。 明亮的日光能照亮每一处阴暗的角落，光芒照耀下，咖啡馆、连锁超市和各种企业建筑熠熠生辉，人群穿着轻奢，有说有笑地穿梭在店面之间。 看起来和海拾兹的现实世界，并没有太大的区别。 海拾兹拉了拉帽子，这顶鸭舌帽的前檐很长，并不只是装饰性的摆设，为他挡下不少路人好奇的目光。 但他的体型太好，还是惹来不少跃跃欲试的搭讪目光。 ...然后被达米安挡住了。 这孩子虽然年纪不大，但其实身体随布鲁斯，再加上时常接受训练，身体比同龄人要壮上不少，像一头有力的小牛犊，能把所有不怀好意的眼光挡回去。 甚至及时找到目光投射的来源，狠狠地扭头瞪过去，让对方悻悻地走开。 倒是很有凶狠的模样，这样看下来，又不像小牛犊，像是只磨光滑利 刃的小狼了。 小狼正盯着一个体型有些壮硕的男人，刚把对方瞪得不敢再看，头顶就多了只耳朵。 还是只灰白的狼耳朵。 达米安：？ 搞什么。 他自觉成熟，没心思玩过家家，抬手就要把头顶多出来的发箍拿下去。 但被海拾兹摁了下去，附赠一个高高兴兴的笑容，像是看见他戴着发箍，就能开心得像是向日葵开花一样。 明明海拾兹阻止他的手没用什么力，连狼耳朵都没摁下去，但达米安悄悄瞅了他一眼，手上劲一松，居然没能推开。 头顶像是多了一双隐形的大耳朵，刚凶狠地对别人飞机耳，一转念，又乖乖地耷拉下去。 不过嘴还是要硬起来的。 “哼。”达米安抱臂，表情很不屑的样子，“我不需要这种东西，只有你自己会玩，不要给我。” 但和他说话的是海拾兹。 相处这些年，他早就很清楚，全家最硬的地方，搞不好是达米安的一张嘴。 于是他佯装听不到，乐颠颠地拍拍达米安头顶的狼耳朵，一扭头，又钻进一家装潢酷炫的店面。 达米安：“...喂！” 他能拿这个傻哥哥怎么办，只好气乎乎地瞪回又一个人的眼神，跟着钻进这家店里。 逛来逛去，乍一看，白日的哥谭似乎只是现实世界的现代化加速版，除了科技领域，基本上娱乐领域还是一如既往的模样。 只除了一处地方。 那就是超级英雄周边店。 在海拾兹的世界，是没有这种店面的...他根本没有听说过什么超级英雄。 不过进到游戏里，看到好多家这种店面，卖得似乎也很火热，海拾兹认为，搞不好是这个世界的特色背景剧情。 毕竟作为游戏玩家，他的家庭成员就有很特别的兴趣爱好，喜欢当暗夜特警，还是自费的那种，以这种特别的方式守护这座城市，也刚好是在夜巡时救下作为实验体的他。 当时只以为，是主角家庭的特色， 但转了转这家店，海拾兹发现，原来别的城市，也有很特殊的城市守护者，就比如这个看起来很昂贵的机甲手办，似乎是以某个将钢铁作为主打的守护者为原型制作。 有哪个男孩不对机甲产生兴趣呢。 海拾兹也不例外，他饶有兴趣地打量好一会，直到感受到炽热的目光，才慢悠悠转过头，发现是自家臭弟弟盯着他。 臭弟弟有话要说。 “...我觉得吧，”达米安认真地和他说，“还是蝙蝠侠和罗宾要酷一点...你可是哥谭人！” 这话说出来，对达米安而言似乎也不是普通的事情，这臭小孩说完一句话，脸色居然有些发红。 还有店员凑过来：“是哦，我们还是得支持本土产品，客人，你打算看看罗宾手办吗？” 海拾兹暂时没网 第30章 第 30 章 他这一捏,又惹得达米安不高兴了。 毕竟这小孩自持甚高，很不乐意平时傻里傻气的哥哥把自己当成小孩糊弄。 但他也不好一甩脸色就溜走，毕竟这次出来是有任务在身，要护着自家傻哥哥的,只好恹恹地跟在海拾兹身边,致力于当个不说话的小保镖。 海拾兹对着手办打量了一会。 这里是哥谭市中心的商业街,能开到这里连锁的周边店，那必然是又有钱又胆大的，但凡是听说过名字的超级英雄，他们都根据市民拍的照片,努力做了个还原。 所以很出名。 而且每个连锁店的老板也都很懂事，明白因地制宜这种事，比如哥谭这家。 他很懂地,把蝙蝠侠和罗宾的手办摆在最外边，这两个哥谭市民最熟悉的角色,总是能在本土吸引很多人进来围观。 其次卖得最好的是钢铁侠。 也就是海拾兹多看了好一会的机甲手办。 完全可以理解...毕竟人人都有个机甲梦。 店员估计看他们一身牌子衣服，又见海拾兹很没见识的样子，顿觉机会来了，屁颠屁颠地跟在海拾兹和达米安身边,看海拾兹眼色来介绍这些手办。 他给海拾兹讲了讲钢铁侠的经历。 富豪,企业总裁，大帅哥,在科研方面是顶级天才,风流倜傥花花公子,兴趣爱好从某天开始突然变成当城市义警。 海拾兹听着有点耳熟...但还没等他领悟过来,到底是哪里带给他熟悉感,就眼尖地瞅到达米安微不可见地翻了个白眼。 ...哦,明白了。 这诡异的熟悉感，来自于他们共同的经济大爹布鲁斯白日的人设，除了夜晚的义警身份隐藏得死死的，但就其他关键词而言，和布鲁斯的伪装十分相像。 店员看他们感兴趣，还就着有趣的地方多讲了几句。 “钢铁侠的授权，可是我们老板求了半天才拿到手的，”店员跟他们介绍说，表情得意，“要知道托尼斯塔克可不是生意界好相处的人，要不是我们老板是超级英雄忠实粉丝，苦苦求了好久，对方估计不会这么轻易地同意...” 等等。 海拾兹微微瞪大了眼睛：“你们还有会去问授权的吗？” 店员点点头：“我们可是大连锁店，该有的授权我们是都会走正规途径的...” “蝙蝠侠的授权也要到了？” “......”店员陷入了诡异的沉默，手纠结地拽着员工服，眼神上下乱瞟，很是心虚的样子。 达米安又翻了个白眼。 一旦露出这种欲言又止的模样，结果也就不言而喻了。 店员很坦诚地说道：“我们有在网站征集对方的授权，还特意在晚上试图询问蝙蝠侠和罗宾的意见，每次蝙蝠侠都会给我们不赞同的眼神，但蝙蝠侠手办卖了几年了，对方好像又完全不在意，从来没管过我们...” 这话越说越心虚。 员工打了个哈哈，觉得这话不能再说下去了，腿一软就想溜走，奈何一弯腰，瞅到鸭舌帽下一小截精致的眉眼，顿时神魂颠倒地停下脚步，欲走不走的样子。 达米安立刻就注意到对方不对劲的模样，挑眉去瞪对方，盯了好一会，总算把人灰溜溜地瞪跑了，去照顾别的顾客。 他的傻哥哥果然没注意到这个小插曲，还沉浸在刚刚的若有所思中，低声跟他说：“所以我们不是少拿了好几年版权费？有点亏。” 达米安：“...那都是小钱。” 臭弟弟连布鲁斯白日那种撒钱如撒花的气势都一模一样，虽然还没参与韦恩企业具体工作事务，但斜眼看人的样子，已经很 有霸道总裁的架势了。 海拾兹摸了摸手里的黑卡，努力转换成有钱人的思维。 确实到了韦恩企业这个份上，这么点钱也不是很在乎了，相反，义警的兴趣爱好更重要...说得过去。 不过换成海拾兹，他可能还是会尝试去领一领版权费吧。 ...想太多了。 海拾兹放弃思考，高中生才不需要思考如此高深的问题，反正已经抱上经济大爹布鲁斯大腿，他只需要快乐花钱就好。 秉持着这样的想法，他花钱如流水，随手就下单了两个手办，让店员帮他把蝙蝠侠和罗宾包起来。 蝙蝠侠的装备已经很还原，毕竟蝙蝠侠在哥谭夜晚活跃了这么好几年，偶尔被路人拍下照片，也能让手办还原个七七八八。 但罗宾的身材就采用的是普通少年模型，没有为罗宾特殊捏特制体型的模型，只有装备是还原的红绿配色。 不过也正因为这个手办没有还原体型的意思，不管是几代罗宾的粉丝都可以购买，也算是好处之一。 之前被达米安瞪走的店员见海拾兹要打包，顿觉机会来了，立刻又乐呵呵地凑过来，一边包装手办，一边歪着脑袋，试图不经意往鸭舌帽底下看。 达米安觉得这不太妙。 他稍微见过几个因为海拾兹痴狂的家伙，那些家伙最开始都是做出这种探究爱慕的模样，然后逐渐地、一点点地试图接近，亦或者是占有，变成疯狂的追逐者。 店员已经有点这种症状的苗头了。 达米安多关注了一会店员，眼神死死盯着对方。 但美人在前，店员没心思注意什么可怕的目光，光是从帽子底下窥视就有够忙的了，还要努力和海拾兹搭讪：“...今天做活动，只要购买手办就送小布偶，可以自行挑选的哦。” 白送的，不要白不要。 海拾兹一下就提起了兴致：“可以自己选？那我要一个蝙蝠侠的吧。” 店员抱歉地：“...送完了，本地人总是对他们感兴趣，罗宾小玩偶也已经送完了，还有钢铁侠也空了。” 海拾兹：“欸...” 少年叹着气扭头，想从货架上看看还有没有心仪的小玩偶，毕竟他看上去并不了解这些英雄，只能从外观方面去做决定。 这个扭头的动作让他帽子微微倾斜，眉眼愈发显露在阳光下，光下看美人，更添几分氛围感。 店员发着愣...不自觉又凑近些，给美人推荐产品：“不如买这个吧，蜘蛛侠的玩偶还剩最后一个，很火热的，哪怕转手卖掉也可以拿好多钱。” 其实这个蜘蛛侠玩偶，是店员自己偷偷留下的，他很心仪这个，原本打算下班后就买下来。 但没想到看见美人失落的模样，心立刻就揪起来，只想把最好的送给对方，哪怕自己吃点亏都没关系。 既然店员这么推荐了，海拾兹也没什么想法，欣然接受：“也好，那就这个吧。” 他多打量了几眼蜘蛛侠的小玩偶，看着它小小一只，软乎乎的，顺着两个手办包装的缝隙，慢慢滑下去，眼神萌萌的，姿势却很潇洒，大展双臂，像是在高楼大厦间穿梭，既可爱又潇洒。 尽管单就衣服款式和配色而言，并不是海拾兹的审美点上，但不可否认的是，这玩偶形神具备，少年人的朝气完美地体现了出来。 店员打包成功，不舍地把包装袋递给海拾兹：“实在是抱歉...如果有我的玩偶，我一定会送给您的。” 海拾兹一愣：“啊。” 他觉得这话略有些微妙，但抬眼一看，又觉得店员眼神很是真诚，不像是随口开玩笑。 达米安警惕地接过包装袋，没让海拾兹和店员肢体接触，眼 神凶狠地瞪了他一眼，拽住海拾兹的手腕：“走了。” 店员仍然恋恋不舍：“能加个联系方式吗客人，也许后续还有活动...” “不需要。” 达米安干脆利落地帮海拾兹拒绝，拉着有些发愣的傻哥哥，迅速离开了周边店。 店面的一面墙是透明的展示柜，隔着厚厚的玻璃，似乎还能感受到店员黏连在海拾兹脸上的焦灼眼神，像是热熔后的橡皮泥，粘腻滚烫。 “...下次别去这家店了。”达米安频频回头，不忘把海拾兹拉远点叮嘱，明明年龄上要小不少，行事说话却很稳重，“尽量让我和提姆去。” 海拾兹也觉得店员变得有些不太对劲，应下达米安的话：“好。” 魅力被动技能发作次数并不少，来到这个世界也不知道还能不能用存档技能，海拾兹不至于横冲直撞不听人劝。 只是下午时间短暂，简单逛逛买点东西，出来已经要到食用晚餐的时间。 海拾兹兴致仍在，并不想回去，和达米安找了个人流量很多的餐厅用餐。 达米安已经尽量谨慎地让海拾兹等待，自己去和服务员交涉，定了一个封闭式的包间，才让海拾兹进来享用美食。 包间区域基本上没有什么人，包间之间也相距甚远。 但他们太久没出来，达米安还是有些低估了海拾兹的外貌吸引力。 脸部疤痕赫人的光头不知何时出现，盯上了他们。 他是这家餐厅的常客，不仅很满意这家餐厅的食物，还很满意这里带着手下交易du品的感。 隔着起着隔挡作用的花树装饰，他隐约看到公共区域卫生间里，似乎走出了一个有着无限魅力的超级大美人，姿态和外貌都很得他心意，属于入眼后再也看不见其他人的类型。 极其罕见。 心神像是被蛊惑般，满脑子不断重复这个画面。 他不禁心猿意马，既然交易结果已定，便在交易过程中离开，佯装使用厕所，实则是想一个个包间探索，一直到找到那个让他魂牵梦萦的人。 也很好找。 对面几个包间，仅有一个包间亮着灯，显然，他要找的人就在这个包间里面。 光头摸着裤兜里的木仓，把手指放在扳口上... “——想找人？”有人从背后问他。 光头眼睛猛地睁大，迅速转身抬起枪支，就要冲着身后的人扫射！ 然后横空一脚将他的平衡性打破，直接踹在脆弱的下腹，胃部一阵抽搐。 来人顺着脚上的势头，一把扳过枪支，钢铁的光泽在管口流连，随后狠狠地砸在光头的脑袋上！ 用劲之大，光头几乎是瞬间就失去意识，瘫软在地上，在晕过去的前一秒，他心中只剩下对死亡的惊惧，因为他已经大致看了袭击他的人。 每个哥谭□□，都为之生惧的家伙...红头罩。 小喽啰的想法不值一提，这种程度对于红头罩来说，也的确只是普通的小角色了。 他只穿了一身日常款式的皮衣外套，随意地带着遮掩面容的头罩，显然是顺便路过...然后遇到令人在意的小家伙。 “...惹人注意了一路，”红头罩低声说道，“真是，还是一如既往的傻，长这么大也没长点心眼。” 第31章 第 31 章 解决小喽啰,实在是费不了多少劲。 只花了极短的时间，红头罩就连带着把还在房间交易的混混们一并处理干净了，这些都是小喽啰,连点激烈的声响都来不及闹腾出来,已经一切结束。 达米安敏锐地听到格斗的动静...他警惕地往外看了一眼,看到对面的包间灯火通明，迅速地安静下来,似乎发生了极其迅速的小规模混乱。 陪着海拾兹出门，不管是什么动静,都值得提高注意。 毕竟在招惹坏蛋注意力方面，这家伙很有一手。 达米安想出去查看一番,但临着出去，又犹豫片刻。 这一趟出来，陪着傻哥哥的只有他,万一自己出去搅和许久，傻哥哥身边没人护着，给人盯上,那么他届时回来一看,岂不是会给偷家。 想想这种经历,达米安就觉得那就太糟糕了。 “刚刚好像有什么动静。”海拾兹掀起薄窗帘，往窗外探头看。 他也注意到外部短暂的动静。 正好在他掀开帘子的那一刹那,似乎远处对面的包间窗口，闪过一道身影,姿势似乎做着插兜的动作,哪怕只有灯光照射的阴影,这样特殊的潇洒姿态也很容易给人深刻的印象。 海拾兹晃了晃神,就着这样熟悉的动作,意外地想起一个人。 “...怎么了，”达米安看他盯着窗外发了会呆，立刻跟着往外看，但此时外部场景空荡无人，那道身影的主人已经离开，“你看到了什么吗？” 他这么一喊话，倒是把海拾兹的注意力转移到达米安的身上。 达米安正察看窗外，不时回头看海拾兹，手中刀叉紧握，像是随时要手握利刃斩杀来犯，气势汹汹的，但回头的眼神里，又有着没掩藏好的关切。 配上他虽然嘴硬，但却一直没摘下来的灰白耳朵头饰。 看上去，更像一只关心弟兄的傲娇小狼了。 这种兄弟之间微妙的亲缘感情，仿佛冬日暖阳和始终旺着火的壁炉，让人更有切身的温暖感觉。 这种感觉，在海拾兹模糊孤单的现实生活中，很少体会到…不，也有过。 ——在游戏里，同样是这个游戏。 作为韦恩家族的一份子，和这个日益壮大的家族一起生活的时候，他是有体验到这些珍贵的感情的。 从迪克、提姆和达米安，还有另一个哥哥身上，完完全全地感受到这些情感。 ...另一个哥哥。 说的是杰森·托德，比海拾兹长一岁，布鲁斯收养的第三个义子。 看见那个插兜的、一晃而过的身影，这熟悉的气质，海拾兹立刻联想到了杰森，他的2d立绘和像素小人，就总是喜欢摆出这副模样。 -- 家庭里边，总是很容易出现孩子与大家长之间的争端，并且往往闹起来，就一发不可收拾。 韦恩家同样如此，迪克和布鲁斯发生了从未见过的争吵。 说是争吵，似乎也不太贴切，毕竟两方并没有大肆喧闹，用言语进行多么激烈的对抗，但即便如此，围观的人也的确能感受到，这对[父子]正在爆发从未有过的矛盾争执。 这次的矛盾，并不只是单纯的爱好之争，它意外的复杂，关联到很多以前就暗暗埋下的地雷。 在这些地雷里，有关成长，有关成年教育，有关蝙蝠侠自己的责任与担当，当然也和不久前刚经历的一场和小丑相关的犯罪案有关，和迪克作为罗宾，在这场犯罪案中受伤严重有关。 但总之，他们因此出现矛盾，蝙蝠侠决定放弃迪克担当罗宾辅助他的计划，而迪克也气得不行，打算离开另寻出路。 布鲁斯当然没 打算不养迪克。 再怎么说，他们共同作战多年的情谊仍在，大家长对孩子的管束欲和责任感仍在，哪怕迪克决定放弃一切做个死宅，布鲁斯和阿福照样会养这孩子一辈子。 ...不过迪克自然也没打算做个死宅。 他有自己的信念和理想，多年的罗宾经历，早就把对抗的激情和守卫的责任刻在少年灵魂之上，体验过如此不平凡的人生，并原本打算以此为未来规划，迪克怎么会愿意放弃罗宾身份？ 更何况，布鲁斯这种沉闷难言的本性，在和他宣布这个决定时，并没有清楚地讲明白其中他的想法。 这也导致更深的误会与不理解。 这样的矛盾持续下去，接下来的结果也是必然的了。 “...我要离开韦恩庄园了，鸭鸭。” 迪克半蹲在柔软的毯子上，腿部肌肉因这样显身材的动作愈发凸显出来，经过多年训练的成人身材相当精实有力，一看就是个很能打的帅气大哥。 他正慢慢地，和海拾兹宣布了这个消息。 三年过去，海拾兹的角色小人略微成长不少，在实验室丢失的营养被阿福精心补回来，脸上婴儿肥总算和其他同龄人持平，手臂也勉强有了些肉，不至于看起来一掰就断。 但还没到小孩窜个头的时候，所以还是很小一只。 海拾兹不知道如何回应。 在这场矛盾里，他几乎发挥不了太多作用。 两人心意已决，又都把海拾兹当不知事的崽崽，在这场争执里，基本上一同在海拾兹面前维持基本的和平，不想牵连小孩不高兴。 ...但海拾兹并不是单纯的傻孩子。 他能看出来，两人之间出现的裂痕。 但他没法做什么。 三年时间，只够孩子学会说一些基础的表达用语，句子一旦变长变复杂，智力值增长就跟不上趟，支支吾吾说不出来...更像个小笨蛋。 这样的条件，实在不能为难孩子做点什么帮忙。 “那还回来玩吗。”海拾兹只好这么问他，声音还是奶声奶气的，坐在毯子上，戴着最爱的小黄帽扣手手。 就是情绪不高，看得小黄帽也恹恹的了。 迪克摸摸他的小黄帽。 孩子头发软塌塌的，天生的细软发质，摸起来像是摸长毛猫咪的皮毛，又暖又软，手感极佳。 他想到自己离开后，没法再每天早上揪小黄帽的肉脸蛋喊他起床，没法随时揉可爱的小脑袋解压，也没法教还在支吾的崽崽说话...他这么一离开，要错过好多崽崽的重要成长时刻。 很难过，也很舍不得。 他甚至短暂地设想过，带着崽崽一起溜走...但这个想法刚冒出来，就被他自己放弃了。 崽崽年纪小很需要照顾，自己离家出走，不打算动用阿福给的零花钱，必定一段时间内苦哈哈地活着，估计很难有充足时间关心崽崽。 他是成年人，是男子汉，苦就苦了。但迪克不认为自己应该意气用事，带着这么可爱的崽崽一起苦，更何况崽崽体质特殊，万一到陌生的地方被人盯上，而自己没摸清当地状况，崽崽的安全性会大大降低。 “我会回来看你和阿福的，”迪克安抚他，“只是出去历练一下，成年人就是要出去工作的。” 随后不久，迪克就离开了韦恩庄园，当晚自然也没在家里过夜，只有阿福陪着崽崽，给他念睡前小故事，好照顾他睡觉。 小孩子泪腺低，熟悉的人不再陪着玩，[心情指数]哗哗下掉，眼睛泪汪汪好一会，才勉勉强强睡着。 很可怜的样子，像是被丢掉的小狗狗。 阿福叹了口气，帮他轻柔地掖掖被子，才关了小 灯放下书离开。 他刚退出门，就在门口遇见布鲁斯，穿着笔挺，帅气风流的白日富豪打扮，但脸色淡淡的，眼里一时间很复杂，就这么静静地站在门外，看房间里崽崽的方向。 阿福低声和他说：“睡着了。” 布鲁斯点点头，没说话。 阿福说：“...明天早上似乎没有安排，老爷，明早喊海拾兹少爷起床吧，这孩子还是起不来床。” 布鲁斯又点了点头，应下了。 随后往他自己的房间走，路过原本迪克住的房间，布鲁斯的脚步似乎微不可见地顿了顿...但又加快脚步，像是一切都没发生似的，离开了。 -- 这件事并非到此为止。 没有迪克在家里，似乎韦恩庄园都少了很多年轻人的热情和欢乐，气氛安静许多，小黄帽偶尔和阿福玩捉迷藏，就躲到迪克房间去，但没有一双手帮他往被子里藏深一点了。 这样诡异的寂静持续了了好一段时间，被新来的孩子打破了。 新来的孩子...布鲁斯又领养了一个少年回来，只比海拾兹大一岁，表情有点叛逆的凶狠，站在韦恩家客厅门前的时候，像一只不停磨爪子晃尾巴的黑猫。 名字叫，杰森·托德。 而有趣的是，不久后，蝙蝠侠的身边再次出现罗宾的身影，蝙蝠洞也再次有年轻力量进进出出，穿上那身红绿色的制服。 显然，新领养回来的孩子取代了迪克的位置，成为了新的罗宾。 既然如此，迪克的离开又应该算什么呢，知情人都会冒出来这样的想法，不过布鲁斯的心思深埋在湖底下，永远没人能完全明白他的想法。 杰森还会想一个问题...他认为韦恩庄园明明有适龄的孩子，为什么不培养这孩子当罗宾，为什么...他关于海拾兹，有很多疑问。 不过他看出来，这孩子有点笨笨呆呆的，虽然脸长得很好看，但脑子不太行。 也许这就是答案，杰森想，尊贵的富豪小少爷不能轻易受伤，倍受家庭宠爱，不让他做义警也是情理之中，但这种天生就在云朵上的人和他这种泥泞里爬出来的人不一样，他们恐怕没什么共同话题。 也完全谈不到一块去。 他是这么想的，也是这么冷淡着脸色，避开和阿福学习的尊贵小少爷，几乎和对方没有任何交流。 但对方当天夜里，就推开杰森房间的门，像只傻愣愣的鸭鸭一样戴着小黄帽蹦进来，看着他。 “...你来干什么，”杰森冷冷地，“我们之间恐怕谈不到一起去，小少爷。” 小少爷就挠头看他。 杰森同样注视着这个家伙，等待对方不乐意地出去。 但这孩子没走。 他挠了一会头，外边传来些走路的动静，小少爷就蹦跶着过来，差点把帽子蹦没了。 “玩捉迷藏，”小少爷很努力地从嘴巴里憋出完整的话，委屈巴巴地说，“要被阿福找到了，帮帮我。” 捉迷藏。 小孩子玩的东西...多大了还玩？果然是脑子不灵光的小少爷。 应该把他扔出去，杰森是这么想的。 但脚步声越来越近，小黄帽颜色越来越恹恹的，不知道哪根神经一抽，杰森向前一步，揪住小黄帽的衣领。 小黄帽睁大眼睛：“咕叽？” “在说什么，”杰森很不耐烦地把他拎到床前，指着被子，“你自己进去。” 第32章 第 32 章 得到了[钻进被窝]的允许。 阿福脚步声将近,小少爷一个激灵，当即像只要跳进春江水里的小鸭鸭，扑棱着四肢,哧溜一下就钻进去,只留下被窝鼓起来的小小一团。 他上床倒是上得很迅速，但小黄鸭拖鞋却扔得很随意，一脚就蹬飞了，只留下一只翻着白眼的鸭子脑袋拖鞋,和杰森微妙地对视着。 杰森看着鸭鸭拖鞋：...... 有够傻的。 门外传来接近的动静,有人轻轻敲了敲他的房间门：“杰森少爷，我能进来吗？” 是阿福。 显然，他是来找小少爷的...毕竟这家伙玩捉迷藏实在很拉,一条路线窜过去，只要往前跟着声音找找,就能猜到他会来杰森的房间藏。 杰森沉默片刻，下意识地一踢脚，把小少爷胡乱掉在地板上的拖鞋踹进床底，小黄鸭拖鞋的白眼瞬间消失在黑洞洞的床下，藏得紧密严实。 踹完这一脚，他才说道：“请进。” 阿福推开了门。 这种简单的儿童游戏消耗体力几近于零,还没有阿福绕着韦恩庄园散步消耗的精力多,基本上就只是陪着学了一天的小少爷找找乐子,这样也有助于增长老人家的童心。 而且玩游戏的海拾兹像是做任务一样,小脸上的表情特别认真，老人家越看越觉得可爱,更愿意陪着玩了。 更何况,这种小游戏,在很多时候都能促进家庭感情。 ...比如这时候。 阿福扫视了一眼杰森的房间。 韦恩庄园房间很多，这是新收拾出来的一个房间，尽管领养杰森对韦恩家来说实属突然，但显然韦恩家大人们是有心养杰森长大的，安排的房间就在迪克和海拾兹房间隔壁。 是兄弟几个，挨着一块住的意思。 因为住进来并不是很久，再加上杰森并没有带太多的个人物品，整个房间还是比较空，需要杰森根据喜好和生活习惯，慢慢地填满。 被子颜色就很朴素，因为还没确认杰森喜欢的色号，是比较平常的海蓝色被子，男孩们普遍会接受的类型，也是阿福常见到的花纹。 只不过今天这个被子，似乎和以往有所不同。 海蓝色的被子里，似乎多了什么东西，软趴趴地突起很小的弧度，还会隐约地起伏，像是在呼吸。 往地上看看，干干净净的，只有杰森略显拘束地站着，表情不太自然。 好了。 阿福弯起眼角，他知道这里应该是发生了一些喜闻乐见的事情，这很好。 ...杰森同样往被子那边看了两眼。 他有点恨铁不成钢。 原本让小少爷进被子，想的是阿福不会随便翻人被子，小少爷很瘦很小，他的海蓝色被子又很厚实宽大，完全可以遮挡这么小一个孩子的起伏。 但杰森是没想到。 这孩子钻进被子里后，没有老老实实地趴着，反而像是抱着腿缩成了一个团子，导致被子仍然有些明显地凸起一块。 躲在被子底下，应该好好趴着减少凸起体积，而不是假装不会被发现似的，变成一个汤圆团子...这是被窝，而不是衣柜。 杰森闭了闭眼。 这么藏，不是一下子就会被抓出来吗，会显得稍微用心帮他藏的自己很傻啊...要不直接供出来算了。 最后努力一下吧。 他强装镇定地：“阿福，我要睡了，有什么事？” 老管家笑眯眯：“杰森少爷，我在陪海拾兹少爷玩游戏，想看看他跑到哪去了。” 阿福眼神但凡游走一处，杰森的心就绷紧一阵，凸起的被窝实在是非常显 眼，显然，阿福肯定能发现其中的不对劲，然后掀开被子，发现一只鸭鸭... 但阿福没有。 阿福说完话，简单地打量了一番房间，随后就把顺手带上来的热牛奶交给杰森，叮嘱他好好补充营养。 毕竟在外面风雨飘摇的，杰森身体同样瘦小，不和同龄人一般高。 杰森对热牛奶并没有想法。 可是阿福塞完牛奶，立刻往外退，贴心地关上了房间门，让他好好休息，不再提及小少爷的事情。 ...这也能混过去？ 杰森心里充满了问号。 他直觉管家有意放水，但他放水的目的和小少爷来的这趟，还是让他很迷惑，感觉像闯进一个花海渲染的甜美梦境，才会有这么童话又孩子气的经历。 来不及深入思考，一想到小少爷还在自己被窝里躲着，杰森就感觉微妙的不适应，他还不习惯有陌生小孩的接近，尤其是一些软乎乎的、毫无威胁的天真小孩。 和这种孩子接近，就像是被要求用脏兮兮的手在白纸上画画，明明一定会污脏洁白的纸面，却不得不小心翼翼地捧起一团洁白的棉花。 这很奇怪。 杰森宁愿在街头烂巷和一些大块头和坏心思小孩打一架。 所以，最好和这个天真傻气的所谓富家小少爷保持距离，这样对谁都好，那么他现在要做的，就是把这家伙从自己房间赶出去... ——他猛地掀开被子。 摆出恶狠狠的表情：“喂，你该出去了。” “......” 没有预料的回应。 只有轻柔的呼吸声，仿佛窝在心底的狗尾巴草，慢悠悠地挠人心弦。 ...睡着了。 小少爷戴着他的小黄帽，仿佛戴上圆圆的睡帽，眼睛闭着，小刷子一般的长睫毛轻轻地扫在面颊上，在白嫩的脸蛋上打下一层阴影。 白藕般的手臂抱着自己的腿，像是小狗狗蜷缩在纸箱子，睡成一滩黄汤圆，还是奶味的，能从身上感受到每天喝的牛奶香。 杰森看向时钟。 明明离上床到阿福离开，也就短短的几分钟，这个傻乎乎的小少爷却已经悄悄睡熟了，脸蛋都红扑扑的。 他恶劣地想，难道是因为傻子睡得香？ 要和小少爷保持距离，杰森于是戳戳他：“起来，去你自己的房间里睡。” “快点。” ...小少爷岿然不动。 他当然不会动，进入[睡眠状态]以后，海拾兹只需要等待游戏界面loadg过去，就可以进入新的一天。 这是游戏过程，自然没有中途醒来的说法。 但杰森不清楚这一点，他只觉得喊了好几声，哪怕稍微用力掐这家伙的脸蛋，这小少爷都一动不动。显然是睡死了，睡着的小猪都不一定有他睡得熟。 堂堂正正地霸占了他的床。 杰森：...... 他觉得自己活到现在，无语次数最多的时候，大概就是这个晚上了，尤其是面对这个烦人的小少爷时。 “...你让我睡哪。”虽然明知道对方听不见，但杰森仍然对着他说道，“我要叫阿福进来了。” 这孩子仍然呼呼大睡，软绵绵地蜷成团子，仿佛上好的抱枕。 叫阿福是不可能叫阿福的。 明明刚刚才向阿福表明了睡觉的，又暗地里帮助这孩子藏起来，没有告知阿福这里藏人的事实，杰森怎么好意思又去找阿福，说小少爷其实一直在他那。 和这个家还不算特别熟，他暂时拉不下脸面。 没办法。 杰森只好侧耳倾听外面的声音，确认了 这层楼已经不再有走路的声响时，才谨慎地推开房门，站在楼道上。 他知道小少爷的房间。 在搬进来经过这条走廊的时候，他就敏锐地观察到，有一扇房门外特意装点了黄色鸭鸭挂牌，意外地童趣，和外边的奢华摆设格格不入。 那自然是小少爷的房间。 在找到房间，推开那扇鸭鸭挂牌房门，看到里边软绵绵的地毯，满地的毛绒玩具和可爱的鸭鸭玩偶时，他再次确认了这点。 杰森回到自己的房间。 小少爷在他的床上睡得很香，笨蛋似乎并不挑床睡，软乎乎地陷进毛绒床垫里，白皮肤在深蓝色里熠熠生光。 杰森靠近他，弯腰伸手，一使劲，就把小少爷整个抱了起来。 虽然两人体型都相较同龄人瘦小，两人年龄差距也只有一岁，但杰森个头还是要比小少爷高一点，手臂也很有劲，抱起这个孩子，像是抱了个等身抱枕。 他把小少爷抱回鸭鸭房间。 小少爷一被送到床上，就翻身抱住超大的鸭鸭抱枕，极其契合地陷在被子里，仍然睡得很香。 杰森一时无言。 他对着一房间的鸭鸭和手臂残留的细软头发感觉，嘴巴动了动，想说点什么，但对着睡得很熟的小猪，又沉默地闭上嘴。 趁着阿福没上来，杰森回到了自己的房间，他捏着鼻子，喝完热牛奶，躺上深蓝色的床。 ...床上还有孩子的余温和牛奶的香气，背接触床面料的时候，能感受到温热，这样特殊的感觉，就好像身边还躺着一只香乎乎的小东西一样。 杰森不适应地翻了个身。 今夜没有夜巡，布鲁斯有事，他获得了休息的夜晚。 如果是平时，也许杰森会选择去蝙蝠洞再练一练体术和拳法，他致力于锻炼自己，杰森并不认为拼命锻炼后的自己会比上一任罗宾差哪里去。 ...但今天，杰森想放松一下，只提前睡一夜。 明天早上，他照样会起的很早，好好锻炼自己，挥洒汗水不断精进，无视各种疼痛和不适，以致于更好地面对脏污的哥谭虫豸。 只是今晚。 隔着牛奶和小孩子的香气，他想起自己儿时甜美的梦，想起父亲和母亲的笑脸，而不是灰尘与喧闹。 杰森闭上眼睛，他即将陷入沉眠，不过潜意识隐隐提醒他，他忘记了什么东西，这让他在梦境里仍然感受到些许不安。 ...忘记了什么。 这个疑问，在太阳微微撒进一束光芒在地板上，一双小手靠近他的床铺时，得到了完美的回答。 杰森从沉眠中猛地醒来，用力抓住探过来的小手，用劲之大，对方手腕上立即出现深深的红痕。 他抬眼看向对方，声音嘶哑：“你来做什么？” 是小少爷。 没人帮他摘[睡帽]，他仍然顶着小鸭帽子，懵懵懂懂地看向他。 然后抬手，指向杰森的床底。 杰森跟着他的手，低头查看。 小黄鸭拖鞋翻着白眼，从床底下勉强露出一个毛茸茸的脑袋。 第33章 第 33 章 踢鞋踢得很给劲,然而遗忘也忘得很干脆。 杰森光把人送回房间，却没把鞋子一块还给小少爷，让小鸭拖鞋在床底吃了一晚上的灰,白眼都要变成灰眼了。 “拖鞋，”小少爷显然也是一大早刚爬起来，衣服穿得东倒西歪，褶子几乎要从脖子后边立起来，头毛胡乱往外翘着,声音也软软糯糯的，“没有拖鞋穿。” 没拖鞋，这家伙也不好好穿袜子,光着脚过来,蹲下往床底伸手，扒拉了一只靠外边的小黄鸭拖鞋。 但还有一只，在里边一点的位置。 小短手探来探去，整个人都要趴到床底下,奈何先天条件不足，离着那一只小黄鸭拖鞋差微不可见的距离,始终是拿不出来。 一只脚光着,在外边蹬来蹬去。 够不着,左右看道具,刚搬进来的房间没有太多日常用品,总不能拿牛奶杯去够拖鞋。 游戏玩家思考不了太多...按照以往的思维逻辑，海拾兹果断拖动聊天面板,试图用最简单的话让身边的兄弟npc帮忙捡道具。 小少爷扶着帽子,从床底下慢悠悠地爬起来,表情傻愣愣地看向杰森：“哥哥,拖鞋。” 杰森原本发着呆，有些心虚地看着他扒拉自己床底下的鞋子，觉得大早上的很是虚幻...但他这一声[哥哥]，把杰森叫得浑身一抖，立刻打了个激灵，彻底清醒了。 这样亲密的家属称呼，从一个没打算好好处关系的团子小少爷嘴里自然地冒出来，一时间又新奇又让人惊讶。 他本就没打算多个亲人，也不觉得能和这个富家少爷好好相处，这样的念头从进韦恩家门时便有了，杰森也时刻秉持着他的想法行动。 但这个富家小少爷，似乎完全没这个想法，又是粘过来玩捉迷藏，又是大早上喊他[哥哥]找拖鞋的，就像... ...完全认可了他这个[家人]。 很特殊的感觉。 杰森感觉自己身体突然变得有些滚烫，脑子也烫的不好运转，思维浸泡在滚烫的热汤里，带动面颊部分也格外热起来。 好在阳光还没完全热烈地照进来，房间内光线略暗，旁人无法看清他脸庞上冒出的一点红色。 杰森几乎有些狼狈地翻下床，给小孩扒拉床底下的鸭鸭鞋子，扔到小孩脚前面，才恶声恶气地：“别这么叫我。” “我没打算和你好好相处，没必要拉近关系。” 小少爷撑着床边站起来，小黄帽随着他的动作摇摇欲坠，偏偏坚强地顶住了，停留在细软黑发上。他往前蹦跶一下，一只光脚丫子准确地套进鸭鸭拖鞋里。 表情傻乎乎的，感觉还因为这种蹦跶游戏有点高兴，像是完全没注意杰森的警告，或者说完全不在意。 警告根本没起设想中的效果。 或者说，之前说了一堆并不客气的话语，好像也根本没被听进去，这只鸭鸭一只恍若无人地冲进杰森的地盘，快乐地鸭鸭乱蹦一番，留下一堆杰森火大的烂摊子，再往地上一趴，啪唧一下就不管了。 ...杰森就莫名有点恼火，感觉自己努力保持的距离，对这个[自以为是]的小少爷完全没有半点用。 很火大。 气恼的情绪涌上心头，杰森立刻采取行动，把人就着领子揪起来，手臂一使劲，小少爷就连人带拖鞋被扔到门外。 小少爷就探着脑袋看他，好像没搞懂这个帮忙捡鞋子的[哥哥]，为什么突然之间像扔垃圾一样，把他拽着领子送到门口。 甚至抬起手，试图戳戳。 杰森拍掉他靠近的手，一把甩上门：“离我远点。” “哐当”一声响，房间门被狠狠地合上，小少爷穿 着鸭鸭鞋子，手还刚刚被甩开了，只好对着紧闭的门，又开始挠自己的脑袋。 他挠了一会头，门仍然紧紧合着。 就蹬着小黄鸭拖鞋，啪唧啪唧地跑走了。 ...杰森靠着门，直到听着脚步声，确实是跑回了鸭鸭房间的样子，才收拾行头，重新推开房门，脚步匆匆地往蝙蝠洞去。 大早上发生的一串事让他心情烦躁且复杂，脑子里乱哄哄的，不知道该怎么平静下来，干脆投入到每日必备的锻炼中，用高强度的肢体训练来提升身体素质。 体力训练能让大脑充氧，短暂地忘记一切烦恼，包括脑子里咕叽乱叫的鸭鸭。 杰森略微平静些...思维运转，他下意识地思考起海拾兹相关的事情。 恕他直言，这孩子明明只和自己相隔一岁，智力却似乎相隔十多岁的样子，这不太对劲。 表情总是傻呆呆的，像是两三岁的小孩子一样，只能用简单的语言和人沟通，甚至还会玩幼童的幼稚游戏，完全不像是正常的富家小少爷。 这些不对劲，在和小少爷相处时，就像空气一样，会被相处的人敏锐地感知到，明白这家伙要比表面上弱小很多，正因如此，杰森下意识地在很多方面让着这家伙。 这是具有美德的人类本能，他们会生理上主动地保护弱小同类，尤其是年龄幼小的孩子。 当然，其中，杰森很难说自己没有被其他外部因素所影响...比如外貌。 哪怕养尊处优，哪怕生父生母基因遗传，如果不是亲眼见到，杰森都很难想象世界上会有小孩子，具有如此出众的美貌。 尽管还带着明显的婴儿肥，表情也呆滞，但美貌基础是常人的数十倍有余，仿佛自带柔软皮毛的猫猫，能让接触到的人类下意识放柔声线，小心对待。 再加上韦恩家不太对劲的养育方式。 一般来说，这种富贵家庭都会给予子女最好的教育资源，韦恩家是顶尖富豪，更不应该吝惜海拾兹这方面的资源。 但这个富豪家的小少爷，在杰森进入韦恩家生活的这么一小段时间，居然一直只跟着管家，在家里学习一些很基础的知识。明明看布鲁斯和阿福的态度，并不像是不疼爱这个小少爷。 杰森不由得产生好奇的情绪，就年龄来说他也是求知欲旺盛的孩子，很容易被谜团吸引。 “绝对有秘密。”杰森喃喃自语。 他放下锻炼器材，既然有想法，那就片刻不容地去解决，这是杰森最简单的想法，他立刻为自己的好奇心付出了行动。 杰森打开了蝙蝠洞里的电脑。 蝙蝠洞有着近乎整个哥谭最完整的信息源，蝙蝠侠沉默但布满整个城市的深沉掌控欲，微妙地体现在电子信息这一方面。 而查看这些信息的权利，蝙蝠侠并没有做太多保留，他向他的新罗宾开放了查询的通道，杰森可以使用电脑，获得他希望的线索。 而海拾兹的信息，并不是什么秘密。 早在进入蝙蝠家前，海拾兹的存在就在各大媒体上出了一次风头，尽管海拾兹戴着口罩，但极美的眼睛仍然给所有人留下深刻影响。 杰森：“...居然是实验体。” 他多少清楚韦恩家领养了孩子，但对于海拾兹的情况，同样年幼的他当时并不了解这些事情，自然也没关注那场引人注目的发布会。 ...杰森产生了些许复杂的情绪。 原本他以为，这是个云巅之上的尊贵小少爷，和自己这种街头求存的污泥没有半点关系，哪怕进入韦恩家当罗宾，暗夜义警的助手同样生活在黑夜，不打算沾染半点光明。 这也是他有意隔绝距离的原因。 但此时，他发现事实并非如此 。 海拾兹并不是高空之上的洁白云朵，并没有天生接受过人一等的阳光雨露，也没有一直享受奢侈幸福的富豪生活，更不是单纯天真的被守护者。 ——原来，[小少爷]也曾经深陷淤泥。 他并不是天生洁白的奢侈，而是从乌云中挣扎出来，本性纯白的云朵。 就出身而言，他们应该是[同类]。 杰森闭了闭眼，抓着鼠标的手微抖，迅速地关掉了海拾兹的信息库。 “搞什么，”杰森自言自语，“这样一来，我不是...” 对他很恶劣吗。 原本查看资料，是为了满足好奇心平静心思，但这么看完，心头反而更复杂，开始反复检讨自己与对方相处时的不恰当行为。 抱着这样的心情，少年重新回到训练室，对着器材打了几套拳，却只觉得心烦意乱，根本练不下去，拳法章乱无法，是出去夜巡会被轻易抓住空档的程度。 没有办法练下去，杰森干脆离开蝙蝠洞回到韦恩庄园，心里想着海拾兹的事情，随手推开门。 却见到了心里正想着的家伙。 [小少爷]站在餐厅长桌前，身体前倾，手臂努力伸直往餐桌上够，活像是早上在他床底下掏鸭鸭鞋子。 再仔细一看，对方同样是早上的打扮，头发乱翘，衣服凌乱地穿在身上，布料表面甚至还有些许趴床底下粘到的灰尘，小黄鸭鞋套在脚上，穿反的袜子要掉不掉地套在脚上。 大概只有鸭鸭帽，比较正常地耷拉在头顶。 完全没有收拾自己的样子，乍一看，像是个刚睡醒的小流浪汉来韦恩家混日子了。 但这[小少爷]不管不顾的，还踮起脚，努力摸了个面包吃，啊呜一口咬掉大半，吃得很香。 [食用] [饱腹感上升] 这面包还给了点[体力值]，海拾兹[食用]得很开心，尤其是看到属性慢慢上涨的时候。 ...杰森走了过来。 他眼尖地看见地上掉了张纸，写了些东西，就捡起来看。 这张纸就掉在桌脚边上，不像是自然掉落，杰森感觉，更像是有人看了桌子上的这张纸，又随手掉在一边了。 始作俑者，只能是还在啃面包的[小少爷]。 实际上的海拾兹：智力值不达标，看不懂，什么鬼画符。 杰森又不是他一样的文盲。他读懂了这张纸的话语，这是阿福留下的字条。 阿福在纸条上和杰森说，他临时需要出去一趟，可能要麻烦他们自己呆在家里，午餐和晚餐放在冰箱里，他晚上就能回来。 备注了一行小字。 [请照顾好自己，当然，如果闲暇允许，也可以稍微照顾下海拾兹少爷] 杰森看向吃面包的小家伙。 他还在吃，这面包对小家伙来说个头很大，可以努力啃上好一段时间。但面包是冷的，小家伙的衣服是脏的，头发也不时和眼睫毛打架。 ...杰森眯起眼睛。 小家伙吃着吃着，突然觉得脚下一空，整个人被熟悉地拎了起来，松开嘴上下打量，又被鸭口夺食，手上的面包被强硬地拿走。 小黄帽：？ 他看向罪魁祸首，杰森冲他危险地笑了下，有点不怀好意的样子。 小黄帽就含着面包问他：“咕叽？” “换衣服，”杰森说，“别再吃灰了。” 第34章 第 34 章 在进入韦恩庄园前,布鲁斯向杰森通知，家里还居住着一位年纪小他一岁的孩子,名叫海拾兹。 并且,将两条极为特殊的要求提到罗宾原则之前，让杰森务必遵守这两条守则，如果违反,需立即通知布鲁斯和阿福。 [不得取下海拾兹的手环] [防止一切对海拾兹造成任何破坏表层的伤害] 这两条莫名的原则，悬挂在杰森心头。 他不明白这两条守则的原因，单从守则内容和海拾兹本身来看，似乎只是为了保护这小少爷安然无恙生活，也像是在防备他这个外来居民。 这也是他下意识隔离排斥对方的原因之一。 但如今看来，事实似乎并非如此简单,[小少爷]身份大颠倒，竟然和他有着极其类似的出身，也是污泥里爬出来的家伙。 那这两条守则的原因是什么。 杰森在脑中搜寻答案，他努力回忆相关的信息，回想起布鲁斯当时对他提示这两条守则后,补充的一小句并没被他重视的话。 “海拾兹比较特殊，”布鲁斯说,“具体原因很复杂,但并不是他的错,等你再熟悉点罗宾的工作，我会把全部告诉你。” 也许这里面的错,并不是什么狗血的富家爱恨情仇，也不是他猜测的养尊处优和身娇体贵,而是指当年的那场地下实验室事件。 这么一想,就完全能想通了。 [不是他的错],按照这个逻辑来说，那是自然的，你能对一个被迫成为实验体的受害者要求什么？哪怕受害者因为实验室对他造成的结果成为定时炸弹，那么糟糕结果也绝不该由他承担。 ...更何况，这家伙只是个笨蛋罢了。 杰森看向眼前的小家伙。 本来就心怀愧疚，还看见[小少爷]一身灰，可怜兮兮地用脏手啃冷面包。 杰森自然借着阿福的纸条，顺势下梯，把小家伙拎回寝室，换了身干净的衣服，让小流浪汉变成原先看见的小少爷。 衣服换掉的同时，小黄帽也被他摘掉了。 这家伙趴在床底下半天，蹭了一脑袋灰，全沾鸭鸭帽子上了，这帽子需要洗干净再戴。 然而刚摘下小家伙头的话听都听不懂，但能看出来是很不满意的意思。 他就要帽帽。 杰森只好钻进柜子里翻来翻去，摸出只干净的狗耳朵白帽，给小家伙扣脑袋上。 [小狗帽帽：有狗耳朵的套头白帽子，魅力+1，力量+2] 狗狗帽子为什么可以加力量值？ 虽然以现实常识来说有点难以理解，不过想到这是游戏，海拾兹释然了...毕竟有些游戏里的女装都能加力量呢。 那这样来说，狗狗帽子反倒很不错了，给的力量值挺大方的。 [装备] 小家伙摊开手，乐颠颠地让杰森给他戴正狗狗帽，白耳朵随着他的动作左右扑腾。 阿福准备儿童衣服，偏好能从衣柜里特别明显地看出来，他喜欢购买一整套的儿童衣服，武装从头到脚，还倾向于加动物因素的装饰。 杰森对着扒下来的鸭鸭套衫沉默了一会，果断找出肚兜位置有白狗狗的套装，给狗狗帽崽兜头全部套上。 雷厉风行。 街头流浪的小鸭崽立刻变身干净纯白的小狗勾，顶着新出炉的白耳朵上下看，观摩自己的属性又变了多少。 杰森叹了口气，他觉得这家伙的确自我照顾的能力近乎为零，要是真的不管他，等阿福回来一看，嚯，好一只脏鸭鸭！ “谢谢。”小白帽跟杰森说，这句话很短，他说的毫不费劲。 让人产生，这家伙其实不笨的错觉。 ...所以是错觉。 刚产生这样的想法，杰森就跟着小白帽乐颠颠的脚步下楼，无视重新摆放好的阿福纸条，又准备啃吃了一半的冷面包。 仍然不聪明。 杰森就叹着气，再次勾口夺食，把吃了一半的面包和厨房午餐一同加热，才把冒着热气的丰盛食物摆在小白帽面前。 “吃吧。” 小白帽就眼冒金星，啊呜一口狼吞虎咽。 他还要偷偷抬眼，假装很隐蔽地看身边插着兜的略高个男孩，眼睛咕噜咕噜转，在思考很高深的问题。 海拾兹感觉，这个新来的npc实在很不错，又会换衣服又会热面包，支棱起来，能顶半个阿福。 虽然嘴硬了点，但韦恩家大家长的嘴也很硬，不打紧。 得搞好关系，小白帽得出结论。 于是他把手里面包掰开一半，高高举起，献宝一样递给杰森。 这个面包，可是一篮子面包里属性最高的。 杰森看着递过来的面包，垂眼沉默片刻，随即恶狠狠地揪住小白帽的脸蛋：“...吃不完就不要挑那么大的！” -- 夜晚。 阿福回来了，带着美食和新购买的物品，以及部分需要处理的文件，这些东西堆积在车后备箱，充分说明老管家今日的忙碌程度。 不过，阿福心里并不大在意这些东西，他带着东西下车，进入韦恩庄园，心里牵挂的是家里的小家伙们。 比如，他们今日的自理生活状况。 想知道这些，并不需要细细询问，也不需要仔细探索。 只需要看下自家崽子，过得怎么样就好了。 他前脚还没迈进韦恩家客厅，熟悉的呼唤就伴随啪嗒的脚步声，远远地传了过来，一只穿着靓丽的小狗帽崽崽蹬着拖鞋冲向他：“阿福！” 阿福露出笑容。 不出意料地，从昨晚看见喜闻乐见情形时，阿福就认为，也许给这两个孩子一个空间，能让僵硬的氛围迅速软化。 现在看见崽崽没有衣服乱乱的流浪汉，阿福就知道大功告成，笑眯眯地看向跟着走下楼梯的杰森。 昨天早上还无法沟通的两人，今天却隐隐有了极其温和的氛围。 新来的小黑猫舔舔爪子，总算打开心底的防备，把家里另一只傻崽崽划进属地包围圈，成为需要庇护的对象。 “审美很好，杰森少爷。”阿福摸摸海拾兹的狗勾耳朵，和杰森说，“今天辛苦了。” 老管家的大手在帽子上抚摸数下，柔软的毛毛立刻翻滚来翻滚去，在客厅大灯的照耀下，像是阳光底下皮毛鲜亮的小羊背脊。 很好摸的样子...杰森转移了视线，咳嗽一声：“呃，小事一桩。” -- 自从那天之后，海拾兹和杰森的关系就越来越好。 海拾兹还是笨笨的，虽然已经努力通过学习和游戏增长[智力]，但毕竟基础为[0]，短短几年，离弱智的智力标准都未能达到。 阿福仍然繁忙，且有意制造机会。 于是，继迪克之后，每天给笨崽崽穿衣服戴帽子的就变成了杰森，这个看似脾气很差的少年皱着眉头，在太阳升起后，捏着笨崽的脸蛋喊他起床。 海拾兹觉得，哪天要是[魅力]掉了，那一定是因为杰森把他脸捏圆润了。 这家伙看起来酷酷的，脾气暴躁，对什么都不上心。 实际上，真正纳入对方心底包围圈，杰森反而每天在练习之余，还要饶有兴致地翻翻时尚杂志，致力于早上把崽打扮得更好看；明明自己不怎么喝牛奶，却定时定点地给崽热牛 奶，给崽量身高... 明明就很会关心人，也很会做一个[大哥哥]。 他们相处了短短几年，留下的记忆却很深厚，角色小人逐渐学会连贯一点的话，就是在慢慢长大的这些时间里，小孩一天一个样，记忆也越发清晰。 喜欢插着兜的像素小人和拽拽立绘，曾经无数次出现在游戏界面上。 直到。 ——直到某一天之后，这样的生活再次戛然而止。 就像迪克离开韦恩庄园，一去不回头，庄园陷入寂静与淡淡的沉默一样，杰森的声音也不再出现在韦恩庄园，从每天早上的鸭鸭床前消失。 甚至没有迪克一样的告别和摸头，反应过来之后，身边的大哥哥npc就已经一个个走远了。 角色只能穿着西装，呆呆地被阿福拉着手，站在阴雨绵绵的庄重礼堂前，眼神空空的。 [这是剧情] 无数次[回档]也难以改变结局的固定剧情，就像无法打败第一回合的尖耳朵小人，一定迎来自爆结局；就像无法摆脱迪克在地下实验室的束缚，不得已放弃支线剧情一样。 插兜小人总是要从海拾兹的童年里，突兀地退场。 ...海拾兹突然觉得食物没什么味道。 他心中百味交集，既因为糟糕的记忆过往心情低落，又因为穿越过来的现实，觉得有一点自由发挥的空间...可以自由地做点什么，亲身来到这个世界后，最深的是这个体验。 但如果穿越再早一点，是不是能改变这个糟糕的过往呢。 多想无益。 盘里空空，海拾兹伸手拽了拽臭弟弟的袖子：“我们回去吧。” 达米安就看他的盘子，见到空空如也，便点头应下，顺手拿起鸭舌帽，给海拾兹小心地扣在头顶。 罗宾手办也被达米安主动拎着。 臭弟弟不喜欢海拾兹面容随时带来的奇特冲击，是真的； 把这个哥哥当成韦恩家与众不同的柔软白云，觉得对方一拍就散，也是真的。 他们离开这家餐厅，人流量依旧很大，人群拥挤，达米安护着海拾兹，匆匆从店里挡着身形离开。 红绿色在打包的礼品盒里，隐隐透出来亮眼的光芒。 靠近的街头拐角，也似乎站着一个原本离开的身影，插着兜靠墙，很沉默地看他们袋子里里的红绿色，又偏头看戴着鸭舌帽的瘦削身影，看着这两个人并肩离开，消失在黑夜里。 第35章 第 35 章 今晚有的忙。 用过晚餐后,提姆立刻冒出了这样的想法。 他已经预想到今日夜巡需要做的一系列事情，各种大大小小的犯罪案件，以及隐隐活跃起来的各路哥谭[奇想家]们,最值得注意的是,需要稍微去处理一些新鲜的通缉犯。 至于为什么说新鲜。 简单地摁下回车键，蝙蝠洞的信息处理中心立刻弹出密密麻麻的监视影像,覆盖哥谭大大小小各个街头角落，仿佛天罗地网,严实地罩住整个都市。 在监控影像中，特意标记出几道人像。 通过高清影像比对,这几道尾随关注鸭舌帽和臭弟弟的新鲜面孔，与新流窜来的警方通缉犯一模一样...显然，他们被危险的肮脏东西盯上了。 不过。 影像里,提姆看到了熟悉的身影，插着兜,一声不吭地解决了极大的工程量，把许多试图付诸行动的家伙处理干净。 虽然已经对方已经尽力躲避并摧毁监控，但为了处理一些烦人的家伙,他仍然不得不闪过些身影,而这些对提姆来说完全足够判断身份了。 感谢，提姆想,这样可以少熬点夜。 不过，仍然有漏网之鱼。 红头罩处理了大半表露出来并付诸行动的恶意，但还有不少,已经酝酿思想但暂未行动的通缉犯,以及鸭舌帽回家路程偶遇的家伙,他并没有来得及处理。 这些,就要交给提姆和蝙蝠侠了，也许还得加个达米安，他被附带着盯了一路，看起来像是点火的爆竹，立刻要炸开。 ...红头罩没有处理回家路程的通缉犯。 这些是哥谭通缉对象，他应该认识的，只是没有跟上去，才会漏掉。 提姆当然不会说，怪罪杰森没处理干净这种说法，听起来也太好笑了，本来杰森和蝙蝠家，就处于一种微妙的对立却又合作关系，选择暂时不靠近韦恩家，显然是合情合理。 毕竟[那件事]之后，杰森，或者说红头罩，他的性情变得更加暴躁恶劣，比达米安还难以对付。 ——除了一个人。 提姆喝了口咖啡，拉近一个影像，确认小鸭舌帽和达米安一起即将顺利回到韦恩庄园。 [海拾兹] 即使对蝙蝠家近乎所有人，都抱有嘲讽般的戏耍态度，但唯独海拾兹，是杰森没有去主动接触交流的人，或者说，是不敢接触交流。 也许是珍惜的感情占据回忆，也许是小笨蛋的确从未做错什么，也许是蝙蝠家祖传别扭情绪，总之，杰森还没有正式和海拾兹重新聊聊。 应该给他们制造些空间，但杰森这个家伙实在是太麻烦了...提姆脑内构造了几个计划，又纷纷否定，他觉得自己真是个大善人。 敏锐的听觉发挥作用，监控器传来响动。 提姆低头确认。 是小鸭舌帽和臭弟弟回来了。 几个监控视角已经从哥谭商业街进入韦恩庄园内部，甚至活泼地左看右看，对上阿福迎上来的脸。 提姆对此有些话想说。 尽管早已确认，蝙蝠侠的掌控欲深沉又繁复，把哥谭市牢牢地笼罩在内，甚至有些时候让人感到疲惫不安。 危险的地带的确需要特殊的监视手段，因而不论是人还是科技的，整个哥谭的一举一动都在天罗地网的消息库里，也就是蝙蝠侠的眼睛底下，以维护犯罪率极高的地区的社会治安。 帮助他完成这些的，自然少不了科技上的绝佳探子，微型监控器。这类科技产品既能不动声色地融入环境随身携带，也能及时帮助掌控信息。 ...提姆想说的是，倒也不用太多。 他们家的小笨蛋，海拾兹，简单地出去遛个弯，因为特殊体质的确需要警惕和关注，放两个监控差不多了。 身上既然带了，就必要往鸭舌帽里又塞好几个，过了过了。 老蝙蝠虽然不声不响地，但在海拾兹安全问题方面，确实比所有人都上心。 -- 海拾兹把手办摆在柜子上。 蝙蝠侠和罗宾排排站，做出帅气的姿势，淡定地站在鸭鸭房间的展示柜里，显得格外有气势。 倒衬得中间一小只q版蜘蛛侠，畏畏缩缩地夹在他们磅礴气势之间，手臂圆圆短短，看着可怜又可爱。 夹缝求生.jpg 海拾兹对着柜子看了一会，不太满意。 他觉得自己既然是有钱人了，应该尽量早点换成经济大爹的思维模式，从所谓[宏观]的角度看问题。 还有些不灵光的脑子冒出新的想法。 “我应该买多几个，”海拾兹拍拍手，“然后再要个提姆的改良制服定制版，来个全家福。” 到时候交给达米安或者提姆来做，经过一天的逛街，海拾兹对达米安有了更深的了解，他觉得这小弟好像跑腿很行。 找时间问问达米安吧。 海拾兹端起桌上阿福准备的热牛奶，一饮而尽。 从孩童时期到长大，热牛奶是阿福对所有蝙蝠崽崽的爱，事实上，这种饮品也的确对人的身体有莫大的好处，尤其是在身高方面。 但至今为止，愿意好好喝牛奶的，似乎只有海拾兹一个人而已。 其他蝙蝠崽崽要么觉得牛奶过于幼稚，要么更喜欢其他饮品的滋味，总之，他们对牛奶的味道抱有略微的抵触心理，毕竟这些人的身高一个赛一个高，压根不担心变成小矮个。 只有海拾兹...身高一直很让人担心。 在穿过来以后，海拾兹也的的确确地体会到，和别人说话需要仰起头的窒息差距。 没关系！ 海拾兹安慰自己，他还没有成年，会和别人拉开差距，是正常的...男孩的发育和拔高总是要慢一点，也许好好喝牛奶，自己总能长高。 他心底有一个暗暗的想法，希望自己不要将来被达米安超过。 这个与其说是想法，不如说是希冀。 毕竟是布鲁斯的亲生儿子，父母个头都是高挑的，而且达米安如今小小年纪，已经在身高上超越许多同龄人，这样发展下去，怎么想也觉得达米安未来身高可观。 但只有自己是韦恩家最矮的，未免有点丢面子。 想到这样悲惨的未来，海拾兹倍觉心塞。 他络和运行速度简直令人心情愉悦，聊天室的窗口立刻被打开。 现在是周末夜晚，聊天室的其他两个人都在线，是游戏里见过的熟悉名字。 现实感和游戏感简单地进行一场冲突，但穿越后带来的现实亲情，让海拾兹不自觉把这当成真正的世界，所有在游戏里经历过的都是真实的。 包括游戏里交到的朋友。 于是自然而然地，他敲打键盘，期待又忐忑地在聊天室发送信息。 【heather：我想变高点】 这句话像是砸进一汪平静湖面的小石子，立刻激起一池波动湖水的涟漪。 聊天室的两个朋友立刻热情地纷纷冒泡。 【peter：晚上好！】 【crk：晚上好，海拾兹】 彼得和克拉克是聊天室的另外两个网友。 鉴于海拾兹的特殊体质，他无法正常上学，自然也没有交好的同龄朋友，哪怕有蝙蝠崽崽们轮 流陪着，他们也总有自己的事情。 人总是渴望各种感情，亲情，友情，都是成长中必不可少的因素，否则孤单会如影随形地缠绕在身上。 阿福当然不希望自家好不容易养大的可爱鸭崽崽，整日在韦恩庄园孤单寂寞下去。 因此，在差不多能正常说点话的时候，阿福向海拾兹提出建议。 “感觉无聊的话，”阿福帮他注册了一个社交帐号，“不如去网上找找朋友吧？” [阿尔弗雷德为你打开新可操作功能] [房间-电脑-聊天已打开，玩家可通过房间的电脑，进行网络聊天，与更多角色建立关系] [注意] [聊天可使用话语与智力值挂钩] 意思是，角色小人从阿福和几个哥哥那里学到多少语言，在聊天室也就能用多少语言。 如果角色小人只会[咕叽]，那么不论海拾兹往聊天窗口输入多少话语，都只能显示[角色小人疯狂往电脑上敲打咕叽话语]。 不过好在，海拾兹通过努力的学习和游戏，角色小人智力值已经有了不小的增长，可以顺利使用电脑功能。 而海拾兹本人，既然驰骋游戏多年，电脑娱乐方面自然不在话下。 谁还记得《哥谭》应该是个攻略游戏？ 海拾兹摩拳擦掌。 多年相处，家里几个蝙蝠崽子早被他当成亲人npc，亲情度疯狂上提，至于恋爱度，海拾兹是完全没有兴趣的。 先不提道德之类的问题，光是这几个人每天看着他笨笨傻傻的模样，就很难生出其他情思。 既然如此，难得有个机会接触家人以外的角色，当然要把握机会！ 早恋是早了点，海拾兹想，但是可以多扩展可攻略面，看看感情什么的...毕竟电脑可以玩的小游戏不是切西瓜就是扫雷，他早就玩腻了。 抱着这种心思，他操纵新鲜出炉的社交系统，像是使用真实的电脑软件一般，创立了一个聊天室。 聊天室是当前活跃的一种社交软件。 使用该社交软件的人，可以通过加入不同主题的聊天室，与不同需求的人进行对话，进而找到知心网友，有点类似某国的企鹅群。 海拾兹为聊天室定的主题是[需要帮助]亦或者[感到迷茫]，人数限制在二十人。 这个主题很广，立刻就吸引不少人在聊天室聊天，但几年下来，仍然留在聊天室的活跃人士只剩下两个，其他人陆续离开聊天室。 彼得和克拉克也通过多年相处，名改为本名，方便交流。 【peter：身高？你是说身高？说实话，我也希望自己能再长高一点，男人总是越高越好吧！】 【heather：我身边的人都很高，我也想变高点】 【peter：哦我能理解你！我认识的一些长辈，他们也很高，我是他们中最矮的，虽然我要比他们年纪小，但谁喜欢抬头看人呢，我非常理解你】 网友彼得说的处境，简直和海拾兹一模一样。 【heather：就是这样！我不想被唯一矮的小弟弟超过，但他们都长得很快，只有我长得很慢】 【peter：听上去很糟糕，如果我有个弟弟的话，我也会想比他高一点的，这太正常了，兄弟】 【heather：我一直有喝牛奶，我很认真地想长高】 【peter：科学证明，牛奶的确能帮助长高，你做的很对】 【heather：但是我还是长得很慢，而其他兄弟不喝牛奶，他们仍然长得很高】 【peter：那也许应该再做点什么！让我想想怎么 帮你】 【peter：crk，你怎么不说话？你有什么好意见给海拾兹吗？当然，我也很需要】 长达数年的相处不是虚的，哪怕曾经把两位网友当成游戏里的虚拟npc，海拾兹也已经相当了解对方。 彼得是同龄的高中生，很善谈，一开始不太敢说话，但随着时间流逝和人员减少，他逐渐变得活跃起来，对两位好友无话不谈，絮絮叨叨像个小话痨。 克拉克则是稍大些的大朋友，已经工作了几年，对他们的聊天持包容状态，但谈到感兴趣的事情，还是会很有兴致地说个不停。 【crk：抱歉，我对这方面没有太多了解】 【crk：恐怕需要问问别人，或者搜集点资料才能加入你们的话题了】 【peter：！】 【heather：鸭鸭震惊.jpg】 【peter：你完全没有这方面困扰的吗！克拉克，你介意我问问现实身高吗】 【heather：鸭鸭好奇.jpg】 【crk：哦，没关系，我并不介意】 【crk：大概是体质原因，我一直长得都很快，现在的身高是191】 聊天室短暂地沉默了一瞬。 海拾兹瞳孔放大，顿时被这个可怕的数字冲击到了。 一米九！ 这个身高，对一米七出头的海拾兹来说，完全就是高不可攀的数字。 男模身材的蝙蝠家，除海拾兹外的蝙蝠崽，身高差不多是一米七八接近一米八；而高大身材的蝙蝠侠，则是傲视群雄的一米八八。 但也没有一米九的。 他颤巍巍地敲键盘：【高空的空气...体感怎么样呢】 彼得小伙伴显然也没见过这阵仗，同样语气低微地：【一定会更新鲜吧】 【crk：......】 【crk：鸭鸭瘫倒.jpg】 第36章 第 36 章 “书呆子！交不到朋友！” 彼得·帕克把书包狠狠地扔到床上,里边装满的书本和文具随着书包飞走的弧度，上下撞击出沉闷的声响，最终安静地躺在床上。 做出这样暴躁动作的家伙,却表情委屈，看上去很不高兴。 他进来的时候,就把门合上了,不想梅姨和本杰明叔叔看见自己如此烦躁的模样。 彼得这时候还很矮。 但并不是身高基因等原因，而是因为... ——他还很小，完全还是个孩子。 自幼父母双亡,彼得被住在纽约皇后区的梅姨和本杰明叔叔收养，但由于性格内向，同学总是嘲笑他,说书呆子,不愿意和他玩。 小彼得简单地发泄了一下精力,又开始感到懊恼。 尽管被嘲笑“书呆子”，但彼得并不认为完全是自己的错，这当然不会是他的错,欺负人的家伙总能从他想欺负的人身上找到攻击点。 小彼得懊恼的是——虽然不认同对方的侮辱,但他的确找不到太多朋友。 遇到这样糟糕的事情,小彼得此时却想不到一个能倾诉的对象，如果让他此时出去找别人玩,他也紧张得不敢出去。 “不应该是这样的,”小彼得自言自语，“我总能找到些能说话的朋友,他们说的都是错的。” “显然是这样,我要证明给他们看！” 房间里摆放着电脑,虽然彼得还只是小孩子,梅姨和叔叔其实都很宠着他，把他当成亲生儿子对待，同龄人该有的都会努力满足彼得，包括电脑。 为了证明自己，彼得爬上椅子，打开了电脑，点开聊天室，为自己建立了一个社交账号。 网络科技正是火热的时候，跨时空免费聊天对于大众来说是正火热的东西，与此相应的，能遮掩自己的形象，和世界各地的陌生人交流，也是极其吸引人的要素。 小彼得早已听说聊天室大名，他决定亲身试验一番。 网上聊天看不见通红的脸，听不见紧张的结巴，也同样不会关注他瘦削的身型，相反，主题可以让他找到有共同想法的人，这显然很适合找个朋友。 小彼得从[最新创建]的列表里，试图找到合心意的聊天室。 他加了几个聊天室，因为个人爱好倾向，加的都是类似读书社和科技社的主题房间，想找到和自己一样的书呆子。 按理来说，这样的确是适合找朋友的方法，但小彼得却仍然在这些房间感到了寂寞和排斥。 “谈的好高深啊。” 社交功能并不完善，目前来说，使用聊天室的以年纪成年以上的青年群体为主，他们这些爱好者涉猎广泛，互相交谈也十分深入。 哪怕小彼得关注这些知识，甚至及时查看最新消息，在这些爱好知识上远超同龄人，但巨大的年龄差距横跨在他和这些人之间，本就内向的小彼得更加紧张得不敢出声。 “我需要再多关注点这些信息，”小彼得深吸口气，“根本不敢插话，这样到底怎么交朋友啊。” 他期待地进入这些聊天室，带着满心焦虑离开。 小彼得甚至因此产生了更加懊恼的情绪。 如果网络上的相同爱好者都无法融进去，结交成朋友，那么他还能和谁做朋友呢？所谓网上好交朋友，对他来说也是并不适用的吧？ 小彼得落寞了。 空荡荡的孤单情绪和失落一头涌上心头，他放弃了爱好相同的主题，突发奇想，进入一个刚创建的小聊天室。 因为，这个聊天室的主题是[需要帮助/感到迷茫]。 这和小彼得此时的心情简直不谋而合，他情不自禁地点了进去，开始悄 悄潜水，等待发言交友的最佳时机。 这个聊天室很小，只开放了20个名额，组织创建聊天群的名叫[heather]，看不出是真名还是假名，头像是一只可爱的小黄鸭子，有点像最近热播的儿童教育片主角。 聊天室虽然刚建，拉进来的人也刚进来，但气氛似乎很不错，大家都在说话，吐槽自己遇到的糟糕事情。 例如骑车摔了一跤，被老板训斥了一顿，又或者是难过至今都没能赚几个钱，大家都抱着一肚子烦恼，在这个群畅所欲言，互相安慰。 看起来很融洽。 小彼得看着他们诉说的种种烦恼，睁大眼睛，突然发现除了朋友和校园生活，人能遇见的糟糕事情远远超乎想象。 他刚进来的蠢蠢欲动又被浇上一盆冷水，既然大家的倒霉事都比他麻烦多了，小彼得这种性子又怎么好说出这样看起来很小的事情呢。 但聊天室里总有人喜欢[鼓舞气势]。 抱着[自己说了事情，那么其他人也应该出来分享]的心情，有人开始大声呼唤，让其他没分享事情的家伙出来说说话。 【创建人为什么不说话？】 那个人呼喊道：【大家都在畅所欲言，既然是你创建了这个烦恼群，那么肯定是有共同的烦恼吧，快出来说说】 其他人立刻认同，纷纷开始呼唤创建人。 【有道理】 【总不能只看我们说】 【大家一起啊】 一时间，聊天室都是这样催促和好奇的声音，满满占了好几页。 小彼得下意识觉得这样不太好...尽管那个人说得很有道理，但聊天室不一定进来都要分享烦恼，主题明明包含着互帮互助等其他意思，怎么能这样逼迫人一同分享呢。 但在数条声音下，创建人还是出来说话了。 【heather：我有烦恼】 【heather：我没有朋友，学习也好难】 他这口吻，成年人一听就能听出来稚嫩的味道，纷纷调侃他小朋友，烦恼很简单，不像他们，有更复杂的烦恼。 创建人没理会他们，说完这些话，立刻恢复潜水状态，随便他们怎么调侃。 这些人开了好几句玩笑，得不到回应，也只好作罢，转移注意力，继续他们乏味的聊天内容。 小彼得此时却觉得心脏砰砰跳，满脑子是这位网友的回应，没法再分出半点注意力给这个聊天室的其他人。 没有朋友。 这不正是小彼得想说的内容吗？ 他立刻对这个回答产生了联想，并对这位【heather】产生了渴望的情绪——既然都没有朋友，那么小彼得想和他交朋友。 小彼得于是大着胆子，点击对方头像，进入私聊频道，放在键盘上的手犹豫好久，才慢慢地打下一句招呼。 【bird：你好，我看到你说烦恼是没有朋友，请问我可以做你的朋友吗】 【bird：我也没有朋友，但我会努力和你做朋友的】 这两句话改了又改，始终是不满意，但小彼得不想错过这个交朋友的机会，于是咬着牙，硬着头皮发出去。 随即就搓着手，满心紧张地等待回应，盯着私聊频道，没敢眨一下眼睛，就怕错过对方的回复。 也隐隐有些忧虑，担心对方根本看不上自己，不想和自己做朋友...小彼得强行摁下这类猜测，但心里仍然忧心忡忡的。 没担忧太久，他收到了回复。 【heather：好啊】 原本还要组织的语言堵在嘴边，小彼得睁大眼睛。 他有了一个朋友。 -- 阿 福来到蝙蝠洞。 他路过正在锻炼的杰森，径直走向蝙蝠洞的信息处理中心，运用高超的网络技术，迅速地查阅着什么。 这行动轨迹和动作和往日不太一样。 杰森忍不住看向阿福，好奇他在做些什么。 于是他放下锻炼器材，默默地靠近忙碌中的阿福，探头看信息库里显示出来的人像。 平平无奇，并不是通缉犯之类的家伙。 “新任务？”杰森指着这些人，“接下来的夜巡和他们有关？” 阿福：“不，但和海拾兹少爷有关。” 他一提到海拾兹，杰森的耳朵立刻竖了起来，兴趣值提升百分百，脑筋疯狂运转，猜测这些人和海拾兹的关系。 “地下实验室？远房亲戚？”杰森说出好几个猜测。 他能想到的只有这些。 毕竟海拾兹从地下实验室解救回来后，再也没和外部有接触，傻乎乎地在韦恩庄园呆着，既然如此，杰森只能往之前的时间线推。 但他猜错了。 阿福认为没有必要瞒着杰森，于是他慢条斯理地给群里几个人标上重点符号，又仔细查看了和海拾兹私聊账号的信息，欣慰地笑起来：“不，是海拾兹少爷的网友。” 第37章 第 37 章 小彼得当然不知道自己被调查过了。 他并不知道遥远的哥谭,有一位忧心忡忡的老管家反复看聊天群里成员的身份，对着私聊窗口里的他展开搜索，并对着与自家小少爷相同的幼小年龄感到欣慰。 他只是满心喜悦于自己的新朋友,heather。 小彼得没有交过朋友，在嘲笑与寂静中，他从未有能聊一聊的对象，也许有机会,但紧张得结巴的嗓音总是会让他失去机会。 可是网络社交的确不一样。 他可以认真思考,踌躇自己的话语,不用担心结巴的话语惹人不喜，而无法面对面社交也帮助他逃避一些容易引来嘲讽的话题。 于是，小彼得紧张地敲打字母，斟酌词句,希望能和对方顺畅地聊起来，有一些相谈甚欢的话题。 隐去具体的地址和人名，他向heather简单地介绍了自己的经历和爱好，作为坦诚交流的基础。 礼尚往来。 heather也开始介绍自己的经历和爱好。 据heather所说，他有一个大家庭，里面有两个哥哥，一个父亲,以及从小照顾自己的老管家阿福,大家都对他很好,他生活在幸福的家庭里。 小彼得敏锐地注意到...对方没有谈及母亲。 在heather全部描述里,似乎只有父兄的存在,并没有出现母亲的任何身影。 小彼得下意识地敲击键盘,想询问这一状况,但他很快就摁下删除键,把组织的问话全部删掉，并且懊恼地锤自己脑袋。 不谈及母亲，显然是不正常状态。他的新朋友很可能在母亲这方面，有什么不快的过往，小彼得认为自己不应该戳人伤疤。 他贴心地绕开这个话题，不对heather的家庭做出任何评价，转而谈及其他的事情。 小彼得和heather互通了年龄，他们惊喜地发现，对方居然跟自己年龄相仿，都是十一岁的小孩子。 【bird：我们是同龄人，太好了】 【bird：我看见聊天室的人们，年纪都要比我们大得多，我以为交不到可以一起玩的朋友】 【heather：是的】 【heather：真好】 【heather：我很高兴】 相比起小彼得欢乐的消息，新朋友heather的回复短短的，言语也很简洁，并没有说太多别的话。 新朋友像是高冷的性子，对消息的回复显得很是冷淡。 小彼得觉得很酷。 他初交到朋友，头一回这么接触人，觉得新朋友哪哪都好，哪怕是对方惜字如金的语言方式，他也觉得十分有个性，像是学校里受人关注的高冷系。 真很好，小彼得认为，与其和学校里臭烘烘、用鼻子看人的家伙互动，还不如和网络上又酷又高冷的heather聊天。 他很喜欢对方，于是主动提出建议，想帮对方提升学习成绩，也促进二人感情。 【bird：我看到你说，你的学习不太好，你很困扰】 【bird：我想我可以帮你，我的学习成绩还可以，朋友应该互帮互助，好吗】 heather沉默一瞬，随即一口同意下来。 小彼得磨拳擦掌，等待对方的问题，他的学习成绩并不是他口中谦逊的还可以，其实，应该是很不错，教导同龄人完全绰绰有余。 但是。 但是在教导过程中，小彼得似乎发现一个问题。 他想象中，冷淡酷炫的朋友，似乎真的只存在于短暂话语的想象之中，进入深度交流后，他逐渐揭开新朋友掩藏在网络底下 的面纱，接触到对方真实的性格温度。 他这才明白，他这个新朋友... ——好像不怎么聪明。 小彼得：诶？？？ -- 短短的字符底下，掩盖的并不是冰冷的性格。 而是海拾兹，根本讲不清楚一些话的悲惨[智力值]。 虽然以及能运用短句说话，但正常的人类小孩早就小小年纪学会表达复杂的想法，海拾兹这个打不过弱智的家伙，表达根本跟不上聪明的小彼得。 正因如此，他才会对方说十句，自己说两句。 海拾兹也这才体会到，韦恩家上下真的已经很溺爱他。 他以为能较为正常地和他人沟通，其实是全家人努力用着简单词汇语句，低龄化和他说话的成果，就是为了能给海拾兹一个畅所欲言的家庭环境。 为了实现这一点，连喜欢用世俗化语言的杰森，都耐着性子，每天在家和他好好使用简单词汇，小心翼翼地克制自己在外面混迹时学会的脏话。 毕竟，杰森不想带坏小孩子。 达到这种程度的时候，他的用语还不太流畅。 比如夜巡制服匪徒，就差点嘴一秃噜说“睡觉觉”之类的话，成功让匪徒从恐惧中惊醒，也让蝙蝠侠微妙地转头看他。 杰森恼羞成怒，回应匪徒的是使用了十成十力量的一拳，让对方恍惚着又躺下了。 大概他在晕眩的梦境里，还会思考叠词词的问题，并且深感不解。 蝙蝠侠：“...用劲太大了。” 杰森深呼吸：“下次注意。” 等回来以后，杰森换下罗宾制服，就逮着海拾兹的小肉脸蛋可劲霍霍，把鸭鸭挠得满房间乱跑，乖乖地给他献上自己的鸭鸭抱枕，才算消气。 而作为并不相识的网友，小彼得对海拾兹的情况知之甚少，因而并不会在话语上刻意迁就他。 直到发现，情况不对。 【bird：抱歉，我能了解下你的学习情况吗，你的学习进度是什么样子的呢，我发现我们学习的内容似乎并不是一个年级的，请多给我看看吧】 他心里一急，不知不觉突破了内向的束缚，话不自觉变多了。 海拾兹就乖乖把作业拍给对方看。 小彼得认真地查看新朋友的作业，毫无疑问，对方作业的全貌与之前询问的问题相同，都是过于简单奇怪，像是幼稚园的问题。 但这还不够，他需要更多证据来验证自己不太礼貌的猜想。 【bird：heather，你在哪个学校学习啊】 对方的回答出乎意料。 【heather：没有上学】 【heather：每天在家里，阿福教我】 ...新朋友这个年纪，不应该没有上学。 【bird：我很抱歉，但为什么不去上学呢】 【heather：我有问题】 海拾兹对着输入界面，愣是找不到更好的描述词，和小伙伴聊得磕磕巴巴，自己都觉得看着很傻。 他越发感受到[智力值]的可贵之处，多增长一点总是好的，至少不至于以后攻略别人，却连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有问题] 还只是小小的彼得被这个回答震撼了。 他情不自禁地想，这么小的，和自己一样大的孩子，会出现什么样的问题，才会只能成天呆在家里，跟不上外界的知识呢？ 梅姨正好敲敲他的门，给彼得送吃的。 趁此机会，小彼得迅速把心中疑惑问出口。 “这样啊，”梅姨想了想说，“会不会是身体有问题，不方便出门，比如病的 很严重呢？我只能想到这些。” 等梅姨端着盘子走了，小彼得立刻赶回电脑桌前，在键盘上紧张地敲下询问：【是身体有问题吗？】 对方沉默片刻：【对】 小彼得立刻顿悟！ 他心中出现了一幅画面：小小只的新朋友，每天只能坐在家里的床上，听家教老师的教导，身体饱受痛苦，因此脑袋很难思考问题，学习没法跟上，甚至没法去学校交朋友...每天孤孤单单地，对着窗外的树，看树叶绿了又黄，黄了又落。 而新的嫩芽长出，heather却没能像植物般健壮成长。 ——好可怜。 小彼得还没了解过太多人间悲苦，就先被网络上的朋友，以悲惨的情境冲击了幼小的内心。 小小的孩子对着聊天窗口热泪盈眶。 【bird：我会帮助你的！！！不要难过，对不起，我们会成为最好的朋友！你一定要振作起来啊！】 ... 杰森对着聊天窗口发愣，下意识地撸了把海拾兹柔软的头毛。 没有鸭鸭帽或者狗勾帽的阻挡，搓头毛跟摸毛绒娃娃似的，手感不比鸭鸭抱枕差多少。 而这位刚从蝙蝠洞上来的罗宾，陷入了深深的困惑。 他本来是不放心自家笨崽崽和别人社交，想看看海拾兹的情况，防止崽崽被骗亦或者出什么问题。 结果刚进鸭鸭房间，就被笨崽崽拉过来，要求杰森教他几个单词，好发给自己的新朋友。 这原本很简单。 但当杰森抱着[让我看看是谁在和崽说什么]的好奇心态，探头到电脑前的时候，聊天窗口却冒出了这样一大堆没头没尾的话。 ...还特别真情实感，不像是开玩笑。 来不及看前情，杰森收到自家崽愣愣的求助：“该说什么呢？” “...说，”杰森下意识地，“谢谢？” 【heather：谢谢】 “不是，等等！” 杰森狠狠揉搓底下的小脑袋：“你到底在和他聊什么？” 第38章 第 38 章 尽管后续通过了解,发现海拾兹并不是整日卧榻的病人，第一印象也已经深深地刻在心里,觉得这位朋友弱小又可怜。 其中,也不乏海拾兹自己做的傻事影响导致。 小时候[智力]拉跨，随便来个人都能把他骗走，就算学会了组织语言,聊天室里但凡有人套套话,恐怕这孩子连底裤都会送过去。 每当这时候，彼得和另一位网友就会急匆匆地阻止这种恶劣行为，来保护这傻孩子的纯真内心。 顺带一提，这另一位网友就是一直呆到最后的克拉克。 克拉克同样是最早加入聊天群的那批人，彼得虽然记不清对方入群时是否诉说了自己的烦恼,烦恼又是什么,却对他很有好感。 因为克拉克是个显而易见的大好人。 尽管一开始很少诉说自己的烦恼，也并没有向他人寻求帮助，但他却一直像个大太阳一样，帮助其他人解决烦恼，还总是护着明显傻乎乎的海拾兹,免得他被人骗。 小彼得因为年龄小，在校时间相对较长些，再加上作业和课外活动，以及眼睛视力的保护，这让他没有办法总是和海拾兹在聊天室。 这让他很担心自己的新朋友,会不会在自己不在的时候，被网上的花言巧语欺骗,或者被欺负了,都懵懵懂懂。 虽然同龄,但海拾兹令人叹息的智力，让他仍然呈现了一个笨蛋小孩的形象，看起来要小彼得好几岁。 彼得也因此，难得感受到[被需要]的滋味...他很喜欢这种感觉，非常愿意保护幼小的朋友，甚至以此为乐。 所以，为了海拾兹的网络生活，彼得主动找上了这位经常帮海拾兹挡掉网友奇怪问话的大好人，当时化名[alien]的克拉克。 【bird：我看见你总是活跃在聊天室，可以拜托你一件事情吗】 【alien：请说】 【bird：我的朋友身体不好，很少见人，所以你知道的，他很单纯，也很天真，但我们都知道，网络世界并不总是能遇见好人】 【bird：他恐怕能经常活跃于聊天室，因为他的身体问题，但我不行，我需要上学】 【bird：所以，虽然有些冒昧，但还是希望能拜托你照看一下我的朋友，我非常担心他，只需要看看就好】 【alien：我想我明白了】 【alien：你说的这个朋友，是这个聊天室的创建人heather吗】 彼得并不意外他问出这样的问题。 这段时间的相处，heather显而易见地泄露了傻乎乎的气息，彼得也因此总是在聊天群里，和alien挡掉他人的话语。 他这么做，是为了朋友；而alien这么做，显然是看出了什么。 【bird：是的】 【alien：我很早就看出来，他好像对很多事情有些懵懂，原来是这个原因】 【alien：请放心，我只要上线，就会去看看他的情况的】 【bird：非常感谢】 -- 大概是这件事之后。 通过彼得搭的桥梁，海拾兹认识了克拉克。克拉克履行了他对彼得的诺言，帮海拾兹解开不少交际中难以用简单言语处理的话题，不仅如此，还教导对方不少常用词汇。 可以说，海拾兹未来熟练运用语言的结果，有这位[网络老师]的一份功劳。 聊天室这种社交媒介，总是兴盛得很快，衰落得也很快。 当初热衷于在聊天室谈天说地的几个人，头像渐渐暗了下去，不再登上这个聊天室；中途曾有几个人加进来，但一言不发，很快又离开。 几年下来，仍然活跃在聊天室的人，只剩下他们三个。 在彼得的提议下，海拾兹关闭了加入通道，把其他沉寂下来的账号踢了出去，这个聊天室，也就彻底成为了三个好朋友的聊天场所。 克拉克作为参加工作的倒霉社畜，聊不了几句，居然要在周末的夜晚进行报刊的加班工作，让人闻之落泪。 于是，聊天室只剩下彼得和海拾兹两个人。 脱离游戏界面的束缚，真切地和变成现实的虚拟朋友对话，这实在是新鲜的体验，海拾兹很喜欢这样的感觉。 好朋友总是有很多话题可以聊。 【peter：海拾兹，你之前说脑袋不是很舒服，现在怎么样了？】 【peter：如果还是在疼痛，我明天会找医生问问】 在穿越过来前，海拾兹的脑袋总是偶然有撕裂般的疼痛，一阵一阵的，十分折磨人。 在聊天时，他将这个消息告诉给彼得。 没想到穿过来，彼得仍然记得他的身体状况，很关心他。 【heather：我头不痛了！】 【heather：鸭鸭欢呼.jpg】 【heather：我现在身体哪里都很好，还遇见了很多好事】 彼得为他高兴。 【peter：太棒了！】 【peter：你遇见了什么好事？快让我听听！】 最大的好事，当然是穿越到游戏里边，拥有一大群真实的家人。 但这样的话，不管是对谁说出来，都像是玩笑话。 听上去太过奇幻，太过富有想象力。 毕竟在所谓游戏时间里，他们这些[npc]是真实地活在这个世界上，而不是一个个固定姿态的rpg像素小人。 即便他们信了，也难免会产生怀疑和困惑，对世界的本质和过往的经历进行探究，极有可能陷在这样莫名的逻辑悖论里。 海拾兹轻描淡写地想...没必要吧。 他对现实世界很多事情，看得都很淡。这也是他穿越过来后顺波逐流，接受一大堆亲人的原因。 人生苦短，何必困扰那么多烦心事？ 他决定尽可能守住这个秘密，不对任何人泄露，以免牵扯更多不该有的纠纷。 【heather：我出去玩了，和弟弟一起】 【heather：超级英雄周边连锁店人很多，商品也很有意思，我买了几个手办，还给送了一个小玩偶】 【heather：据说很贵！我赚啦！】 撇开穿越时空，海拾兹把出去转悠的乐趣分享给彼得，小伙伴立刻信了，真心实意地为他开心。 【peter：太棒了！你总算能出去玩了】 【peter：那个超级英雄店很出名，我这边也开了一家，很火热，总是有很多小朋友围着橱窗看】 【heather：照片.jpg】 【heather：看，这就是我买回来的手办，还有一个很可爱的小布偶】 【heather：我好喜欢】 聊天室莫名安静一瞬，似乎突然布上一阵特殊的气氛，过了一会，彼得才接着发消息。 【peter：你喜欢这个布偶吗！真的吗，我也觉得他很棒，你真的很喜欢他？第一眼去周边店就看上了他？真的吗？我真的好高兴！！！】 【peter：可爱，哦，这个布偶是做的很可爱，但是他真人还是挺高的，和旁边的罗宾手办一样高，你知道吗，如果他是旁边的仿真手办形态，而不是这种q版，他还能更帅气！】 像是打了鸡血，彼得对这件事情非常感兴趣。 并以看似隐晦的问题，就着这个问题继续谈论下去。 【peter：你喜欢他什么呢？你觉得蜘蛛侠，呃，他的哪方面你觉得很好？我以前从来没听你谈起过这些，原来你喜欢蜘蛛侠，是吗？】 海拾兹挠挠头。 【heather：我不认识呀】 【heather：原来他叫蜘蛛侠吗，这是店员给我推荐的小玩偶】 【peter：诶、这样吗，啊，原来是这样啊】 彼得一下子又情绪低落下来，言语里有些失落的样子。 这话语表现得很明显，海拾兹不由得深入思索彼得的言下之意。 看样子，小伙伴是这个蜘蛛侠的狂热粉丝。 居然会因为他可能是蜘蛛侠同好这件事，心情大起大落。 海拾兹很宠朋友...他自认为。 【heather：其实，我还是很有兴趣的！】 【heather：他看上去动作很酷，眼神也很可爱，人气还这么高，听上去好厉害啊】 【peter：诶，真的吗！】 【heather：嗯！】 【heather：我有点好奇，给我讲讲他的故事吧】 【peter：完全没问题！蜘蛛侠是最近活跃在皇后区一带的...】 [超级英雄] 从彼得的描述，和海拾兹搜索到的网络信息来看，对方的确配得上这个称号。 这位蜘蛛侠，是和自家经济大爹一样，以动物为名的城市义警，主要活跃在纽约皇后区，擅长各种类似蜘蛛的能力，例如使用蛛丝黏住高楼大厦，从而飞跃于高楼大厦之间，帮助身边需要帮助的人。 他并不像蝙蝠侠一样，行走于黑暗之间，和各路哥谭罪犯作斗争，冷漠独立，远离哥谭普通居民的正常生活。 蜘蛛侠更像是皇后区的友好邻居，明晃晃地出现在艳阳高空，帮助需要帮助的任何人，不拘于犯罪，扶盲人过马路这种事情，他也乐于去做。 单听文字描述，已经觉得对方像是暖洋洋的小太阳，让人不由得心生好感。 【heather：他听上去很好，我会多去了解他的】 【heather：谢谢你给我科普】 【heather：鸭鸭的认同.jpg】 “啪！” 远离哥谭的纽约皇后区居民宅，在一个有些杂乱的房间里，少年对着电脑，红着脸给了自己脑袋一掌。 相较于刚加入聊天室时的稚嫩矮小，此时的彼得也接近成年，体格逐渐健壮，手臂和胸腹有明显锻炼的痕迹，五官往成熟发展，鼻梁嘴唇轮廓更深邃。 在背后的衣柜里，藏着一件特殊的制服。 如果海拾兹能看到的话，他会发现，这件制服和所谓蜘蛛侠近期活跃制服一模一样，而彼得体型也和蜘蛛侠类似。 答案呼之欲出。 少年对着电脑聊天界面，看着自己一激动，对蜘蛛侠的各种推崇赞美，手掌再次蠢蠢欲动，想给自己脑袋一巴掌。 他自言自语：“要是哪天，被海拾兹知道了，蜘蛛侠其实是我...” 那这些自卖自夸的言论，岂不是活生生的社死经历？ 彼得打了个哆嗦，顿时下定决心，要把最近的神奇经历遮掩下去，以便藏好自己的马甲。 只是太过激动... 绝对不是自恋，也不是希望最好的朋友能喜欢自己的另一个身份！ 第39章 第 39 章 “晚好。” 彬彬有礼的见面语,给人一种颠倒的错觉，似乎这里是礼服人们举杯共饮、谈笑风生的酒店大堂，并非... 乌黑与血色并存,逼狭拥挤的小巷子。 回应问好的,则是饱含力量的一拳！ ——迪克一个侧身,灵活地躲开了对方的攻击。 他找了个对角，懒洋洋地靠着墙，看面前这个难以沟通的暴躁家伙...杰森。 杰森戴着红头罩，身着皮衣外套，但这些伪装并不妨碍迪克认出来他的身份，毕竟这种遮掩的装扮,在除海拾兹外的蝙蝠崽心中,早就和杰森·托德挂钩。 红头罩，是离开蝙蝠家许久，又再次返回哥谭的杰森的新身份。 他不再是所谓哥谭的罗宾,而是令哥谭不少犯罪分子闻风丧胆的新人物,标志是戴着红头罩,和插在绑腿上的双枪。 迪克想，他还得感谢对方,也许因为留情,没拿起双枪对着他轰轰,那也太麻烦了。 他可不是特意过来找麻烦的。 而是抱着谈一谈的想法，以及心中微妙的情绪，才想过来和这位[弟弟]打招呼。 也许没有发生进一步的争斗,迪克还要感谢躺在杰森靴子底下,被揍得鼻青脸肿,奄奄一息、意识模糊的大汉通缉犯。 毕竟杰森是为了踩住他正在教训的对象,才没冲过来，和迪克再比划比划。 只是站在原地，收回打出去的拳头，扭头冷淡地瞥了迪克一眼。 迪克靠着墙，打量这个躺平的通缉犯：“你没打算杀了他，太好了，我可以少管一桩事。” 杰森没打算让他嘴上逞功夫：“哈？我如果真打算做点什么，你也根本没法阻止我。” 他们体型相似，体术也同样惊人，各自在不同的攻击领域都颇有发展，一旦打起来，迪克还真未必能拦住他抹杀这个通缉犯。 “你没打算杀他，却大半夜找到这家伙，给他教训。”迪克继续说的，一条长腿曲起来怼着墙，姿势看着潇洒至极，“是因为这家伙还没做什么，却不长眼地盯上了不该惹的人，所以决定以绝后患吗？” 他说的含糊，但两方却对话中含意心知肚明。 杰森眯起眼睛，脸色似乎又阴沉些...他狠狠踹了脚地上的通缉犯，对方成功从半梦半醒变为彻底晕厥，失去对外界的感知。 他这脚踹的力度极有水准，既把人踹晕，又把这家伙从自己身边踹开，直接顺着力道，飞到迪克脚下，打断对方在他面前摆架势。 “给你处理，”杰森挑眉说，“我可没这个闲心，随便你把他扔到垃圾桶，扔到老家伙的蝙蝠洞，又或者是我们夜翼宝宝最爱的警察局...都可以。” 他又在嘲讽迪克。 按照往常的逻辑，迪克在捆好这么个丢过来的通缉犯后，会用男人的交谈方式，和这家伙好好打一架，美名其曰肢体交流。 但迪克这次并没有这么做。 他只是慢悠悠地蹲下，用绳索和手铐把丢来的通缉犯彻底控制住，对着杰森转身离开的背影，状似漫不经心地提到：“丢到蝙蝠洞是个好主意，我猜提姆很愿意把他扔到警察局。” “只是我想，拎着这么个肿着脸的家伙过去，万一海拾兹又搬着小板凳等着，看见我带着这个人回来。” “如果他问我，这是谁做的，我是不是该供出一个...” 迪克再次猛地侧身！ 背后的一面墙上，在他原本站着的位置，肩头部位，赫然出现一个深邃的裂洞，这里面刚刚镶嵌进一枚子弹。 还没走远的杰森猝不及防地回过身，悍然拔枪，往迪克肩膀部位射击！ 迪 克早有准备，反应迅速地躲开了。 他在口中酝酿，在准备提及[海拾兹]的时候，心里就十分确凿，这么说下去，他二弟杰森必然暴起，不会仍由他继续自说自话。 因而，迪克早已做好被攻击的心理准备，但即使要因此和杰森再次微妙地杠上，他也并不退缩，而是继续他的行动。 “复活这事，虽然有些难解释，”迪克直白地继续说道，“但也并不是你们一辈子不见面的理由。” “他只是个小笨蛋，又很爱你，复活不复活的，是老蝙蝠该考虑怎么解释的事情...你到底在犹豫什么？” 在说这些话的时候，不出意料，迪克遭受了杰森迅猛的攻击，拳头一拳砸得比一拳狠，几乎能轰烂小巷子脆弱的墙面，枪支的攻击范围，也逐渐从边缘皮肉，随着话语慢慢转向重点关节。 两人身上都见了点血，小巷子里势均力敌的格斗完全不能发挥出他们真正的水平，两人其实都有收力，但杰森却像是被戳到痛楚，出手愈发狠辣。 迪克没打算和他认真打，抵挡得颇有些吃力，被迫拉开距离。 “你到底怎么想的？”迪克随手擦擦脸上的血，“你没打算瞒一辈子吧？好蠢的理由，如果海拾兹下次再以为你躺在地下而难过，不给我小蛋糕吃，我就要告诉他咯。” 杰森：“你自己不招人喜欢，吃不到蛋糕，关我什么事？别告诉他。” “他蛋糕不是跟你学的吗？”迪克说，“反正我根本不懂你和老蝙蝠在因此僵持什么，我要在韦恩庄园厨房和海拾兹这么说，你也管不着。” “但相反，要是海拾兹知道以后，乱跑做点什么，那我就不知道了——反正我要吃弟弟充满爱的小蛋糕。” 迪克退后一步。 他的靴子前面，立刻出现一大批重力枪械才能制造出的密集弹孔，杰森面色彻底阴沉，拔枪对着他，另一把枪在绑腿上蠢蠢欲动。 假如真在这么个小黑巷子掏出双枪，那就说明...杰森要动真格的了。 迪克冷静地看着他，等待杰森的下一步动作。 杰森要是想货真价实地打一架，迪克会欣然接受他的决定，同时发泄下自己刚刚挨揍的气，他也是有脾气的。 ...但杰森放弃了这个举动。 他另一只手停下往绑腿摸的动作，没有再试图拿出一把枪，甚至吸了口气，把对着的枪也插回去。 “我再次警告你，别告诉他。”杰森低沉地说道，“我自有我的打算，在时机成熟的时候，我自己会去找他，不需要你们这群家伙瞎操心。” “不可能一辈子瞒着，你觉得我是傻瓜？但是目前，绝对不要把我提出来，我是认真的。” 迪克：“真的？我希望下一次看见他和你说话，别是在你七老八十，持着拐杖，满脸胡须的时候。” ...杰森懒得理他。 他插兜抬腿，只是一个眨眼，就消失在巷口，彻底离开迪克的视线范围内。 迪克就擦了把脸上的血，对着地上的通缉犯有点苦恼。 难得请到工作假期，迪克可没打算花太多时间在别的事情上，能有余兴和杰森说这些，都算得上是他作为大哥的责任感了，至于这么个躺在地上的家伙，他实在是不想搭理。 这里离警察局有点远啊，迪克想，这家伙躺地上又特别脏，他可不想脏了自己的车子，杰森这家伙倒是甩得一手好包裹，当甩手掌柜。 但不管也不行。 就在迪克打算勉强自己的新摩托，将就着送到警察局的时候，新来的家伙解救了他的困境。 “我从来没有这么感谢过你的到来，提姆。” 迪克快乐地露出微笑，把通缉犯再次一脚踢给刚来 的提姆，摆脱这个烫手山芋。 这个通缉犯今晚被揍了一顿，还被当成哥谭各位大佬们的足球，在巷子里反复滑行，也算是值回本了——说出去也算是件挺特别的事情。 提姆用脚刹停住通缉犯...隔着罗宾面具都能看出提姆的无奈，眼神狠狠地瞪了迪克一眼：“你为什么不能自己送过去？” 迪克摆摆手：“我只是个来看鸭鸭的好哥哥——哦，不是你这只鸭鸭。”他开始玩提姆·德雷克的谐音梗，再次获得对方的眼神杀。 蝙蝠侠去解决附近一个棘手的家伙，而达米安兴致勃勃地跟过去，试图用拳脚做点什么...只有倒霉的提姆，过来解决个小喽啰，还遇见倒霉事。 早知道这样，他就该跟达米安换换，提姆的意思是，臭脾气的达米安绝对不会像他这么好说话。 提姆试图踢掉这桩无聊的差事：“你反正没事。” 迪克：“不，我有事，我不是说了吗？我要去看我的可爱弟弟，至于你——反正你也要跟着老蝙蝠夜巡，晚点回去很正常，我不一样，你明白吗。” “......” “你再多说一个单词，这家伙你就自己带去警察局。” ...迪克见好就收，他闭上了嘴。 他一边乐呵呵地离开小巷子，把一地烂摊子留给提姆，一边买了知名食品店的特色小吃，打算给家里等待的孩子加点餐，他看崽崽的小身板不顺眼很久了，迪克认为这孩子应该再多吃点。 另外，做这些事情的时候，迪克也思考着问题。 杰森说的好时机到底是什么。 有可能是杰森的推托之词，但迪克否认了这种猜想，他认为杰森不可能在这种地方如此矫情，也许在背后，隐藏着什么他不知道的情报。 得问问老蝙蝠了，迪克的意思是。 但这些，目前都暂且不谈， 现在最重要的是，把刚买的美味甜点放在开着大灯的餐厅桌子上，然后在享用美食的轻松氛围中，捏一捏自己从小带到大的崽崽脸蛋。 第40章 第 40 章 其实已经没有婴儿肥了。 八岁和十七岁,这两个年龄的跨度，足够海拾兹从一只肉脸蛋白团子，成长为腰肢纤细身材瘦削的少年。 但回想起以前的记忆,似乎黄色的鸭鸭团子还在昨天撒娇赖床，一切都还没发生,他还只是关心弟弟的大哥哥迪克，兼职哥谭的罗宾。 但数年过去,韦恩庄园不再只有他和海拾兹两个人,而他也早已不再是哥谭的罗宾,而是打出自己一片天的夜翼。 红绿的罗宾鸟制服化作过去，黑底蓝边的夜翼制服已成为新生。 ...倒让人有些唏嘘。 这么想着，迪克还是伸出手,在海拾兹鼓起腮帮子吃点心的时候,捏住白嫩的小脸蛋。 嗯，手感还是很好。 “吃东西不可以揪脸的，”他手底下的小家伙咬着点心,含含糊糊地指责，“这样就没法吃点心了！” 迪克笑着收回手，和身边的小家伙道歉：“错了错了,等你吃完再捏。” 所以还是要捏。 哪怕隔了很久，但按照和大哥的一般相处逻辑,这种不依不挠的捏脸需求，总是出现在大哥迪克心烦意乱，有压力在身的情况下。 海拾兹睁着明亮澄澈的眼睛,啊呜吃着点心,狐疑地上下打量迪克。 迪克穿着日常的皮衣打扮,也许是皮衣对有可能紧急救援的义警来说更方便,外表也很酷炫，海拾兹以外的蝙蝠崽都很爱穿。 更何况迪克开着他的摩托驰骋而来，机车配皮衣，确实是再青春帅气不过的打扮，再有迪克精于锻炼的好身材加持，随便拍两张照都像是大杂志封面模特。 就连脸上淡淡的伤疤和淤青，都像是为了塑造杂志大片感特意做出的妆造，瞬间提升了整个人的成熟气息。 ...伤疤和淤青，是新鲜的。 海拾兹盯着迪克：“哥哥，你脸上怎么了，是谁打你？” 迪克下意识摸摸脸上的伤疤。 在他这种风里雨里到处闯荡的人来说，这样的伤口和没有一样，甚至为了不回来吓着弟弟，他还对着摩托车镜子仔细擦干血迹，处理好了伤痕。 没想到还是被看出来了。 对上面前有些担心的表情，迪克扬起笑容，把宽厚的大手放在海拾兹脑袋上，像小时候一样，戏耍一样揉搓。 虽然脸上婴儿肥已经褪去，但头发还是保持着小时候的纤细柔软，触感像软乎乎的羊毛毯，手感同样极佳。 “太小瞧你哥哥了吧？”迪克安抚他，“怎么也不可能是我单方面挨打，我也揍了对方好几拳的，是很正常的体能对练。” 海拾兹还是多看了好几眼，放下吃点心的小叉子，去找医药箱，给哥哥小心翼翼地在伤口处贴创口贴。 隔着创口贴的药味和材质，脸部皮肤感受到弟弟手指的温暖。 迪克放松地让海拾兹摆弄伤口，他心中略微堵塞的压力荡然无存，所谓疑问和困惑也暂且抛在一边，工作的烦心事似乎都被亲人的关怀洗得一干二净。 果然应该回来的。 放假后不管去哪，夜翼的责任感都像警报器一样，时时作响，对城市永远放不下心，保持自己始终在第一线的状态。 这不该是放假。 放假就该是这样回来，和超级可爱的弟弟一起黏着，接受爱的关怀啊！ 当然，此处不包括达米安和提姆，更不包括杰森，弟弟各有特色，但迪克心中最可爱的那个，自然是他自己从小带到大的可爱贴心崽崽了。 “好像...” “嗯？” 海拾兹用手指抚平创口贴翘起的边角，像是突然想起什么，随口说道：“没什 么，只是觉得哥哥脸上的伤口，总是喜欢伤在一个地方，伤口深度也总是很像。” 他笑起来：“难道哥哥也像rpg游戏一样有[运气值]，所以脸上总是这么巧合？” “...这样吗，”迪克说，“也许真的有呢，下次就可以带你去抓娃娃，我们戴口罩去，不带达米安。” “带达米安玩嘛。” “如果他能不在我抓失败时候起哄的话，也不是不可以带。” 简单地聊了一会，通知器隐隐闪烁，示意蝙蝠洞传来动静。 夜巡的几个人回来了。 海拾兹眼前一亮，把点心囫囵吃光，就想拉着迪克下去，迎接工作回来的暗夜义警们。 迪克摆摆手，让海拾兹自己下去就好，他要在这里瘫一会。 “我好累，”明明是帅气打扮的成年男子，此时却不顾哥哥的颜面，靠在椅子上，冲着海拾兹撒娇，“那群精力充沛的家伙才不需要迎接，快点去敷衍他们，然后回来陪我。” 通知器闪烁更加快速，示意夜巡的大部队已经要踏进蝙蝠洞。 “那你好好休息，”海拾兹说，“我带弟弟们上来照顾你呀。” 无稽之谈。 海拾兹以外的弟弟，都是不懂得体贴他这个大哥的傲娇崽，别说好心照顾，能不抓着空档和他切磋一番，都算是贴心了。 迪克：“你饶了我吧。” 温馨的对话之后，迪克目送海拾兹迈着轻快的步伐离开餐厅，前往地下蝙蝠洞，迎接一群弟弟和一只老蝙蝠。阿福已经等在下面，通知就是阿福发送的。 韦恩庄园的地上部分，只剩下迪克一个人坐在餐厅里，对着桌子上的少许点心渣，重新陷入令人头痛的思考。 “其实可以多教教崽体术，如果注意不弄出擦伤的话。”迪克自言自语，“毕竟他对伤痕走向还挺敏感的，不是吗？” 他下意识地又开始抚摸脸部伤痕，只是这次没摸到伤疤，而是触摸到创口贴。 迪克当然经常受伤。 不管是当罗宾，还是当夜翼，都要频繁地和各路罪犯肢体争斗，正因如此，哪怕体术再强，身上也总是少不了磕磕碰碰。 脸部比较特殊。 脸部是每个人极其重要的部位，连接着不少重要的器官。但凡伤到脸部，总是因为一些大的争斗事件，并且连着身体也会受到更重的伤。 不过经过蝙蝠侠的训练和自己的努力，迪克的体术和各路武器使用技巧达到极高的段位，少有人能碾压式地打倒他。 以前当罗宾的时候，如果受了这种程度的伤，他会休息一段时间恢复，阿福会迅速治愈照顾他。 而这段时间内，他会刻意避着崽崽。 崽崽当时刚从实验室回来没多长时间，支支吾吾说不清话，再加上记忆清零，在家里人心里，就和一两岁的小宝宝差不多。 哪有让小宝宝看这么血腥场面的？与其让海拾兹见到他的惨样，哭哭啼啼地要来照顾他，整的迪克又心疼又哭笑不得，还不如让崽睡早点，好好长高。 所以，海拾兹是没能看到他作为罗宾时期的脸部伤痕的。 这孩子记忆中，迪克脸上相似的伤痕，只能是在夜翼时期。 ...也是杰森还在的时候。 -- 在那时候，他愤然离开韦恩庄园，拒绝阿福提供的帮助，来到哥谭以外的城市，誓要闯出自己的一片天地，证明给布鲁斯看。 蝙蝠侠需要罗宾，哥谭需要罗宾，而跟了蝙蝠侠十年，一直以来最好的罗宾，只会是迪克·格雷森。 但，蝙蝠侠因为不久前小丑事件出现的纰漏，对卧病在床的迪克进行了[辞退]，以青少年涉足黑暗太危 险为借口。 真正的原因，也许并不是这么简单的表面叙述，但谁知道呢，毕竟布鲁斯难以坦诚说明自己的想法，他总是一个人站在沉沉黑夜中，做出自己的谋划。 自此，迪克不再是罗宾。 那我应该是什么？ 迪克想。 他无法放弃已经成为血肉中一部分的义警生涯，和黑暗作对早已成为他人生不可或缺的一部分，普通人的生活不能填满迪克的人生色彩。 于是，离家出走到新的城市，在各种神奇经历和朋友的帮助下，他成为了新的、有独立名号的义警，即夜翼。 迪克开始了新的生活。 他原本心怀不悦，对布鲁斯的决定有些耿耿于怀，但随着时间的洗刷，随着家里崽崽和管家看见他回来时欣喜的笑容，他还是会解开心结，好好过属于新的人生，将那场争吵就此埋在时间的流沙中。 ...原本。 直到某一天，他听说了新的消息。 哥谭的蝙蝠侠，有了新的罗宾。 迪克难以置信。 不是说不需要助手？那么这个罗宾又是什么意思？ 他彻夜难眠，立刻连夜赶回哥谭，打听蝙蝠侠出现的地方，并且凭着自己多年的经验，推测出他们夜训的地方。 于是他确认了，蝙蝠侠的确有了新的罗宾，这位新罗宾当然不会是海拾兹，而是新领养回来，几乎和迪克最开始做罗宾年龄相差不大的家伙。 名叫杰森·托德。 他默不作声地接近杰森，并没有发现对方身上超出世人太多的地方，至少迪克认为，没有必要到赶走自己的程度。并且，这家伙大意冲动，喜欢不按计划行事，这是明显的缺点。 迪克和蝙蝠侠再次大吵一架。 心底愤愤久久不能平息，他心情复杂，难得想找永远的小棉袄海拾兹，摸摸他的头，却意外撞见杰森臭着张脸，哄戴着睡帽的崽崽睡觉。 ...这原本是我的[工作]。 迪克想。 他心中百感交集，很想出来再吵一架，但杰森本人并没有错，海拾兹也抱着鸭鸭睡着了，迪克只好克制着澎湃的情绪，没在他们面前出现。 但一种莫名的情绪，让他不想就这么离开哥谭。 迪克就站在韦恩庄园外的树底下，这里离韦恩庄园很近，他很早就知道这个地方，之前住在韦恩庄园时，他就很喜欢在这呆着。 现在，他也在这棵树底下站着，心里说不清楚什么情绪，看了一晚上月亮。 在太阳逐渐要露出来时，迪克拍了拍外套上的雨露，准备离开。再站下去，也没什么意义，更何况海拾兹也要到点醒来了。 阳光开始慢慢地洒下来。 迪克准备迈开的腿，突然又停住。 良好的视力，让他能清楚看见远处，一个黄黄的小鸭团子，披着毛茸茸的外套，从韦恩庄园门口急匆匆地跑出来。 小鸭团子腿还很短，穿得又很厚，于是跑起来圆滚滚的，让围观的人很担心他没跑稳，一骨碌变成球滚出去。 正是如此，迪克的腿莫名就抬不起来，离开哥谭的念头也被新的想法覆盖...他注视着小团子一路跑过来，后边跟着个闲庭漫步的阿福。 小团子一靠近，就像考拉一样，抱住他的腿不放。 “...做什么？起这么早。”迪克说，他说这些话的时候很平静，看起来像是仍然住在韦恩庄园的时候，还是每天喊海拾兹起床的大哥哥，“回去跟阿福上课，我要回去工作哦。” “不要。” “嗯？” 小团子抱着腿，急得咕叽声都要出来了，才好不容易组织匮乏的语言，仰头可怜巴巴地：“ 哥哥回来，吃一点饼饼吧。” 远处的阿福举起手，端着一盘小圆饼，乐呵呵地看着他们。 第41章 第 41 章 到底是小圆饼太过诱人,还是鸭崽崽太过可爱。 这些只有迪克心里自己清楚。 但总之，他还是拍干净身上的雨露，让水珠从皮革上滑落,才弯腰低下头，把一只圆滚滚、毛绒绒的崽崽一手揽起来,让崽崽坐在自己有力的手臂上。 “哥哥好厉害！” 小鸭崽崽特别给面子地鼓起掌，眼睛亮晶晶地看着他。 迪克心里清楚,这是因为崽崽看出自己心情不好,想安慰自己,所以揪着个特别小的点，也能想方设法，童言童语地夸夸自己。 难道我现在看上去像个可怜兮兮的流浪汉吗,迪克觉得有点好笑,流浪回哥谭？ 他一手托着崽，半边手臂连着肩膀，都是崽热乎乎的气息。 奶味没有以前浓。 看样子,恐怕是小鸭崽崽没来得及喝早上那杯牛奶，急匆匆地裹了件衣服就赶过来了。 崽崽开始扯他袖子，奶声奶气地：“我们回去。” 迪克头低下来,就很容易抵着崽崽的小额头，像玩捉迷藏一样,小小声地和他说：“我回去不好。” 崽崽摇头：“好！回去！” 他摇头摇得跟拨浪鼓一样快，导致停下来的时候，漂亮的眼睛都有点发懵,才努力调动剩余的脑容量,吐出可怜见的通用单词,实在是很努力一只鸭鸭。 迪克就笑,完了又有点心酸。 这样可爱的弟弟，不是自己独有了。 或者矫情一点说，自己的存在似乎被莫名抹去了。 不管是罗宾的工作，韦恩庄园的位置，还是哄弟弟睡觉的工作，似乎都涂掉迪克·格雷森的名字，变成了杰森·托德。 迪克想了一晚上，他想起争吵时布鲁斯沉默的脸，想起仿佛缩小版自己的杰森，想起被新哥哥哄睡的海拾兹...太多事情压在心头，让他仍然觉得心上沉甸甸的。 “我不好回去的啊，”迪克很耐心地抱着海拾兹，尽管知道对方未必听得懂太多，还是慢慢地说道，“我和布鲁斯吵架了，然后，我跟杰森，最好还是不要现在接触的好。” 他看着海拾兹的眼睛，以为要对上一片懵懂，却有些惊讶地眨眨眼，看见海拾兹眼睛里是执着的清明 不像是那个呆傻的样子。 像是什么都明白，却仍然很执着地，要为一些东西做点什么。 “dad出去工作了，”海拾兹说，“哥哥回来，和我们一起吃早餐。杰森哥哥也在。” “...他未必想会这时候看见我。” “不会的。” 这个用词艰难的小家伙，一字一顿地说：“杰森哥哥，很崇拜你的。他也喜欢你。” 崇拜。 迪克飞快眨眼睛，思维有些停滞。 -- ...于是回到了韦恩庄园。 像是一块刚凝固的坚冰，又被温暖的暖阳照射，不得已慢慢融化成冰水，往阳光的方向流淌。 迪克外套的水珠滑落，周身冷冽的氛围也化去不少，面容略微柔和，表情复杂地抱着海拾兹，重新从正门走进韦恩庄园，到达庄园内部大厅。 推开门，不远处站着一个少年身影，定定地看着他们。 迪克看着对方的脸，这张面容曾在不久前，他刻意接近时，仔细打量过...仍有些稚嫩的面孔，五官却已经分明，倔强和不羁的帅气自然地从面部感知出来。 他是... “杰森哥哥！” 杰森·托德。 同样站在混乱中心，拥有着极其相似的身份，哥谭的新一代罗宾，继承了他的红绿罗宾制服的人。 对方正对着他 们站立，站姿笔直，听到海拾兹的叫声后眼神一动，假装并非刻意地打量了好几眼迪克手臂上的崽崽。 然后又若无其事地移开，和迪克微妙地对上视线。 迪克在看到杰森视线时，心里微微一动。 对方眼神其实很平静，但也看得出有些复杂，和前几日自己刻意接近观察时完全不同，更像是了解了许多之后，有些洞悉又心情复杂的眼神。 他们只对了这一个眼神，双方其实已经心知肚明，这场纠纷已经大致在两人心中明晰，没有谁被蒙在鼓里，不能言说也难以爆发愤怒。 迪克手臂微微一动，利落地转身，把手上软乎乎的一只海拾兹交给后边的阿福，接过阿福手里的小圆饼托盘，放在桌子上。 海拾兹又坐在阿福怀里，睁大眼睛看面前两个哥哥。 他还想扒拉住迪克，但阿福把他抱得很稳，海拾兹只好指指桌子上的小圆饼，示意两个哥哥跟着他做：“早餐，饼饼，吃！” 迪克和杰森交换了一个眼神。 迪克：“知道吗，大人需要运动一下再吃东西，所以你先吃，崽。” 海拾兹挠头：“杰森哥哥，不是大人。” “但我比你大，”杰森抱臂，“所以应该听话，知道吗。” 小黄鸭崽崽就看看这边的迪克，又看看那边的杰森，开始有点困惑地挠头，脚扑腾几下，想要阿福把他放下来。 阿福没顺着他的意，反而揽紧了他：“我想少爷们需要解决一些事情。” 的确如此。 满腹的疑问和不满积攒下去，只会带来更复杂的情绪，与其一声不吭，两人别扭地心怀困惑，一声不吭，还不如酣畅淋漓地来一场真男人的对决。 让所有矛盾与疑问凝缩在拳头里，通过最直白的肢体交流处理问题。 阿福带着频频探头的海拾兹去餐厅，而剩下两个满腹疑问的家伙，则去了训练室。 “新罗宾，”迪克站在训练场的另一边，脱去碍手碍脚的外套，对着站在训练场另一边的杰森，露出有些挑衅的笑容，“让我来看看，你训练的成果。” 杰森同样换好训练的衣服，眼神调整为夜巡状态，仿佛随时能冲上去撕咬的狮子：“没问题，也让我看看，所谓前一任罗宾的能耐。” 于是。 他们大打出手。 把所有的纠结与矛盾，从这些直白的拳□□流中宣泄。 海拾兹后来所说的，他所能看见的相似脸部伤痕，正是两人切磋争斗留下的产物。 杰森毕竟是布鲁斯训练出来的，一拳一脚自成章法，能造成脸部受创的招式一致，伤疤走向自然也变不到哪里去。 无论杰森是在当罗宾，还是在当红头罩，这些熟悉的招式，都是他毕生经历难以摆脱的一道证明。 肢体争斗消耗体力，同样消耗脑力，两人切磋后，反倒是放松不少，两人气氛没那么僵硬了。 至少，迪克感觉心中郁气释放不少。 他在杰森对付他的这些招式中，看见了自己的模样，也看到了自己的痕迹...罗宾要学习的许多格斗技巧，很多都与迪克马戏团的出身有关，因而，迪克和布鲁斯共同研究了许多与杂技相关的格斗方式。 这些，也出现在了杰森的身上。 ...原来我有留下点什么。 迪克如此感慨。 他留给哥谭的，留给罗宾和蝙蝠侠的，永远不会轻易被改变，只是以另一种形式传承下去。 “你学的挺好。”迪克难得摆平心态，客观地夸赞杰森。 剧烈运动后，杰森满身是汗，头发凌乱，靠着训练室的墙勉强休息，闻言抬起头，又凶又冷地看迪克一眼。 迪克却已经不觉得生气了，他心态一展开，就逐渐平复了昨晚忿忿不平的烦躁心情，往平常的温和好说话转变。 “你用的有些招，像是犯罪巷里面的家伙会用的，”迪克继续和他搭讪，“布鲁斯把你从那里带回来的？” 犯罪巷是哥谭一条巷子的名称，里面频发各种犯罪事件，算得上是高危地段，活跃着不少危险的家伙。 他提到这个，杰森就眨眼，给了准确的答复：“没错。” “你和布鲁斯怎么见到的？” “你该问的是，我对他做了什么。”杰森修正迪克的问话，嘴角一提，带着少年特有的青春气息，炫耀性质地说，“我把蝙蝠车的轮子拆下来了，一整个。” 蝙蝠车是蝙蝠侠夜巡会用到的装备，也是蝙蝠侠在哥谭居民眼里的另类标识，车上总是装备着各种先进技术，攻防一体。 能把这蝙蝠车的轮子拆下来，一是说明杰森实在有技术和勇气，二是...蝙蝠侠难得大意了。 迪克没想到能听到这样劲爆的事情，他光是想想蝙蝠侠对着失去轮胎的车子的模样，就觉得相当好笑。 “哈哈哈哈哈！”迪克捧腹大笑，探手去拍杰森的肩膀，杰森脚步微移，但最终没有躲，受下了肩膀处的拍击，“干得漂亮！我早就想把他轮胎卸下来了！” 杰森说：“只有我做到了。” “改日我也去试试，”迪克思索着，“准备齐全，总能卸两个轮胎下来。” 他们的关系，似乎又拉近了一些，旁人远远地看过去，会幻视这是一对相当要好的兄弟。 但训练没这么快结束，这只是中场休息。 了解杰森出身以后，迪克看他的眼神温和不少：“再来吧，走之前，我来教教你罗宾应该学的东西。” 杰森斗志昂然：“然后我会用拳头告诉你，我学的很好。” 第42章 第 42 章 “晚好。” 海拾兹急匆匆地赶到蝙蝠洞时,阿福这么笑着和他打招呼。 他立刻下意识地往蝙蝠洞门口看。 很好。 他们只差一步才进来，自己赶上了。 急着赶在他们进门前这个时间门点到达蝙蝠洞，并没有什么高大上的原因,只是因为,海拾兹想回到以前玩游戏时的想法,把游戏经历当成自己真正的一部分,真实地活在这个世界上。 正如同在这个时间门点，和夜巡回来的大部队们露出笑容，说一声应有的问候。 [欢迎回来] 这句问候，实在是世界上再普通常见不过的了。在上班族每天工作回家后,假如家里有人,那么他们总能迎来这句问候，再露出笑容享用晚餐。 但这句问候,对于蝙蝠家来说却并不一样。 即便韦恩企业赚的钱再多，对于肩负责任、心怀理想的蝙蝠家来说，都只是为了执行夜巡更方便的辅助,只是韦恩家企业的延续。 因此，哪怕是最常处理韦恩企业事务的布鲁斯和提姆，都从未将其当成真实的工作，而只是必须费点心神处理的业务罢了。 蝙蝠家真正的工作,是担当哥谭的暗夜义警。 哥谭与其他都市并不相同。 它不像纽约那样富丽堂皇，驻扎着无数超级英雄，是美丽都市传说的酝酿之处；也不像隔壁安定明媚的大都会,有无所不能、战力非凡的超人守护...它不同于任何一个都市。 哥谭是更加危险之处。 危险在明面，无数案件在哥谭时刻进行着，犯罪率节节高升，社会治安不稳定,夜间门出行风险极高； 与此同时，暗面也危险地潜藏着许多极其另类强悍的罪犯，数量和破坏程度是其他都市的数倍，最出名的典型自然是小丑。 对于这些超出人世俗认知的罪犯，人们称他们为[超级反派]。 是相对于[超级英雄]的概念。 为阻止他们的大肆破坏，蝙蝠侠与罗宾时刻警惕他们的阴谋，并将他们送进警局和阿卡姆疯人院监管。 当灯光暗淡，明月高挂之时，这里就不再是海拾兹白日所见到的友好繁华都市，而是被无数污泥浸染、奋力往上挣扎的黑暗之处。 因此。 哥谭需要另类的守护者，它极其需要蝙蝠侠和罗宾，来勉强维持在一个平衡状态。 ...这也是暗夜义警这份[爱好]，一做就再也无法停止，持续如此之久的原因之一。 这些守护哥谭的人行走于危险的黑夜，竭力为哥谭人提供稳定与和平，即便这很难做到。 他们仿佛在拉扯陷入沼泽地的母亲，哪怕母亲的腿脚已经渐渐被污泥吞噬，身体沉重无比，这群人也难以松手，因为只要再用力一点，母亲就永远不会沉下去，甚至可能从沼泽地里被带出来。 这是很艰难的事情。 他们在拉扯哥谭时，会避无可避地与哥谭大大小小的罪犯对上，不得不去奔走与黑暗，阻止各路案件的发生，甚至因此，要和那些穷凶极恶的超级反派对上。 他们会付出伤痕的代价、鲜血的代价、心灵的代价，甚至死亡的代价。 暗夜义警们习惯于如此非人的工作，习惯于遍体鳞伤的肢体，习惯于心灵满是疮疤，对死亡也做好相当的心理准备。 ...但站在暗夜义警身后的人没有。 比如阿福，比如海拾兹。 和韦恩家[npc]们相处数年，从只会叽叽咕咕的小孩子，被保护着成长到腰细腿长的少年，没有习惯这些代价，也绝不希望他们付出这些代价。 他们是自己喜欢的家人。 没有人会愿意看着深爱的家人满身伤疤，背负所有，永远站在黑暗。 [我能做什么] 即便学习着成长，已经能自主离开韦恩庄园，偷偷惩罚伤害提姆的一个罪犯，但海拾兹所能做的仍然有限。 这一个罪犯，只是夜巡中小小的一部分罢了。 蝙蝠侠与罗宾夜巡需要面对的，是无数这样的罪犯。 解决一个罪犯，并不能说明什么，也不能起太大的作用，反而是受伤的后续处理，还要麻烦蝙蝠侠去小心处理。 同为站在蝙蝠侠和罗宾身后的人，阿福精通医术、电脑技术等后勤，是他们最坚实的后盾。 但海拾兹做不到。 这些技术对[等级]要求很高。 简单点打比方，例如电脑技术这一行，想帮蝙蝠侠分担工作，至少要熟练使用黑客和各类编程技巧，还要对局势有相当的分析能力，才能帮助他们及时找到需要的信息。这不是会使用就能胜任的工作。 能要求一个本就先天感人的高中生精通什么呢？ 海拾兹搬来小板凳。 这张小板凳从海拾兹很小的时候就开始使用，一直使用到现在这么大，还很顽强地□□着，没散过架。 是一张看起来平平凡凡，用木头打造的小板凳，外表很明显是外行人涂的黄漆，用浅一点的白色画了只小鸟和鸭子。 一条凳子腿还有点瘸，短了其他凳子腿一截，被人细心地用纸团和胶带填充得七七八八。 阿福把这张凳子收在蝙蝠洞很明显的地方，方便凳子的主人海拾兹能轻松找到。 海拾兹拿到小板凳，往蝙蝠洞里一放，就期待地坐在凳子上，眼睛看向门口，等待夜巡者们的归来。 等夜巡者们一脚踏进蝙蝠洞，他就和阿福一起高兴地迎上去，为顺利归来的人们说一声[欢迎回来]。 [这是他能做的] -- 大概六年前。 小小的海拾兹想要一张小板凳。 一张独属于他的，小小的，和动画片里鸭鸭一样的小板凳。 这对韦恩家来说，实属小事一桩。 一张凳子罢了，哪怕是有诸多要求的定制版，只要有足够的钱和韦恩企业的声望，别说一张小黄鸭凳子，只要韦恩家小少爷需要，一个车间门都给你做。 但对于海拾兹来说，他并不想要这种工厂流水线产品，他想要特制板凳，不只是因为他需要坐的物品，还是因为他需要一个制作的过程...用来联合迪克和杰森。 两个哥哥。 自从打了一架以后，这两个人的关系略微缓和，不再是王不见王的窒息气息，而像是默认了对方存在的微妙氛围，类似于我知道你，也认可你的意思。 对于感情冷淡的家庭来说，这样的无血缘兄弟关系已经是不错的了。 但海拾兹不满意。 哪怕是隔着厚厚的次元壁和游戏屏幕，他也不满足两个很喜欢的哥哥一直保持这样的短距离关系。 明明都是会对小孩子温柔，会对城市与普通居民抱有责任感，对彼此都有一份欣赏的人，为什么不能更靠近一些呢。 “凳子，要哥哥做的。” 海拾兹一大早就敲着麦片碗，晃着腿，和坐在餐桌两边的迪克和杰森说道。 瓷勺子敲击在瓷碗上，碰出清脆的响声，像一道风铃声催促在人的心头，让在座两人皆是一愣。 杰森伸手，敲敲戴着黄帽帽的鸭鸭脑袋，不动声色地打量了一眼迪克，冷声道：“少为难人。” 海拾兹捂住头：“我也做！” “你搞什么鬼主意？” 崽崽眼睛咕噜转了几圈，把杰森敲他脑袋的手推开：“我要做手工...要一把凳子。” 杰森盯着身边的还举着燕麦勺子的海拾兹，他表情充满怀疑，认定这家伙在酝酿些鬼主意。 迪克看了看杰森，又看了看海拾兹。 他是放假过来的，本意只是想看看自家小黄帽学习进度，却没想到被小黄帽拉着留下来，用了一顿早餐。 还收到一个做木凳子的特别任务。 “是这样子的。” 阿福从厨房里出来，恰到好处地笑眯眯出现在小黄帽身边，为他端上一杯热牛奶，也对眼神透露着疑惑的杰森和迪克解释：“这是我给海拾兹少爷布置的任务，我们的兴趣科目是做木工，熟练运用我教授的木工知识，这是一个课外小作业。” 听起来很有道理。 小黄帽激动地举起燕麦勺子：“是——这样的！我的作业！” 杰森狐疑地看了眼远处的鸭鸭课程表，还真找到了木工课程。 ...阿福真的什么都教啊。 “显然，这作业有些难度，小少爷需要哥哥们的帮助。”阿福摸摸小黄帽的头，示意他把燕麦勺子放下，好好吃早餐，“顺带一提，我不介意这个作业请外援。” 海拾兹：“外援！现在就去做凳子！” 话圆上了。 小黄帽高高兴兴地喝老管家送来的热牛奶，勺子也用不着了，把燕麦碗端起来咕咚一下一饮而尽，就晃着脚爬下椅子，往他的木工教室跑。 阿福跟着走了两步，似乎又想起什么，弯着眼睛站在原地，给坐在原地傻愣的大少爷们叮嘱。 “木工这门课程比较危险，需要大一点的人看着。” 阿福说：“我今天有点事要处理，恐怕帮海拾兹少爷做一会，就要去忙公务...要麻烦少爷们帮忙了。” 留下这样意味不明的话，阿福追随小黄帽的脚步，离开了餐厅。 只留下两位神色僵硬的少爷，坐在餐厅两边，有些尴尬地互相对视。 他们盘子里的食物已经几乎食用完毕，按照今日的安排，恐怕除了他们自己安排的加训以外，并没有别的事情，完全可以去帮助海拾兹。 ...但好尴尬啊。 迪克默默打量对面的新罗宾，杰森。 对打数次后，他已经认可对方的能力，甚至愿意主动教授些别的技巧——作为一代罗宾，对他被领养取代自己的位置，也算是释然不少，毕竟应该怪罪的是闷葫芦布鲁斯。 不过日常的相处，他们就没有多少时间门了，两人心怀志远，都没什么空闲时间门和无血缘兄弟培养感情，有着闲心，不如去捏海拾兹小脸呢。 据迪克来看，杰森这家伙莽撞脾气坏，执着努力且勤奋，总体来说是个不错的罗宾继承者...咳，还似乎有点崇拜他这个一代罗宾，这也是个优点。 并且，对海拾兹也很有[哥哥]的责任感，生活上很照顾小黄帽。 木工活容易伤到，这是常识。 作为哥哥，迪克其实很想去看着海拾兹做手工，不过反过来想想，杰森应该也想去看管小孩。 复杂心情没那么容易释怀，迪克暂时还不时很想和这个身份特殊的家伙长时间门近距离相处，这会让两人有些尴尬，他猜杰森也是如此。 “咳，”迪克突然咳了一声，吸引杰森抬眼关注，“那个，我一会有点事——” 杰森：“——我要去锻炼。” 几乎是同时，两人的声音一齐出现。 ...又在两人仿佛便秘般的脸色变动下，双方话语都截然而止了。 他们低下头，速速吃完最后一点早餐，四散着离开餐厅，一时间门不知所踪。 -- 大约十五分钟后。 阿福离开了木工教室，脚步匆匆地去处理公务。 又是五分钟。 海拾兹还趴在地上，对着木料敲敲打打。 就在此时，木工教室的门被轻柔地推开，窗户也被一双手一把拉开—— 海拾兹举着儿童小锤子抬起头，懵懵懂懂地左看右看。 在他左边，迪克扶着门把手，站在木工教室门口； 在他右边，窗户大开着，带来清凉的微风，杰森一手撑着窗户，一条腿已经跨进教室。 时空仿佛静止了。 他们都僵硬地停止了动作，眼神近乎空白地面面相觑。 在这两个哥哥反应过来，有其他动作之前，小黄帽先欢呼着举起小锤子，扔下原本很感兴趣的木料不管，开始东扯一下西扯一下，要把两个哥哥拽进来。 和他一起做鸭鸭凳子！ 第43章 第 43 章 最终,还是三个人一起捣鼓这么个小板凳。 迪克的手能对无数歹徒进行暴击，杰森的手锤晕过哥谭不知道多少人的脑袋... 但对一个小小的凳子，却有点捉襟见肘，要琢磨好一会,才能挥下锤子。 尽管说的是让小黄帽自己锻炼木工技巧,使用的道具也都是儿童版的工具。 但看着钢铁光泽的道具,迪克和杰森还是默默地分好工，一人负责一道凳子的工序,对着木料上下其手,把小黄帽赶去一边准备颜料。 在小朋友眼里，涂颜料当然比敲打木头好玩。 于是小黄帽乐颠颠地换了位置，对着一大盒颜料,慢慢研究什么鹅黄、明黄的区别,试图调制出最适合涂画动画片鸭鸭的颜色。 这孩子跑角落去研究，从背后看过去,像是一只圆滚滚的黄蘑菇在阴暗处思索如何生长，古怪又可爱。 ...迪克收回视线。 他不再回头看，而侧边,杰森半跪在他旁边，声音干干地示意他：“你那个椅子腿，粗细有问题。” 不能把崽的作业搞砸了！ 迪克想起以前没完成作业，阿福和布鲁斯惩罚海拾兹，小黄帽就在地上滚来滚去，哭得震天动地的样子，不由得打了个哆嗦。 他连忙稳定心神,往杰森指的方向看过去：“哪里？” 杰森就给他指出来：“底座和扣住凳子的地方...你定个范围,我好削那个凳子板面。” “行,”迪克点头，“那你看这个范围...” 工作在身，必须有交流。 虽然是不正经的工作，但两人还是有了契机，能够自然地交谈起来，气氛不再像餐桌那么尴尬冷淡。 一个木凳子，想要做好，并不是特别容易的事情。 两个高智商的哥哥在一起研究了一天，做了又拆，丢了好几个根本坐不了的废品凳子，拿给小黄帽当玩具玩，才在一天结束前，勉勉强强做了个瘸腿板凳。 “...再做一个吧，”杰森看这个瘸腿不顺眼，“这次肯定能做好。” 但小黄帽抱着这个瘸腿小板凳，咕咕叽叽地不肯松开，说就要这个。 “我就喜欢这个，”小黄帽大声说，“这个最好看...我最喜欢！” 杰森有点郁闷地看那个板凳瘸腿的地方，看了两三遍，还是想拿回来改改，结果被小黄帽发现，抱着小板凳就转过身涂颜料，只留给杰森一个黄外套背影。 杰森：...... 杰森说：“你审美...你审美什么情况？” 迪克捧腹大笑，对着执着抱凳子的小黄帽和满脸困惑的杰森笑个不停，觉得这副画面简直能上冷笑话报刊的封面。 不过笑着笑着，他斜眼瞥见小黄帽抓起刷子乱涂黄漆，顿时大惊失色上前阻拦：“等等！要涂到身上了啊！” 好不容易捉住乱挥乱花的小手，给小黄帽套上身隔离颜料的塑料外搭。 又出了点问题。 小黄帽审美和手也许都有问题，哪怕只是简单地上个黄漆，都能这里涂重一块，那里上不了颜色；中间还想挥舞着刷子画个鸭鸭，结果生生画成了恐龙。 “你最近有看什么恐龙动画片吗？”迪克说。 小黄帽抬起脑袋，特别倔强地反驳：“这是鸭鸭！” 这位仍有童心的成年大哥哥认为小黄帽画得奇烂，于是接过小黄帽递过来的画笔，试图把这只[恐龙]改成鸭鸭。 他很有自信。 手却没有能力。 于是画了好一会，杰森低头一看——好家伙，改成了一只更大的恐龙。 ...杰森沉默了一会。 他盯着迪克的手还在徒劳地举着刷子乱改，试图把这只恐龙改回来，但结果就是越来越四不像，离鸭子足足十万八千里远。 没法再看下去了。 杰森忍了又忍，还是绷着一张脸，气急败坏地夺过迪克手里的刷子：“我来！” 他们仨之中，目前最有作画天赋的，大概只有杰森了。 大概受犯罪巷时不时出现的墙上涂鸦影响，杰森在画画方面还算有些能力，至少能勉强把[恐龙]改成鸭鸭，而不是更大的[恐龙]。 这样看来，技艺实在是比畏畏缩缩观望的迪克海拾兹二人组高多了。 他最后点了下刷子，一只鸭鸭就成型了。 小黄帽欢呼着夸他：“好厉害！” 杰森面上不显，嘴角却难以抑制地有些上扬，抿了几下都没能掩盖有些得意的笑意。 ...迪克也算对他有些刮目相看。 迪克以为自己已经算比较了解这个[后辈]，知道他的缺点和优点，知道他的拳法招式，知道他的大致模样。 但这一天下来，似乎许多印象又有了改变。 原来，被他认定脾气臭易冲动的杰森，其实也能耐着性子，为了小孩的一个作业，敲敲打打一下午，做了又改，完全没有坏脾气的样子。 原来，被他认定喜好过分攻击歹徒，攻击意向占据整个人的杰森，也能有不错的小孩子画技，为丑丑的鸭鸭反复修改。 迪克想。 看来，我完全误会他了，也许判断一个人，绝不应该单从他和歹徒作对的场景和意向来擅自下定论...其实生活上表现出来的，本就该和那时候不一样。 这些耐心和善意，才应该是这位新罗宾的本质，他只是还没有被引导将这些使用在夜巡生涯里，又或者说，曾经的经历让他还没法改正一个普通人和一个罗宾，两个不同身份应有的态度。 但无可置疑。 这是个好孩子。 迪克刚想到这里，就听见小黄帽又吱吱呀呀地跟哥哥撒娇：“还要画！” 杰森拿着刷子，很有绘画大佬的架势，问小黄帽：“画什么。” 小黄帽：“画哥哥！” 杰森轻轻地眨了下眼睛，画笔顿了顿。 又蘸了颜料，继续在鸭鸭旁边，勾勒形状。 迪克看着他的刷子移动，简单几笔，画了一只小鸟。 [罗宾] 蝙蝠侠的助手，名称来自中世纪罗宾汉传说和红胸知更鸟，这些元素在罗宾红绿色的衣服上也有所体现。有时候，哥谭居民会亲切地称呼罗宾为“小鸟”，正是因为如此。 据迪克来看，这位新罗宾的确是少有的信念坚定，对自己的罗宾身份也非常认同，还崇拜自己这位初代罗宾。 这么想来，鸭鸭旁边，杰森选择画上这么一只小鸟，完全合情合理。 但杰森的画笔并没有到此为止，刷子在画完一只小鸟后，又再一次点在板凳上。 点在鸭鸭的另一边。 迪克看着他...画笔一动，又画了第二只小鸟，出现在鸭鸭的另一边。 ——是两只小鸟，和一只小鸭。 小黄帽又开始大声乱吱呀：“我最喜欢这幅画！我要把它挂起来！” 杰森：“...你把板凳挂起来干什么？给你坐的。” 一个最小的家伙还在胡乱欢呼，很是喧闹；另一个长一点的男孩拿着画笔，声音冷冷的，但姿势却很僵硬，仔细看，还能看出耳朵那里有一点红。 迪克看着，接着想。 ...他说漏了。 这不仅仅是个好孩子，同样，在他迪克·格雷森，韦恩庄园的长子，初代罗宾眼里，杰森 ·托德应该还有一个身份。 是他的好弟弟，也是海拾兹的好哥哥。 是他们的好兄弟。 没有血缘，但这又算得了什么呢？难道他们这个庄园里，有谁真的和谁有血缘呢？即使没有血缘，也完全不妨碍他们是家人，这是毫无疑问的。 既然我是个成年人，那么我早该想到这些。 结束假期，即将离开哥谭前，迪克最后这么想到。 他把手放在杰森头上。杰森僵了下身子，没躲开，抬头要看他搞什么鬼。 就看见迪克笑着，和他说。 “辛苦你了，新罗宾，我的弟弟。” 第44章 第 44 章 这张小板凳,最后还是没被海拾兹挂到墙上。 拿到蝙蝠洞，作为海拾兹的专属小板凳。 原因也很简单。 大概是成长到这个岁数的时候，身体逐渐发育,所需要的睡眠时间不再像幼时那样漫长。 系统及时为海拾兹更新机制,从原本的躺床上自由选择[睡眠状态],直接一觉睡到天亮，改为可以自由设置睡眠时间,如果有支线剧情可以主动醒来。 夜间行动时间增加了。 刚开始更新这个机制的时候，海拾兹乐得不行,连续两个晚上爬起来玩电脑小游戏，切西瓜和扫雷排行榜上的排名连夜节节上升,聊天室也时不时夜间活跃起来。 连彼得都发现了他的不对劲,大白天私聊海拾兹。 【bird：heather,我听alien说，你昨晚十二点还在线,你最近怎么老熬夜？这样对身体不好,我们要早点睡】 他发这条消息在白天。 不过最近作业突然多了点，海拾兹没时间上线,一直到深夜,才能偷摸着打开电脑，来两局紧张刺激的切水果，这才看到彼得的留言。 切水果和朋友相比，那自然还是朋友更重要。 海拾兹立刻关掉切水果界面，艰难地在键盘上敲打单词。 【heather：这只是为了冲击切水果排名,如果我】 他想说如果排名上去了,切水果就可以放一边。 但如果的[if]还没打出来,背后突兀地吱呀一声。 ——房间门打开了。 鸭鸭房间向来不锁门的,只不过在这个深夜时间点，没人会进来打扰小孩的睡眠，更何况家人大多有夜巡任务。 因此，听到突兀的开门声后，海拾兹心里一惊，键盘上的手停下敲击，颤巍巍地停在半空中。他有不好的预感。 也不能一直掩耳盗铃。 于是等了一小会，半是害怕半是好奇的，他转身往后方房门处看去。 此时已是深夜。 夜更露重，房间暗沉沉的没开灯，毛绒玩具们安静地躺着，像是睡着了，只留有书桌电脑前莹莹的灯光，被屏幕光照亮的一只崽，和半开的房门，从过道灯透进来的些许光芒，照射在... 门口一只大蝙蝠身上。 他经济大爹正站在门口，夜巡战斗服也没换下，拖着长长的披风，黑色紧身衣束缚着他高大坚实的身体，黑手套仍然戴在手上，扣着鸭鸭房间门把手。 面具也还扣在脸上，只露出不赞同的眼神和嘴角微微下拉的下半张脸，头顶蝙蝠标志的两个尖尖角竖着，背光照射出一个浅淡的阴影，仿佛尖耳朵蝙蝠侠突袭到[罪犯]家中。 某种角度来说，倒也没差。 海拾兹看着他经济大爹撑着门，一声不吭地继续站着，自己也不敢说话了，脑袋就越来越低，越来越低... 在这家伙打算埋头到地里，成为一只小蘑菇之前。 他听见一声叹息，皮质手套的触感从头顶传来，蝙蝠侠走进来，揉了揉他的脑袋。 [小蘑菇]转动脑筋，乖乖蹭蹭头顶的大手，好好地认错：“不熬夜了，不熬夜了。” 大爹没说话，反手把电脑关掉，拍拍小蘑菇的肩膀，让这小孩自己爬进被窝里，就着被子裹成一团缩着，只露出个脑袋。 蝙蝠侠这才站在床边，对着睁着眼睛乖乖巧巧的小脑袋说：“...切水果？” 海拾兹这时候要多乖有多乖：“不切，什么水果？完全不知道。” 只有些许门口光芒的房间格外暗淡，海拾兹看不清头完话后，听见这身 影隐约传来轻微的笑声。 很小声也很短促，仿佛是他的错觉。 还没等他仔细思考，这到底是不是他大爹在偷偷笑他，脑袋隔着细柔的头发，又传来熟悉的触感。 蝙蝠侠俯下身，又揉了揉他的脑袋，像是在安抚受惊的小狗勾——也的确如此，紧接着，大手离开海拾兹头顶，抓起被子边角，给孩子的脖子两边又掖了掖被角。 蝙蝠侠：“晚安。” 海拾兹听话地闭上眼睛，转身抱住鸭鸭。 长腿略微迈几步，蝙蝠侠就退出了鸭鸭房间，扣着房间门把手，把门轻轻合上了。 只是在进入[睡眠状态]的前一刻，也就是门合上之前，海拾兹似乎又听到一小句饱含无奈和好笑的话语。 “...作业加了这么多，还是很有精力。” 海拾兹：！ 他好像终于知道最近阿福加倍布置作业的原因了，原来是有一只大蝙蝠偷偷背后操纵，让可怜的小鸭鸭只能埋头苦写。 但就算知道了，也不敢去质问。 刚被捉到偷玩游戏，像做贼被抓一样，心虚得很，哪里敢上去就这个理论一番？巴不得这事赶紧过去才是小孩子的心理。 只好心里哭哭唧唧，就着困意，把头埋进被子呼呼大睡。 海拾兹于是不敢再熬夜玩游戏，此处特指切水果。 尤其是第二天，海拾兹心慌慌地打开切水果，目瞪口呆地发现切水果排行榜第一换了人——代号【sleep】的玩家突然升到第一，以极其可怕的数字和后面的排名拉开距离，连仰望都追不上汽车尾气的那种。 海拾兹：...... 他有种预感。 这个【sleep很有可能、非常有可能、完全就是经济大爹布鲁斯的号，他想以这种可怕的方式，告知沉迷切西瓜的海拾兹，记得好好睡觉，你大爹永远注视着你。 大爹无声无息的碾压.jpg -- 但要求一个好奇心旺盛的家伙，放弃新开发出来的夜间探索功能，和小宝宝一样乖乖睡上一晚上，那也太为难人了。 就算不允许偷鸡摸狗，也不能浪费游戏时间，总得给人找点事情做。 因此。 在第二天晚上，蝙蝠侠和罗宾都出去夜巡后，阿福同样忙碌完一些公务，准备前往蝙蝠洞进行与外部行动人员的信息实时联通的时候，发生了一些微小的变动。 阿福推开去蝙蝠洞的门，一扭头，就有一只穿戴整齐的小黄帽出现在身后，精神奕奕地站着。 “哦，真是惊喜，”阿福说，“但我想这个时间点，你应该去睡觉了，海拾兹少爷。” 话语的催促意思很明显。 不过等阿福走进蝙蝠洞，再次回头一看——也许他都不需要回头看，毕竟跟在身后走楼梯，脚步声啪嗒啪嗒的实在很明显，显然是一只小黄帽踏着快乐的脚步，跟在他屁股后边来了。 好突然的跟屁虫。 “少爷，这里没有小面包，也没有电脑游戏，温度也比较低，”阿福蹲下来和小黄帽说话，“为什么会想在夜晚来这里呢？” “睡不着，来等人。” 阿福：“等...” 他停住了继续说下去的声音。 显而易见，会在这个时间段，来蝙蝠洞等人，那只可能是来等蝙蝠侠和罗宾。 阿福略微思考了片刻。 在他思考的时间段，小黄帽从外套里摸出几本小册子，那是布鲁斯亲自为他挑选的课外作业，明明挺大一本，不知道怎么给他卷来卷去，愣是塞到外套里了。 小黄帽举着作业本：“我来——交作业！” 阿福：“ 哦。” 阿福觉得这很可爱。 喜欢小孩子的老管家很难拒绝这孩子的直白要求，找出耳机，让小黄帽听着音乐，一边检查作业一边等。毕竟不能让这么小的傻孩子，看见义警们拳打脚踢的血腥画面，这孩子脑袋还不是很灵光呢。 小黄帽戴上耳机，拿着作业本，左右找椅子。 他没找到。作为暗夜义警的老巢，这里最多的是吊环健身器材和各种高科技产物。只有几把很高的椅子，给唯二两个成年人，布鲁斯和阿福用的。 小黄帽果然不喜欢那几把特别高的椅子。 他就往地上一坐。 阿福用余光注视着这孩子：“哦，不，地上很凉。” 就把人抱着，放到一张矮一些的桌子上面，让这小孩晃着腿，自娱自乐一段时间。 等到夜半三更，夜巡处理的差不多，蝙蝠洞归来的大门徐徐打开，蝙蝠侠带着长长的披风，气场强大地和罗宾一同归来时，就看见一只黄团子，坐在桌子上等他。 似曾相识。 蝙蝠侠沉稳地：“海拾兹？” 小黄帽被他一喊，阿巴阿巴地就要举起作业本，给这位威严的下班大爹送过去，就觉得身子一轻，被阿福抱了起来，困惑地眨眨眼。 ...蝙蝠侠看着他们。 他的黑色紧身衣沾了暗红的鲜血，只是被黑色掩盖，看不大出来；而杰森卸下面具，站的离蝙蝠侠很有些距离，表情有点怪，似乎愤怒但又失落，罗宾制服的衣角也颇有些破损。 他们看起来刚经历了一场大战，却又两人内部发生了矛盾，气场不似平常，有些僵硬。 小黄帽就在这时候，被阿福举起了手，还被叮嘱了一句话。 “阿福？”蝙蝠侠等待他们的回答，“海拾兹？” 立刻得到了回复。 小黄帽乐颠颠地挥舞手，说。 “欢迎回来！” [欢迎回来] 对面的夜巡二人组怔愣片刻，随后，僵硬的表情略微松动，甚至柔软起来。杰森握了握拳，把罗宾制服慢慢卸下来，换上平时穿的制服，垂眼去接过小黄帽。 杰森说：“你该睡觉了，现在很晚。” “可是我在等你们回来，”小黄帽趴在他肩头，努力地往前伸胳膊，把一大本作业往蝙蝠侠的方向递，“作业！我的作业！” 阿福在给两人找药，以方便他们自己处理表皮伤口。 布鲁斯把面具摘下来，放在一边，看向小黄帽手里的作业，眉眼松动，伸手把作业接过来，随手翻看几页。 杰森抱着小黄帽往上走，他现在和矮矮的小黄帽已经有明显的身高差距，更别说锻炼的全身肌肉，于是抱的很轻松。不过因为手里是小黄帽，走的并没有太快。 布鲁斯看着小黄帽，对方趴在肩头看着他。 他于是刻意举着本子，对着这个作业，露出严肃失望的表情。 他成功了。 小黄帽立刻开始紧张地扒拉杰森的肩膀，仔细回想自己的作业到底哪里有问题，眼睛都急得瞪大了。 等杰森觉得莫名其妙地回头看，布鲁斯早已放下作业本，一派正经地处理其他事情。 “...你怎么回事？”杰森说，“这里没什么好玩的，还想在这呆着？还不睡觉？”他没找出原因，开始讨伐突然鸭鸭踩奶的小黄帽。 小黄帽说：“我要交作业...哥哥，你回来的时候有血，dad也是。你们受伤了。” 他提到这个。杰森表情微顿，想不动声色地揭过去：“不是大事。” “你们还吵架了。”小孩子真的很敏锐。 “...没有。你看错了。” 但显然就是吵架了。 提到布鲁斯，杰森明显地表情变化起来，不解和失落出现在他的表情上，但碍于孩子还在怀里，他竭力收敛这些情绪，不想自己和布鲁斯之间出现的问题影响这孩子。 小黄帽看着他的脸。 低落的情绪不可避免地传达在孩子身上，小黄帽没有再提这些事情，窝在杰森怀里，直到被他放进被窝。 杰森把鸭鸭放进小黄帽的怀里，把鸭鸭帽摘下来，换成黄色的睡帽，这样不至于膈着小孩的头：“晚安，你该睡了。” “哥哥。” 杰森关灯的手一顿。 “明天我也要去下面等你们，等你们回来。” “不用，”杰森说，“你好好睡觉就是了，用不着去那里，第二天我会来叫你起床的，知道吗。” “我就想去，”小黄帽难得一点也不听话，倔得厉害，“我要去下面等你们回来，不然我睡不着，看你们工作回来，所以、所以...” 杰森说：“你要求还挺多，说吧。” “所以你们不要受伤，哥哥。”小黄帽说，“我等你们回来玩，所以不要受伤，好吗？如果可以不吵架就最好了，我想一起玩。” 杰森关上了灯。 在黑暗里，他眼睛慢慢地眨了好几下，俊朗的脸一时间做不出什么表情，嘴颤了几下，想说些什么，但又自己吞回去，轻轻地化成一声笑。 “...小机灵鬼。”杰森说。 所以。 在得到了有着两只小鸟和一只鸭鸭的板凳后，阿福把这张板凳放在蝙蝠洞，后面还是一只高高兴兴的小黄帽。 “这就是我的凳子了！”小黄帽指着板凳，像得到了新的玩具，还是特别喜欢的那种。 阿福说：“是的，以后就可以坐这张凳子上，它非常网 第45章 第 45 章 “……” 他在做什么？ 夜晚,在哥谭某处安全屋内，红头罩这样想到。 他仍然穿着出去解决罪犯的装备，红色头罩牢牢挡住脸上所有的表情,双枪绑在腿上,方便遇到危险时随时抽出,应对哥谭危险的情况，一只腿微微弯曲,坐姿狂放不羁。 哪怕只是坐在这的一个身影，从腥风血雨里走来的强大气场,也能震慑不少哥谭罪犯。 但就是这么一个危险人物，此时坐在这里,藏在头罩下的眼神有些飘忽,似乎在思索什么,并没有平时摆脸色的架势。 也的确在思索些什么。 他在想...那家伙在干什么。 即，[海拾兹]。 哪怕只是想到这个名字,舌尖不由得一顿,脑内莫名变得柔软起来，无边戾气渐渐散去,取而代之的是熟悉的温暖。 这种状态,对于红头罩来说，并不安全。 他驰骋哥谭，与无数反派和□□分子作对，甚至和蝙蝠侠与目前的罗宾作对，他的双枪下沾染鲜血与人命,对于罪大恶极的罪犯,他绝不像蝙蝠侠一样收手。 他要把这些玷污人世、杀戮生命的恶心东西,一并用自己的双枪屠戮完毕,不讲求什么手下留情，不讲求老蝙蝠所谓的交给法律与正义...这是红头罩的做法。 正因如此。 他并非所谓的[超级英雄]，他不像那些人一样抱有法律与慈悲的心思。 恰恰相反，红头罩是[反英雄]，与那些家伙背道而行的人。 选择这条背道而驰的道路，这意味着他必定要摆出残忍疯狂的模样，摆出钢铁凶兽的气势，让所有宵小为之震撼，因为他从不手下留情。 ...而不是柔软和温暖。 ——[他]在做什么？ 红头罩坐在椅子上，他仍然在思考这件事。 按照时间进度来说，这时候，夜巡大致已经结束了，今天除了那些个烦人的东西和盯上海拾兹的虫豸外，并没有惊天动地的谋划。老蝙蝠已经带着那几个小东西回到韦恩庄园。 那么。 海拾兹应该也在那里。 他在迎接这些夜巡归来的人，欢迎他们顺利归来，展露欢乐的笑颜，和那些亲人一起享用夜宵。 他已经成长到可以熬夜的年纪，再加上迪克今晚回来，那么今晚一定很热闹。 哪怕谈话之间出现些间隙，也不是要紧的事情，因为海拾兹会让他们融洽起来。 他就是有这样的能力，能让黑暗中行走的人，互相接触到对方温暖的心，而不是坚硬的外壳。 于是。 今晚的韦恩庄园，定然是温暖的。 红头罩这样想着...他的手慢慢触碰到大腿侧的双枪，金属冰凉的质感隔着手套，也依旧清晰地传导在皮肤上。 冷的。 环顾四周。这是一间普通的、家徒四壁的小房间，虽然空空荡荡，甚至有些破旧，但它在哥谭有着极其具有价值的好处，那就是它很安全。 否则，它不至于有资格成为红头罩的安全屋。 即便这样的安全屋，在使用过一段时间后，仍然会被毫不留情地抛弃。与危险为伴的人，会将安全的居所带来危险的气息。 但就这小段时间而言，已经足够红头罩休息。 即使它冰冷、没有明显的人员居住的家常感，没有人情味和烟火味，只有枪支过度使用带来的刺鼻火药味。 “......够了吧，”红头罩自言自语，“在这么想下去，会显得我...” 像一只[流浪狗]。 背离家园，守卫家园，流浪于 无所停留之处。 如今是夜半时分，也是临近太阳升起之时，还处于红头罩工作的最佳时期。 在前几个小时，他可以为自己辩解，因为不想见到老蝙蝠而暂且避开；但在这样的时间段，却没有什么好辩解的了。 ...红头罩产生了倦怠感。 或者说，杰森·托德产生了倦怠感。 这种熟悉的感觉并不是只有这次才出现，在数年之前，在他仍然处于温暖记忆之时，他也曾经产生这种迫切需要休息和温暖的倦怠感。 彼时，他还是新入职的罗宾，刚从危机四伏的犯罪巷被捡回来的小鬼，对周围的人都抱有疏离和敌视的心理。 偏偏有一只小鸭子，踢着拖鞋，在他床上玩了一场捉迷藏，留下被窝里孩子气的体温，像是杰森许久以前，和父母在一起的温度。 于是在那个晚上。 他同样产生了倦怠感，放弃了当天的夜间训练，早早陷入甜美的梦乡。 在那个孩子的身上，他能感受到疲倦和困意，因为这孩子周身温暖的气息，允许他稍微地脆弱下去。 杰森也想起来迪克。 那位曾经认可自己罗宾与弟弟身份，尽力做大哥职责的家伙。 在如此多变故之后，他们还是背道而行，甚至在暗巷里大打出手，招招见血。 对方问他。 [你要什么时候再见海拾兹？] 是啊。什么时候？ 杰森不清楚。他没有找到最好的时机，和海拾兹见面的最好时机。 他渴望温暖，但却不希望伤害到温暖，在确保一切顺遂，自己能调查清楚一切之前，他绝不会希望让对方知道自己复活的消息。 在这之前，杰森要求自己忍耐。 一直到故障清楚，问题解决... ——“你们瞒着些什么？到底有什么我不知道的问题？” 与此同时的韦恩庄园，同样出现一道疑问的声音，从蝙蝠洞发出来，直冲着对着电脑的布鲁斯提问。 是迪克靠在蝙蝠洞墙边，表情严肃地提问。 ...布鲁斯看了他一眼。 经济大爹早已卸下全身作战服，面具也已经摘下，露出刀削斧刻的一张脸，表情不再隐于遮掩之下。 他穿着日常家居服，因为不久前海拾兹欢呼着拉所有人吃夜宵，所有韦恩庄园里的人难得惬意地获得了一段休息时间。 不过这并不影响大爹的兢兢业业，他仍然在大部分人入睡后，回到蝙蝠洞继续忙碌，因而虽是白天交际花的打扮，眼神却锐利异常，表情平淡不轻浮。 他看着迪克，倒没说话。 只是这样的凝视，却给迪克更多说话的想法：“我今晚遇见杰森了，你明白的，他在给海拾兹处理那些通缉犯。” “当我提到海拾兹时，他很明显地心态变化了。很显然，他还是很在意海拾兹。” 布鲁斯：“你的意思。” 迪克的后背离开了墙，他站直了。 迪克说：“我的意思还不够明显吗？为什么他仍然不愿意告诉海拾兹自己的消息，为什么他说要先处理一些事情，为什么——你肯定知道。对吧，你多少知道一点。” 布鲁斯缓慢地：“这方面，你倒是很相信我的能力。” 迪克打量着布鲁斯。 这位带领他成长，守卫哥谭黑夜数十年的黑暗骑士，表情极其镇定，眼神甚至还有引导的意思。 布鲁斯说：“事实上，我确实知道些事情，但你已经答应他不会再插手了吧。交给这两人，也是不错的选择。” 迪克下意识地掏了掏兜，他思考了大概一秒钟，布鲁斯到底什么时候给他安的监听 器。 “...我确实答应他不插手。” 在暗巷里，迪克同意杰森再缓一缓的要求，也获得了对方的确会努力向着解释进行的承诺。 那么，就可以到此为止，心安理得地怀着家庭的温暖，等待在下一个战场和红头罩见面，又或者是下一个杰森祭日，看着只有海拾兹被蒙在鼓里黯然神伤吗？ 迪克做不到。 他想做点什么，至少要了解这背后的原因，因此哪怕承诺了杰森，也要努力探究背后缘由。 这样，才能出手，谨慎地帮助他们，必要时推他们一把。 布鲁斯凝视着长子。 对方变了很多，褪去一身罗宾制服，换上夜翼的新身份，从小小一只变为如此高大强壮的成年人，在自己看不到的另一个城市努力拼搏... 但。 仍然抱有赤子之心。 “告诉我吧，”迪克说，“杰森，或者是海拾兹，他们到底有什么问题，为什么我们一家不能团圆？” [一家] 布鲁斯于是问道：“你是以什么身份？” 他话语很简短，但作为曾经多年的老搭档，迪克却明白他的意思。 作为... “作为大哥，”迪克坚定地，“作为大哥，也为了我的两个弟弟，显然我必须知道原因。” 布鲁斯在原地走了两步，他眼神略做思索，骤然一如迪克般坚定：“好。” “那么我给你个提示。” 布鲁斯说：“根据我的情报，杰森在[醒来]后，曾经问道——” 数年前，杰森恢复记忆，彻底[复活]过来后，他出苏醒后第一句话语。 他问身边的人。 “掌控时间，需要付出什么代价？” 这句话出乎意料。 ...迪克愣住了。 他努力回想那个阴雨的天气，和难以忘怀的那一天，他从自己珍藏的记忆中反复翻找，确认与这句话相连的线索。 他想起乌黑的棺木，笔挺而哀伤的黑西装和白花，布鲁斯无言而悲愤的表情，以及身边和自己并排站着，脸色雪白表情懵懂，眼神空空如也的小孩。 他以为。 他以为这是哀伤导致的，因为在场人的脸色都不好看，且忙碌至极。 于是他只来得及在杰森的葬礼上，轻轻地抱住唯一的孩子，以示安抚。 手掌似乎还残留着数年前的感觉，迪克看着自己的手心，反复握拳确认，心里有些不好的联想。 “...太瘦了。” 第46章 第 46 章（感谢雷的加更） “我很抱歉。” “但是,海拾兹，你已经是长大一点的孩子了，所以我也相信你能明白...你的哥哥杰森·托德,无法再回来见你这件事情。” 很诚恳的话语，尽管说出的事件,冰冷的可怕。 再一次确认这件事情,是在得知消息的当天，阿福沉重地为他换上黑西装和胸口百花,将他领到礼堂,有着黑色棺木和黑白画像,数人低沉失落的礼堂。 他看到总是插着兜，似乎不畏惧任何事情的杰森，头像惨白无比，摆放在鲜花旁边。 一切都透露着死寂的味道。 即使再不知世事,再愚笨不堪，见到这样场景的海拾兹都无法否认一个事实——他的哥哥，杰森，永远地离开了他。 [为什么] 海拾兹脑袋里重复着这样的疑惑，他只剩下这种想法,因为这个事实,对他来说太过突然。 突然到,仿佛是所有人联合起来,给他开了个可怕的玩笑。 就在几天前。 杰森还站在小厨房，教导他如何制作小蛋糕。 杰森的小蛋糕制作技巧算不得多高深,还是向阿福学了没多久的成果,但海拾兹说要做小蛋糕,他还是挽起袖子,无奈地跟着去厨房。 “你又有小蛋糕课程？”杰森一边帮他一边问，“阿福到底每天都教你什么？” 杰森做一点蛋糕，海拾兹就用手指沾一点吃掉，觉得味道甜甜，又偷偷凑脸上去啃。 等杰森做一半回过头。 就发现蛋糕空空如也，反倒是某只小馋鸭脸上花里胡哨，沾了不少奶油。 把杰森气得不行，当即摘下手套，要捏这只馋嘴鸭鸭的脸：“偷吃是吧！” 最后还是一直乐呵呵旁观的阿福出手，做了一个香甜的蛋糕。 ...回想这些回忆，似乎脸上被轻轻捏住的感觉仍在。 ——但人怎么不在了呢。 他被送到布鲁斯和迪克身边，今天的他们三人，格外像有血缘的一家人，都穿上了黑西服，佩戴胸口白花，头发乌黑。 海拾兹还是不太高。 管家一松开他的手，温暖从变得有些冰冷的手心离开，下意识就要牵住那只最熟悉的手 ...但小手抬到了往常的高度，却空空如也，没有抓住任何一只手。 直到布鲁斯略略伸直手臂，抓住这只僵在空中的手。 海拾兹看着前面的棺木，这才意识到—— 哦。 原来平时会嘀咕着牵紧自己手掌的那个人，已经不会过来捏他的脸，和他拉手了。 “...冷吗？” 布鲁斯低头问他。 也许是阴雨天气的原因，也可能是礼堂光线的原因，往常布鲁斯白日风流的英俊面容，变得格外暗沉悲伤，肌肉不正常地绷紧，反倒有了黑夜骑士的一些神色。 阿福在黑西服底下加了底衣，海拾兹一点也不冷。 只有露在外边，被风吹的手有些冰。 他于是摇了摇头，摸摸布鲁斯的大手，觉得反倒是对方要更冷些，大手像一块冰。 布鲁斯于是笑——很勉强地拉动嘴角，安抚性质地冲着他笑。 “哥哥...”海拾兹想问杰森的情况。 却见布鲁斯脸色更沉，像是积了霜雪，嘴角蠕动片刻，也没能说出几句话。海拾兹从没见过大爹这个表情，像是努力地压制铺天盖地的难过情绪，理智与情绪冲撞，于是变成了风雪中的白桦树。 他听见虫鸣般的低语，几乎要淹没在人声里：“对不起...” 最后还是迪克解了围。 他拍拍布鲁 斯的肩头，有轻轻地分开布鲁斯牵着海拾兹的小手，扶着海拾兹的肩膀，把他推到黑棺最前面站稳。 “...最后和杰森说点什么吧，”迪克弯腰，低声叮嘱海拾兹，“他很喜欢你，在这个环节，他会希望是你最先和他说些话。” “...说些话。”海拾兹重复他的话语。 迪克点头：“对，好好说点什么。” 像是为了留给他们两个空间，叮嘱完话语，迪克就退后几步，重新站在布鲁斯身边，鼓励地看着他。布鲁斯也从情绪中找回神智，眼底深深地看着黑棺，又看着小小一只，独自站着的海拾兹。 于是布鲁斯深蓝的眼睛里，又流露出些许难以掩饰的自责和悲意。 海拾兹收回眼神。 他没有再看向身后两个长辈，而是看着黑棺与画像。 ...这会是他最后一次见到杰森，最后一次和他说话吗？ 他再也站不起，捏他的脸，再也没法开口说话，再也没法每天早上叫海拾兹起床了吗？杰森就要这么从自己生活中消失，从此之后的生活中，再也没有一个嘴硬黑发的哥哥出现在任何生活中了吗？ 板凳上的两只小鸟，应该变成一只小鸟了吗？ 海拾兹觉得嘴巴干干的。 他站在黑棺前面吹冷风，一直觉得穿着底衣的身体都变得冰冷下去，才有了说话的念头。 “我、我还没学会蛋糕。”海拾兹说，“我把蛋糕吃掉了，所以我没有学会。” 黑棺沉默地对着他。 寂静无声。 他又有了想说的：“明天，你还要叫我起床。你今天都没有叫。” 画像看着他。 脸一如既往的臭，像是在说，怎么又要叫起床？ 海拾兹感觉自己的脑子已经不会运转了，想到哪说到哪：“你跑哪里去了呢？真的不是在玩捉迷藏吗？” 黑白相框前，沾着露水的白花正对着他。 寂静无言。 “......” 海拾兹不知道还能说什么。 他感觉眼眶有点热热的。 好奇怪，明明身体是冰冷的，怎么眼眶会变热呢？难道是有人在摸他的眼睛？ 也不是没有可能，海拾兹于是抬头。 却看见一片空白，只有杰森黑白的照片，一派沉默地看着他，没有上来给他加衣服，什么也不做，什么也做不了。 海拾兹就想了想，说了最后一句话。 “...你输掉了，”他说这句话的时候，鼠标移动到系统界面，于是敲击键盘的时候很雀跃，像是玩赢了一次捉迷藏，“我会找到你，明天还要让你叫我起床。” [读档] 自从进入韦恩家后，便尘封多年的系统功能，于数年后，再次派上了用场。 -- 海拾兹是资深的游戏玩家。 哪怕是多年温暖缓慢的养成系统，也没有把他的游戏习惯和敏觉磨灭。 在韦恩庄园醒来的每天早上，要做的第一件事情，除了问候就是[存档]。 这样的操作持续了多年，几乎要成为玩游戏的一个本能。 于是当他需要[读档]时，能选择的档位除了做蛋糕那天，还有后面两天，一直到死亡报告的前一天，都有存档。 仔细想想，似乎在做蛋糕那天，就已经有所征兆。 “我明天不叫你起床，”在那天睡前，杰森在他床头叮嘱他，“你要记得自己起床，这两天都是。” 海拾兹抱着鸭鸭看他：“你不叫我吗？” “大人总是有自己的事。”杰森说这话的时候，大义凌然地，仿佛他已经成了大人，但他其实也只 是十多岁未成年的小孩罢了。 海拾兹胡搅蛮缠：“不可以——” “不行也得行，”杰森又欺负他的脸蛋，他们兄弟俩，迪克喜欢摸脑袋，这家伙就喜欢捏脸蛋，“就两天，我忙完了就回来。” “也许...” 海拾兹闭上眼睛前，似乎听见这么一声低语，仿佛错觉。 “也许我能把她介绍给你。” ——海拾兹觉得，自己抓住了问题的关键。 [她] 这个到底是指谁？ 显然，杰森是想介绍一位女人给他，并且是十分信赖的女人。 因为韦恩庄园的特别保护，和海拾兹的特殊体质，导致罗宾们很少介绍朋友给他，担心朋友受到影响，把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孩子伤到。 尤其是警惕的杰森，他从没介绍过外边的人给海拾兹过，迪克至少还带芭芭拉来过。 能得到杰森的信任，是件很不容易的事情。 出于了解，海拾兹有两个猜测：一是这女人是杰森的母亲，二是这女人是杰森过命的朋友，三是这女人是杰森女朋友。 海拾兹首先排除了[一]。 生活在一起三年，再怎么样都比较清楚对方了。海拾兹记得很清楚，杰森会被带回韦恩庄园，正是因为父母皆无，尤其是母亲，确凿地在杰森幼年早逝。 杰森总不至于突发奇想，带着母亲墓碑来见他。 不至于。 再想到杰森的糟糕性格，在哥谭这几年，关系最好的只有韦恩庄园几个人，哪来的过命朋友？ 如果真有，最近杰森和布鲁斯吵架，迪克也不至于抱着他，嘀嘀咕咕说要是杰森有个朋友能劝劝就好了。 可能性很低。 这么想来，最有可能的只能是最后一个。 他当机立断选择了做蛋糕那天的存档，时间线开始跳跃，眼前不再是黑棺和黑白照，阴雨也不再飘进来，画面一转，身边再次出现一个熟悉的身影。 戴着手套，一脸头疼地给他做蛋糕。 海拾兹脸上还有奶油，面前偷吃的蛋糕只剩一半。 ——像是隔了半个世纪。 又见到了他。 眼眶又奇怪地热起来，明明奶油香味似乎都要飘进鼻子里。 海拾兹猛地抱住杰森的腰腹，手上脸上的奶油蹭了杰森一大块衣服。脏兮兮。 杰森眉头一皱，立刻转头就要凶他。 明明嘴里斥责的话还没说出口，身边这个小烦人精反倒先眼眶红红地指责他，呜呜乱叫起来：“女，女朋友...直接带过来就好了！” 杰森：......哈？ 第47章 第 47 章（含营养液4万加的1.5更） “这是件很让人悲伤的事情,杰森少爷，”阿福站在一旁说，“您居然已经有了女朋友,而我们全家都不知道这件事，除了海拾兹少爷。” 老管家故作失落的表情，语调也十分正经。 如果抛去他讲的调侃话，估计还真像是在说真实的一件事。 但显然当事人不这么觉得。 “...是吗,”杰森说,“那我可真够厉害的，不仅要找个女友，还要瞒过你们，只告诉一个嘴巴漏风的海拾兹。天才的主意！” 讲这话的时候，杰森很头疼。 这并不是因为他生病了,也不是被管家的话气的,而是因为自己在突然[被确认有女朋友]的同时,旁边好好做蛋糕的海拾兹委屈的不行,一直抱着他不肯松开。 杰森已经完全管不上什么蛋糕,毕竟他的衣服已经全是奶油。 脏透了，再来点奶油也无所谓。 而怀里这个家伙却一直呜呜噫噫，像是太激动了导致讲不清楚话，眼眶红红地掉好多金豆豆。 这还真是少有的场景。 一直以来，海拾兹都是家里的小太阳,羽毛绒绒暖暖的小鸭崽崽，每天不是傻呆呆地找事做，就是阿巴阿巴笑着找人玩。 哪怕做不完作业被罚,躺在地上大哭,也都是空嚎——完全不掉眼泪的那种。小孩子都很擅长这个。 不过就算是这种假哭程度,对于韦恩家都是很要命的，爱护孩子的阿福会立刻安抚小孩，和布鲁斯商量减少作业。 结果就是众所周知，在家庭事务上，布鲁斯总是听阿福的。 于是假哭立即终止，这家伙就会高高兴兴地爬起来，继续去捣鼓别的东西。 ...而不是像现在这样，搅拌着奶油，就委屈地大哭。 “你干嘛？”杰森问他，海拾兹的脸埋在他身上，杰森找不到能捏的脸蛋，只好转换阵地，捏捏这孩子的耳朵，示意对方回答，“奶油跳起来打了你一顿？你还没打赢？” 他这话说的很不给战力渣面子。 不过却是刻意挑的话题，就为了让有点在意拳脚功夫的海拾兹，能够迅速振作起来。 果然。 他怀里的小孩立即抬起头，呜咽着否认：“不可能呜呜！” 海拾兹一抬头，金豆豆掉的少了点，但是仍然哭的面颊红红，额前碎发都要被眼泪糊成一团。 好可怜的样子。 老管家刚刚没说话，站在一旁看着。 就看到自家天天笑嘻嘻的少爷，突然变成这么一副被丢掉的可怜狗勾模样。 立刻心疼了，没继续调侃杰森，转身就去拿毛巾。 杰森叹了口气。 面对海拾兹，他总是很有耐心，毕竟这是个小笨蛋，还是他划进所谓势力范围的小孩。 所以他又哄着逗他玩。 “那就是被擀面杖打了一顿。” “不是呜呜擀面杖打不过我呜呜...” 能好好说话了。 杰森接过管家递过来的热毛巾，收着劲，怼在小孩脸上，把泪水擦得干干净净，只剩下一点点红的脸颊和眼尾。 总算不是个可怜巴巴的小猴屁股。 杰森觉得这很好笑，不过也不能放着这莫名其妙的小孩不管。 “你难过什么？”杰森说，“说出来。” [难过一种可能性] [你离开我] 但这话说不出来，也没有必要说出来，因为对一个还好好活着的人，告知他将在几天后死亡，实在是一个讨厌的笑话。 海拾兹抓住杰森的手。 在韦恩庄园住的这几年，阿福永远是出力 最大的，他总能用各种体贴的方式，帮家里这些营养不良的新住户恢复身体素质。 在以前，这双手还和海拾兹差不多大；但三年后，杰森骨架逐渐发育，恢复成长到他应有的大小，已经比海拾兹略微大一圈了。 只不过没变的是...还是热的。 不像在那个窒息的礼堂，不管抓住谁的手，都不是杰森的手，也没有温热的感觉。如果有力气强行打开黑棺，拉住对方的手掌的话，估计也是一派冰冷吧。 ...但不会再有这样的时候。 是我太不小心，才会出现这样的剧情。 海拾兹想。 就算是模拟养成阶段，偶尔也会出现惊心动魄的剧情，这很正常，是为了让人更有玩下去的兴趣，和温暖平淡的日常分开。 他可是玩家。 这次只是因为不小心，才会任由这次的剧情达成[be]结局。 只要善用系统功能，他总能像建立身份卡躲避自爆结局一样，获得杰森活下去的happy 第48章 第 48 章（含提前的5万营养液加更） ...错过了什么？ [今天仍然是阴雨天] 海拾兹看不见阳光,雨丝伴随着微风吹到手上，阿福为他套上外套,想给海拾兹吃个面包再赶过去——但他拒绝了,[饱食度]并未见底。 于是再次直接坐车来到礼堂，一路上是熟悉的风景。 下车，进入礼堂。 看见白花簇拥着黑色衣着的人群，熟悉的两个身影站在最前面,是布鲁斯和迪克,他们黑西胸配白花,一如那天的场景。 海拾兹依旧被送到他们中间站着。 他再往前看,果然看见杰森黑白的相片出现在黑棺之后,平静冷淡地注视着他,只是不再言语，也不再牵住他的手。 一切就像是回到努力之前，事实上也的确如此，布鲁斯看着他，拉住他的手。手一如既往的冰冷。 黑棺矗立在面前。 海拾兹：...... 显然，这是我打出的be结局。 没有人获得拯救,除了他的自我感动和喋喋不休以外,一切都没有得到改变，凯瑟琳的墓碑前多了一束白花，他获得了一只杰森的礼物鸭子,仅此而已。 “,”海拾兹说,“他怎么...离开的？” 周围的人用同情不忍的眼神看向他,似乎在怜悯这个孩子。 他们的眼神情绪表现的明明白白,他们都或多或少知道杰森的死因,比如迪克和布鲁斯，比如阿福。 但只有他，因为不作为和沉浸在自己的情绪里，因为一直以来拖后腿的智力而无所作为。 “海拾兹。”布鲁斯说。 他的声音低沉，仿佛仍然是那个沉稳可靠的男性，但海拾兹看着他如同上一次隐隐露出悲痛的表情，他知道这个一直陪伴成长的dad，此刻他或许—— 只是一个[父亲]。 布鲁斯：“...在执行任务时，他不幸遇难...” 他说的很勉强。 努力给一个孩子解释另一个孩子在自己身边的死因，哪怕对于蝙蝠侠来说，也是一件非常痛苦的事情，不亚于撕心裂肺。 迪克没说话，他看着海拾兹和布鲁斯，有点想阻止布鲁斯的意思，但手扬起又放下，还是没去干扰这一切。 布鲁斯看着海拾兹的眼睛：“我们离开黎巴嫩...在埃塞俄比亚的一间仓库...他努力保护了一位女士...” ...海拾兹反握住布鲁斯的手。 他看出父亲话语与表现间铺天盖地的痛苦，与为了遮掩自己形象不断冷着脸的强撑，并且为了向自己解释这些，不得不以极低的声音叙述。 他听见周边人群的喧嚷，来的人并不多，这只是一个小小的葬礼。 那些不相干的人群，只知道这是韦恩家二少爷的葬礼，却不知道这是保护他们已久的罗宾鸟的告别仪式。 布鲁斯没有再说下去，也许他觉得说这些已经足够了。 他沉下那些悲痛的心思，刚刚裂开一条缝，泄露出真实想法的话语与表情，仿佛是一场属于布鲁斯的幻觉。 时间到了。 迪克再次把他推向前方，让海拾兹站在黑棺前面，作为第一个和杰森在这种仪式上告别的人。 迪克说：“和他说点什么吧。” ——说点什么？ 再次站在这样的地方，再次重现那日的场景。 面对着黑棺白花，人像画框。 棺材是合上的，他看不到杰森的模样，无法猜测对方的死因，也不能看到对方最后一面。 ...海拾兹打开[存档位]。 这是一款免费游戏，游戏厂家仿佛在 做慈善，不仅游戏下载不需要金额，内部也没有任何充值窗口，只有[攻略向]的标签出现在游戏底下，说明这款游戏的确是人研究出玩耍的。 存档位置提供的并不少，足足提供了四个存档点。 海拾兹在使用这项游戏功能时，每隔三天清理一次存档，最后一个存档始终放在建立角色卡的地方，预备着玩通关后再去使用。 他存了今天往前推的三天的档位，可以自由在这些档位里穿梭。 虽然没有杰森这个[npc]，并没有什么游戏进行的影响。 他不会像之前的存档一样，因此而被迫放弃支线任务，也不会因此获得死亡be结局，一切都不会有太大影响。 但他仍然产生了想法。 [我想让这段剧情he] 海拾兹指头微动，对着档位看了好一会。 他把最后一个存档删掉了。 游戏系统冒出提示：【这是重要分支点，确定删除？】 [确定] 于是空出了一个存档的位置，海拾兹毫不犹豫地覆盖上今日的存档点，第四个档位变成祭日当天的时间点。 随后，他按照自己的想法...他操纵鼠标，想点击[读档]。 不过在鼠标移动到[读档]位置，即将点击之前，海拾兹产生了一个迫切的想法，一个担忧的疑问。 他回到游戏下载界面，按照上面的客服联络方式，找到了对应的网络人工客服。 不盈利游戏卖了数年，也没见有什么名声，就像许多沉下去的小厂家游戏一样，但客服居然隔了这么多年，仍然兢兢业业地上线。 【客服02：你好，请问有什么需要反馈的】 海拾兹敲击键盘，把自己的古怪疑问发送过去：【你好，请问这个游戏的时间线是什么样的？我的读档会让角色多次死亡吗？】 【客服02：亲爱的】 【客服02：这只是一个游戏】 【客服02：里面的角色，除了您以外，都只是游戏npc】 ...但也许是游戏自由度太高，做的剧情太过真实，也或许是自己完全沉迷进这个游戏里，总之，海拾兹产生了[这是真正的人]的错觉。 真正的家人。 于是他问出这样古怪的话语，因为在他内心，已经默认杰森也许是某个世界，真实存在的一个哥哥。 他无所谓自己在之前的存档里反复死亡，也无所谓自己反复失败在一个支线剧情。海拾兹是玩家，他无所谓这些隔着网线的疼痛，能够反复尝试数百次，只为了证实自己的猜想。 虽然有游戏之王的称号，但海拾兹并不聪明。 他玩转各种游戏，靠的是真情实感，靠的是反复尝试，只要能抓住一点机会，就能比别人更好地通关。 ...可这次不一样。 即使他有能力、有想法反复读档，但这次的剧情是杰森为主角。 难道自己的愚蠢，要连累自己的哥哥反复经历绝对会很痛苦的死亡？ 海拾兹都觉得自己疯了。 他居然舍不得一个npc，舍不得听见对方死亡的消息。 【客服02：如果您需要一个回答的话，我将告诉你这个游戏的世界设定】 【客服02：这是万千平行世界中特殊的一个，它不受我们的系统控制，您的读档技能只能影响您个人的时空穿梭，只要有存档，理论上您可以在任何时间点出现】 【客服02：注意，这只是您个人的时空穿梭，一切存档只是该世界剧情的进行时】 【客服02：所以，您的多次穿梭并不会导致游戏固定npc的反复死亡，你所影响的只有自己和非固定npc ，我们的系统无法彻底地干扰剧情】 所以，自己只是在一条时间线上穿梭。 那太好了。 【客服02：解释完毕，我已经给您联络了心理医生，您看什么时候见对方一面？不要过度沉迷游戏，这是公司的宗旨】 海拾兹：不需要，谢谢。 他当即把客服联系方式删掉，免得对方真带心理医生和他线上1v1，那也太尴尬了。 对面还没察觉到自己被删了，还在乐此不疲地发消息。 【客服02：这是医生联系方式xxxx，或者我换医生和您再沟通一下】 【客服02：诶】 【客服02：怎么被删了，喂！】 【客服02：不会真的去读档了吧？】 【客服02：......】 【客服02：都跟你说过了。】 【客服02：...系统无法彻底干扰剧情。】 -- [我是玩家] 抱着这样的想法，就能有勇气去做很多事情。 比如修改一切结局，比如拯救不该离去的人，比如完成自己的心愿，不留下遗憾。 海拾兹亦如此。 他可以在第二张角色卡里，反复读档47次。 只为了证实这条路线必然是死路，对于当前角色来说，尖耳朵小人必定是不可战胜的剧情boss。 那么也可以为了喜欢的哥哥，反复读档更多次。 抱着这样的信念，他相信自己战无不胜。 【阻止杰森去黎巴嫩】 在新的第四个存档点，海拾兹在礼堂获取了不少未知的新信息。 杰森是在中途执行一项在黎巴嫩转埃塞俄比亚的任务时，在库房为保护一位女士不幸离世，始作俑者是小丑。 海拾兹想...那只要不让杰森去黎巴嫩就好了。 只要不去黎巴嫩，就不会有机会转到埃塞俄比亚，布鲁斯本就没打算让杰森参与这项任务，所以杰森如果这两天呆在家里，那么。 杰森就可以活下来。 他于是开始尝试各种方法，让杰森留下来，错过晚上前往黎巴嫩的飞机，再让阿福协助自己留住对方。 他尝试哭泣，尝试承诺，尝试半夜守在对方的门口，尝试整晚不睡，听过道的动静，尝试告诉阿福拦住杰森。 数十次回档。 但这些手法并不管用，杰森仍然离开了家。 哭泣能带来承诺，但放在杰森心中大事的后一位；离开无声无息，杰森完全可以轻轻敲晕他；阿福在当夜必须和布鲁斯保持联系，因为那边情况紧急涉及核武，布鲁斯需要信息的及时汇报... 无数种方式，都无法拖住杰森去往黎巴嫩的脚步。 并且对方的欺骗和敲晕，偷偷离去，的确是向着他所希望的方向——杰森认定做完这件事，可以对海拾兹和自己更好...他是去寻找希望的路上，而不是去追求死亡的路上。 他不知道前路危险，布满荆棘，他只知道光明充斥着出口，他需要得知一个真相。 [不要走出这个家门] 海拾兹仍然在尝试阻止离开的方法。 绝无仅有、仿佛像是笑话的巧合，在这个夜晚，韦恩家除了能读档的海拾兹以外，没有任何人可以尝试去拦住杰森。 明明在早上告知其他人这个可能的消息，但总有种莫名的力量，仿佛神明，阻挡其他人的各种脚步。 而海拾兹...他[力量][智力]等天赋孱弱，并不足以和完全状态的杰森抗衡，唯一有用的[魅力]技能，却也不敢向杰森释放。 布鲁斯的教导时时警惕在心头 ，他不希望自己让哥哥失去心智，他也承受不起这个代价。 语言途径和行为途径尝试了个遍，却总是造成相同的结局。 [第74次] 他想尽所有办法。 我还能做什么？海拾兹质问自己。 你如此愚蠢...不堪大用，想不出合适的方法，你仍然在放逐这段剧情，要让你的哥哥离去在战火纷飞的异乡他国吗？ 抱有这样的执念。 海拾兹抬起脚，他控制着力道，通过学过的方式，将腿上最脆弱的点怼在钢铁栏杆上。 虽然是蝙蝠家的战五渣，但是在战斗方面，他还是学了一些东西...他知道人体关节最脆弱的地方，知道怎么做才能不流血而骨折。 比如现在。 他仿佛听见自己骨节清脆的声音，海拾兹因此而确认，自己的确是让自己骨折了。 以自残的方式。 杰森把他送回房间，阿福在夜晚的忙碌之中仍然不忘过来紧急处理。 大家都用极其担心的眼神关切着他。 “不疼吗？”杰森坐在他床头，帮动弹不得的海拾兹整理脚上的绷带位置，“怎么想到这种方式的？不要命了？” 杰森关心中包含着愤怒：“你这样伤害自己...不要这样伤害自己，哪怕是因为意外，天呐，到底怎么想的？” 海拾兹躺在床上。 他看着熟悉的、几乎让人落下泪的面容，骨折的痛苦都没能让他觉得想哭，但对着杰森，就像是找到火炉的小雪人一样，不自觉地就会落下泪。 海拾兹抓住他的衣角：“你不要走。” 杰森看着他。 海拾兹语无伦次：“你陪我...陪我这个晚上，好吗？你不要去黎巴嫩，就这两天。” “我、我的腿很痛，我走不了路。我需要你陪着，求求你，哥哥。” 杰森沉默了。 他看着海拾兹，眼底深沉一片，像是潜藏了无数的心思与想法，也像是看穿了海拾兹的很多想法。 “你已经知道了吗？”杰森叹口气，“...我必须要去的，海拾兹。” “我一直...渴望亲情，我渴望我的母亲，我渴望...如果没有亲情作为基石，我会找不到方向，迪克明明教导了我，但我已经知道了我父亲的事情，我无法控制怒火，一定会寻求暴力。所以我在寻求一个答案，一个向布鲁斯道歉，或者最糟糕的答案，我偏向于前者。” 海拾兹听不懂。 但他努力地竖起耳朵，想弄明白当事人的心思。 “所以，我会想找她要一个答案，”杰森说。 他陪了海拾兹一个晚上。 但在天蒙蒙亮的时候，仍然向着机场出发。 [第75次] 早就不需要等到两天后的结果。 在很早的回档开始，他就在杰森离开哥谭的这个时间点放弃，选择重新读档。 因为多次的教训让他明白。 只要上了这趟飞机，那么不管多少次都会迎来一样的be结局。 【那我就陪他一起去】 抱着这样试一试的想法，他等杰森离开后的一段时间后，跟着离开了韦恩庄园。 有几次没能找到哥谭市飞机场的方向，有几次被阿福带回来，也有几次...他被人发现了。 长相丑恶，心灵同样的丑恶的人。 也许该称之为[超级反派]，才是最恰当的称呼。 也许是稻草人，也许是企鹅人，也许是黑面具，也许是其他的家伙，似乎很多，但已经完全看不清也分辨不清了。 [魅力]值就算受到遮掩，也依旧在很高的高度 。 根本无法到达哥谭机场。 因为在到达机场之前，这些家伙的恶念已经被充分地调动，内心充斥了对海拾兹的占有欲...他们打了一架，没能决出胜负，海拾兹却因为他们的贪欲而无法继续剧情。 往前点击方向键，却无法再自如地动弹。 海拾兹觉得一阵恶心。 ——血滴了出来。 ——肢体也四分五裂，被每个[人]抢去。 这样可怖的经历，让他不由自主地产生错觉，以为自己正经历着这些。 怎么可能呢？ 海拾兹安慰着自己。 【我不疼】 【我是游戏玩家啊】 【我没有痛觉。所以我不痛。】 【只要读档就可以了】 他的想法，也许有一半是对的。 这些人性本恶的超级反派，为自己轻易被调动的恶念与爱慕，献出了生命的代价。 他们不曾回头，看满地鲜血之后，是否有新的[海拾兹]诞生...他们没有注意。 ——于是，死于贪欲。 [达成结局：新的天灾] 无数的人形[海拾兹]诞生在世界上，这是最新的cg。 -- 回到现实。 已经成为红头罩的杰森坐在凳子上，他想起来自己复活后，有人就着疑问说道：“你说掌控时间？为什么有这样的想法。” ...杰森当时没回答。 但不管是复活后，还是现在，他都有准确的答复。 因为他在复活后...在记忆里出现了一些不正常的东西。 他看见在离开哥谭的那一天，无数个透明的海拾兹在韦恩庄园穿梭，用各种方式，阻止他离开。 这幅记忆画面过于奇幻，也足够让他透过所谓科学与魔法，看到新的东西。 杰森从最心腹的地方，摸出一张照片。 这张照片是今天海拾兹跟达米安出去玩，遇见的有心人特意拍下的，但还没来得及做点什么，就被杰森一通揍丢进警局，还抢走了照片。 照片上的海拾兹开开心心地看着手办。 明明那么好看，有些表情看起来，却仍然像记忆中的孩子。 杰森摸了摸照片。 “谢谢你。” “笨蛋。” 第49章 第 49 章 迪克的确是来放假的。 因为再过一天,就要到海拾兹的生日了。 韦恩家原本对生日都没有太多的兴致，从上到下，蝙蝠和罗宾都是责任大过享受的人,不会在意这样的庆祝仪式。 但海拾兹不一样。 他的身体条件决定他无法扛起这样的责任,也少见哥谭的风景，他未必对哥谭抱有太多责任感,但他对自己的家人却抱有相同的责任感。 这是他的家。 就像蝙蝠侠和罗宾守护哥谭，海拾兹也想守护韦恩家。 因此,家里的亲情关系也好，身体状况也好，每个人的生日也好，都是他关心的对象。 韦恩家里。 蝙蝠侠就不说了,各个罗宾鸟都很独立特别，即使互相都很在意对方，也不愿说出来，更少有和睦地为日常小事呆在一起的时候。 但生日就是个好借口。 能让海拾兹顺理成章地，把分散在各个地方的韦恩家孩子叫回来，包括某个别扭的老父亲，齐聚一堂，高高兴兴为一件事情努力的时候。 每个人的生日都是这样。 “...虽然一个个都是锯嘴葫芦,”提姆总结道,“但其实都还是挺喜欢海拾兹这样的吧。” 与之对应的,他们其他人在海拾兹生日将近之时，也会用心地准备。 感情是双相呼应的。 从一个人身上获取到珍惜的亲情温暖后，大家总是会想着回报这个贡献最大的家伙。 所以,即使海拾兹生日在明天。 达米安都早早地溜出了韦恩庄园,开始在昨天逛过的地方乱转,试图给海拾兹挑个不错的生日礼物。 别看这小子天天在背后说海拾兹没用，说海拾兹是笨蛋，跟人出去逛街也要摆架势。 但在这样的时候，还不是屁颠颠地就去挑礼物了。 提姆对此感到不屑。 他认为...只有达米安这种没脑筋短神经的臭小子，才会如此急匆匆地去挑选礼物。 真正靠谱的家庭男性，提姆·德雷克早提前几个月就下好了单，为海拾兹挑选了看重的礼品。 所以此时。 提姆对着监控上，乱窜着挑选商品的达米安，按捺着得意，居高临下地嗤笑一声。 虽然目前已经能和平相处，但达米安初到蝙蝠洞，就嘎提姆腰子的仇，的确是能记好长时间。 在不影响任何人的情况下，提姆真的很乐意嘲笑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臭小子。 “......” 蝙蝠洞另一边，寂静无声。 提姆抽空瞅了一眼，确认迪克的确一直站在边上角落，表情严肃地托着腮站立，像是在思考什么深沉的东西。 这家伙自从跟着提姆，走进蝙蝠洞以后，就一直靠着墙，做出这么一副模样，已经有相当一段时间了。 提姆没搞懂这家伙的意图。 他是有工作在身，才会放弃和海拾兹的飞行棋下来查找信息。 迪克本来就是请了假过来，这几天也不打算参与夜巡，不在楼上好好和海拾兹阿福下棋，跑这里和他spy思考者是什么意思？ “恕我直言，”提姆憋了又憋，还是说道，“迪克，你为什么不去楼上下棋？” 其实提姆的意思是。 迪克要是顶了他下棋的位置，海拾兹他们就不用改成五子棋玩了。提姆个人更喜欢飞行棋。 迪克闻言，总算抬眼看向他。 提姆说：“你今天一直很不对劲。” 提姆·德雷克，继杰森之后的第三任罗宾，他并非是被领养回来的小可怜，而是极具侦探才能，看 破蝙蝠侠罗宾真实身份，主动自荐成为罗宾的家伙。 这样出众的侦探才能，让他能注意到各种不对劲的地方，并敏锐地接近真相。 夜巡还早。 此刻仍是早晨，连阿福的家教课程都还未开始。 提姆看不惯大哥迪克这副魂不守舍的样子，干脆暂停电脑里的信息工作，随便让监控继续播放达米安乱窜哥谭的模样，转身看向迪克。 “你今天看了海拾兹很多眼，表情也不对劲。”提姆说，“这实在对我不算什么难题...你昨天和布鲁斯谈论了海拾兹什么？” 迪克提了下嘴角。 这位平时总是意气风发的大哥，总算是摆脱沉思的模样，打起一部分精神，似笑非笑地看着提姆：“这对你来说也太简单，继续猜。” ...提姆觉得有点危险。 行走黑暗的人总是能有些不太科学的超直感，能帮助他们在一些时候，避开危险的事情。提姆也不例外。 他现在觉得自己不该这么直接地问话，应该绕一下。 不然，也不会像现在这样，掉进与海拾兹相关的大坑，还的确不想爬起来。 可恶。 提姆想，难道是大早上和海拾兹下飞行棋，所以被带走了一部分智商和警惕？ 楼上，还在和阿福下棋的海拾兹：哈切！ 但坑跳都跳了，也很难不跟着走出下一步。 提姆只好顺着迪克的意思，接着往下说：“...显然这是很重要的事情，和杰森有关？杰森和海拾兹？海拾兹做了什么？” 这一连串的问题下来，迪克自然只有离开墙面，活动筋骨恢复状态：“很好！你已经接近真相了，不愧是大侦探。” 提姆：“...大侦探现在预感你要坑我，说吧。” 迪克露出点笑，三步作一步，一脚跨到提姆身边，在对方纠结的表情下，一把揽住对方的肩膀，一副哥俩好的模样。 他大力拍拍提姆的肩膀：“你想不想多给海拾兹一份礼物？明天可是他生日，还是法定成年的生日。” 提姆：“...所以？我猜不是买多一份礼物这么简单。” “那多没意思！要多送一份礼物，就要做大点。”迪克说，“得要你帮点忙，明天我有个计划。” “我就说你要坑我。” “这算坑吗？这是合作。” -- 穿越过来之后，根本没有任何不适。 海拾兹感觉自己就像是原住民。 最开始的紧张和好奇，在一天结束后也正常地散去，留下的只有和每天玩游戏没什么差别的体验。 他知道所有韦恩家人的喜好习惯，知道接下来数天的学习计划，找得到韦恩庄园每一个适合玩捉迷藏的地方。 一切都和现实没有变化。 与其说穿越到游戏里，不如说正在接着玩vr版本游戏，甚至连这样的感觉都很少，海拾兹发现自己已经有点记不清玩游戏的感触。 似乎从很早开始，键盘和游戏界面就从养成中散去，只有每次存档能想起来，原来是在玩游戏。 ...所以说，海拾兹想，我才会把这一切当成真正的家和现实吧。 他自如地融入了这个环境。 穿越体验的第二天，不能自如地乱跑。 海拾兹乖乖地跟着阿福上家教课程，他现在已经跟外面同年龄学生学的是一样的阶段了。 阿福的确是万能的管家侠。 他不只能深入浅出地讲解学校课程，还能教授许多课外技能，比如医术、厨艺和木工等，让一天单独的学习变得非常多姿多彩。 阿福也很宠海拾兹...他很喜欢小孩子 ，更喜欢自家一手养大的崽，只要看见海拾兹有些累了，就会像亲爷爷一样端来甜点和游戏，让孩子休息。 无微不至的照拂下，哪怕学了一整天，也不觉得时间漫长。 唯一有些意外的是，家里人除阿福外，白天都跑了个精光，晚上才看见人影。 达米安一大早就鬼鬼祟祟地溜出去，然后很不满意似的跑回来，在自己的房间里敲敲打打一下午不肯出来； 而迪克和提姆在蝙蝠洞商量之后，一个留在蝙蝠洞呆了一天，另一个跑到外面，等到天色渐晚，才又带着点伤回来了。 “得允许他们保留点神秘感，少爷。”阿福这么跟海拾兹说，“更何况明天是很重要的生日。” [我的生日] 海拾兹弯起眼睛笑：“好吧。” 于是期待地回房间休息...因为他知道，明天晚上，所有家人都会在他身边。 那将是最好的时候。 抱着期待入眠，待到黑夜散去，日光散进房间的时候，美好的一天如约而至。 是迪克喊他起的床。 “好吧，小寿星。”迪克说，“今天可是很重要的一天，我没法让你赖床。” 海拾兹才不打算赖床。 他听见熟悉的声音后，立刻高高兴兴地睁开眼，从温暖的被窝里爬起来。 迪克早已帮他拿好衣服，是简单舒适的内衬加针织外套，色调偏暖，质地却很好，在这个季节穿绝对不会着凉的搭配。 “今天带你出去玩。”迪克宣布，“阿福说今天的课程不上了，布鲁斯说他晚上肯定能回来。” “好耶！” 海拾兹高高兴兴地又在衣柜里翻来翻去，摸了只黄色贝雷帽，往头上扣。 大概是小时候对动画片鸭鸭的痴迷，小时候的黄色鸭鸭帽补了又补，直到彻底戴不下了，才安置在收纳柜里留作纪念。 管家侠懂人心。 于是给海拾兹准备了很多不同款式的黄帽帽，可以随便换着戴，继续做小黄帽。 这件事情上，布鲁斯也出了不少力。 经济大爹看起来一声不吭，每天专注夜巡和哥谭的妖魔鬼怪。 但发现海拾兹特别喜欢这个鸭鸭，包括黄帽帽后，早上当风流公子出去工作时，也悄咪咪地干了件大事。 他注资了好几家产家，专门生产这种款式的衣帽；还联系了动画片那边，投资动画片继续制作，让鸭鸭动画一直在电视机上播放到现在。 后面那个，还是小时候海拾兹某天看鸭鸭动画片的时候，片尾冒出个“特别感谢布鲁斯韦恩先生的大力支持，祝喜欢鸭鸭的小朋友天天开心”，才发现的。 这倒是一笔意外的发现。 鸭鸭动画片的持续播放吸引了不少儿童，导致韦恩企业的股价都因此莫名一涨又涨，有了不错的口碑。 想到这些记忆，感觉脑袋盯上的鸭鸭帽都要隐隐发烫了。 海拾兹理了下头发，高高兴兴地跟迪克离开房间。 韦恩庄园正如每年这个时候应有的模样一致，扶手挂满了彩花和气球，到处都是装点好的生日装饰。 达米安没下来，他一早上又开始在房间里敲敲打打，似乎还在做东西。 迪克一大早，就要带海拾兹去游乐园玩。 “礼物晚上得一起给你，虽然我很想偷跑。”迪克说，“但今天早上不一样，游乐园有个活动，我带你一起去。” “活动，”海拾兹抓住关键词，“有很多人吗？” 迪克笑了，摸摸海拾兹的头发，连带着贝雷帽也一起被大手□□，变得有点皱。 “很多人，但不用戴口罩，”迪克说，“生日就是应该热闹点， 我保护你。” 提姆抱着臂：“我也在蝙蝠洞看着...顺带一提，布鲁斯今早也在游乐场旁边应酬。” 阿福说：“好好玩，少爷，等回来，就能看到我准备的大餐了。” 听上去那可太安全了、太好玩了。 海拾兹立刻拉着迪克的手，就要出发。 迪克被兴高采烈的孩子拉着，心想...其实还要更安全一点。 毕竟还有一个家伙也在。 第50章 第 50 章 正如那天晚上和布鲁斯说的。 迪克想做点什么。 尤其是在听到布鲁斯给的提示之后,这个想法更加强烈了。 他对此有些猜想。 一些自己想想…就觉得心疼又难过的猜想。 即便没有提姆的侦探才能，但高智商和足够的了解，让他可以凭借这个提示,轻易地猜出大概的境况...比如在那个阴雨天的时空回溯。 时间是个很复杂、难以触摸的概念。 他知道很多超级英雄的特殊能力，但能够与时间相关的,除了那几位特别的存在,的确是少有。 更何况在此之前，海拾兹从未展现过这些能力。 那么为什么会突然使用呢？ 在那样巧合的时间点，和杰森所说的话,自然只有一种猜想最有可能。 他是为了挽留他爱的家人,于是产生了迫不得已的行动。甚至失败了。 ...迪克能想象出来。 这样特殊的事件，这样特殊的能力,这两个人之间因此而产生的格外深厚亲情…也许杰森是因为这个,不敢贸然亲近？ 迪克猜测着杰森的想法。 还是说有别的原因？ 但总之。 迪克因此,而更想做些什么。 既然都是对彼此特别的存在,哪怕因为有难以言喻的苦衷,暂时无法确切对方的存在，那也不应该各居一方，各自品尝痛苦。 真是看不下去,果然还是要大哥出手。 恰逢海拾兹生日将近,为了不让双方留下遗憾,他因此酝酿出了一个计划,甚至拉上了擅长韦恩科技的提姆作为助手。 刚想着帮忙就被坑进来的提姆：...行吧，行吧。 这个计划需要提前准备。 迪克带着监控去杰森经常出没和有可能出没的地方，而提姆则迅速查看包括这个的各处监控,通过各种痕迹,推断出能遇见杰森的位置。 在辛苦一上午后,总算又在一个小巷子里找到杰森。 杰森反侦察能力并不差。 他早感觉到这些动静，但躲看一上午，实在是烦了，才干脆等着迪克过来。 而等迪克走进巷子，杰森就是一脚过去... ——“喂喂，等等！” 暴躁红头罩才懒得听对方辩解的话语，紧接着就要再补一拳，和跟踪了一上午的犯人大哥来一场拳脚相向的格斗。 迪克躲过一脚，又赶忙抬起手肘，格挡袭来的拳头，这套连招更像是怒气下的产物，而不是理智的判断，因而产生了些许说话的空档。 他敏锐地抓住了这个空档。 “等等，”迪克往侧边退，大声说道，“明天是海拾兹的生日！” ...杰森的动作停下了。 想接着补一拳的手停在空中，但只是蓄势待发，却被这句话打断了出拳的力道。 杰森声音有点冷：“所以？你不是说不掺进来了吗？” 巷子一瞬间有些坠入冰窟的寒冷气氛，拳脚声戛然而止，取而代之的是韦恩庄园两个兄弟之间，微妙的呼吸声。 “...我确实昨晚这么答应了。” “那你现在又在说什么。” 迪克挪动脚步，再次做出他最放松的姿势，往墙上一靠，将这样僵持的氛围化解些许。 杰森没有继续攻击他的意向。 尽管周身气场冰冷，话语同样十分冷淡，但他却的确没有再出手，武器也同样安静地插在裤腿，只是肌肉绷紧地站立，眼神锐利地直视着迪克。 他在等一个解释。 迪克斟酌着，说出他的来 意：“海拾兹要成年了，这会是很重要的一次生日，虽然这只是法定成年日。” ...杰森眼神微动。 他垂在身侧的手指不自觉地微微动弹，被他沉默的插兜动作遮掩。 迪克关注着他的反应，他没有错过杰森的微小动作。 在关注到这样的、几乎能暴露杰森并不平静内心的举动后，他更加确信，自己的计划极大可能实行。 “布鲁斯晚上同样会回韦恩庄园，我们会带着海拾兹在庄园里庆祝。” “......” 迪克观察着他的反应：“我猜你暂时不想在这种时候，和布鲁斯见面。更别说还有达米安他们。” 插在兜里的手，由于极其复杂的心情紧紧地收拢五指，握成了拳头。杰森已经感到了难以抑制的烦躁，从心底蒸腾着升起。 他深吸口气：“你最好有话直说，别再给我绕弯子。” 既然如此。 迪克吞下剩下的游说，单刀直入，说明此次的来意：“这是他的成人礼。不管接下来你们到底什么时候说开，这次错过，都会很可惜...我会帮助你在明天，和他见一面。” 杰森用力一跺脚！ 他很难抑制的糟糕情绪，几乎随着这句话，全部涌上心头。 “——这就是你所说的不插手？” 他这一跺脚，显然是用了九成的力量，水泥地板瞬间被踩裂，裂痕几乎延伸到墙上，周围堆积的废弃箱子顶部，岁月带来的尘土纷飞，在这狭小的空间形成一小段时间的[雾霾]。 局势瞬间紧张起来。 “不、等等...” 然而杰森已经不想听了。 他已经默认这是无视他回复的莫名行动，不打算再跟着迪克的节奏走，也没有意愿听下去。 原本缓和些的气氛一扫而空，杰森的手从外套兜里抽出，已经摸上腿部的枪支。 ...巷子口的一个监控器闪烁着红点，掉转原本监视的区域，改为向着巷子里的两人。 这个机器传出提姆的声音，十分大声，仿佛在用扩音器说话：“我建议你听他说完。” 杰森拔枪：“确实，能找到我，我猜想到了…的确是需要你这家伙的帮手。” 枪口调转方向，对准巷口顶部的监控器，威胁几乎要穿透监视视频，来到蝙蝠洞里。 提姆的声音依旧冷静：“我们已经为你策划好，不用坦白也能送他礼物的方式，你不需要告知复活的消息，你只需要在他生日这天出现。” 在计划里，提姆有着和迪克不太一样的想法。 虽然同样崇拜二代罗宾，但没有和迪克一样的曾经相处感情，提姆能更跳脱出感情方面，针对性地辅助劝说。 对暴躁之人，不能拖沓。 “这不是你去见他，”提姆干脆利落地，“而是让你乔装打扮，送他礼物。” 杰森的枪口仍然对着监控器。 于是提姆接着抛下炸弹：“他会期待你的生日礼物吧？” 杰森：...... 迪克还在观察。 他看着已经成年长大的弟弟，久违地撇去些暴躁，眼神挣扎到面容几乎有些扭曲。这是很难得的景象。 伴随着复杂的心情，杰森再次沉默了下来。 这是一次很长的沉寂，举着枪的手颤了一会，肌肉紧绷着，喉头滚动，却没说些什么...他保持着这样的状态好一段时间，眼神像掀起波涛巨浪，一瞬间闪过许多东西。 最后。 ...不知道过了多久。 巷子只剩下一句轻飘飘的话：“你赢了。” -- 这是海拾兹的生 日。 今天过去后，他将拥有许多成年人的法定权利，比如选举权等，他将被容纳进成人社会，将撇去孩子的身份。 尽管还没到彻底放开对孩子限制的21岁，还有许多场合不被允许进入，但这也同样是对孩子来说，弥足珍贵的一天。 迪克选择把这一天的海拾兹，带到游乐园玩耍。 常理来说，游乐园总是属于孩子与情侣最爱的场合。 在选择地点上，其实迪克思考了很多地点。 他想过饭店，想过公园，想过博物馆，也想过更多具有特殊意义的地点，这些一一列举出来的地点及其含义在电脑rd上记录下来，整整挤了好几大张密密麻麻的。 但最终，他还是选择了乐园。 孩子属于乐园。 在迪克心里...海拾兹不管长大到多少岁，学会多少知识，明白了多少道理，他始终都是自己在地下实验室底下抱出来，会温暖他人，深爱家人的小孩子。 即使成人，也是他的弟弟，韦恩家的崽崽。 迪克看着高高兴兴举着游玩票的海拾兹，心情同样好起来。 这孩子好奇地打量着游乐园，这是他没来过的新建游乐园，各种玩耍设施都很齐全，早上活动正盛，更是人挤人。 阳光明媚，照射在他露着笑的漂亮脸蛋上，引来不少或多或少带着贪念的视线，但俱被迪克不动声色挡下。 温和俊朗的大哥在孩子背后敛去笑容，冷冷地记下那些充斥不该有想法、心怀恶念的家伙面貌，护着自己的弟弟不接触黑暗，快乐地在生命中极重要一天，体验各种游乐设施。 “想玩那个！”海拾兹举着票票，指向远处的海盗船。 迪克摸摸他的小黄帽：“走，去玩。” 果然是在外面，就容易精力旺盛。 在游乐园一直玩耍了半个钟，人越来越多，人群更加拥挤。 迪克摸了下自己的兜，把沉迷玩耍的海拾兹带到一个少些人的椅子上。 他指向远处的厕所。 “我去上厕所，”迪克说，“你乖乖坐在这里，很快我就回来。” 头顶的监视器跟着点点头，是提姆示意他会看着。 海拾兹以为自己给交到提姆手上保护着，不觉异常，习以为常地点头。 但其实不是。 他的安全其实并不是交给远在蝙蝠洞的提姆，而是近在咫尺的另一个人。他所熟悉的另一个人。 一个…绝对会拼尽全力保护他的家人。 海拾兹有些无聊地坐在椅子上，他左右打量，心想自己下一个要玩哪个娱乐设施。 于是。 一个有些特别的东西映入他的视线范围内。 一只鸭鸭。 一只很大的，足有成年男性一样高大的动画片鸭鸭，有人套着这样的玩偶服，慢慢地靠近了他。 海拾兹第一眼看过去的时候，他就觉得很熟悉。一种温暖和想哭的复杂感觉，情不自禁地冒了出来。 ...为什么会对一只玩偶服鸭鸭扮演者熟悉？海拾兹说不出答案。 这只[鸭鸭]靠近了他，站在他面前。 在[鸭鸭]身后，有不少兴高采烈求抱抱的小孩子活跃，但[鸭鸭]并没有关注他们，而只是专注地站在戴着黄色贝雷帽的针织外套少年面前。 然后不知道从哪里，用圆圆扁扁的玩偶手掏出了一个小礼盒。 礼盒...？ 海拾兹傻傻地抬头看[鸭鸭]，等待对方的下一步。 [鸭鸭]晃了晃盒子，把礼盒递给海拾兹，手臂很坚定地伸着，示意海拾兹收下。 哥谭并不少人偶作案的案件， 也不少所谓送礼盒赠送炸弹的突发事件，这些事件甚至时常出现，哥谭市民总是时刻警惕着。 海拾兹本来也是如此。 但这时候，他却顺着自己的心意，接过了这个礼盒。 也许是心里某道声音正在呼喊他，让他不要拒绝这位熟悉的[鸭鸭]。 他低头看这个礼盒。 包的非常精致，精致的像是人亲手包装的，连每一丝皱褶都捋得平平整整，蝴蝶结完美的像是艺术品。 “谢谢你，”海拾兹抬起头，想和[鸭鸭]说话，“它看起来很好看。” 但再一抬头，这位[鸭鸭]就消失不见。 面前人群仍旧拥挤。 却少了一只会送给他礼盒的[鸭鸭]，对方仿佛是一场独属海拾兹的幻梦，到来只是为了赠送一个美丽的礼盒，和一场他自己觉得不太可能的猜想。 海拾兹呆愣许久...在迪克回来前，他打开了礼盒。 里面是简简单单的一只木制鸭形状玩具，像是亲手雕刻的，很适合放在展示柜和泳池里；还有一张纸，上面有电脑印刷出来的话语。 上面写着。 [生日快乐] 第51章 第 51 章（含雷的加更） 这只木鸭鸭,被安静地放在抽屉里，好好地安置着。 在它身边的，是另一只几乎要掉漆的小鸭子,橡胶材质,同样是适合放进浴缸的玩具。 如果杰森在这里的话,他会发现，这是他曾经用过的、但在回档中又送给海拾兹的那只小鸭。 ...海拾兹仍然好好地保留着它，把它放在需要小心隐藏珍惜的抽屉空间。 贝雷帽少年对着拉开的抽屉，发了会呆。 他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选择把这只鸭鸭放在这里，和最珍惜的橡胶鸭鸭在一起。这种下意识的选择,让他自己都感到困惑。 难道因为都是鸭形状吗？ 抽屉里,还有一张小纸条，也就是礼盒内一同奉上的打印纸条，是玩偶[鸭鸭]送给他的祝福语。 这其实有点奇怪。 虽然是哥谭顶级富豪布鲁斯的孩子，领养过程也是曝光在媒体下。 但作为需要小心保护的特殊体质,为了不被心怀恶意的家伙注意到,韦恩家一直有小心保护海拾兹不出现在公众面前，一直以来销声匿迹,几乎让哥谭市民忘记有这么一个身世坎坷的少爷。 更不要说，作为没有身份信息的实验体，海拾兹的生日无法查询,是韦恩家内部自己定下的。 既然如此。 ...是谁知道今天是他的生日，然后前来祝贺他生日快乐？ 海拾兹对着一张印刷纸片反复研究，也没能看出什么。 他努力思考了下,怀疑这个人，其实是包括他在内的韦恩家都知道的家伙。 毕竟在受到这样的礼物前后，迪克和提姆的反应实在让人很怀疑。 他们并不像平时一样,会紧张地拿走礼物，反复上下研究是否有危险物品，再还给海拾兹。 相反。 就像是不约而同地清楚，这是份包含感情的真挚礼物，迪克回来以后，基本上只是简单地查看片刻，就放心地还给海拾兹。 这么想想，当初提姆接手保护海拾兹任务，在[鸭鸭]靠近并递出东西时，那样默认的状态，也很值得怀疑。 “...他们认识[他]？”海拾兹自言自语，“到底是...？” 做出这样的判断后，脑内几乎立刻浮现出了一个人的名字，一个最有可能获得迪克和提姆掩护的人，但仅仅一瞬，很快被他排除掉了。 因为他觉得很清楚...对方绝对无法来赠送生日礼物。 海拾兹：...... 应该是他们认识的朋友？ 恰好在这时，电脑冒出细微的通知音效，吸引了正在思考的海拾兹的注意。 他立刻轻轻合上抽屉，坐在椅子上，查看通知信息。 果不其然。 是聊天室里的两个朋友及时冒泡，祝他生日快乐。 【crk：生日快乐，海拾兹，成年后，你就是彻底长大的大人了，这是很美好的一件事，今天也是很美好的一天，希望你今天开心，成年后也天天开心。ps，我给你寄了生日礼物，今天应该能到】 【peter：生日快乐我的伙伴海拾兹！哇一转眼你居然成年了，我们都长大了，你还记得我们曾经是小不点吗？成年后真的很不一样，今天真是个好日子，希望你开心，我的小伙伴！】 【peter：！！！】 【peter：为什么啊？？】 【peter：不是说一起发生日快乐吗，明明我已经提前一秒发送，你还是这么快，编辑的手速也太离谱了吧？】 【peter：我想当最先祝福海拾兹生日的好朋友啊！居然输掉了呜】 【crk：...原来你和我约定时间，居然抱着这种心思吗】 【crk：鸭鸭不可思议.jpg】 【crk：还好我手速够快，别忘了我是干什么的，彼得】 【peter：我还是觉得不合理，记者要是都有你这种手速，我姨妈收到的报纸厚度至少能翻两倍】 作为多年好朋友的彼得和克拉克，自然是知道海拾兹生日的，在今天送上了诚意满满的祝福。 或者说，因为多年来的相处，他们聊天室三个人都知道互相之间的生日，会平时寄点东西之类的。 能在生日这天，收到好朋友的祝福，那真的是一件非常幸福开心的事情。 海拾兹立刻敲击键盘，对热情的朋友们做出回应。 【heather：鸭鸭欢呼.jpg】 【heather：谢谢你们，我好高兴的】 【crk：开心就好】 【crk：希望你能喜欢我的礼物，我有点紧张】 【heather：我等会就去拿！我觉得我肯定会喜欢的】 【crk：鸭鸭傻笑.jpg】 【peter：等等，差点忘记说了！我送的生日礼物也到你那边了，不要忘了我的礼物啊啊啊】 【heather：不会忘的，我现在就去拿】 作为关系很好的小伙伴，他们之间很早就开始尝试寄点东西。 所以海拾兹很早就知道，这两个朋友的住址。 彼得一直都在纽约的皇后区，克拉克最开始留的地址在堪萨斯州的小镇，后来由于工作原因，改到大都会里。 而海拾兹留的地址，是韦恩庄园山下一段路的富豪社区，成功融入大家。 阿福考虑到让人送朋友礼物上山不太好，再加上为了一定程度降低韦恩庄园少爷的知名度，就给了海拾兹这个地址。 每次两个朋友寄来礼物，就由阿福或者罗宾们下去拿，要不了多久就能拿到。 说来地址，倒也有趣。 海拾兹和彼得由于是孩子，地址基本没变过；克拉克却足足比他们大了七岁左右，行动范围更大，不再拘束于家和学校，所以地址总是变来变去。 曾经就有一次，克拉克跟他们说，自己要改地址。 【heather：你要去哪呀】 【crk：呃，北极？我上次和你说过这里，我需要去那里解决一些事情】 【peter：等等等等！你觉得快递员能送到那里吗？北极？怎么会跨度这么大！】 【crk：......】 【crk：有道理】 最后那段时间的地址，就改在离北极最近的一个国家小镇里。 克拉克和海拾兹聊天时，说他其实还是在北极上边住，他在北极上有住的屋子。 【heather：那你收东西，不是很麻烦？要跑到那个国家里去拿快递】 克拉克那时候就显得神神秘秘的，甚至像中一一样。 【crk：对大多数人是这样，但对我来说，其实挺近的】 【crk：过去一趟很轻松，所以不用担心】 -- 迪克开车出去了。 精力充沛的大哥总是很愿意为生日的海拾兹做各种事情，包括下去带个礼物上来，这种简单得不行的事情。 海拾兹翘首以盼。 要不了十分钟，就成功拿到了这几份礼物。 一大一小，两个精心包装的礼盒。 大的那个是彼得准备的生日礼物，配色选的是红黑，估计是上次聊蜘蛛侠，给了他这样包装的灵感，毕竟去年是红绿盒子。 小的那个是克拉克准备的，是很可爱的黄蓝配色，颜色很鲜亮。 奇怪的是，明明彼得的生日礼物因为长途寄送，蝴蝶结变得恹恹的，包装也有些小碰撞； 而克拉克的礼物却完好如初，连蝴蝶结的角度都保持在完美的好看弧度，表面没有任何运送的磕碰痕迹。 像是一做好，就被制作人精心保护着亲自带过来的。 连拿礼物的迪克都对这份小礼物啧啧称奇，八卦说：“你这个朋友到底给快递公司加了多少钱？” 快递费的问题，目前并没法占据海拾兹的心中大事的头等名次。 贝雷帽少年蹦跳着接过两个礼盒，立刻欢脱地跑上去拆礼物。 迪克注视着自家崽的背影，目送他高兴地带着礼物回房间，莫名有点吃醋，想提前送大哥准备的礼物了。 心里酸酸的。 “这两个网友今天也记得寄礼物，挺好的。”迪克就说，“但我得确认一件事情，这两个网友不是什么美艳大姐姐吧？这礼物有点太用心了。” 提姆勉强从书房探出头，搭理迪克的话语：“你这个问题很奇怪。” 迪克据理力争：“他还是个孩子！还没到谈恋爱的时候，你明白吗？” 还在收拾的阿福拿着拖把，碰巧路过。 于是放下水桶，说道：“少爷，恕我直言，你十四岁就已经在尝试谈恋爱了。”又拿着拖把，慢悠悠晃回要收拾的角落。 提姆：...什么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 他觉得迪克自从抓住一次渴望早恋的海拾兹以后，对这种感情话题就变得特别警惕，警惕到有点离谱。 导致会理睬对方这种问题的自己看上去有点愚蠢。 于是更不想理迪克了，伸手就要把书房门关上，让这个突然犯傻的大哥自己困扰。 迪克：“等会，难道你们不觉得...” “首先，虽然对方真实身份只有阿福和布鲁斯知道，那也很明显是两个男性，”提姆缓缓关上书房门，隔着门，闷声给迪克留下最后的回复，“其次，朋友之间用心不是挺正常的吗？” 问题的主人公显然不在意这些。 楼上的海拾兹正忙着拆礼物，才不知道他们乱七八糟讨论自己的感情问题。 他一拿着礼物上楼，和朋友们回复一句拿到了，就开始小心地拆开包装，看里面装的是什么礼物。 彼得的大礼盒里，是一版新出的乐高，海拾兹曾经说过他很感兴趣，但是又懒得拼。 小伙伴彼得立刻冒出念头。 他觉得这很合适当生日礼物。 于是立即行动，苦哈哈地兼职了好一段时间，抢到这版，并且亲自拼好了装在礼盒里送过来，当作生日礼物。 海拾兹很喜欢，给彼得发私聊。 【heather：好酷！】 【peter：yeah】 海拾兹又开始拆克拉克的礼物。 克拉克的生日礼盒简直不像是快递的产物，外包装轻轻一划就开，只象征性地垫了不少泡沫块，内部小礼盒蝴蝶结是自成一体的，拎住一角，就能轻松解开包装。 海拾兹：“好精致。” 论这种包装的精致程度，估计只有阿福的礼物和刚收到的[鸭鸭]礼盒能和这个包装打一架了。 也难怪迪克生疑。 海拾兹深吸一口气，开始期待里面的礼物。 他怀着满满的期待，扯下最后一条绑带，眼睛眨也不眨地看着礼盒揭开神秘美丽的外纱，展现真正的内核。 打开了。 展露面前，夺取海拾兹所有视线的。 ——是两个石膏小娃娃。 两个被仔细地上了鲜艳色彩，手掌大小，脑袋圆圆小手短短，笑容却灿烂得不可思议的石膏娃娃。 一只石膏娃娃眼睛蓝蓝，头发深黑，却很可爱地在头顶打着小卷毛；另一只石膏娃娃头发眼睛俱是乌黑的，头顶带着一只小黄帽，手里抱着一只黄色鸭鸭，是动画片里那只鸭鸭。 这两只石膏娃娃有一个相同的特点——它们衣服都穿的是埃塞俄比亚的民族服饰。 海拾兹伸手，轻轻摸了下蓝眼睛黑头发娃娃，头顶那一撮卷毛。 好可爱。 【crk：那只蓝眼睛的是我，黑眼睛的是你，海拾兹】 【crk：呃，你喜欢吗？我第一次做这种娃娃，涂色有点超出边界】 【heather：我好喜欢】 海拾兹明白克拉克的意思。 这两个石膏娃娃，是他和克拉克的童年q版模样。 他们在从前聊天时，曾经遗憾于不能见面，不能早一点认识，否则克拉克可以像大哥哥一样，带着他玩，看很多外面的东西。 外面的北极和堪萨斯州，以及繁华的大都市，海拾兹都没有见过。 甚至完整的哥谭，他都未必见识过。 虽然明白自己的体质，一直乖乖在韦恩庄园呆着，但对外面世界的渴望，和探索更多地方的想法，却一直都是有的。 在那个黑暗的、永远追逐不到杰森飞机的夜晚，他被四分五裂，跟上去的希望破碎。 哪怕再次[读档]尝试数次，也不得不承认——他无法独自离开这里，为了他自己，也为了这个世界。 于是在放弃[读档]，承认[剧情]的存在，无奈悲痛地参加杰森葬礼后的好几个夜晚，他都有些神经过敏，彻夜难眠。 他总是幻觉杰森还在离开这个走廊，觉得不知道什么时候楼道又会传来杰森离开的声音，也不知道要怎么阻止，要怎么追上去。 一切都是未知。 一切都是不可能。 这样持续多日，沉重的诡异负担感，几乎让人神经错乱。 于是很想离开哥谭，很想跟上前往黎巴嫩的飞机，这样的想法占据了脑子，让本就混乱的思绪更加迟钝。 也不知道为什么。 他打开电脑，和这个时间点唯一在线的克拉克说话。 【heather：我想去黎巴嫩】 【heather：我想去埃塞尔比亚】 【heather：我好难过，我去不了】 【crk：怎么、怎么了呢？】 【heather：我就是很难过，对不起，都是负能量，我突然很想出去，但你知道我说过，我不能出去...好吧，我也不知道我在说什么，我努力了好多事情，最后发现全是我的无用功...】 【heather：对不起，克拉克】 【heather：我在说很负能量的话，我很抱歉打扰你的心情】 克拉克那边沉默了一会。 大概是两分钟，又或者是十分钟，对面都没有再说话。 海拾兹绷紧神经，情不自禁地听楼道里是不是有声音，一边很抱歉地看着停滞的聊天内容...他觉得自己不应该胡乱对朋友说负能量话语。 他以为自己可能要失去这个好朋友。 然而。 然而事实上，等待一小段时间后，聊天窗口再次动弹，克拉克停止沉默，开始发消息。 【crk：海拾兹，在吗】 【crk：我其实前段时间去了黎巴嫩，现在正在埃塞俄比亚工作呢】 【crk：图片.jpg图片.jpg】 【crk：你说你想到那两个地方，你看，我正好在，你想去哪里？我给你拍下来好吗，就当是我们一起来了】 【crk：看，你看】 【crk：图片.jpg】 【crk：这就是埃塞俄比亚的小孩，他们穿着民族服饰，哦，还是一对兄弟，他们在玩游戏，这么晚玩游戏，感情真好】 像哄小孩子一样的语气。 海拾兹觉得眼睛又开始热了...他擦擦眼睛。 【heather：真的好巧，你居然在这里，我还以为你在星球日报本部，不是说入职不久吗】 【crk：哦，这个...】 【crk：新人需要历练，你懂的，我来这里精进自己】 【crk：你看，他们在玩跳房子，我以前也玩这个】 【heather：我也想玩】 【crk：那么这里有一个童年的你，这里有一个童年的我，我们也在和这两个小孩玩...】 看着这些聊天话语，似乎恍惚间，海拾兹已经没有幻听到楼道里紧迫的声音，神经也不再紧绷着。 -- 时隔四年。 在这一天，克拉克为他准备了这样的石膏小人。 附上的贺卡话语是。 [恭喜成年，如果成为大人后，还是想看各种风景，我还是会一直陪着你。] [哪里都可以] 第52章 第 52 章（含提前的6万营养液加更） 杰森在游乐园视野极佳的外围,插兜戴着帽子,遮挡住自己的面容，沉默地转了好几圈。 只为了能时刻注意里边的动静。 鸭鸭套装在送完礼物后，被果断地扔下，换回他原本的冲锋衣外套。 一只憨态可掬的[鸭鸭],瞬间变回原本的街头酷哥。 街头酷哥在外边转来转去。他没有离开,因为仍然想保护这片场地不出问题，于是时刻警惕着各方动向,尤其是某个黄色鸭舌帽的附近。 警惕的同时，有不少闲暇时间，偶尔也觉得无聊。 于是开始想...对方是否会喜欢这只鸭鸭。 这么一小只木头鸭鸭。 花了叱咤风云的红头罩很多时间。 基本上,前段时间都在雕刻这只鸭鸭。 哪怕是做揍人的日常任务,也要急匆匆地突突完，然后坐在废墟之上，拿着小刀，曲着腿,脸上很不耐烦,手上却很细腻地一点点刻,雕画出每一个细节。 他这样的举动,似乎和迪克所交谈中表露出的意思截然相反，似乎是准备立刻见海拾兹的样子。 但并非如此。 尽管立场变动,和韦恩家理念格格不入,但对迪克说的话，杰森的确没有掩盖什么,也没有欺瞒什么。 杰森的确暂时没做好见面的准备,也没有查清楚一些事情。 在这之前,他绝不会见海拾兹一面。 但。 动作可以克制,情感也可以克制，却无法完全抑制。 [快要到他的生日了] 这样的想法自从出现后，就像野外疯涨的野草一样，布满了杰森所有的内心活动。 他不可抑制地开始渴望一些事情。 想见海拾兹。 想恭喜他生日快乐。 想送一份自己作为哥哥的礼物。 最后...想站在生日宴会现场，见证和自己看着长大的小崽子，吹灭蜡烛，在所有的美好祝福下，获得承认的资格，快乐度过意义非凡的一天。 “......” “...但现在还不是时候。”杰森对自己说。 对自己说完这句话之后，所有的念想都变成虚无不可触及的幻想，所有期望都只能变成梦境里的空中阁楼，身体连带着内心都变得冰冷起来。 他于是按捺下一切情绪，静静地做一份[不会被送出去的礼物]，拿着小刀开始雕刻这只眼睛呆呆傻傻的鸭鸭。 虽然很讨厌老蝙蝠，但杰森不得不承认对方还是做了件正确的事情。 那就是投资动画片鸭鸭，让海拾兹一直到长大不看动画片了，也能轻松地看到童年动画形象陪伴在身边。 鸭鸭木雕于是就此成形，杰森将它好好地保管起来，眼见生日将近，只当这当成一个送不出去的礼物。 只是寄托着，他美好祝愿的、无法送达到某只崽手里的生日礼物罢了。 不过。 不过他却没想到，会获得蝙蝠家那几个的帮助，最终还是在生日的上午，将这只凝结了无数心血与时间的礼物送到对方手中。 [他会喜欢吗] 这个问题又在他心头重复，杰森站在游乐园外围高处，看着海拾兹和迪克在中午时分，一起走出游乐园，坐上韦恩家的车，慢慢驶向熟悉的方向。 他送出的的礼盒，在海拾兹怀里好好地抱着。 礼盒上方的蝴蝶结松动，应该是已经拆过了，鸭舌帽少年笑容灿烂，显然心情不错。 这是喜欢的意思吗？杰森猜不出来，他希望是。 眼见着汽车消失在视线内，杰森所要做的、所能做的事情，就 此完成了，他于是插着兜，开始离开游乐场。 但今天注定是个特殊的日子。 或者说，这几天注定是特殊的时间，总有出乎意料的人出现在杰森视线内，让他不得不开始思考一些...除了惩治罪犯以外的事情。 杰森往回走的脚步停下。 在他前方，有一道熟悉的身影出现在视线内，挡住他回去的路径。 杰森啧了一声，心情再次复杂起来，插在兜里手掌收缩，烦躁地握成拳头。 他只稍微一抬眼，连人脸都未必看清楚，却已经明白了来人的身份。 “...今天不想和你来一架，”杰森说，“但如果自找上门，那我倒也不介意...布鲁斯韦恩。” 他没认错。 拦住杰森路的，正是西装革履，每一寸头发丝都熠熠发光的哥谭风流富豪，掌控韦恩企业大权的布鲁斯韦恩。 布鲁斯穿着打扮时尚而奢华，似乎刚结束一场价值亿万的大生意场面，周身浮动着奢靡的气场。 不远处，也是在布鲁斯的后方，有一家挨着游乐园建立的酒店。 在该酒店门口，陆陆续续走出些普通人也颇为眼熟的富商们，打扮风格与布鲁斯颇为相近，显然，这些正是上午和韦恩交谈的人群，他们刚结束一场生意酒会。 这些身家千亿的富豪们，一边上自己的豪车，一边用好奇的眼神打量着著名富豪布鲁斯和一个街头打扮的青年对峙的有趣场面。 甚至有的叫司机停下来，只为了能看一场惊天动地的八卦。 布鲁斯没打算让他们看热闹，也没打算将家事外扬，他只是来简短地处理些事情。 他在脸上仍然挂着点笑，维持风流人设。 但蓝眼睛里却锐利严肃，直直地投向杰森，透出点夜里蝙蝠侠的神采。 杰森对上他这样大家长般的眼神，没来由地感到烦躁...原本压抑下去的情绪再次涌上心头，他情不自禁地对这样的命令感到厌恶，连带着回忆里的韦恩庄园，也成为难以释怀的地方。 这样破坏性的情感萌发成尖锐的刺，让说出来的话语仿佛荆棘，尖锐无比。 “到底在以什么身份说话，布鲁斯，”杰森于是讽刺道，“白日的风流公子，难道要搭理我这种街头小混混吗？又或者，是所谓的夜间...” 他刻意在此处停顿，没有说下去，佯作揭开对方蝙蝠侠身份的意思。 “不，我只是以父亲的身份...来处理些事情。” “父亲？哦，真好笑，”杰森冷笑着，“谁的父亲？迪克、提姆，又或者是你带回来的臭小鬼。” 布鲁斯说：“没错，不过，你漏了人。” ...杰森的眼神立刻冷了下去。 对上如此冰冷...仿佛掉入寒冰洞窟的眼神，布鲁斯能很清晰地感受到对方的厌恶抵触情绪，但这并不影响什么，因为这样的反应，早已在布鲁斯，又或者是蝙蝠侠的设想下。 他明白，也理解对方会有如此情绪的原因。 但这并不能阻挡他接下来的举动。 布鲁斯仍然说出此行的目的：“...你漏了人，杰森。” [事实上] [我还是你和海拾兹的父亲] 蝙蝠侠，是属于哥谭的黑夜守卫者，是各类社会污泥闻名便会退缩之人，以人类之躯与无数超级反派抗衡，和警局联手，将哥谭犯罪率不断下降的人。 他属于黑夜，领导黑夜，是无数人心中的精神标杆，安全感来源。 但布鲁斯不是。 布鲁斯·韦恩，是不爱管理企业实事，风流成性英俊帅气的顶尖富豪，是韦恩庄园里的大家长，数个孩 子的父亲。 他曾经怀疑过自己。 [是否能平衡这样的身份] 诚然，在一开始，他并没有将家庭中的父亲和黑夜中的义警工作分的太开...他领养迪克，仅是因为围观了格雷森夫妇在表演中被超反杀害的惨案。 作为被超反酿出惨案寻找的蝙蝠侠，自己却没能及时救下这对夫妇，这让布鲁斯深感自责，也对突变孤儿的迪克心怀不忍。 于是他收养了对方。 但变化同样很快，要不了多久，聪慧的迪克在阿福有意无意地默许下，发现了蝙蝠侠的秘密。 于是他们的关系再次改变，从一开始的养父子，变成黑夜中一同战斗的队友，迪克成为蝙蝠侠的助手，成为了哥谭的罗宾鸟。 这是他没有分开家庭与义警后，产生的结果，一连持续了十年之久。 但在十年后，蝙蝠侠产生了对现状的怀疑。 这种怀疑伴随着小丑案件之中，迪克伤情惨重，而更加深刻。 蝙蝠侠开始怀疑自己...他怀疑自己是否应该让一个孩子陪自己出生入死，甚至献出生命...守护哥谭是他一辈子的使命，可他真的应该让一个孩子步上自己的后路，随自己一辈子呆在黑夜里浴血奋战吗？ 迪克已经成年，经过十年之久的锻炼，他的本领已经非常不错，在夜巡的许多时候都能独当一面。 这样的本事如果放到哥谭以外，显然会让他过得很好，而不是呆在哥谭，永远成为一只小小的罗宾鸟，一个工期无限的小助手。 怀疑之后，做出的结果，就是取消了迪克初代罗宾的职位。 蝙蝠侠默认对方离开家中，展开成年后的[翅膀]，在更广大的空间结识无数的人，逐渐成为更多地方的大蓝鸟，也就是[夜翼]。他认为这是正确的选择，即便对方因此恼火自己。 迪克离开之后，杰森又成为了他的罗宾。 这其实也很简单。 蝙蝠侠从未认为他不需要罗宾，也不认为罗宾的工作可有可无，但他不打算拖一个孩子进入哥谭的黑暗，所以并没有找他人替代迪克的罗宾职位。 杰森是个意外。 意外地在那晚撬了蝙蝠车的轮胎，被送进犯罪巷教导室后，又意外地和蝙蝠侠合力，处理了这个名义上教导室实际上的犯罪窝点。 但杰森又该怎么办呢。 蝙蝠侠看着这样藏满污垢的犯罪巷，看着这样不羁擅打架、无依无靠的孩子杰森，他认为让这样的孩子继续呆下去，会成为一个罪犯。 蝙蝠侠于是把杰森带回了蝙蝠洞，让他成为自己的罗宾。 “我将会给他一个职业，一个迪克曾经呆过的职业。”蝙蝠侠这么说，“我希望这能让他离开所谓罪犯的未来，我想做点什么。” 他于是把杰森当作自己的新搭档、新罗宾对待，他开始教导他，开始努力把这孩子引向更好的方向。 但是。 但还是哪里出了错。 原本在自己和归来的迪克的教导下，杰森已经逐渐熟悉罗宾的工作，已经从会对罪犯下死手变成会交给法律处理。 可多年的工作后，杰森产生了不同的想法...他看到了无数重复的面孔，看见明明处理过的罪犯，再次伤害无辜的百姓，他再次产生了困惑，下手分不了轻重。 尤其是在发现，自己的父亲原来并不是在儿时抛下他和母亲远走高飞，而是被超级反派双面人杀害。他被蝙蝠侠瞒着，一直不清楚这点，这让他跟蝙蝠侠产生了嫌隙。 再次面对哭泣的无辜群众后，杰森产生了想法：为什么不能下重手，或者杀手，一除永害？ 他也这样行动了。 这和蝙蝠侠的理念截 然相反，无奈，只好暂停了杰森作为罗宾的行动，打算独自解决小丑相关的案件后，再回来处理杰森的问题。 然而。 后续变化不可预测，杰森被他亲生母亲欺骗，却又保护了这位母亲，最终被小丑一棍一棍打断关节，葬身于厂房的爆炸之中。 [...我不是个好父亲，我想] 布鲁斯站在杰森的葬礼上，他如此想到。 他认为自己不管是作为蝙蝠侠，还是作为布鲁斯，都没能很好地尽到应有的责任，他把所有的过错推给自己，因为他认为自己是成年人，本该比小孩做的更多。 “我很抱歉。”他低声对着自己的小儿子海拾兹说道。 这孩子，同样是个意料之外。 他是极异常体质的持有人，理论上无法死亡，甚至极有可能威胁世人，即便要解决，恐怕也需要大代价和大麻烦，因为人的无穷无尽。 所以蝙蝠侠认为...与其说自己是在领养，不如说是在关这孩子禁闭，让对方永远呆在韦恩庄园里。 为了弥补对方，也为了填补自己的愧疚，他在海拾兹身上投注了许多普通父亲的感情，对方能最大程度地感受父爱和亲情，这是他的补偿。 结果最终，似乎自己又让这孩子失去了喜欢的哥哥。 当时，这个小孩看着他。 却没有任何宣泄的愤怒和责怪，反而同样像是十分愧疚的模样，对着他眼泪汪汪，嘴唇动了动。 “不...我才要说对不起。”海拾兹很小声地说，“对不起。” 布鲁斯难得觉得有点好笑，又有点悲伤：“你对不起什么呢？孩子。” “......”海拾兹沉默了一会。 然后，又很低声地说：“我没把你的孩子带回来...” 布鲁斯当时没明白对方的想法。 这件事和这孩子有什么关系呢？怎么能怪到一个孩子身上呢？ 哪怕疲惫又悲痛，蝙蝠侠的敏锐仍然发挥着作用。 他注意到这孩子的衣服尺寸依旧，却突然显得空了不少，身体像是一瞬间消瘦，不像离开前的可爱模样。 衣服口袋也鼓囊囊地，塞着一只小鸭子。 后面阿福收拾杰森东西的时候，才发现在箱子里，有一只一模一样的小鸭子。 [这孩子到底做了什么] 布鲁斯查找各种痕迹，也找不出任何确凿的证据，就像是这孩子并没有在这个空间做别的事情一样。 他甚至第一时间去查看保存的头发丝，那条从教堂中获取，从地下实验室事件的谋划者中获取，最后落在自己手中，成为研究抑制手环的借鉴物品。 那根头发丝在经过研究后，被放回水晶匣子，在实验室好好保存着。 除了尾部略焦，没有任何变化。 这却是疑点。 没有任何帮助自燃的物品和条件，这根头发是如何焦掉尾部的？ 蝙蝠侠立刻明白，这恐怕又是所谓魔法侧相关的东西。 于是，作为蝙蝠侠，作为布鲁斯，更是作为孩子们的父亲，他为此寻找多个魔法侧相关的人物，寻找各种可能解答疑问的消息...这花了他数年的时间，哪怕忙碌夜巡等事务，也从未放弃这些行动。 一直到，打听到杰森复活后说的第一句话。 [掌控时间] 他立刻联想到应该询问的人...他早该就这个方面询问对方，询问那位与时间同样有缘的至尊师，对方才是这方面的佼佼者。 他获得了答案。 -- 回到现实。 布鲁斯站在杰森面前。 以父亲的身份，以海拾兹 和杰森的父亲的身份，出现在这里。 布鲁斯说：“今晚，回韦恩庄园吧。” 杰森不可思议：“哈？” “我已经查清楚了，你想知道的一些事情。”布鲁斯打断他的话，“我会将调查结果交给你，这是你正在查找的东西，与此对应的，我也会将你活着的消息告知海拾兹。” 杰森瞪大眼睛。 事情发展的有点突然，转折也让人猝不及防，过量的信息进入他的脑袋里，一时间有点处理不过来，导致他眼睛颇有些懵住，酝酿的脏话也堵在嘴边。 “...你到底在搞什么，”杰森再次沉默好久，才勉强憋出一句话，“你少管我跟海拾兹的事情...我早晚会去找他。” 布鲁斯平静地：“但我现在已经管了。” “你凭什么...” 布鲁斯喉头一堵。 他说道：“...凭我是海拾兹的父亲，也是，杰森·托德的父亲。” 第53章 第 53 章 把这句话说出来后,他没有留下再说些别的话。 在缓缓驶离的车子里，布鲁斯看向后视镜，短暂地注视着镜子里边,停留在原地没有动，身子仿佛僵住的杰森。 杰森仍然插着兜,整个人僵硬地站在原地,仿佛对面还停留着一个正在对峙的人。 只是头已经撇过去,挡住所有神情,肩膀竖起来,像是被突然攻击后惊慌地自我防护的荆棘丛，也像是亮出爪子却无法做出下一步行动的凶狠野猫。 布鲁斯只是短暂地看了一会。 便启动发动器，离开了这个地方，驶向韦恩庄园的方向。 因为布鲁斯明白。 ...他需要给杰森留下一些空间,留给对方确认自己留下的资料的时间,也需要留给对方体会自己所说的话的时间。 高楼大厦与树木丛林逐渐被车子往后抛去，方才说出的话也再次在布鲁斯心头重复。 [我是你的父亲] 这样的话并不是精心谋划的产物，即使抱有带人回来的目的，也的确是出自肺腑之言。 是出自布鲁斯内心的话语。 不论是对于杰森来说,还是对布鲁斯本人来说... 这样的话都实属难得。 因此真正地在两人相处时，好好地说出来后，两人内心都格外地不平静。 在杰森葬礼结束后。 哪怕需要处理诸多事务,布鲁斯也绝不能放下哥谭的夜巡。 这不仅是他的职责所在，也是为了向哥谭夜晚各路宵小表明一个清晰的态度,展示污浊必须被清除,即使有牺牲也绝不容许犯罪,这样的态度才能让蠢蠢欲动的污泥们平复下来,才能守护好普通民众们。 否则,如果污泥们发现，只要有人牺牲便能搓伤这位鼎鼎大名的守卫者，他们只会欣喜若狂，更加疯狂地攻击各路义警，只为了获得更多喘息的时间。 蝙蝠侠不能容许这些。 因此，蝙蝠侠必须冷酷无情，必须迅速放下二代罗宾死亡的痛苦，他必须冷静地思考各种发生在面前的新鲜案件...他必须是这样铁面无情的形象。 但。 “您难道真的做得到这样吗？”阿福问他，“我们都不过是普通人，老爷。” 蝙蝠侠和布鲁斯，并不是彻底分离的个体。 他们本就是一个人的两面，正如一枚硬币，拥有正反两面。 布鲁斯会为孩子的死去感到痛苦，那么蝙蝠侠自然也会拥有同等的痛苦。 只是作为哥谭秩序的守护者，他只能将这些情绪压抑在心中。 可并不是什么情绪，都能好好地掩藏下去。 喷薄欲出的情绪并不会随着抑制而彻底消失，相反，当时间逐渐过去，人们总是会更加确切地感受到一件事情——即死去的人将彻底离开你未来的生活。 他在布鲁斯的记忆里伴随着愧疚，却永远从蝙蝠侠的未来消失，不论是布鲁斯还是蝙蝠侠，都失去了对死者道歉的机会。 哪怕已经历过父母死亡的事件，但亲人离开的讯息永远会让人们悲痛。 当这股悲痛随着时间不断酝酿，造成的明显表现就是，最近夜巡的蝙蝠侠格外暴力...因为悲痛无法宣泄，只有从拳头中勉强平衡怒火。 “，你最近状态并不对。”偶尔摆脱工作回哥谭协助的夜翼这么说道，“你是否有意识到...你最近在一些事情上失去了原本的冷静？” 蝙蝠侠：“......” 夜翼到底已不再是罗宾。 他已展开翅膀，作为更广大世界的大蓝鸟飞向天空，而无法长久地停留在哥谭 ，只做一只小罗宾鸟。迪克无法做到，蝙蝠侠也不会容许。 这一段时间的夜巡，让他的情绪总无法正常地保持在应有的冷静状态...即使努力平复，失误几率也相较以往上升不少。 他需要帮助。 准确地说，是蝙蝠侠需要帮助。 哥谭需要蝙蝠侠，哥谭也总能出现优秀异常的孩子...例如迪克，例如杰森，又例如他们之后的提姆。 提姆·德雷克聪慧至极地发现了蝙蝠侠和罗宾们的真实身份，对于蝙蝠侠最近的异常状态，他准确地做出了判断——提姆认为蝙蝠侠需要罗宾。 迪克已不会再回来，而侦探才能超越众人的提姆会是最好的选择，在阿福和迪克的帮助下，他向蝙蝠侠自荐，成为蝙蝠侠的第三代罗宾。 蝙蝠侠：“我已不需要孩子来协助。” 提姆坚持他的想法：“不，蝙蝠侠需要罗宾，因为哥谭不能失去蝙蝠侠，不能失去头脑清醒的守护神。” 但提姆·德雷克也只是个孩子，甚至还是小海拾兹一岁的孩子。 蝙蝠侠不希望对方步入杰森的后路。 提姆仍然坚持地：“罗宾能让蝙蝠侠保持清醒...你明白这点，你不能缺少罗宾。请让我协助你。” 他说的是对的。 但这对于刚失去队友、助手和儿子的蝙蝠侠来说，这仍然是个困难的决定...经历过那样的痛苦后，他不由自主地在这方面谨慎起来，没有直接同意对方的请求。 结束夜巡后，他撇下提姆，回到韦恩庄园。 出人意料地，他如今唯一在家的小儿子海拾兹，并没有入睡，甚至在庄园里徘徊。 他于是说道：“海拾兹？” 海拾兹转过身，看向他。 这孩子穿着睡衣，眼下有点青黑，显然是这段时间也没好好休息。不用猜也知道，作为和杰森关系最好的兄弟，他同布鲁斯一般痛苦，难以入眠便也不奇怪。 布鲁斯的心不由得软下来...他走前几步，按上海拾兹的脑袋，温和地说道：“该睡觉了，孩子。” 海拾兹还是看着他。 虽然有着极诡异的体质，但海拾兹的眼睛总是澄澈干净，像是从未被污染过，是无垠蓝天下唯一的一片净土，对视上会以为自己在照镜子。 他正用这样清澈的眼神看着自己高大的父亲，安静地喊他：“dad。” 杰森葬礼之后，这孩子一瞬间成长起来，大概是意识到已经没有那个人会宠着自己，天天陪伴并随意撒娇... 于是。 鸭鸭不再一直呆呆傻傻。 他已经意识到，自己不再是也不能再是一个呆傻的孩子，如果这样持续下去，下次危机要带走他的亲人，那么他也将如同前两次一样无法阻拦。这是无法忍受的事情。 鸭鸭因此慢慢在童年停下脚步，取而代之的，是明白悲伤明白守护，会用一切努力去帮助家人的[人]。 他从鸭鸭，长成了海拾兹。 海拾兹在葬礼后，一直用成倍的努力学习，现如今已经智力成长许多，连阿福都时不时会被进度惊人的速度诧异到。 “...怎么现在还站在这里，”布鲁斯揉揉海拾兹的脑袋，“跟你说过，要早点休息吧。” 海拾兹用脑袋蹭蹭他的手：“我在等你回来。” “不用等。” “要等的，”海拾兹慢慢地说，“我和哥哥约定好了，要等你们晚上回来...现在我也在等的。” 揉脑袋的手停顿片刻。 布鲁斯明白他口中的哥哥是谁，毫无疑问，指的是杰森，因为只有杰森夜巡完回来，都要看是不是还有只小鸭鸭在等他。 即便故人已逝...这样的约定，海拾兹仍然在遵守着。 “阿福说你最近心情不好，”海拾兹被布鲁斯送回房间，仍然关心道，“dad，你如果难受，就说出来吧，我会听的。” 这样的话语实在像童言童语，布鲁斯忍不住觉得有些好笑，反问道：“说出来就有用了吗？” “可是。” “可是，如果你不把自己的真实情绪表达出来...不这样试一试，”海拾兹坐到了床上，真诚地看着布鲁斯似乎沉甸甸的蓝眼睛，“那大家又怎么知道你的想法，又怎么知道这样有没有用呢？” 布鲁斯凝视着他。 听到这样的话语后，他才有一种属于父亲的、独特的感觉... 那只总是追着喊[]的傻乎乎鸭鸭儿子，真的已经长大成有独立思想的少年人了。 “你总是很坦诚，孩子。”布鲁斯低低地说，“但成年人的世界总是更复杂...而很多时候，我也不允许我表露太直白的想法。” 海拾兹窝进被子里：“成年人就可以不坦诚了吗？” “不，”作为父亲，布鲁斯纠正他的说法，“并不是这么说，只是成年人接触到的社会更复杂...” “那就是可以坦诚，对吧。” 布鲁斯停下动作。 他刚在给这孩子掖被角，只是听见这句话，动作表情都有些短暂地停滞。 “家人不是什么复杂的社会，dad。”海拾兹在被窝里露出一张脸，眼睛明亮得像星星，“所以，你可以对我坦诚，对阿福坦诚，对迪克哥哥坦诚...如果杰森哥哥还在，你也要对他坦诚。” 布鲁斯掖完了被角，直起身。 他慢慢地走到门口，手放在房间灯的开关处。 海拾兹认真地侧头看他：“请和我分享烦恼，对我坦诚一点，dad。” 布鲁斯：“......” 他感到悲伤，又感到温暖，各种复杂的情绪和负能量似乎伴随着这些似乎幼稚天真的话语，通通消散在心头...仿佛他的确可以暂时抛下所谓黑暗骑士的冰冷铠甲，直白地和孩子交流。 “...也许过几天，”布鲁斯鬼使神差地说道，“我们家会迎来一个新罗宾，他比你小一岁，但很成熟，很聪明，也很正义善良。” 海拾兹眨眨眼睛：“只是罗宾吗？” “他还有自己的亲生父母，不需要我的领养，不过为了训练和未来的学习、夜巡，他恐怕需要在韦恩庄园呆着，大概很久。” “那么...那么，他就是在这个庄园里的人，”海拾兹想了想说，“他就会是我的弟弟，阿福的好孩子，也是dad你的儿子，对吧。” 布鲁斯笑了。 他帮海拾兹轻轻合上门：“如果你希望，他也愿意的话。” -- 坐在车上，看着韦恩庄园越来越近，布鲁斯不由得思考着要如何对海拾兹说出那样的告知语[杰森还活着]，这让他不得不反复踌躇话语，希望能更好地表达出来。 这样的[任务]，倒让他想起了另一段回忆。 大概是杰森复活后，刚作为红头罩回到哥谭，筹划各种事件，最终让蝙蝠侠意识到——杰森恐怕活过来的消息后。 他看着唯一不知情的海拾兹，百感交集。 想说出杰森的消息，却也不知如何开口，也因为查到的东西不敢轻易开口，也不知这样突兀的告知是否会影响什么。 于是还是思考许久，选择了隐瞒和等待。 不过，却询问了海拾兹一个问题。 布鲁斯问道：“如果有对其心怀愧疚的故人归来，我应该对他说什么？” 海拾兹回答：“dad，你还记得以前晚上，我和你说的话吗？” [要坦诚] “如果对他心怀愧疚，那就坦诚地道歉，”海拾兹说，“如果有其他需要沟通的话语，那也一定要坦诚地说出来，这就是我的回答。” 于是照着这孩子的话。 布鲁斯对那孩子坦诚地告知了。 [凭我是你的父亲] 这是有用的。 他如愿以偿地看到了对方猛然瞪大的眼睛，和诧异震撼的表情，这可实在是少见...少见到让布鲁斯心情愉悦。 第54章 第 54 章 杰森在原地站了好一段时间。 他才重新感受到自己的四肢,僵着身体站直，才抬起腿，向对方提到的地方前进,身体本能让他躲开不少好奇窥视的眼神，不动声色隐入人群中，前往隐秘的目的地。 他现在思绪很乱。 听到这样的话语后,出乎意料的。 伴随着[疯了吧]的震惊情感,另外涌上心头的,居然是他自己都意识不到的另一种情绪...欣喜交杂着心酸。 他自己都不知道,原来听到这句话。 他其实是欣喜的。他是高兴对方承认自己的身份,也是心中默认对方父亲的身份。 甚至因此而感到心酸。 ——为何我如今才听到这句话？ 杰森深吸一口气。 他努力平复着情绪，让这样复杂波涛的感情浪潮微微平复,这样他才能恢复平时的状态。 随后攥紧拳头，缓缓呼出这口气，定了定眼神,抬脚跨入一条光线暗淡的拥挤巷子。 布鲁斯将他所搜集到的事实资料，放在一个蝙蝠侠的安全屋内。 杰森很清楚去这个安全屋的路线...在他还是罗宾的时候，他就总是会使用这个安全屋,作为短暂的包扎地点，或是中转处。 于是，他轻车熟路地找到了这个安全屋。 安全屋仍然如同记忆里一样朴素而地点隐秘，摆设简单,仿佛这只是某个穷苦人家不得不停留的安身之所。 但实际上，该安全屋周身的材质都是韦恩特制的金属，坚硬无比,难以轻易被摧毁,安全系数极高。 这让轻飘飘摆在桌面上的一小叠资料,更加具有安全和真实性。 杰森关上门。 他心情略有些忐忑，还残留着些怀疑...杰森确信他所探寻的问题被自己隐藏的很隐秘，他不确定蝙蝠侠真的发现了这些问题，甚至还先一步找到确切的答案。 他还是抱有些许怀疑的态度。 倒也不是怀疑蝙蝠侠的能力，他再清楚不过对方的侦探能力了，的确是世上少有的精准强悍，于是也不奇怪蝙蝠侠会成为小侦探提姆的崇拜者。 但这件事，实在是太过奇幻而迷离。 导致经历这些的本人，也不得已秉持着谨慎的心思，畏惧地不敢和最想见面的孩子相认。 因为这种疑问，本身就像一场危险的幻梦。 那一天。 不可思议地借用池水的神奇力量，他获得了记忆，真正意义上从死亡中复苏，重新以[杰森·托德]的身份去认识世界。 这才是他的[复活]。 他从繁杂的记忆中，找到了自己的出身，看到了自己坎坷的经历，见证了自己的死亡，目睹着那个夜晚里永远停不下脚步的孩子，无数次的挽留和恳求。 那是怎样的力量？ 在那晚看似平静的夜晚，出现了无数个海拾兹。 他们并不是所谓失控的分身，杰森太清楚自己带大的孩子了，他只是看了一眼，就很确认——这些都是自己带大的[鸭鸭]。 杰森在记忆里，仍然保持着那晚的路线和行动。 只是在韦恩庄园里，书桌旁楼道上乃至到大门的每一个地点，都有许多来去匆匆的难过小孩而已。 他们试图拦下杰森。但他们失败了。 杰森仍然按照原本的路线离开，按照原本的命运前进，除了多一个在电话那头牵挂至极的小不点以外，没有太多变化。 于是最终，他到达了死亡的地方...为了援救被小丑挟持的亲生母亲，他不得已进入仓库，随后被小丑偷袭。 但命运似乎在此发生了 转变。 他明明仍然在不久后被打断各个关节，伤痕嶙嶙地被爆炸的火浪吞没，生命一同消散在这场大火和殴打之中。 明明...的确都经历了。 在他记忆传来的感触中，却没有任何痛觉。 即使仍然愤怒，仍然悲伤，却像是浸泡在温泉中，没有太多肢体上的痛苦。 为什么？ 还没等他思考清楚，新的记忆再次袭上心头。 ...这不合理。 他的记忆，应该在死亡后就此停滞，他不该有其他新的记忆——一个死人能有什么新的过往？答案是否才对。 杰森看见在这段记忆里，他站在一片黑暗之中。 这里漆黑无边，气氛抑郁，仿佛到达所谓黑洞，一切都是未知与不详，和自己曾生活过的家园格格不入。 他站在这里。哪怕他不应该站在这，他本该在悲痛欲绝的蝙蝠侠手上，失去所有生命体征。 ...但他仍然站在这里。 奇异的。 杰森意识到这一点。 他等待着任何事件的发生...他绝不可能毫无作用地被拉到此处诡异的空间，多年夜巡哥谭的敏锐思维仍然在线，杰森相信要不了多久，带他到这的人就会显出自己的真实目的。 也的确如此。 在数分钟漫长的等待后，黑暗的空间发生了变化，漆黑一片的地段开始扭曲，光亮和粘腻的污泥一同出现，与之对应的，出现了不少细亮美丽的发丝，夺目地扭动着。 出现了一个人。 杰森认为，如果说这算一个人的话...毕竟在他面前出现的，只有一张脸。 只是一张脸。 没有身体，没有器官，像是气球一样，只有脸部往下连接的一小块喉骨，似乎还有不断生长的样子。看样子很是崎岖。 在直直地打量这张脸的时候，杰森的瞳孔不自觉放大，震惊到了极点。 这个诡异的东西虽然只有一张脸，却不可思议地极其美丽，眼下一颗小痣勾人心魄，眼睛娇艳而瑰丽，头发长长地披下来，明明后脑勺什么都没有，只有坚硬的头骨。 这是个女人，毫无疑问，且是个极端美丽、能引发人一切地女人。 但杰森震惊的不是这点。 他震惊之处在于...这样的吸引力，和眼下的一颗小痣，实在是像极了自己养大的孩子。 [海拾兹] 海拾兹和这个女脸的面容虽然都是极端的美丽，但并不多么相像...他们相像的地方，在于同一位置的小痣，和摘下手环后，那种致命的吸引感和诡异恶念。 只是。 海拾兹只是韦恩家的小笨蛋，最喜欢微笑和家人，眼里总是清澈一片，绝世大美人的脸蛋也能被他用的冒着傻气。 而不像这张脸的眼睛，充满着欲念和恶意，却以为自己隐藏的很好。 仍然微笑着，绽放最美丽的模样：“你好...我听说你叫杰森·托德，对吗？” 杰森沉默。 这张脸继续说道：“初次见面，我叫富江。” 杰森还是一声不吭，没有回应这张脸的任何问题。 [富江]却没有生气，笑容仍旧热烈，语气温柔地：“真是有缘的相见，你知道吗，杰森先生，是我救的你哦。” ...杰森抬眼瞅了一眼。 只不过非常的冷淡，还倍觉好笑地嗤笑，重复对方的话语：“...你救的我？” 富江不觉有异，仍然笑着说：“没错，是不是觉得死去的时候没有痛苦，正是我救了你啊，杰森·托德。” 杰森：“...那你救我的目的是什么？” 富江笑容更盛。 “我完全是抱着善心，才会这么做的，没有什么目的。”富江轻轻巧巧地说道，又露出一副可怜的模样，惨兮兮地请求道，“不过我最近遇到了大麻烦，还真的要请求你，帮你的救命恩人做件小事。” 杰森眯起眼睛：“说吧。” 富江道：“我听说你是很厉害的人，并且不拘泥于什么杀戮，那么，我希望你能帮我杀一个人。” 杰森：“谁？” “你认识他。” 那张极其诡异美丽的脸兴奋起来，咧起嘴，瞬间带着她的喉骨，凑到杰森面前更近处！ 她说：“你认识他，杰森，我需要你杀死的目标，名叫...” “海拾兹·韦恩。” ——理论上来说。 ——按照逻辑来说。 杰森因为再略做等待，再从这张脸嘴里打听点别的东西，比如为什么要杀自家崽，又为什么认识海拾兹...打听下去，再做谋划，才是真正理智冷静的举动。 然而。 在听到海拾兹死亡的可能性后，他还是怒火中烧，难以想象自己死后，家中挂念的孩子还被这种脏东西黏上——光是想象，他就觉得作呕。 死亡不久的暴躁心情沸腾。 杰森无法在压抑心情，彻底冷下整张脸，一拳砸在富江脸上！ “啊！！！” 富江立刻发出非人的痛苦，借着力道飞得远远的。 她的选择是正确的，毕竟如果没及时飞走...杰森就要抓住她，把这张不怀好意的脸彻底撕烂。 富江心有余悸地逃远，愤怒地斥责：“你在做什么？我可是你的救命恩人！你怎能这样对待我，你没有爱上我吗？” 杰森打量了一下距离——他认为没有必要和会飞的一张脸皮百米赛跑，于是放弃了追上去扯烂脸皮的打算。 “...梦里的救命恩人吧？”杰森嘲笑她，“你觉得我会信？” 即使不常接触魔法侧，杰森也能判断出来。 那样温暖的力量，绝不是这个阴森诡异的家伙能拥有的。更何况，哪怕是所谓屏蔽伤害的[救命恩人]，也绝不可能差使杰森去杀害自己的家人。 “我难道看起来像傻瓜？”杰森说。 富江顿时愤怒起来，她再也伪装不了所谓的天使，也无法假借[救命恩人]的身份，她扭动着好看的五官，愤怒至极：“你——你很爱你的家人对吧？你信不信只要他活着，这个世界就不会平静，你的家人会——” 杰森懒得理她。 他抱着双臂，懒洋洋地打断富江的话语。 杰森说：“无所谓。” “实际上，就算他真的是一只嘎嘎叫就能杀人的小鸭子，老蝙蝠也会给他建泳池的。” ...这句话显然让富江更愤怒了。 但还没等对方再怒骂什么东西，黑色的空间逐渐消退，覆盖上的是电脑系统界面般的蓝色，而富江也随着黑泥退缩，不甘地消失在原地。 似乎有什么东西在说：【太好了，赶上了】 随后，杰森便彻底苏醒——他拥有了所有的记忆，包括这段仿佛黑爱丽丝奇游记的经历，他对这些仿佛魔法侧的物件产生了疑惑和担忧。 他担心海拾兹为时间穿梭付出的代价，他担心富江借助他曾经见过她的力量，找到海拾兹。杰森甚至还担心这黑蓝的东西出现什么自己难以掌控的变故。 他到底见证了什么？这是杰森疑惑的。 于是抱着这些担忧与疑惑，杰森不敢贸然出现在海拾兹视线内，不敢轻易地告知对方消息。 因为关爱一个人。 才会格外在意对方的安危，尤 其是可能由自己带来的危机。 杰森没有相信对方的说辞，毫无疑问，他是正确的。 因为[救命恩人]本就只是一个悖论，杰森并没有因为痛苦减弱而复活，这只是富江的欺骗之词。 【客服02：真不愧是富江】 蓝莹莹的。 如果杰森出现在这里，他会发现...出现在记忆里的蓝色，与【客服02】使用的系统完全一致，连每一个代码都完全相同。 【客服02】开始翻动聊天记录。 在结束和海拾兹的对话后，客服等待了大概两天左右，成功等来了下一次聊天的机会。海拾兹再次联系上了他。 【海拾兹：...我想问你一件事，我想拜托你，能不能帮我做一件事，我可以加钱，多少都可以，只要更改了这个就行】 【客服02：...亲爱的】 【客服02：您的精神状态好像不太好，我们这边的心理医生已经准备就绪了，您看】 【海拾兹：不用，我不需要那个】 【海拾兹：我只是想借你问问开发商，我知道npc杰森托德的死法了，我的确没法改变结局，对吗】 【客服02：您知道了】 【海拾兹：...能改掉这个结局吗，多少钱都行】 【客服02：改动剧情结局是绝对不可能的，请不要为难我，亲爱的】 【海拾兹：绝对不行？】 【客服02：哪怕您报出能买下这个地球的价目，我们恐怕也做不到】 【海拾兹：...那你们可以做别的吗】 【海拾兹：比如，稍微改下中间的剧情设定，让他离开的时候别那么痛苦...可以吗】 【客服02：亲爱的】 【客服02：这只是个npc，而已】 【海拾兹：但是】 【海拾兹：但是他对我来说，已经是】 【海拾兹：家人】 ...【客服02】轻轻叹了口气。 【海拾兹：求求你，改这么一小个就好，多少钱都行，这个可以吗】 明明只是字体上的求助，【客服02】却觉得对方正站在自己面前，无奈绝望地恳求他。 他能看到海拾兹的读档记录...虽然不理解，他大致明白对方的绝望程度。 【客服02】并不只是个客服，他同样涉及其他方面，在这个游戏上...他无法忍受海拾兹的求助，显然，从一开始他就不愿意拒绝对方。 于是怀着私心，他帮忙修改了游戏剧情描述的话语。 [杰森在仓库死亡的剧情更改] [杰森·托德无法感知到过限的死亡疼痛] 正美滋滋地想给海拾兹回信，结果一不注意，让一个黑漆漆的家伙钻了bug，偷摸着溜进来了。还好他注意及时，没让对方生事，立即修复了bug。 真是一波三折。 【客服02】喝了口水压压惊，随后敲击键盘。 【客服02：已修改，亲爱的】 【客服02：希望您游戏愉快】 第55章 第 55 章 车辆停在韦恩庄园前。 不需要多么豪华的轿车,不需要多么奢侈的牌子。 只需要正装打扮的布鲁斯略略从车上迈下脚步，露出他们的身形——这一切华贵的价值都不必言说。 不过这些，对于布鲁斯而言都不可置否。 他本就是不平静于巨额家产,夜晚坚持内心守则化身义警的人,自然不会在意常人所在乎至极的财富。 比起身上昂贵的华服和背后的轿车,他更喜欢韦恩庄园前,阿福和他自己在昨晚挂上的几个气球。 这几个气球大半都是蝙蝠侠和蝙蝠崽们在昨天晚上，趁着海拾兹熟睡,半夜齐聚在蝙蝠洞，一齐冷酷地踩充气筒打好的。 阿福负责处理别的不需要气球的道具,装点其他地方。 这样分工效率更快。 因为等阿福装点的差不多的时候,再来蝙蝠洞，就能满意地收到一蝙蝠洞的气球。 如果到的及时,还能看到提姆教训达米安的场面：“你已经充爆了第80个气球了,注意点力气。” 达米安红透一整张脸，气鼓鼓地：“是这气球质量太差！” 迪克和布鲁斯早就是充气球的老手,打气筒用得稳如老狗，并不屑于加入小孩子的战场，而他们背后的气球也是最多的。 这时候,阿福就会乐呵呵地把孩子们分开,让他们回房休息。 提姆和达米安于是一边小声拌嘴,一边爬上楼梯，迪克跟在后边,防止他们打起来——不是没有这种可能。 这对孩子们来说，是完成了生日前奏的大半准备工作，接下来就是他们去捣鼓自己准备的生日礼物的时间了。 不过，这对一个庄园的大家长来说。 这才刚刚开始。 布鲁斯还要带着剩下的气球和饰品,和阿福一起，把这些努力的成果全部装点在庄园内外，让整个有些暗沉古朴的韦恩庄园，沾染生日的欢乐色彩。 ...而眼前，这些门上的气球装饰，就是顶级富豪布鲁斯目前最欣赏的成果。 阿福听见了汽车的声音，来到门口，遥遥地迎接布鲁斯：“老爷。” 布鲁斯将车辆停入庄园。 此时已是下午五点。 太阳已不是很明媚，云朵渐渐覆盖上哥谭的天空，此时天气略有些冷，天黑的很早，如果再晚上些时候，估计能看见月亮。 而在那时，便是到了属于哥谭的夜晚。 他和杰森分开后，处理了一些事情，确认对方在安全屋打开了资料进行查看后，才确切地回到韦恩庄园...因而时间上晚了许多。 在这个时间段，布鲁斯扫视庄园内部，没看见其他人，只看见客厅里坐着迪克，正坐在沙发上，很不专心地看报纸，时不时往时钟看去。 迪克看见了布鲁斯，挑眉招呼一声：“总算回来了。” 布鲁斯轻轻颔首：“海拾兹在房间吗？” “在，和他朋友聊天。”提到这个，迪克压抑不住的就有点酸溜溜...不过他还是及时收回乱七八糟的想法，重新回归今晚的正题，“已经不早了，阿福也已经准备好宴席。” 迪克说着手一撑，从沙发上站起来：“你既然回来了，那我去叫他们下来准备生日宴会。” “不用——” “？” 迪克疑惑地停下脚步。 他看着布鲁斯，一时间不明白对方的意思。 迪克以平常的习惯来安排今天的流程，原本来说，的确是没有问题的，因而他想不到布鲁斯的计划，完全是情理之中。 他想不到在今天这样特殊的日子，布鲁斯打算让庄园不缺少任何一个应有的人...于是决定做一件极其特别的事情。 布鲁斯沉稳地脱下西装外套，扔给困惑的迪克接着，姿势相当潇洒帅气，像是在酒店准备作为总裁揭开亿万大奖的获奖人。 而此时他在家里，那么他就是准备作为父亲，揭开某些重要事情的真相。 这甚至比所谓大奖重要多了，至少在布鲁斯心里是这样。 布鲁斯轻描淡写地说：“我上去叫他，顺便，再让海拾兹去喊另一个人回来。” “然后，我们再开始今晚的生日宴会。” 迪克一时间还是没反应过来对方的意思，长时间固定住的一些思维，让他没能领悟明白：“还要喊人？他的朋友还是说...” 但迪克并不迟钝，更不愚蠢。 超出常人的智慧和多年合作的默契，让他很快读懂对方微妙停顿的言下之意。 ...迪克不可思议。 他张嘴想说些什么，但嘴巴刚张开，又堵住了喉咙，一时半会，居然什么也说不出，只是左右看着韦恩庄园内部，尤其是正门处。 缓了一会。 他才从激动中清醒，生出无数担忧：“现在说？没事吗，我记得杰森说这件事很不一般...” 布鲁斯平静地：“我已经查清楚了。” 迪克：“...那么，他愿意回来？不是我说，就算那家伙很想念海拾兹，他其实还是挺介意回庄园这件事的吧？他真的愿意回来？” 迪克担心的不是没有道理。 韦恩庄园里的人，和杰森在处理罪犯处是绝对的理念不同；再加上小丑那件事后，杰森对布鲁斯的处理方式心怀怨怼，愤怒对方选择了小丑——因而他决不踏进韦恩庄园一步。 他宁愿成为反英雄红头罩，践行自己的理念信仰。 当然。 这些的前提，是在蝙蝠侠完全不做点什么的情况下。 “我已经通知过他，”布鲁斯说，“也说了些...真心话。” 迪克知道布鲁斯没有撒谎的意思，所以这个真心话，看来的确是罕见的[真心话]。 理解归理解。 迪克想象那个场景，用见了鬼的眼神上下打量布鲁斯，他想不到闷葫芦居然还真的学会了主动出击。 布鲁斯无视迪克的诡异视线，沉稳地走上楼梯。 他路过提姆房间里键盘声，达米安房间里偶尔炸出的捶打铁器声音，停在温馨的鸭鸭挂牌房间门口。 里面很安静，很温馨。 布鲁斯知道。 ...他知道自己只要敲击房间，向探出头的孩子讲述那件事情后，这些平静都将不复存在，这件事情太过奇异而重大，会对他和那孩子产生巨大的影响。 他知道这些。 但他还是要说。 不仅是因为知道这个消息，对海拾兹和自己来说，是个绝佳的好消息。 还因为不希望这样的日子，让两个好孩子留下遗憾；不希望在韦恩庄园张灯结彩时，一个孩子孤单地流荡在黑漆漆的哥谭街道里；不希望吹掉生日蜡烛时，另一个孩子想起兄弟，以为和对方天人两隔...他希望今天，作为父亲，所有孩子都能快乐。 此时。 布鲁斯已经脱去了西装外套，只穿着笔挺的衬衫内衬，这并不影响布鲁斯的帅气形象，相反，简单的装束，让他深邃的五官和蓝眼睛更加迷人。 他的内心也如同外表一样，是自信而笃定的。 如果只是看见杰森对自己话语的剧烈反应，杰森不一定会回来； 如果只是海拾兹对这些事件的知晓，杰森也不一定会回来。 但假使这两件事情合为一体，杰森既明白了布鲁斯的态度，也有海拾兹的知晓，那么杰森回来的概率，就将是... ——百分百。 布鲁斯抬起手。 他沉下其他心思，敲响了房间门，如愿以偿地看见一只还扣着黄色鸭舌帽的脑袋，从里边雀跃地探出来。 而布鲁斯说出了那句话。 [他还活着] 于是。 于是——海拾兹安静地愣了一会。 ....突然热泪盈眶。 -- -- 杰森关上资料。 他花了大概一个下午的时间，把资料里的东西看全，仔细地记在脑子里，和那些奇怪的记忆对上号。 不出他所料，蝙蝠的确未能查到，他从未和人说出口的所谓[富江]记忆。 不过，也不能因此说明，对方查阅到的资料结果就并非他所搜寻到的。 恰恰相反...对方寻找到的至尊师等魔法侧，对于所谓世界和时间，有着另一种程度上的理解和发现，和他所遇见的诡异事件，居然莫名对的上。 在这些事情上，布鲁斯显然没有任何隐瞒的意思，直截了当地附上原话记录和他的个人判断，还有些证明图片。 杰森对着那些魔法侧先行者的原话咀嚼许久，勉强弄懂各位大致的意思后，已经过去好几个小时。 然后他才阅读布鲁斯的结论。 尽管不喜欢蝙蝠侠有些时候过于简洁的话语，但杰森不得不承认，比起一些魔法侧古朴混乱的话语，还是这种研究意义的精简语言，比较能理解。 他大致阅读，抓出几条重点结论。 [...该世界独立于其他平行世界] [...有难以判断的外部诡异窥伺着该世界，且已付诸一定行动，需警惕下一步动作] [除本世界与该外部诡异外，另有看不清的势力插手...暂无敌意，可视作观测者] 杰森倒是勉强联系上来了。 他揉揉眉心，迅速阅读完这最后的结论部分，翻到最后一页。 于是目光一滞。 最后一页已经没有其他结论，只有一行手写字体呆在纸页上，只要熟悉布鲁斯就知道，那是属于对方的字体。 [goback] ...杰森“嘭”地一声，把资料合上了。 他对着这么一句话，心里再次翻腾起来，把手插回兜里，不清楚自己接下来要做什么。 夕阳西下，隔着狭小的窗户，晒进最后一点光线。 要不了多久，月亮就会彻底取代太阳，宣告哥谭进入黑夜，宣告义警们的工作即将可以开始。 韦恩庄园的义警们也不例外，他们将会在庆祝完生日后，按照信息库中的消息去处理哥谭中大大小小的案件。 而你呢。 杰森问自己——而你呢，[红头罩]？ 你该去往何方？ 质问自己的同时，手指触碰到兜里震动的手机，手机屏幕也跟着闪烁。杰森掏出手机。 他看见了陌生的号码，似乎又不陌生，因为不知为何，他对这个特殊的电话有着些许熟悉的感觉，再联想布鲁斯离开前说的交换...他猜想，他猜想...这也许是某个孩子打来的。 杰森定定地注视着这道电话。 他并不确定自己的猜想，但他却莫名畏惧自己的猜想。 大概是近乡情怯。 明明可能是最想见到的人，明明可能是最想对话的孩子，对着这道电话，放在手机上的手指却控制不住地颤抖，让他迟迟按不下去接听的键。 明明响了足足有半分钟，几近机器挂断的边缘。 ...但在拿着手机这边的感受下，好像才刚过了短短几秒钟，世界几乎并未运转。 只有内心在砰砰跳动。 再反应过来，要接通电话时。 手机里已传来系统自动挂断的嘟嘟声。 杰森愣住了。他目光有些发直，手指重新得到脑部的控制，微微颤着，像是本能一般点开未接电话的一栏，对着那一串突如其来的陌生号码迟疑不定。 他想...他渴望拨打回去。他想验证自己的想法，想听下对面是否是那道声音，那个人。于是他即将付出行动—— 却已经不需要了。 因为手机页面突然遭到了入侵！短暂卡顿片刻后，手机自动从查找界面，一瞬间变为已接通的对话界面，对象是那个陌生号码。 杰森不需要做什么。 他已经听到了那个熟悉的声音，清朗的、带着哭腔的声音，哭哭啼啼地大声喊着。 对方边哭边说。 [回来] 于是他再次张口，想说些什么，说不出来，觉得话语都卡在嘴边，下意识地要摸上喉头，手背却不经意地沾到了凉凉的东西。 这时候杰森向下一瞥，才发现。 哦。 原来这是水花啊。 第56章 第 56 章 当你得知。 一个很爱很爱的家人,在你多次努力下，仍然永远离开了你，离开了你的未来,离开了这个世界以后。 ——再次回到你的生命中。 ...那是怎样的感觉？ 感激与庆幸，幸福与悲伤,太多太多的情绪涌上心头，每个细胞、每个器官、每一份思绪都不受控制，都在一瞬间短路，满脑子全副身心只能想着[太好了]。 太好了。 我的过去有你，我的未来依旧不会有你的缺席。 ——海拾兹正是如此感觉的。 他从不怀疑自己的父亲，也绝不想怀疑这句告知的真实性。 这一定是真的。 抱着这样肯定的想法,这些满满的情绪立刻冲上了他的心头,眼睛不受控制地发烫，再反应过来,已经泪流满面。 布鲁斯静静地看着他。 拿出早已准备好的纸巾，擦擦自家傻孩子的眼泪...泪水瞬间淹没了整张干纸巾，连布鲁斯的指尖都能透过湿透的纸张，触摸到眼泪的温度。 布鲁斯垂眼,话语少见如此温和地：“别哭。” 海拾兹含泪看他。 怎么能不哭呢？ 当情感积累到一定程度,突然得到了爆发点。 人就什么也说不出来，所有的情感都一时间浓缩在温热的泪水里,伴随着委屈喜悦一同滑落。 好一会才能缓过来。 “...他在哪？”海拾兹哽咽着问，“我想他回来,我想带他回来。” 于是获得了一张电话号码的抄写纸。 ...再然后，就是现在这样了。 电话对面的声音湿乎乎的，偶尔能听到清晰的哽咽，在杰森耳边清晰地响起。 这是他很渴望、很怀念的孩子的声音。 杰森于是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他猛然擦了一把自己脸上的水花，感觉嘴上却变得干燥起来，不管是脑内组织什么语言，似乎都显得干巴巴的。 “哥哥。” 电话对面的海拾兹又呜咽着喊了他一声。 不带任何前缀，不需要任何修饰，杰森·托德就是海拾兹的哥哥。 海拾兹在对面吸鼻子，好像是想控制自己的情绪...但他很快就失败了，声音再次变得湿乎乎的，仿佛小狗哭泣一般：“我想你。” ...杰森拉低了帽子。 他安静地听对面再次传来声音：“回来好吗？” 杰森蠕动嘴唇。 然后他发现...他发现自己一时间内，根本说不出任何拒绝的话。 时间不顾任何人的情感，一分一秒地过去，夕阳已经要不见踪影，月色即将朦胧地覆盖在大地上，他们将迎来哥谭的夜晚，将迎来海拾兹生日的夜晚。 这样停顿着。 杰森才重新找回自己的声音：“我不能回去。” “为什么？” “因为...我发现了会伤害你安全的东西，她找上我，在找明真身前，应该保持距离。”杰森说，“我想着…用这种身份做些什么。” 谈到自己的忧虑，他总算有了说话的思路。 红头罩没有什么好怕的。 杰森却有。 他害怕与理念不容的布鲁斯在以家为名义的韦恩庄园重见，却冠上父子这样温暖的身份；他畏惧所谓难以查明的诡异力量重现，借以他这样死而复生的身体，窥伺到海拾兹的安危... 太多了。 因为有值得在意的人，所以存在太多可以害怕的东西了。 不然，若非如此。 他又怎么舍得，拒绝曾经一屋子请求他留下的孩子，在复活后的一段时间内，都不敢与对方相认？ 因为深切的感情，反而让人每走一步，都显得格外小心翼翼，不像平常的自己。 这样浓烈的忧虑和爱，传达在言语中，却显得如此干巴。 杰森握着手机，静静地听对面传来的每一分每一秒的声音，听海拾兹每一声呼吸，等待对方每一句话语。 根本不需要等多久。 海拾兹立刻就会回应他的哥哥，在电话那头做出回答。 “可是，没有你在。你在外面，你没有回来的话...” 带着湿乎乎的嗓音，真诚地说：“就永远...没有安全感。” ...到底在干什么啊。 杰森慢慢握紧手机。 他咬牙，更加压低了自己的帽子。 握着手机的指节用力到泛白，骨节分明地随着力量突起，但力量的主人却很小心地握着手机。 生怕让这脆弱的电子产品，无法继续传递温暖的力量。 杰森想起暗沉寒冷的昨夜，他想起复活后无数个孤单黑夜，他想起解决掉的无数窥伺的眼神，他一下子想了很多很多。 他明白自己坠入黑夜，将永远与黑夜作对，将自愿在黑夜孤独地度过。 尽管他渴望温暖。 但其实。 其实也早就想到。 一直...一直也有家人在黑夜思念，在黑夜爱着你。 既然如此。 能说服自己停留在黑夜，忍受孤独和思念的理由全数瓦解…再没有什么理由能让他远离温暖的源泉，能让他抛却四年的温暖。 “回来吧。” 随着再一句请求，杰森再也无法拒绝这样的要求。 “想和哥哥一起过生日。” 这本就是两个人渴望的。 杰森低低地：“...好。” 他应下了电话那头孩子的所有请求，所有他能做到的事情，包括回到那爱恨交织的起点，回到唯一能让他觉得温暖的家园... 即韦恩庄园。 -- 下定决心回去之后，杰森就没有犹豫地出发了。 月亮已经逐渐露出一点身形，阳光尽数消散。 哥谭已经初步迎来它的夜晚时间，在一些较为混乱的巷子里，杰森抄着小路，路过这些灯光昏暗的地方。 他还拿着手机。 因为对面的海拾兹不肯挂电话。 絮絮叨叨地，翻腾着哭哭着撒娇，也不允许重新归来的家人挂掉电话，要一直感受杰森确切回来了的真实感觉。 海拾兹：“你要注意安全哦...我在等你回来哦...阿福他说把蛋糕准备好了，我给你准备了惊喜...你跟我一起吹蜡烛好不好...” 一下子变成小缠人精，黏着说个不停。 但这对于承受粘人精絮叨的杰森本人来说，却未必是什么烦恼的事情。 搞不好，还是个双方都喜闻乐见的事情…因为杰森对于这些，完全是乐于其中的。 原本容易情不自禁暴躁的他，发自内心地收敛了所有脾气，对所有黏黏腻腻的请求，全都一个不落地应下。 “好。” “好。” “...马上到，好。” 在这个晚上，他穿梭在哥谭黑暗的巷子里。 却不是以敌人闻风丧胆的红头罩身份，在这里拳脚相向；而是以一个普普通通哥哥的身份，接受弟弟所有的请求，变身一个“好好应答机”。 弟弟温暖黏人的声音在耳边重复着，在他行走哥谭巷子时陪伴着。 走这样的路，杰森居然偶尔会提起嘴角，产生些笑意。 也许有着家人的关怀和陪伴，哪怕是混乱都市的深夜小巷，也变得温暖可爱，行走产生不了任何厌倦吧。 在行走时，杰森注意到，电话对面，似乎响了一段时间来来回回的走路声。 电话那头的海拾兹，似乎摁着静音键，快速地对别人不知道说了些什么，然后才继续乖巧地黏着他说话。 ...做了什么吗，杰森猜想，难道是在跟老蝙蝠汇报？ 不过他来不及思考这些，思绪很快又被黏人精的问题打断：“到哪了呀，我好想你。” 杰森哄他：“快了快了，马上。” 为了能以最快速度到达韦恩庄园，而不耽误海拾兹生日的时间，离开为了抄近路走的小巷后，杰森立刻找了辆摩托，一路上加足马力开过去。 还要注意速度不能太快。 发动机太响，就会被海拾兹狐疑地问：“哥哥，你真的有注意安全吗？” 杰森只好一扭把手，开始给摩托车减速——这在平时是会被他嫌弃的行为。 饶是这样降速，也的确在十五分钟内，成功赶到韦恩庄园。 在远远看到韦恩庄园大门的同时，成功看见了一个左看右看的海拾兹身影，旁边还跟着一个迪克。 ...心脏开始加速。 杰森猛地一刹车，把摩托车停在此处。 电话那头反应过来——发动机声音戛然而止，这是到了。 远处的小脑袋机敏地调转了方向，看到了杰森下车的身影，立刻欢呼着跑过来！ 杰森把头盔一甩，跟着跑过去，搂住冲着他过来的孩子。 海拾兹一抱住活生生的哥哥，感受到对方手上的热气，还来不及开心，眼泪又开始酝酿。 “...不许再哭了。”明明已经擦过眼泪，还在这里强撑的杰森摸摸怀里弟弟的头发，训斥的话语一点气势都没有，极其温和。 他也微微弯下身子，和自己想念至极的孩子相拥。 ...这曾是他很渴望的事情。 在街头看见达米安揽着海拾兹，光明正大地护着家人离开，杰森当时只觉得低落和烦躁。 但此时真正和家人拥抱，却由内而外地感受到平静和温暖。 哪怕再黑暗的地方，有这样的地方，也像是家人给点了一盏夜间用的小桔灯，温暖宜人，不惧天明前的漆黑。 早就没有什么奶味了。 尽管海拾兹永远都是杰森带着长大的孩子，但他已经成长为即将成年的少年，身上只有清爽好闻的香皂味，和太阳烘晒的阳光味。 杰森把头埋在这孩子肩头一会，觉得...明明哪都变了，却感觉哪都没有变。 还是那个鸭鸭，还是那个海拾兹，每天陪着长大的傻孩子。 “欢迎回来，”海拾兹还是牢牢抱着杰森不肯松开，把脸埋在他身上，压抑着哭泣的情绪，特别认真地又重复一遍，“欢迎回来，哥哥。” [欢迎回来] 听到海拾兹说这句话。 就好像杰森只是进行了一趟特别久的夜巡，这时候才回来，一如往常获得了鸭鸭的等待和欢迎仪式。 一切悲伤过往，在这句话下面，似乎就从沉甸甸地压在心头，变为轻飘飘的了。 杰森轻轻地：“嗯。” ...迪克站在后面。 他露出笑容，乐呵呵地看着两个弟弟抱在一起，眼里伤感又欣慰。 于是他刻意没打断两人，在旁边温和地看着，站了好一会。 直到手机响起，他拿起来查看消息，再放下手机，杰森才勉强抽出些注意力，看向一旁的动静来源。 迪克无奈地笑：“好啦，不是我破坏气氛。” 他举起双手投降，不过很快又放下来，朝着庄园里边做出一个[请]的手势，乍一看像模像样：“只是里边说，再不进来，阿福做的点心就要加热第四次了。” 海拾兹总算笑了。 他要带杰森进韦恩庄园，迪克留在后边，把摩托开进去。 在海拾兹牵着手，带杰森重新走进大门的那一刻，在腿彻底迈进这个久违地方的那一刻。 ...心里似乎无声无息地，碎掉了某个灰暗的槛，重新填补上的，是回家的关口。 海拾兹一直不松手，眼角还带着泪花，嘴角却开开心心地弯起来，和杰森对视的时候，泪花仿佛能映出漫天星空。 就这样高兴地再次强调：“欢迎回家。” 迪克开着最慢速的摩托路过，也拍拍杰森的肩膀，又是一派大哥的模样：“欢迎回家。” 杰森轻笑一声。 原来他到家了。 第57章 第 57 章（含提前的7万营养液加更） 韦恩庄园一如往常。 此处指的往常,是杰森离开韦恩庄园前的时候，距今其实已经隔了好几年。 已经是不短的时间了。 但一直到多年后的今天，海拾兹的生日这天,除了一些带着生日气息的气球彩带装饰外,居然还是能和杰森记忆中完整地对应上。 这个庄园没有像其他富人一样，随着时代变迁,修建或改善太多地方。各个建筑原本的样子如何,就宁愿花更多金钱维修，也不愿意彻底拆掉换成新的模样。 就像是刻意为了保留原样,保留一个所有孩子都共有的,家庭的模样。 以至于杰森久违地回到庄园时,他竟然没感受到任何预想中的陌生感,也没有任何排斥的感觉。 就像是他本该属于这,也早该回到这。 也的确如此。 杰森行走在前往庄园建筑内部的路上，和海拾兹一起，迪克开着摩托去找地方停。 杰森走的并不快。 按照他的身体素质，去客厅的路根本花不了太多时间,只需要简单地几个深呼吸,就能极快地到达客厅正门。 但此刻。 比起急匆匆地赶去目的地，杰森更愿意就这样牵着海拾兹的手，一步又一步,像每一个普通的兄弟散步那样，慢慢地走到客厅。 没有火药味，没有暗处的眼睛，只有身边令人安定的家人。 走这样的路上,他的手很暖。 因为海拾兹还是不愿意松开手,紧紧地牵着他的手,像是这样就不会失去他的温度。 而杰森也在这样的牵手漫步里，手心远离了每日陪伴在黑夜的冰冷枪支，接触到人手心温暖的热度。 虽然枪支使用过度后，也会传给杰森滚烫的温度。 但这是不一样的。 毕竟他拿起枪支，不是为了让枪口染血，而是为了守护无数人这样温暖的温度，为了让无数人能够牵着手在月下回家，而不是在巷子里抱着冰凉的尸体失声痛哭。 如果能做到这份职责的话，月亮就并不冰冷。 正如今晚，显得格外温暖的月光，就照在他们身上。 “哥哥今天，”海拾兹牵着他的手，“有来看我吗？” 月光洒在这孩子脸上，五官越发显得精致美丽，却也不失男孩正有的青春与清爽，眼睛里没有太多杂乱的心思，是一汪月泉，安静而包容。 也难怪总有人盯上。 杰森看着他的脸...他想，这孩子确实是长大了。 “我有。”他回答说，“我今天有去看你。” 海拾兹就晃他的手：“难怪他们会帮你瞒着！” 游乐园的一切，都成了公开的秘密，疑惑的点得到了完美的解答，本就感受到的惊喜也一转身，变成了更美好的礼物。 “早点告诉我，”海拾兹还要说，“就可以和我一起玩海盗船。” 他们的交流回到离开前。 那样轻松简单，哪怕沉默也完全不尴尬的时候，完全就是亲人间自然的交流，没有任何设想中时间带来的隔阂。 杰森无奈地：“饶了我吧。” 于是来到大厅门前。 海拾兹一手牵着杰森的手，另一只手明明空着。 却有意把那只手藏起来，不去主动推开厅门，眼里带着期待和笑意，要扭头去看杰森。 杰森对上他的眼睛，明明知道这是要求自己把门推开的意思，明明知道门背后估计有所谓惊喜... 但他确实拒绝不了。 他在电话里，就对拒绝这个行为感到困难；更不要说目前站在人面前，站在家前面。 如今面对无声的请求，自然也只有同意这样唯一的选项。 杰森只好抬起另一只空着的手，按上这道厅门。 厅门，是隔绝庄园建筑内外的一道大门。 只要打开厅门，就能顺利进入客厅，杰森对此再熟悉不过，他知道常年庆祝生日之类的宴会，都会选择在这里进展，以便有更多发挥面积。 相对应的，推开这道厅门，也能从客厅离开，进而顺利地驾驶车辆，离开韦恩庄园。 正如数年前，他离开韦恩庄园，前往遥远的黎巴嫩，寻找亲生母亲的时候。 于是按上这道门的时候，杰森不由自主地想起记忆里... 曾经在庄园内各个地方急匆匆地忙碌，只为了拦住他在夜晚，离开这道厅门的身影。 那些身影虚无飘渺，却又是那般真实。 真实地告诉他...有人在乎他，不论是否有所谓血缘。 在很多太过黑暗的晚上，杰森就这样想着那些身影，又心疼，又暗暗地欣慰，想着——其实完全是有人在乎他的，不论出手轻重，理念是否相同，是有人会为他做点什么，为了他付出的。 他的死亡并不是无关轻重，改变不了任何东西。 至少在他带大的孩子眼里，这是一件值得无数次回溯拦下的重大事件。 这样想着...就会又想起海拾兹。 不想只见到虚影，想真实地站在他身前，看看这孩子长到多大，眼睛里又是否仍然明亮。 于是。 于是他现在经历周折，他重新站在这道厅门前，身边是真实地牵着他手的海拾兹，正眼里带着更加明亮的光芒，期待他推开这道厅门。 今天是对方的生日。 杰森愿意随他的任何愿望。 他便手上轻轻一用力，用按在门上的手，将这道厅门推开。 ——“欢迎。” 一开门就是这样的话语。 提姆和达米安站在厅门处，提姆面带微笑，真诚地送上一如海拾兹和迪克一般的祝福； 而达米安仍然对谁都是那张臭脸，也不愿意开口说欢迎，但好歹站在门口，跟着话语拉礼花，拉出了手榴弹的气势。 花花绿绿的礼花从礼筒里喷出来，纷纷扬扬地从空中落下，仿佛凭空造了场雪花，迎接家庭中另一个的到来。 杰森的视线穿过雪花般的礼花，穿过提姆和达米安，看向他们的身后，那个穿着正装，没戴面具，英俊面孔展露无遗的高大男人。 布鲁斯·韦恩，又或者是蝙蝠侠。 他虽然没穿蝙蝠侠的装束，穿着白日常着的正装，但也没轻飘飘地微笑或者冷着脸。 只是目光深远地看着他，似是怀念，又似是欣喜，没有皱着眉头，总是绷起的面部肌肉放松，一派沉浸在这样场景，却也保持着特有的警惕。 布鲁斯同样看着他。 在进来的同时，布鲁斯无声地跟着提姆，启动嘴唇，欢迎他归来，很低沉，却也是对方的特色。 他们俩眼神复杂地对视了一会。 直到海拾兹拉着杰森的手，要他快点进来；直到迪克放摩托车归来，揽着几个人的肩，把韦恩家的人都赶到宴席桌子上。 这些一时半会难以消散的复杂感，才被生日的气氛彻底压过去。 阿福把生日蛋糕端上来，微笑着向杰森点了点头。 杰森眼下的坚冰又化去几分，为这个韦恩家共同尊敬的长辈，为这个关心爱护每个小辈的老人。 生日蛋糕已经插上了蜡烛，才端上来的。 所有人都齐聚一堂。 按理来说，接下来应该为蜡烛点火，关灯许愿，再进行最重要的一环，吹蜡烛。 这样下来，海拾兹就算是成年了。 但让杰森有些意外的是...海拾兹并没有点火，老管家也没有停在这，而是再次转身，朝着厨房走去。 杰森不解。 他下意识紧了紧手，为着这样场景的未知性和直觉带来的不对劲，他也不由自主地略微紧张。 海拾兹还和他牵着手，自然立刻感受到杰森情绪上的轻微变化。 便笑着回握杰森：“这是大家为你准备的惊喜。” ...惊喜？ 杰森看向分散着站着，却不自觉围成一圈的其他人们，都面色不自然、别扭地换了个姿势站着，连布鲁斯都面无表情地僵硬了片刻。 阿福很快就重新回到了桌上。 他带着所谓惊喜回来的。 ...第二个蛋糕。 与刚端来的蛋糕同一款式，仅是配色不同，但也俱是温暖的色调，是属于庆典的蛋糕。 一个人的生日宴会，怎么会用得上两个蛋糕？ 韦恩家也并不是什么喜好奢侈的家庭。 ——杰森突然领悟到什么。 他眼睛微微睁大，突然再度抬头，寻求证明自己猜想的证据，重新打量这个被生日气息装点着的场所。 并不难找。 只需要抬头，多分些精力，他就早该注意到。 墙上的字体，是用气球堆成一句话的。 用气球，拼凑成[成年快乐]的祝福语，并在尾部标明祝福对象。 而这祝福的对象，却不只是海拾兹一人，尾部还增添着一个名字，也就是...他自己的名字。 杰森。 这场庆典祝贺的，不仅只有海拾兹，还有杰森。 而蛋糕上，同样是给他们两个的，所以才会有两个。 杰森愣住了。 他感觉自己的身体，似乎又因为这些想象不到的变化，再次僵硬起来，正如同早上遇见布鲁斯后，心里冒出的别扭情绪一样。 本以为钢铁铸就的内心一点点沸腾，开始小心地冒起泡泡，将坚硬的材质熔化成铁水，一点点温上心头。 肩部有扒拉的感觉。 侧过头，看见是海拾兹。 海拾兹才一米七出头，面对接近一米八的哥哥，还是需要扒拉着肩膀，让对方略低下来，才能够得着对方的耳朵。 才能轻轻地贴上耳朵说。 “哥哥，这也是你的成年生日。” [成年生日] 杰森复活后，身体并没有停留在过去。 相反，时间的流逝，和复活他的神奇力量双管齐下，让他迅速跳过年少岁月，体型跳过失去记忆的这几年岁月，直接来到二十岁左右的巅峰时期。 但相应的，他也失去了成年岁月，和应有的成年生日。 海拾兹看着他。 明明已经进入建筑内部，眼里却还像是闪着星光，明亮璀璨。 海拾兹说：“虽然哥哥的生日已经过去了...但这不妨碍今天，是我们的成年生日。” “我也想祝你成年，哥哥。” 海拾兹扒拉着杰森的肩头，安安静静地说，“dad也是，我们都是这样的。” 那个[我们]，毫无疑问包含着韦恩家所有人。 包括那位平日里不善对儿子们言辞的老父亲。 ...杰森于是再次看向布鲁斯，和那个新端上来的蛋糕。 上面不仅写着杰森的名字，还有布鲁斯的字体，潇洒而小心翼翼地用奶油挤了[欢迎]的单词。 布鲁斯也再次和杰森对视片刻，才一本正经地转过头。 佯装并没有做什么的样 子。 这次对视，这对父子并没有太多复杂的情绪，两边如出一个模子的诧异和别扭，而不是关于理念和过往的碰撞。 杰森：...... 迪克抱着双臂：“其实每次海拾兹生日，都有你的蛋糕啦...我们只是添了点气球和装饰，看起来还不错，对吧。” 提姆：“每次都是两个蛋糕，明明这家伙根本吃不完。” 迪克认为此言差矣，跟提姆争辩说：“至少达米安能全部吃完。” 提姆平淡地：“所以他胖了。” 达米安原本与世无争地站在边上，寻思着什么时候能把礼物送出去，却不想战火突然席卷到自己身上，顿时勃然大怒：“哈？！” 这小子立刻抽走一旁的礼花，要去给提姆一个教训：“你懂不懂什么叫肌肉？” 提姆会当着他面大声腹诽，自然做好了应对的打算。 当即伸出手，把迪克拽过来了点。 “呃，等等，”迪克突然给淋了一头彩带，给礼花敲了好几下，还要操心地拦着他们，“别把这些弄到蛋糕上啊你们！” 还得是海拾兹才能让他们停下闹腾，大声嚷嚷：“要吹蜡烛，要吹蜡烛了！” 达米安对着提姆冷哼一声，回到自己的位置上，等待扒拉他的礼物。 而提姆看起来无视了对方...其实暗暗准备把这几天的咖啡机检查后再使用。 布鲁斯瞅他们一眼，淡定地跟阿福一起，把蜡烛一个个点燃。 还得是大哥顶着一头彩带，把灯关了。 才在一片混乱中，进入了许愿时刻。 烛火闪烁。 生日歌的音乐声从电子产品中缓慢流淌，环绕在这个客厅里，密布每一个角落。 大家都停下了其他对话，迪克跟提姆唱了几句生日歌，但还没唱几句，就不知道是哪个五音不全的声音混了进来，让现场声音突然鬼畜，只好唱了一半就被阿福无奈地拦下。 阿福：“好了孩子们，许个愿吧。” 迪克看热闹：“都要许愿哦。” 海拾兹这才松开杰森的手，认认真真地做出祈祷状，闭眼前还要看杰森有没有跟着他一起做这个动作。 杰森只好跟着他，久违地、有些生疏地做这个动作。 按时间来说，他已经很久没这样正经地过生日了，也很久没这样被人孩子气地要求跟着许愿。 这对一个长大的硬汉来说，确实有些幼稚。 但杰森还是闭上眼，许了一个愿，然后跟着吹了蜡烛，肺活量太大，把两个蛋糕的蜡烛一齐吹灭了。 迪克又试图打听海拾兹的心愿：“今年许的愿望是什么？” “说出来就不灵了。” 但其实，闭上眼睛，海拾兹的第一想法是... [愿岁岁如今朝] -- 生日宴会结束后。 他们陆续去夜巡，继续在黑暗的夜里工作，守护无数家这样的幸福。为了让大部队今晚早点回来，迪克和达米安都跟着出去了。 杰森却没有选择今晚去工作。 他不打算在今天，以红头罩的身份，与这些家伙关于理念针锋相对...只有今天，他的确发自本心地这样打算。 今天之后，他仍然会保持自己的理念。 而今天，他只想陪着海拾兹，平静地度过这一天。 海拾兹也不打算睡觉，他要等大部队平安回来，再开开心心地睡过去，现在也黏着杰森，显然对杰森复活这件事，仍然感到一定的不真实。 杰森就在他房间翻翻找找，想找些故事读给海拾兹听。 一如小时候。 当数本书被扔出来后，海拾兹看中了一本曾经最常的童话故事集，说要读这个。 “这么大，还看童话？” 这么说着，他还是拿着这本书席地而坐，给海拾兹念。 声音无知无觉地经过变声期，随着成长，和以往并不相像。 但里面的每一个停顿，每一个气息，每一个念词腔调，仍然与以往一致，是独属于杰森的念故事感觉。 能取代所谓楼道里的脚步声，取代那些感到痛苦的岁月，让一切恢复平静。 仿佛那个夜晚，杰森只是坐在这里念童话，不曾经过通道，离开韦恩庄园，离开哥谭，离开家人。 ...想到这些，海拾兹又觉得眼睛有点酸酸的。 擦擦眼睛，看见杰森停下念书，朝他看过来。 “怎么了？”杰森说。 海拾兹不想让杰森知道自己在他离开后，曾经难过的一些事情，人总是不想让家里的人伤心。 恰好擦眼睛的时候，杰森念到小美人鱼这篇故事，海拾兹就谎称说：“太感动了。” “你都听几遍了，”杰森好笑地，“还跟小时候一样？这只是童话。” 海拾兹继续胡言乱语：“童话怎么了？” 他这么问。 杰森便合上书本：“童话就是...美好，但不可实现。它虚幻于现实之中，遥远而难以触及，只是给孩子的梦境，所以没必要悲伤。” 杰森说的是有道理的。 但是为了遮掩那件事，又觉得杰森话语有些悲观，海拾兹还是就着想法说道：“不是这样的。” 杰森看着他。 海拾兹就借着想法，想一点是一点，说的有些混乱。 像是小时候，和杰森认真讨论毫无边际的天马行空一样。 “童话是可以碰得到的。小美人鱼把尾巴换成双腿，代价可能是努力不是疼痛，变成泡泡是牺牲不是退让；白雪公主被坏人谋害，但总有小矮人愿意救下她，让她重新回到人们的目光下，小矮人也可能只是弱一点的普通人...他们也许只是换了种形式，但很可能是存在的。” “......” 杰森沉默了一会。 海拾兹以为自己傻到对方了，有点不好意思。 但他要掩藏那些伤痛事情是真，觉得童话仍然美好且真实也是真，尽管语言组织能力一如小时候写作文一样笨笨。 他于是又喊了一声拿着童话书发愣的杰森。 “哥哥。” “你呢？” 海拾兹也看着他。 杰森说：“...你是我已经触碰到的童话吗？” ——不然，为何今晚一切甜美得不可思议，难道我已到达童话的云巅？ 第58章 第 58 章（双更加补） 超级英雄周边店早已结束营业。 店员却仍然穿着工作服,百无聊赖地呆在街头。 “......” 霓虹灯光闪烁，人群喧闹，从夕阳西下直到明月高照,经过的人群川流不息，时间一分一秒地流动着。 店员却仍然站在原地。 神思不属、神魂颠倒地思考着什么。 按照原本的时间安排,他应该早就在结束工作后,慢慢踱步回自己的小出租屋,然后进行普通人下班后悠闲又安定的生活。 而不是仍穿着工作服，一反常态地在街头吹冷风。 偶尔拿起手机,一遍又一遍地观看。 如果达米安在此处，他会辨认出来...吹冷风的店员，是当初在店里接待他们的那个店员；而这手机上反复播放的视频,正是他和海拾兹前天在周边店里的监控录像。 只是这录像，似乎有些先天不足。 拍摄其他人明明很清晰,却在拍摄海拾兹时,总是像糊了马赛克一样，厚厚地遮住了整张脸,只能勉强看身形。 仿佛是监控自动识别到海拾兹的脸,按照某种哥谭不能言说的守则，自动帮人打了码。 但即便如此。 也让店员心神动摇，不断在视频中追逐那道身影。 明明只是一道清淡的身影,却莫名在思念和爱恋中附上强烈的感情，与无边的魅力。 店员想起那天。 那天在周边店里，那位带着鸭舌帽,睫毛细密的少年,专注地看着他手里的蜘蛛侠玩偶的模样,眼神温柔灵动,眼尾一抹小痣，似乎给人爱怜的错觉。 想到这里。 店员就觉得在寒风中，身体也格外的滚烫...一种难以言喻的，笼罩在他这两日的心头上。 店员产生了一个大胆的想法——他希望对方能用这种如视挚爱的目光，同等地注视他。 尽管明白自己和对方只是店员与客人的关系，看当日陪伴的那个家人的眼神，也知道那位少年不会再来。但店员却不愿甘心与对方缘分只止于此。 在寒风中，他看着视频，慢慢得出了一个解决方法。 他能看到少年对各种周边的好奇与兴趣，能看出少年对蝙蝠侠等超英周边的喜爱。 店员自认无法成为超英，但作为店员，他很清楚，周边店其实还有除超英之外的，也格外让人感兴趣的一些隐藏周边。 那就是...超级反派。 他们以格外独特的性格和犯罪方式，诡异地得到少数顾客喜好，成为周边店隐藏售卖物件。 既然店员自认，他无法成为超英...那么转念一想，成为超反是不是同样能实现心愿呢？ 他无声无息地握紧了拳头。 既觉得付出太多，又觉得为了心上神秘美丽的存在，这些牺牲完全只是小事。最后左顾右盼，手插进工作挎包，走进一条光线略暗的巷子。 店员很清楚这些超级反派出名的途径。 他掏出一张面具，扣在脸上，跟在前面那个女人背后，脚步逐渐加快...再从包里，掏出一把枪支。 一直跟到几分钟后，在他前面的那个女人即将离开巷子，高跟鞋几乎踩到光亮处。 而店员也恰到好处地露出狰狞的微笑，朝着女人的背后扣下扳机—— “嘭！” 一声巨响和烟尘瞬间在面前散开！ 足足有半分钟后。 ...烟雾才徐徐散去，将巷子里的混乱展露无遗。 然而此混乱非彼混乱。 巷子里出现的，并不是面具店员成功袭击无辜女性的可怖画面，而是枪支飞出几 米远后，面具店员脸朝地面倒下，脑袋顶上赫然是一双哥谭人颇有些眼熟的鞋子。 属于三代罗宾的鞋子。 提姆踩着店员的脑袋，平淡地说道。 “晚安。” 随即接着往下一踩。 精准地踩到后脑勺某处，让本还有些清醒的店员，这下彻底昏倒过去。 危机接触。 巷子口的女人回过头来，就看见这么惊险的一幕，心有余悸地朝提姆道了句谢，就立刻马不停蹄地赶回家中。 提姆目送女人安全离开，这才半蹲下去，掏出携带的绳索，要将人捆起来。 捆绑的中途将人正面翻过来，果不其然，是那张店员的脸。 提姆微微眯起眼睛。 他能作为罗宾及时出现在这里，并不单纯只是一场巧合。 更多的，是早已有之的注意和标记。 “第三十六个。”提姆自言自语。 这已经是今天发现的，第三十六个出现异常的人。 他们拥有的共同特点是... 都对一个人的踪影格外上心，疑似产生爱恋的情绪。 [海拾兹] 提姆：“...手环作用好像减弱了。” “没错。” 在他身后，几近与黑夜融为一体的蝙蝠侠不知何时出现，高高立在围墙上，眼神严肃冷静，回应提姆的话。 提姆站起来。 他已经捆好了这个家伙，接下来只需要把对方扔到警察局门口即可，这家伙暂时不是什么需要特别警惕的对象了。 “这几次出行，虽然没有正面出现明显的事故，”提姆说道，“但见过那家伙的人，有接近三分之一会不断增加恶念，最终成为新的罪犯。” 他刻意隐去话题中那家伙的真名，牢牢守住海拾兹的隔离安全防线。 蝙蝠侠默认了他的观点。 “...说的没错。” 在海拾兹的这方面事情上。 提姆确实是蝙蝠侠和阿福以外，对此了解最清楚，后续处理中忙碌最多的人。 新认识的朋友，是个笨蛋。 这样的感觉，在第一次见面时就自然而然地诞生了。 提姆·德雷克，继杰森之后进入韦恩庄园生活的孩子，也是蝙蝠侠的第三代罗宾，是被蝙蝠侠和海拾兹默认，同时也是这个家里的一员。 每个人都是不一样的。 迪克、杰森和提姆，虽然都在罗宾这个职位上停留，但他们的经历性格，完全是不同的人。 “蝙蝠侠需要罗宾，哥谭需要蝙蝠侠。” 抱着这样信念，致力于成为蝙蝠侠助手的提姆，有着不一样的特点。 他并没有父母双亡，童年经历相比起来，也算不上悲惨，甚至因为儿时父母经济不错，享受过一段小少爷的经历。 于是，他在自荐时，并没有迪克那样出众的杂技技巧和仇恨，也没有杰森那样凶狠的攻击力道和迷茫。 提姆拥有的，只是自己相较同龄人略微胜出些的力道，和格外过人的头脑。 明明只是一个没有经历过太多的普通孩子，却依靠对杂技表演的记忆和可怕的侦探能力，判断出了蝙蝠侠和历代罗宾的真实身份。 明明还只是个比海拾兹小一岁的孩子。 却在头脑上，超过了哥谭绝大部分人，包括许多超级反派们。 这样的提姆在推断出身份，注意到蝙蝠侠越发暴戾的行事后，怀抱着正义和善良，选择成为新一代罗宾，自然也是情理之中了。 [为了罗宾，为了蝙蝠侠，为了哥谭] 即使只是一个孩子，提姆 也早熟地为自己做下艰难的人生选择，让自己跨入遍布荆棘的地带。 这条路，毫无疑问是极其艰难的。 为了能继承罗宾之位，为了能更好地辅助蝙蝠侠，守卫哥谭。 温情而普通的人生彻底变化。 提姆的力道和格斗技巧都需要经过艰苦的锤炼，以及不同地区风格的教育。 他要像布鲁斯一样，从身体的痛苦中锤炼自己，从外部地区的教练中提升能力。 才能从普通人成为义警，才能从提姆，变成大名鼎鼎的罗宾。 蝙蝠侠在帮他制定这些计划时，曾经告诉过他：“这是很艰难的路。” 提姆当时答道：“我不畏惧。” 他的确不畏惧这些磨练。 只是有时候夜半更深，从训练场浑身汗水伤痛地回来，站在房间外走廊，看向窗外的月亮时。 提姆仍然会定定地看着。 觉得身体疲惫酸痛，头脑昏昏沉沉，却不知道心中燃烧的理想何时能实现。 走上罗宾这条路，他几乎没有得到太多支持。 难以和父母说明，总得到蝙蝠侠的拒绝，哪怕是阿福和迪克，也在好一阵犹豫后，才支持他的决定。 而目前，他在训练时，也总能得到师傅们的各种叹息和严厉。 因为他并不是身体先天条件有多好的人，他原本只是个普通人，却即将要成为罗宾。 提姆仍在注视月亮。 他觉得，能始终支持他，放纵他燃烧少年人热血的，也许就是这么一轮哥谭的明月了。 “...晚上好。” 从背后传来轻轻的问候。 早在这声问候之前，提姆其实就已经敏锐地注意到，背后逐步靠近的细微脚步声。 但他并没有转身，也没有打扰那道脚步声。 直到这道问候声响起，提姆才将目光从月亮上抽离，转身看向背后的人。 果不其然。 正如脚步声响起时，他所断定的那样。 出现在身后，慢慢靠近他并问候的，是这座庄园里住着的另一位小少爷。 海拾兹·韦恩。 对方是蝙蝠侠的养子，身体年龄比提姆只大一岁，从很小的时候就从实验室带回韦恩庄园，一直养到这么大。 尽管提姆大概搜集到对方的悲惨实验室经历，但对方自从离开实验室后，一直无忧无虑地成长在韦恩庄园里，不沾染任何家里关于黑夜义警的事情。 脸好看到让刚进来的提姆怀疑人生，身形也像是完全没锻炼过的纤细单薄，在高大的布鲁斯身边，像是纸糊的美貌人偶。 所以称呼为小少爷。 而前段时间，这个总是莫名很亲近他的小少爷，为了帮他揍一个罪犯，特意半夜溜出去，居然还真把人抓住了。 只可惜收尾没收好。 蹭了点血，差点没惹出大祸，更让初入行业不久的提姆见证了一场大烧活人。 原本开始转变的初见评价，转来转去，还是被这点血转回来了...果然还是个笨蛋。 提姆看着眼前这个大半夜不睡觉的笨蛋，点点头：“晚上好。” 小少爷穿着睡衣，眼睛清澈明亮，只是脸部过于耀眼明媚，让提姆只扫了对方一眼脸上，就侧开视线，平复有些波动的心情。 但小少爷却不依不饶，还是往提姆身上打量，视线转了好几圈。 给人一种...这个笨蛋好像在思考的错觉。 提姆：“...怎么？” 小少爷继续向前迈了一步，靠近提姆，伸手拽住了他的衣角。 “教我写作业吧。” -- 于是鬼使神差下。 他顺从地走进鸭鸭房间，和海拾兹一起，坐在了书桌前，面对着的是一本布鲁斯和阿福编撰的习题册，里面的知识都是海拾兹这个年龄段应该在学校学到的。 有些题目还以布鲁斯的思维路线，左右回转了数下，才真正问出疑问，整体难度并不小。 海拾兹扒拉着这本习题册，翻到其中一面：“这道不会。” 提姆叹口气，抽了支笔，唰唰两下就写下大致解题思路。 极其优秀的思维能力不止能运用在侦破超级反派上，在解题学习上也相当出色。 提姆拎着笔，边讲，边给这位小少爷圈出批注上的几个公式，尽量简洁地进行说明：“你先套这个公式...得出这个数字后，再反推着套这个公式...” 灯光下，书桌前。 细心讲解题目的提姆虽脸上淤青不少，头发凌乱，却表情认真耐心，垂眼拿笔在纸张上圈画时，仿佛刚下学打架回来的优等生。 他边教，海拾兹边跟着写。 写得很磨蹭，总是要提姆引导着下一步，才能顺畅地把这个题目解出来。 于是被说了好几声“笨”。 但海拾兹一点没有所谓小少爷的脾气，说改哪里就改哪里，被说笨也呜呜咽咽地受着，特别好说话。 这样一连教了好几道题。 学习似乎有神奇的力量，又或者说，海拾兹有神奇的力量，在这些作用下，连教几道题的提姆心里想不起原本烦躁的事情，莫名感受到平静。 仿佛又回到之前，只需要好好学习的平静岁月。 这时，提姆再次抬头看月。 却只觉得夜色沉沉，应当休息，原本的落寞一扫而空。 海拾兹正好写完最后一笔回答，嘟嘟囔囔地：“你好聪明，弟弟。” 提姆：“喂，不是弟弟。” “好吧，提姆。”海拾兹放下笔，眼睛被台灯折射得闪亮璀璨，“你好聪明，特别特别聪明。” 提姆闻言觉得好笑：“只是些题目而已。” 海拾兹看着他脸上的淤青，轻轻碰一下，收着力道，尽量注意不碰疼对方：“但你还是很厉害。” 提姆眼睛眨了眨。 他原本轻松摆着的腿，陡然有些紧绷和难堪，对于自己脸上的伤痕被笨蛋关心这件事，提姆很不适应。 他下意识地摸了摸脸上的伤痕，身体微微往后倾，避开了对方的眼神和触碰。 灯光下，两人都没说话。 这样的沉默维持了一小段时间，但有趣的是，提姆并没有选择在沉默下转身离去，而是有些僵硬地看看月亮，又看看习题册。 就是没有看眼前的人。 提姆还是觉得有些难堪。 在自以为的小笨蛋面前，在和历代罗宾都相处过的小少爷面前，在只比自己大一岁的家伙面前。 他莫名产生了一点胜负欲，不愿意自己如今有些狼狈地和他人讲述自己的伤痛...这是属于他的尊严。 但他能感知到，对方夸赞是真心的，关心伤口也是真心的。 绝不掺杂任何嘲笑与比对的恶意。 刚刚的友好教题过往，和之前发生的帮忙事件，也让他对小少爷产生不少好感，这让他不由得停留在温暖灯光下，尽管他没说话。 这样的沉默，是在月亮逐渐褪去，阳光即将出现在大地上前，海拾兹出声打断的。 海拾兹看向角落的医药箱，又看看对方脸上的伤痕，但默默地想了很久，还是没有动。 而是说道：“弟弟。” 提姆没有吭声。 海拾兹：“如果觉得很累，要和dad说，如果认为需要 休息一会，能锻炼得更好的话，也一定要和dad说。” 提姆再次眨了眨眼。 “dad很不会说话，但他很关心每一个孩子，不想在未来...让这里失去一个孩子。”海拾兹说，“但是我们还是小孩子不是吗？如果有想法的话，还是要告诉他的，比如你很努力之类的。” 这话说的幼稚又天真。 只不过，针对韦恩家来说，的确没有错。 提姆心情复杂：“...不。” 他总算开口了。 “并不是累，也并不是想休息。”提姆慢慢地，“我只是、只是觉得，需要学的太多了，但我显然还差很多。” 说出来之后，才发现说出这些心里话，也不是那么困难的事情。 提姆深呼吸：“这是事实，和一二代罗宾比起来。” 相较迪克和杰森，提姆在格斗技巧上，差的远远不止一点。 ...提姆很崇拜一二代罗宾。 正也是有着强烈的崇拜情绪，他才会试图跟上他们的步伐，努力做蝙蝠侠的得力助手...哪怕他如今表现不如人意。 海拾兹突然露出点笑意。 提姆有点尴尬：“笑什么？” “只是觉得，”海拾兹眉眼弯弯地，“你们都好像哦。” 在数年前，杰森也曾询问海拾兹：较之一代罗宾，他表现如何？ 在迪克归来后，也斤斤计较了好久，比如杰森和他相比，罗宾和哥哥两个方面，到底哪里比他强。 而如今。 新的三代罗宾坐在面前，表情羞恼地看着他。 但其实根本没必要苦恼这些，也不必给自己担上太多负担。 会将这些孩子带回来，承认他们罗宾的身份，这对于布鲁斯来说，就是在释放一个信号——你们都是有着出众能力、足以担起罗宾之位的人。 没有谁比谁差。 迪克细致爽朗，却不便在拘于罗宾身份下；杰森鲁莽急躁，却在治理哥谭社会安全上，意外地细腻。 “而你呢，提姆。” 海拾兹认真地对上提姆的眼睛，提姆一愣，看见对方瞳孔里倒映的月光和星辰，以及真诚的发问。 “你的特点和能力、自信源泉...你发现了吗？” 提姆：...... 不知何时离开了鸭鸭房间。 身体仍然酸痛，昨日学过的技巧仍然不熟练，头脑与肢体仿佛是分散的，但这意外地不再让他懊恼，而是更加清醒。 他打开了电脑。 于是。 于是不知道多少个日月后，他带着一段程序出现在蝙蝠洞。 阿福似乎正在为新的网络罪犯头疼...海拾兹的偶然外出录像，被新的罪犯搜集到，因此引来了不小的浪潮。 毕竟海拾兹长大了，相对以往一只鸭鸭的状态，更需要些外出，这也给外界提供了可乘之机。 提姆将其创造的程序输入蝙蝠洞。 完成。 随着程序正常运行，所有网络上的视频，和哥谭各个摄像头下，海拾兹美丽到夺目的脸被模糊的马赛克取代，再次销声匿迹起来。 蝙蝠侠无声地站在他身后，看着这一段新的程序。 蝙蝠侠：“看来...你想明白了一些事情。” 提姆：“没错。” 三代罗宾，也许和前两代有差别与距离，但这不意味着他比他们差，相反，独属于提姆的能力，也是迪克和杰森难以比肩的。 “昨天学的...”提姆想起来，“我还是不太懂。” 说这句话，让提姆还是有些难以启齿，不过多次咽口水下，他还是踌躇地说了 出来。 蝙蝠侠看了他一会。 “显然你这段时间聪明很多。”他说。 蝙蝠侠高大的身影向提姆靠近，戴着黑手套的大手抬起，带着温暖的触感，轻轻拍在提姆的肩上，仿佛父子间的友好互动。 蝙蝠面具下的嘴角不再是冷硬的弧度，相反，向上欣慰地勾起，手揽着提姆肩头，两人向训练场走去。 “...我还想试试除这些以外，能帮忙的地方，或者更多的地方。” “更多？你想试试韦恩企业事务吗。” “——诶？” -- 回到现实。 提姆结束夜巡，回到韦恩庄园。 当他跟着队伍跨进蝙蝠洞后，自然而然地获得了快乐的欢迎声：“欢迎回来。” 提姆看过去。 今日成年的海拾兹身量较数年前，长高许多，眉眼也变得更加清晰美貌，但仍是高高兴兴地笑着，只要靠近，就能获得安定的气息。 崇拜的二代罗宾暂时卸去红头罩的身份，不再和他们针锋相对，只是作为杰森·托德，百无聊赖地喝着海拾兹塞过去的牛奶，表情有点嫌弃，偏偏动作很爽快。 提姆靠近海拾兹。 立刻得到了认真的打量，上下左右都被仔仔细细地观察一遍，确认了没有任何伤口，才重新眉眼弯弯的。 一张口，傻乎乎的气息又冒了出来：“达米安刚刚跟我说，他打算给你煮咖啡” 提姆：...好吧。 熟悉的味道，果然成人也没改变一件事... 提姆慢悠悠地：“成年了也是笨蛋。” “等等为什么！” 海拾兹睁大眼睛，不可思议地指着自己，不明白怎么就又风评骤降。 迪克在远处哈哈大笑：“显然达米安会在咖啡里，加点奇妙的东西。” 海拾兹就开始挠头，用余光打量提姆的表情。 提姆面无表情地强调：“让他做梦，我不会喝的。” 说完，正想拂衣上楼，去瞅瞅先跑上去的达米安到底把他的咖啡机弄成什么样了。 走了两步，又被呼喊声停下脚步。 海拾兹好奇地：“我好像路过的时候，听到你们做任务时又提到我？说的是我吗？你们遇到我早上在游乐园遇见的家伙了吗？” 海拾兹有自知之明。 他这种体质只要出去，很难不出点事情，遇上麻烦的家伙，很可能一个月都能陆陆续续地要麻烦夜巡队伍处理这些糟糕的家伙...他很有自觉，于是基本上几个月才要求出去走一趟。 但韦恩家里人似乎都渐渐无视这点，甚至会出现主动带他出现的行为。 按迪克说的意思是：怕海拾兹在家里发霉了。 但即便如此。 海拾兹开心出去以后，也总是要担心地问问工作量，怕自己那些不当的行为给家人带来麻烦。 如今也这样，在担心地问提姆情况。 ...蝙蝠洞里的人暗中对视，交换了几个眼神。 杰森抱臂，原本敲击自己臂膀的节拍默默断了一拍，顿时显得心不在焉。 提姆没回头和他们对视。 却很淡定地侧过去一点头，对上海拾兹的眼睛。 然后平静地：“想多了，没几个人。” 第59章 第 59 章 [手环出现了纰漏] 这显然不是小事。 不论是对整个哥谭,还是对韦恩家庭来说，这都是件极其重要的大事，值得所有人重视的事情。 提姆自然也是如此认为的。 尽管夜巡已经结束,新的案件也暂未出现，监控里一片平静。 但在日月轮换之际，他还是离开了房间,带着夜晚的寒气和眼底青黑,点亮了蝙蝠洞的灯。 来之前,提姆感到烦躁与不安,只是等真正走到了这个阴暗与科技并存的蝙蝠家地下基地，他反而觉得心下安定起来。 这个对常人审美来说并不温暖明媚的地方，反倒是提姆觉得能定下心神的地方。 因为在蝙蝠洞庞大的数据库里,他总能获得更多有效信息。 只要有数据，有足够的信息，有能摸索着前进的线索。 心下就不会因为面前的困境太过慌张。 提姆：“...总会有办法的。” 他这么自言自语着,调出电脑里的各种相关资料,开始仔细严密地重复,寻找更多可追踪的方向。 布鲁斯交给海拾兹的手环,具体制作思路和过程记录，在他眼里和脑里反复回放。 为了能顺畅地解决这些，在很早的时候，提姆就有意识地挖掘了医学相关知识。 乃至魔法侧相关。 手环制作思路简单,却要求繁琐。 布鲁斯当初的笔记记录得很详细。 他以蝙蝠侠的身份抓住了地下实验室策划人，从中获取到实验中心材料——一根头发。 一根充满魅力与魔力，牢牢封存在水晶匣子里,在被用镊子取出来,接触到空气的时候,甚至会离奇地不断生长。 蝙蝠侠以这根头发为线索，向各类魔法侧的超英们寻求线索，最终锁定了结果，这根头发与海拾兹的体质息息相关，甚至可以说来自本源。 这根头发无限增长后，哪怕剪短，也可以接在一切上，作为的一部分。 简单来讲。 哪怕只是一头猪，它也会在接触头发后，成为拥有一根头发的、充满魅力的猪。 并且这样的力量在海拾兹之上，海拾兹的头发可做不到这样。 笔记于是这么记载道。 【可以初步判断】 【该发丝在海拾兹之上...甚至可以理解为，海拾兹因为这根头发的主人诞生】 【属于复杂的从属关系，而非命令关系】 得出结论后，设计手环的制作者们充分发挥想象力，将由发丝衍生的一部分发丝，融合进特殊材质里。 于是有了海拾兹的手环。 制作理念便是利用该从属关系，利用相同的特殊能力，产生互相克制的联系。 从而压制海拾兹的魅力体质。 这样的手环理念显然是卓有成效的，让海拾兹即使出去，也不用担心造成太过巨大的危害。 只是时间斗转，一直到如今。 ...手环却在近期，逐渐有了失效的意思。 提姆唯一能联系到的一些线索是...蝙蝠洞内保存的原始头发尾部，在数年前，莫名产生了烧焦的痕迹。 这能和手环效果联系起来吗，提姆不敢完全确定。 与魔法侧相关的东西，总是让蝙蝠家头脑系感到棘手而烦躁，因为这些玄乎的东西，很难以正常的思维逻辑来揣测。 哪怕勉强做出些猜测，如果找不到真正能证明的起源魔法，也只会是个虚无缥缈的臆想罢了。 “这根头发到底发生了什么。”提姆揉着眉头，努力从一团乱麻中捋清思绪，“还是说，这 根头发的主人发生了什么？它的主人又究竟是谁？” 一团乱麻。 但在此时，一道声音却兀自传了进来，打断他的思路。 “——富江。” 提姆迅速转身。 他视线缓缓向门口延伸，看向声音的来源。 杰森穿着普通的家居服，眼神冷淡地高高站在楼道处，精于锻炼与战斗的身体高大而精悍，乍一看，会以为是一头猛虎缓缓下山，锐利地盯着提姆。 提姆不觉惊讶。 能在他背后，无声无息地来到蝙蝠洞，拥有这样的技巧，恐怕也只有家里那几个了。 提姆敏锐地抓住了关键点，他立刻发出一连串的问题：“富江？这是人名？日本人？” 杰森从楼道上缓步下来，来到蝙蝠洞的平地上。 “我对解释多遍没有兴趣，”杰森没有直接回答提姆的疑问，反而绕开话题，说起其他的来，“也对从监控器里听自己的声音没有兴趣，既然这个时间点来到这里，也没必要躲躲藏藏的吧？” 提姆微微笑了一下。 他明白杰森话里的含义，于是更加觉得好笑。 杰森话语落下，要不了几分钟，蝙蝠洞再次出现几个人，迪克和蝙蝠侠一前一后，缓步来到蝙蝠洞。 再过一会，达米安一把推开门，愤愤地下来。 这小子明明最晚来，还最喜欢唧唧歪歪：“这种事就应该早点叫我。” 蝙蝠侠和杰森淡淡地对视一眼，没搭理达米安。 只有迪克靠近提姆，不动声色地：“所以你的咖啡机怎么样了？” 提姆面色平静：“显然，我买了个新的。” “再喝多点这玩意，”达米安耳朵很灵，当即反驳道，“你就能变成真正的黑漆漆，每天晚上出来吸人血和咖啡，变得更加没用。到时我一拳一个你。” 蝙蝠侠此刻终于向达米安投去一抹视线，尽管他仍然没对达米安的话语发表意见。 但迪克太懂蝙蝠侠了，他立刻同情地看向达米安，明白对方大祸临头，接下来的训练恐怕要很不好受。 提姆懒得继续讨论他的咖啡：“那我第一个就吸光你的血...行了，讲点正事吧。” 努力将话题绕回重要部分后，提姆重新看向杰森。 这位曾经崇拜的二代罗宾，曾经与他针锋相对的红头罩，也是...韦恩家里最挂念的孩子，影响海拾兹程度最深的哥哥。 毫无疑问。 和海拾兹有着更早关系的杰森，在经历过不为人知的奇妙经历后，了解更多他们不知道的线索。 例如刚才说到的富江。 提姆看着杰森，在对方即将分享情报时。 却意外地产生了一个与目前情况无关的想法，一个让他此时此刻，觉得眉头舒展的想法。 欣慰又高兴。 【他没在这个时间点醒来】 离开那样温和的月色，结束那晚上和小笨蛋的一番对话。 提姆更加振作了精神。 他本就不是会因为困难半途而废的人，更不用说目前的这些困难，本就是他为了帮助哥谭应当做的事情。 “最近状态不错。” 阿福帮他收拾狼藉的训练室，和蔼地夸赞他。 提姆就摸摸头，不好意思地笑：“只是想清楚了一些事情。” 阿福：“这是好事。” 得到尊敬长者的认同，提姆不自觉地松弛了表情，眼神坚定而温和，拳头不自觉握了握，感觉还有点不好意思。 阿福包容地看着这孩子。 哪怕提姆表现出更多的早熟性格，更出人意料的智慧 ，那也无法改变一件事实。 这只是位比海拾兹还小一岁的孩子罢了。 在历经世事的长者面前，他的表情和情绪都像玻璃屋里的小鸟，再怎么掩藏，其年幼带来的青涩和本性都能明明白白地看出来。 阿福很喜欢这位韦恩庄园的新客人。 提姆乐观而活泼，明白哥谭的黑暗，却有勇气要站出来，帮家乡走回正道。 阿福认为韦恩庄园非常需要这样活跃的、内心燃烧着火焰的孩子。 在经历杰森死亡事件后，韦恩庄园原本明亮些的色调，近期似乎又一反常态地往阴沉回转，灰蒙蒙的色调重新覆盖上来。 连平时最能点亮韦恩庄园的明黄色，家里平日最活跃的孩子海拾兹，这段时间都颇有些黯淡。 希望提姆少爷能让这里亮堂点，阿福这么想，他欣赏地看着这个优秀又讨老人家喜欢的孩子。 提姆却被盯得更加不好意思：“我会努力做好罗宾这个职位的，绝对。” “您已经很努力了，”阿福宽慰说，“显然，您有着和其他少爷不一样的天赋，在身体锻炼方面，也已经在往最好努力。” 提姆说：“我还差得远，可惜迪克不愿意回来当罗宾。” 阿福：“不必妄自菲薄，事实上我认为，您和迪克少爷很像，假以时日，会成为迪克少爷那样优秀的罗宾。” 来自阿福的称赞，让提姆短暂地眼前一亮，显露出小孩子喜形于色的欢喜。 但他咳嗽一声，又迅速遏制着自己过于直白的情绪，重新现实得说道：“不，阿福，我跟你说过的。” 在之前协助蝙蝠侠，和阿福一起营救蝙蝠侠时，提姆就直接地表达过想法。 他认为罗宾对他来讲，只是个暂时必须背上的职位。 当迪克不愿再回来，杰森无法再回头时，罗宾之位空虚，那么他就不得不背上担子，为蝙蝠侠和哥谭保驾护航。 他已为此做出足够的心理准备，和足够的付出与努力。 但提姆不认为自己能做很久这个职位，也许会做几年，也许会做十几年，但这只是个暂时的职位。 “等到未来，有更好、更像一二代罗宾，也更适合这个职位的孩子出现，”提姆乐观地向阿福重复，“我又该回到普通人的生活，我应当做不了大半辈子。” 提姆当时是这么认为的。 他甚至冒出了有趣的想法，也许他以后不当罗宾了，可以给家里的笨蛋当家教。 “当那家伙的家教，”提姆开玩笑道，“能给养老费吗？” 阿福也舒展眉头：“哦...即使不当家教，我想老爷也愿意会养老的，提姆少爷。” 似乎世界正是这样运转的。 这样毫无差错地运转着，按照他们话语中轻松的叙事逻辑运行，提姆会按照他原本的想法，以这样的态度对待罗宾的工作，直到交给一位更加出众的人手上，不损坏罗宾的名声。 ...但是。 但是一天之后，提姆感到莫名的伤痛，与本不该有的愤怒和执着情绪。 这很不正常。 明明世界正在正常运行着，他认真地进行训练，仔细地处理各种案件。 一切都很顺利。 一切都没有变化。 “......不对。” 提姆敏锐地察觉到...一切好像过于顺利了。 不管是自己和各个超级反派的正侧面交锋，不管是他们遇到的各个案件，还是他们身边的人，在遇到危险之后，似乎都过于快速地得到了解救。 并不是说提姆如何认为自己的路上应该多出些他人的鲜血，而是他单纯以侦探直觉和逻辑链来看，总觉得有些事情发 展得过于顺利。 比如有些时候，蝙蝠侠不应该到达得那么顺利，他们不应该刚好遇到犯罪现场，超级反派不应该在逃跑路线上恰好踩到粘腻的胶水。 提姆相信自己的直觉。 他于是开始默默地寻找答案，整理各个不对劲事件之间统一的、哪怕不是那么明显的逻辑链。 他立刻发现了一个名字，似乎直接或间接地重复出现在这样的事件里。 [海拾兹] 第60章 第 60 章 有所预料的线索一旦浮现出水面,相关的猜想便再无克制，无边无际地在提姆脑内展开。 按照一般的科学程序，他其实应该多探索些别的可能性,再一一进行比较，最终才能得出令人信服、充满逻辑的结论。 但有时候。 好像也不是那么需要讲逻辑。 直觉怂恿着这位蝙蝠家新的头脑系人物，极其肯定地告诉他。 ——就是这个。 他所发现的，正是一切不对劲的来源。 提姆：...... 他并非不信任自己的直觉，也并非不愿意讲求些别的逻辑。 只是目前的发现,让他头脑一懵,目光呆滞,好一会才算是清醒过来。 甚至反应过来之后，也在情感上怀疑自己的判断。 “不是,怎么会。”提姆喃喃自语，“他怎么能做到这点。” 这些感到不对劲的案件，虽然并不是很多,但似乎总是刚好卡在危机关头,扭转了局面。 显然,要做到这些并不容易，对普通人而言更是如此。 更别说，海拾兹只是一个难以离开韦恩庄园,格斗技巧只能说普通,每天只会苦恼作业的小笨蛋。 这样的家伙。 怎么能瞒过他和蝙蝠侠，瞒过这么多人，瞒过那些超级反派,做出这么多的事情呢？ 提姆怎么想,都觉得不可能。 但直觉可能会骗人,证据却不会,理论推断也不会。 他继续整理这些事件资料，每整理好几个，似乎都能看见海拾兹的身影，告诉他，无法再欺骗自己的内心判断。 提姆：“...不可能。” 事到如今，已经说不清，提姆到底是觉得这件事情有关海拾兹，还是他内心不希望有关海拾兹了。 明明这些事，似乎都明晃晃地指向一个人。 他却一反常态，反复地怀疑自己，希望出现些别的可能性...这简直不像他。 目前再继续搜索下去，确认下去，目的似乎已经悄悄发生了转变。 从希望探索出结果转变为，希望这些和海拾兹无关。 只有证实无关，提姆才能不去触碰他心中另一个缓缓沉下去的想法——一个有关付出的想法。 鼠标缓缓移动。 停留在唯一没有关系到海拾兹的案件，也是和提姆父母相关的案件。 他找上自己的父母，刚从旅游中被解救出超级反派手里的德雷克夫妇。 许久没见到自己的儿子，也差一点再见不到自己的儿子，德雷克夫妇见到提姆，便立刻热泪盈眶，激动地握住提姆的手。 他们死里逃生，一些被隔离的、藏在心底的话语再也无法掩盖，生怕没有下次诉说的机会。 他们愧疚于从前对提姆的一些忽视，对提姆目前不定的行踪自然没有追究的意愿，愿意放手让提姆做些他想做的事情。 提姆心中情绪一阵翻腾，原本作为孩子的委屈和叹息浮上心头，被这场对话所安抚下去。 他们一家解开了心结，且全都平安无事。 愉悦和焦虑情感并行，提姆没有忘记他前来的本意。 在档案记录中，是蝙蝠侠和超人一齐救下了德雷克父母。 乍一看似乎并无问题，但仔细想想，似乎又觉得哪里不对劲。 首先，蝙蝠侠虽然是得知提姆父母遇险的消息赶去的，但前往的时间相较以前有些过早；而超人却是早早赶到，就像是特意赶来一样。 提姆宽慰父母之后，问出了他发现的疑点。 他问：“在你们遇险时，有呼喊超人吗？” 答案是否。 海拾兹在涂胶水。 他从木工教室扒拉了点胶水，提前溜出韦恩庄园，在这个熟悉的地方，脸蒙得严严实实的，蹲成小小一只。 在这涂胶水。 此处月色高挂，黑夜沉沉，路边坏掉的灯泡间或着闪烁，伴随刺耳的电流声，破烂仓库边上没有任何人的气息。 目前，只有一个穿得严实的海拾兹。 他带着黑色的口罩，就连一头细软的黑色头毛，也被兜头帽子盖住，旁人只能借着月色和晦暗不明的灯光，看见一双亮闪闪的眼睛，以及眼尾一颗小痣。 戴着手套，反复用胶水涂了数遍，海拾兹才盖上胶水盖子，从地上站起来。 他摇晃了一下胶水瓶子，感到很满足。 虽然搞不懂这瓶胶水是什么韦恩科技，可以在地上附着一段时间而不凝固，简直像是粘鼠板。 但只要有用，那就都不是问题。 海拾兹将胶水瓶子收回口袋，抬手看时间。 【23：45】 已是深夜。 他很清楚这个时间点，乃至这个时间点前后会发生的事情。 再过十分钟左右，蝙蝠侠就会追逐着小丑来到这里，小丑会将夜巡队伍引入仓库，随后再利用准备的火药开启一场爆炸。 ...这些对海拾兹都不重要。 因为一切都将被改变。 他轻车熟路地按照地图溜回韦恩庄园。 [智力]经过葬礼前后的努力，上升到一定高度，系统如约开放了经过路线的所有地图。 只要是海拾兹所路过的地方，都能拥有细致的平面地图。 这为他无数次走过这条路，提供了相当的便利，不用担心迷路。 “...嘿。” 突如其来的招呼声。 海拾兹警惕地抬头，往前方，即声音的来源看去。 此处月光明亮，路灯也并不昏暗，他得以清晰地看见来人的面容...一张血腥的、扭曲的男性面庞。 准确地说，是半张。 海拾兹轻轻眨了眨眼。 他知道眼前这人的身份。 这位拥有半张血肉模糊面孔，嘴角诡异扬起的成年男性，正是哥谭的超级反派之一——“双面人”，本名哈维·丹特。 哈维原本是杰出的法庭检察官，作为和哥谭警察局局长并列的正义人物，和蝙蝠侠一同与哥谭的黑暗作对。 直到法庭上的强酸泼到他的脸上，众叛亲离，前途尽毁。 前路辉煌的大检察官再也不见，留下的是超级反派“双面人”。 海拾兹很了解对方。 并不止因为对方名声显赫。 海拾兹对哥谭肆虐的罪犯不感兴趣，对所有超级反派也并无兴趣，在他看来，这只是一个个游戏boss或是npc，名称是什么都无所谓，犯罪记录也无所谓。 谁会记住游戏地图里的红名呢？ 这个游戏里，韦恩庄园一方小小天地，才是他真正在意的地方。 只是曾经的两件事情，让他不得不在意其中几个红名。 例如眼前的双面人。 海拾兹说：“...我知道你。” 双面人微笑着看着海拾兹，他站着的地方距离海拾兹只有几步之遥，两人几乎是站在一盏路灯的两边。 没有被强酸摧毁的半张脸仍然亲切英俊，眼神温和，仿佛仍然是一个哥谭的优秀青年：“晚好。” 一点都不好。 海拾兹眼神冷下来。 葬礼上数百次的读档，早就让海拾兹明白了许多事情，比如这次杰森死亡的来 龙去脉。 他憎恨害死杰森的小丑，厌恶将杰森引入骗局的所谓亲生母亲，同样也对造成韦恩家隔阂，造成杰森曾经悲惨命运的双面人。 ...但此刻，他需要冷静下来。 “哦，”双面人说，“你的眼神里似乎藏有很多复杂的东西...这很有趣，难道我们不是第一次见面？” 双面人眼里多了些探究的意味，这让海拾兹明白，他应该再压抑自己的情绪才对。 不过到目前来看，其实也没什么差别。 “因为你是很出名的家伙，”海拾兹说，“所以...你能不要拦着我，让我顺利回去吗？” 他只是最后问一句。 但事实上，曾经多次遇到的事件早就告诉他，碰到这些污浊的家伙，基本上就不可能完完整整地离开。 果然。 “抱歉啊，”双面人微笑着，“虽然有些奇怪，但是——” “我想杀了你，再把你带走。” 几乎在这句话被说出来的同时，海拾兹果断掏出口袋里的枪支，向双面人脑部扣动扳机！ “嘭！” 然而比他动作更快的，是双面人手里的半自动□□。 枪口徐徐冒着白烟，连发几枚子弹，射进海拾兹的手臂里。 海拾兹疼得眯起眼睛，手臂伤口处渗出汩汩鲜血，肢体软得没法握住东西，像是棉花制品一样垂在身边。 他看着手臂里冒出来的血液，一点点溢出衣料，滴落在地面上，汇聚成小小一滩，眨眨眼。 再次抬头，双面人已经迈步向他走来，另一只手上拿着匕首，瞳孔不自觉放大，眼里一派狰狞。 “别怕，我很爱你，痛一下就好了...” 海拾兹看着他。 [读档] 画面再次变动，周围场景和双面人仿佛被数据清理，消失在眼前，再次照射在脸上的，是十分钟前闪烁的灯光。 【23：45】 他的前方是一滩涂好的胶水。 海拾兹抬起胳膊，衣服完好无损，身体也没任何异样，更不会出现血液流下的情况。 一切恢复如初。 他在地图上标下遇见双面人的地段，将规划的回家路线修改一小段，顺便鼠标一点，发了几条信息。 【heather：虽然剧情读档很没用，但有些时候的读档好像也有点用】 【heather：谢谢】 【客服02：这可是特意做给玩家的功能，当然有用】 【客服02：啊...顺便，还是那句话，读档要谨慎点用】 第61章 第 61 章 【heather：如果怎样都无法改变剧情的话】 【heather：那这个功能】 【heather：不是毫无作用吗】 杰森葬礼结束后。 海拾兹暂时退出游戏界面,从社交软件上找到早已重新加回来的客服02，这么和对方发送信息。 在键盘上敲下这样迷茫而又困惑的话语后，海拾兹拿起杯子喝了口水，勉强滋润自己干涸的喉咙。 只是心里仍然干巴巴的。 像是心脏被扯出来,放到沙漠暴晒,获得不了任何需要的水分,这能逐渐萎缩、皱成一团干枯的血肉。 海拾兹此时正是这样的感受。 无数次的存档读档也无法改变结局，一遍遍徒劳无力地用功，哪怕执拗到几天几夜日夜不食不眠，也只能看着注定的阴雨礼堂缓缓靠近。 最后心态接近崩溃,获得客服一句[无法改变主线剧情结局]的定论。 努力的价值一下化作灰烬。 ...海拾兹差点就不想玩了。 他产生过一种想法。 那就是在杰森仍然还在家的这个时间点退游，让游戏世界永远停留在全家美满、无人悲惨离去的时间点,让角色永远在他心中幸福下去。 而不是面对着注定的剧情线，面对悲痛的事实。 既然读档无用...还不如放弃挣扎,将档停留于此。 ——但这个想法没能坚持太久,还是消散了。 “...好没用,”海拾兹咬牙自言自语，“完全就是自欺欺人，也完全放不下手。” 游戏剧情始终都要继续下去，他明明早已看到，甚至体验过一段杰森离开的时间剧情。 这些剧情固定存在游戏世界线里。 哪怕他将档位停留在那一刻，也只是在冰冻自己未来的尸体，妄图让所有人在那一天里停留...这显然是在自欺欺人。 而彻底放弃这个游戏,海拾兹却也做不到。 他承认自己很舍不得杰森，很难以接受对方的离去。 但相对而言的,他也无法接受离开其他人。 教会他牙牙学语的迪克和阿福,严厉而不失温柔的布鲁斯,甚至在那个世界伴随着记忆的小板凳，他都不想割舍。 [那是我的亲人，我的一部分] [那是我的家] ...这要怎么抛弃呢？ 但对于剧情的不甘仍然缠绕在心头，海拾兹心有余悸。 他是真心把韦恩庄园的每一个npc当重视的亲人，才会对杰森的离去如此在意。 可如果剧情真的只能是那样。 万一未来剧情要不断地从他身边夺走亲人，无论做什么都无法改变的话...那么，不是还要经历更多无能为力的痛苦吗。 海拾兹不想经历布鲁斯等人的死亡，他也恐惧遇到这些，害怕还是只能看着。 ...他又喝了一口水。 杯子里的水已经冰凉，现在的天气并不温暖，哪怕是温水放在室内，也会很快冷下去，一直冷到嗓子眼。 海拾兹不介意。 冰水温水都可以，他只是想在客服02回应答复前，随意做点什么，以平复自己焦躁不安的内心。 信息栏还没出现新的回复，客服02也暂时还没回复他。 在得到准确答复前，海拾兹做不下去任何事。 他于是再次端起杯子，想将杯子里最后一点水喝尽，因为等回复快紧张到头晕目眩了。 “先生。” 一只带着白袖子的手径直伸到眼前，牢牢地握住要往嘴里 灌的水杯。 海拾兹喝水的动作一顿，只能借着对方的力道，慢慢地把手上的水杯放下来，转而疑惑地看向来人。 伸出的手，正是属于这位突如其来的来客。 对方穿着白大褂，细框的金丝眼睛遮去些眼里的情绪，嘴上挂着笑，身材高挑，是一位外貌各方面都很帅气的男性。 海拾兹认出了对方，这位来客正是给他会诊的医生。 在不眠不休尝试存档数天后，他因为身体和心灵双方面的过度劳损，而产生了器官的不适状态。 好在客服02没忘记他这个游戏玩家，在被拒绝心理医生服务后，及时联系了警方和医院，及时将海拾兹从小屋子里带出来，进行住院治疗。 所以此时。 海拾兹其实是在医院的病床上，抱着电脑喝水。 而这位会诊医生此刻突然到来，对着海拾兹再次扬起眉头。 不仅制止他继续喝冷水的动作，还进一步行动，直接拿过他手上的水杯。 然后像是很熟悉地转到一旁的饮水处，帮他接了一杯新的热水，甚至很体贴地往热水里加了些冷水。 于是再次回到海拾兹手上时，就已经成为温暖适宜的温度了。 海拾兹：...... 海拾兹拿着重新回到手上的温水，愣了一会。 医生却对他轻笑，似乎眼尾的小痣都带动着小小跳跃，自然地转身离去，一片白大褂的衣角在门外穿过，迅速消失不见。 没说任何话，态度也很温和。 仿佛这位医生前来，只为了给他添上一杯温水，再无别的心思。 海拾兹盯着门外，又抬起手看这杯水。 电脑恰好在此时发出通知声，海拾兹迅速转头，将注意力重新移回社交软件。 客服02上线了。 【客服02：有趣的问题】 【客服02：存档和剧情的冲突，确实是让人感到很抱歉的情况，不过，如果存档就能解决任何事情的话】 【客服02：这就不是攻略游戏，而是神明的统治游戏了】 原来你们还知道这是攻略游戏？ 受限于角色年龄和智力，海拾兹感觉这更像模拟养成，攻略不知道要等到猴年马月。 【客服02：针对您的问题，我想做些解释】 【客服02：npc杰森托德的死亡剧情，是主线中极其重要的一环，一旦取消这段剧情，该世界后续剧情极难恢复秩序】 这话说了跟没说一样。 【heather：所以？所以这个存档根本就没有用】 海拾兹皱眉，话说得有点冲，，但对方居然并不是很在意，反而过来安慰他。 【客服02：别生气】 ...又出现了，一派熟悉的样子。 海拾兹弄不懂，他觉得自己只是个宅男，为什么能得到这么多人的友好态度？ 【客服02：存档技能是为了你开发的】 【客服02：事实上，我们不能改变主线剧情，但是您也尝试过，我们可以利用这种功能，去改变些别的剧情不是吗】 海拾兹忽视对方话语中的亲近，睁大眼睛，仔细思考这句话。 【heather：意思是...我可以改变剧情？】 这句询问一发出去，他便更加紧张起来。 脑袋有点空白...又有些期待。 对方没让他白白等待多久，迅速给出了肯定的回复。 【客服02：只要非主线剧情，您可以修改】 【客服02：不过，这个功能最主要的，还是让您游戏体验正常，以防止bad 第62章 第 62 章 【晚好】 总觉得这句话,在今日格外耳熟。 似乎对方已经不断地说过这句话，自己似乎在这个时间点，听到过无数这样的话语,出现在相同的场景与月光下。 但也可能是错觉。 提姆停下脚步。 被哥谭网络罪犯搅得头昏脑胀的大脑再度运转,他看向面前的孩子,缓缓眨眼。 视网膜并没有出任何问题。 面前的少年眼神干净,嘴角一如往常地上扬，衣服干净，发丝柔软,仿佛披戴着星光。 气质很好认,其出众的外貌更好认。 毫无疑问,这是海拾兹。也只可能是夜晚在韦恩庄园遇到的,远远隔绝哥谭污浊的海拾兹。 他永远在众人的庇护下干净安全，无忧无虑,只需要忧愁作业和兄弟。 本该如此。 但提姆此时看向海拾兹,缓慢地再次眨眼,脑内却传来了不同的影像...截然相反的画面。 他看到脑中的少年，四肢染血,胸口有多处枪口,汩汩地往下流着鲜血,四肢与躯干连接处隐隐有钢铁带来的划痕。 提姆睁大眼睛，猛地攥紧手中水杯，立即低头往海拾兹脚下看去—— 没有鲜血。 地板干干净净,没有所谓鲜红的血液,也没有因为血液而衍变成生物的躯干生物。 再抬起头看向对方,只能看见一个站在原地,周身干净完好的少年罢了。 ...刚才看到的那些,就像是一场属于提姆的幻梦。 海拾兹看着他，微微歪头：“弟弟？” 提姆下意识地：“不，是提姆。” 他反复打量着眼前的人，只觉得自己可能是头昏脑涨，最近看多了那些死状凄惨的受害者，才会出现这样可怖的幻觉，对象还是眼前的笨蛋。 提姆揉了揉眉头，将那些可怖的画面抛出脑外。 再仰头猛地将水一饮而尽，让忙碌了一晚上的大脑得以冷静，疲惫也被冲去不少。 但这些动作过于突然，却引起了海拾兹的进一步关注。 海拾兹停下离开的步伐，停下脚步，在月色下往提姆的方向靠近。 他大概以为提姆在为父母和罪犯案件担忧，语气温和地宽慰：“别担心，提姆，布鲁斯会把你父母好好带回来的。” 提姆刚刚的恍惚并不是在为这件事担忧，尽管他的确为父母被绑架的事情头疼。 但对于自己脑内猛然出现的[幻觉]，他也不好对自己[幻觉]中的当事人叙说，干脆承认对方说的：“呃，我也相信。” 对于脑内血腥的画面，提姆感到些愧疚，因为他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这么想对方，以为对方支离破碎成那样的惨状。 他觉得自己并不讨厌海拾兹，甚至因为这段时间的相处和以往的事件，提姆认为...他甚至很愿意保护对方。 他感到尴尬，就着这个话题往外扯：“但是，绑架我父母那方给的信号不太妙。” “我认为可能很难赶过去，就时间上来说。” 海拾兹：“不会的，肯定能及时赶到的。” 提姆：“嗯？” 面对提姆的疑问，海拾兹却还是一口咬定：“dad肯定能及时赶到。” 提姆看着他肯定的模样，觉得有些好笑。 心想...这家伙对他父亲的确很信任，就像是前段时间，相信布鲁斯追逐小丑，定然不会被仓库火药扎伤一样。他总是很信任他的父亲。 提姆不想就这件事情叨唠太多，喝完这杯水，仍然要回到蝙蝠洞，看看能不能帮上些什么。 但转身离去前 ，他看向海拾兹，鬼使神差地说道：“早点休息，为什么现在还不去睡觉？明天还有课的吧。” 对方笑了下：“好。” 当时，提姆没有注意到。 直到一切平安无事，父母被顺利救回来，后续许多行动也少了很多阻碍，在一些地方意外顺利，心中也偶尔产生烦躁与痛心情绪后。 提姆才密切地注意到不对劲，开始查询资料，搜索这背后的缘由。 于是，在自己的猜测，和布鲁斯无声的默认下，他确信自己发现了这些的答案。 “我需要去拜访那位法师。”布鲁斯在蝙蝠洞和提姆说，“需要些时间，但不会太久才回来。” 提姆点头：“和以前一样，对吧，我会守好哥谭的。” 他已经继承了罗宾的制服，这套象征着信念和职责的制服，在少年人身上闪闪发光，也显得少年人的身板更加□□。 正如从那以后开始的数次外出。 提姆无声地支持布鲁斯探寻魔法侧的行为，他将作为哥谭的后盾，与偶尔外出的蝙蝠侠保持联系。 确保在不丢下他们本职的同时，能利用空闲时间，去探究些他们都很好奇的[命运]。 在布鲁斯离开后，他忙碌在蝙蝠洞，却也没忘记回到房间歇息，以及在楼道或庄园某处，找到海拾兹的身影。 哪怕这段时间不需要迎接夜巡归来的队伍，海拾兹仍然难以入眠，时常在深夜，离开他温馨而安全的鸭鸭房间。 今晚，提姆又在楼道抓住了海拾兹。 海拾兹被揪住衣领，支支吾吾地：“今天没有难题！” 提姆：“没问这个。” 被揪住领子的家伙，衣摆纯白，没有沾染任何血迹，在月光照射下闪闪发光，宛如一池宁静的清泉。 提姆看向前方。 照射进月光的地方，在前方不远处，是一扇走廊里的窗户。 也是他曾经疲惫之时，站着看黑夜明月，被海拾兹从身后叫住的地方。 时间流逝，他已然成功继承罗宾之位，正如当时在月光下所想的那样，虽疲惫却也值得。 只是少了很多波折。 因为有人在他遇到那些不应该出现的伤痛波折前，小心翼翼地，披星戴月去抚平那些伤疤。 “今天没什么事，”提姆说道，“快去休息。” 海拾兹愣愣地：“诶，我再等会...” 但他敌不过提姆的力气，也不想和家人乱踢乱打，还是被拉进房间，摁在床上，盖上了被子。 这一套操作行云流水，几乎没有反抗的间隙，连话语都不得不被堵在嘴里。 直到躺下来之后，海拾兹才有机会反驳：“明明你才是弟弟！” 怎么可以像老父亲一样，把哥哥丢进房间，摁着脑袋盖上被子！ 无礼！ 提姆抱臂，高高在上地俯视着海拾兹：“谁拳头大谁有礼，明白吗。” 海拾兹瞪他：“你学坏了。” 提姆顺势祸水东引：“迪克教我的。” 海拾兹：“哇啊啊啊！” 无视吱呀乱叫的海拾兹，提姆把大黄鸭玩偶拎过来，塞进海拾兹怀里。又把灯熄灭，在一旁拉了张凳子坐下：“快睡，你不睡着我不走。” 海拾兹一开始还在盯着提姆，忿忿不平的样子。 但是过了一会，看见提姆脸上出现些疲意，眼睛眨了又眨，还是安静地合上眼睛。 只是呼吸节奏却总是舒缓不下来。 提姆坐在旁边，安静无声地等待了半个小时左右，海拾兹才总算在勉强逼迫自己进入深度睡眠，呼吸起伏逐渐绵长。 提姆垂眼看了一会。 成为罗宾后，韦恩家太多更深的回忆向他不设防备地敞开，而他也凭借侦探能力，明白了这些过往的阴影，以及包含他在内的新回忆。 因为二代罗宾的离开，难以入眠这件事，提姆认为，他早该看出来。 那天晚上的相遇不是巧合，多个晚上的顺利也不是巧合。 让我也做点什么，提姆轻轻合上门，看着月光想，让我也背负点什么。 他来到蝙蝠洞，阿福正操作着电脑，帮网络对面的布鲁斯查询资料。 “阿福，”提姆往电脑的方向大跨过去，摸上鼠标，“我来负责这一部分...” -- 回到现实。 他们于深夜开完会议，又四散开来，各自去负责自己要做的一部分。 蝙蝠家的人总是这样。 他们总喜欢独自扛着点什么，却也不抗拒与他人同行；会以为身上的尖刺会互相刺伤他人，然而心上的距离，其实也是最近的，他们都再了解不过对方，只是稍微隔了一层膜。 需要生命紧急关头，或是一缕月光，直白地、温和地将这层膜融化时，他们才能别扭地聚在一起，真诚地交流些东西。 提姆沉下眼里情绪，离开蝙蝠洞。 他准备回到房间，就着这些谈话的内容和计划，准备点别的东西，看看哪里还需要补充。 “...喂。” 在上楼前，杰森叫住了他。 杰森说：“你开会前，到底在想什么？” 提姆有些预料...他明白自己开会前的目光与情绪，对于这位身经百战的红头罩来说，显然是很明显的视线。 那么会叫住他，也是意料之中。 杰森用锐利的目光注视着提姆，仔仔细细等待对方的回应，以便立刻判断其回答的真假程度，和其中是否隐藏了什么。 “倒也没想什么。” 提姆迈步上楼梯，路过杰森，轻飘飘却也平稳地说道：“只是觉得你回来后的晚上，他睡得更好些了...我在想，这是好事。” 杰森没拦住提姆。 他听完提姆的话，站在这看了一会月光、鸭鸭房间，以及自己以前住的、阿福仍然保存完好的儿时房间。 提姆走离几步，听见低低的声音：“确实是好事。” 第63章 第 63 章 “......” 彼得·帕克有些拘谨地坐在沙发上。 往窗外看,车水马龙与美丽的霓虹灯共同组成这座位于纽约繁华地带的特殊画面，斯塔克大厦昂贵的玻璃造价和高楼特有的视角，更是让这幅场景增添几分色彩。 但这都不是让彼得紧张的地方。 他已经去过很多次斯塔克大厦,早就不在这感到如此拘束。 他目前拘束的原因是... “有那么紧张？”托尼·斯塔克和斯特兰奇从办公室里前后脚走出来,正好看见彼得这副模样。 顿时觉得好笑：“不是你自己说想去吗？” 彼得有点激动又紧张地搓搓手：“话是这么说...” 在数日前。 他来斯塔克大厦,听斯塔克先生关于前日过于鲁莽的教导,低着头支支吾吾，一被说就傻笑。 这是属于彼得——蜘蛛侠的日常了。 虽然是纽约市出了名的友好邻居，能飞檐走壁臂力几百吨,但在义警蜘蛛侠背后,其实还只是一个未满二十的青少年罢了。 青少年总是满腔热血、充满正义,面对威胁他人生命的情境,总是喜欢伸出援手，拥有特殊力量的彼得更是如此。 但作为他的前辈钢铁侠,作为一个成年人,托尼却不得不反复对这些情境的彼得进行指点,要求他保护他人的同时，更需要保证自己的安慰。 说是这么说,彼得心不在焉地想,纽约出现危险,斯塔克先生不也总是冲在第一个吗？ 就在他左耳朵进，右耳朵出地听训导的时候，奇异博士史蒂芬·斯特兰奇走了进来。 彼得：？ 一般没什么大事的时候,奇异博士是不会轻易出现在这里的。 彼得在看见这里出现奇异博士的时候,脑袋迅速运转,开始思考最近是否有发生什么大事,又或者有什么大事前的征兆... 他高速运转了一圈脑袋。 然后结论是无。 彼得扭头看向斯塔克先生,希望对方能给点提示。 结果他还没来得及收到什么信息，托尼瞟了他一眼，果断将彼得扔出办公室，让他在大厅等着。 随后关紧门，只留下彼得一个人傻乎乎地坐在沙发上，冲着电视机上的新闻发愣。 电视上的女主持人笑脸盈盈，温声讲述着最近的新闻：“...斯塔克企业将与韦恩企业合作...” 彼得往办公室那边瞅了一眼。 紧闭的门透不出任何声音，斯塔克科技一如既往的强悍，哪怕他心痒痒地爬到办公室窗户上，玻璃也能将里面的对话挡得严严实实。 彼得叹口气。 他觉得斯塔克先生还是总把他当小孩，好几次复联大事件，如果不是他主动加入，斯塔克先生根本不想把小孩子掺进来。 办公室过了好一段时间，才终于有了动静。 彼得假装观看电视机里帅气的韦恩企业少总发言，实际上竖起耳朵，偷偷瞅推门出来的奇异博士。 奇异博士其实完全可以画传送门走，但他话似乎还没说完，边迈开大长腿往其他方向走，边和托尼说：“如果真的要合作，你还是得去一趟...至少你没有蝙蝠侠那边的数据，我们也没法获得更多信息。” 托尼：“该死的，我真不想去老蝙蝠的地盘。” 奇异博士：“你最好不要告诉我，你指望一个法师给你记录清楚数据。” 托尼：“我可以给你列好表，你的博士学位呢？” 奇异博士：“...喂，我拿的是医学博士学位。” 顺着重新敞 开的办公室门，彼得看到托尼手撑着下巴，那张帅气的脸上，出现了无语凝噎的表情。 奇异博士脚步匆匆，在离开大厅前仍然不忘抛下话语：“总之，你想拿到具体的数据，就不得不去接近那个叫海拾兹的小孩...就是这样，显而易见。” 托尼放下手。 他皱眉，叹口气，正准备说点什么。 却听见耳边传来一道弱弱的声音，有些好奇而惊讶地重复奇异博士的话：“海拾兹？” 是彼得在沙发上好奇地提问。 奇异博士在离开大厅前停下脚步，摁下电梯按键。 他往回瞅了一眼，确认这里除了托尼和彼得以外，没有其他不可信任的人。 于是慢悠悠地重复说：“对，海拾兹，但这个名字别对外面说。斯塔克，电梯太慢了，这下我得用传送门。” 托尼瞪着电梯顶上的数字：“事实上电梯已经到了！” 电梯门缓缓打开，奇异博士正要百无聊赖地踏进这慢腾腾的机器里，却意外再次听到疑问句。 “你说的这个海拾兹，”彼得挠着头说，“呃，我想知道，他住在哥谭吗？” “叮。” 电梯门已经合上，并且开始往下降。 但这句话已经抓住电梯门合拢的最后一刻，传进了奇异博士的耳朵里。 瞬间！ 光芒大现，一道圆弧状的火光凭空出现在托尼和彼得眼前，从里面能看到电梯厢内的场景，以及一条迅速迈出的长腿。 托尼扶住额头。 奇异博士利用传送门，迅速离开了下降的电梯，再次站在大厅里。 挑眉弯腰，按住沙发上彼得的肩膀：“我想我忽略了点东西，事实上，传送门是比电梯快很多。” 彼得吓直了眼睛：“哦、哦。” 奇异博士帅气地掀开披风，往沙发上一坐，端得是一副大佬模样，潇洒的卷毛随动作摆了摆。 他双手交叉，一副交心的模样，继续问道：“我想没有比这更巧合的了，哥谭，海拾兹。” 彼得坐得越发拘谨。 奇异博士：“告诉我，你知道点什么？” 托尼不知何时，从办公室摸了出来，大大咧咧地跟着坐在对面，一副准备倾听的八卦姿态。 彼得：“诶！？” ...电视上的新闻仍然在播放，韦恩少总帅气的脸只出现了一小段时间，就换了两边业内人士，开始哔哩吧啦各种合作的好处，以及未来会开放的项目。 这显然对经济圈人士来说，是件重大的事情。 但对于被两个大佬包围的青少年彼得来说，这些都无关紧要，哪怕他其实对金融和科学也很感兴趣。 毕竟他正忙碌于支吾着给两个大佬吐自己知道的事情，以及他和海拾兹的朋友关系。 “我想起来了，”托尼听了一会说，“你之前一直有说的网上朋友，就是这位？” 海拾兹是彼得非常好的朋友。 这不是件需要遮掩的事情，平时彼得就有谈他的朋友，比如给朋友做一段时间兼职来送乐高礼物什么的。 托尼很鼓励彼得多交朋友，也对他口中这个朋友很有印象。 他此时回忆起来，就开始托着下巴说道：“原来你这个朋友是蝙蝠家的，那就合理了。” 他这话说得没头没尾。 奇异博士立刻问道：“怎么说。” “之前这小子跟我说过一句，”托尼说，“什么他这个朋友好像一直生病之类的话。” 多年的交情，让彼得谈起海拾兹的各种生活局限性，那简直如数家珍，说起来没完没了。 海拾兹因为某些难以言说的特 殊性，拒绝朋友们见面的请求，甚至一次照片也不发，总是闷在重复的角落。 就连彼得和克拉克，平时都会稍微拍几张游玩的照片，包括自拍在内，一派现代青年人的美好生活。 “但他不可以，”彼得总是很担心地说，“他总是呆在家里，也没有太多能接触到的人，真的没法不担心他啊。” 托尼听到以后，心想：还有这么惨的小孩？ 作为彼得义警生涯的半个监护人，托尼很愿意为这个善良正义的小孩做些事，比如改良战衣，教导斗殴知识，又比如当时的朋友问题。 如果真有这么惨的小孩，托尼很不介意为了彼得，去帮点力所能及的忙。 当然，这一切的前提是，他能够帮上忙。 于是为了了解对方的问题，托尼在保证不伤害对方的前提下，想稍微收集点零碎的情况，以计划从哪方面下手帮忙。 结果刚试图顺着聊天室搜点线索。 好家伙。 ——直接就和某个网络势力对上。 这股不知名的网络势力不知道究竟从哪冒出来的，网络技术相当出色，几乎能和科技天才托尼一较高下。 但这个势力没有。 它只是牢牢守住网络世界关于[heather]的任何信息，但凡有零碎的信息被人触动，都会迅速运转起来，牢牢守住信息不放开，甚至会反向入侵，仿佛护崽的猛兽。 而当时，这股势力对上的，自然就是以各种科技闻名的超级天才托尼。 托尼怎么会允许这股力量反向入侵自己？ 当即就是操起键盘，与对方在网络世界大战数百回合！ 彼得瞪大眼睛：“谁赢了？” ...双方堪堪达成平手。 两边的技术都相当高超，又不愿轻易退让，于是这场对决声势浩大持续许久，也没能分出胜负。 只是难得有这样技术交流顺畅的对手，托尼见猎心喜，不由得发出邀请：【下次再来？】 对面没应邀请。 但托尼下次又偷摸着想找点线索时，他们又会开始在网络上互相厮杀技术... 托尼想起这些过往，又扶上额头：“原来如此，如果是那只老蝙蝠庇护下的话，也难怪能打得有来有回。” 奇异博士无情地：“老？以你的年龄，倒也说不上对方老吧。” 托尼据理力争：“我心灵年轻！你懂什么，看我这大胆精妙的配色，而他一身黑漆漆...显然是我更年轻些。” 彼得在他们争吵下，慢慢举起一只手：“所以，斯特兰奇先生要去找海拾兹吗？” 奇异博士说道：“没错，我想哥谭没有第二个如此符合条件的家伙了。” 说到这。 他想起了此次前来的目的。 顿时眯着眼睛，托着下巴，扭头用严谨的目光上下扫视沙发上的青少年，眼神里慢慢流露出满意的色彩。 这眼神好比医院里，用欣赏的眼光看病人x光影片的白大褂，彼得顿时浑身一哆嗦，感觉要被拉上贼船。 但还没来得及溜走，就被奇异博士一把拽住。 奇异博士一手拽着彼得，一边看着斯塔克：“我记得，彼得的科学类课程成绩相当不错。” 托尼点头：“当然，我还教了他挺多更高方面的知识。” 奇异博士进一步确认：“那么，他可以抵小半个你。” 托尼微笑：“如果你指的是测量数据方面，那确实可以。” “太棒了。” 一切问题迎刃而解。 彼得颤巍巍地试图打断：“诶，等等...” 但奇异博士说道：“我打算带你去 见这位朋友，去吗？” 拒绝的话卡在喉咙里。 彼得想起来接近数十年都没能见过面的朋友，想起以前在网络上的点点滴滴，居然说不出拒绝跳贼船的话。 “去，”彼得挠头，“算了算了，总之，我要去！” -- 于是再度商议后。 奇异博士和托尼走出办公室，带齐了要带过去的资料文件，塞进从沙发上站起来，很是期待的彼得手里。 “准备出发。” 托尼给彼得翻了翻资料，重复了一遍要重点测量的数据，也放开了手，挑眉示意彼得靠近奇异博士。 “我们现在去楼顶吗？”彼得抱着资料，“斯塔克先生有直升飞机...哦。” 还没等他说完，奇异博士就画了个大圈。 又一把拽住彼得，把人带着一起跳进传送门里。 托尼站在传送门外，还能听见里边的声音：“不用，传送门更快！” 托尼：...... 托尼当初听说哥谭的蝙蝠侠，似乎有不太喜欢魔法侧的传言。 托尼认为，这种传言并不是空穴来风。 他看着传送门一点点缩小，似乎也闻到点哥谭的空气，楼顶的直升飞机一时间不再是奢华的代名词，变得有些落寞。 托尼：“...可恶，我也不喜欢。” 第64章 第 64 章 魔法真的很好用。 此处特指传送门。 跟着奇异博士一脚踩过传送门,短暂的眩晕过后睁开眼睛。 入目便不再是斯塔克顶楼大厅，而是远处亮着灯光的哥谭机场。 彼得下意识大口呼吸，神奇地觉得空气似乎都有所变化,从纽约的味道变成哥谭的味道。 他于是开始胡思乱想...要是他有这种能力,哪里还担心送过来的礼物皱皱巴巴？肯定亲自打开传送门，给多年的网友送过去。 不过魔法侧这些东西，多多少少都不太现实和好学。 彼得还是很喜欢他的蜘蛛侠能力。 奇异博士倒没心思关注这些孩子气的胡思乱想。而是整理衣领，顺便催促彼得：“整理下，等会见人。” 彼得迅速站直,拍身上的皱褶，准备换上他的制服。 奇异博士看着：“你要换蜘蛛侠制服吗？” “斯塔克先生和我说，可换可不换。”制服经过科技改良，瞬间覆盖上彼得整个人，包括他青春俊秀的脸。 科技高超,说出来的话并不会因为头罩隔绝,而变得闷闷的：“但不是说没那么快直接和海拾兹见面,而是先见那位正联...精神领袖，是这么说的吗？” “那又怎样，”奇异博士没理解这孩子脑回路，“你要和蝙蝠侠打一架？” “哇不是！” 蜘蛛侠立刻反驳。 那个经过科技改良,已经相当成熟，能反应表情的蜘蛛侠面罩,两只数据眼睛也因为激动的情绪，差点变成一大一小的古怪模样。 也难怪手办店做小玩偶，会挑着蜘蛛侠这个表情来做了。 确实又生动又好笑。 “我是考虑到，这算不算正联和复联见面啊，”蜘蛛侠一戴上面具,本就不少的话瞬间变得更多更叨唠，“那我们不就是复联的形象大使？我不想因为穿得太随便，给复联丢脸，斯塔克先生一定会因为这个嘲笑我的！” 奇异博士：...他完全没考虑这些。 “而且而且！” 蜘蛛侠凑近了小声说，像在说不得了的大事：“我看他们那边的播报，感觉正联的人，都好正经严肃，不觉得吗？” 奇异博士听着蜘蛛侠的絮絮叨叨，扭头看了下四周，和高处一个摄像头对视一眼。 之所以说是对视。 是因为那个摄像头很明显由人为操纵地调转方向，朝他们这边上下摇晃。 奇异博士顿时明白了对方的意思，大概是——马上到。 鉴于对这地方不太熟，以及和人碰头的需求，他没再使用传送门，干脆就地站着，听蜘蛛侠叨叨解闷。 奇异博士：“为什么，难道我没给你正经严肃的感觉吗？” “这不一样。” 蜘蛛侠认真分析：“也不是说我们就不严肃，怎么说呢，我这么打个不恰当的比方，如果两个联盟的人都准备吃汉堡包，总觉得我们会去草丛上的石板凳啃，而他们会找个月黑风高的晚上，站在建筑最顶层迎风吃汉堡...” “——这样月黑风高的晚上吗？” 不知哪里的电子设备发声，又像是近在咫尺的声音。 蜘蛛侠先是看向摄像头，而后又听到战机的声音，便猛地一仰头。 便看到高空中飞驶过一架充满机械气息的改装战机，以极为迅速的速度向他们靠近，驰骋着降落，平稳性极佳，一看就是添加了不少高科技在内，才能呈现如此类似魔法的效果。 蜘蛛侠看直了眼：“哇这个设计，太酷了！” 还没等直升机停稳，舱门便被猛地打开，黑蓝紧身衣男人一跃而下，动作极其潇洒，每一块肌肉都随运动呈现出流畅的姿态。 奇迹博士眼睛不眨，认出对方身份：“夜翼。” 夜翼微微一笑，友好地和他们握手，算是欢迎仪式。 蜘蛛侠和他握手：“刚刚姿势很酷。” 夜翼拍拍他的肩膀，仿佛素未谋面的大哥哥：“很有眼光，比里面的小子有眼光多了。” 直升机里发出闷声：“喂，我听到了。” 夜翼笑一声，倒也没再当着蜘蛛侠等人，下里边人的面子，引着他们一同上了直升机。 蜘蛛侠对这些高科技可谓是爱不释手，例如面前超级酷炫、和钢铁侠不是一个风格的直升机。 立刻顺着两人的意，扒着飞机扶手爬上去，站稳了开始左右打量机舱内部。 他看来看去的眼神，和驾驶座上的罗宾对上视线。 哥谭的罗宾职位一直传承到现在，早已改良了制服，不再是绿鳞小短裤，红黑配色既酷炫，又带着少年人的意气风发，其面具下的目光冷静得不像未成年人，直直地打量着彼得，似乎在思考什么。 不过这样直愣愣的眼神，也许有些不礼貌。 为了避免这样的误会，罗宾迅速收回视线，冲着彼得友好地扬起嘴角。 彼得下意识回以笑容，内心却也产生些别的想法。 他在想...这位罗宾的下颌线和气质，好像和哥谭那位韦恩企业少总怪像的。 -- 正联并不缺魔法侧。 如果真要在正联找魔法侧人士，喊一声，能叫出一大批魔法侧的大佬级别人物。 这对蝙蝠侠来说是很方便的事情。 但是既然如此容易，在前几年探寻真相的时候，蝙蝠侠早就一一拜访过他们，甚至在保证他们不失控的前提下，请他们偷偷查看海拾兹的情况。 可那些魔法侧能人都无能为力。 并不是他们能力不够，相反，一个个都是翻云覆雨的强者。 他们只是把能力值点在战斗或是其他方面，没有点在时间和控制上。 “时间魔法，是非常难学的、玄妙的魔法，”渡鸦曾经这么坦诚地和他们讲，“如果真如你们说的那样，他和时间有关系...不是运用时间如掌中之物的人，真的很难看出些门道。” 正如她所说的，渡鸦也对此无能为力...她实在看不出什么。 但对着远处无知无觉，几近同龄的海拾兹，她还是踌躇多时，在离开前，为蝙蝠家留下了线索。 “在地球上，有一位一直与黑暗维度君主对抗的法师，”渡鸦告知他们，“据我所知，这位法师对时间类魔法有些渊源。” 说的正是当时的至尊师——古一。 在喜马拉雅山上，蝙蝠侠找到了这位师。 古一的确对时间魔法有颇多了解，掌控着神秘法器——阿戈摩托之眼，一眼看出来人的需求，也对海拾兹的状况有些猜测。 “这个世界独立于其他世界。” 这正是古一告诉蝙蝠侠的。 在守护地球、抗衡黑暗君主多玛姆之时，古一同样窥探到些世界的隐秘，早早发现了插手该世界线的多股势力。 古一：“这些势力，恐怕和这孩子的身体也有些关系。” 这些线索相较之前的探索，已经非常充足。 但在蝙蝠侠邀请古一来帮忙解决时，古一却一反刚刚热情回答的态度，坚决地拒绝了。 “即便我过去，也无法做到太多，”古一无奈地向蝙蝠侠解释，“再过些年，我将迎来死亡，会有一位比我更出众的至尊法师取代我的位置。” [届时，这些复杂的问题才能有解决的可能性] -- 而到此时此刻。 古一法师已经离世。 继承了阿戈摩托之眼的至尊法师，正是这位坐在蝙蝠战机上的奇异博士，史蒂芬·斯特兰奇。 彼得听完了大致的全部叙述，对这趟来的目的，也有了大致的了解。 虽然不是懵懂着跟过来的，托尼在他们来之前也稍微讲述过大致的内容。 但同样的表述，从蝙蝠家和奇异博士两边讲出来，那确实是完全不一样的感触。 “...古一在离世前，曾和我叮嘱过这边的情况。”奇异博士补充道，“既然答应过古一，那么我会过来帮忙...所以这趟说是我个人接受的邀约，也可以。” 彼得愣愣地指着自己的鼻子：“诶，那我。” 夜翼又笑了。 在场人虽不多，但像夜翼这样爱笑、能给人亲切感觉的超级英雄，那确实是少见。 他哥俩好似的拍拍彼得的肩膀：“关于这些科技和魔法结合的东西，我们和钢铁侠之前就有些合作，所以对方想再查看下数年后的数据，这是很正常的事情。” 彼得懂了。 他就是个过来检查数据，给两边大佬打工的小科技员罢了。 脑内关于正复联强强联手的劲爆画面慢慢碎裂。 不过，还没等彼得产生些失落的情绪。 夜翼就凑近了他，说道：“想找海拾兹玩吗？” 海拾兹！ 彼得瞬间又振奋精神，两眼发光：“诶可以吗？” “当然可以。” “太好了！啊等等，我还没问，你们和海拾兹是...？” 夜翼抱臂：“我是他大哥。” 顺便拍拍前头驾驶战机的罗宾后座，示意道：“这位也是海拾兹的弟弟。” “只差一岁。”罗宾冷漠地强调。 ...彼得却觉得自己要呼吸不过来了。 近十年未见的好朋友还没见到，他居然就已经直接见到家长了！ 差点两眼冒金星，结结巴巴半天，原本在嘴边的下一句话也没有成功吐出来。 进度太快，孩子有点适应不过来。 “我大概听蝙蝠说了，这次来的人有海拾兹的朋友，”夜翼仍然淡定且八卦地打探着消息，“他朋友也没几个...顺带一提，能问问你前几天送来的生日礼物是什么颜色的吗？” 彼得：？ 提姆无奈地翻了个白眼。 第65章 第 65 章 韦恩庄园的生活真的很无聊。 跟阿福上上课,和没去上课的达米安或提姆下下棋，虚度点时光，一天就这样过去了。 至少对于海拾兹是这样。 由于身体的局限性,他不方便去太多地方游转，也没有可以打发时间的社交。 明明还是个处于正好年纪的青少年，却在生活节奏上，差点活出苦行僧的架势,成天在庄园里“打坐”。 也正是如此，蝙蝠崽们才会无视夜间哥谭的忙碌,总是尝试带海拾兹出去玩。 “前几天已经出去过了,”海拾兹和杰森说,“现在不是到晚上了吗，我不应该出去的。” “什么操蛋的...呃，”杰森潇洒地披上外衣，差点一秃噜把脏话飞出去，“我的意思是，想出去就出去。” 他说这话的时候,低头瞅了眼手机。 补上一句：“大不了带个口罩。” 海拾兹：“戴口罩也会影响好一部分人的。” 虽然从现实生活中穿过来没有太久。 但很神奇。 海拾兹感觉自己和没穿越一样，除了最开始的新奇,一切都是习以为常的家庭活动和日常习惯，需要注意的地方已经牢牢刻在心里。 杰森于是看着海拾兹。 隔了好几年，他现在已经可以低头看海拾兹,看海拾兹细软的头毛，和俯视下长长的眼睫毛。 这些特征,让海拾兹在杰森眼里格外的柔软脆弱，仿佛露出腹部的小兽。 好吧，杰森接着想,除去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这家伙确实脆弱如瓷器。 可这不意味着他这个没做任何坏事的小孩，应该被该死的道德感拘束在韦恩庄园一辈子。 他应该有正常的生活、正常的社交圈子，像每一个正常的人一样享受更广阔的天地。 更别说老蝙蝠的资产，完全足够这孩子快乐过一生。 杰森拎住海拾兹的后衣领，力度很轻，却不容拒绝。 海拾兹试图扭头看拎住他的那只手：“哥哥？” 杰森：“想跟我出去玩电竞吗？” 海拾兹蹬了下腿，声音弱弱地：“家里有...” 这不是重点。 杰森说道：“想出去看看夜晚的哥谭吗，在市区购物处。” 海拾兹停止挣扎。 他其实看过夜里的哥谭，在以往读档的时候，他一个人在深夜的哥谭里转悠，几乎能看遍哥谭每一个地方。 尤其是前往韦恩庄园的各种小道。 只不过当时匆匆茫茫，又要赶路又要担心遇见超级反派，并没有仔细轻松地享受那些地方的风景。 杰森靠近海拾兹的耳朵，眼含些微不可见的笑意：“走吧？我在，出不了什么事。” 海拾兹眼睛发光：“...走。” -- “红黑配色。” 彼得即答。 获得这样的回答之后，他似乎从夜翼面具下方露出的下颌角处，看出些遗憾的情绪。 ...他在遗憾什么？ 彼得挠挠头，不是很懂这位大哥的想法。 罗宾没打算当着外人的面，下夜翼的面子——虽然说他好像干过不少这种事。 他只是默默在心里吐槽，关于迪克的神经兮兮。 自从拿到那份过于用心的礼物后，哪怕阿福和提姆一起吐槽他，这位大哥似乎也放不下他那离谱的想法。 总是觉得那份礼物里，包含了些超过友情的感情。 这种想法在看到海拾兹房间里新出现的一队石膏小人后，更加热烈起来。他几乎笃定自己的想法。 于是在得知这次来访的客人里，有海拾兹朋友后。 大哥几乎是迫不及待地选择加入迎客的队伍，想打量下对海拾兹可能有点想法的家伙，进一步验证他的猜想。 提姆其实在开飞机前，就这么和迪克说过：“你的想法有点太离谱。” 现在从后视镜看着傻懵的蜘蛛侠，以及一副沉思模样的夜翼。 提姆：...就算带着罗宾面具，也觉得很丢脸。 他无视后边两人的神奇反应，径直开着战机，和奇异博士交流：“斯特兰奇先生，这次的观察，您打算？” 奇异博士早有准备：“跟以前古一一样，我从不太远的地方观察就行。” “如果有靠近测量的必要，”提姆点头，“请和我们说，我们会提前安排好，辛苦了。” 奇异博士：“没问题，那么直接去韦恩庄园吧。” ...但飞机还没飞多久。 提姆侧目看了眼数据显示屏，眼中闪过一丝了然。 顿时变动飞行航道，蝙蝠战机掉头改了方向。 这拐弯动向太过明显，坐在战机内的几个人都立刻感受到了，露出些诧异的表情。 夜翼当即看向随身携带的交流设备。 他愣了片刻，倒也跟提姆一样，有些了然地笑起来，还一掌伸过来，又拍到蜘蛛侠的肩膀上。 触碰到蜘蛛侠肩膀的同时，精通人体体术的迪克立刻能感受到属于青少年的、正在发育的骨骼，哪怕手下隔着蜘蛛侠制服和肌肉，但大致走向是不会变的。 这也还是个孩子，还是个和海拾兹差不多大的朋友，他深切地感受到这点。 眼神陡然温和许多。 一是少了所谓[拱自家白菜可能性]，二是夜翼特有的，对后辈和未成年的好脾气。 蜘蛛侠倒是浑然不知，他已经从夜翼怀疑对象中离开，只是困惑地对着夜翼的动作：“怎么了？” “哦，没事。”夜翼说，“只是计划有些变动，海拾兹不在韦恩庄园，他出去玩了。” “那是好事啊！”蜘蛛侠单纯为海拾兹高兴。 “......” “诶，又怎么？” 夜翼幽幽地：“去的是电竞区。” 蜘蛛侠看着夜翼，原本的茫然情绪僵在眼底，优等生的脑筋飞速运转，居然有些猜到这话背后的意思。 他想的没错。 夜翼朝他帅气地眨眨眼。 “你们小孩都喜欢这种东西吧。” -- 电竞区。 此处人声鼎沸，游戏机上的灯光闪烁，往各类电子机器里投掷硬币的声音到处都是，几乎每个可游玩的机器前都站着几个或高或矮的青少年。 这里是哥谭夜晚人流量最多的地方之一。 各种电子游戏的魅力，在晚上能得到更加充沛的展示，于是即便哥谭夜晚并不安宁，这里也总能汇集许多人，再次欢呼雀跃、聚众约会。 海拾兹带着口罩。 他穿得并不算单薄，因为蝙蝠家的崽们似乎都对海拾兹身上衣服的厚度很有想法。 不管是迪克还是杰森，都喜欢在这样不冷不热的天气，给海拾兹穿很有安全感的外套，哪怕他们自己一年从头到尾都在穿厚度不同的紧身衣。 杰森就在这样的晚上，强硬地给海拾兹披了件咖色风衣。 海拾兹自己又挑了个贝雷帽，咖色风衣下搭学院风背心和衬衫，白口罩遮住下半张脸，乍一看，像是个有些社恐的dk。 本身的身材就很不错，这么打扮添上去，哪怕路人看不清脸，也总是频频回头，试图偷偷看海拾兹。 杰森冷漠地一个个瞪过去，甚至开始无声地展示手部肌肉，和腰间鼓鼓的、隐约能看出枪支模样的凸起。 这样下来，那些人才恋恋不舍地没跟过来，往四周散开。 海拾兹这时候抬头看他的动作。 杰森便说：“就这样打扮，挺好的...我可没打算带一个小流浪汉出来逛的意思。” 海拾兹笑得眼睛弯弯：“不是。” dk打扮的青少年将贝雷帽往下拉一拉，满是好奇地开始戳杰森的手臂肌肉。杰森垂下手臂，随便他戳来戳去。 等海拾兹满意地不再戳了，杰森才说：“怎么？”问他感想。 海拾兹夸他：“相当厉害。” 遥想杰森离开前。 其实当时的未成年杰森也有肌肉，且随着当罗宾时间越来越长，变得更加结实有型。 只不过受限于少年体型，始终没有练得像蝙蝠侠和迪克那样，流畅有型的肌肉线条。 结果数年过后再见面，杰森的肌肉已经非常发达，几乎能和蝙蝠侠和迪克掰手腕——有相当胜利几率的那种。 也难怪那些小喽啰看到就跑了。 杰森挑眉，看海拾兹有点羡慕的表情，把人领到扔篮球的机子这边，一本正经地开始唬人：“玩这个，就能努力练好了。” “好假。” 这么吐槽着，海拾兹还是站在投篮球机子前。 左看看身边不断尝试投球的青少年男女，右看看背后玩得很开心的人群，人声和被簇拥的感觉，从这样的环境中难以避免地产生。 这样的环境虽然吵闹，但却能给人带来别样的喜悦感，尤其是对海拾兹来说。 哪怕戴着口罩，他也一刹那觉得，自己已经成为了芸芸众生中、家庭幸福的、这个世界真正的普通人。 嘴角扬起，眼里也不自觉地带了些兴奋。 在黑夜里，和家人一起玩投球，他确实还是第一次。 于是高高兴兴地捧起筐子里的篮球，对准了就要往远处框里投。 ——果不其然失败了。 杰森看着：“...这个手法，你在扔玩具鸭子？” 只好又过来教了几招，看着海拾兹勉强学会，差不多十个能投一个了，才退回一边。 然后悄悄拿出手机，看了两眼。 杰森：“......啧。” -- 玩扔球机器，是很能消磨时间的事情。 尤其是在海拾兹十个不一定能扔进去一个的菜狗程度下，这种游戏也就更加地容易激发人不断专注于此的兴趣。 也不知道扔了第几个球。 反正没扔进去几个，海拾兹兴致勃勃地又摸起一个球，正想往里面扔... 手臂做太多重复动作，已经有些累了，于是手劲开始虚软无力。 球举高了点，力度也不对，居然斜斜地砸在近处，弹性突然极好地往回弹射，眼看要砸中海拾兹的脸—— “砰！” 一只手臂横在脸前，拦下那颗篮球。 随即反扣住要往下落的篮球，在机器倒计时前几秒，轻轻一用力，准确地砸进篮筐里。 海拾兹对着这条手臂，愣了几秒。 他本以为是杰森的手，但看仔细了，却能很明显地看出来，这只手臂的肌肉程度以及衣着，都和杰森不近相似。 侧头看。 杰森并没有走开，还是站在不远的、随时可以过来保护的地方，淡定地移开视线，似乎在给他腾地方。 而手臂的主人看样子是个棕发的高中生，脸部尽管俊秀却也带着些孩子气的稚嫩，比杰森略略矮一些，身量并不粗犷，甚至乍一看有些瘦削，看外表像是个书呆子。 但眼前这充满臂力的手臂，可不像真正书呆子会有的。 投篮球的机子在倒计时前攒够了数目，又开始重新计时。海拾兹却没立刻抱着球继续玩，反而好奇地反复打量面前这个不受杰森阻拦的高中生。 高中生蠕动嘴唇，似乎想说些什么；但被眼神上下打量，耳朵慢慢红了一大片，结结巴巴地才说出话：“不、不继续玩吗？” 眼神湿漉漉的，明明没穿学校制服，倒也透露出一股和海拾兹学院风衣服很像的dk味道：“...heather？” 第66章 第 66 章 一个帅气的dk突然出现,帮玩篮球机的自己解围。 还紧张地喊他的名字[heather]。 这种场景，换大部分人来，估计都要觉得惊喜若狂,桃花朵朵开，马上就能和dk开启浪漫的恋情。 ...但对于海拾兹来说,这场景未免有些太不对劲。 作为拥有特殊体质的韦恩家崽子，他常年处于信息被严密保护的隔离带内,因此哪怕是哥谭人也几乎没听过这个名字。 而[heather]这个名字，也比较少见。 能如此准确地找到戴着口罩的他，并喊出他的名字,老实说，这很诡异。 要不是杰森还站在一旁没动，像是默认的意思。 海拾兹差点以为面前这小子是那个新出炉的超级反派,球一扔就要带着杰森溜走。 ...不过好在理智让他没能做出这些丢脸的下意识举动。 杰森既然让对方靠近自己,又认定对方会帮自己挡篮球。 显然，面前这位dk，要么是蝙蝠家的熟人,要么是海拾兹的熟人。 “heather？” 海拾兹捧着个篮球,还没想好要怎么面对眼前这个陌生人。 这个褐色头发,狗勾眼亮晶晶的青少年就挠着头，很不好意思地又喊了一声。 额边慢慢冒出不少细密的汗珠,有点卷的头毛感觉都像是紧张地弯曲,明明刚刚还拍飞篮球的有力手臂收回在身前,感觉下一秒几乎要不安地搓起手手。 这个dk超级紧张、超级期待地：“heather！你、你好,哇这是我们第一次见面吧,嗯呃...” 似乎能说很多话,也有很多话想说。 但感觉这样的外表下,对方有些羞涩，导致很多明明能说出来的话语，卡得结巴，讲述的逻辑也跟着乱七八糟：“我第一次来这里，然后看到你在打篮球，你喜欢篮球吗但我感觉你打得不太好...” 一旁敲敲竖起耳朵的杰森：...... 杰森开始扶着额头，头疼地揉眉心。 干脆给海拾兹使了个眼神，便彻底扭过头警惕人群，不再刻意分出心思，去关注[小屁孩们]的交流。 海拾兹收到了杰森递过来的眼神。 先是接着愣住。 然后他眨眨眼睛，有点回过味来了。这样的说话方式，这样的默认态度，这样和他相熟的样子。 ...褐色头毛的dk还在面前支吾着找话说。 想说的话都堵在嗓子眼和心里，踌躇着没能说完，所以才紧张得冒汗，眼睛里透着些期待和局促。 但显然是期待更多。 dk期待见面和相认的心情呈现在眼睛里，就是无数个密密麻麻的小星星，仿佛游戏区缤纷彩色的灯光落入眼睛里，就化作暖色的星云。 在心脏怦怦跳之际，dk正想干脆直接点，说出他的名字。 ——“r？” 被清透的少年音说出来了。 眼前的少年戴着白口罩贝雷帽，柔软的发丝隐约从帽檐翘出些，dk只能看见一双隐隐显出笑意的柔和眉眼。 ......彼得睁大眼睛。 “bird，peter？”见彼得暂无动静，海拾兹便继续轻轻地说出几个词汇，“聊天室，乐高？” [完全正确] “呜哇啊啊啊啊啊！！！” 彼得激动地大喊一声，把一旁扔球的人们吓了一大跳，纷纷转头看热闹，但平日羞涩腼腆的少年却不顾这些，露出大大的笑容，一把抱住海拾兹。 双手跨过肩膀，揽在海拾兹背脊骨上。 即便隔着风衣，也能感受到彼得手上属于青春的热度，暖洋洋地传到他的感知系统上。 海拾兹忍不住在口罩下笑起来，双手也抬起来，轻轻地回应彼得的拥抱。 欣喜和快乐一同涌上心头。 接触是最能表达人类情绪的方式，一切少年人不自言说的热情与思念、惊喜与友情，都能在一个简单的、属于朋友的拥抱中反馈出来。 这是第一个属于朋友的炽热拥抱。 穿过距离，穿过思念。 真正来到网线对面的友人面前。 -- 奇异博士远远地瞅着。 除彼得外，他们都穿着制服没换下，因此只能找不引人注目的地方悄悄杵着。 “哦，”夜翼评价，“多感人的友情，太棒了。” 罗宾缓缓点头。 他难得如此赞同夜翼的话。 毕竟和朋友在一起的快乐，和亲人在一起的快乐并不一样，罗宾认为这两者皆有，才能算是逐渐拥有普通人的快乐。 也许可以邀请这小子多呆一会，罗宾想着，反正韦恩庄园的客房很多，不缺一个朋友休息的位置。 但比起只局限于一个朋友，果然还是扩大更多社交圈要更好。 “斯特兰奇先生，”罗宾看见奇异博士收起法阵，便低声说道，“如何？” “...不愧是古一给我留下的难题。” 奇异博士捏下法阵：“如果不是我很清楚阿戈摩托之眼在我这，我都要以为这小子是阿戈摩托之眼化身。” 夜翼吃一惊：“哈？真的？” “当然不是。”奇异博士说道，“透过时间，我能看到他身边有很多交错的时间线，但仅仅环绕着他一人...这么说有点复杂。” 但总之，他认同了蝙蝠家的想法。 海拾兹曾经掌控着时空回溯的力量，甚至使用多次，限制比使用阿戈摩托之眼还小。 奇异博士：“但他现在已经是个普通人，虽然在体质方面存在问题。” [普通人] 指的是海拾兹不再拥有那些超脱时间的能力。 他目前，已经不能再自由地读档存档，在任意时间线中，为这个世界选择美好的、不偏离航线的结局。 奇异博士难得对这孩子产生些感情，类似于感同身受的情感。 为了对抗黑暗维度，他也曾经多次在黑暗维度的空间里回溯时间，只为了保证地球进入最美好的那个结局里。 在那次战斗中，他不得已数次回溯，经历不同的、身体撕裂的数次死亡，最终凭借顽强的意志，才走到最后。 正因如此。 奇异博士能理解这孩子曾经的选择。 但凡事都有代价，奇异博士回溯时间，方需要阿戈摩托之眼在手、黑暗空间环境允许、时机巧合魔力充沛这几点条件。 那么一个看似不需要任何代价的更加自由的回溯能力。 它背后必然带着更加多的附赠要求。 “普通人。”夜翼咀嚼着这个词汇。 罗宾先一步理解其中含义：“所以，海拾兹已经不能再时间回溯了，对吗？他已经不具有这些能力了？” 众人的视线聚焦过来。 罗宾解释其思路：“至少近几天，他都没有再使用那个技能，我能大概感觉到。” 提姆是被海拾兹的时间回溯相关较多的人。 命运线微妙地向更顺畅的方向改变，身处其中的人必然具有更多[灵感]，能更清晰地察觉到这种能力。 奇异博士肯定地：“没错。” 他遥遥看向和彼得玩电竞的海拾兹。 对 方仍然年轻稚嫩，然而身上连接在遥远的天际的时间线已断，其余已改变的时间线仅仅作为过去的一角，沉淀在灰尘中。 但改变了的，便已成为命运。 即使沾染灰尘，难以再次触动，也是努力后的结果，仍然在时间线里闪闪发光。 奇异博士短暂地陷入些别的思绪中。 在多次对抗黑暗维度中，他也因为多次时间回溯，内心受到难以消磨的重创和枷锁，数百次的死亡对于每个人来说，都是极其惨痛的经历。 哪怕是机器人，这样也会出现零件磨损吧。 ...可他已改变的结局，却始终以美好的方向发展。 正如这孩子身边，已然沉寂却依旧亮眼的时间线。 ——这就是你后来教给我这个窥探时间魔法的原因吗？ 奇异博士不禁如此想到。 难得古一也预测到未来这一幕，想借此告诉他一些什么，安抚他一些什么？ ...不愧是地球曾经的至尊师。 “斯特兰奇先生？” 罗宾的询问将他从思绪中清醒。 罗宾仍然仔细地询问道：“请问，无法再使用这些能力，难道就是他要付出的代价吗，还有吗？” “当然不止，但我还需要再做些观察和测试，这不是简单的事情。” 奇异博士正想接着说下去，话却一顿，锐利地看向远处某个灯光昏暗的角落。 此处酝酿着危险与阴谋，哥谭人们眼熟的超级反派露出一角，对着游戏区的人群跃跃欲试。 奇异博士：“看来现在不是谈话的好时机。” “见笑了。” 此话刚出现在空气中，身边两位已经如同离弦的箭矢，迅速地带着武器冲出去。 奇异博士一人站在这天台上，倒觉得这地方瞬间宽敞了许多，毕竟少了两个壮汉在身边。 “...继续刚才的话题吧。” 奇异博士对着不远处吱吱冒电流声的通讯设备说道。 他们都很清楚。 这设备后，正是全程听下来却不曾吭声的正联精神领袖、哥谭永远的守护神、人类各方面巅峰的代名词。 ——蝙蝠侠。 第67章 第 67 章 [当保镖] 最开始在会议时收到这种任务时。 达米安是拒绝的。 “哈？”达米安完全不理解,他拍着桌子反驳道，“为什么是我做保镖？” 毕竟[保镖]这种任务，乍一听,总觉得不够酷眩不够重要，仿佛所有人在奋力朝着目标公司加班时，他拿着把枪支在韦恩大厦门口可有可无地巡逻。 “那不是让你选吗，”迪克耐心地说,“你又不适合去接人过来,也不适合去安静地打探消息、照顾客人。” 达米安这暴脾气。 迪克是怕人奇异博士还没接回来，就先被达米安的嘴臭吸引,先干上一架。 达米安：...有点道理。 最后还是憋屈地接下保镖的工作。 如今站在哥谭暗处,一会看看周围环境，一会看看海拾兹和奇异博士的方位。 -- 他瞧着游戏区人山人海，灯火通明，倒没觉得有多羡慕和喜爱。 从小接受刺客联盟和母亲的高强度训练,又获得另类的催熟，达米安小小年纪就丧失了普通人关于童年的概念。 他作为孩子,短短的过去充斥着冷兵器的交锋,以及各种杀人技巧、血肉横飞。 母亲教导他向外公学习，成为刺客联盟杀人不眨眼的冷酷暴君。 却又在看见他这样走偏的性格后,产生了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她竟然对这条路是否继续走下去，产生了从未有过的迟疑。 于是在以母亲的出发点上，塔利亚谋划了一系列事件，将这孩子交给蝙蝠侠教养。 [学习他] 学习蝙蝠侠。 达米安无声地明白了母亲的言下之意,也明白自己换个新环境的前情后果。 可作为拥有这样血腥[童年]的孩子,达米安已经大概定下性格模样,无法再与普通孩子一样有共同的思想回路。 因此对着万家灯火与劲爆的游戏音响,他并不如海拾兹等人一样跃跃欲试，有多明白这些背后的乐趣。 ...但试试也不是不可以。 达米安盯着游戏区的海拾兹，再次冒出这样的想法，这让他又有些懊恼起来。 虽然对这些游戏不感兴趣，但既然是和家里笨蛋玩的话，他倒也不是不能稍微尝试一下。 偏偏[陪玩]这个职位给杰森牢牢抢去，愣是不肯给达米安。 为此，他们还较着劲打了一架，达米安以年龄等方面的差距败给杰森，只能认命地当保镖。 这么回想起来。 心里又冒出点无名火，对自己落败这件事情。 这火来得突然…倒也来得巧，正好在达米安摸到他携带的武器时，这股从心里冒出来的火把慢慢绷紧的肌肉点燃，温热到最适合作战的状态。 有可疑的人携带武器，无声无息地靠近游戏区。 他另一只手插进裤兜，不动声色地往通讯设备里发送消息。 便一挥胳膊，将手中冷兵器往外一甩——狠狠地击中来者的半边肩膀！ 这一击凶猛又果断，几乎把对方肩膀削去大半个口子，受伤部位没有了肌肉组织的遮挡，往外如喷泉般飙血。 而扔出去的单手剑旋转着飞出去，刀柄撞到来者身后的墙上，反方向弹回来，像回旋镖一样被达米安抓在手里。 属于金属的银白刀光在灯光暗淡处，闪耀着危险的光芒。 剑面覆了层薄薄的血光，被达米安轻飘飘一抖，滑落在地。 他看着面前中剑的肌肉大汉惨叫，面上冷峻，心想这招可不算过分吧...达米安不想因为出手过重，回去被蝙蝠侠不赞同的眼神紧盯。 待大汉缓过劲来，一柄银白的剑便抵在喉下，顿时汗如雨下。 持剑的人却不觉有异：“喂，谁派你来的？有多少人？” 大汉原还想在嘴硬些。 但等到达米安俯视，居高临下地用剑拍这个大汉的下巴的时候，大汉便屁滚尿流地供得干净。 “我说我说！”大汉也不过是个贪图钱财的小喽啰，哪里愿意给上头支付生命的代价，“我只是跟着办事的，但听上边的说法，好像是杀手鳄和稻草人。” 达米安：......麻烦大了。 先不说这两个家伙是怎么凑到一起去的。 但首先声明，他今晚其实不是很想加班。 -- 那边风波还在酝酿。 但对于游戏区的两个小孩来说，他们什么都不知道，最重要的，当然是眼前的各种电子游戏。 海拾兹为自己选的经济大爹，直至今日，总算起到了极大的用处。 那就是换游戏币。 哥谭首富的资产极其恐怖，也许只有世界前几的首富才能和布鲁斯手下的钱财拼一拼，因此在韦恩家的崽子们，基本都没有因为钱财伤过脑筋。 也是有着这样的资本在。 海拾兹现在才能骄傲地举起世上限量的黑金卡，刷在游戏区的兑换窗口，提了一大袋的游戏币给彼得展示。 高高兴兴地：“我包养你！” 杰森跟在后边听着：......迪克教的？ 一开始，彼得是拒绝的。 虽然家境并没有很好，但他平时兼职的钱不少，义警工作需要的装备都有斯塔克先生体贴地改造，所以攒攒下来，彼得也算是小有资产的高中生。 而作为朋友和第一次见面的自尊心，也不允许他蹭别人的。 ...但面前的是海拾兹啊。 彼得原本想严词拒绝，结果刚婉拒了一次，就看见小白口罩上边一双好看眼睛，仿佛隔壁家养的小白狗狗看见骨头一样，满怀期待，眼里星光点点。 拒绝的话，就不自觉吞下去了。 美色惑人。 彼得有点理解，海拾兹总在聊天里说不出去也不发照片的原因了。 海拾兹现在分明武装得严严实实，手环好好戴着，只露出一双眼睛。 但就是这样。 对上海拾兹的眼睛，彼得也觉得呼吸过度，一句拒绝的话都说不出来，只想满足对方所有要求。 于是就顺理成章地被海拾兹大佬包养了游戏币支出。 彼得：真香。 他们俩兴致一来，没再接着打什么投篮机。 反而两只黏一起，从游戏厅最开始的一台电机玩起，誓要玩一圈，体验所有不同的游戏机，直至把这一大袋游戏币彻底花光。 先是打地鼠和敲鼓，然后两人比赛打拍拍音游，彼得以蜘蛛般的手速成功打通魔王曲全连，获得一众人的围观。 但彼得表面笑嘻嘻，其实心里差点没吓死：音游打得太激动，蛛丝险些就要飞过去按屏幕上的滑动键了。 海拾兹不觉异常。 继续拉着人玩模拟摩托。 游戏厅的摩托只是个操纵游戏的摆设，但奈何具有相当观赏性，和迪克经过改装的大摩托相比，外观也不逞多让。 就强拉着杰森和彼得，三人联机玩了一场摩托竞赛。 彼得一开始得知这是海拾兹二哥，玩电子摩托还想着要不要礼貌性地垫个底，不让这位二哥面子太难看... 结果游戏一开始。 杰森就以极其精悍的驾驶技巧，一马当先地冲了出去！ 彼得震惊地：“哇太强了！”紧追其 后。 只留下海拾兹一个人晕乎乎地开着电子摩托，撞翻一堆虚拟电子npc，获得了[公路悍匪]的魔鬼称号。 电子机器杀人诛心，给个称号还要放几多小烟花，仿佛什么颁奖仪式。 杰森：“噗。” 然后做出鼓掌的架势，彼得不觉有它，傻乎乎地跟着鼓掌...成功获得了海拾兹的瞪眼。 彼得知错就改：“错了错了。” 他们正想接着往下玩，海拾兹眼瞅着远处的射击丧尸游戏看着很酷炫，想带人去试试手... 杰森却突然顿住了脚步。 没再跟着往前走，而是反复看手里的手机。 海拾兹困惑地跟着停下：“哥哥？” 杰森的眼神已经慢慢凝重起来，原本的随意被严肃取代，另一只手已经扶在裤兜枪支处。 他抬头看了眼海拾兹，又往某处打量一会，还是低下头，迅速地发了条信息。 手机对面回复的速度也很快，立即就把手机震得一响。 杰森于是再次....重新抬头，看向了一旁的彼得。 彼得跟着站在海拾兹旁边，本也觉得有些不对劲，在警惕地四下打量，突然手里一沉，拿到了一大袋游戏硬币。 彼得：？ 他困惑地看向海拾兹二哥，又低头瞧手里一大袋硬币，不是很明白自己怎么拿到一大笔[包养费]。 杰森却认真地看着他们：“等会游戏区西北方位，就我们离开的后门处会有一辆车，你们现在赶紧去坐车，知道吗？” 他这么说，显然是有大事发生。 海拾兹不安地抓住杰森的衣角：“哥哥，不一起吗？” 杰森听见海拾兹说话，眼神瞬间温和下来，不再是一派冷酷的冰川，声线也温温地提起：“晚点回，你知道的，我需要去忙点事情。” ...海拾兹明白了。 虽然不再是罗宾，虽然死而复活，但看这几次打扮和行事作风也能清楚，杰森仍然在做着义警类职业，选择继续在枪林弹雨中战斗，和那些罪恶作对。 这是他们关于信念的选择。 他于是收回手，还是有点担心地：“要好好回来。” 杰森摸摸他的头，大手里带着枪茧，刮得额头痒痒的：“好。” 便没再停留，向他们指明方向后，立刻从彼得身边离开。 海拾兹自知自己战力太低，只能做拖油瓶，而且由于身体原因，还要警惕出血的风险。 便听话地找服务员说了疏散人群的消息，随后拉着彼得就往杰森指的地点跑。 彼得一路上呆呆愣愣的，海拾兹还挺担心是因为哥谭民风过于彪悍，这孩子没反应过来在紧张，一连安慰好几句：“别怕。” “啊不，”彼得又开始支吾，“倒不是、不是害怕。” 彼得只是还在回想，杰森擦肩而过时，轻轻给他抛下的几句话。 【必要时刻保护好海拾兹，蜘蛛侠】 【监控不是问题】 第68章 第 68 章 小喽啰虽然水平菜,但毕竟有人数优势。 拖还是能拖一下时间的。 想迅速解决，就不得不见血，但达米安勉强记得蝙蝠侠叮嘱的，不能动手过重之类的言论,这就对他的战斗方式限制不少。 好吧。 他有点烦躁地想,那就只能速战速决。 挥动手中长剑,剑背狠狠地抽在扑过来的大汉背部,随后往前冲刺,弓背滑行，闪烁着血光的钢铁立刻在长长的滑行路途中,挑飞小喽啰们的肢体脆弱部位。 这并非致命的伤害，却能一瞬间卸力，飙出很多表皮的血液。 “啊啊！” 足以给这群只为钱财和组织的家伙们,留下恐惧的印象。 达米安一脚横踩，增加地面滑行摩擦力的同时，另一边撑住迎面而来的墙体，稍一用力,便成功翻身站直。 一套动作行云流水，好不帅气。 “再不走，”达米安晃晃手里的冷兵器，“就送走你们。” 几个看见血流个不停的小喽啰顿时心生畏惧，捂着受伤部位爬起来,就要往场地外溜走。 还剩些大汉在原地一边擦血,一边迟疑地对视。 大概是在犹豫要不要走。 想跟着一起溜，但又是俩超级反派身后小弟里有点分量的家伙,担心自己现在就溜走,一转头就被杀手鳄和稻草人吊起来打。 义警执法还知道收手,超级反派教训小弟，那可是往死里揍啊！ ...可面前这个小义警，他们确实打不过，留下来也是被揍，也许还要局子一日游。 这怎么选？留下的大汉们大眼瞪小眼。 不过。 还没等他们对这个艰难的选项做出选择，原本溜走的几个小喽啰就“唰”地一下飞回来，倒在他们脚底下，带起一阵劲风！ 众人心中思绪停顿片刻。 随后，几乎是动作一致地、僵硬地看向小喽啰们原本跑出的方向。 那原本已经远离此处战斗之处，是路灯正常使用，灯光明亮之地。 此时却不再因此而有温暖安全的氛围。 灯光几乎被高大的身影完全遮住，刺目的亮度反而为来人加冕，将其本就壮硕身形的影子，拉得又大又宽，威慑力十足。 [杀手鳄] 达米安紧了紧手里的长剑。 他微微眯起眼睛，将浑身肌肉绷紧在最佳状态，脑内闪过无数应对此时场景的战斗技巧。他没有半分懈怠。 因为他知道。 这不是个...好对付的家伙。 “...稻草人的手下，”杀手鳄在灯下逐渐明晰身形，山岳般高大的体型和层层堆积的绿色鳞片，让他看起来犹如地狱里的巨型恶魔，形容可怖，“准备去哪？” 杀手鳄这一脚没把小喽啰们踹死，小喽啰们闻言挣扎着爬起来，畏畏缩缩地求饶。 随即。 将视线投向达米安。 “...嚯，”达米安说，“先问一句，你是打算和稻草人去电竞区玩游戏吗？” 周围原本犹豫的大汉们不再犹豫，眼神再度凶狠起来，武器重新举起，和爬起来的小喽啰一起虎视眈眈地盯着达米安。 只要一声令下，此处就会再次变为厮杀的争斗之处，并且增加了新的可怕敌人，即战力极高的杀手鳄。 杀手鳄却意外地有些友好，不像以往暴躁的模样。 回答道：“当然不是。” 达米安：“那么，别挡路。” “这很难。” 杀手鳄的面容背光，陷入一片光影的黑暗下，达米安难以看见他的表情，只能听见 对方仍然低沉地回答道：“我只是想去那里寻求一个答案，寻求一个证明，寻求一个...对我而言很有意思的回答。” “说人话，”达米安说，“别和谜语人学，我可没什么耐心，直接说吧，你这次是为了什么？” “一个人。” “一个人？” 杀手鳄慢慢说道：“一个在人群中即使戴着口罩，也闪闪发光的男孩...听说只要我在人群中，我就能看到他。怎么，你知道他是谁？” 最后一句的单词还未能从嘴里吐出来。 ——刀光已经近在眼前！ 达米安一脚踹飞近处的大汉，再度将剑朝杀手鳄扔去，直逼其脆弱部位眼球。 另从身后拔出另一把剑，借力冲过去，一瞬间和飞出去的剑同速，目光凶狠，肌肉力量在极为短暂的时间内爆发。 杀手鳄立刻交叉双臂格挡，在反击与防御的同时，他听到了眼前这小子对他说的话。 “我未必知道他是谁，但我知道你找不到他。”剑光带着狠厉的冷风，“因为你将葬身于此！” -- 海拾兹拉着彼得，勉勉强强跑出游戏厅。 这不是件简单的事情。 为了减少人员的受伤情况，也为了给工作的义警们腾出空间，海拾兹告知了服务员关于疏散人群的事情。 黑金卡的威力对于普通人来说，实在是太有效了。 管理方立马就相信了他的话。 哥谭作为众多超级反派聚集之处，尽管犯罪率在蝙蝠侠等人的努力下越来越低，对于常年居住的普通居民来说，仍然是比较危险的地方。 住得久了，哥谭市民们自有一套生活小妙招...那就是见势不对，赶紧溜走。 游戏区人群迅速向外涌动。 人流量极大，这么一涌动起来，推挤的力度也很大。 在他们走到指定地点前，远处打斗的声响已经能传到此处一些，密度顿时又上一个层次。人群因为恐惧，已经挤到了会让人窒息的程度，一个个争先恐后地往外冲，生怕溜慢了给波及到。 这架势。 单靠海拾兹一个，可能都有些难出来。 好在有彼得在旁边。 这位看似腼腆瘦弱的男高，把一袋游戏币转交给海拾兹后，揽着海拾兹的肩膀，另一只手挡在他们俩胸前，在人群中硬是撑出一个保护圈，带着海拾兹安好地走出了游戏区。 甚至没忘保护海拾兹的贝雷帽，几次拽回快被带飞的帽帽，牢牢地扣在海拾兹脑袋上。 他们来到游戏区西北方向，再过去点的小路上。 面前是一条比较少车辆经过的马路。 得益于彼得的细心保护，海拾兹只有衣服堆出些皱褶，口罩帽子都安分地呆在原位。 “手臂还好吗？”海拾兹一出去就开始抓过手臂上下打量，担心小伙伴的手挤伤了。 彼得摇头：“没事。” 成为蜘蛛侠后，他臂力惊人，别说这小小的人群，就算是一辆大型车砸过来，他估计都能轻松挡下。 自然不会因此受伤。 海拾兹反复看，也确实没发现什么伤痕，便放下心。 开始掏手机，看上面的信息。 ...还差一分钟。 接应他们的是停在附近的蝙蝠车，防火防雷放火箭炮的蝙蝠车到达后，就会以最快的车速，将他们安全送回蝙蝠洞。 “马上就到了，”海拾兹还觉得彼得情绪不太对，又安抚性质地拍拍他，“别怕别怕。” 彼得：“呃。” 蜘蛛侠当然不会怕这些。 在纽约当义警时，他也跟不少奇行种的怪物 干架过，加入复仇者联盟后更是见识了许多大场面，不至于气氛一紧张就真的像普通高中生一样害怕。 他只是想了一路，海拾兹二哥说的话。 【蜘蛛侠】 ...关于海拾兹家庭的身份，彼得其实是猜出了大概的。 无非是自家朋友兄弟都是义警，父亲是蝙蝠侠什么的，看斯塔克先生和夜翼的态度就能知道了。 但他有些意外的是杰森。 明明不是罗宾和夜翼，却很了解自己的身份，而且从他们的交流中可得知，杰森也是义警类人物。 有种自己被看穿了，却不知道对方身份的别扭感，让彼得本能地思考对方的来路，分析这些话背后的含义。 他往路边上方看，果然看见必备的红点摄像头。 【监控不是问题】 ...彼得眨眨眼睛。 他感觉自己大概明白了。 身份什么的延后再议，现在最重要的是，按照来之前夜翼叮嘱的，不要让海拾兹受伤，安全地送自己好朋友回家。 远处传来车辆的轰鸣声。 光点从黑漆漆的夜里亮起，并不断向他们靠近。 海拾兹刚睁大眼睛，想带着彼得靠近这俩车子。 但还没等这车完全显露身形，他就敏锐地感到些不对劲...手机似乎没有提醒蝙蝠车到达的意思。而彼得视力极佳，一眼看清楚黑夜里驶来的车辆。 这并不是蝙蝠车。 这是另一辆载满彪悍大汉，手持武器向他们靠近的武装车！ 在向他们驶来的路途上，车窗两边已经打开，半伸出两个端着枪支的射击手，眯着眼企图射击远处路边的他们两个。 彼得毫不犹豫，一把拉住海拾兹，将人扯进建筑之间的小道里。 还未站定，就听见子弹击打在路边垃圾桶的声音。 不行！ 他们有高杀伤力武器。 作为手无寸铁的普通男高彼得，没有办法在人生地不熟的地方，从一车配备枪支的壮汉下，完完整整地保护好海拾兹。 但周围没有其他可信任的人，奇异博士不见踪影。 海拾兹正在拉彼得的手：“往这边跑，我们得找时机上蝙蝠车，不能在原地等了！” 还戴着小白口罩的海拾兹眼神严肃地向手机对面发送消息，随即立刻准备在哥谭密密麻麻的巷子里找出路，甩开身后的人。 ...但这很困难。 歹徒就在他们后面不远处追。 彼得一咬牙，松开海拾兹的手：“你往那边跑，我往这边跑。” “诶？” 海拾兹一愣，不明白彼得的脑回路，手被趁机挣开。 再定神，彼得已经发挥了百米赛跑的离谱速度，消失在他眼前，只留下一阵烟雾。 海拾兹：？ 可是你不认路啊！难道边跑边看谷歌地图吗！ 第69章 第 69 章 对于彼得这种突如其来的操作。 海拾兹说实话,他是不太理解的。 因为担心彼得这选择会让其自己受伤,于是下意识急得想追上去。 但没走两步，又觉得这群歹徒更可能跟着他的方向追过来。 只好思虑再三，还是往彼得反方向跑。 “他在那！” “站住！” 此起彼伏的粗犷叫喊声从身后响起，带着满满的凶狠杀意。 不出所料。 得益于这副躯体顶级魅力值的特殊之处,歹徒们翻身跳下来一车,追进建筑间的小道里，没一个选择去追彼得的。 仿佛早有目标,一致地往海拾兹的方向冲，甚至抬枪,边跑边试图射击海拾兹的腿部关节。 “乒砰！” 海拾兹一个翻滚,躲在钢铁油桶后，在他原本站的位置溅出子弹射击的火花。 距离拉近了。 为了防止被子弹射得血液狂飙，就地产生一堆异变体的情况产生，海拾兹没法继续奔跑，自然也就无法继续甩开的计划。 怎么办。 海拾兹摸了摸腰间的武器。 那是一把消音□□,子弹虽然只有几颗，但杀伤力很大。 这是达米安送给他的生日礼物,送的时候就叮嘱他要随身携带，还假装不屑地说：“笨蛋没有这个就会凉掉。” ...现在确实派上用场了。 之前彼得在，他没有轻易掏出□□,一是觉得子弹不够应对这么多人，二是觉得彼得只是个普通男高,怕吓着朋友。 但现在情况紧急。 看着海拾兹没再逃跑，躲在油桶后不肯动弹,那一群歹徒也谨慎起来,由跑变走,持着枪不断向他靠近。 “出来吧，小子。”为首的走得最快，边走边喊，“你自己到我们手上，也许还能省去些你受伤的可能性。” “你不傻，对吧？快出来。” 这批歹徒里，多是以稻草人的手下为主，大都穷凶极恶，并不单纯以金钱为追逐目标，而是以犯案和建立更大□□组织为理想。 这群人都不是好忽悠的，枪法也决不至于描边枪法。 ...一步、两步。 他们向油桶靠近，正在要伸手揪出海拾兹前。 ——歹徒们睁大眼睛。 油桶后，突然冒出来了一个脑袋。 毫无疑问，这是他们要抓捕的对象，主动探出了头，向他们看过去。 ...没戴口罩。 这位一直在奔跑中，都没摘下口罩的小子，这会探出头来的功夫，很突兀地就把口罩往下拉，贝雷帽往后倾斜，整张脸于是久违地暴露在空气中。 继续前进和行动的想法都在一瞬间停滞，歹徒们不知何时停下脚步，近乎呆滞地看着这张脸。 这张美貌宛如神仙雕刻，眼尾一抹小痣勾魂摄魄的脸。 [这是爱情] 他们心中出现了这样模糊的想法。 什么超级反派头子，在他们心底飞到九霄云外，如今他们只想到满脑子爱恋，想把眼前的青少年彻底占为己有，再考虑些更血腥的内容。 “嘿先生！” 在他们酝酿想法之际，一道似乎有些刻意压低的少年声音打破了沉寂。 随即再一眨眼。 眼前似乎闪过一道红光，油桶边让他们魂牵梦萦的身影空空，消失在原地。 歹徒们：啊？魔法？ 歹徒头子一抬头，却找到了端倪：“fuck！给那个会荡秋千的小子带走了，快追！” -- 兵分两路的计 划，显然是说着唬人的。 先不提什么认路的问题，光是海拾兹这个看上去很脆弱的朋友，彼得就不放心让他一个人呆着。 既然海拾兹是他最好的朋友，既然答应了人家哥哥要保护好海拾兹...彼得就一定会做到。 于是在海拾兹视线内消失后，他躲在角落，以最快的速度换上制服。 立刻就发射蛛丝，飞速往海拾兹的方向荡过去！ 按照他的计划，肯定是能在海拾兹被抓或者受伤之前赶到的。 ...不出意外的话。 他是没想到，哥谭楼栋之间建的有高又矮，楼栋错落之间并不平整，差点走错方向。 还好高空视野好。 他凭借蛛丝，在高空之上找到海拾兹和歹徒们的身影。 眼见着歹徒们就要靠近海拾兹，心脏都差点漏了一拍，几乎是坠过去黏蛛丝，在歹徒们面前快成残影，将海拾兹一把揽走。 吓死了！ 他佯装淡定地“嘿先生们”，其实心里都快急得飙警笛。 只有抱住海拾兹的腰，感受到健康的人体温热，彼得才面前缓了口气。 随后假装不认识似的，看向怀里的海拾兹：“哇先生，好惊险！你要去哪里——” “——嘭！” 蛛丝荡在空中，他们一头撞上前方的建筑。 撞击力度极大，完全没任何缓冲，直接撞到对面的水泥建筑上了。 在撞击来临前，蜘蛛感应和敏捷并行，彼得只来得及转个身，将自己背对即将撞击的建筑，没让海拾兹也跟着一头撞墙上。 墙体上方有个遮阳帘子，被撞击摇动，掉了一堆尘土在空中两人的头顶。 海拾兹猝不及防撞在蜘蛛侠胸肌上，还喜得一堆泥土，瞬间灰头土脸地开始咳灰：“噗咳咳咳！” 他们还挂在建筑半空中，由几道蛛丝连着，才没掉下去。 海拾兹往下看，那群歹徒刚反应过来，开始喧嚣着要追过来。 ...抱着他的蜘蛛侠却自撞击后就停在空中，带着一脑袋灰，不动弹了。 海拾兹：？ 他困惑地看着腰间揽住的手。 没有被松开，从半空中掉下去，这应该说明蜘蛛侠是有意识的，至少没因为撞墙失去意识晕过去。 ...那为什么停在这不动？ 歹徒还在持枪追赶，他们现在并不安全，还不是停下的时候。 海拾兹眼里带着疑惑，伸出手，拍拍蜘蛛侠戴着头罩的脑袋。 帮蜘蛛侠把脑袋上的土拍了下来。 蜘蛛侠就很听话地给他拍土，甚至低了点头，方便海拾兹一伸手就能把顶上的灰尘拍下来，面罩前方的虚拟电子眼睛一会大一会小，似乎是里面的人在拼命思考什么。 ...海拾兹抖了抖手上的土，淡定地把白口罩拉上去，顺便把贝雷帽摁整齐了，又只露出一双眼睛和一颗眼尾小痣。 今天一晚上，这只贝雷帽总是处于要飞不飞的状态。 好在这只帽帽足够幸运，居然到现在都坚持呆在海拾兹头上，没被风吹飞。 而海拾兹拉上小白口罩这个动作，就像是一个开关。 一个关掉蜘蛛侠傻乎乎模式的开关。 蜘蛛侠总算是给这个开光激活，看着海拾兹拉口罩，就开始眨眼睛。明明是两个面罩上的虚拟眼睛，偏偏透出点其本人傻乎乎的气味。 海拾兹担心地：“你醒了吗？刚才是不是撞痛了啊？” 下方路道上，那群歹徒已经接近他们吊着的位置，开始尝试射击，但由于他们处于半空中，射程不够，开始攀爬建筑，试图把蜘蛛侠和海拾兹一起射下来。 蜘蛛侠回过神后，瞅了那群歹徒一眼。 然后毫不留情地又发射蛛丝，随便那群辛苦爬楼的歹徒气得骂人。 这样带着海拾兹荡到更远的地方，有些支吾地：“呃、额，我没事，我没事。” 海拾兹：“......” 海拾兹：“我们先去找蝙蝠车，然后你给我看下背上有没有撞出伤痕吧，彼得，我有点担心你。” 蜘蛛侠：“哦不用，不是撞的问题，蝙蝠车在——” 蜘蛛侠：“...哪？” 【彼得】 蜘蛛侠确定这个名字，刚刚从海拾兹嘴里蹦出来了。 他眼一黑，差点又撞到对面楼栋的墙上去，荡成了斜斜歪歪的一条线，从背后看，似乎还有点狼狈的意思。 -- “......” 奇异博士仍然在和通讯器里的蝙蝠侠对话。 海拾兹不久前遇到的险境，借助蝙蝠侠遍地的电子摄像器，已经被两人看得清清楚楚。 所以其实哪怕蜘蛛侠没能及时赶到。 奇异博士也已经要画好传送门，随时可以救下海拾兹，去暴揍那群歹徒一顿。 只是既然蜘蛛侠及时赶到，那就不必他们横插一手，看小辈们交流友情即可。 于是他们边交流边围观，成功看到蜘蛛侠带着海拾兹，直愣愣地往墙上撞的场景。 通讯器里冒出兹兹电流声，蝙蝠侠低沉的声音在里面响起：“...我记得你说过，在有手环的情况下，蜘蛛侠不会被受到恶劣影响。” 奇异博士看着：“嗯...确实不会。”这个他倒是很肯定。 于是他们一同沉默了一会。 看着彼得差点又撞上一栋楼，险险地带着人避开，脑袋上又多了一堆因为改变航道而掉下来的灰尘。 远远看着。 蜘蛛侠揽着的海拾兹就又伸手，帮彼得拍脑袋上的灰。 手法有点眼熟，有点像宠物店店员帮自家出去浪的小狗擦脑袋的动作。 蝙蝠侠：...... 奇异博士：...... 天台，双方诡异的沉默后。 奇异博士一派沉稳，仿佛刚刚看到的都是幻觉：“臭小子没怎么见过美色方面的世面，不是什么大事...我们继续吧。” 第70章 第 70 章 杀手鳄。 哥谭老牌超级反派,下水道王国的持有者。 非人体型与力量兼具，拥有强大力量和速度的同时，有着极其难对付的再生能力。 这位超级反派的战斗水平和天赋极高,且来势汹汹。 因此,哪怕对于达米安来说，这也将会是一场艰难的战斗。 小喽啰的战斗力对于他们两个来说，只能算作是一道添菜,聊胜于无，只能稍微扰乱达米安回击的节奏，而无法真正地起到什么作用。 拳风猎猎。 达米安一扭头,躲开杀手鳄猛烈袭来的一拳。他原先头所在的位置后方，立刻就被杀手鳄的重拳击碎半栋墙体，哗啦一声碎了一地。 长剑拔出，一刀冲着绿鳞片粗臂砍下！ 奈何锋利度和砍下角度都没能达到最恰当的数值，杀手鳄一抽手,重力与冲击力瞬间将达米安带飞,不得已接着地面摩擦力缓冲后倒的势头，另一把剑横档在追上来的重击拳头面前。 “咔擦。” 这把用于防御的剑光消散，只在达米安手上留下一个残留着碎片的剑柄。 ...没有预料到今晚的突发状况，这把剑并不是最锋利坚硬的那把。 达米安仍然留有一把剑。 他冷眼爬起来，一把扔掉残存的剑柄，掏出裤兜里的短式枪支,手指放在扳机上。 这把枪的枪口还留有些使用过的热度,在指腹不远处隐隐发烫。 在不久前的交锋中，他抓准时机，对杀手鳄眼睛开了一枪，却被小喽啰干扰,让杀手鳄抓住机会躲开，这一枪只打在其肩部。 这一枪，立即变得不痛不痒。 因为杀手鳄身上的鳞片和天赋实在是最好的防御，如果达米安射出的不是加强版子弹，这一枪甚至未必能打进鳞片内层，钻出一个小洞。 而此时。 ...曾被打出一道血口子的肩膀，子弹造成的痕迹已经荡然无存。 【再生】 短短时间内，这些伤痕依然痊愈，杀手鳄因此恢复到不久前的最佳状态。 达米安却略受到些伤疤，精力也不复几分钟前的巅峰。 而即便如此，达米安也需要时刻分出心神警惕周围环境和地上躺着的小喽啰们，无法全身心进入战斗。 杀手鳄并不是一个人来的。 他此次的行动，是联合另一位超级反派稻草人，才开展的。 而稻草人作为同样的老牌哥谭超级反派，最过出名的，无异于那无所不在又难以抵挡的恐惧毒气，可以让人立即陷入最深的恐惧中，大大降低战斗能力。 达米安和杀手鳄高手过招，小小的失误都会带来可怕的代价。 如果再被毒气控住，那自然是要落败的。 ...稻草人的手下们，自然携带着装有毒气的瓶瓶罐罐。 所以即使达米安踹晕了一堆小喽啰，阻止他们打开毒气，也要小心未知角落有新的小喽啰到来，给他来点阴的。 “......”达米安握紧剑柄和枪支，短发因激烈的作战而微微垂在额前一点，却根本遮不住狠厉的打量眼神，“呸。” 他吐了口血沫，内口腔有点擦破。刚才的一拳虽没能砸烂他的脑袋，却也给脸部带来不小的伤害，而之前的战斗中，他也有被不慎打到脸部。 但这都不重要，达米安冷静地想，真要解决面前的大家伙，估计不是简单的表皮伤口，搞不好要折几根骨头才能顺利做到。 他的手指在枪底座轻磨，寻找手感。 他的意思是。 ...下一枪，绝对能打爆这家伙的眼睛。 现实中的战斗，可不是游戏里你一拳我一拳，还能来个中场休息这样轻飘飘的对抗。 在达米安后退举枪，尝试一枪爆眼的时候。 杀手鳄已经猛地袭来，沙包大的拳头携带着劲风，凶猛地袭来！ 千钧一发。 突如其来的第三方加入，一脚将杀手鳄的攻击轨道踹歪！ 达米安警惕地远离，但看清来人后，却又难言地感到压力骤降。 “啧，”杰森嘲讽似的，“用你一拳就烂的脑袋，和敌人比枪的准确度？老蝙蝠教的是有够烂的。” 杰森那嘴一张，拉仇恨值那是轻而易举。 要不是面前还有个虎视眈眈的杀手鳄，达米安险些抬起枪给杰森尝尝他的战斗力。 -- 海拾兹还在天上荡。 或者准确地说，应该是半空中。 蜘蛛侠的蛛丝，与其说是普通的生物意义蛛丝，倒不如说是机械意义的超级粘合胶水，还是能由着心意自由伸缩的那种。 完全足够他们在半空中停留很长一段时间，不受下边混乱的干扰。 “还在追诶。”海拾兹说。 他往下看，又看见那群歹徒爬墙试图射击，还没够着海拾兹衣服边边，彼得就发射几束蛛丝换个地方，歹徒们只好锲而不舍地开车追他们。 然后又开始爬墙。 ...距离这么远，海拾兹都感觉能听见那群人的大骂“”的声音。 显然对于普通歹徒来说，半空中晃荡的蜘蛛侠属实是降维打击了。 海拾兹看看手机，又低头往这片区域更远的地方看去。 这片区域最出名的就是游戏区。 游戏区的人疏散了，剩下的人们自然明白不对劲，没有留下来，街道因此一下变得空落落的。 海拾兹努力借着灯光去看，发现自游戏区向外走的一条路，一块块地躺着一堆歹徒打扮的家伙。 极有可能是被出来察看的杰森发现，然后重拳出击，把这群人打趴，又因为时间上来不及，打晕了就继续赶路，找幕后黑手。 手机屏幕亮着光。 布鲁斯给他特意装上的小软件正在提示海拾兹，由于海拾兹荡在空中，位置飘忽不定，蝙蝠车和他的距离暂时无法估算。 【蝙蝠软件：建议搭乘蝙蝠战机】 【蝙蝠软件：检测...蝙蝠战机离您只差一千米】 倒是也可以。 撞了两次墙后，蜘蛛侠就闹别扭似的不肯低头给拍土了。 海拾兹够不着脑袋，有点遗憾，只好找仍揽着他腰部的手臂，开始戳上边的肌肉，试图借此把蜘蛛侠唤醒。 “彼得，彼得，”海拾兹说，“你想坐蝙蝠战机吗，那个可能更快点。” 海拾兹每喊一次[彼得]。 他都觉得自己腰间的手，跟着自己喊的声音，超级羞涩且惊吓地抖了一下，这让他有点困惑。 “......” 蜘蛛侠倔强地昂着头，电子眼睛都快变成[&ap;lt;]的形状，又开始压低声音，模仿成熟男性的嗓音：“我不是彼得，我是蜘蛛侠！” 海拾兹：“......” 他扭头看了一圈，又去看手机上的检测器：“周围没有未登记录音和摄像设备......别担心，我不会暴露你身份的，我现在就开始喊你蜘蛛侠。” 蜘蛛侠再次发射蛛丝，带他荡过一栋建筑：“我就是蜘蛛侠，没有别的身份。” 他说这话的时候，甚至不敢偏头去看海拾兹的表情，话语不是很坚定，颇有点心虚的意思。 海拾兹：？ 海拾兹尝试理解。 面前是他超级好的朋友，这还是他们第一次见面，还是一起共患难的时间，海拾兹希望对方能在这留下不太糟糕的回忆。 所以他很迁就地：“好吧，蜘蛛侠。” 蜘蛛侠：[o。o] 海拾兹：“那蜘蛛侠先生，我们去找蝙蝠战机吧，往那边荡一下，我的定位有点不太确定。” 蜘蛛侠心情复杂。 他感觉自己被当小孩子一样哄了，现在每喊他一次[彼得]，他会觉得羞涩到心脏爆炸；可是每喊一次[蜘蛛侠]，他又觉得超级羞耻。 ...要命了。 明明大局已定，身份明显就是暴露了来着。 就这么跟着路线荡了一会。 换上制服，蜘蛛侠其实是话能说得更流畅，想说的话也变多了；但现在这个马甲一扒，他老觉得自己还是以彼得的形象和海拾兹对话，一大堆话又只能闷在嘴边。 但他确实很好奇。 好奇得抓耳挠腮，疯狂思考原因。 最后还是弱弱地：“先、先生，你为什么会把蜘蛛侠和那位...彼得联系起来。” 小伙伴这会还撑着他的手臂，往下方哥谭街区看。 大概是从没体验过这么有意思的荡秋千活动，不但不恐高，还越看越开心，弯着眼睛就随口答道：“啊，就是很像啊。” 但蜘蛛侠和彼得两个身份，已经叱咤纽约皇后区多年，身边亲友都少有人把这两身份联系在一起。 蜘蛛侠还是有点不甘心地：“哪里像啊。” 为了防止风过于冷厉，蜘蛛侠荡的速度适当放慢，以免冷到海拾兹。 也因此，拂起头发的是柔柔微风，照耀长睫毛的是温柔月光，这样场景下的海拾兹哪怕只露出一双眼睛，看起来也极其耀眼。 海拾兹在月光下稍微思考了一会。 “体型，声音，你们都喜欢对着我支支吾吾，”海拾兹一点点数着，“找的借口很奇怪，力气也很大，还有我哥哥意外地放心你这一点也是......” 蜘蛛侠：...所以哪里都露馅了是吗！ “最重要的是。” “嗯？” 蜘蛛侠闷闷地听他列了一大串，本以为到此为止，却没想到话锋一转，居然还有缺漏之处。 他又羞又恼地：“还有哪里......” 海拾兹却先一步说道：“最重要的是。” “我觉得彼得才不会把我扔下跑掉。” 第71章 第 71 章 当初跟着托尼学习的时候。 彼得整天只顾得研究什么斯塔克科技,学点揍人的技巧，他沉迷于此，更执着于不断提升自己。 所以。 即使有纽约首富托尼的帮衬下,彼得也仍然活成一个傻乎乎的、正义而善良的拮据学霸义警。 哪怕学校除了友人外,都还是喜欢嘲笑他书呆子。 彼得也已经毫不在意。 他已经拥有属于彼得的、属于蜘蛛侠的广阔天空，看到的知识,学到的科学都是与那些人与众不同的,那就干脆不和他们计较,好好背负其作为超级英雄和梅姨孩子的责任即可。 “真的不去吗？”托尼时不时还会问他,关于去参加些高级商业晚宴的事情,“带你去见见世面，万一以后也当总裁了,总得应对些...哦,当成我这样的总裁就不必了。” 彼得羞涩地摇头，觉得当总裁什么的还是太早了。 不过他抓住托尼话中的漏洞,疑惑地反问：“但是斯塔克先生，您现在不是正要去吗？” “......” 托尼靠近他,悄悄地：“前提是做到我这个程度后,不要招一个小辣椒当助理——那有时候你就不得不去了。” 这个悄声，跟没有压低声音其实是一样的音量。 刚进门的“小辣椒”佩帕立刻扔下文件,大声地：“我听见了！” 托尼就开始继续吃他的汉堡：“嗯,我刚一个单词都没有说。” ...最后，彼得好笑着看托尼被小辣椒带走,去应付所谓很隆重的商业晚宴。 这种晚宴对于普通男高来说应该很有吸引力,毕竟听上去就与众不同,充满奢侈与高大上的感觉。 但彼得不在意这些。 比起群燕环绕、金碧辉煌,他更想在自己落后的阅历和技巧方面,多多补充一点，以免未来拖复联的腿。这些是他很难说出来的话。 那天，月色高挂。 托尼被拉走了，彼得也就收拾东西，准备回去继续学习。 他往书包里，放入了托尼为他找来的一本书，一本关于医学与科技的书目，这将作为他每日补充的知识面，进行日常。 “将来要当医生吗？”梅姨早已习惯彼得在晚上，些医学的书目，笑着给他端了杯热牛奶，“那是很好的职业啊。” “梅姨——” 彼得无奈地：“你都知道的，我只是希望未来能用上。” 梅姨笑吟吟地：“好了好了，开个玩笑，真希望你那个小朋友能早点好起来，我很希望能招待他。” 彼得的房间门被梅姨轻轻关上了。 ...是的。 身为义警和高中生双重身份的彼得，在协调和遮掩这两个身份之时，从很早开始，就在自己并不是很感兴趣的医学书目。 的目的很简单。 【希望能帮朋友的忙】 他最好的、也是最早的朋友海拾兹，似乎被不知名的病魔所扰，无法享受正常的人生。这让彼得很担心，也很难过。 希望海拾兹能有正常的、快乐的人生。 海拾兹不肯将病情告知彼得，但彼得也不希望自己只管和朋友聊天的开心，而对其的生活视而不见。 他不希望海拾兹永远困在病情里，他希望总有一天，他们能像正常朋友一样一起上学，一起出去玩，还可以请海拾兹来吃梅姨做的小甜点。 彼得喝下热牛奶，又翻了一页书。 他不知道自己这样广撒网的学习方式到底有什么用，但总归来说，他希望自己未来能派上点用场。 一点点也好，只要能帮上忙。 夜已深。 远处纽约商业宴会灯火通明，美人、甜言蜜语与金钱交易充斥着整个会所，组成一幅奢华昂贵的大场面。 彼得坐在他自己有些拥挤的小房间里，安静地看书。 兼职许久的乐高被仔细地放进礼盒，又被认真包装起来，贴上海拾兹提供的地址，预备明天交给邮局。 彼得想着，过几天就要到海拾兹生日。 但对方前几天却说头晕晕，不太舒服，聊天次数也少了，这让他很担心。 “...再看一页吧。”彼得揉揉眼睛。 -- 时至今日。 他总算真正地与海拾兹在现实相遇。 虽然中途因为各种原因，他带着海拾兹一直撞墙，然后说话也别别扭扭，就像等着小伙伴哄人的小狗一样倔强。 但总归还是高兴的。 非常高兴。 ...只是。 只是，他此时揽着海拾兹，又默默地冒出了一个新的想法。 [当初要是去和斯塔克先生学学所谓的见世面和社交...就好了] 反正都当某种意义上的卷王了。 那干脆再努力一把，去跟着斯塔克先生学一学。 就不会像现在这样。 因为小伙伴一句直白的话，脑袋再次短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什么应对方案也没有，还险些再次撞墙上。 如果早点见见世面，学学社交，就不至于现在手忙脚乱了吧！ 造成这样情境的主人公还无知无觉，一本正经盯着他的头顶：“低点头呀，蜘蛛侠。” “你头上全是土，”海拾兹还以为说开了，彼得就没那么别扭，于是又开开心心地伸手，“快低下来点，趁没人，我给你拍下来。” 彼得假装还在认真看路，没听到的样子。 其实头已经不自觉乖乖低下来，让海拾兹如愿以偿地碰着脑袋，轻轻给他把泥土灰尘拍下来，以恢复潇洒的蜘蛛侠外表，保护蜘蛛侠的形象。 ...啊，彼得低着脑袋想。 他真是太感谢头罩这个设计了。 不然海拾兹稍微一摸脑袋，就能看到他脸颊红红，耳朵烫烫，两眼晕乎乎的羞恼傻样。 那就太没面子了！ -- 虽然杰森和达米安之间的关系，还算不上多么融洽。 但看在前几天生日宴会的面子上，看在是忙碌于同一个计划的面子上，杰森揍完一圈小喽啰，到底是看着手机上的消息，来帮达米安对付杀手鳄了。 就是嘴上不太好听而已，能把[临时队友]达米安气个半死。 不过气归气。 有了杰森的强势加入，虽算不得彻底扭转战局。 可至少达米安对战的压力大大减少，能够多些缓冲的时间，去思考如何解决眼前的家伙。 杀手鳄就战斗方面来说，的确是超级反派中比较靠前的一类了。 比较普通的刀枪无法破开他的身体，力量和速度又远超人类，还有变态的再生能力，就连蝙蝠侠平时遇到他，都稍微有些棘手。 不过这类近战ad，如果用气体或者魔法之类攻击的话。 其实也很容易中招。 【捡地上的】 杰森用口型向他示意。 来之前，杰森只来得及短暂地做准备，带了两个防毒面具过来。 至于要用到的毒气弹，他没有去寻找...因为这躺了一地稻草人的小弟们，完全可以捡他们未开封的恐惧毒气用。 达米安收到示意，立即明晰他的计划。 于是在争斗中，达米安借着被杀手鳄打出去 的势头，连连后退到地上的小喽啰身边，在杰森的配合遮掩下拿到恐惧毒气罐。 他给杰森递了个眼神。 接下来，只要他们扔出恐惧毒气后，及时戴上防毒面具。 就能在一片混乱中，找到更多制胜的机会... 但现实不总是跟着计划走。 眼看着计划就要实施，达米安已经背手拿到防毒面具，两人虎视眈眈，即将打开恐惧毒气之际—— 杀手鳄停止向他们突进的战斗。 突兀抬头，往旁边高处看了眼。 然后有力的双腿一蹬，不再与他们继续纠缠，往外狂奔而去！ 已经预备实施的杰森和达米安：？ 搞什么，打到一半不打了？ 他们下意识地要追上去，防止杀手鳄在其他地方危害哥谭治安，又或者是在继续酝酿阴谋。 但也同样略有些疑惑地往杀手鳄看向的地方看去，想找出局势突变的缘由。 两人极佳的视力，让他们迅速找到了那片视野里，最吸引人的变数。 借着再熟悉不过的身形，可以看出，半空中荡着的是海拾兹和...一个会发射蛛丝的男性。 海拾兹的出现在这场景下太过突然，且是在空中，杰森一瞬间瞪大了眼睛，担心对方安危。 但很快，他又想起另一位的能力...那位勉强值得信赖的、备受好评的纽约好邻居，蜘蛛侠，正好与空中的另一位男性身形大致对应，能力也完全一致。 虽然知道这位蜘蛛侠品性很不错，但要暂时交给对方的毕竟是海拾兹，杰森还是留着考察了好一会这位男高的性情，看出其确实善良正直，也的确还是个孩子，才安然离开游戏区。 现在他们在空中，确实比地上安全些。 杰森这样想，倒不那么惊讶，彻底放宽心，打算继续追逐杀手鳄... “那谁啊！” 身旁冒出饱含怨气的怒声！ 杰森侧头一看。 达米安气得眉头倒竖，怒目圆瞪，几乎气成一个河豚，估计就算提姆半夜爬起来把他揍了一顿，他也没有现在这么愤怒。 杰森瞅他一眼：“那是请来的朋友。” 这显然不能说服达米安，他仍然咬牙切齿地：“那家伙 第72章 第 72 章 杰森：“......” 杰森：“你最好是清醒地说出这话。” 这是蜘蛛侠,不是反重力侠。 在建筑间荡着，不揽着腰要怎么带人？总不能扛麻袋一样扛着海拾兹吧？那估计都不用等到落地，海拾兹就会因为这种别扭的姿势顶着胃部,呜哇着哗啦吐一地。 怎么想也觉得达米安这话,像是没睡醒或气傻了才会说出来的。 杰森不是很想带着非清醒状态的达米安，一起揍杀手鳄。 ...那会显得他们像是去送菜的。 “我清醒得很。”达米安反驳。 “是吗，”杰森懒得和他辩驳，“那就先追上杀手鳄。” 杀手鳄目的不明,危害力极大。 在没制服或解决对方目的前,他们绝不能放任这个超级反派持续在哥谭街区游走，这将极度危害哥谭社会治安。 更何况,杰森能看出来。 杀手鳄离开的方向不对劲。 在对打时，杀手鳄原本没有迅速离开的打算,肌肉膨胀眼神凶狠，姿态和架势明显说明，他原本是打算用拳头再次和他们较量来着。 直到杀手鳄一偏头,看到天上荡过去的身影后。 他的眼神和行动才有了明显的改变,直接放弃了继续较量的打算,径直离去。 ...在往海拾兹他们荡走的方向径直赶去。 目的性极其明显。 达米安也看出来了：“他刚来的时候,就说他的目标是......那个笨蛋。” 杰森：“啧。” 他有些烦躁。 他大概知道了一些...今天晚上发生的，恐怕是那个黑漆漆老东西的计划一环，也许有些差错,但总体还是往那个导向过去的。 这让杰森很不爽。 按照他的想法，就算有那天的计划在,他也会让海拾兹远离危险和各种可能性,但也同时努力满足海拾兹各种心愿。这是属于杰森的守则。 可是蝙蝠侠到底现在的态度是什么？ “我就该跟那老家伙再打一架。”杰森狠狠蹬地,借着肌肉力量和地面的托举作用,跟着杀手鳄爬到建筑高处。 达米安也撑着手跳上来，皱眉看杰森一眼。 他不知道杰森心里想了一圈什么，对这句话有些莫名其妙。 不过在蝙蝠家，蝙蝠侠和历代罗宾们没少比划比划，连看上去脾气最好的大哥迪克都骂过“batn”这种话...那这位新回来的二代罗宾突发奇想。 倒也合理。 -- 蜘蛛侠一直荡到指定的一座建筑楼顶，才停止发射蛛丝的动作，带着海拾兹重新踩回实地。 哥谭这片区域的路道弯弯曲曲，只能在地上跑的歹徒们早就被甩开，不见踪影。 而他们停下的地方，又是顶楼大平层，本身就修建了停放直升机的地面，是最好的上战机地点。 【蝙蝠软件：蝙蝠战机即将到达】 【蝙蝠软件：请注意站位，避免气流伤害】 战机等到靠近他们后，会智能地判断他们的处境，给予海拾兹爬软梯上去或直接降落展开战机两种选择，保护海拾兹顺利离开。 作为蝙蝠侠的知名坐骑，其安全性和智能型极高，是出现即带来可靠感的存在。 “安全了。”海拾兹舒展眉眼，把白口罩往上拉了一下，拍拍没说话的蜘蛛侠手臂，“别怕，哥谭并不总是这样的，下次还出去的话，我带你去玩。” 蜘蛛侠站在海拾兹身边。 马甲被揭了个精光，他感觉自己就像是没穿衣服一样，跟海拾兹 呆在一起，脸上烫心里凉嗖嗖。 以前他穿上蜘蛛侠制服，会比日常状态更话痨更活泼，一整个无忧无虑、无畏艰险的小蜘蛛模样。 但现在。 他穿着蜘蛛侠制服，前所未有地感觉...还不如脱了制服。普通日常装总比穿着掉干净的马甲好。 蜘蛛侠真的好想叹气：“好......” 远处传来猎猎风声，和些许机械碰撞的声音，仿佛是钢筋在相互磋磨，才能发出如此有质感的声音。 像是战机到来的声音。 海拾兹低头看手机：“啊，确实要到了。” 他于是抬头四处张望，想看看战机飞来的方向。同时不忘捂着他的贝雷帽，怕一会战机到达的气流过大，把这只命途多舛的帽帽带飞。 彼得看着他的动作，微妙地想：要不下次送只帽子...？感觉海拾兹生活中怪喜欢帽子的。 “呼——” 更加猛烈的风声。 彼得冷下视线，不动声色地退后伸手，将海拾兹严严实实地挡在身后。 海拾兹本来还在看天上越来越近的蝙蝠战机，突来给彼得带着走了一小步，顿时困惑地回头，看见彼得挡在眼前的背脊。 海拾兹：？ 他眨眼，顿觉不对，悄悄探出点脑袋，越过蜘蛛侠的肩膀往外看。 展现在他眼前的。 ...是一个绿鳞片巨型物种。 四肢的膨胀和头部的动物化，让这人就算拥有人类的四肢，也同样弥漫着浓浓的危险和非人感，眼睛中间仿佛水下阴暗生物的瞳孔，直视人的时候，会让他人感到阴冷黑暗。 这个物种穿着人类的衣服，衣角和部分地方残留着的血迹显示，他曾在刚刚大干了一架。 蜘蛛侠能感到对方微妙的敌意。 面前突然出现的这类生物，带给他浓浓的危险感，他确信这样的人物放在纽约，也将是蜥蜴博士一类的难对付家伙。 顾不上别的情绪。 蜘蛛侠低声：“飞机到了吗？等会你先上去，我拖住他。” 由于平台僵持的局面，蝙蝠战机到达后半旋在空中，此时正在往下慢慢放软梯，正吊在海拾兹身旁。 海拾兹一手放在梯子上。 “你好。” 对面的[人]居然先向他们打起招呼。 原本想冲过去进攻，为海拾兹爬软梯打掩护的蜘蛛侠一愣，和海拾兹对视一眼：“你认识？” 除了曾经读档见过的几个超反外，海拾兹并不太清楚其他超级反派：“没见过。” 远处再次传来机械碰撞的声音。 一道钩爪牢牢抓住楼顶石梁，杰森戴着红头罩从下一跃而上，不忘拎着达米安的衣领，把对方也带上来。 达米安刚看清场景，就看见讨厌的杀手鳄和对面的[朋友]排排站，还有一脸懵的海拾兹。 立刻搓着手，就要拔剑冲上去。 杀手鳄：“...我不打算打架，我只是想达成自己的目的...我已经很久没这么正常交流。我想问你个问题，戴口罩的那个家伙。” 杰森皱眉，揪住打算冲上去的达米安。 “......我？” 海拾兹懵懵地指着自己。 蜘蛛侠没搞清楚他们哥谭的情况，不太明白目前到底是打还是不打，又觉得杀手鳄的敌意散了不少。 便没催着海拾兹上飞机，只挡着海拾兹大半身子，让海拾兹只探出个头，和杀手鳄交流。 杀手鳄：“没错。” 海拾兹有点困惑地：“好吧，请说你的问题，我会尽力理解。” 杀手鳄看着他。 月夜下，他这样非人型的大怪物像正常人一样站在此处，和远处被护在身后的戴帽子小男孩对视。 他仿佛地下生物的瞳孔仍然阴暗冷酷，对面口罩上面露出一双明亮的双眼，却眼神柔和而清澈，真的在等他说的问题。 “我想知道。” 万众瞩目下。 杀手鳄慢慢说道：“我想知道，如果我看到你口罩下的真面目......” “我是否会陷入传说中的疯狂？” -- 在成为杀手鳄前。 他还拥有自己的名字......他叫做[韦伦·琼斯]。 韦伦出生以来就有极为罕见的返祖病，类似蜥蜴和各类水下生物的特征在他身上显现，身上不断地冒着绿色的鳞片，牙齿和指甲异样地尖锐锋利。 他的父母离开了他，他的姑妈收养他，却不断地嘲笑、一遍遍试图搓下他一身非人的鳞片，他没有愿意靠近的朋友。 身体和心灵一直受到极端折磨。 “你总能拥有美好的未来，”一位好心的、分享冰淇淋给他的警官如此说道，“你要不断进取，未来一定会更好的。” 韦伦：“即使我一身鳞片？” 这位警官毫不犹豫地：“当然。” 韦伦信了。 他长大后，并没有与哥谭的黑暗同流合污，哪怕他看起来就是一个罪恶的怪物。可韦伦选择像正常的人一样，通过能力赚钱，他甚至选择去马戏团，凭借自己的体质和力量，获取些许薪水。 但一切并没有像警官口中一样，像更好的未来发展。 马戏团薪水本就稀薄，管理员还总是克扣工资，大肆嘲讽韦伦的身体，韦伦拿着这么点钱，几乎无法填饱肚子。 可除了马戏团以外，正规的地方都不需要韦伦。 在某一天。 韦伦拿着被克扣得近乎没有的薪水，一口咬断了哈哈大笑的马戏团管理员的手。 ...再然后。 经历许多，他成为哥谭鼎鼎大名的杀手鳄。 他烧杀抢掠，却统治着下水道王国，那里大部分是哥谭无处可去的可怜人，他们这样信仰依赖着杀手鳄，因为他们知道他们无处可去，也无路可退。 杀手鳄本不想思考太多。 就这样思考下去，只会给他带来痛苦，就这样活下去也不错。 但前不久，他为一个警官举办了葬礼。 是那个给冰淇淋的警官，对方已经老去，但正义和善良仍然在心头燃烧，这也导致对方的死去。被不怀好意的同行害死。 杀手鳄杀死了那些同行，为警官先生报仇。 他自己却陷入迷茫——他这样，究竟是站在何处，到底是在报仇，还是在发泄怒火，还是作为一个罪案累累的犯人的假惺惺？他的智力并不高，但却仍有情感...情感促使他无法控制地想象。 [那就去试着找那个人吧] 杀手鳄某天，获得了信息。 对方和他说：[哥谭里有一个会在夜晚游荡的小孩...据说看到其口罩下的真面目，会明白自己一切关于善恶的问题] 杀手鳄并不愚蠢：[你怎么知道？你见过？] 对方大笑。 一半完好的脸似乎在悲悯，一半扭曲的脸却在狂喜，如此可怖的表情，在对方一张脸上展现得淋漓尽致。 [我见过啊，我在梦里见过啊] 双面人喜不自胜：[硬币的一面说，我是善良正义的；可硬币的另一面却告诉我，疯狂才是这世界的根本。我曾想悔改，也接受了悔改，我守护着哥谭...可蝙蝠侠的存在告诉我，我的确无法回到法庭，如今的我的确更喜欢黑暗...这就是 我的答案] 杀手鳄听了一长串，听的浑浑噩噩，觉得对方又在发癫了。 可双面人冷静下来，却继续告诉他：[如果能找到，就去试试吧] [在完整地见到他真面目之后] [你大概会明白点什么] 第73章 第 73 章 这个问题提出来后,现场一片沉寂。 一时间没有人再说话。 在场所有人都陷入了或困惑或震惊，或完全搞不清情况的状态，因为这个问题实在是...诡异又一击扣住核心。 以至于最先反应过来的,居然是被杰森揪住后衣领的达米安。 达米安:“......” 达米安:“他知道自己在提什么鬼问题吗？他提这个要求是认真的吗？哈？？？” 这小孩追了一路杀手鳄，原本暴躁的心情刚平静点,这会又怒发冲冠,气得又要开始拔剑:“...不管了,一并砍死吧。 杰森眉头一抽，伸手把达米安揪回去。 他看向杀手鳄，眼里有些凝重:“没有这样的能力,你找错人了,杀手鳄。” “我很确定，就是他。” 杀手鳄根本不听杰森的掩饰性话语。 他只顾得及死死地盯住蜘蛛侠身后的海拾兹，倒竖的瞳孔里居然能明显地看出些人性的执著,杀手鳄嘶哑地:“就是你。给我个答案吧。” 在和杰森他们对峙,远远见到一晃而过的影子的时候。 也许是因为直觉,也许是因为黑暗体质的惺惺相惜。 杀手鳄只看了一眼就确定,那是他此次行动的目的,那是他想要找到的人，毫无疑问。 而真正来到对方面前,真正看到对方大概模样的时候，每一抹月色都在怂恿着他，让他寻找一个内心渴望的想象。 杀手鳄:“只要拉下口罩......我想要的问题就能得到解决。” -- 蜘蛛侠此时有点懵。 他看着面前，跟纽约死对头蜥蜴博士有点相似的杀手鳄，感觉自己的智商掉入低谷,他觉得还不如跟蜥蜴博士打一架来得痛快。 但面前的杀手鳄没有明显的敌意,恳求是耳朵能判断出来的真切,蜘蛛侠还真没法替人做出选择，大打一架。 【摘下口罩】 这个要求听得，实在是太古怪了。 蜘蛛侠承认，他这位小伙伴长得是在好看。他从未见过的好看，美貌和惊吓蛊惑得他不久前差点带人撞墙。 但这也只是面貌而已。 哪怕有多么喜欢这一张脸，真正能促使蜘蛛侠拼命保护海拾兹的，是他自己的一腔善心和责任感，是他珍藏许久的友情，是海拾兹本人的真诚善良。 ...而如果仅仅看一张脸，如何能解答什么问题呢？ 还是说有什么不同？蜘蛛侠想起游戏厅里，海拾兹处处遮掩面容的动作，和不久前提过的体制问题。 他不由得再次提起警惕心理，低声偏头问道:“听他的做会不会伤到你？如果会的话就不用管，我掩护你上去。” 蜘蛛侠虽然不清楚那位戴红头罩的是哪个，也暂时没见过达米安。 但他看杀手鳄身后两个似乎与海拾兹相识，那么估计是会和他一起掩护海拾兹上飞机的。 “伤害......”海拾兹犹豫地，“真正地说，应该是没有伤害？只是摘口罩的话，对我来说其实不是危险。” 危险的是之后。 手环尽管有抑制效果，但对于大多数穷凶极恶的超级反派来说，已经足够引起内心黑暗面。 “......” 海拾兹有点愣住，犹疑不定。 他不确定自己要不要听对方的摘下口罩，虽然偶尔出行也没有戴口罩，但面前这人明显不一样。 如果摘下来。 跟以往无数个深夜一样，他被迅速盯上，被凶恶之人穷尽想法地想要杀死占有。那该怎么办？ 在这个时候。 海拾兹突然又体会到了一件事，他再次深刻地体验到...他已经穿越了这件事情。 他看着面前的杀手鳄，看着远处活生生的杰森和达米安，高处的冷风和呼啸的飞机旋叶，近处真正呼吸着、不久前传递给他热度的蜘蛛侠。 月色映入瞳孔，晃得他视线内风景有些朦胧。 在需要做抉择的此刻，他真正体会到...他已经是个普通人了。 抬起档界面。假如做出不正确的抉择，在未来悲惨地打出[bad 第74章 第 74 章 哥谭游戏区近处的另一边。 稻草人的小弟们沿着路和中间的大厂内倒了一地,此处灯光暗淡，却也能照清人动作的身形。 在厂房内布，顶灯不甚明亮的光影下,能看见三人正如斗争激烈地纠缠着。 稻草人单论武力值来说，即便有着自创的格斗技巧,也远不是夜翼和罗宾的对手。 但就综合实力来讲,他却有挤进哥谭超级反派前十的可能性。 因为在身为稻草人前,他曾是研制出恐惧毒气的大学教授，智力和计谋极高，善于忍耐,在明面实力打不过的时候,他选择使用恐惧毒气袭击敌人，同时强化自己，成为某种类似怪物的家伙。 所以。 想要彻底击败稻草人,并不见得比杀手鳄难；但如果想毫发无伤、神智清醒地解决稻草人,却是需要花费一段时间的。 毕竟目前在哥谭内,众所周知能直接抵抗恐惧毒气的,似乎只有蝙蝠侠和小丑。 夜翼和罗宾早早赶到。 先是一同打倒了聚众作案的稻草人手下们,随后及时阻止了稻草人向哥谭市释放大量恐惧毒气的行动。 此时，他们正戴着防毒面具,联手将稻草人围堵在这个小小的厂房内。 恐惧毒气虽然强化了稻草人，但对其个人负荷也是极大的。稻草人顶着这样的负荷，在两人的重拳之下，眼看着就要吃不消。 “砰！” 一道细微的清脆碎裂声突兀响起。 夜翼和罗宾瞳孔收缩，警惕地暂停攻势往后退,看向碎裂声的来源。 厂房内部骤然明亮些许。 老旧的厂房自配灯泡不足以照亮整个宽广的室内,窗户玻璃碎裂后,穿透进来的月光反而要比灯光更清透明亮。 ...但伴随进来的人，却不见得和月光一样讨喜。 “杀手鳄！” 稻草人咧起嘴巴，持续时间颇长的作战和强化已让他脑子不太清晰，但对方是他暂时合作方这件事，他倒是记得很清楚:“太棒了！看这两个小子能怎么打下去，你负责那个该死的夜翼！” 杀手鳄扒着碎裂的窗户框。 倒竖的瞳孔冰冷而危险，绿色鳞片充斥着暴力美学的审美，在光线下熠熠生光，他粗大的手掌一用力，巨大的身体就从上方一跃而下，站在稻草人身边。 夜翼和罗宾眼里更添几分谨慎，做出防御的架势。 原觉得精疲力竭的稻草人却觉得天助我也，他还能再打一百个回合，顿时哈哈大笑:“太棒了！！这下——” 他转折的单词还没说完。 脑袋突兀地遭到重拳，两眼登时翻白，吐着沫倒在地上。 ...杀手鳄站在他身边，冷不丁给了稻草人一拳。 夜翼这时候才确认...杀手鳄脸上的大号防毒面具，居然好像的确可能真的是蝙蝠侠出品的。 背后的大门被推开，杰森和达米安慢悠悠走进来。 达米安嘲讽力十足，冲着提姆就:“哈！真慢。” “......”提姆忍了又忍，才没一拳过去，“彼此彼此，你脸上肿得也很好看。” -- 【你有罪】 ...这是毫无疑问的。 无论过去如何悲惨，无论自己收容了多少人，无论他给多少孤儿带来保护——一个不可磨灭的事实就是，这些建立在血腥之上，建立在其他无辜的哥谭居民利益之上。 在这样另类的惨痛与庇护之上，是被列为的身份。 杀手鳄并没少干坏事。 他也不否认自己烧杀抢掠的暴力行径，这没有什么好否认的。 以至于向海拾兹坦诚时，他显得格外虔诚...因为他认为这也许是他最后清醒的时候，又或者是希望泯灭前最后的挣扎。杀手鳄是这样认为的。 他几乎认定，他将在口罩下获得否认的答复。 “...我明白了。” 月夜下，对面的的青少年这么说道。 ...随后容许了他的请求。 杀手鳄虔诚地凝视着。 在的注视下。 ——他于是实现了此行的目的。 他见到了双面人口中的，产生了不应有的特殊情感，他感到爱恋、愤怒和独占欲，几乎如同其叙述一般，他即将陷入黑暗与私欲中... 但这一切情绪席卷下。 杀手鳄发现自己仍然清醒而沉醉，暂时无法随情绪控制四肢。 眼底像是残留着冰淇淋的凉意，残留着儿时几欲破碎的梦想。他想起自己拒绝了警官的冰淇淋很多次，最后还是拿着吃起来，和警官谈自己的梦想。 当时的韦伦说:“也许...有可能的话，我想当个生物学家。当然这只是妄想。” 警官先生哈哈大笑:“当初我的父亲也认为，我这样怎么能当警官？事实上我就是做成了，尽管做得不怎样。” 可到头来。 警官先生最终死于其理想的下水道花篮中，韦伦最终死于其理想的坟墓地下，撬开坟墓爬出来的，是下水道里肮脏的杀手鳄。 杀手鳄看着面前的人，以及头顶高高挂起的一轮月光。 今晚的月亮格外美丽，仿佛一轮弯刀，悬在每个人的头顶，包括杀手鳄。 ...他看着贝雷帽男孩。 他想动手，他想彻底独占对方，这些想法近乎叫他发了狂。 但最终。 沉寂许久之后，直到海拾兹重新戴回口罩之后。 杀手鳄都没有任何举动。 他的内心黑暗翻腾，他的席卷一切，可他此时布满鳞片的粗犷手臂，却没有任何动静，柔软得像是一滩凉兹兹的冰淇淋。 海拾兹重新只露出一双眼睛。 眼尾小痣仿佛是审判的标志，随着神态飞舞:“你找到答案了吗？” 杀手鳄:“......” 天台上的众人看着他，眼里有好奇也有警惕。 杀手鳄突然就想苦笑，但面目狰狞，他做什么表情都十分可怖，于是最终，他只是简单地说:“也许吧。” 海拾兹看着他，眼睛轻轻地眨了眨。 杀手鳄信守承诺。 他目送海拾兹上飞机，不再做其他阻拦，算作此次交换的成果。 海拾兹则扶着软梯，要爬上那架飞机。 在爬上去前，他高高地俯视杀手鳄，似乎仍然在审视什么，又似乎有什么话未言尽。 “......” 杀手鳄同样想说得同样未尽。 他于是抓住机会，最后期待地问道:“我曾获得消息，如果你卸下些装备，能让我更加清醒地解决问题...我能再这样尝试吗？” 他这话说得含糊。蜘蛛侠都没听懂这话的意思，还以为是要求海拾兹脱衣服，差点没一蛛丝飙过来。 直到蜘蛛侠看到衣袖下，海拾兹不动声色捂住的奇特手环，他才勉强把吓出来的蛛丝收回去。 杀手鳄仍然问道:“这是真的吗？” 海拾兹却说:“...难道你刚才得到的答案，不是真实吗？” “如果这是真的，”海拾兹最后说道，“你拿至黑至恶的污泥浇在脸上...即使最终明白自己并非纯黑，又能如何做？你明明已经清楚自己的黑白了啊。” 杀手鳄:“......” 杀手鳄:“是吗。” 海拾兹笑了下，尽管口罩遮住他的嘴角，但所有人都能看到他眉眼弯弯:“我觉得是这样的，先生。” 说罢，他就脚一蹬，拉着彼得钻进蝙蝠战机，关门前不忘悄摸摸挥手，和在场的人示意离开。 蝙蝠战机酷炫地亮起灯，旋叶带起的气流更加迅疾，在高空中调转方向，立即离开了这片是非之地。 杀手鳄倒是没想过，他有一天能如此平静地目送蝙蝠战机离开。 杰森和达米安对视一眼。 达米安抢先开口:“既然你解决了问题，那就轮到我了。” 杀手鳄看到他们手里重新警惕着操起的武器，明白这事过后，他恐怕又要去阿卡姆疯人院一趟，成为里面的囚犯，这是对他们这些特殊罪犯的特殊处理方式。 当然，这是那个小一点的家伙的想法。 他注意到，那个颇有名气的红头罩虎视眈眈地看着他，眼里带着些杀意。 杀手鳄并不畏惧，反而看向远方:“我还需要再解决一个人。” “谁？” “稻草人，我这次的，”杀手鳄说道，“合作结束，作为赠品，我要处理掉他。然后再看看你们能不能把我带回阿卡姆。” ...他知道，面前这两人不会拒绝的。 一是与他争斗还要费时间，二是稻草人也的确急需处理，再然后是，哥谭反派狗咬狗的戏码早就是屡见不奇的景象。 -- 于是。 他现在站在此处。 当着夜翼和罗宾的面，一拳打倒了稻草人。 然后看着这一大群人懵懵地注视着自己，拿着武器又搞不懂什么情况，傻呆了一会决定继续逮捕他，把他送进阿卡姆疯人院。 杀手鳄又觉得好笑了。 “s.” 在新一场混乱的四打一争斗开始前。 小小的仓库门口出现了新的身影，高高地立于众人之后，乌黑的影子在地上显得格外声势浩大。 乌黑的头盔尖角宛如地狱的恶魔，身后的黑长披风无风飘扬，眼神平静却无端有压迫力，这些特征无不在向所有人说明他的身份... ——蝙蝠侠。 当他来到这里时，杀手鳄几乎有了如释重负的感觉，因为他知道此处已经无需其他争斗。 哥谭的守护神，会将他和稻草人送去阿卡姆疯人院。 最后合上吱呀乱叫的铁门，让他们在这样混乱而严密的地方，陷入少有的、禁锢所带来的沉思之中。 ...在被带走前。 杀手鳄看着月光，又想起天台，想起白口罩下的面容，想起嘴里甜津津的冰淇淋。 这时，那个小一点的义警居然还略有些别扭严肃地跟过来问他:“喂，你到底得到了什么答案？关于那家伙的装备，你又是怎么得知的？喂！” 【答案】 杀手鳄不确定自己是否得到答案，也绝不确定自己的答案是否正确。他仍然只是冷酷地:“哼，等我下次出来，你就知道了。” 达米安:“哈？想多了，你不会有下次越狱的机会的。” 杀手鳄冷哼。 站在一边的罗宾目送他被蝙蝠侠捆绑着上车，却最后说道:“...关于下水道和居民工作问题，关于定价和薪水发放问题，哥谭已经在跟进了。” 杀手鳄笑:“哈。杯水车薪。” 罗宾说:“也许吧。但一滴滴地总能汇成一杯水，你不能今天挖土明天就砸房子，我只说这些。” 杀手鳄:“......” 他看着面前的罗宾，不做评价。 蝙蝠车启动，即将把他带去阿卡姆疯人院，接受警察和官方双面的看守，杀手鳄在上面一言不发，他仍然阴冷地看着哥谭。 蝙蝠侠:“......” 杀手鳄:“喂，蝙蝠。” 也许是兴致一来，杀手鳄假装不经意地说道:“提供给我消息的人，你已经知道了；而那个更大的消息，是你的老对手给稻草人的...他正在谋划些东西，阿卡姆已经关不住他了。” “...所以说，我早晚会出来。他会联手那些怪物，毁了哥谭。” 届时，他仍然会出来当他的下水道国王，看那些依赖信仰他的哥谭底层们，是否如罗宾口中般，能拼命找到些活下去的机会。看杯水车薪，到底能不能汇聚成他看得见的水流。 杀手鳄会去见证。 “我知道。” 听完杀手鳄提供的含糊消息后，蝙蝠侠开车的手没有半分颤抖，甚至没有扭过头，给他半个眼神。 只是留下一个沉稳的黑色背影。 仍然冷静得可怕，一如他那永远的守护神形象，低沉而冷酷地说道:“那就让他们试试。” 第75章 第 75 章（含0.25加更） 到达蝙蝠洞,蜘蛛侠一时间只能想到这个词汇。 相比起斯塔克先生的科技感与现代感风格设计，以及配色绚烂的钢铁机甲色彩，明亮而充满科幻味的实验室； 蝙蝠洞作为蝙蝠侠的机密巢穴，留存的基本上都是暗色调,隐隐流露光泽的重型科技大件,气氛相对低沉稳重。 单说那几辆停在一旁的蝙蝠车,就是很好的说明例子。 它没有太多华丽的配色,只有暗淡的黑色。 可这不会让车子因此显得朴素，相反，改造的机型在各处细节上极其精妙,每一处设计充满了内涵和隐而不发的攻击性，光线照射在车身,能看见黑色下波涛汹涌的流光。 “...太酷了。”蜘蛛侠双眼发光。 哪个男孩能不喜欢一辆外表和内在都超级酷炫的蝙蝠车呢！ 别说蜘蛛侠看了喜欢，历代罗宾基本上都对蝙蝠车蠢蠢欲动,这才会显得撬了蝙蝠车轮胎的杰森如此特别。 蜘蛛侠刚摸完蝙蝠战机,把战机犹豫地放在心中评价榜单的第二...这会又开始迟疑。 他觉得蝙蝠车好像比战机酷点。 “我觉得飞机酷。”海拾兹试图拉票。 蜘蛛侠苦恼地:“但我不会开啊。”学车还好，飞机可不好学。 “可以请海拾兹少爷教。”阿福说道，“这位小客人。” 阿福插入他们话题时，微笑着端一小碟点心，附赠两杯热牛奶，慈祥而温和地放在两人面前。 “哇,”蜘蛛侠手足无措地接过，“谢谢、谢谢这位先生？” 海拾兹同样接过暖融融的牛奶:“你可以直接喊阿福！” 阿福笑了。 面前这两个孩子年龄相对而言都还小,正是人青春年少的最佳时期,阿福自然用包容的老者眼光看他们,对孩子热闹的谈话只觉得温馨。 蜘蛛侠端着牛奶。 出于对长者的尊敬和爱护,他很愿意听这位看上去很温和的老先生的话,于是决定跟着海拾兹做，一口喝下牛奶。 ...啊。 他忽略了一个问题。 海拾兹拉下口罩，就能美滋滋地喝牛奶。 但是他作为蜘蛛侠，还戴着头套。 蜘蛛侠:...... 面对齐齐看向他的阿福和海拾兹，蜘蛛侠哽了一下，还是叹了口气，摸上解除装束的按键。 蜘蛛制服如科技片般渐渐消失，取而代之的是穿着日常装束，褐发头毛更加卷翘乱飞，面容仍有些稚嫩的男高彼得。 没了头罩遮掩，表情更不受遮挡地反馈在他人面前。 海拾兹举着牛奶杯，盯着看了两秒。 就发现彼得微不可见地抬眼瞅他一眼，和自己的眼神撞在一起，又匆忙低下头，不再对视。 耳朵背悄悄地红了一片，并且还有逐渐蔓延的趋势，从耳背到耳根，要一直蔓延着爬上面颊。 然后脖子带着脸部红了一大片。 海拾兹觉得很好玩。 然后被阿福轻轻敲敲脑袋，要求把热牛奶喝光。 只好赶紧端起来喝，只留了半边眼睛去打量彼得的变化。 他这样一直盯着，彼得脸红得更明显了。 阿福:...... 老管家觉得，自家少爷再这么看下去，新来的新客人估计就要红成一整只红蜘蛛了。 好在不需要他太过干扰，彼得就深呼吸几口气，表情慢慢平静，一把端起牛奶，咕噜两声喝了个干净。 随后，像是下定决心般，视死如归地扭过头，看海拾兹的脸。 这个扭头动作，似乎比平时打击纽约绑匪还要艰难，肩膀和脖子绷成一个僵硬的状态，眼神格外坚定，仿佛下一秒要放出蛛丝。 海拾兹喝完了牛奶。 他看到了彼得的行动，就挠着头也正脸对视了。 彼得:....... 海拾兹:...... 阿福接过两人空空的牛奶杯，饶有兴趣地站在原地，围观这一事态的发展。 然后看着彼得瞳孔地震后，沉默地抬起手，把脸埋进手里，神似不愿面对现实的地鼠，开始打洞逃避现实。 海拾兹若有所思:“要不我戴上口罩吧？” “不，没事。”彼得捂着脸，为自己丢脸的行为欲哭无泪，“我感觉我快习惯了...嗯，不用在意我。” -- 彼得并非没见过美色。 在学习生涯，学校的校花们都很青春美丽，也曾经让年幼的彼得看直眼过，和小伙伴一起感叹她们的美貌风采。 而成为蜘蛛侠后，活动范围前所未有地扩大。 从小小的初高中部门，扩大为整个皇后区，甚至整个纽约。 他在这些更广阔的天地里驰骋，翱翔在绚丽都市的上方，救下不少身处险境的各色美人，每个美人都有自己的故事和风采，同样很迷人。 因此，这么说来，他其实不算见识少得可怜的家伙。 但即便如此，由于个人喜好和理想的缘故。 彼得基本没亲身见识过上流社会、娱乐界里的顶级美人，他平时作为一个普通家庭男孩，哪来这些渠道去见识呢。 所以当他怀着朴素的想法，来到哥谭，想看看那个体弱多病的好友，和兄弟开心地玩耍并加以帮助时... ——他才发现。 原来自己以为的兄弟，五官和面容世上顶尖，眼睛明亮如星辰，是拥有地球上顶级美貌的超级大美人。 这简直像人打完简单关卡游戏，就猝不及防地打到超·困难游戏一样，一下就把彼得给干懵了。 “......啊，”彼得还是觉得，“好怪哦。” 彼得晕乎乎地拼着乐高，又往海拾兹的方向看了一眼。 这下他觉得有抗性了，至少看了好几秒，脸也没开始烧红。 但这道视线还没能成功盯上几秒，就被一只手挡住，伴随而来的是阴恻恻的声音:“你在看什么？” 哦。 彼得都不需要去看手的方位，他就知道这人是谁了。 韦恩庄园最小的孩子，海拾兹的弟弟，达米安·韦恩正坐在他和海拾兹中间，颇显俊朗轮廓的五官皱在一起，超级警惕地打量着他。 这小子就是当初天台对面，跟着红头罩翻上来的义警。 这会结束了行动回来。 看见他们在一起拼乐高，顿时就想摸刀子，被蝙蝠侠拍了一脑瓜子才恹恹地放下来。 然后臭着脸挤进他们中间，却又不拼乐高，活像是害怕猫粮被偷走的臭脾气小黑猫。 还是有点霸总气质的黑猫，气势汹汹地:“拼你的乐高。” 海拾兹:“不可以对彼得这么没礼貌，达米安。” 达米安:“哼。” 彼得当然不会跟一个十几岁的小屁孩计较，很好脾气地给达米安让出位置，把多出来的乐高零件交给他拼，还特意把拼好的一部分拿去逗达米安:“你来拼这个好吗？你看多帅气啊。” 达米安指指点点:“幼稚！” 他说这话的时候，表情抽动过大，差点又扯到脸部伤痕，眉头顿时扭曲起来，就差没“嘶”出声。 海拾兹就把正在拼的乐高放下来，扶着达米安肩膀，要去看达米安脸上的伤。 达米安身板僵着，却很服从地扭过一点脸。 今晚和杀手鳄单打的时候，达米安输在年龄等方面，不慎给伤到了脸，青紫了一大块，还破了点皮。 但这孩子没在意这点，照样整晚跟着家里的小分队跑来跑去，提姆嘲笑他的脸，还要被追着揍。 于是一直到回家，这家伙一屁股挤进来的时候，才被海拾兹抓住，仔细地上了药。 上药前很不情愿的样子，坐都不想坐，转身要爬起来溜走，还是海拾兹叫彼得摁住达米安衣角，才把人带着涂好了伤药。 ...但其实。 彼得看着此时，达米安臭着脸给海拾兹看伤口的样子，觉得当时不用他抓着衣角，这家伙也不会跑太远的。 独生子·彼得感叹:“兄弟感情真好啊。” 他本来觉得海拾兹总是孤单地呆在韦恩庄园，哪怕有兄弟也不见得能取代正常的社交，是个超级可怜孤单的小孩。 但现在看来。 正是有这些别扭却颇有感情的兄弟们，海拾兹才能一直在网上和现实世界里，多年来都一如既往的温和包容且天真吧。 达米安竖起耳朵，又听见彼得说话，当即就又:“哼！” 这小孩年纪小小，两性方面的见识却不见得少，母亲塔利亚作为刺客联盟的人，教学比较粗犷，随便达米安学习各种知识。 他看着灯光下眉眼生光，表情关切柔和的海拾兹，又冒出点警惕:“你今晚自己一个人睡吧？” 海拾兹迷惑地:“对啊。你要跟我睡吗？” 达米安:“......” 达米安:“不需要。” 达米安今天也觉得海拾兹是笨蛋，毫无疑问的。 提姆远远地看着灯火通明的房间，看了好一会，扭头对迪克说:“达米安这态度，你教的？” 迪克没听懂:“我教他什么了？” 他这疑问一冒出来，远处就冷笑一声，杰森擦拭着枪支，冷冷地给他们一道视线，哼笑着说:“愚蠢。” -- 今天的大都会也很和平。 月色温柔地洒进窗户，将电脑桌照得一片莹白，桌上压着的纸张熠熠生辉。 克拉克躺在床上盖上被子，特制眼镜被放在床头，露出他俊美且轮廓深邃的五官，深蓝的眼睛里仿佛藏着一汪大海，冷静却广阔。 他准备入睡了，像每一个正常作息的地球人一样。 在睡之前，他捣毁了好几个欲图不轨的犯罪组织，救下无数只困在树枝上的小猫，甚至还加班加点完成了星球日报的工作。 现在。 应该是休息的时间。 他看着月色，缓缓合上双眼。 “......” “...叮。” 他还没有闭眼睡多久，一道特殊的铃声就响了起来。 这道铃声是克拉克为聊天室的两个朋友设置的特别铃声，虽然从未和那两个朋友相见，他却很珍惜聊天室的友谊，于是用特殊铃声提醒自己。 这道现在响起的铃声。 是属于聊天室小伙伴之一，彼得的消息提示。 彼得作为一个男高，虽然活泼却很体贴，不太会在很晚的时候发消息，这时候的消息是很少见的，不知道是想和他说什么。 克拉克产生了点好奇。 于是重新睁开眼睛，去拿桌上的手机。 他作为氪星人，并没有什么近视眼，眼镜只是作为模糊面容的氪星特质道具，白日戴上以掩饰他超人的身份。 克拉克拿到手机，打开一看发件人，果然是彼得给他发消息。 他于是用有力的臂膀撑着床板，长睫毛微微垂下，蓝眼睛认真地看发来的消息。 【peter:现在有点晚了，我也有点困了，我猜你应该睡了，克拉克】 【peter:但是对不起！！！】 【peter:不分享这个消息我会睡不好的！所以超级抱歉超级抱歉，希望没打扰你睡觉啊啊啊！但是我真的好激动】 克拉克困惑地:？ 又接着往下看。 【peter:我要分享给你】 【peter:我和海拾兹见面了啊啊啊啊】 【peter:他真的好可爱也好好看，我真的没想到他现实生活中这么好看，搞得我很丢脸:（】 【peter:但是这么多年了，能和他一起玩真的太棒了！我其实还是好高兴，顺带一提，我和他一起比赛了电竞摩托、音游拍拍和投篮，希望下次你也来呀！】 【peter:啊】 【peter:和你分享后，我感觉好多了，我可以睡下了】 【peter:祝你好梦！克拉克，希望下次我们三个能一起玩】 克拉克看完了消息。 克拉克拿着手机发呆。 克拉克:...... 月色很美，银白的光芒照射在床，又隐隐折射在这双透露着不可思议情绪的蓝眼睛里。 克拉克下意识挪动四肢，然后他撑着床板想在坐直点，满腔情绪让他急于打一些回复的消息来疏发，于是他开始拿着手机直起身... “咔——” 悲惨的声音。 克拉克低头一看，不出意料，刚用力失了点水准。 他把床板捅了一个洞。 -- 彼得躺下了。 这是大佬蝙蝠侠的家，也是小伙伴海拾兹房间不远处，奇异博士也将在对门房间休息。床垫很大很软，躺在上面就觉得肌肉放松，一晚上跌宕起伏都不觉得疲惫了。 彼得和海拾兹在达米安的视线下互道晚安，高高兴兴地发完消息，就觉得困意袭来，抱着被子香甜地睡着了。 他不知道自己发出去没多久。 手机就悄悄亮了起来，冒出一条来自聊天室的私聊。 【crk:你们在哪玩啊】 彼得呼呼大睡，中途睡眼朦胧地看了一眼，又翻了身继续睡了。 进入睡眠状态的韦恩庄园格外安静。 随着时间过去，月色渐渐消散，太阳即将突破黑夜，洒下新的光辉时。 不知道多少个小时以后，彼得的手机又默默亮了起来。 【crk:你们什么时候约的见面啊】 【crk:......】 【crk:唉:（】 【crk:鸭鸭抱头乱窜.jpg】 第76章 第 76 章（含0.3加更） 日升日落,此为千万年不变的景色。 而待日落结束，夜晚度过,晨曦将光芒洒在地面上时,新的一天也即将来临。 此时的韦恩庄园还很安静。 孩子们都陷入沉睡中，不论是大孩子还是小孩子，不论是心思单纯的还是情感别扭的,都能在这座庄园内获得最大限度的安全感。 再过几小时,待明亮的日光照亮整片大地，路灯闪烁着关闭时。 韦恩庄园便会再度热闹起来，充斥着活跃的人气。 而此时。 为整座庄园带来安全感的重要人物，却仍然停留在亮灯的蝙蝠洞,垂眼看电脑屏幕上密密麻麻的数据流。 超高智力和侦探能力让他可以迅速地理解数据流中每一簇内涵,并迅速地做出判断,脑内无时无刻不在思考并修改计划,以让思绪臻于完美。 站在蝙蝠洞的电脑前，布鲁斯就不再是所谓哥谭首富，而是穿着黑色盔甲，战无不胜的哥谭蝙蝠侠。 “我一直以为人总是该睡觉的。” 咖啡的香气从门后缓缓飘进来，伴随着两道脚步声，阿福和奇异博士前后脚进来,阿福端着一托盘咖啡,奇异博士则抓着一只小甜饼，面无表情地啃着走进来。 蝙蝠侠收回眼神，转而看向阿福。 阿福笑着把咖啡杯递给蝙蝠侠:“但显然,总会有人喜欢挑战人应有的作息,我很怀疑您是否永远没有休息时间。” “......”蝙蝠侠喝了口咖啡,假装没听见阿福的问题,“关于数据，都整理在这里了。” 奇异博士:“这属于斯塔克的工作。” 他说这句话的时候，刚把小甜饼整个塞进嘴里，淡定地咔嘣嚼了好几下，才维持住至尊师的身份，继续说道:“我必须要申明，我只拥有医学博士学位，不是物理，更不是计算机。” 阿福笑眯眯地看着，蝙蝠侠则一声不吭，继续喝他的咖啡。 缺少彼得和斯塔克的捧场，奇异博士居然诡异地觉得自己说话有些寂寞，也许这就是正义联盟和复仇者联盟之间微妙的差别吧...不，等等，他的思路好像被彼得带歪了。 他往电脑不动声色地看了一眼。 在成为奇异博士前，他也是智力和技术极为出众的顶级外科医生，所以现在虽然看不出大致的数据显示。 他也能看明白点，这份数据资料是属于那位蜥蜴人——或者说是返祖人杀手鳄的部分测试资料。 奇异博士便说道:“看来你如愿以偿。” 蝙蝠侠不做应答。 蝙蝠侠从未忽视过这一件事情。 在注意到，并确定这结论的可靠性后，他便开展了自己的计划和行动，昨晚的行动正是包含在计划内的。 既然要针对手环失效和手环失效的原因做出调查，那就需要各方面的、极其确凿的实验。 他邀请了至尊法师以及远在纽约的曾经合作伙伴托尼·斯塔克，一位从魔法侧方面进行判断，一位则从科技与魔法结合方面，一同重新查看手环的效用。 最后。 他制定了整个计划。 这是早已知晓的消息。 阿卡姆疯人院，作为哥谭各色超级反派的关押之处，□□了许多对社会危害性极大的罪犯，比如小丑、毒藤女等，都是里面的常驻人员。 因此不管是出于什么意愿，蝙蝠侠都会牢牢注意里边的动向，自然会得到里面发生的一手信息。 以及，他们还得到了新的消息。 “海拾兹。” 在念出这个名字时。 蝙蝠侠眉头紧皱，眼神冰冷，语气却又微妙地温和些许。 这个熟悉的名字出现在他嘴里，是很正常的事情。但应该是作为布鲁斯的嘴里，而不是在蝙蝠洞情报里，和那群超级反派们在一起。 阿福:“......” 他站在蝙蝠侠身后。 提姆和达米安都被有意无意地支开，包括海拾兹在内。此时的蝙蝠洞里，只有蝙蝠侠和管家阿福。 照看整个韦恩家族长大的管家阿福，平时慈祥温和，却并不是普通的老者。 在迪克成为罗宾，协同蝙蝠侠一起守卫哥谭前。 就是阿尔弗雷德作为蝙蝠侠的后盾，无声地向蝙蝠侠提供大量数据与头脑支撑，做成近乎完美的后勤工作。这得益于他来韦恩庄园前，在英国情报组织工作的积累经验。 而在面对孩子们的危险前。 不论是花花公子，或是慈祥管家，都会分寸不让地露出尖锐的一面，警惕地希望挡下一切即将迎来的风雨。 阿福的英伦腔同样微微冷下去:“我确保少爷的情报没有向他们泄露，老爷，恐怕他们联系上了了不得的东西。” 蝙蝠侠:“我同样如此认为。” 他深邃的蓝眼睛，含着无数微妙的情绪，视线投射在电脑屏幕上一众眼熟的名字上，似乎借此，看向更远的历史或未来。 他说道:“早在小丑安分地在阿卡姆呆上这么一段时间之后，我就该猜到——他一定是又在酝酿些计划。” 小丑。 如果说其他超级反派是蝙蝠侠死敌的话，小丑就是死敌中的战斗机，可列入毕生之敌的范畴。 小丑同样诞生于哥谭早期的极致黑暗之中，他曾是哥谭里挣扎着活下去的普通居民，为了生计当过喜剧演员，也当过哥谭代号绑匪红头罩。 但在妻子死于穷苦与无数压迫下，小丑掉入满是强酸的化学池后，普通的容貌彻底被摧毁，哥谭出现了新的超级反派——即小丑。 历经岁月的洗礼，小丑具有极高的头脑和恶劣行动能力，已经不再只是普通的反派，而是哥谭黑暗最为瞩目的浓缩物。他即黑暗。 如果要守卫哥谭，就不得不与小丑为敌。 蝙蝠侠与小丑对决多次，曾无数次将其关进阿卡姆，但对方头脑极为过人，能用法律或是其他暗流人士的力量，让他始终无法获得死刑。 反而在较量中，蝙蝠侠数次为了保护群众受伤，历代罗宾都受到极为严重的伤害，二代罗宾更是被小丑打断全身骨头，葬身火海。 而现在。 他又盯上自己藏得隐秘的、死死保护的孩子——海拾兹。 ...蝙蝠侠冷冷地扯了下嘴角。 “让他们试试。” 他还是这句话。 蝙蝠侠迅速迈动脚步，脑中迅速生成方案，在多部电脑上敲打下反针对的计划，蓝眼里满是属于蝙蝠侠的沉静色彩:“让他们试试，是他们酝酿得更为持久...还是我的计划先行一步。” “......”阿福说，“当然。” -- 于是，新的计划出现了。 他将杰森安排给海拾兹陪护，达米安去负责警惕特殊事件，而另外两人则在迎接客人后，将稻草人捉拿归案。 短短的计划，却需要对各种计划的充分了解。 他不得不默认着让海拾兹去直面风险，因为他知道，手环数据的搜集需要各种影响的反馈...包括直面海拾兹面容的人的血液数据。 他绝不对普通百姓下手，而韦恩家的人都产生了抗性。 那自然只有反将一军，让谋划阴谋的反派中招。 一切结束后，他和奇异博士再度出现。 让苏醒的稻草人看海拾兹的照片，在其癫狂之际，取走他和杀手鳄的血液样本。 杀手鳄配合至极，甚至同意了做心理调查报告，再次增加有用的数据:“这就是你的回击吗，蝙蝠。但我做这玩意可不是为了你。” 蝙蝠侠懒得回应:“写完没。”把纸带走了。 “等等！”离开阿卡姆审讯室之前，杀手鳄冲他的背影大喊，“既然你什么都知道，那为什么要继续放任小丑？” 蝙蝠侠当时直接走了。 根本没回答这个问题。因为没必要告诉对方。 这个答案在蝙蝠洞此刻各位心里，早就有了答案。 奇异博士帮忙把数据传给斯塔克:“...好了。” 他看了眼资料里，照片格外抽象的小丑，顿觉自己眼睛被污染了。 但要做的事不能搁置:“这就是我们要引蛇出洞的家伙？” 蝙蝠侠:“没错。” 波涛起伏的情绪与计谋在他心里翻腾，蝙蝠侠拖着黑色长披风，外甲显出肌肉与机械一同作用的美感，白日的流光在他高大的身型上流淌，却不及看向阿卡姆方向的眼里情绪汹涌。 “早该解决这一切了。”蝙蝠侠说道，“我...拭目以待。” -- 带给人安全感的人，总是需要负重前行。 彻夜不眠，只为了能让庇护下的孩子能一夜好眠，不需要思考太多复杂黑暗的东西。 海拾兹一觉醒来，并不知道昨晚有多么惊悚微妙。 他只是看着阳光，觉得心情好极了，冲着柜子上的手办和石膏娃娃们问候早安。然后拿起手机，看看如今的时间。 显然，今天他起得比较早。还没有到需要别人喊起床的时间点。 不过，手机里的信息却悄悄堆了好几条。 海拾兹好奇地翻了翻，发现是克拉克今天很早的时候，给他发的私聊。 【crk:早安】 然后消息记录隔了一段时间。 【crk:鸭鸭哭泣.jpg】 【crk:我也很擅长电竞的，真的...】 【crk:唉】 【crk:我很会，呃，比如说电竞空战】 【crk:...我觉得你还没醒来，唉，祝你好梦】 海拾兹看着消息:？ 他不知道今天早上，克拉克到底经历了什么曲折的事情，才会导致对方发的消息如此古怪。几乎让海拾兹没看懂。 但朋友的情绪最重要。 海拾兹于是一边拿着手机发消息，一边推开房门，往楼下走。 【heather:现在我醒啦！】 【heather:会电竞是好事啊，我就不太会打电竞空战，我玩电竞摩托都很糟糕】 【heather:你遇到什么事情了吗】 【heather:我觉得你说话情绪不太高兴，我可以帮你做点什么吗】 【heather:我超级乐意的！】 【heather:鸭鸭抱抱.jpg】 “吃面包吗？” 提姆坐在沙发上，扬手招呼他。 提姆和达米安分别坐在客厅不同沙发上，手里拿着香甜的面包，桌子上还有几乎没动过的几杯牛奶。显然，他们正在食用早餐。 迪克也坐在沙发上，乐呵呵地一手揽过海拾兹，让他坐在自己身边。 杰森不见踪影。他昨天晚上回来和海拾兹打了个招呼，就不知道去哥谭哪做事情了，只是偶尔会在韦恩庄园陪海拾兹而已。 彼得也一大早起来，和海拾兹发了消息，就跟着带他来的奇异博士不知道去忙什么了。 “阿福有点事情，”迪克给海拾兹手里也塞了一个面包，“所以我热的面包和牛奶，味道还不错吧？” 海拾兹咬了一口，还没做评价。 达米安抢先说:“糟透了。” 提姆看着新闻:“我同意。” 两个臭小子...迪克咬牙笑:“有本事你俩别吃。” 最后还是只有海拾兹乖乖地:“好吃。” 不愧是自己一手带出来的小孩！迪克看着海拾兹，欣慰极了，连忙把热牛奶也塞到海拾兹手上，活像个感动的鸟妈妈。 达米安大声地开嘲讽:“哼！”差点没把迪克又气着。 提姆这会没跟着开玩笑，他默默地把牛奶推远，目不转睛地看着电视播报的新闻，似乎这段新闻比其他的都要吸引他。 超大电视屏幕上，放着昨日新闻汇总，女主持人激动地播报着:“昨日半夜，大都会电玩中心的所有记录都被一人打破，这是历史性的消息！让我们看看当时的采访记录。” 录像里，急忙赶到的记者抓住正要离开的男子:“请问，是什么让您想来这里挑战所有大都会电玩者的记录呢？” 男子戴着眼镜:“.......” 男子说:“因为我的床坏了，还失眠了。” 随后便拒绝了采访，钻入人群，立刻不见踪影。 记者:“这实在是令人吃惊的消息！看来大都会电玩城的夜间来访量，会因为这次的事件，即将达到最高。” 电视外，提姆等人看完了整段报道，不知何时，迪克和达米安也专注地跟着看了这段视频，表情微妙。 达米安:“这是超人？” 提姆:“这是超人。” 由于正义联盟的成立，他们罗宾和超人也算比较有交情了，自然能认出对方白日的伪装。 “...他受什么刺激了？”迪克大为震撼，困惑地给海拾兹又塞了一杯达米安不肯喝的牛奶，“没听说他对游戏感兴趣啊。” 第78章 第 78 章 星球日报大厦内。 克拉克正在电脑前工作。 如今是正常上班时间,星球日报的办公室内人员不断流动着，记者、摄影和报刊主策划不断在办公桌边上激烈地争论着。小文员们也间或着敲击电脑键盘，又或是和同事们就该篇文章的主题讨论一二,去打印机旁边取样板查看。 办公楼内一片忙碌的景象。 作为入职星球日报数年,兢兢业业为报刊工作，甚至小有成就,获得过新闻界的诺贝尔奖——普利策奖的文员,克拉克拥有一个工作的隔间。 这让他能够在忙碌中，获得一丝缓和的自由空间。 至少不用担心放在办公桌上的咖啡杯,被狭小空间穿梭的人群挤翻。倒也算是不错的事情。 但不论空间优越多少,工作轻松多少。 作为一个普通的成年地球人，还是要勤勤恳恳继续在办公桌上忙碌，直到能领退休金的年龄。 ...不过,也不知道能不能有退休金的那天,克拉克敲击文稿,忙里偷闲地想到。 之所以会有这样的想法，那是因为... 克拉克是氪星人。 -- 氪星人。 这是个新鲜的词汇，一直到超人渐渐出现在众人眼中，这个词汇和涵义才逐渐进入人们的视线内，成为一个大家所了解的单词。 因为超人，就是大家所熟知的氪星人。 其实也是外星人。 氪星是类似于地球的、有人类生存星球，但他们的科技远远比地球先进，生存规则也不同。 相传他们有一本宝典,在每个氪星人出生之时，就规定好每个氪星人的职责和未来方向。这也使得他们家族事业代代相传,极难改变,社会现状也始终保持如一,少有巨大改变。 如果氪星始终发展下去，也许会有新的改变，又或者依旧这么传下去...但这世上没有如果。 氪星早在克拉克出生之后，遭到了难以改变的、彻底的毁灭。这个充满着先进科技与物种的星球，就此消失在宇宙里。 在这样的星球危难时刻。 克拉克的父母将其放在氪星飞船内，让这艘飞船带着婴儿克拉克，以及氪星最后的一些遗产，逃离了被摧毁的命运。 氪星飞船掉落在地球，也就是堪萨斯州的一片农场上，氪星婴儿卡尔被善良的农民夫妇发现并悉心教导，成为了如今的普通社畜克拉克·肯特。 但即便如此，克拉克作为氪星人的身份，也仍然在地球上熠熠生光。 氪星的太阳是暮年的红色太阳，其辐射让所有氪星人如同地球人般脆弱；但地球的太阳确是正值壮年的黄太阳。 来自黄太阳的辐射，能让氪星人的身体细胞充满活性，获得堪比神明的力量。 因此。 从小在地球长大的氪星人克拉克，拥有如钢铁般的身体素质，迅捷的离地飞行能力，可洞穿一切的热视线和自嘴中呼出的冰冻呼吸。 同样的，他的寿命也因此延长，包括老化速度延缓。 这也是他思考自己到底能不能拿到退休金的原因。 拥有这些般的能力，克拉克却也仍然抱着一如农场小子般的淳朴性格。 他秉持农场夫妇的教导，平时当个正常的社畜；而到危难之际，就摘下眼镜穿上制服，化身大都会的守护神——超人。 ...不过。 除此身份以外，他同样是农场夫妇的好儿子，是认真生活的普通人，是—— 聊天室的小伙伴。 -- “叮！” 一道聊天室的专属提示声响起。 氪星眼镜下，对着工作胡乱思考转圈的蓝眼睛一亮，克拉克赶紧扔下装订好的文件，握住鼠标，点进聊天室的私聊窗口。 听这道声音，显然是聊天室的小伙伴之一，海拾兹向他发送信息了。 这让他很激动——当然，他没有忘记自己动作的力道，很注重地没把文件扔上十米高空，又或者是一把将鼠标捏爆。 不然他又要经历昨晚床板坏掉的悲伤了，也许还会被报刊主策划教训一下午。 克拉克乐颠颠地打开私聊窗口，查看对方的回复。 海拾兹在回复消息里，很好说话地安抚着他，询问自己大早上不开心的原因。并且想就此伸出援手。 话语很温和，透着暖洋洋的关切。 他这个小伙伴就是这样。 虽然许多时候，有点冒着直率的傻气，但是更多的情况下，对在意的人的情绪非常敏感，会真诚地想照料好每个人的情绪。 哪怕隔着冰冷的网线和字母组成的单词，也能给人暖阳般的舒适放松感，就像是挨近了一个散发着光芒的小太阳。 海拾兹就是能给人这种感觉的人。 克拉克乐呵呵地咧开嘴，眼睛微弯，原本凌晨的丧气一扫而空。 他原本是有一点点委屈...觉得明明都是相识多年的好朋友，为什么平时要求见面总是不答应，可彼得却能先他一步呢。 即使很快就想清楚——大概是一些巧合导致。这两个小伙伴绝不是会排挤他的那种人。 不过，也难免觉得失落。 以至于半夜打爆大都会电玩城，假想自己也在面基小队其中。 但是气来的快，消得也很快。 只要海拾兹认真地哄一哄，问他到底怎么了。 克拉克就像是被摸顺毛的金毛大狗狗，又扑腾着起来晒阳光，在草地上自由地奔跑，什么别扭情绪都烟消云散。 克拉克笑着敲字:【其实...】 想说的话还没打出来。 私聊窗口却又突然冒了几句话。 【heather:啊】 【heather:克拉克，你昨天出去电玩城了吗】 【heather:照片.jpg】 【heather:他好像你啊，你看】 克拉克还在斟酌话语的手一顿:？ 他皱眉，又冒出了点疑惑，于是凑近去看发过来的照片。 海拾兹发过来的照片，可以看出来是随手拍的一张照片，拍的是一台电视机，电视里出现的脸...似乎是克拉克本人。是他昨晚出去打电玩的采访画面。 【heather:这是你吗？】 因为之前在聊天室，他和彼得都有或多或少拍些自拍发出来，作为给海拾兹的生活分享。克拉克就经常拍些他自己戴着眼镜工作的照片。 所以海拾兹很轻易地能认出来，电视上的人，似乎就是他素未谋面的网友克拉克。 【crk:是】 【crk:是我啊】 【crk:我昨晚...去试了下电玩城的机器，哈哈】 猝不及防被小伙伴看到自己昨晚的丢脸事迹，克拉克要被吓得打不出完整的话了。不过整理好情绪，他又微妙地高兴起来，甚至想问问海拾兹的看法，比如... 可以和他一起玩电玩什么的。 但感觉今天。 似乎所有的发展，都处于先克拉克一步的状态。 他还没完全从惊讶和喜悦中平静下来，新的刺激就再次到来。 “叮”的一声，对面再次发来消息。 【heather:所以克拉克就是超人，对吗】 ——对吗。 克拉克顿时感觉时间流逝极其缓慢，以至于他眨眼看这句话，都好像花了大半年，才能勉强看清楚，并且把这句话的含义在脑中过一遍。 克拉克是超人吗。 当然是的，毫无疑问。 ...可是。 “等等！”克拉克瞬间面容惊恐，握着鼠标嗖得一下站起身。 他这突发性的动作幅度实在太大，小办公室内很快就传来“嘎吱”的剧烈扭曲声！ 等他再浑浑噩噩地低下头时。 就只能看见手里的鼠标彻底报废，被他激动地扭成一团废纸状的扭曲球形，显然是完全不能用了。 “克拉克！”外边的主策划隔着门，大声地斥责他，“好好工作，不要大喊大叫！” “......” 克拉克两眼发直，没理门外的主策划。 他现在大脑彻底宕机，明明是氪星人的超级大脑，此时却只能思考一些简单得不能再简单的问题。 比如海拾兹怎么猜出来的，又或者是他到底怎么暴露的，又比如马甲掉了以后要怎么继续回应... 毕竟以前披着网友的马甲，他拿超人撒过好多谎来帮忙。 倒也不是不愿意对朋友揭开马甲。 只是一切发生得太过突然，仿佛上午还在比穿衣大赛，下午朋友们就纷纷拉着他开脱衣舞会这样离谱。 克拉克:...不是，为什么会这样啊。 他脑袋晕晕，困惑地把废弃鼠标扔进垃圾桶，差点没把垃圾桶也砸爆。但他的蓝眼睛却只来得及盯着电脑，眉头怪可怜地皱在一起打成结。 克拉克沉重地把手重新放在键盘上，想了又想:【是的。】 【crk:但是、但是你怎么知道的呢？】 对面在问出问题后，就好一会没吭声。 像是在等待回应。 而等到克拉克承认了，对面立刻就冒出了新的回复。 【heather:真的啊！好欸！】 克拉克看他回复的反应，悄悄松了口气，头前的一簇小卷毛略微放松地趴下来:【我真的不是故意瞒着你的，我只是...】 海拾兹却好像比他更开心点，“叮叮”声在办公室内反复响起。 【heather:难怪好多事情，超人都出现得那么巧合】 【heather:原来是我超级好的朋友在帮我吗？】 【heather:你还帮提姆救下了爸爸妈妈，你真好克拉克】 “......” 克拉克双手离开键盘，沉默地捂住眼睛。 他现在怀疑这位朋友是夸夸机化身了。 因为海拾兹再这么夸下去...克拉克怀疑自己就要高兴且羞涩地射出热视线，然后带着整个星球大厦上天。 他还不想再以奇怪的姿势上社会新闻，被蝙蝠侠用冷酷而不赞同的眼神扫射。 第79章 第 79 章 【crk:.......】 【crk:鸭鸭捂脸哭哭.jpg】 鸭鸭又懵又萌的表情摆在脸上,暖黄色绒毛无精打采地伏在地上，黑圆眼睛底下流着两条宽面条泪。 无害的小动物做出这副模样，总是让人觉得无比可怜可爱。 不过一联想到发出这样表情包的背后,是兢兢业业的社畜记者克拉克。 又平添几分喜感。 就像是一只大型金毛狗狗,套上鸭鸭毛头套，呜呜叫着向熟人撒娇，假装自己不是大型尖齿攻击性生物，而是人畜无害可爱鸭。 海拾兹抿起嘴巴，嘴角上扬,眼睛也开心得仿佛亮晶晶闪光,心情很好地迅速点击手机屏幕，回应这只可爱大狗勾。 【heather:鸭鸭抱抱.jpg】 “海拾兹。” 刚把表情包发出去，耳边就传来了蝙蝠侠呼唤他的声音。 海拾兹立刻乖乖地把面前毛毯取下来，盖在脑袋上。毛毯质地很软,是家里常买的牌子,蹭着脸上的皮肤也不会觉得痒,反而暖呼呼。 毛毯很大一张,盖在头顶上以后,就像是万圣节的幽灵打扮一样,能从头蓬松地盖到膝盖。但因为毛毯配色是暖色调，所以看起来完全不像幽灵,反而像是海拾兹困在一个黄黄的羽毛球里。 在毛毯底下扒拉了一阵，把手环直直地递出来。 蝙蝠侠将手环接了过来,放进一旁的检测容器里。 容器里多了手环,开始兹兹冒出电流声,几乎布满整个墙壁的屏幕快速滚动起字符数据。 蝙蝠侠看着滚动的数据流,手上并没停下忙碌,时不时摁动键盘，调整检测方向，面罩下蓝白分明的眼睛里是思考的神色。 他们正在蝙蝠洞里。 用过早餐后，海拾兹就被叫下蝙蝠洞，来配合他们的手环调研工作。 不过出大力的都是大家长们，还有一个在侧边对着数据全神贯注的彼得。 海拾兹就是一个提供数据的吉祥物，等时机到达，披着毛毯送出手环，就又缩在毛毯底下无聊地发呆了。 不过好在，现在是科技时代。 他把手机带进毯子里边，继续高高兴兴地和大狗勾朋友聊天。 【crk:不要这么夸我】 【crk:帮忙是应该的，你们是我的朋友，如果有能帮忙的地方，我当然会去做点事情】 话是这么说。 【heather:但是对我来说，你帮的忙很重要】 【heather:我好想感谢你，克拉克】 【heather:我能为你做什么呢？让我想想】 -- 克拉克手放在电脑键盘上，专注地聊天回应消息。 坏掉的鼠标在垃圾桶里躺着，由于力量失控弄坏这种电子小东西，对于克拉克来说其实还算是很正常的事情——他早有准备，翻出新的鼠标，连在电脑上。 原先忙碌的工作资料，被收拾好，整齐摆放在办公桌一边。 为了能认真地和朋友交流。 键盘和电脑几乎要一瞬间飞出火花，一卡一卡地蹦出大段字母，最后打印成册，预备待截稿时交给主策划。 克拉克在惊喜和羞涩后，动用了氪星人的超级大脑。 以极快的思维运转速度和手速，将当前满满当当的工作做完。 随后对着显示屏上的消息，再次陷入深思。 海拾兹想为他做点什么。 一般来说，按照以往交际的路数，大概率是海拾兹为他做些小饼干或者买些需要的东西，给他寄过来。 他们通常都是这样交流，互相赠送礼物的。 礼物包含着朋友的心意，是最能隔着距离抒发感情的中介品，能让两个从未见面的友人，保持美好的友情。再者，送礼物啊贺卡啊这种事情，在现在网络横行的当下，别有一番浪漫可言。 克拉克作为记者和文员，其实是很喜欢这种上世纪风味的交流方式的。 ...可是如今。 他却对着这样的话语和含义，感到并未获得满足。因为他已经开始渴望点别的什么了。 克拉克咽了口水:【我不想要礼物】 【heather:啊？】 对面有点惊讶。 克拉克有点期待地:【我请你吃饭吧？或者我们一起去打电动】 打完这句话，按下发送键后。 克拉克捏了捏鼠标，才发现自己手心冒了点汗，就像他此刻的心情一样，紧张得湿乎乎的。 他连忙看了好几遍自己发出去的话，总觉得还能说得更好些。 于是又勉强补上一句:【还可以带上彼得！】 -- 【heather:见面吗】 海拾兹眨眨眼，他对这个提议有些意外，于是开始思考着挠头。 毛毯上边被挠头的动作间或着带起小包，一鼓一鼓的，很像上下蹲起的蘑菇。随后被不知道谁的手轻轻从外面敲了敲，海拾兹止住了动作。 被敲了脑袋，海拾兹当然就想看看是谁干的。 于是悄悄揭开毯子的一个小角，想稍微瞅一眼。 一只手及时摁住他的小动作，偷窥想法被阻止了。 这手在毯子底下露出大概的模样，一看就是属于蝙蝠侠的大手。拥有富家公子的矜贵修长，却也有着属于成熟男人的宽大，和夜间工作，隔着手套留下的厚厚枪茧和划痕。 这只手还在海拾兹小的时候，经常摸他的脑袋，哄他睡着，海拾兹自然不能再熟悉了。 蝙蝠侠:“很快就好了。”这样安抚他，又敲敲他的脑袋。 海拾兹眨眼，乖乖收回手。 蝙蝠洞不止有蝙蝠侠，还有一个不认识的长脸帅哥和彼得，在另一边忙碌地做些什么。在手环摘掉的情况下，还是要谨慎些。 他又看了看手机屏幕。 克拉克还在等他的回复。 一般来说，他的伙伴们都不会主动提出这种要求。海拾兹常年拒绝见面，并称自己不方便露脸早就是惯例，朋友们自然会注重地不给他带来麻烦。 彼得和克拉克本就是很体贴人的朋友。 那么，是什么让克拉克这样的体贴狗勾，突然产生了提请求的想法呢。 海拾兹想起来。 似乎不久前，他用完早餐到达蝙蝠洞的时候。 彼得原本超级认真地对着数据进行调整，但耳朵一动，又表情有点沮丧地看着他。当时，海拾兹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单纯以为只是工作太难。 ...现在想起来。 好像不太对劲。 联系起克拉克对昨晚电玩行为含含糊糊的解释，海拾兹感觉自己好像知道了什么。 【crk:如果不方便的话！】 【crk:也没关系的，海拾兹，我只是有这个想法而已】 【crk:鸭鸭挠头.jpg】 可是这种语气，就是有点失落了啊。 海拾兹想了想:“dad，我能不能过段时间，再见一个朋友啊。” 隔着毛毯子，看不到蝙蝠侠的表情和行动，只能听见传进来的声音，平淡地:“彼得·帕克在这里。数据马上就能测量完，别急。” “不是彼得，”海拾兹说，“是我另外一个朋友，我可以戴着口罩去和他见面，我觉得他人品很好的。” 外面敲击键盘的声音一顿。 蝙蝠侠重复:“另一个。” 海拾兹点头，带着毯子晃了晃:“对啊，他叫克拉克·肯特，是个大好人！” 将超人和克拉克联系在一起后，海拾兹就搜索了不少关于超人的新闻，对其也算颇有了解。 “你们不是在一起工作过吗，dad。”海拾兹说，“他很好的，还帮过我们。” 身为哥谭守护神的蝙蝠侠，除了日常和哥谭各种妖魔鬼怪打架的同时，还和来自不同地方的其他义警们组成了一个联盟——正义联盟。 这个世界的地球偶尔会迎来强度极其离谱的敌人，每当这种时候到来，就不再是义警们单打独斗能够处理的了。 他们需要合作，一同迎敌。这也是隔壁纽约的复仇者联盟组建起来的原因之一。 蝙蝠侠和超人，作为正义联盟里最为核心的两个领袖级人物，自然少不了合作，毕竟连罗宾们都或多或少知道克拉克的身份，可见合作并不是假的。 蝙蝠侠:“......” 海拾兹听见蝙蝠侠冷哼一声，随后慢条斯理地再次重复:“好人。” 海拾兹不明白:“不是好人吗？” “不，他当然是常规意义的好人。” “充满正义，身负巨大能量，却懂得收敛和控制，在这个意义上来说，他毫无疑问是个好人。我并不否认他在提姆这件事上，对于我们的帮助。”蝙蝠侠慢慢地说道，“但是，在此之前，需要挂上个前提。” 虽然说的都是夸奖的话语...但海拾兹太了解他父亲了，以至于总能听出来那么点包含警惕、怀疑和像是微妙的嘲讽意味。 海拾兹:？ 难道虽然是合作过的队友，但其实关系并不好吗。但是说不好也不是特别像啊。 海拾兹想不清:“前提？什么前提。” 电脑发出细微的提示声，示意工作结束。 蝙蝠侠把手环从检测仪器里取出来，套回海拾兹的手里，帮忙把毯子取了下来，还顺便理了下自家傻乎乎儿子乱翘的头发。 理头发的时候，蝙蝠侠离海拾兹很近。 海拾兹几乎一抬眼，就能看到布鲁斯冷笑挑眉的表情。 “前提是，”布鲁斯把毛毯收起来，把海拾兹翘起来的最后一根头发理顺，声音有些冷淡地，“这个童子军什么时候能提升精神方面的防御力，不会在和你见面后，彻底失去他可怜的思考能力。” 第80章 第 80 章 见面的请求被拒绝了。 看见拒绝单词的一刹那,克拉克大叹一口气，还是觉得很失落... 因为他真的很期待和朋友见面。 他和海拾兹这么多年的交情在这，眼看他和彼得都见面了,自己却见不到，很难不说酸酸的。 可是也不想继续让海拾兹为难。 海拾兹会拒绝他,一定是有原因的吧。 他这么安慰自己，努力做出大人的宽容架势，不想把自己的丧气传递给网线对面的朋友:【这样啊，没关系的】 还很善解人意地改变话题,不让气氛变得低落而尴尬。 作为一个比对方大的大朋友,克拉克总是明白怎么贴心地照顾对方情绪。 糟糕的情绪如果能掩藏的话，还是尽力不被担心好了。 【crk:我觉得哥谭最近火起来的特殊手办很不错诶,不如你帮我代购吧？麻烦啦】 【heather:唔...】 海拾兹却觉得有点愧疚,他真的很珍惜这两个朋友来着。 以前在现实世界，他就是个社交糟糕的家里蹲,会被游戏客服02打电话送医院的那种,基本上没有亲近的友人。 所以当时在游戏里作为npc的彼得和克拉克,海拾兹真的是很努力地在和他们对话社交来着。 最开始打恋爱线的想法，渐渐地就被男高们的纯朴，变成好兄弟间的友谊线了。 ...而穿越到游戏里边。 npc大变身,成为了可以见面拥抱、真正存在世界上的、活生生的人,这更是让他们作为更深入意义上的友人，在海拾兹心中占据相当地位。 毕竟，真的没几个朋友。 于是,海拾兹很难不真切地关心对方的情绪:...绝对很伤心吧,克拉克。 毕竟自己和彼得见面,却没和克拉克见面什么的,明明之前怎样都不同意见面的。 代入成自己，也很难不觉得有点被排挤的心塞感了呢。 海拾兹握着手机，担心地皱起眉头，手指打了好多句话，都不知道怎么发过去，一个个地都删掉了。 他想安慰克拉克。另外，不能和克拉克见面这件事，其实海拾兹也很难过。 又踌躇着打了好几段话，摁着删除键统统删光。 海拾兹抬眼，抱着之前盖的黄色毛毯和手机，往前方看去。 蝙蝠侠说完拒绝的话语和原因后，便重新回到大屏幕前，对着数据忙碌。 大概因为长脸帅哥和彼得都在蝙蝠洞帮忙工作的原因，即使在不出去应酬或是夜巡的白天，经济大爹都在蝙蝠洞穿着蝙蝠制服和面具头盔，俨然一副哥谭守护神的架势，丝毫没有松懈的意思。 他大爹就是这样，对自己要求很高的人。 面对盟友或是队友，哪怕是亲近的罗宾们，都喜欢将自己维持在交接任务的严肃状态，以便形式上的严格性。 最重要的是，这也确实能让盟友或罗宾们，觉得非常可靠——出现在他们面前的，可是黑暗骑士蝙蝠侠啊！ 蝙蝠侠无所不能的形象，大概也就是这么立下来的。 海拾兹虽然没有怎么跟着蝙蝠侠出去工作。 但是布鲁斯作为海拾兹的父亲，几乎没在哪失职过，他高大沉稳，给孩子满满安全感，甚至有时候充当母亲的形象，会摸着他的脑袋，让他好好睡觉不熬夜。 蝙蝠侠是哥谭的守护神。 而身为父亲的布鲁斯，也是海拾兹心中的守护神。 ...海拾兹盯着蝙蝠侠。 蝙蝠侠站着没动，给他盯着。 下巴紧绷，眼神专注，身板笔直，仿佛根本没注意那道直愣愣的视线，也绝不会被这道视线打动。 海拾兹: 蝙蝠侠:...... 这样的微妙场景，一直持续到迪克端着阿福刚做的小甜饼下来，试图投喂海拾兹的时候，还在进行着。 海拾兹就叼过小甜饼，边嚼饼干，边盯着蝙蝠侠。 蝙蝠侠不为所动。 迪克左右看了看:“？”难道在玩什么他不懂的小游戏吗。 “......” 海拾兹: 蝙蝠侠停下敲击键盘的手，很轻很轻地叹了口气。 像是被一只毛团子黏在腿上甩不掉，于是无奈又包容地叹息，向毛团子微妙地弯腰，示意不用再黏着跑了。 海拾兹一听含着笑意的叹息，眼睛就一瞬间亮起来，笑眯眯地看着蝙蝠侠，高高兴兴地眨眼睛。 “今天的作业要翻倍。”蝙蝠侠说。 海拾兹点头:“好！所以...” 他眯眯眼睛，脑袋顶上又传来暖融融的抚摸触感，蝙蝠侠把大手按在他头上，安抚性质地摸了摸。 “也许不用太久，”蝙蝠侠说，“再过不久，等我安排好了，也许...就能安全地安排一次见面。” 这是很大的让步了。 虽然并不是特别清楚关于克拉克精神防御的问题，但能让蝙蝠侠如此谨慎，说明不是件简单的事情。 海拾兹还敏锐地从蝙蝠侠话语中，听出点风雨欲来的意味。 海拾兹有点担心:“不要太辛苦，也不要受伤。” 蝙蝠侠轻笑一声，收下了孩子美好的祝愿，说道:“我会的。” “只是，按照计划来说，”他又补充道，“你也会辛苦一点，需要你学些东西，经历些事情。” 此时，他是布鲁斯，是蝙蝠崽们的父亲:“你可以吗？” 海拾兹坐在椅子上，真诚地:“我可以。” -- 【crk:我很喜欢哥谭那个手办的！】 像是欲盖弥彰一般，克拉克又紧张地敲击出这句话，给海拾兹发过去。 在被海拾兹拒绝，又转换话题手办后。 私聊窗口就好一会没有消息了。 海拾兹不是气性大的人，克拉克等了好一会，没见对方说话，反而有点担心对方的状况了。 会不会是难受了，克拉克想，还是说出现了什么状况。 这些想法让他觉得有些焦虑。 可是自己空有一身力量，却不被允许靠近，哪怕对方真的在偷偷难受或者发生了突发状况...自己也无法帮忙，这让他很懊恼。 【crk:怎么啦】 又过了好几分钟。 【crk:在忙吗？】 ...才总算看到对方的活跃。 【heather:我没事！别难过】 【heather:我父亲同意了！不过要等等，可能过段时间才能见面吧】 【heather:不要着急哦】 克拉克:？ -- 峰回路转，守得云开见月明...不，这些好像都不太恰当。 克拉克的超级大脑再次运转起来，直觉告诉他，这一切好像都不是很对劲。 好像一切的疑问，都是从马甲被扒开始的。 现在想起来，似乎也有点古怪。 为什么海拾兹通过电视采访画面，就能确定那是超人呢？ 他并没有和彼得互通自己的隐秘身份，难道说海拾兹家里有人知道他的真实身份？那肯定是正义联盟里的人了。 再想想，正义联盟里谁住在哥谭？ 克拉克哽了一下。他有了相当糟糕的猜测。 其实有不少人住在哥谭，或是偶尔停留在那座城市，但最为出名的、最符合海拾兹以往聊天叙述的、最靠近快递点的，好像只会是... ——“咚！” 手机短暂地亮了一下。 克拉克的超级大脑能预判出来，那将是一条不好的消息。但他还是打量了好一会，沉重地拿起手机，查看那条消息。 那是来自正义联盟的另一位精神领袖——蝙蝠侠的私聊消息。 虽然都是领袖，但是两人性格不同、经历也完全不一样，这就导致蝙蝠侠一边对他抱有一定的信任，一边又格外警惕和防备他这个外星人。 所以他们的上次对话记录，还停留在好几个月前，正义联盟关于一些任务的交流上。 而此时，却又增加了新的消息记录。 【蝙蝠侠:看来你很闲】 克拉克:...... 【超人:你介意我问个问题吗】 【蝙蝠侠:说】 【超人:你就是...海拾兹的父亲吗】 对方几乎没有任何停顿，迅速地给了他回复。 【蝙蝠侠:你有意见？】 ——克拉克倒抽一口冷气。 他感觉这两天对他来说，实在不太友好，毕竟短短两天内，他脑袋宕机了几乎无数次，这实在是很神奇的事情。 但比这些更神奇的是。 那个哥谭的蝙蝠侠，居然是甜甜海拾兹嘴里，既有威严又有安全感，会给他尝试做菜盖被子，还给他念可爱小童话的父亲！ 克拉克回想了一遍对方的形象，那威严的头盔和长披风，那总是向他投来的不赞同眼神，那威胁他别擅自处理哥谭事务的高大形象...活生生一个儿童睡前故事里的恶魔，至少对他来说像是的。 离谱，离大谱。 【超人:你介意我再问一个问题吗】 【超人:所以海拾兹小时候真的喊过你妈妈？】 蝙蝠洞沉寂一瞬。 【蝙蝠侠:...看来你真的很闲】 “克拉克！” 门外突然传来主策划的呼喊，对方抱着一大叠文件，气喘吁吁地扭开克拉克办公室的门，推推眼镜:“嘿！这些工作就交给你了。” 克拉克:“...这是今天的工作吗？” 主策划也有点困惑:“有个大金主刚刚约的，他指定要你写这些稿件呢。嘿，多是多了点，但往好处想，写完这些，你基本上就能升职加薪了。” 主策划还拍拍克拉克的肩膀:“正好老板想给你提薪，却苦于最近没有业绩。你看，这不就来了吗？年轻人，努努力！” 克拉克:“我就是想确认一下——这位老板是不是姓韦恩？” 主策划:“咦，你怎么知道？” ...他当然知道。 第81章 第 81 章 这是一个不平静的夜晚。 阿卡姆疯人院,一个现代化的、铁器与白墙并行的关押场所。 这所建筑本不是阴森，本是个建筑颇为奢侈美丽的医院，可惜经历太多意料之外的事情,它成为了哥谭超级反派们获得死刑前的关押之处——于是它对普通人来说,又变得很可怖了。 “哈哈哈哈哈哈！” 疯狂而刺耳的笑声，在这道走廊里传开。 杀手蛾嫌恶地堵住耳朵,开始咒骂这个囚笼的隔音效果。 然而这个动作并不能让他彻底远离噪音来源,相反，手指插在耳朵窝里,还增加了笑声的厚重感，听起来更加恶心。 杀手蛾：......糟透了。 他被关进来前,是在试图搞个大的犯罪案，引出蝙蝠侠。然而不幸的是，他刚捉了几个无辜市民,就被蝙蝠侠一飞镖打晕，醒来就两手空空地坐在阿卡姆隔间里。 还是比较低级的隔间，没有门只有改造铁栏杆和墙壁,可以和对面的狱友面面相对的那种。 更坚固的、有牢门的牢房，拿去关小丑那些家伙了。 老实说，这对杀手蛾这个有[理想]的超级反派来讲，还挺耻辱的。 “鬼知道他最近巡逻为什么这么勤，消息也灵通了好几百倍！”杀手蛾自觉和蝙蝠侠是一个等级的对手，此刻当然觉得面子上过不去,“再给我点时间，我能搞出来的大动作——不会比小丑差。” “哼。” 隔壁冷哼一声，非常不屑的样子。 ...这显然激怒了杀手蛾。 他听出来隔壁嘲笑声的主人，是那个可恶讨人嫌的下水道返祖人,杀手鳄。 虽然他们外号都很像，翻译成某国语言的话，代号连读音都很像，但杀手蛾跟杀手鳄并没有什么亲戚关系，相反，杀手蛾很看不起杀手鳄。 那是个来自穷人巷的底层返祖人，不过是天生拥有些粗暴的力量；而他，却是堪比布鲁斯·韦恩的社会高层，只是用高科技模拟飞蛾行为犯罪，取代蝙蝠侠的取乐之路出了些差错，才会沦落至此。 因此，他认为自己和杀手鳄是不一样的，他自认自己要更高贵些，看不起杀手鳄。 那么自然对杀手鳄没什么好脸色，甚至愤怒于对方的嘲笑：“你笑什么？下水道的垃圾，你和稻草人一起进来，稻草人傻笑还能在那边有门的牢房，你却在这里，你不觉得你应该羞耻吗？真是废物！” 杀手鳄：“......” 杀手鳄：“我自认我是不大聪明的，因为我考不上学；但你这种有钱垃圾，其实脑袋也很蠢。” 不知道谁在旁边吹口哨：“你们都是垃圾！不过杀手鳄，你的排比有进步，在外面报班了吗？哈！” 这条走廊的超级反派们顿时笑成一团，显然他们都很喜欢看人笑话，尤其是同行——如果超级反派算得上职业的话——的笑话。 杀手蛾要气疯了，开始逼逼叨叨地破口大骂。 但没人在乎他，反而有几个问杀手鳄：“你们在外面干了什么？” “揍了蝙蝠侠吗？又或者罗宾？抢了银行吗？” “稻草人刚出去又回来，疯癫程度就上升这么多，到底发生了什么？疯成这副傻样，小丑的计划里还有他吗？” 杀手鳄倒是难得这么受欢迎。 虽然他不需要这些[欢迎]。 比起这些叨叨的垃圾们，他此刻更想对着明月再思考一会...关于进来前的奇妙经历，他仍然记忆清晰，甚至若有所思。 [我并未获得宽恕，因为我犯过的杀戮数不胜数] [光明绝无法容纳我，因为光明之处的歧视比子弹更让我发疯] [...但看见那副面容，并未失去神智的结果，是说明我仍有站在黑白交际处的可能性吗] 杀手鳄还没完全思考清楚。 “嘿，”隔壁几间的超级反派们还在问他，“稻草人突然不笑了，你们留了什么暗号吗？” 关我屁事。杀手鳄冷漠地想。 他戴着手铐翻了个身，试图用庞大的鳞片身躯，挡住外边纷纷扰扰的话语，只不过很快他就失败了。 尖锐的枪响和电钻声、火花迸溅声，迅速地传遍每一个超级反派的耳朵里！ ...这些可不是普通的音效。 一旦这些和钢铁、牢笼乃至性命相关的声音出现，各个超级反派都很清楚，那必然是要有不同寻常的乐子发生了。 于是此刻，不管是谁，都或是警惕、或是期待地往外看，打起十二分的精神。 稻草人的笑声不知何时停止...又再次出现，并且更加尖锐刺耳！ 他们努力从栏杆空隙处往外看。 不负他们丑陋姿势的努力，外边声响的场景总算逐渐出现在他们视线内。 “小丑出来了。” 小丑带着人，一把炸翻了远处稻草人的牢笼。 浓浓的烟雾弥漫，白墙、血渍和火药味充斥着这栋建筑，这是阴谋与诡计、未来风雨酝酿的味道。 “带上我！”杀手蛾眼前一亮，扑到栏杆上大叫，“带上我，我也要出去！我能帮忙对付蝙蝠侠！” 远处，仿佛泥水涂就的白漆面容，顶着绿油油头发，嘴唇血红，嘴角弧度几乎与耳朵齐平的囚服领头人小丑，似乎颇有兴致地扭头看了一眼。 他嘴角弧度像是斧头刻出来的笑脸，几乎看不出是真的对此感到好笑，还是嘴角停在这个位置最为舒服自然。 但显然，对人感觉是...阴森可怖的。 小丑朝着杀手蛾的方向点了点头。 好些个小丑跟班立刻附和他的意思，屁颠屁颠地过来炸门。几声巨响后，这里的超级反派们灰头土脸，却都重获自由。 “老大问你们，有没有跟他一起去玩游戏的。”跟班们向他们复读。 这显然是说给杀手蛾这些人听的。 小丑在哥谭超级反派里名声极高，心思诡匿，动手极为残忍，得罪对方的代价极高，不过跟着他干，让蝙蝠侠吃瘪的可能性也相对提升。 杀手蛾略微犹豫片刻，倒是跟之前说的一样，跟着那几个跟班走了。 只是仍然剩下些超级反派，或是不屑或是不感兴趣地四散开来。 “你怎么不去。”有人问毒藤女。 “哈莉跟我说别去。”毒藤女难得好脾气地回应一句，对着那一帮人的背影若有所思。 她口中的哈莉，是小丑的狂热追随者小丑女哈莉·奎因，也是毒藤女本人的好朋友。 “她居然不去？”闻者都有些吃惊。 小丑女作为小丑的头号追随者，不仅本人能力出众，头脑灵活，对小丑的几乎所有所作所为的赋予极大的热情，同时也是小丑颇为看重的[部下]之一。 毕竟没人能搞清楚小丑的想法，正如没人清楚蝙蝠侠的想法一样，他们虽都算是俗世中的疯子，却也无法判定小丑女和小丑的关系，究竟是普通意义上的男女朋友，还是宗教意义的信徒与神明。 “......” 毒藤女不屑于和他们再过多聊天，转身离去。 她姿容艳丽，身上红绿色彩缤纷，藤曼植物环绕在柔软的皮肉上，看起来像是芬芳绝美的花朵。 但在场所有人都知道，这绝不是什么简单的人物，而是充满攻击性的疯子。不加阻拦，得到部分答案后便做鸟散，各自去他们的老巢。 杀手鳄同样在前往下水道王国的路上。 他没有加入小丑的队伍，却也不见得愿意帮助蝙蝠侠。不过，对于即将到来的事情，他也许才是除小丑女、毒藤女等事件边缘人物外，了解要更深一点的。 揭开桥洞下水管道的铁盖子，他再纵身一跃，便可顺着水流，找到下水管王国的子民们。他们正在基地盼望杀手鳄的安好和成功归来。 在跳进去前。 杀手鳄抬头看天。 似乎哥谭每一个重大事项发生的时候，都是与月亮为伴之际。离开疯人院时还是落日红色光辉，而站在桥头时，便能看见隐约的、莹白的月色了。 月色正好。杀手鳄注视数秒，他似乎闻到即将袭来的沙砾、火石气息，虽然那只是联想与错觉。 “希望你能保护好[神明]，”杀手鳄自言自语，“不论你的计划是什么，蝙蝠侠。” 他收回眼神，看向黑漆漆的管道内。 鳞片舒适地在水中舒缓，杀手鳄进入哥谭地下与水流的交际处。 -- 【我在准备一个计划】 蝙蝠侠站在蝙蝠洞里，神智清明地想到。 他立于蓝莹莹数据流电脑前，冷色系的微光照射在他的脸上，照得他面具轮廓更加立体，眼底沉色也更为幽深，仿佛世间无数在他眼里心里呈现。 ...然而并非如此。 蝙蝠侠很清楚这点，他很清楚自己，关于他是一个凡人这件事。 只要是凡人，就会有难以逾越的顶峰，会有丰富的七情六欲，也会更加清楚自己与非自然力量的差距。 他是守卫哥谭的格斗大师，是智谋双绝的精神领袖。 但在这些之下，他也确实是一个普通的、会为私欲和私情困扰的人类。 如果他不是普通人类，就不会为历代罗宾们，尤其是杰森的事情而困扰痛苦；也不会在父母死亡后的夜晚，从一个世界首富化身城市黑夜里的战士，忍受各种肢体上的痛苦。 也不会在此刻，为自己的孩子焦灼，尝试让一切更美好。 【我在为海拾兹做一个计划】 手环的时效性，受到外部不可知力量的干扰，已经逐渐不可扭转地弱化。 再放纵下去，海拾兹早晚会被更多眼睛盯上，随后在一个微妙的、所有人都无能为力的时间段，被人杀死在人间。 受伤后，他确实会再生。 也许这种杀害，反而会让世界上充满更多的[海拾兹]，无限分裂能力让[海拾兹]这种存在几乎难以被消灭。 可那些是海拾兹吗？ 或者说——那些是他的孩子吗？ 外部的汹涌波涛已容不得他们再犹豫，解决海拾兹的身体特质，是外部不可知力量想要做到的事情，也是蝙蝠侠想要做到的事情。 除此之外，此次小丑联系上的东西不同寻常，需要海拾兹的力量，才能彻底解决这些，而不影响哥谭市民们。 【我正值壮年】 【我会尽蝙蝠侠的责任，也会尽一个父亲的责任】 让海拾兹能够正常地、健康地成长，这是他从未言说的心愿，也是父亲对孩子衷心的祝愿。 透过电脑屏幕，监控穿过层层密布的树叶与遮挡物，看见阿卡姆侧边被炸开，墙壁倒塌，尘土弥漫，一切正如他所料。 蝙蝠侠：“......” 蝙蝠洞之外，能看见隐约的月光，仿佛有神智般，平静地注视着这一片逐渐蒙上灰暗的城市。 “我还是那句话，”蝙蝠侠说，“让他们试试看。” 第82章 第 82 章 崭新的一天。 人们正常地忙碌着工作、学业或是各种事情,今天是很平静的一天，阿卡姆疯人院出逃的事件并没有传到民众耳朵里。 他们并不敢去那样的地方，于是自觉无恙,为自己的生计忙碌。毕竟哥谭虽然超级反派多，能赚的钱也比其他州要高许多。 一直忙碌到太阳即将落山时，店员总算有时间按照约定,让一位接受了一天教导的新职员入职超级英雄周边店。 “米尔,”店员这么和他说道，“你就负责那家伙离职前的区域范围,如果有客人，要精心对待他们。” 他说这话的时候,笑着耸肩：“毕竟你知道,会来这店里买超级英雄手办的，大多都很舍得花钱。” 米尔连忙点头：“好！” 他实在很珍惜这份工作,所以不管这位店员吩咐他什么，他都会为了保住这份来之不易的工作应下来。 毕竟，他家境一直都不大好，最近还有些雪上加霜的意思，家庭气氛沉重阴暗,不见平日的笑颜。 这一切糟糕生活的源头,米尔想,也许是因为...他的父母是罪犯。 他的母亲帕迪丝罪行不重且在监狱里表现良好,获得了部分减刑，出来后收养了米尔，努力打工给他钱，让米尔得以生活在监狱之外，获得社区教师磕磕绊绊的教导。 这样数年后,父亲布朗才出狱回到家里，让母亲帕迪丝得以缓解单身带孩子的压力。 可两个罪犯出身的家伙，旁人避之不及，怕他们和各种超级反派仍有瓜葛，哪里会愿意伸出援手呢？ 好在韦恩企业提倡的各种扩大职业面建议被通过，他们才能勉强做各种工作活下去。 生活似乎在逐渐变好。 ...只是最近。 似乎又有些变化，家里气氛又低沉起来。 父母在某次晚归后，就不愿意再出门，整日哆哆嗦嗦，仿佛外面会看见怪物，泪水和砸坏的凳子充斥着不太小的房屋内。 家里因此格外拮据起来。 好在高中辍学后，米尔提交的应聘申请，在一个多月后也是今天，被超级英雄周边店通过。 他得以找到这份手办店员工的工作，获得还算不错的薪水以及可能的提成，养活自家。 “你知道吗？” 米尔在熟悉周边店各部分配置时，耳朵悄悄竖起，听见其余店员在聊天。 男店员说道：“那个新离职的店员，是因为不久前犯罪被拘留了，才被店主辞退的。” 女店员惊讶：“真的假的，我也觉得他离职有点太突然了。毕竟我们这种没学历也没经验的，哪里方便在哥谭再找一份这么又轻松、钱又多的工作呢？” 男店员点头：“是真的，我妈那天在场，亲眼看罗宾把那家伙扔到警察局门口，听到一点罗宾和警员说的话，他好像还是去袭击他人判未遂而拘留的。” 女店员：“太可怕了，他居然是那样的人，完全看不出来。虽然会被放出来说明情节不严重，但还是希望以后别遇见他，罪犯很可怕不是吗？” …米尔没敢吭声。 他的父母便是他们口中可怕的罪犯。 尽管他并不清楚父母到底做了什么，听说是非法宗教行为和实验室，不过总之是很糟糕的罪行，只是并非主犯而已。 并且他怀疑，自己的父母最近忧愁的原因，恐怕就是因为多年前的案件的阴影再次袭来。 前几天晚上，他亲耳听见父母互相哭诉，是否要从这座城市中逃离。 帕迪丝说：“那个教会，那个教会的徽章为什么又出现了？警方不是说这大概是虚构的教会吗？” 布朗也很惊恐：“怎么办，我已经不想再掺进去了，这么多年的牢，我早就受够了！” 帕迪丝：“这么多年了，到底为什么又找上来？之前可没有过！要不要离开哥谭，哪怕睡大街也可以！” 布朗：“太危险了，我们甚至没有车费。” 再多的，米尔就没听见了。他的父母互相叹息，又再度惆怅地睡下，把家里窗户遮得严严实实。 不会影响到他的工作吧，米尔只是这么想，家里没有再多的生计来源，好不容易找到的工作，他不想搬家。 不过比这些更重要的，是目前的工作。熟悉了一天，他只要好好接待完这最后的几个客人，就能在这个店证明自己的能力，安定下来。 于是深吸一口气，把这些杂乱的念头抛在外边，看着要踏进这片区域的顾客，扯出张年轻人最擅长的开朗笑脸，殷切地迎上去：“这位女士——” 然而话还没说完，外边就传来刺耳的虫鸣和警报一并响起，人们的尖叫声此起彼伏，跑动声似乎让地面都随之震动。 这实在是猝不及防！ 米尔来不及想太多，看着面前这位颇具老态的女士缓缓扶墙弯腰，似乎受到十足的惊吓难以承受，立刻焦急地迎上去，担心她出事：“女士，你还好吗？女士？” 女士剧烈地喘息着。 她呼吸得声音像是扯漏气的风箱，鼓气声很大、且带着些痨病似的嘶哑，频率也很急促。 再加上她随着僵硬动作微微垂下的白发，实在很难让人不担心——她是否会死在这里。 “什么情况？”店主跑过来，他本是想看外边的情况，却不料看见米尔和这位女士此刻的状况，“是哮喘吗？但是也不太像，快，翻翻她带了药没有。” 米尔及时翻找，然而结果却更让人忐忑。这位女士的药瓶子里空空如也，显然是吃完了，而看药瓶描述，似乎是精神类的疾病。 “呼、呵——咳咳！”女士的咳喘仍在加重。外边的剧烈动响并未停息，这些刺耳的声音似乎刺激了她的病情。 “不能等了，得送她去医院！”店主咬牙说道，搀扶起女士另一边肩膀，米尔在他的指示下，也搀着一边肩膀，把这位女士近乎半抬起来。 然而他们刚半只脚踏出店门，就要被面前的场景惊呆了。 店外的喧哗并非是虚有其声，而是的确有紧急事件发生。街道一片混乱，垃圾桶固定器被打烂，路灯灯泡碎裂，掉了一地碎玻璃，和滚来滚去的垃圾桶混在一起。 人群混乱地交错流动，却看见好几个人从这头跑到那头，都没能跑出这片区域内，只能流着泪找店面躲避。 奈何不少店的玻璃和门也被打穿，并不安全。 带着红色光芒的黄昏，渐渐覆盖这片大地。 而在高空之上，则飘着这一切的始作俑者——前段时间银行绑架案被抓捕的超级反派，杀手蛾。 他穿着那身有些滑稽的飞蛾制服，机械模拟飞蛾翅膀的扇动和嗡鸣，让他得以停留在空中。 杀手蛾拿着他的飞蛾枪，喷洒出大坨大坨的茧液，将街边物品打碎，也将恐慌的人们凝固在茧里。 有些哥谭市民发现他们被诡异地困在这里，无法逃到其他街道。 开始自暴自弃地掏出枪支，对着天上的杀手蛾扫射。 然而杀手蛾不愧是有钱罪犯，他非常惜命，立即升起飞蛾头盔，借助高空躲避的优势和身上防弹的装备。 他反而获得了重点攻击的目标，把这些人困在恶心的粘液里动弹不得。 少数老人和儿童们没想到逛街，也会遇到这么个无妄之灾，悲伤地找地方躲藏。 哭声震天响，杀手蛾因此而快乐：“怎样？我比起蝙蝠侠可不算差吧，蝙蝠侠现在可没法救你们！” 他这种反社会人，喜欢自比蝙蝠侠，却不以救援为目的，而是以犯罪为目的；他有大笔家财，却为了找乐子而制作飞蛾战衣，四处碾压普通的居民。 一旦让他达成犯罪将成的局面，他便会无比张狂，自以为恐惧会让人折服，然而居民都是人，有自己的眼睛和判断力。 有居民哆哆嗦嗦，却仍然大声反驳道：“你比不上他，蝙蝠侠肯定会来救我们的！” “他？”杀手蛾嗤笑，“那先看看你能不能忍耐强酸，一直到他回来前都活着吧。” 喷射的茧液含强酸，设计理念类同飞蛾，杀手蛾随手一枪过去，那居民便在茧液里边不做动弹了。 他这一枪，便是宣告他在这片领域的绝对霸权。 杀手蛾：“并且，忘了告诉你，蝙蝠侠可不一定忙得过来！这么多地方，他要去哪救人呢？哈哈哈哈哈！！！” 店主和米尔搀扶着女士，战战兢兢借着路边物件的遮挡，往外围走。 他们打不过杀手蛾，又得将这位女士送去医院，自然是提着胆子往外摸，哪怕看到这片区域出不去的间接消息。 一直走到这片区域的边缘。 哪怕看见远处的街道，店主把手伸过去，却被无形的物体隔开，仿佛这里凭空竖了面空气墙。这一下就让他慌了。 “这可怎么办？”店主就差没哭出来，“昨天警方通知我提前结束营业，我没当回事，我真的错了！这女士万一死在这里这么办？” 米尔仍然搀扶着那位女士，他扛着女士的半只臂膀，能很清晰地感知到对方逐渐微弱而更加嘶哑的喘息。 这仿佛是死亡气息的具现化，让这刚进社会的小孩吓得心脏砰砰跳，很担心下一秒就要迎来一条生命的死亡。 并且这混乱的局面，也让米尔脑袋嗡嗡响，乱成一团浆糊。 他听不进店主的话，毕竟他也无能为力，只有扭头四处看，找些别的出路。 然而入目却都是些悲伤的场景，以及张狂地到处飞的杀手蛾，各种事件叠加之下，乍一看哪都没有可走的道路。 ……那是？ 米尔注意到一个人。 他认为自己注意到这个人，并不是说明他有多么敏锐，而是因为…对方过度显眼。 明明穿着普通的日常外搭和长裤，戴着兜帽和口罩，手里拿着什么东西。 但这些都不重要，因为只要你看到了他，你就会无比肯定——他不论站在哪里，穿什么样的衣服，都在闪烁着吸引人的光芒。 像是黑夜里熊熊燃烧的火焰，吸引飞蛾自投罗网，而米尔就是那只飞蛾。 “咳、咳……” 女士咳嗽的震颤声，将米尔从呆滞的注视中苏醒，他立刻扭头看了眼女士的状况，才忍耐不住地又去看一眼那道身影。 ……咦？ 那道身影原本还经过领域边上，按理来说现在都出不去，可是现在，那道身影消失了？难道…出去了？这是怎么做到的。 米尔心中一团乱麻未解，又迎来新的疑惑。但还没等他想明白，手上就传来一股巨力。 “往那走。”女士突然说道，咳嗽声似乎被吞进肚子里，一下又有了力气，甩开店主，手反过来像钳子般挟持着米尔，拖着他飞速向那道身影消失的地方靠近。 米尔：“诶？等等，那里也出不去啊！” 然而神奇的是。 跟着那道身影离开的方向冲出去，他们居然躲过杀手蛾的视线，穿过空气墙，彻底来到了新的街道，离开了刚刚的混乱中心。 “不是、等等，”米尔不可思议，“你好了吗？不用去医院吗，我们要不报警吧！” 女士却突然有了精神，对他慈爱地笑：“孩子，跟我来个地方。” 她看出米尔有拒绝的意思，继续说道：“那是你父母布朗和帕迪丝掩藏罪孽的地方，你确定不去吗？” ……这一下就抓住了米尔的心弦。他犹豫了不超过半秒，摸摸裤兜里防身的匕首，缓慢地点头，跟上女士的步伐。 在迈出这步时，他往高处看。 看到了明月渐渐出现在逐渐暗下去的天空，杀手蛾区域仍在原地。 超市大屏幕显示着混乱的场景，似乎是游乐园遭到袭击的画面，稻草人站在画面侧边，哈哈大笑。 米尔搞不明白这一切，他只是对着时间，想着：快到有蝙蝠侠出现的夜晚了吧？ 第83章 第 83 章 几乎是同一时间。 游乐园。 稻草人站在摩天轮下, 看着眼前的一切。 独属于他的恐惧毒气终于被彻底地释放。 这次没有罗宾乃至蝙蝠侠的干扰，游乐园里的人们吸入该气体，当即神智不清陷入恐惧, 浑浑噩噩地在园里嘶吼咆哮，失去理智。 热闹的娱乐场所一瞬间化作人间炼狱, 再不见欢笑。 ……稻草人喜欢这样的场所，他喜欢这些恐惧的［气息］。 等逼出了［那个人］以后，稻草人想，下一个释放恐惧毒气的场所 , 他要选在下水道。 他要毒死杀手鳄手下那些孱弱的垃圾们，这样的想象让他在人群的一片恐惧中, 感到非常愉快。毕竟杀手鳄的反水他根本没忘，惦记在心底随时准备报复回去。 ［那个人］ 略微联想到这个话题, 稻草人就感到无比甜蜜。 几乎从未有过的爱恋感觉涌上心头，让他感到无比愉悦；除恐惧与仇恨以外，他从未如此为某种情感而如此感到快乐、留念而充满独占欲过。 ［那个人］ 他并不知道那个人的名字。 一切都像是意外，却也像是计划中的巧合。 杀手鳄信仰他, 蝙蝠侠知道他, 小丑在找他，而稻草人自己, 也在爱恋地找那个人。 你在哪呢？我的恋人。 他难得如此诗情画意起来。要知道上一次他这种状态，还是很早之前，另一个身份的时候了。 ～～ 彼时，他还叫乔纳森·克莱恩。 他姿容俊美, 虽过于专注学术, 但确实精于心理与化学领域, 是哥谭大学颇为知名的教授。 熟识的警察有时候去回访, 看见他这样，会无比感叹他生命的顽强。 称赞他是一位［从淤泥中挣扎出来的努力家］，是无数家庭案件受害人最好的学习对象。 毕竟很少人能像乔纳森这样，经历许多却又成长到这种地步。 “希望你未来的学术生涯越来越好。”警察站在门外祝愿他。 乔纳森笑着，一派文雅学者的谦逊：“客气了 。” 门缓缓合上，外边人的面容不见，乔纳森的居处重回封闭状态。 他仍然笑着，戴上防毒面具——尽管这东西已对他没什么用——但他还是好好地戴着防毒面具，揭开地板的一块，顺着楼梯到达密室。 看见那被捆起来动弹不得的受害者，恍惚中像是看到了小时候的自己，这让他更加愉快。 于是他关上门，摁下喷剂，继续释放恐惧毒气：“来吧，我们继续，试试看它的新效用，好孩子。” 受害者再次吸入毒气，再次陷入无边的恐惧中。 ……一如乔纳森幼年时。 他的母亲离世，父亲为了战争，持续研究一项生化气体——恐惧毒气。 他想研制出这样让敌人陷入幻觉，失去战斗力的气体，从而助力战争的迅速推进。哪怕近处的战争早已结束，他也仍然确信这项研究能让他盆满钵满。 为此，父亲将乔纳森多次扔入充斥着尸体、骸骨与各种可怕物体的密室，让他只有吓得全身汗津津才能出来，因为父亲需要［恐惧的液体］，帮助他进行研发。 在这样可怕的生活里，唯有房屋后田野里的稻草人能让他平静。 然而天不遂其父愿，父亲因研发操劳而中途离世，乔纳森被关在可怕的密室几乎数天，才被警察解救出来，闻到父亲尸体的恶臭。 解救出来后，他用家庭剩余资金，勤奋学习，最终成为哥谭大学知名的教授，走上所有人认为的正路。 然而。 然而那只是表面。他在背地里继续研究他父亲的恐惧毒气，最终将它成型，成为了他反社会的最佳道具。 ——他也由此挣脱人形的皮囊，舍弃乔纳森的名字，化身哥谭的超级反派稻草人，以用恐惧毒气吓人杀人制造混乱为乐。 — 稻草人确信自己已经披上野兽的皮囊，匹配上野兽般的内心。 只是突如其来的特殊情感，让他久违地想起自己为人时的丰富学识，由野兽暂时化作诗情画意的文人。 我的爱人。 我那只见过一面的爱人。 尽管只在被蝙蝠侠押送的路上，短暂地看见那张照片。 但稻草人确信，他已经爱上照片上微笑的人——哪怕他根本不知道对方名字，刚看完想发癫，就被蝙蝠侠一拳锤晕。 稻草人期待地微笑。 他确信自己只要继续做下去，大概率会见到那个人。哪怕见不到，也总能看到蝙蝠侠，从他嘴里再套点话，最好是能拿到那张照片，他爱人的照片。 他脑内不禁冒出更多糟糕的想法。 “哔哔。” 贴着标志小丑符号的无人机摄像头，不知何时飞到眼前。 稻草人往外瞅了一眼，看到自己的脸和身后场景出现在不远处广场大屏幕上，便知道这是催促的意思。 他于是对着镜头说道：“我在找我的爱人。” 他虽然只是自己在说，但他知道，远处的警局、能投放影片的每一个大屏幕上，都会出现他的画面。 这是说给那些仍然清醒，并且试图力挽狂澜的人听的。 稻草人：“我在找我的爱人……哪怕我不知道他的名字，但我清楚，蝙蝠侠一定知道。” 说这句话时，他听见剧烈的爆炸声。 黑烟在远处建筑上飘起。 显然，在另一边，小丑的跟班们已经如果挟持了银行，并且以炸弹威力示众，示意他们不要轻举妄动，按照他们的要求进行下一步。 稻草人于是如愿说出他的要求：“把他交给我，蝙蝠侠。” 然后，他会杀死他，彻底独占他。这是他配合小丑的唯一要求，也是最高要求。 ……只是。 在他对着镜头大放阙词的时候，却没注意自己的身后，安静地走过一个戴着兜帽的人。很快地路过，又离开这片领域。 毕竟如果稻草人看到了，他就不会折转去对着镜头配合，因为那就是他要找的人。 — 哥谭再次陷入危机之中。 未在那些区域的居民，并不见得就有多安心。 人都有同理心，都有亲人朋友，当他们看向自己的电脑、电器店的电视机和广场上的大屏幕，看到那三个地方受难的居民时，他们情不自禁地产生救赎的想法，哪怕他们自己很难做到。 但他们愿意相信，哥谭警方，尤其是蝙蝠侠等义警们一定会救下他们。只是还要多久？那些居民危在旦夕，哥谭市下一个受难的地点未知，人心惶惶。 “蝙蝠侠。” 商业街、游乐园和银行的受难画面同时出现在屏幕上，又被一把掐断，取而代之的是一张哥谭市民再熟悉不过的脸。 小丑。 仿佛白漆涂就的脸部肌肉，红油般刺目的颜色反人类地咧到耳边，绿油油的条状头发本是温和的颜色，却因为绿到近乎发黑，带来危险的意味，身上是紫色的西装。 如此多饱和度极高的颜色混在他一个人身上，却不让人觉得违和——因为他是代表危害的本身，他本人带来的黑色气息，是再滑稽的颜色也无法遮掩的。 “晚上好。” 他托着下巴，腿叉开坐在 皮沙发上，仿佛视察员工的大老板，饶有兴致地看向镜头。 他的眼神疯癫而清醒，似乎能隔着镜头，用刀子捅进每一个人的心里，不少人皱着眉略微挪开眼神，却也想听听这位臭名昭著的超级反派想说些什么。 “马戏团表演开始了，伙计们！”小丑嘴角始终咧得高高的，但这句话语气高昂，让人觉得他确实是笑着说出这些话，“显然，我们看到了三个场地的表演，我的员工们表现得怎么样？” 杀手蛾略有些不爽地：“员工、员工，是合作对象！”他气地又射向一个无辜路人。 小丑压根听不见，听见了也估计只会给杀手蛾一梭子：“但是——员工们尽兴了，观众却不见得，看看他们委屈的表情，像在说，谁来救救他们！” 画面及时给到三个场地里，瑟瑟发抖、僵硬不动、癫狂哭泣的民众们。 “虽然还没死，彻底离席，不过我想他们也停留不了多久了。谁来救救他们呢？” “——蝙蝠侠。” 小丑颤抖肩膀：“我的老对手，只有他能让这些人活下来，但前提是，他需要做一道老生长谈的选择题，这是我跟他之间的默契，很早就这样，哈哈！” “很简单，很老套，二选一。” “我听说，蝙蝠侠有一个神奇的男孩。”小丑慢慢叙述着，语调颇为玩味，“你们的守护神牢牢保护着他，导致我一点照片都捞不到，除了稻草人看过照片。” “因为这个男孩的神奇之处就在于，他能让人失去神智，能审判人的黑白与否，欲望浓淡，他永不死亡……这也难怪他藏的这么好了。” “那么问题来了。交出他手底下那个神奇男孩，保下这群可怜的观众们；还是放弃这群观众，假装你不知道有个神奇男孩活在哥谭？” 观看的民众们屏住呼吸。 小丑眯起眼睛：“我很期待你的选择，老对手。” 第84章 第 84 章 在众人眼中, 哥谭的超级反派小丑，毫无疑问是个疯子。 他制造出无数混乱，让蝙蝠侠时常不得不处于谜题之中, 让蝙蝠女肢体受挫，让杰森死在国外仓库，让无数市民因此妻离子散, 丧失性命。 他行事诡异, 思路难测, 哪怕是其他超级反派跟他站在一起的时候, 也颇为忌惮地担心他暗处设坑, 给自己一梭子。 他的跟班们更新换代速度是最快的。 毕竟小丑一觉得不高兴, 他就要做点大事。此时离他越近，越危险，即使是跟班也会被无情杀死。 这么看来。 不论是站在他那一边，还是站在他对立面的人来说, 这家伙都是彻彻底底的疯子。 可小丑并不是失去神智的疯子, 相反，他疯得清醒，对自己所作所为非常明白且满意。 自化学池醒来过来以后, 他丧失正常的面容和皮肤，不在乎之前所谓的情感和生活希望。 他的内里不再是名叫杰克的可怜人, 而是被新的［恶魔］所取代，成为了追逐一切世上本恶的失心之人。 他的人生目标，再没有苏醒后那样清晰过。 【我要把这个城市拖入淤泥之中】 这就是他的目的。 他要用自己的滔天怒火、满腹怨念、世上之恶将这座[罪恶]的都市彻底吞没, 既然无法改变都市, 不如用黑暗将都市占为己有, 这就是他的乐趣。 然而人生目标, 可不是说实现就实现的。 这座都市虽然悬挂在悬崖边缘，却有无数出生于此的义警扛着绳子，想把它拉上来。 小丑如果想让这座都市彻底坠落于深渊，他需要解决那些烦人的义警们。 而其中，最难对付、对哥谭保护度最高的蝙蝠侠，便也成为他的死对头。 在与他周旋多次后，小丑很是感兴趣，并增加了他的人生目标。 【让蝙蝠侠也进入淤泥中】 这就是他新定的目标。 因为小丑发现，他无法在摧毁蝙蝠侠前，将哥谭彻底推进深渊。 他也发现，以守护者自居的蝙蝠侠，恰恰是哥谭这座城市的某种意志代表。 ——他正义强大，怜惜弱小，诉诸暴力却坚持法律，他试图让哥谭趋于平衡而非失序，为此他将以人类之躯不顾一切。 【既然如此】 【让蝙蝠侠陷入疯狂，不正代表着——我让哥谭陷入疯狂了吗】 多好的捷径啊。 正因如此，他和蝙蝠侠一斗就是数年，被无数次抓进阿卡姆，逃脱外围的死刑，一直活到如今——他与无边的黑暗达成交易。 ～～ 【无边的黑暗】 见到对方时。 是在小丑濒死之际。 尽管各方面处于巅峰，尽管他头脑超越众人，然而被可怕的人盯上以后，小丑仍然可能会陷入死亡威胁中。 风靡好一段时间的□□被红头罩整治，连带着小丑一起，都遭到了针对。 这位突然出现的红头罩用着他还是杰克时用过的称号，对他极度仇恨，因而进行了疯狂的打击。 哪怕之前被蝙蝠侠阻止过，小丑顺便还看了场父子互殴的名场面，也仍然不死心地对他追杀到底。 看过的总要还回来，红头罩复仇之心不减，下手也绝不遵循“不杀原则”，能把小丑杀死的话，他定然不会犹豫。 真可怕啊，小丑浑身冒着血，躲开红头罩的追击，脸上却挂着戏谑的笑容。 曾被他杀死的小鸟，如今来报仇了？ 太好玩了，但他还没实现人生目标，可没打算现在死。 不过濒死 的感觉少有，他感受了好久，几乎是在要死的前一小段时间，才开始找止血的东西。 【做交换吧】 正是在这时。 他感受到了熟悉的、来自黑暗的气息和话语…自脑内传来。 “我想这不是幻觉，”小丑自言自语，“太有趣了，魔法侧？黑巫师？” 他瘫坐在地上，此时一低头，努力睁开眼睛，倒是看清楚自己流了一大摊血，并没有自然地流淌，而是顺着地上奇怪的纹路，逐渐往外有条理地延伸，像是他误入了什么某月的召唤仪式。 小丑眯着眼睛去打量了一会。 流血过多和濒死状态，让他不自觉地眼前一黑 ，再一眨眼，就仿佛来到了新的地方。 他站在一片黑暗之中，身上干干净净，没有一点血渍，连伤口都没有。但这不像是现实，反而像是一种虚拟的场景 。 一道有些虚无的人影站在他面前。 是一道女人的身影，黑发黑眼，眼下有一颗痣，笑容虚幻地：“做个交易吧。” 在见到她的那一瞬间，小丑以为看见了自己的倒影，以至于他产生了爱恋的错觉……但这太恶心了，也许有人会爱上自己在沼泽中的倒影，但小丑不会——爱上倒影还不如继续去算计蝙蝠侠。 但同属于一种气息，让小丑很愿意去和她进行一个合作。 他从对方口中得知，哥谭中有一个特别的存在，和双面人的叙述极其相似。 这让他联想到以往的不少事情，他对那个人的大概情况倒是一瞬间提升了了解程度。 但不同的是，双面人对那人的描述，是包含爱怜和杀意的； 而面前这位同类，却是包含憎恨与嫉妒，也有说不清的情绪在内。 “你把他带过来，交给我，然后再按我说的，呼唤我。”对方说，“我来帮你恢复肢体，或者去帮你杀你想杀的人。” 小丑：“杀了就太没意思了。” 对方看着他，估计觉得这个合作对象神经病，但她还是勉强应和：“怎么说。” “借给我你的能量，我帮你把那个人带过来。”小丑哈哈大笑，“至于我要对付的家伙，我不需要他死 ，我只需要他破了戒律，亲手放弃自己的理念，和这座城市一起堕落下去。” “……”对方沉默一会，也跟着笑，“好主意，你倒是很阴损。只要你能把人带过来，我会给你所有可以的帮助。带到这里，还有那些材料，对你很简单，是不是？” 于是，小丑获得了来自世界外的力量。 他并没有立刻实施计划。 因为那位需要的对象，实在是太过居家简出。 连叛逆期溜出去被捉到的目击人，等小丑跟班找上去的时候，早就忘得一干二净，蹲在监狱里思考那天发生了什么。 而小丑自己被红头罩和蝙蝠侠双面包抄，再次进入阿卡姆。 他并没有借助倒影的力量，让自己从包围中逃脱。 他只是微笑着，像是主动选择入狱一般，被蝙蝠侠关在阿卡姆最严密的地方。毕竟他早就联系好高层，他绝不会获得死刑判定。 需要忍耐的时候，小丑自然会忍耐。他像一条毒蛇，隐而不发，只为了一口咬住死对头最痛的地方，彻底解决对方。 他一直等到最近一段时间，那位需要寻找的人外出增加，骗出去的稻草人疯着回来，嘴里念叨不停。甚至在双面人的指导下，杀手鳄和他有了正面交流后。 他才重新出现，展开他的计划。 — 【要如何让一个人彻底堕落】 让普通人堕落，是很简单的事情。 只需要将其逼至困境，再用金钱或是欲望引诱一二，就会 让其彻底抛下守则与道德，饥不择食地伸出手。 可对于有毅力的普通人，尤其是毅力强如蝙蝠侠这样的正义之人来说，这种方法就不适用了。 逼至绝境，只会让他的意志力更加坚强，他的信念也更加坚定，用那些俗世的东西引诱，根本无法扭转其心志。 但凡事都有办法。 【选择题】 这是小丑常用的手段，因为很好用。 高洁之人很难被利益打动，但仍然有办法对付他们。 那就是设下选择题，让所为高洁之人，站在平衡的两端，让他们选择，到底是要自己理念中的正义，还是制服下的情感。 让他们的制服似有似无，将他们安置在道德的两端。这样不论选哪边，他们都是失败的。 “这样的手段，我一直都觉得很好用。”小丑说。 警局放出蝙蝠灯，蝙蝠侠无声无息地出现在警局天台上，被一只小小的小丑摄影机拍着，一并传导给正在看屏幕的观众。 小丑托腮的身影，蝙蝠侠站立的身影，以及三个场所里人们饱受折磨的模样，构成了一整幅奇异的画面。 在小丑挥手之下。 杀手蛾、稻草人和跟班们都掏出了具有杀伤力的枪支，将枪口对准平民的脑袋。 “作出选择吧，就现在。” 小丑期待地问他：“你是选择这些可怜观众，还是你的小男孩？如果放弃你的观众，那么下一秒，他们就将射出子弹；如果你交出那个孩子，我们就一笔抹消。来吧，他们可没什么耐心。” 杀手蛾补充一句：“我的茧液的强酸，也是会腐蚀人的…再久些，不用我射击，他们也会死。”他巴不得蝙蝠侠的形象被摧毁，立刻添油加火。 “……” “他会选择什么？” 在屏幕上，蝙蝠侠的身影从未如此清晰过，哥谭人目不转睛地盯着他们的守护神，既觉得安全，也觉得疑惑，更多是担忧。 他们不清楚什么神奇男孩，却也担心无辜的人受伤，因此，屏住呼吸等待蝙蝠侠的回应。 — 蝙蝠侠站在天台之上。 这是他常出现的地方，小丑会往这放摄像头，一点也不奇怪。 小丑的摄像头并不是完全可靠的。 他们那的技术人员没阿福和提姆厉害，所以蝙蝠洞那边能在众目睽睽之下，模糊蝙蝠侠下巴头型身高等具体画面，避免给以后留下弊端。 有时候，蝙蝠侠确实讨厌做选择题。 “这就是你老给海拾兹少爷留主观题作业的原因吗？”阿福在耳机对面问他，“海拾兹少爷说填空题也行。” 蝙蝠侠没说话，他没打算在大屏幕上讨论自家孩子的作业问题。 小丑发出最后的警告：“现在，立刻，二选一——” 蝙蝠侠转身看向摄像机，这个动作，让他的大披风缓缓随风舞动，像是作出选择，下一秒就要出征行动的意思。 于是，屏幕前的人再次屏住呼吸，等待蝙蝠侠吐出第一个单词 。 蝙蝠侠静默片刻。 他蓝白分明的双眸透着沉稳与冷淡的气息，这让他接下来做的任何事，都充满了正当的味道。 小丑:“来吧，你的选择。” 以往这种要求，蝙蝠侠选择不做回答，比起和疯子言语沟通，倒不如他蝙蝠镖更快些。 但今日，在天台上面对众人，他听着各路计划的汇报，一下冒出些属于[布鲁斯]的兴趣。 这让他大发慈悲地启动唇舌，吐出些话语:“显然……” “显然？”不少人重复他的话。 小丑目不转睛地等待答案，他对蝙蝠侠难得的 配合感到成就感，于是提起了百分百的兴致。 小丑迫不及待:“显然什么？” 蝙蝠侠沉稳地:“…我很有钱。” 他这话说的很自然。 就像是在英国街头合桌喝着咖啡，突然对你一本正经拿政坛故事当冷笑话说的老头一样，让许多人产生困惑。 这是冷笑话，还是答非所问的讽刺？ 此时对上那双冷意中带着嘲笑的眼睛，便会觉得，哪怕是在说真的冷笑话，也十分符合人设了。 小丑：“哈哈哈——呃？” 显然小丑没这样的体验。 他以为自己面对的是紧张的哥谭蝙蝠侠，殊不知却是轻松的半个英国灵魂布鲁斯。 杀手蛾差点从天上掉下来：“我也有钱！说真的，他这一身制服显然就是有钱，为什么还要这么说？难道他能比我和布鲁斯韦恩还有钱吗？”他的关注点在这。 小丑对冷笑话没兴趣。 他希望用选择题破开正义骑士的面罩，让对方不可自抑地被架上道德的高杆。 冷笑话说给拥有这样期待的小丑听，无疑就将小丑本人变成了一个[笑话]。 小丑惨败的脸阴沉下来，声音低低地说：“……哈，你在逗我玩。” “我在做选择题。”对方否认了。 “我很有钱，意思是……”蝙蝠侠淡定地说道，“我全都要。” 下一秒，所有屏幕被迫掐断了直播来源，不管是小丑还是杀手蛾，都从屏幕中消失，人们只能盯着黑漆漆的屏幕发呆。 阿福在蝙蝠洞里忙完，就继续围观：“老爷，你的冷笑话功底已经青出于蓝，英式冷笑话在这种时候说出来再好不过。” “是吗。”蝙蝠侠不知何时离开天台，沉稳地回复，“但我说的是事实。” 阿福：“哦，倒也没错。但他们分不清。” 第85章 第 85 章 小丑：“” 原本, 如今应当是按照计划进行，让他心情愉悦的夜晚。 可这一切，都被该死的冷笑话打断了。 正义审判变成大众吃瓜，氛围差得不止一点点。 也许小丑之前对英国人没任何感觉, 但从大屏幕黑屏这一刻开始, 他决定之后找时间嘣掉每一个英国佬的脑袋 技术部黑客跟班看不见他的扭曲表情, 对着黑屏傻眼：“老大，蝙蝠侠选择全都要, 还黑掉视频，这不按计划走啊，我们怎么办？” “笨！”一个跟班说，“他不是选择全都要，他在释放该死的英国冷幽默。” 另一个跟班：“错了, 这应该是美式冷笑话。” 资历最老、足足有三个月的跟班教训这帮争论的人：“都错！这是那个东方大国的冷笑话。” 他们唧唧歪歪地辩驳了一小会, 都试图展示自己的学识, 被小丑看重排忧解难。 然而说完等了好一会, 都没听见小丑定下结论的话语, 于是纷纷扭头, 看自家老大要怎么做。 头刚扭了一半, 动作就僵硬地停住。 眼白渐渐占据他们的整个眼眶。 电脑仍然处于黑屏中, 时不时闪过显示bug的数据流, 一瞬间反映出几个跟班在它面前一齐僵直倒下的身影。 随后，便静静地反射着那张阴沉的脸。黑屏电视映不出太鲜艳的色彩，却也能显示出小丑握着铁棍，重重抽打的声音。 在跟班们吵闹的时候。 小丑拿起一旁的铁棍, 发狠地将铁质器具抽在这些人的后脑勺或是脖颈处, 手动让这些人闭嘴, 彻底昏厥过去。 随后又发泄似的，狠狠给了地上的跟班们几棍子。 墙角被困起来的几个人瑟瑟发抖，简直不敢看眼前血腥的殴打场景，渐渐地都将眼睛闭起来，勉强酝酿些勇气。 小丑抽了那些跟班们大概有十多棍，才把举起的手臂动作收回，眼底烦躁略微消散。 “你们今天是走运了。”小丑宣告。 他几棍打下来，可谓是极其巧妙。既发泄了怒火，还没彻底杀死那几个跟班，甚至连一点血都没流出来。 这对小丑来说，可是非常[仁慈]的事情了。尽管做出这样[仁慈]事情，并非出自他最想做的想法，而是为了大局暂且的忍耐。 他瞥了角落里几个人一眼，踩着跟班之一的背脊，慢腾腾地看向电脑屏幕下方，显示信息软件的一个小角。 【df：看来你失败了？】 小丑提了下嘴角，哪怕他的嘴角本就已经很高，面容赫人。 他慢腾腾地敲击键盘，仿佛数分钟前，那个暴躁到差点杀人的并不是他自己一样。 【devil：如果你看着的话，那就不算失败】 【devil：我知道你会做点什么，双面人，正如你对杀手鳄所说的话一样，你总是无法逃离被这些东西的吸引】 对面微妙地沉默片刻。 【df：你似乎很自信】 【devil：当你知道，有人抱有同样的目的，你自然就会很肯定了】 【devil：你知道该怎么做】 【df：】 【df：啧】 【devil：：）】 “一切仍然在航道上。”小丑宣布。 他宛如主持人般朗诵完这句话，便将几个跟班揪起来，狠狠地丢在后门门外，让他们神志不清地躺在无人经过的巷子里。 这些人不是需要的，却也不能留在这里碍事。 小丑挂着笑，把角落里的人一个 个抓了出来，放在不同的地方，欣赏地看这几人惊恐的表情，和手脚被捆住后蠕动的丑陋姿态。 他将这几人分开摆放的点很混乱，看不出太多逻辑，只像是惯常的小丑癫狂作风。 “你要我们做什么？”被捆住的女人哭喊道，“那件事早就过去了现在又是为什么？” -- “黑掉了。” 海拾兹偷偷地又看了眼银行顶端的大屏幕。 然而看向那边的同时，他却还是保持行走的姿态。这不禁让他用眼过度，还差点被那个方向弥漫过来的烟尘辣到眼睛。 这些近的几乎覆盖海拾兹整个人的大量烟雾，正来自大屏幕下方，被炸出一个大洞的哥谭银行。 衣着滑稽的家伙们端着枪支，在银行内外守卫搬运，时不时还抓住几个人，捆绑着扔在一边，充当人质。 在场的居民一片恐慌，俱都仓促地往外奔跑，以免被不法分子捉住。只是人群跑来跑去，似乎人数还是一样的多。 海拾兹也在离开的队列中。 他此刻正戴着兜帽，穿着最普通不过的日常装束，遮掩口鼻，脚步匆匆地从哥谭银行边上走过，要往新的街道走去。 此时月色高挂。 按照平常的作息，他本不该出现在这里。 他应该乖乖地呆在韦恩庄园，跟阿福学学别的东西，或是和迪克几个兄弟一起，下一盘惊险有刺激的飞行棋。 而不是在哥谭此时最为危险的几个场所路过，还是孤身一人，没有熟悉的人至始至终保护着他。 但既然如此，也就说明，他出现在这里必然是有原因的，他恰巧路过那几个地点，也完全是有原因的。 比如现在，他就成功离开银行所束缚的这片区域，来到新的街道。 其他在银行区域内来回寻找出路的人们，却并没有发现这条出路，他们仍然像鬼打墙似的，不断在重复的银行路段奔跑。 虽然到达了新的地带，但海拾兹并没有到达目的地。 他略微放慢脚步，想了想接下来要做的事情，然后一扭头，又看见不远处商家摆放在玻璃橱窗里的电视机，黑着屏幕。 有点遗憾。 虽然知道是蝙蝠侠的惯常操作。 但海拾兹很少见蝙蝠侠在大屏幕里的身姿，看来看去也不觉得腻，只觉得自己的大爹怎么看都很帅气。 “还想看，”海拾兹极小声地，“回去有录像吗，我要反复看。” 这看起来像在自言自语。 然而并非如此。 帽子和碎发掩藏下的耳机里，很快就有了回应：“没有必要。” 如果有人能听到这声回复，会隐约觉得，这声音似乎与蝙蝠侠声音颇为相似，只是情感更为丰富些，会在平淡的话语中，隐隐冒出些无奈。 事实上，的确是蝙蝠侠在与海拾兹连接通话。 海拾兹：“我觉得很帅。” 蝙蝠侠轻轻叹口气。 阿福就插进他们的对话，笑呵呵地：“我已经保存下来了，少爷。” “阿福，”蝙蝠侠压着嗓子，“我认为这并不值得你放入类别为[教学]的文件夹里。” 阿福：“这很值得，至少我能用这个尝试教会达米安少爷幽默感，而不是拔刀威胁。另外，这也完全值得作为教学的休闲影片，多看看有助于心情舒缓。” 说得很对。 海拾兹赞同阿福的观点，正准备附和，就听见蝙蝠侠刻意的咳嗽声。 立刻明白这咳嗽的含义，憋住要出口的话语，转而默默点头。 蝙蝠侠：“” 蝙蝠侠：“注意前方。” 几乎是这道提醒出现的同时，海拾兹前方的道路上，出现了一道体型颇为高大的身影。 背光站着，阴沉沉地遮住大片照射下来的光芒，更显得身影的主人分外赫人，仿佛童话故事里的大反派登场。 “你好。” 对方和他打招呼：“第一次见，或是不知道多少遍见但总之久违的，我们又见面了不是吗？” 海拾兹没吭声。他是个很有礼貌的孩子，前提是礼貌的对象，不是什么危险人物。 他警惕地盯着眼前的人，一只脚退后半步，一副蓄势待发，随时可以逃走的样子。 对方看着他：“不用这么警惕。” 像是想缓解海拾兹紧张的情绪，对方扯动嘴角，倒是努力做出一个颇为温和的面部表情，朝面前的人笑了笑。 这却是起了反作用。 数年前，也许大检察官这样的友善的微笑，对所有哥谭小孩来说，都是极其温暖治愈的画面，他们相信对方会如微笑般为他们带来公平、正义与安全感； 然而时过境迁，其此时为了个人恶意伪装出的微笑，不禁没让仍完好的半张脸和谐起来，还扭曲了剩余半张千疮百孔、被强酸腐蚀后的脸，让这人的风格一瞬间变得更为可怖。 “我认识你。”海拾兹说，准确地揭开来人的伪装，“双面人。” 这句话，似乎在许久前的一次读档里，也这么出现过。 彼时，达米安还没来到韦恩庄园，提姆刚入住韦恩庄园不久，他就为了糊一瓶胶水，在一个读档里，与双面人在月下相见。 海拾兹认出对方身份，随后被子弹集中，鲜血喷涌出来于是他再次读档，避开其存在的路线。 那么这次呢？ 能在此刻挡在这里，做出那样的表现，足以说明对方的确不怀好意他想要对自己做些什么？ 海拾兹已经没法读档了。 穿进这个游戏之后，他就仿佛这里的原住民，除了一身怪异体质外，没有再见到任何与游戏相关的东西，包括游戏提供的便利——存档。 同样的可怕场景即将再现，海拾兹却开始神游似的瞎想起来。 双面人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如果他又打自己一梭子，流出一大滩鲜血，那大爹他们能及时阻止新的[海拾兹]诞生？会不会导致世界的动荡？ 危险近在眼前。还有许多事情需要担心。 犹如那天晚上的情境重现，双面人缓慢地靠近他，述说自己的爱意:“…虽然你挡得很严实，但我仍然认为，你是不需要这些，才能成为真正的自我的瑰宝…” 海拾兹又往后退了两步。 他空着的另一边手，已经悄悄摸进兜里，握住冰冷火器的把手，随时能抽出来给双面人一枪。 一切似乎都是那天的重演。 ……但海拾兹此时不是特别紧张。 属于[父亲]的安全感，即使隔着耳机两边和哥谭陆地距离，也依然能让海拾兹觉得，他始终是安全的。 远处。 挨着此处的高楼之上，有月光在冰冷的钢铁上闪烁，又被无声地遮挡；黑洞洞的枪口对准低处，双面人的脑袋出现在射击范围内。 一双用惯枪支、布满枪茧的大手扣在扳机上，极具力量感和威胁性，让人毫不怀疑，他有下一秒他就会一枪爆头双面人的架势。 但说到底，他也只是驾着枪，手指放在扳机上，又多次踌躇地松开，似乎在考虑什么。 此时，双面人已经来到海拾兹身前。 他非常高大强壮，以至于不算矮的海拾兹出现在他面前，倒显得十分弱小了。 …不知什么时候。 枪支被藏回 兜里，海拾兹两手空空，看似毫无防备的能力。 “和我去个地方吧，”双面人礼貌地邀请他，却直白地举起枪，抵在海拾兹的腰上，“不打算给我一枪？是放弃挣扎了吗？” “好孩子。” 双面人说这句话的时候，耳机里也低低传来夸奖。 海拾兹跟着双面人的枪支走了几步，腰间冰冷，却仍然觉得很有安全感。 蝙蝠侠仍然在夸他:“好孩子，和他走吧，不用开枪。” “等到了目的地，”他说，“我就在那里接你…不用怕。” 这话说得很轻巧。 就像此时，海拾兹不是被危险人物挟持前往陌生地方，而是戴着小黄帽，高高兴兴地去学校外边，等着家人接他回家。 第86章 第 86 章 双面人用枪抵着海拾兹的腰, 带他穿过几条小巷子。 路上很黑，这些较为贫穷的地带, 路灯灯泡都是坏的, 无法为经过这里的人带来一点光明。 双面人低声说道：“有趣，我以为你会害怕。”至少不会现在这样，颇为平静地跟着走。 海拾兹没说话。 他仍然戴着口罩, 双面人对他脸上看了好几次, 似乎有些蠢蠢欲动的样子，但走了好一段路，他都没有按照他的想法出手。 明明像是被脸吸引的样子，却始终忌惮着。 但克制想法的原因, 是要将他带去更危险的地方。 穿过巷子，从窄小的路段离开, 一座有些破旧的高大建筑, 立刻就出现在他们的视线中央。 这座建筑构造特别, 屋顶尖角和残留的勾画痕迹, 可以明显地看出，这曾是一座与某个宗教相关的教堂。 双面人带着他走的脚步放慢。 其身型几乎与布鲁斯一般高大，站直看向远方的时候, 海拾兹很难以正常的视角, 看到双面人眼里的情绪。 看不到就看不到。 对双面人只有厌恶情绪，海拾兹当然不怎么在乎其情绪。 他于是转过头, 选择打量不远处这座教堂。 总地来看，这教堂已经相当破败, 顶上有拆卸的痕迹, 应当是原教会搬离后, 便把标志性物品一并带走了；虽说古旧, 但残存的花纹和占地面积说明，这座教堂曾经辉煌过——虽然是过去式。 但这并不是他所观察完，获得最深的印象。 相反，他产生的印象，竟然是另一种微妙的感觉。 [好像有很讨厌的味道] 鼻子自然是不能闻到的。 但海拾兹确实头一次这么讨厌一样事物。 越靠近，双面人带他走得越慢，估计地上慢慢爬过的蚂蚁，都要比他们的速度快一些。 海拾兹对计划一知半解，但是却很清楚，自己既不喜欢这座教堂，也不喜欢身边的双面人，才不愿意和他这样磨时间。 海拾兹于是直接：“你腿废了可以说。” 他这话说得似乎很有攻击性，但对双面人来说不用比成为双面人以后的经历，单说他作为大检察官的过去生活，堂上的罪犯骂的比这脏多了。 双面人因此露出笑容：“你该多学学脏话。” 只是这句话一说出口，他低下头说话的表情一滞，像是想到什么，一瞬间脸上风云变幻，倒是顿住脚，彻底不走了。 随后又看看远处的教堂，又看看海拾兹。 双面人：“要到了。” 双面人：“我倒是说错了，小孩，你要是现在想学学脏话，我可以教你。” 这话说得像是送终前，对死者的一点怜惜。 海拾兹：“我不要，我不学这种东西。” 双面人：“那你进入这个教堂后，恐怕什么都学不了。毕竟你很快将死去。” 这话立刻就把双面人的目的暴露了。 海拾兹看着他：“你果然想杀我。” 先前的杀气不是假的。 双面人看了他一眼，很爽快地：“没错，我现在也正准备杀你，我的爱人。”最后的单词含在唇边，说得有些粘腻。 海拾兹打了个哆嗦：“别这样，好恶心。” 恶心吗。 双面人不这么觉得。 他认真地看着海拾兹，盯着海拾兹口罩上方的一双眼睛。半张俊脸嘴角微弯，看出些含情脉脉的绅士感觉。 【我的确爱你】 但另一半脸惨烈得五官扭曲，皮肤全是被烧灼过的皱 褶和伤痕，眼神情意底下，含着冷酷的疯狂，嘴角微弯，却是把半张嘴角开裂的嘴几乎要扬到耳朵上去，可见狂喜。 【但我也的确想杀了你】 “我不对你说假话。”双面人笑着，再次将枪口微微压进腰间皮肤，催促海拾兹前进，语气低低地，“我真的很爱很爱你我从未觉得自己如此感受到爱。” 他们这样僵持着，来到教堂门前。 “正是因为爱你。” 双面人最后说道：“我才会想杀死你，你很清楚的，不是吗？” 都怪你自己啊。 他再一手肘用力，摁上海拾兹的肩脊，将手下的[爱人]推进教堂，海拾兹没站稳，被力带着沉沉地摔了进去。 “嘭！” -- 地板硬得可怕，海拾兹整个人几乎是砸进来的，倒在地上很重一声，和背后紧紧合上的教堂门的声音重合在一起。 他穿得不太薄，有衣服垫着。 所以这么摔一下，倒没摔出血，就是骨头吃痛。 他趴在地上，双臂撑着地板，正打算慢慢地爬起来。眼前却出现一双刷得水亮的尖头皮鞋，沾了点猩红的液体，停在他面前。 这鞋子不太像正常男性的，倒像是马戏团滑稽演员装腔作势用的道具。 海拾兹心里提起弦，不急着爬起来，先赶忙抬头，顺着鞋子往上看去。 一张漆白的脸，弯着红唇看着他。 “久仰大名？” 小丑站在他面前，用几乎调笑的语气说道：“哦这位蝙蝠家的神奇男孩。” 他说这话的时候，西装褶子都顺得很平，也没有其他举动。 倒又像是一位绅士了。 可海拾兹很清楚他的本性这个哥谭的[恶魔]——小丑。 他爬起来，不动声色地左右看。 小丑很亲切地问他：“在看什么？” 海拾兹没想到这样也被发现，当即收回眼神，后退几步，警惕地看向小丑。 小丑：“你不说话。” 小丑：“哦——我知道了。” 他踩着尖头皮鞋，梳理一番的绿头发，几缕又疯疯癫癫地掉在额前，正如他此时走到海拾兹面前的动作一样。 小丑将脸伸得很近，那张狂笑鬼脸给人的冲击感更加强烈：“我知道了。” “蝙蝠侠，对吧。”小丑肯定地，“你在找蝙蝠侠。” -- 【想要击败一位顽强的、正义的黑暗骑士】 【必要攻其软肋，破其心头珍宝】 黑暗骑士表现在面上，在乎的东西不多。 他的蝙蝠侠角色，永远是那样冷酷强大，对世间所有似乎都不为所动。 ——除了两样东西。 普通市民和罗宾们的性命。 小丑：“我太清楚这点了。” 于是他操起武器，杀死大量平民，将警局女儿的腿折断，在仓库打断小罗宾鸟全身骨头，只为了能看到蝙蝠侠愤怒到失态的神情。 他成功了，蝙蝠侠的确非常愤怒；但他也失败了，因为蝙蝠侠仍然坚守着原则。 【不杀原则】 这个原则说起来，在许多反派哪怕同伴的眼里，都是非常可笑的原则。 他们不能理解，一位高大强悍的骑士，居然因为这么可笑的理由，让不少罪犯活了下来，杀人又如何，杀人不能守卫正义吗？实在是不理解。 可对于蝙蝠侠本人和小丑来说，这个原则确实是可以理解的。 小丑知道蝙蝠侠底下的身份他知道布鲁斯·韦恩的存在。 可他几乎从未拿过 这个身份大作文章。 倒不是因为什么见鬼的尊重，也没有别的善意。 只是因为 [哥谭首富？花花公子？布鲁斯韦恩？] [那有什么值得感兴趣的吗？一点意思都没有] 小丑好笑地想到：[再金碧辉煌的人间身份，又哪里比得上蝙蝠侠这个身份] [想想看] [一个明明在哪可以享受大好生活，拥有多个博士学位，格斗技巧世界顶尖的首富] [却愿意抛下那些身份，穿上黑漆漆的披风紧身衣，化身阴暗的蝙蝠怪，和他们这些淤泥里的人在泥水里打架，互相折断对方的脊背骨] [这不才是最有趣的事情吗！会这么做的人本来就和自己一样疯癫啊！] 小丑这样恶意地想着。 于是他可以理解对方不杀的原则对于一个同样精神上有疾病的家伙，多一些界限和限制，难道是什么奇怪的事情吗？ 小丑很乐于看蝙蝠侠披上伪装。 [看看吧，这个和我一样的精神病能装到什么时候] 只是到现在。 他都未能看到对方破防的时候。 哪怕是死而复活的红头罩抓着小丑的脖子，要求蝙蝠侠选一个活下去。 蝙蝠侠都在悲痛的犹豫后，划伤了要对小丑下手的红头罩的脖子和肩膀。 小丑当时不害怕死亡，他只觉得有趣，和浓浓的失落。 这都没法让蝙蝠侠破防，那到底要怎么做呢？ 他苦思冥想。 -- “直到我发现了你。”小丑说道。 他满意地看着眼前的人。 戴着口罩，只露出一双清清明明的眼睛，虽然和富江一样，是带着黑色淤泥气息的人，看久了极可能陷进去，然而小丑却敏锐地感觉到，这和富江不太一样。 澄澈的气息很能让对方获得他人好感。 这就是蝙蝠侠保护他的原因？ “我原以为你只是个养在□□院，被关起来的小废物，”小丑说，“结果最近才知道，那个大蝙蝠好像真把你当儿子了？那个蝙蝠？” “还挺好笑的。父亲和儿子什么的，他那样的理想疯子真对怪物有这样的情感？他不是连超人都讨厌的吗。” 海拾兹：“” 他不敢再左右看，生怕自己给蝙蝠侠他们拖后腿；却又讨厌这个地方，讨厌面前的小丑，更讨厌对方调笑似的话语。 于是紧闭双唇，狠狠瞪他。 小丑笑：“你倒是很有胆子我最近的新兴趣，把人眼睛挖下来，你要不要试试看？” 他不等海拾兹回应，就用枪支对准海拾兹的脑袋，强行将人拽离几步，推到教堂中央。 海拾兹被强行摁着手，咬牙也挣不开，一脚踏进一个圆形的阵法中间。 此时站在圆形中央，他抬头四望，看见脚下圆形连接的几个角落，有人手上被钉着刀，趴在地上。 海拾兹对他们的脸有些印象。 提姆翻这些陈年旧事资料的时候，他就在边上看着，知道这几个人是策划幼时地下实验室的几个凶手。 教众帕迪丝和布朗，主谋格斯。 刀子穿透掌心的地方汩汩流着鲜血，海拾兹看着他们，像是随时有可能晕过去的样子。 便略有些焦急和担心——他不喜欢这些人，但属于他们死亡的场所不该是小丑的阴谋里。 他带着着急的眼神被小丑捕捉到。 小丑便说：“蝙蝠侠绝不会来救你。”他知道海拾兹还在等人。 身后的电脑闪着光芒，屏幕虽然没法随时投 到哥谭每个角落，却也被修好，足够小丑观看杀手蛾、稻草人和银行的惨案。 “他的哥谭危在旦夕，他的市民需要他，他却不愿意做出选择。” “可这有什么用呢？难道他能扔下他的哥谭不管吗？” 于是小丑笃定地：“和之前每一次一样他不一定能找到这里，但他一定会先去救那些普通人，毫无疑问。” 他用枪拦着海拾兹的动作，缓缓举起刀子。 那刀子和那些人手上被钉着的很像，在昏暗的室内灯光下，闪烁危险至极的银光。 对准的，是海拾兹的眼睛。 “他能救下你的眼球吗？”小丑举着刀问海拾兹，“他不能。” 五指缓缓用力。 刀尖几乎与海拾兹的眼球只差几毫米距离。 在下刀前，在鲜血四溢前。 小丑向他低语：“如果还能在那个女人的世界里活下来就告诉蝙蝠侠。” “他守不住你的眼睛——你很恨他，你被抛弃了。” 海拾兹瞳孔收缩。 ——手起刀落！ “啪。” 是血滴掉落的声音。 在这个空荡安静的场所，格外响亮。 小丑的手上染血。 但。 却不是海拾兹的。 是小丑自己的。 “显然。” “我能守住。而你不行。”嘲讽的、冷淡的话语。 蝙蝠侠站在教堂潮湿欲塌的二楼，高高在上地俯视下方，捂着眼睛高声咆哮的小丑。他的蝙蝠镖死死的擦着小丑的眼球，带着大量血液，扎进冰冷的地板，像是对小丑无声的示威。 蝙蝠侠确实不杀人。 也不提倡过分的暴力。 可面对穷凶极恶的罪犯，下手不狠一些，又如何成为罪犯眼中钉、下手前畏惧的骑士呢？ 既然你想挖出我孩子的眼球，那就要对自己的眼睛小心点啊，还有手。 蝙蝠侠从高楼一跃而下，一如黑暗中威压极重、翅膀尖锐的蝙蝠，微微被吹起的披风就是黑暗骑士的翅膀。 他站在地上，对着海拾兹温温地看了一眼，不负刚刚有些残暴的目光。 随后略伸出带着手套的手：“来这里。” 海拾兹高兴地跑过来以后，他就用手套，擦干净海拾兹脸上沾的血，又摸摸海拾兹的肩膀，确定没有骨头的损伤。 “害怕吗？”蝙蝠侠问他。 “一点都不。”海拾兹眼睛亮晶晶，很好看，一点都不应该被血渍沾染和人威胁，这对眼球只有在海拾兹身上才是最美的。 “我知道dad会来接我。” 第87章 第 87 章 温情在父子间短暂地停留。 毕竟, 现在还不是完全安全的、一切都解决的时候，谜题与事务仍摆在他们面前。 小丑取代了海拾兹，受创的眼部溅出不少猩红的血液, 一滴滴地掉在地板上, 正中填充脚下的圆环法阵。 这血液却没有一直汇聚成一小滩, 而是像有灵性般，迅速地被圆环线条吸收, 将线条同化成与布朗他们被钉着的人们手下，一样的红色线条。 …就像是这个庞大的阵法, 终于被充足的鲜血激活。 发出莹莹的诡异光芒。 这突发的一切不正常现象，似乎对激活中心阵法的小丑来说, 是一项不小的负担。比起眼部的疼痛，他更多的是剧烈的喘息，像是胸肺要撕裂一样, 这让他十分愤怒。 “你知道？你知道我计划的所有？”小丑嘶哑地，“什么时候，从一开始？” 蝙蝠侠冷漠地：“我不需要对你解释。” 这回答显然更加激怒了小丑。 自以为很了解的老对头这样看不起自己, 实在是很不给超级反派小丑面子，更何况他现在这惨样完全是对方造成的。 他的另一只手仍紧紧地握着枪。 但却没有抬起来给面前的人一枪，而是不断颤抖着，以至于表情都狰狞了。 海拾兹看出来点什么：“他动不了吗？” 蝙蝠侠这时候倒是颔首：“没错。” 小丑已经被这个阵法牢牢束缚住，成为该阵法的核心, 他的浑身力量都被阵法贪婪地吸取着, 哪里能肆意发泄愤怒, 怕是连此时站立的姿势, 都是极强意志力的成果。 脚底阵法越发鲜艳。 哪怕他们并不太算懂阵法, 也能大致猜出来, 这已经濒临完全激活状态了，想必再要一会，就能彻底发挥这个阵法的作用。 海拾兹看着趴着的那几个地下实验室主从犯们，怕他们真在阵法里死掉，就扒拉了大爹一点医药包扎绷带，想去给他们止血。 他还是不希望他们因为小丑死掉，这不是他想获得的结果，毕竟主谋布朗还有好几十年刑期呢。 但在走过去前，蝙蝠侠摁住他的肩膀。 海拾兹抬头：“？” 于是和蝙蝠侠的眼睛对上。 和那双蓝白的、此时并不凶狠残暴，也不冷淡，而是蕴含着许多复杂情绪的眼睛对视。 这复杂情绪里包含了很多，他很熟悉的亲情因素，也有很多不必言说的示意和鼓励。 ……还有隐藏得很深、却仍然被海拾兹敏感地读出来的担忧情绪。 看到这样的眼神，海拾兹立刻就明白了……这眼神下的含义。 ［他需要去按照计划］ ［去独自面对——富江］ 手上的绷带被轻轻拿走，海拾兹有点激动，又有点紧张。 于是有些站立不安地询问：“我要怎么做？” “小丑现在没法动，”蝙蝠侠说道，“在那个阵法亮起来之前，站近最中心那个圈子里去。那些人则由我来救治。” “然后。” “然后，按照你学的，把她打败。我会在这里等你，直到你出来。” 海拾兹咽了口水：“好！” 这立即回答的，倒像是春游结束后，迎来考试的紧张小孩了。蝙蝠侠不禁略略弯起绷紧的嘴角，目送海拾兹迈动脚步，站在圈子里边等待。 蝙蝠侠站在一旁，安静地看着他。 很沉稳地、属于父亲的注视视线，一直停留在海拾兹身上。 等到光芒彻底亮起的前一刻，海拾兹消失在光芒里的前一刻。 蝙蝠侠又说道：“打不过也没什么 关系……注意安全，知道吗？” 时间太匆忙，海拾兹只来得及回应一个应答性的笑容。 ［光芒万丈］ 无声无息地。 他消失在原地，只剩下一个难以动弹的小丑，仇恨而嘲讽地注视着这一切。小丑现在已经累到说不出话，不然显然要嘲讽几句。 小丑无法说话，其他人却可以说话。 “失败也可以？你可不是这么让我教人的。” 随着这道声音出现的，是披风猎猎，从火花四溢传送门里走出来的奇异博士，他帅气的眉宇含着些戏谑，抱臂出现在这个教堂的一侧。 蝙蝠侠沉默地看着他走出来，一蝙蝠镖过去，把小丑几人彻底打晕，再给趴地上的几个人包扎好了伤口。 他不说话，奇异博士却是在这站着很无聊，继续闲聊道：“你明白他失败后，我们会遇到什么。” “……” 蝙蝠侠打好绷带，从地上站了起来，透过破败的高墙小洞，往外边看了一眼。 远处的滚滚烟雾已然不见，月色明晰地出现在天空，正如每个反复修改计划的夜晚，一如既往地注视着这一切，看着哥谭的黑暗骑士。这个时间点倒不算太晚，至少和夜巡来比是这样。 哥谭的危机即将解决，市民将迎来美好的、安全的梦境。 “你在听我说话吗？”奇异博士说，“这里的流速和那边不太一样…如果真的失败了，可真就很糟糕了。你应该是明白这点的。” 蝙蝠侠：“……” 蝙蝠侠说：“我知道。” 他自然是知道的。 无数次打磨计划，无数次推测后果与后续行动，无数次列下满满的表格——没人能比蝙蝠侠更清楚，这一切的内涵，失败后会遭遇的结果。 ……他们极有可能会直面世界之外的极恶之物，极有可能会被破坏世界外表层，极有可能世界自此再出现混乱，他们将会忙于可怕的劫难之中。 太多太多的可能，且都是糟糕至极的。 蝙蝠侠说道：“我还有后手，很多。” “哦。” 奇异博士点头：“原来如此，难怪你和他这么说……不愧是会列几千个计划的计谋之士，和你合作，倒比和些鲁莽的家伙要轻松多了，当然，我没有特指谁。” 耳机在奇异博士耳朵里响，托尼说：“你说的是托尔吧。”指的是复仇者联盟里的雷神。 奇异博士啧一声：“你倒是自我感觉良好。” 托尼：“毕竟怎么想，我都不见得会输给黑漆漆。” 蝙蝠侠不参与他们的辩驳。 ……关于刚才的回答，他有所隐瞒这件事，也不会对这两人说出来。 倒不是信任问题，而是在作为蝙蝠侠的身份上，哪怕对于盟友，他也难免性子变得沉闷些，很难向人敞露心扉，谈一谈自己内心真正的想法。 ［失败也没关系］ 他有很多很多的后手，以确保这件事情不往最糟糕的方向发展，但这并不是他选择这么说的最重要原因。 会选择最后和海拾兹这么叮嘱。 大概只是抱着那样的想法。 ［希望孩子平安归来］ 只是作为父亲的普通想法而已。 祝你好运，我的孩子。 ～～ ［蝙蝠侠讨厌怪物］ 这样的流言，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存在了。 小道消息，总是很难找到起源；也很难确认是否为真。 不过这样的流言，也确实和蝙蝠侠本人微妙的态度有关，他遇见魔法侧人士和超人这些特殊的家伙，总是很难是顺利的、友好的初见场面。 黑暗正义联盟里的家伙诡秘莫测，为首的几个还偶尔喜欢搞事，偏偏这些人属于魔法侧，使用起不属于普通人的力量时，蝙蝠侠想要阻止他们，也是颇觉的费劲，更何况这些人也并不都是清清白白的大好人。他们会进入蝙蝠侠的警惕黑名单，那一点都不奇怪。 可对于超人这样，生在地球长在地球，会拯救失控列车，会抱下树枝高处猫猫，因为从未失态到杀过一个地球罪犯而获得“童子军”戏称的大好人，蝙蝠侠仍然在一开始乃至现在，都对他抱有一定警惕。 【如果说，抱有警惕是讨厌的话】 【那么倒是说得不错】 蝙蝠侠永远不会对这些神奇的家伙放松应留有的半分警惕。 没有太多复杂的原因。只因为他是个普通的地球人，他的立场天然就偏向地球上的普通人那一边，他必须保证地球人的安全，于是他不得不保持防备。 那些神奇的力量，对于普通人来说，实在是太过可怕。 他们那些神奇的家伙，此时确实是站在人类一方，也确实还在做些不错的事情。 可世上有万一，一旦他们产生了别的念头，或是被不可控力量控制，那对于地球来说，同样是摧枯拉朽式的可怕危害力。 不夸张地说，地球因他们毁灭都是完全有可能的。 【人们应该把希望，寄托在其个人的道德自律和万分之一的意外不出现可能性上吗】 【我认为不应该】 【如果真有那种可能性，应该早早掐断苗头】 【人类利益至高无上】 正因如此，蝙蝠侠甚至到现在，都没有对超人完全放松应有的防备，哪怕对方也认识到这点，甚至主动给他这另一个领袖氪石，交给他克制自己的绝佳武器。 但即便如此，蝙蝠洞里仍然藏有大量的氪石，以防那万分之一的可怕情况出现——届时，他将作为人类，有拯救自己的计划，而不是将希望交到他人手上。 而海拾兹算不算怪物呢？ 蝙蝠侠一开始就认为是算的。 他自然知道，作为实验体的海拾兹实属无辜，完全是一个可怜的、傻乎乎的受害者；这孩子没有任何错，错在拿他当实验的罪犯，而不是在这个一脚踏入奇怪未来，不幸的孩子身上。 但。 不可否认的是，不管这份相当可怕的诡异魅力力量是不是自外部实验而来，强行嫁接在海拾兹身上，亦或者是被迫激发的。 可总而言之，呈现在当下的，那就是——海拾兹的确拥有非人的力量，他已经不能算是普通人类了，他已经不可避免地拥有了［怪物］的力量，已经迈进［怪物］的领域范围内。 于是，蝙蝠侠很快做出了选择。 我将收养他。 【我将看管他】 我得约束他的力量。 【我得控制他的力量】 我将是海拾兹的收养人，其的监管人。 【我将是这个小怪物的看管者，抑制其力量的负责人】 他做出这些决定的时候，的确是想过，会和这个孩子一起如此多年，也会发生很多预料外的事件，他自觉地下实验室事件的处理者，自觉有能力处理好后续一切。 ……然而当年年轻气盛，却不知有意还是无意，忽略了一个因素。 ［情感］ 无论是花花公子，还是黑夜骑士，亦或者是超级反派眼里的精神病，这些身份背后，都的确是一个人。 只要是人，就必然会有感情。 不然他也不会接受因父母离世而想要做些什么的幼小迪克成为罗宾，只因为他不是完全理性，他的确是有感情的人类。 当他做好监管的觉悟时。 他是否有意无意地忽略…… 他将亲眼见证这孩子从小小瘦瘦一只成长为瘦高的少年，他将每晚给这孩子念故事摸摸头成为习惯，他将捏着孩子脸上那点奶香和婴儿肥变成成年人的清爽和精致轮廓；又将和这孩子经历韦恩庄园家庭内部的每一件事，从孩子那反向获得安慰和提醒，又将在疑问和一次次的巧合中发现孩子在反过来为自己付出，用他那［怪物］的能力，为了家庭一次次奔赴死亡…… 当初做下这个决定时，他仍是意向远大的二十来岁青年；多年后孩子长大了，他却已经是三十多的壮年了，再过多些年，甚至可以算得进中老年的范畴。 也许是岁数成长，布鲁斯感觉自己要考虑的事情要比以前更多了，想的也更多了。 就比如有一次下午，芭芭拉跟着迪克来拜访。 芭芭拉是非常杰出的女性，她有和她警局局长父亲戈登那样强烈的正义感，很渴望如同蝙蝠侠一样做些事情。 在因为小丑而双腿残疾后，也没有放弃守卫哥谭的想法，选择成为精通信息处理的义警“神谕”，而后又来往于大都会和哥谭等地，去做更多想做的事情。双腿神奇地好转也是忙碌之中意外收获的好消息。 她和迪克很早就颇有交情，也曾被蝙蝠侠注重过其能力，因而也见过海拾兹，是为数不多见过海拾兹的女性。 她来拜访的这一天，正是双腿机缘巧合下恢复后一段时间。 “就算双腿残疾了，我依然很有用处，”芭芭拉笑着和海拾兹说，“更何况我现在腿好了，我能做更多事情了。” 海拾兹真的为她高兴：“太好了！”还开心地看芭芭拉自由地在客厅里行走。 芭芭拉双腿恢复状况很好，电视正开着，为这幅场景增添不少欢乐的气氛，正好此时，鸭鸭动画片在播放新的好听片尾曲。 动画鸭子：“来，跟唱，我有一个理想。” 动画鸭子：“我的理想是当医生，是当老师，是当法官～我的理想很多很多～” 芭芭拉没想到这童年动画片不仅没断，还有钱换片尾曲，当即玩笑道：“这歌不全！怎么没有义警理想？这可是我一直到现在的理想！” “就是不全，”海拾兹赞同，“我的理想也没有唱。” 芭芭拉第一次听到海拾兹说这个话题，于是很感兴趣：“你的理想？我可以知道是什么吗！”她这话的确是真的出自好奇与关怀，毕竟多次相处后，她早就成为海拾兹的姐姐一样的身份。 海拾兹：“我的理想是——” 海拾兹：“是……” 他说这句话的时候，布鲁斯正好从蝙蝠洞出来，将这幅场景与对话看得也听得很清楚。 海拾兹微妙地停顿了一瞬，往窗外花园看了一眼。 芭芭拉：“是不是没学会那个单词？”她知道海拾兹因为各种原因，学习能力会比其他孩子差很多，如果是太生僻的理想单词，真有可能不会拼读。 海拾兹：“……嗯，一下忘记啦，其实我想当个画家。” 芭芭拉看过他的画：“真好 ！你上次画的小鸭子很形象，发展下去很好的，不像迪克，连个模子都画不出来呢。” 迪克原本是去厨房拿小甜饼，刚回来就突然中枪，无语地：“喂？我那时根本就没认真画才会这样的。” 芭芭拉大笑：“那你认真画一个看看？” 海拾兹也跟着笑，眼睛弯弯地，嘴角也弯弯的，很高兴的样子。 …布鲁斯却顿住了。 沉沉地站在原地好一会，一直到海拾兹送芭芭拉到门口离开，迪克带着海拾兹去倒腾花园里的东西后，也没挪动脚步。 “老爷，”阿福端着盘子，站在他后面，“恕我直 言，您打算在这停多久？” 蝙蝠侠：“……” 阿福看着：“很显然，您似乎有困扰。为了不继续这样站下去，我建议直接说。” 对于自己小时候就在的非常信任的老管家，布鲁斯沉默了好久，终于还是松口：“刚刚的对话。” 阿福：“海拾兹少爷的理想？画家很不错，给朋友画的一整套小鸭表情包非常棒，这个职业完全很适合他。” 布鲁斯：“不。” 阿福：“老爷？” 布鲁斯说：“他不是这个理想，我看得出来。” 阿福：“很多时候我都建议您别把刑侦手段用在孩子们身上，老爷。” 布鲁斯的表情却没被这个冷笑话所缓和，他仍然皱着眉头，眼神复杂。 “我能看出来他想当什么，”布鲁斯说，“这并不难看出来，尤其是对我们这些，很容易得到线索的人来说。” 他这话里有话。 阿福听出来了，却也只是叹口气，没有再绕到其他话题，甚至很直白地：“如果海拾兹少爷没说出来，如果我们难以做到……说与不说，是不是真的理想，又有什么用呢？老爷。” 往常他这么劝，布鲁斯也早该知道这一切有多么困难、多么无能为力……他会抱着歉意沉默下去。 可那天的布鲁斯不太一样。 他想起近期有细微松动趋势的手环数据，想起海拾兹在芭芭拉面前撇过眼神的掩饰性微笑和辩解，想起哥谭大晚上，也大大咧咧出门旅行的青少年们。 于是不知道哪根筋搭错。 布鲁斯还是把那句话说了出来：“阿福，他喜欢的职业是……” “记者。” 尤其是外派的、能到处闯荡的记者。 ——与当时的海拾兹，最不可能、也最遥远的职业。 第88章 第 88 章 那个夜晚, 布鲁斯夜巡归来，思考许久，都难以入睡。 【确实是记者啊。】 【他的理想。】 这原本并不是太难的理想, 也不是不可实现的理想。 海拾兹按照学年来算, 的确只是个高中生，他完全可以进入大学的新闻系, 再进入一家报刊工作。 于是终有一天, 他会离自己的梦想很近。 可事实的确如此吗？ 海拾兹特殊的体质，将永远是他普通生活的最大障碍。 只要这个特质一日不除，他就得日复一日地呆在韦恩庄园，失去正常社交的选择, 迈出最远的脚步，也无法离开哥谭。 这是一道[牢笼], 布鲁斯想，一道由他和海拾兹联手打造的、由道德和情感束缚组成的[牢笼]。 只要海拾兹还爱着他们, 还想守好父兄们保护下的哥谭, 这些道德与情感就会化作锁链, 将海拾兹困在原地，自愿接受被限制的命运。 他很乖。 这些[锁链]缠在身上, 既不抱怨也不生气, 每天照样乐呵呵地给所有人带来笑容；甚至主动限制自己出行的次数，以免为他们添加工作量。 流言曾经说, 蝙蝠侠吃软不吃硬。 这句话不一定是对的，但转换一下，说成：布鲁斯吃软不吃硬。 也许就是正确的了。 毕竟海拾兹表现得越是乖巧, 为他们努力分担的东西越多, 布鲁斯反而心里越不是滋味, 表情更沉重点——他一开始不向任何人说出来自己这样反应的原因，只是说自己为事务困扰。 海拾兹就会关心他：“要好好休息啊！” 布鲁斯笑了下：“好。” 然而一转头，又到蝙蝠洞去了。 这是韦恩家的秘密基地，也是义警们办公地点，会来到这里，说明他仍然想处理些事情。 “老爷。” 阿福从楼上端下热腾腾的小甜饼，慢慢来到布鲁斯身后。布鲁斯此时正在看电脑上大串的数据，眼神专注。 阿福不太认同地：“您刚刚向海拾兹少爷承诺，说要休息的，而距离您上次睡眠，已经隔了整整48小时。”他咬重时间的陈述，意味深长地催促着面前的布鲁斯。 布鲁斯：“忙完这个就去睡。” 阿福：“上次您也这么说的。” 虽然被勉强敷衍了，但阿福作为看着布鲁斯长大的老管家，倒也不能真的放下心不管。 于是老管家叹口气，去看那些数据流。 在对数据的处理方面，阿福实在是一把好手。 他年轻时就是情报局的得力干将，也一直处理蝙蝠侠在哥谭的相关事务，连如今最擅长电脑技术的提姆，都算得上是他带出来的。 因此，这样有经验和技术的阿福，立刻就看出了那些数据的细微之处，看出在这些细微处下，布鲁斯的特殊态度。 他因此明白了什么，只是这些想法从脑袋里冒出来，实在有些不可思议。 阿福：“老爷，这是” “阿福。”布鲁斯打断他的话，暂停手上的工作。 转而半侧过身，颇为认真地看向阿福。 这是要讲很重要的话的意思了。 阿福想起来，上一次布鲁斯这副颇为严肃凝重的表情出现时，还是在正义联盟遇到少见世界大危机的时候。 这次说的话，虽不是与正义联盟直接相关，也不是直接与将迎来的极大威胁对上。 对布鲁斯来说，却也和那些一样重要。 “阿福。” 布鲁斯很尊重阿福，他正是因为抱有着对唯一长者 的极大敬爱，才会想难得地面对长辈揭开心扉，略微吐露些让他彻夜难眠的想法。 “我想做一个计划，一个颇有些出格的计划。” 阿福敏锐地：“为了哥谭？为了民众？还是为了海拾兹少爷？” “都有，”布鲁斯说，“但还少了一个为了海拾兹的未来。” 为了这些。 一个围绕外部未知生物，围绕小丑、稻草人等的计划，就此出现在布鲁斯的设想之中。 也就是如今的场面。 ～～ 【未来】 这个词汇对于海拾兹来说，倒是比较陌生。 不是说他文盲，又或者是忘记了拼写。 而是这个词汇对于海拾兹本人来说，就像是小美人鱼的美梦，是难以触碰的梦幻泡沫。 魅力体质，对于大多数人来说，都是极好的神明的馈赠。 但那是对大多数人。 对于很在乎家人的海拾兹来说，却是形同鸡肋的负面效应，会将他束缚在似乎永远相同的生活里，不得不与世隔绝，仿佛自愿坐牢。 【我的人生】 【很可能是一眼就看清的平坦湖面】 【没有太多未来可言】 早在模拟养成游戏玩到一半的时候，海拾兹拿着鼠标，就隐约意识到了角色未来的人生轨迹；在真正进入游戏世界，成为一个真实的人后，他更加对这样的未来明晰。 海拾兹的未来会是什么样？ 是韦恩庄园或是其他拘束场所永久的居住，是人生只能困哥谭市内的停滞，是为了每个人的安全，与哪怕多年好友都难以见面的限制。 如无意外，海拾兹会避开人生活下去，直到某天也许到来的正常老死，或是被人谋害分裂。 明明人生还很长。 但这样下去的话，居然和即将看到末路的老人一样。 海拾兹不怨任何人，也不排斥进入这样未来的游戏世界，他很愿意为了家人们，拘束自己一辈子。 ……可是。 可是有可能的话。 海拾兹看克拉克有时候发过来的采访照片，还是在想——这个世界真美啊。 好想去看看，也好想有更多自由的未来。 有这样的愿望，并不是过错吧？但对他来说，居然觉得有一点恐慌，对自己这个想法，于是开始莫名自责。 “你没有任何过错。” 布鲁斯前段时间和他说：“不要自责自己……家里没有人，是因为你的体质才喜欢你的，也没用任何糟糕的事件，是因为你发生的。海拾兹，你是个好孩子。”他难得讲这些颇为掏心窝子的话。 海拾兹低头抠手：“啊……我只是觉得……” “觉得不应该？” “没必要有这样的想法，因为没什么东西，应该由一个无辜的人永远沉甸甸地背负。”布鲁斯说，“责任也好，道德也好。我不会让你永远背负这些，你的未来……一定会有更多的东西。已经是个成年人了不是吗？” 他说这些像大道理的话的时候，非常平静，仿佛他陈述的的确是世上的事实，也正该是世上的本源。像是一个父亲，在传授他知识，教他抬起头。 海拾兹看着他。 阿福也从后边拍拍海拾兹的脑袋：“不论如何，我认为老爷说得很对。当然，他如果自己对哥谭能有这样的想法，放下多点不应该的责任，我就更欣慰了——您说是吧，老爷？” 布鲁斯：“……” 布鲁斯别过头，似乎没听到的样子：“海拾兹，来看计划这一步。” 阿福似笑非笑地看着这父子紧张看计划的样子，端着小甜饼就上楼了。 海拾兹默默地：“我还没吃小甜饼呢。” 布鲁斯若无其事：“我也没。等会让迪克拿下来就行。” — — 如今。 光芒散去后，他站在黑暗的不知名空间。 却又想起了布鲁斯和他说过的话。 “按照计划做。” 海拾兹当时问他：“如果计划成功，我就真的会迎来更好的未来吗？” 布鲁斯答道：“大概率会，但也许不会。” “可是未来是需要拼搏出来的，有一些希望创造出来的未来，如果不去尝试拼搏，就会永远也得不到。” 于是。 于是为了更好的未来，他如今站在此处。 小丑当时被划伤眼睛，溅在近处的海拾兹身上一大滩血。尽管被黑暗骑士温柔地擦干头发和脸上的血痕，口罩和上衣领还是不可避免地沾染了红色血迹，有点腥臭味。 现在穿过光芒来到黑暗中，他便也来不及换衣服，带着血迹过来了。 有点狼狈的意思。 海拾兹也这么觉得，捻着衣角，看了两眼。 “……” 这里黑漆漆的，什么都没有，更不会有可换洗的衣物。 才离开韦恩庄园一小会，他已经开始怀念家里温暖的氛围，香甜的烤面包味，家人和谐的相处。 但现在还不是回去的时候，他要做的事情还没完成。 为了可能更美好的未来，为了不辜负父兄们的努力。 他需要完成自己的任务。 黑暗的空间里，什么都没有，一片空荡荡的，甚至连说话的声音都没有，像是来到地狱深处，又像是被关进记忆的小匣子里，沉寂得厉害。 没有可怕的怪物出现，也没用那个女人的出现。 【我掉到黑洞里了吗】 海拾兹这样好笑地想着，向前漫无目的地走了一会。 这才在可视范围内，看见一片格外异样的、突兀的光亮，在黑夜里格外显眼。 【又是光芒】 海拾兹毫不迟疑，立刻向光照处靠近。 穿过光芒。 ——眼前一亮，表面意义上的。 原本的黑暗与光亮像是不存在的虚幻，如今烈日当天，太阳晒得浑身燥热，脚下传来脚踏实地般的大地触感。 这是人间。 或者准确地说，这是地球。 【另一个地球】 海拾兹感到脑袋有点痛。 很多积攒在最底处的记忆突然涌上心头，他突然获得了很多原本不具有的记忆。 …他想起来了什么。 【这是另一个地球】 【一个本质已然毁灭、只留存表面形态的地球】 【而他是……】 “最后一个没被沾染的地球人。”一道女声说道，像是窥探到他的心理活动。 海拾兹转身，一头黑发，丹凤眼微微弯曲，连带着提起眼下小痣的高中生女子，温柔且风情万种地站在他身后。 海拾兹：“川上富江。”对方的名字。 笑意一直没离开富江的脸上：“好久不见。” “从你被送走这个世界开始，一直到我再次感受到你的气息，能够攒够把你带回来的力量之时。”富江说，“让我想想，有没有一百年呢？不一定有，但我已经寂寞很久了。” “我不嫌弃你。” “虽然你已经被沾染了一些，但你感受到力量了吗？你感受沾染的好处了吗？如果有的话就太好了。”富江温柔地张开双臂，“孩子，你看，我在欢迎你的归来——” “快回到我的怀抱 。” 第89章 第 89 章 【快回到我的怀抱】 富江张开双臂, 眉眼微弯。 她的确是个十分美丽的女子，因此无论做出什么动作，都有一种天赋般的蛊惑魅力。 而当这样美的女子向人展开脆弱的怀抱, 带着温柔的微笑, 眉头微皱，便给人一种母性般的光芒。 因为在怀抱下, 展露给面前人的，是孕育生命、属于女性的的腹部。这对每个孩子来说, 都是生命开始的原点, 是最安全的地方。 但是。 海拾兹看着富江的怀抱, 他感到悲伤。 “” 富江仍然很温柔：“不回来吗，孩子。” 富江眼神真诚，柔软的肢体透露着她的无害：“我可是你的母亲啊。” 【母亲】 这样温暖的词汇啊。 海拾兹几乎要被她打动。 但他没有，因为父亲的提醒, 和源源不断恢复的记忆, 甚至还有对这片土地的无边留恋之情——这些都在告诉他，小心, 警惕。 海拾兹最后只是轻轻叹息，然后坚定地摇头。 ~~ 这是另一个世界。 这也是区别于其他世界, 却也相同于其他世界, 拥有繁育无数生命的地球的地方。 在地球某处, 一位即将毕业的女学生对着自己的腹部欣喜若狂。 “太好了，”川上富江说, “这一定是老师的孩子不会有错的！” 会这么说，是因为直白点指出来的话, 富江就是一个喜欢畅游情场的女人, 她与身边所能接触到的许多男性都有暧昧的男女关系, 尤其是那些身份高些的男人。 她不见得有多喜欢那些男人，但她很喜欢别人爱慕自己的模样，很喜欢自己受人追逐的模样。 说得文艺些。 她是以吞噬他人的爱为生的。 而目前被发现的这一个胎儿，正是她和高中老师在一起不久后，出现在她腹中的孩子。 富江并不主要是因为孩子的出现而欣喜，她只是觉得，这样的胎儿出现，能让她跟老师之间，关系更进一步。 她始终觉得，老师和她之间的情感还差一点，但她也说不清。于是她认为，这孩子一定能成为一个过渡的桥梁，让老师彻底地爱上她。 至于对胎儿的爱和怜惜，也许心中有些，但在对爱情的巨大激情下，暂时性地被掩埋了。 【快让老师彻底为我疯狂吧】 抱着这样的念头。 在体育课上，她和老师悄悄离开众人，来到悬坡之上的小树林里，坐在那里谈情说意时，告知了老师这件事情。 “这是你的孩子。” 说完这句话后，她只顾着看老师脸上闪过的种种情绪。 却没顾上曾经与她恋爱过的同班同学，站在身后，露出悲痛而愤怒的表情。 爱情冲昏了男同学的头脑，愤怒也是。 在一番争吵后，富江被失控的男学生推了一把，从悬坡上摔下去，伴随着快速穿过的空气，重重地砸在了地上。 还在玩耍的同学们听到响动，吃惊地围了过来。 他们看到富江躺在地上，一声不响的样子，就去摸她的脉搏，听她的心跳，感受其鼻下气息。 当这些都感受不到时，他们便认为：川上富江的确是死了的。 男同学和老师赶了下来。 男同学这时候开始恐慌了，他想去自首。但老师拦住了他。 “我们把她处理了吧。”老师这么对学生们说道，“她罪有应得，告诉警察太麻烦了。”他害怕警方尸检，查出这个胎 儿，紧接着革去他的职位。 同学们：“” 说不清是平日的嫉妒与怨恨哪个让他们触动了，同学们默认下来。包括那个男同学。 于是他们都脱下衣服，找到农具斧头，试图将富江的尸体分散处理。 但又一件惊恐的事情发生了。 在一斧头下去之后，富江居然悠悠地清醒过来，她开始惊恐地对着一群拿着斧头的同学们尖叫。 再也没有退路。 也许富江本就没有死，只是濒死地晕过去；但她看到了这样地犯罪场景，她就如论如何也要死在这里了。 老师举起斧头，亲手把这个曾经爱恋过的女人杀死。 和爱情相比，这位成年人似乎更重视他那岌岌可危的利益。 同学们：“” 他们冷漠地默许了。 【川上富江会在今天失踪】 【这成为众人认同的现实】 在结束其生命后，同学们将富江的尸体分成接近五十片，老师让每人带一份，带回去处理掉。 “这样的话，警察不会发现的。”老师提醒他们，“要知道，我们这些人——都是共犯。” 这群[杀人犯]带着碎块，四散而去。 老师留在最后，处理了一些残存的痕迹。 他也留了一块尸块，于是在处理痕迹后，将尸块包裹仔细地扔进了河里。 对着消失在流水中的[包裹]，老师总算觉得轻松起来。 于是，他不禁悠闲地想着：那个孩子呢 川上富江说的那个孩子呢？怎么没在肚子里发现些痕迹？ 难道是仍处于胚胎状态吗，那就无伤大雅了，他这样的[高知男性]，缺少一个可能是自己孩子的胚胎，那实在是[无伤大雅]。 他顿觉轻松，开始遐想新上任的女教师。 富江的确美丽得过分，但既然成为他生活中的一件血色事件，就不便再去多想了。 男老师离开了河流，他在想要不要买束花，明天送给那位美丽的女同事，又或者是哪位别班的女学生。 他转身离开的时候，没有想过下水看一眼。 他没有。 因为他想不到，在川流的水下，包裹富江尸块的布料被水冲走，只留下尸块卡在石头缝隙间，摇摇晃晃地停留着、生长着。 【受到不可说的青睐】 【富江重获新生】 自此。 川上富江再也不是个普通的美貌人类，而是拥有无线繁殖能力和生存能力，能够蛊惑所有人，致力于将全人类拖下黑暗深处的[富江]。 凡事都有代价。 在获得超自然力量，彻底解脱人类身份，在老师同学们的惊恐中回到教师的富江，已经被不可说的黑暗污染。 她已然成为这个世界一切负能量、黑暗、污浊之物的化身。 川上的灵魂随水流而去，不知是否还有残留；即便有，也被污浊组成的新[生物]取代，成为一切罪恶的企划者。 川上再也不见。 只是在顺水流离去的时候，向不可说的神明祈求活下去的时候，她微妙地有了个想法。 她将自己孩子的生命，一并向世界求助。 并不是每个女人，都会对自己的孩子有母爱。面对意外产生的孩子，面对痛苦而出现的孩子，女人即使怜惜弱小，却也有自己别扭的情感，因为她们仍然是人，而非载体。 富江也是如此，她自认美貌集合体，孩子只是对老师的筹码，自己的生活更为重要。她因此一直表现得不太在乎这个孩子。 但意识即将被彻底污染 之前，又或者是彻底消散之前。 她还是帮孩子许下了祈求。 【让他活下去吧】 也许连富江自己都很难说，她这时候的想法，到底是出自那残存的母爱和责任感，还是作为同类同源的悲哀，又或是对未出生幼小生命的一点点怜惜，还是仅仅想到这里的心血来潮。 但总之，她确实是这么做了，不论出发点如何。 她的愿望很快被实现了。 [不可说的污染]将污浊与意识放在富江身上，将其转化为黑暗化身；而[世界意识]在驱赶不可说之际，出手救下那不知何处的孩子，让其在自然的力量下成长。 在救走孩子之时。 [世界意识]问川上富江，要她最后给孩子取一个名字。 “现在谁都有个英文名，”川上富江无所谓地，“那我就给他个英文名，海拾兹，就这个好了。” 世界意识沉默了一会。 最后答应了，告知之后渐渐成长的孩子，你的名字是[海拾兹]。 ~~ 而告知的这时候，海拾兹已经渐渐长大的这时候。 世界已经彻底变了。 不可说的污染出现在世界上，载体正是他的母亲[富江]，以难以抵挡的魅力蛊惑任何人，让本就很容易挑起战争的国度互相杀戮。甚至多个国家内，都有不同的分裂体指使，要其追随者杀死其他富江。 世界因此战火一片。 无数的分裂体，无数的争斗，由污浊重新诞生的富江，嫉恨所有同位体，希望世上只有自己最为至高无上且美丽。 至于曾经的川上，所留给世界的，大概只有这个孩子，和给予孩子的姓名了吧。 甚至受最后的污染影响，川上知道了未来自己的消亡与身体变化，为孩子取的名字充满了讥讽的感情。 [海拾兹] [heather] 译意是石楠花的意思。 这种花颇为出名，因为其树脂的气味与男性生殖液体的气味极为相似，所以被在世俗评论中，男人们调笑着，女人们厌恶着，是不好的寓意。 这也是少有人叫这个名字的原因。 川上选择这个词汇，不难想象她对自己过去被男女合作杀死事实的讽刺评价，和嘲弄未来蛊惑人心、危害世间前景的意味。 因而她选择这个单词，倒是看上去有那么点子承母业的嘲讽了。 【你想要这个名字吗】 世界意识这么问孩子。 这个世界的世界意识，是一个很博学，却也很温柔的意识。 即使始终与以富江为载体的污浊对抗，即使世界几乎要被富江侵蚀完毕，祂也没有迁怒到川上的孩子身上，很平和地照顾这孩子长大。 甚至在取名上，敏锐地感知到这名字对于大众的不好意味。考虑之下，询问孩子本人的意见。 孩子听完了世界意识的观点。 他坐在草丛与花丛间，想了好一会。 他继承了母亲的美貌，与世界意识的温柔，安静地看了眼前的花朵好一会，伸出手指，小心翼翼地碰眼前娇小的花朵。 即便它的气味不太好闻，个头也小小的，开得很不茂盛。 孩子于是说：“就这个名字吧，我就叫这个名字了。” 世界意识确认：【不介意吗】 海拾兹看着花朵。 “也许母亲的意思是，石楠花很可爱好看吧。”海拾兹说，“我没见过她，这个[富江]也已经不是川上了，但我觉得，也许川上母亲会这么想，也说不定？” 微风拂过海拾兹的头顶，像是世界意识在抚摸他的脑袋。 海拾兹仍然对着花朵看了好一会，慢慢地说：“嗯，好听的，石楠花也很好看啊。” 世界意识温柔地：【我也觉得】 ~~ 再然后。 要不了太久，距离海拾兹成年还有些时候之际。 不可说污浊借机侵入，与世界意识大战数回合，让地球生灵涂炭的数年后，这个顽强而脆弱的世界再也坚持不住，濒临沉寂。 随着最后一个被污浊侵入的地球人的灭亡，世界意识也将归入永久的沉睡——祂已经无法再与不可说对抗。 但祂仍然难以放心。 在即便是对抗之际，祂也用仅剩的力量，勉强将海拾兹保护得很好，让海拾兹避开与[富江]的种种正面对决与杀机。 祂认为地球上的人都是他的孩子，而海拾兹是祂一手带大的[孩子]。 【地球上的已经不再是川上，而是污浊的聚集体富江】 【她们并非海拾兹的生母，喜爱互相残杀，自然不会对海拾兹留情】 【反而会想吞食他】 【而海拾兹还很弱小】 祂在沉眠之际，这样想着：【待我睡去后，谁又来保护这最后一个孩子】 祂不放心。 于是干脆提前了沉眠的时间，将时间转化为力量，包裹着孩子，将其送入世界之外——其他世界泡里边。 这个新世界泡的世界意识，是在这个世界的地球毁灭后的数万年后诞生出来的。 对即将老去沉睡的世界意识很友好，抱着兔死狐悲的心态，愿意接受海拾兹的到来。 这个新世界意识很年轻，给自己搞了个称呼，让到来的世界意识喊祂：【客服】。 客服说：【你送来的这个崽好像也有你的一部分能量，他以后也会成为新的世界意识吗】 客服兴致勃勃：【我第一次见到世界意识幼崽，可以勉强把1号让给他，这样吧，我以后就叫客服02了】 海拾兹的世界意识沉默一会：【我不希望他成为世界意识，他也不一定会成为】 客服02就说：【这样啊，也挺好】 客服02：【毕竟我们世界意识的生存，和这群脆弱的人类有关，我这人类少得可怜，也许哪天我就要跟他们一起死亡了，唉】 客服02还有点惆怅。 海拾兹的世界意识便看着在包裹中被迫陷入沉眠的海拾兹，和客服02说道：【也许他能帮你，也许】 客服02哈哈大笑：【不论如何，交给我吧】 客服02接过海拾兹，两个世界意识就此告别。 祂们都知道，这将是最后一次见面。 海拾兹将在其他世界成长，世界意识将消亡在不可说侵入的黑暗，等同于永久沉眠——毕竟祂们睡了就不会再醒。 【还是有点遗憾】 沉眠前的最后。 就像是人类弥留之际的走马灯。 祂也想起来给海拾兹建的小木屋，只是随便放置，却被那孩子好好地每天清洁插花，和祂说最喜欢这里，因为有家的味道。 【我到底不是人，没法给很好的呵护和照料】 【他这么喜欢家的气息】 【一定很喜欢温馨的家庭吧】 于是不无遗憾地、充满希冀地，为远在其他世界的孩子送上属于世界意识的祝福。 【如果海拾兹能在醒来后】 【不因祂而悲伤，并且找到很好的家庭就好了】 【最好每天都开心】 ——祂于是沉眠于无边黑夜之中。 第90章 第 90 章 【你重返这片土地】 【你重回我的怀抱】 即使祂已经陷入永久的沉睡, 再也不会醒来和海拾兹说任何一句话。 可踩到这个世界的土地上，仍然觉得自己受到了欢迎。 毕竟世界意识是不需要实体的。 在过往记忆中，世界意识也时常是以非人的姿态养育他, 和他交流。 每一道微风、每一片枝叶的颤动、乃至每一棵大树在雨天时，对海拾兹无声的庇护。 无一不是世界意识与他交流的方式, 细雨润无声。 这样的感觉，一直持续到现在，海拾兹踏上神明沉睡的土地时，仍然存在。 哪怕是焦黄的土地、干枯的树叶, 都让他格外地感到亲切。 这是在欢迎我吧。 这样无声的温柔, 才是海拾兹最喜欢的温柔。 而不是此时眼前，富江明显惺惺作态的温柔模样, 就像是按而不发的毒蛇，用花纹努力迷惑猎物的心理防线。 “为什么不说话？”富江还在温温地问他。 富江笑得还是很美，始终向他敞开怀抱。 明明是娇弱女子的细手臂, 却偏偏能持续地停在空中, 而不觉得肩膀酸痛，姿态极其自然。 光是这样的体力，就已经足以超过许多缺乏锻炼的人了。 倒也不奇怪。 放眼望去，尽是一片平坦的、伴着流沙的土地, 火药和血腥的味道早已散去, 但从这样的情境上，居然能给人闻到的错觉。 在海拾兹离开这个地球之时, 地球上就已经没有不被不可说污染的地球人了，甚至连剩下的总人数, 都因为可怕的、连绵的战争摧毁得所剩无几。 想必自己离开后, 世界意识沉睡后的漫长岁月里。 这些分裂的富江, 就在无休止地互相厮杀，一直到只剩下最后的赢家为止，才算是重新获得能量——也才能找到他。 “不说话只是觉得没必要而已。” 海拾兹认真地：“其实不用在我面前伪装的，我不是那个怜惜弱小的岛国男人，也不是对你不知底细的人。” “虽然你只是[富江]，不是[川上]。” 海拾兹：“但怎么说，身体都是我生理上的母亲。我一直有努力地了解你。” [岛国男人] 虽然祸害的岛国男人早就数不清，但这种场合下提出来，且被那样形容的岛国男人，富江倒也有些印象。 富江：“” 富江：“是嘛，你还记得那种家伙啊。” ~~ [那个家伙] 指的是富江分裂体之一，遇上的一个岛国男人。 那男人是家中幼子，面丑身矮，智商情商都不太高，是富江平时会看不上的普通人存在。 但偏偏在家里一众长子利欲熏心，爱慕富江并争夺之时，这个男人却格外清醒地挣脱这种氛围，用警惕的眼神看着富江。 富江有意引诱他：“你不为我心动吗？我都不爱他们，也许我只爱你。” 那个男人坚决地：“不。” 于是他被富江挑唆下的兄长们关进地下室，过了数天非人的生活。 可如此，对方也不曾向前来温柔引诱的富江屈服，冷漠地抱臂坐在角落。 即使后面被迫帮兄弟们处理富江尸体，不得已进入深山老林，和三个由手指分裂的富江呆在一起，他也没有被美色吸引，只是执着地停留在自己的世界。 富江认为——这不够。 她如今，已经不再是普通的川上富江，而是混沌意识的集合体，虽然模仿了许多富 江会做的事情，但在危险程度和虚与委蛇程度上，她的确是无人能比的可怕。 富江于是开始策划。 你不是自持正义、自视低微吗？ 三个分裂体中的一个，便开始假装面容难以恢复，肢体生长也比其他人要慢一倍，每天都被其他分裂体恶狠狠地欺负——一如那个男人在家中一样。 果不其然，男人上钩了。 他抱着怜惜，护着被欺负的那个分裂体，也不嫌弃对方的丑陋面容，在饿死边缘的弥留之际，仍然对该分裂体念念不忘。 “原来你喜欢这样的？”富江在他死前哈哈大笑，对着他睁大的眼睛说，“看来我演的还不错吧，果然没有人能逃脱我的魅力！” 男人睁着眼睛，死在深山老林。 他死前携带了摄像机，而后被发现的人士拿到，对全世界播放了那些视频。 人们这才知道，逐渐增多的这些极端貌美的女子，居然有这样神奇的力量，有这样神奇的演戏能力。 在保护下慢慢成长的海拾兹，也因此第一次见到自己母亲的□□模样。 和出众演技。 -- 演技被直接揭穿。 富江显然觉得很无趣。 浑浊意识没有什么特别的性格，因而获得川上富江载体以后，她几乎继承了川上所有的恶劣性子，成为更为黑泥的[富江]。 她的双臂放下，表情上伪装的温柔也逐渐散去。 一瞬间，她又从美貌的温柔母亲，化身为满脸嘲弄的黑泥富江。 “有时候，真是不太明白你们人类。” 富江说：“做伪装已经很体贴了哦，如果好好放纵自己，接受我所伪装的你们最爱的形象，那事情解决得不是会更好吗？” 黑色长发随风飘动，犹如章鱼的触手，若有若无地抚摸富江的面庞，眼下小痣媚态横生，但头仰起来，却也像高高在上俯视面前孩子的架势。 富江看着面前的海拾兹。 红色血迹、把自己美貌遮得严严实实的口罩，干净到给她愚蠢感觉的眼睛，这样的孩子，居然是这具身体的血脉吗？ 特征都很相似。 但在气质上，这位的确和其他分裂出的个体十分不相似，甚至完全两个样。 可是吃掉的话，也许她就能达成大圆满了。 分裂体是需要不断吞噬其他分裂体，才能成长起来的生物，富江们互相在对方的血肉上诞生，却又因为嫉恨和对力量的渴望，喜爱自我争斗。 她们就像是一个蛊洞里的虫子，没有亲情和感情可言，只有最后剩下来的赢家。 她离成功的[污浊体]，只差一步了。 只要能把早先身体分裂出去的，被带走的最后一部分血肉——也就是这个身体的孩子吞噬，[富江]就将回到最初始的、最强的状态。 这样以后，面对其他看不惯的、厌恶的、想做的事情，她就将更自由，甚至能自由穿梭在时空中，成为一方霸主。 因此在打败其他富江后，身体在争斗中只剩下一个头的时候。 她也要循着远处世界的一点感应，借助穿梭过生死之间的人，去试图杀死或彻底带走海拾兹。 成功，一步之遥。 海拾兹自从来到这个世界后，就始终没动过。 富江觉得自己知道答案：是动不了吧。 穿越时空的阵法极其难整，哪怕是作为不可说的载体，都需要花费巨大的力量，才能联系上介于生死之间的人类中。 让其中的人类转移世界，更是难上加难。 [耗费生命力] 这是最标准的答案。 即使被世界意识 养育，即使是川上的儿子，也不见得有超越神明的寿命吧。 在这里呆得越久，阵法所消耗的血夜和生命力就越多。 “刚刚的话，你还能拥抱我，我会给你一个痛快。”富江说，“可是现在，嘴硬又怎样呢？你已经无法动弹了吧。” 不管海拾兹在口罩下，曾经为阵法掉了几滴血。 此时，都会被点亮的阵法源源不断地吸取着，让他肢体疼痛，心如刀绞，能够支撑着从黑暗处走到这片土地上，又坚持着站了这么久，早就到极限了吧。 富江微微晃动双手，掏出一副极其锋锐的、几乎像是武器的刀叉。她们这种种类的互相吞噬方式，血腥和直白，只需要食用对方的所有血肉，就能彻底获得对方力量。 巧笑着迈动脚步，一点点向笼中的猎物靠近。 极长时间的等待与积攒，力量即将到达顶峰，包括她继承富江，引以为傲的魅力，也会到达她极其渴望的最高水准。 这时候，她觉得胜券在握。 停留在海拾兹极近处，她站定。虽然看不见海拾兹此时的表情，对方也完全不动弹，但这正是胜利的象征。 可怜的孩子，她此刻又愿意演一演了。 富江举起锋利的刀叉：“别怕哦，孩子。” 话语似乎很动听。 但她不愧是和小丑同出一源的污浊，嘴上说得再诙谐，动手都是极度的利落狠辣—— 手起刀落。 富江几乎能幻想动作的慢镜头，并从慢镜头之后的遐想里，想象出满意的血肉喷溅的姿态——那些不会变成新的海拾兹，而将被她这个统一体直接吸收。 宿愿尽在眼前。 马上就要实现—— “铛！！！” 金属碰撞的响声突兀响起！ 伴随着响声出现的，是飞溅火花的虚拟圆盾，明明看着透明，却有着不可小觑的抵抗力，能硬生生挡住富江的刀叉。 富江：？ 她大惊失色：“你还有力气？！不可能！你不是——” 海拾兹手持着虚空法阵当圆盾，表情仍然牢牢实实地遮挡在口罩里，只露出一双此时目光极为锐利的双眼，眼下相同的小痣，像是在和富江互相呼应。 口罩让他说出的话，变得闷闷的。 但意思却仍然流畅地表达出来。 海拾兹：“谁跟你说，我动不了的？” 真正动不了的小丑，可还在教堂里挣扎，自食其果。 他一把将阵法往外推，抵开近在咫尺的尖锐武器，一手迅速掏出一个盒子，摁动机关，往富江身上一扔。 便倒身进入不知何时张开的传送门，挣脱富江反应及时地继续追击，传送到富江远处的身后。 富江：“你——” 她大概是想骂脏话的，极美的五官皱成一团，露出平时不该有的败北丑态；刀叉迅速收回去，手指点出些乌黑的东西，想及时给海拾兹回击。 但她到底是之前过于得意忘形，晚了一步。 盒子被摁下开关后，轻轻砸到富江身上。 发出剧烈地爆炸声！ 火光弥漫，将富江挣扎的身影彻底吞噬在内，包括盒子里飞出的一小簇头发，也燃烧殆尽。 海拾兹有些许的怔愣，随后叹了口气，感到头顶有微风轻抚，又觉得怅然若失，无奈欣慰。他此刻的心情实在很复杂。 还有一点点奇怪的好笑感。 他在这个场合，不太恰当地想起之前的对话。 他在了解计划时，问过蝙蝠侠：“我要怎么骗过她呢？” 蝙蝠侠淡定地：“把脸遮住就行。” 当时觉得真的可行吗，还困 惑地和奇异博士学了好几招，担心自己戴着口罩都能暴露演技。 现在想想，确实不该担心的他大爹是不是考过什么心理学博士来着？ 海拾兹：果然dad是最强的！ 脚下传来些许晃动感。 大地在颤动，天上出现遮天黑气。 富江的身体在火焰中逐渐融化，再无复生可能；但其中抽出来的黑暗物质，却不断地从中飞出来，形成天上聚集的一团黑烟，渐渐形成一个人形，状似接近富江的模样。 在此世界之外，围困区域的透明屏障也像被火烧掉一般，慢慢消失。不断来回走动逃跑的人们诧异地发现，他们居然走出了这片仿佛“鬼打墙”一样的地方。 明显，她的力量已经虚弱很多。至少没法再伸手到其他世界了。 这个本世界早已被黑暗物质控制，连世界意识都陷入沉睡。海拾兹此举所能做到的，只是彻底断绝[富江]变强离开这世界的可能性。 但已足够。 此世界将成为富江关押之地，她再也无法逃脱，也无法挥泄自己的利欲，只能在罪恶的源头、荒芜的大地上永远挣扎。 他该离开了。 海拾兹迅速查看四周，找到之前进入的光芒，要在黑暗物质重新聚拢前，离开这格外危险的场所。 离开危险之地，刻不容缓。 “” 他几乎迟疑了没半秒，就迅速下定决心，忍着剧烈的疼痛，从火焰中抓走一小块连着土地的，富江如今遗弃躯体的灰尘，塞进进自己的口袋里。 手指烫得可怕，伸进去的几根手指像是要不存在似的，没掉血，但是短短时间就烧伤程度惊人。 火果然是他们的克星。 海拾兹最后呼吸了一口此处的空气。 海拾兹：【我要走了】 海拾兹：【我现在很好】 海拾兹：【晚安】 他踏入了光芒中，离开这个他最初始的世界，重新回到了之前到达的一片虚无黑暗之中。 兜里有一捧带着土地细沙，和躯壳灰烬的混合物。 黑暗中难以辨别方向，世界泡之间空间扭曲，光芒传送也并不稳定，海拾兹几乎没法分辨这是不是之前进来的方向。 一片黑色。 一片暗沉。 静寂得不可思议，给人以深海般的失重恐惧感。 “现在。” 海拾兹却不是很怕，他亲近地碰了碰兜:“我回家。” 第91章 第 91 章 “他成功了。” 奇异博士看向天空。 尽管这个时间点的天空黑暗得不可思议,但对他来说，仍然是可以一眼看清的存在——于是他正透过留有些许缝隙的窗口，目睹着远处薄如蝉翼的屏障一点点消散,碎裂在天空中。 话语中的[他]，自然也就不言而喻了。 自然指得是面前这位正义联盟精神领袖的儿子，那位时间线多得连奇异博士都有些看不透的海拾兹... “你倒是忘了他还有个身份。”托尼说。 奇异博士直觉这家伙说话，就不会有好事,便不吭声。 可惜海拾兹的老爹正站在面前，面具下目光轻松许多,倒颇有兴致地沉声附和托尼的话：“洗耳恭听。” 他们两个兼有首富和义警身份的家伙，虽然平时喜欢暗暗较劲,但在坑别人的时候，倒是很愿意稍微联手。 托尼从善如流：“你看，计划大半都需要你教那孩子的魔法...那现在计划完成,这不就是出师了吗？” 奇异博士：“......” 奇异博士：“显然我只教了传送门和防御，如果这就算出师，那么所有魔法圣殿的学徒都能结业了。” 托尼：“你可以开一个魔法速成班了，斯蒂芬,你觉得彼得有没有学魔法的天赋？” 这话题飞得太快,战火也蔓延得太快。 远处默默收听耳机频道的彼得大惊失色,总算鼓起勇气,敢在一众气势很强大的大佬频道里插嘴：“不不不不必了...” 托尼：“说真的,魔法小蜘蛛可能会让我更放心点。” 奇异博士：“...他没什么魔法天赋，你以为魔法天赋是大白菜？非要说的话，他的同学内德和海拾兹才比较有。” 提到这,他思绪略有些漂移。 魔法天赋。 这玩意听起来很奇怪,关联它的很多名词也很奇怪难懂,但只要大概知道这是学习魔法必要的条件，就能大概理解了。 彼得的同学内德有很强魔法天赋这件事，奇异博士略微意外了一些，倒也能平常接受。 毕竟魔法界总会时不时出现几个天才，比如古一，比如他，又比如内德。 不出意外的话，也许内德会成为数十年后的新一代至尊师也说不定，毕竟那小子的天赋如此强悍。 不过这是未来的事，奇异博士不打算想太多大事，顶多为之后考虑一下，多教内德一点魔法。 可海拾兹...就比较特别了。 “你真不打算把海拾兹收为弟子？那孩子魔法天赋可是连你都称赞的好啊。”托尼建议道，“反正你平时也有教内德，多个小孩怎么了？那可是黑漆漆家的小孩啊，多好玩....” 蝙蝠侠冷漠地：“我听到了。” 托尼：“你听到了又怎样？说不定他成为斯蒂芬的弟子后，就会加入复仇者联盟呢，这可不气死你。” “你想多了，”蝙蝠侠倒很平静，“首先我不会生气，其次他基本不会加入。” 托尼跟他杠上了：“你凭什么这么说？别阻止小孩追逐梦想。” 蝙蝠侠：“单纯的事实而已，他的手办第一排是蝙蝠侠和罗宾，你的手办在倒数第二层。”还是后来达米安别别扭扭地去买来送的。 托尼：“......” 托尼：“你比我想象的还糟糕，黑漆漆。” 托尼家的机械管家受到关键词招呼，主动发声，从托尼耳机那边传过声音：“先生，事实上百分之六十的父亲会查看孩子手办与他们的相关程度。” 托尼：“...我要修改你的程序，你知道你是我的管家而不是黑漆漆的 吗？” 机械管家：“我很抱歉，先生。” 奇异博士懒得说话。 他百无聊赖地移开视线，倒是看着蝙蝠侠，这位新盟友面对着法阵和小丑，陷入沉思的高大身影。 显然，刚刚和托尼爆发的小小争论，对于这位蝙蝠侠、海拾兹的父亲来说，并不值得一提。 也是。 毕竟在数天前晚上的天台上，和训练后的策划中，他就已经直白地告诉蝙蝠侠——有关海拾兹的现状。 所以在短暂的放松吵嘴后，这位父亲就继而陷入新的忧虑里，并无法彻底地放下心。 [富江] 从杰森嘴里获得黑暗物质的本名后，奇异博士得以借助些魔法手段推断：这是一位与海拾兹息息相关的外世界黑暗生物。 这位名为[川上富江]的黑暗生物，力量已经膨胀到极其可怕的地步，甚至可能穿过世界之间的屏障，插手其他世界的事务。 蝙蝠侠手里的几缕发丝来自于她，小丑联系到的势力来自于她，海拾兹身上的异常体质同样与她脱不了关系。 可以大致这么说，[富江]是目前一系列时间的关键点和出发点。 她不怀好意，对世界极具攻击性。 她对海拾兹同样充满极致的垂诞和杀机，所以哪怕还处于一个头的虚弱状态，也要联系上濒临生与死界限的杰森，想提前动手。 不过，她的实力如今并不一定在巅峰状态。 因而才迟迟没动手，也没能继续联系上杰森，过了数十年之久，才堪堪重新联系上小丑。想必之前，一直处于混乱或是修复状态。 “她如今实力是如今到未来一段时间内的低谷，”奇异博士观测世界线，这么判断道，“这是个很贪婪的家伙，刚自相残杀完，恢复些可怜的能量，就因为饥不择食要到达这里了...她原本还能进步。” 蝙蝠侠：“所以，现在是解决对方最好的时候。” “没错，”奇异博士肯定道，“并且，最适合解决这一切的，也正是海拾兹。” 蝙蝠侠：“......” 这位精神领袖立刻就沉默了。 虽然邀请奇异博士过来，甚至早在决定计划的时候，他就已经明白，这一切与海拾兹息息相关，很大可能需要海拾兹牺牲极大的安全性。 ...但真正从专业人员里听到这样的结论。 作为父亲，他还是不由自主地停顿一瞬。 奇异博士能理解蝙蝠侠，他能看出来，蝙蝠侠和他的孩子们之间，的确是有着发自内心的爱，即便他们大部分之间根本没有血缘。 可这一切都是必须的。 奇异博士解释：“世界泡之间，是极端混乱的空间。” 一个世界，便是一个世界泡。 世界并不相同，数量也众多，因而它们就像是一盆肥皂池里的泡泡，堆叠着挤在一起，却并不会相互因此破裂。 世界泡内，有无数生命孕育的各个星球星系，它们正是让各个世界泡得以繁荣的根本。没有生命，世界泡便是死寂一片。 而世界泡与其他世界泡的间隙里，却不是这样形似的存在，而是暗黑混乱的场所。 这样的场所，几乎是入必死一样的地带——它的空间扭曲，无时间流逝，覆盖区域无边无际，是阻拦世界泡混乱、阻止其他世界混乱生物威胁其他世界泡的防线。 因此，基本上没人能够在世界泡之间穿梭，更没人能轻易去往其他世界泡，哪怕是毁灭了一个世界的富江。 奇异博士不能，其见过的许多魔法生物也不能。 他在对抗黑暗君主多玛姆时，曾得以窥见 世界泡的边角。 而其中无序的震撼，对他影响至今。 可想而知，致力于越过这样空间，到达这个世界的富江，未来会成长到何种可怕的地步。 但反过来，要越过世界泡间隙，到其他世界，将毁灭的苗头掐灭，也同样是件极其困难的事情。 “我不能做到，而这个世界上，也应该还没有人能做到。当然如果有的话，估计也很难找到就是了。” “但是。” “海拾兹能做到，”奇异博士再次重复道，“他是不同的...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 “关于他是不属于这个世界的人，这件事。” 他对眼前的黑暗骑士发问，话语里却是笃定的意思。 黑暗骑士背脊笔直，黑长披风在地上微扫，洒下一片暗沉的阴影，面具露出来的部分绷紧，低声道：“的确。” 一开始只是留有怀疑，而后怀疑被一步步证实，无论是血液分析，还是日常相处，不久前的些许变化，还有最近的杀手蛾和稻草人提供的分析报告都在向他确认这个事实。 他的孩子，海拾兹，的确不是这个世界的人。 甚至准确点说——不是这个世界泡的人。 本世界没有人能拥有如此多时间线环绕，却不需要付出太多代价；也没有人能与生俱来如此神奇的力量，仅仅因为注射了和其他实验体相同的注射剂...... 那么，也就可以猜想了。 海拾兹被盯上的原因，恐怕是因为，这孩子的确原本就是富江世界泡里的人。 他曾经在那里，所以才会与其有特别的联系。 奇异博士：“因此，我才会说，只有他能够完成这一任务。” 世界泡间隙间无序混乱，进入后基本就注定死亡，或是找不到归来的路。 所以总有处于生死之间的家伙才会误入，小丑、杰森甚至其他人都是如此和富江联系上的。 生人无法进入，濒死人无法行动。 只有一类人可以。 那就是与多个世界泡拥有联系，天生具有一定世界意识赋予的能力的人。 【故乡欢迎游子】 这个道理不仅是世界通用，也是世界泡通用。 一个世界泡对进入其中的人的呼唤作用，也许不具有太大力量；可与多个世界泡有联系的人，几乎可以说是遍地是故乡，自然能够穿梭其中。 【那就只有交给海拾兹】 【将拯救世界、也改变他自己的任务，交给这家伙的手上】 奇异博士为此，默认同意教授对方魔法。 不出他所料，被世界意识偏爱的孩子，学这些魔法侧的能力，总是比许多人快多了。 -- 【现在，他完成了自己的使命】 本世界上，属于富江的力量渐渐消散。 警察和义警们纷纷出动，解救受困地区的人们——当然在蝙蝠侠的提前计划下，里面的人其实以演为主，早有准备，伤亡程度为零。 杀手蛾被夜翼打晕前，还在嗷嗷大叫：“不可能！他们明明被我的茧液困住好久，应该完全被腐蚀了才对！” 夜翼给他一棍：“你知不知道，世界上有种东西叫防护服？” 芭芭拉利落地把人捆起来。 她同样穿着义警紧身衣，腿脚恢复后，她迅速勤加锻炼，基本已经恢复以往当蝙蝠女的身手。 而此次哥谭危机，她配合蝙蝠侠的计划，不仅自己来了，其他蝙蝠女也在各处潜伏着帮忙。 “这是已经解决的意思了吧。”芭芭拉低声说，“我已经迫不及待要带那几个女孩见那孩子了，要知道，她们也很渴望多一个乖弟弟— —很好看很贴心的那种。” 除芭芭拉以外，蝙蝠女后继有人，和罗宾一样不断有勇敢的女孩游走在哥谭边缘，作为义警的身份。 她们都与蝙蝠家私交甚好，时不时会送海拾兹一些小礼物，短暂地见上一面。即使她们时常忙于更多事情，分居在各地。 夜翼回答：“我猜差不多了。” 他看向天空，露出点笑。 奇异博士站了一会。 还是忍不住追问：“你的计谋到底是什么？” 穿过世界泡间隙的路虽然对海拾兹有指引，但在那样的空间，也是非常危险不容易的事情，稍有不慎，便会迷失。 奇异博士本打算多聚集些能人异士，一同加强通道的稳固性，在头疼召集事务时，却被蝙蝠侠阻止。 “你说的另有方法，到底是什么方法？”奇异博士好奇地，“我只能想出这条。” 蝙蝠侠看了他一眼。 他盯着法阵，又偶尔向教堂小门外，投去几次目光。 随后，挑眉说：“谁偷偷在背后干些事情，那自然就是由谁来解决...毕竟这些东西，对我们来说需要耗费很大资源人力，对于这家伙可不用。” 话里有些若有若无的意思。 奇异博士揣测他的话：“你的言下之意是......” “我没什么别的意思。” “玩家遇到bug，客服需要安抚并处理，”蝙蝠侠淡淡地，“那么祂重视的人遇到祂力所能及的危机，祂自然...” “也不会放任不管。” 奇异博士觉出点兴味，颇感有趣地跟着打量外边。 蝙蝠侠继而：“只是把我的孩子带回来而已...这么简单，祂不会做不到吧？” -- 【阿嚏】 客服02打了个喷嚏。 ...世界意识当然是不会打喷嚏的。 但是作为一个对人类世界有着无限兴趣、非常年轻的、甚至会给自己取名字的世界意识来说，会模仿人类的行为举止，那是很正常的事情。 祂这一打喷嚏，连带着远程控制的老年女士也跟着鼻子痒。 搀扶的小店员米尔从呆愣中惊醒，连忙关切地：“你没事吧？” 祂：【没事】 老年女士也就跟着：“没事。” 世界意识又不会感冒，打个喷嚏当然没事。 只是如果祂有后脖颈的话，就会觉得背后有阴风暗算祂。 ...感觉很糟糕。 客服02心虚地想：【海拾兹现在出现的情况，很难说没祂的责任...】 【不会是那个世界意识在沉眠中，也能骂祂吧？比如怪祂没带好小孩什么的...世界意识又不会做梦】 想是这么想，作为以前的[监护人]，客服02思来想去，还是感觉很微妙。 女士于是又打了一个喷嚏。 第92章 第 92 章 客服02还是插手了。 祂作为全知全能的世界意识,即使是归属于其他世界的，也同样无所不能，超脱世俗。 因此很清楚。 按照人类的逻辑来说，祂被算计了这点。 【...但也无所谓】 就算算计了世界意识,世界意识作为高维层次的存在,也并不会有什么损失。 毕竟祂们算的上是和人类有共同利益的,除非人类和各种星系的生物自我抹杀,祂们就并不会有事。 可即便如此。 客服02还是默默旁观着，早早为祂的出手做准备。 【没什么其他原因】 【只是为了同胞，为了那个叫海拾兹的存在】 海拾兹刚开始送到客服02世界上的时候,呼吸很微弱地躺在包裹里,肤色白得让人怀疑他随时都会死亡。 世界泡边界的穿梭,对于世界意识来说都有些困难,更不要说只继承些许世界意识力量的[人类]。 客服02刚接下这么一桩工作,才不想立刻就失信。 祂于是想尽办法，找来世界上仅存的其他人类。 之前祂其实也自己交代了，祂世界里的人类实在是很少,就连世界意识自己也才诞生没太久。 这个世界的生命泯灭许久后，也许是巧合下，世界的自然环境得到恢复。 冻在冰层底下的几个科学家才慢悠悠地醒来,成为世界上仅剩的几个生命体。 客服02这么一找。 就算是把整个世界的人类,都喊过来围着海拾兹团团转。 科学家们挠着头。 “包着这个孩子的是什么？” “他也是被冰在地下的吗？” 叽叽喳喳地,翻腾出废铁似的科学装置,对着海拾兹捣鼓好一会，才算是把人成功恢复些脸上的血色。 至少不会是随时都要死掉的样子。 “但也很危险哦。” 科学家还是忧心仲仲地：“他还是身体很脆弱,是受到了空间的挤压吗？如果后续营业和照料跟不上的话,还是会脆弱得一碰就碎。” 这话说出来。 连他本人都有些沉默,往四周看了看。 末日后的世界尽管有好转的趋势，也已经出现几条冰封至今的生命，更不缺末日前的科学设施。 但这样的环境条件，对于人类来说，还是太过艰难。 科学家们其实都是饿了好几顿的状态，头眼发晕。 这样的恶劣环境下，要怎么给一个病弱的患者提供最好的照料呢？ 哪怕辛苦地救回来，没有后续条件的跟上，想必没死于病痛，也会死于饥饿或者感染吧。 那两种死法不是更加痛苦嘛。 于是，科学家几乎是怜悯地向海拾兹投去眼神，那种看同命相连的死者的眼神。 客服02：【......】 海拾兹睁开眼睛：“......” 被这样的眼神注视着，老实说还是很晦气的。 客服02将科学家驱逐出去，转而和海拾兹说话。 客服02：【刚刚他说的话，你应该听见了，海拾兹】 海拾兹没说话。 他自醒来后，就没有说过一句话，连一声闷哼都没随着疼痛泄出来，只是像个失去感知的人偶，愣愣地对着窗外看去。 他继承了母亲的容颜，美貌在他脸上体现得淋漓尽致，让他即便是做出这样傻乎乎的样子，也依旧惆怅如月光。 科学家一开始在那说了很久的话，而后客服02也问了好几句。 但海拾兹都不曾吭声。 坐在床上，脸色苍白地看了好久月光。 客服02不明白他在干嘛，就只是静静地等了好一会，才继续和他对话。 后来。 客服02回想起来的时候，才大致地明白了那副场景背后的涵义。 【是在默哀吧】 【既然来到这里，就不可能不明白】 【那位温柔的世界意识，已经向他告别并离去这个事实】 于是，在所爱之人庇护下幸免遇难的孩子，为离去的[亲人]献上自己的、深沉的默哀。 默哀后，海拾兹便愿意开口说话了。 尽管还是眉间暗色沉沉，笑容勉强，但好歹是主动开始交流了。 受他的请求，客服02向他解释了这个世界目前的现状，关于如今的窘境，也并不作遮掩地讲述出来。 当然，祂还是多少有意识地。 略过了海拾兹的身体状况。 毕竟对一个小崽子来说，反复告知其可能命不久矣的消息，总是不太好的。 客服02：【总之，就是这样了，你已经被托付给我】 客服02：【接下来想干什么？那群科学家都会帮你的，你算是这里的客人】 海拾兹想了一会：“我再看看。” 说完这句话，他就披上外衣，扶着拐杖，忍着身上皮肤隐约的痛意，往外面推开门走去。 末日后的天气是在很奇怪，他们人员稀少，自己解冻出来后，就干脆征用了附近的小破屋子。 毕竟如今陆地上海洋上大多是奇怪的冰块，透着时暖时热的温度。 这么一个病怏怏的孩子在冰面上一瘸一拐地走，实在是很让人揪心的画面，对方的每一次喘息，都给观者一种命不久矣的感觉。 客服02：【......】 祂于心不忍。 明明答应了要让这个孩子活下去，现在却好像根本无法给他提供活下去的环境。到手的崽还没捂热，难道就要死在祂世界里了吗？ “但真的没办法，”科学家还是回复，“百废待兴，一切异变都在发生，我们却基本上没有几个人...没有人，您无法大肆插手本世界事务，那么什么都做不到。” 科学家顿了顿：“如果可以的话，您看我们这些，有谁愿意让好不容易增加的新生命死去？” “我们也仍然面临着死亡的风险。” 冷漠通知话语下，隐藏的其实是同为人而产生的怜悯与恐惧。 客服02不再为难科学家们。 祂想了又想，好不容易联系上另一个世界意识。 那个世界意识很繁荣，却位置偏僻，始终孤立于众世界泡之间，只有和世界间隙的联系，才能将这个孤零零的泡泡拴住。 偏偏其内部动荡不安，很容易爆发世界级的战争。这让该世界本就岌岌可危的联系，更加脆弱起来。 客服02一身本领在本世界用不着，干脆和难得找到的同行订下交换协议。 祂匀出多的力量，帮对方稳定联系；而对方则容纳一个外世界的人，保证对方的性命保持存活。 那个世界意识一开始有点犹豫：【我听说，那孩子是那个的...】 富江能让本体世界意识陷入休眠。这样可怕的能量，这一片区域的世界意识多少都有所注意和畏惧，这个世界意识也不例外。 客服02：【你放心，那家伙出不来的，暂时】 海拾兹被送过来的同时，交给客服02的还有一簇黑色发团。 依然沉眠的世界意识，那时仍然意识清醒，谨慎小心地安排一切，带走富江的力量一部 分。 客服02：【只要那家伙得不到海拾兹，得不到我手里的头发，那么就永远无法从那个世界完整地离开】 客服02：【更何况，这孩子是世界意识养大的...那不就是同伴吗】 这打动了对方。 祂于是同意海拾兹来到祂的世界，还允许对方使用其本身的力量进行自保——例如时间这种每个世界意识多少都会一些的力量，祂不会阻拦海拾兹为自保使用。 这已经很是宽容。 客服02回到祂自己的世界。 祂要找到海拾兹，告诉对方这个好消息。 【你不用死了，我找到了...】 海拾兹说：“我找到办法了。” 【......】 客服02缓缓打出一个问号。 -- “然后呢？然后呢？” 米尔追问这位女士。 他们正行走于黑暗与世界的边界中。 原本咳嗽着像是随时要死掉的女士突然精神抖擞，拉着米尔追上海拾兹，又带着他鬼鬼祟祟地在教堂门口画上法阵，跟上海拾兹的脚步。 女士本不打算带米尔的样子。 但米尔看着教堂里的人，哭了又哭，毅然地踏进法阵，强行要跟上女士的步伐。 “我才知道这一切的真相...”米尔说，“不管怎么样，我还是想抓住这样神奇的经历，毕竟我现在脑子一片乱麻，不太想留下来面对他们。” 他说的他们，正是教堂里的几个人。 教堂后门的隔音并不合格，米尔很快就知道了——收养自己的父母，居然就是让自己无家可归的可恶地下室策划者这一事。 这让小孩心态崩溃，无路可走。 女士迫于无奈，干脆顺着客服02的叙述，把这些当作故事讲给米尔听。 这故事显然很有趣，这孩子立刻就沉浸其中，甚至津津有味地询问接下来的情节发展。 女士：“接下来？” 祂看向遥远的黑暗，有点怀念地：【接下来，那孩子将自己的血肉割开】 【以血脉养育大地，以自身力量和记忆封印其中所剩无几的黑暗能量，让他们不至于天性恶劣只知残杀...】 【于是】 【就像是女娲造人】 【无数区别于富江的繁殖体诞生于世间】 【世界重新恢复人气】 客服02看呆了。 祂当初听了一耳朵，关于海拾兹可能会帮到祂的话语，却不甚在意，以为那只是场面话。 然而事实告诉祂。 这样可怕的力量加以遏止后，居然是这样有效的能力。 祂感到自己对本世界的可操控力量逐渐恢复，科学家们震惊地四处张望。 再看过去。 那孩子就已经安静地躺下，脸色一如刚送过来的苍白，眉头虽松开，却带着懵懂的、不知事的放松弧度。 客服02明白：【看来我欠你太多】 如何回报？ 客服02想了很久，直到祂想起来自己和其他世界意识达成的协议，想起来人类最爱给孩子编织的梦境。 【你失去记忆】 【既然如此，我就送你一场新的童年美梦】 【你可以随时选择从美梦中苏醒，享受本世界对[女娲]的爱戴】 客服02认为：海拾兹会喜欢这个礼物的。 事实上，他的确喜欢。 喜欢得甚至抛下现实，沉浸在美梦里，彻底进入美梦中。 客服02想不明白：【做一个介于游戏和现实的神明不好吗】 【何苦要进入游戏里，为了能改变棋盘走向，将自己置于棋盘风暴中央？】 米尔眨着眼睛，似乎想说些感想。 然而他还没想办法叙述出来，就被一道声音打断。 “所以你才是世界意识。” 米尔顺着女士的另一侧，远远地看过去。 看见女士的手提灯光芒，照亮远处人影的一小角。那正是曾在教堂停留的、海拾兹的衣角。 女士：“哦，你在这里。” 海拾兹笑了下。 女士继而：“这怎么说？你刚说的话。” “很难理解吗？” 海拾兹站着，看他们笑，像是和老朋友说话一样自然：“所以你是世界意识...而我至少有一半，是人类。” 女士：“......” 女士：“是这样吗？所以你不会跟我回去的，对吗？” “这是最后的机会了，世界意识之间也不会允许过于密切的交流，这对两个世界都不好。” 身边似乎垂垂老矣的女士，一时间气势格外强大。 她在这寥寥几句话内，重现世界意识的威严与严肃：“这是你最后的选择余地了，海拾兹。” “彻底停留在人间，成为人；还是回到我的世界，成为万人敬仰的神明？” 米尔屏住呼吸。 -- -- 【神明和人类之间做出选择】 这种颇为奢侈的选择题，对于克拉克来说，倒不是什么难题。 即使作为最后的氪星人遗孤，作为地球上比肩神明的最强存在。 克拉克仍然不以这样可怕的能量为依仗，去做些随心所欲的可怕事情，而是自认还是那个堪萨斯农场的淳朴农民，真心诚意对待所有人。 ...哦。 现在应该稍微改改。 除此之外，他还是个星球日报里勤勤恳恳的社畜。 过于勤恳、被委派的任务能绕地球三圈的社畜。 鬼知道蝙蝠侠到底从哪找的那么多工作，哪怕克拉克拼命动用他的超级大脑，键盘跟不上手速，被敲烂了几百个——也花费了好长时间，才从报刊间出来。 克拉克：“我承认我可能不该问那个问题...但这些工作，也有点太过分了。资本家就能这样吗？！这不合理。” 他这时候在大都会高楼上，给同为正义联盟一员的闪电侠打电话。 闪电侠是正义联盟核心人士，年龄跟彼得差不多大，是热情的男高，正如同他的代号一样，他能够像闪电一样飞快行动。 他很崇拜两个正义联盟的领袖，听说超人总算有了消息，立刻打联盟内部通讯过来探望：“哦什么问题？我这边没事，我好想知道，我可以去你那边听八卦吗？” 超人：“哦当然...” 神奇女侠打断他们的通讯：“嘿，别忘了蝙蝠给你们安排的守卫版块，男孩们。” 据蝙蝠侠说，他们也许今晚过后，有一定可能会迎来可怕的外部袭击，因而与各个成员商议，让他们在今晚警惕各地是否出现异样。 这就是他们呆在不同地区，用通讯交流的原因。 超人：“我一般是不这么说的，但这是压榨吧，我才刚赶完工作。” 闪电侠感同身受：“就是压榨啊！资本家是这样的唉，我也想成为资本家。” 超人：“对...呃？” 超人觉得闪电侠的思想恐怕出现了微妙的偏移。 出于关切的想法，他正想对此和闪电侠讨论几句，至少把这孩子奇怪的想法扭正过来—— 便猛地一抬头，看见高天之上，出现一道巨大的漩涡 。 气势汹汹，翻卷云月，极其赫人。 ...难道是有不同凡响的家伙要出现了？ 超人立刻警惕起来，冲上天空。 红色的披风在背后猎猎飞扬，超人希望能在漩涡对地上的人们造成伤害前，被他的钢铁之躯挡下。 超人向通讯汇报：“出现紧急情况，有一个漩涡，我正在处理。” 闪电侠：“漩涡？” 神奇女侠：“漩涡？” “没错，这个漩涡很大，出现在天上，”超人向他们转述着，“并且——” 他向漩涡内看去，隐隐看到一个属于人类的身影。 从漩涡里飞速掉出来，几乎要一头扎到地上而无任何防护。 那是人类吧！ “超人，你不用管天上的漩涡，”蝙蝠侠总算出声，声线冷淡地，“蝙蝠战机已经到了，你让开点——” 他这话说晚了。 超人已经以极速，伴随着高空中的冷风，披着红如火的披风，向那道身影靠近。 ——并一把揽住了那道身影。 超人一手扶着耳机：“蝙蝠战机？这么快，发生什么了，在哪？” 他听见声流，迅速往下看去。 就看见一架蝙蝠战机停在他们下方。 那个蝙蝠家的小子达米安一手扒着舱门，抬头看他们，一张脸臭得不行，就差没拔枪对着他来一发，声音超级不爽地：“你——让——开——” 超人：“？” 超人很友善地侧过头：“怎么啦？这是你认识的人吗，我这就把手上的人放到飞机上——” “上......” 超人哽住了。 超人看着坐在他手臂上，对他眨眼睛的黑发孩子。 “是超人，”手臂上的人晃着腿，黑色眼睛和极为出众的面容在月光下熠熠生辉，像是披上神明的月纱，“也是克拉克。” “对吧？” 这大概是疑问句，也有很大可能不是。 但不论如何。 超人都无法回答这个问题。 他停在空中。 ...死机了。 “喂！”达米安扒着舱门，“把人带过来，你在发什么呆！超人！” “动一动啊！” 第93章 第 93 章 “......” “......” 海拾兹戳了戳身旁的家伙。 对方目光发直,一时间没啥反应。 像只被突如其来的大骨头冲破心理防线，陷入狂喜和困惑浪潮中的傻乎乎大狗勾。 于是只好叼着骨头,在原地愣住。 不知道要把骨头叼到哪里去,也不知道要将这根骨头藏在哪里，局促得很，看上去有一点可怜可爱的。 ...明明是一米九多的大个子。 肌肉也很匀实,紧身衣上每一寸肌肉曲线都格外彰显成熟男性的力量感,拳头下去能砸死人，脸部轮廓也有如刀削斧刻的希腊神明,俊美且眼窝深邃。 但就是这么一个大个子，人间之神。 此时披着披风飞在天上，一手臂托着海拾兹的时候。 蓝眼睛里透露着被大量信息冲击的迷茫...看起来可怜极了。 托着海拾兹,一动也不动。 海拾兹：...... 非常微妙地，他想起了彼得。 对方第一次见他，揽着他在哥谭高楼上方穿梭时，也是这么一副傻傻的模样。 要过好久,才能把过热到几乎爆炸的cpu收一收,一声不吭红着耳朵带他荡去目的地。 ...该说不愧是网友吗。 反应出奇的像。 还都喜欢在空中停留。 彼得不知道这些。 他配合蝙蝠侠和钢铁侠的指令，还远在哥谭执行任务，帮忙把那些反派和匪徒抓起来。 做得好好的，结果上一秒帅气潇洒,下一秒就打了个喷嚏,把形象也一并打散，就挠着头一脸问号。 “他搞什么？在这里傻了吗？” 达米安喊了几句，见超人跟傻子一样呆着,手痒得几乎想摸出枪——但他制止住了,首先是因为超人是盟友,其次是因为子弹对超人根本没有影响。 干脆和海拾兹说话：“你靠过来点，海拾兹，我把你拉过来。” 海拾兹点点头。 超人没对这些话做出反应。 他还是僵直在空中，手上劲没松，倒是很小心地没把海拾兹掉下空中；只是每一处肌肉都硬邦邦，好像没有反应一样。 仍由海拾兹伸手，把这家伙从脑袋戳到胳肢窝。 对方都是一副懵住的模样。 哪怕是轻轻揪住超人前额垂下来的小卷毛，对方都只是眨眨眼睛，没从失态中清醒过来。 海拾兹好奇地揪了下从发胶里蹦出来的小卷毛，低头问他：“你怎么了，克拉克...哦不，超人。” 他自觉失言，左右警惕地看了下，确认只有会自动隔绝信号的蝙蝠战机停在旁边，不会有不见得人的东西，透过自己掉下来后的好几句话语，对克拉克产生身份上的威胁。 超人：“......”他还是没反应。 达米安再次从飞机舱门出钻出半个身子，拿着他翻出来的麻绳，和糊住锋利处的钩爪组装在一起，准备把海拾兹勾过来。 对他来说，找一个不伤人的钩索还挺难的。 所以稍微废了点时间，把武器勉强改装了一下。 此时改装好了，又往超人身上瞅过去，饶是达米安也有点怀疑人生，扭头问一句：“飞机上有氪石吗？” “用铅装着，没打开过。”舱内传来杰森的冷哼，“不用怀疑，是他自己的问题。” 铅可以隔绝氪石对氪星人的伤害，也可以隔绝氪星人的透视视线。 氪石是氪星爆炸后的产物，对氪星人天生具有克制作用，是氪星人唯一的弱点。 达米安： “他自己的问题？虽然海拾兹确实好看了点，但超人以前确实没有这样过吧。” 杰森冷淡地：“那你什么时候能直面他的脸，好好说出你那些甩脸色的话，再来跟我这样说。” 达米安一阵气噎。 他倒是很想不客气地反驳点什么，但对于自己[力量]的薄弱之处，的确是无法辩解。 只好狠狠地瞪杰森一眼，示意对方今晚在训练场或者夜巡里来一场。 杰森坐在驾驶座上，看都不看达米安：“啧，小孩子过家家。” 达米安没再无趣地争吵下去：“…海拾兹，抓紧。” 飞机机体略微上升，向他们靠近，又因为旋叶而隔了一小段距离。 达米安丢出套索，轻易地拴住海拾兹，一身扒机身，一手探出，准备将人拽到飞机上，然后安全地带进飞机内部。 这对久经训练的他来说，不算什么难事。 海拾兹抓紧了绳子，感受到另一头的收力，顺从地要靠过去。 达米安轻松地一拽。 ——拽不动。 达米安：？ 他绝不怀疑自己的力气问题，于是，立刻看向绳子对面。 那头的绳子绷紧了，几乎要直直地绷断，但位置却分毫不动。 那是因为，有一双大手牢牢地扣住绳子另一端，愣是把绳子维持住，没带着海拾兹往达米安的方向拉。 达米安：“......” 他试探性地再次拽动，超人表情还是懵的状态，手却始终抓紧绳子。 没有装备的情况下，人的力量怎么和人间之神比肩？ 达米安咬牙切齿：“超人！你到底在干什么？” 超人却不说话。 红披风顺着飞机气流剧烈飞舞，抓住绳子的手青筋绷起。 此时的超人，就像一只誓要护住心爱小甜点的大狗勾，虽然搞不清状况，整个人死机，身体本能却很诚实，拦住所有朝着海拾兹的道具。 达米安的眼神渐渐严肃起来。 他从超人的手臂，一路看向海拾兹不加遮掩的脸，心里冒出可怕的猜测：“...他被你控制了吗？会跟那些家伙一样？” 他知道海拾兹神奇的体质。 但因为自家人多少都有些魔抗，哪怕自己也只是会不自觉态度缓和，便没太在意同为超英的家伙，只是警惕普通人异变可能性。 现在想来。 超人作为此世最强，几乎没什么能刺穿其□□；但相对的，其对魔法的抗性也出奇地弱就是了。 这样会不会导致，超人不像其他义警一样，可以精神抵抗一定的魅力，而是完全被攻破防御？ 达米安仔细思考。 他觉得大有可能...那就太糟糕了吧！ [一级警戒] 达米安手劲不松，脚微微往后退，暗自做出准备战斗的姿态。 杰森不知何时开启了飞机悬停模式，扶门站在他后面，打开一个灰色的金属箱子，从里边拿出一把同款色泽的枪支。 达米安回头看，瞳孔略微收缩：“这是...” 杰森：“让开，小鬼。” 就把达米安一把推到后边去，冷眼架起枪：“松开他，超人。” 银色光泽的枪身下，暗含可怖的氪石。 只要一发，就能打入氪星人的身躯内，让其丧失人间之神的能力，身体各处犹如骨折般疼痛。 超人不为所动，连一声回应都没有。 杰森的眼神便瞬间冷了下来，手指摸上扳机，势要向超人射击的模样；达米安不曾松开绳索，随时准备把海拾兹拉过来。 杰森最后通告：“我要开枪了 。” 其中的威胁之意，几乎要漫出来。 超人：“......” ——“等等！” 海拾兹拼命伸手，挡住杰森枪口指向的地方。 他又不会飞，只能勉强稳在超人的手臂上；但超人面对着杰森他们，露出不设防的另一侧。 这就要求他非常努力地、才能把手伸过去，试图挡住子弹，也挡住兄弟们的萧杀之意。 海拾兹：“不要这么紧张啊！克拉克只是在发呆而已。” 达米安警告他：“海拾兹！超人魔抗太低，就算是被你控制住，你也无法掌控他的力量——他很有可能会把你藏进太阳系！”而人类几乎无法阻止狂暴状态下的超人，这会迎来更大的危机。 海拾兹下意识低头看了眼克拉克。 他没戴遮挡意味的眼镜，蓝眼睛和面容暴露在月光下，看起来非常地真诚、俊美。 “呃——” “我忘了，”海拾兹拍拍脑袋，也拍拍克拉克的脑袋，一不小心又把人间之神帅气的卷毛蹭歪了，顿时心怀愧疚地扶回卷毛，“现在、现在好啦！” 达米安困惑地：“现在？” 他在杰森和氪石枪身后站着，去探头看超人的变化。 海拾兹这一拍，就像是解除长发公主魔咒的一吻。 达米安就见着原本愣住好久的超人。 蓝眼睛里的傻懵渐渐散去，表情也重新活泛，渐渐由僵硬变得生动，慢慢地瞪大眼睛，似乎想到什么：“这是、这应该是...” 超级大脑飞速运转。 超人觉得自己托着人的半边手臂，火辣辣地烧起来——因为他的情绪：“海拾兹？” 海拾兹高高兴兴地：“是我” 他情不自禁地也咧出点笑意，下意识回应：“太好了！你怎么、你怎么在....等等。” 杰森不知何时收回枪支，抱臂看着他们； 达米安拿着绳索又拽了两下，见没拽动，顿时再次怒火中烧地看向超人。 ...超人顿时红了耳朵。 他讪讪地松开手，把人送进机舱内部。 就站在机舱内不动了，想对着海拾兹说点什么，又说不出来，挠了好一会头，发胶很不牢固，于是小卷毛又开始东倒西歪。 这时候，就算他穿着人间之神的制服，也完全没有神明的高高在上和全能的威慑力。 而是像个刚出糗的傻小子，对着人支吾半天说不出话。 可脚又像黏在地上一样，一步都不肯走。 杰森瞅了眼他们，把枪支往绑带一塞，又坐会驾驶座上，一副看好戏的模样，顺便把悬停模式接触，舱门关闭，往哥谭飞去。 “我们要回哥谭了。”达米安说。 超人还在手足无措地挠头：“哦...好，我也去哥谭转转。” 达米安：“哈？你确定老蝙蝠欢迎你来哥谭？” 超人：“他当然不乐意，但是、呃，我是来谈正义联盟的事情的，你知道吧，谈点正经的大事，我不插手他的夜巡。” 达米安：“......”他一时居然想不出什么应对的话。 海拾兹却还挺开心地：“克拉克！你也要去哥谭玩，彼得也在哦，你可以睡他隔壁的客房。今天我们三个就要玩通宵游戏。” 超人总算不挠头了，特别积极地：“好！我真的很擅长空战游戏，虽然我才玩不久。” 经过那一拍脑袋以后，超人就算直面海拾兹的脸，也不会突然僵住，只是说话有点不好意思的吞吐。 这时候他看一眼海拾兹凑过来，和他说星球大战游戏的样子，耳朵在头发底下，再次遮遮掩掩地红了一红。 “就好像我跟你才见面不久一样，”超人小声感叹，“真的也太好看了...本来没见面就觉得海拾兹很好了，现在见面...” 海拾兹：“现在见面？” 超人：“感觉可以原谅前几天，彼得半夜来找我发消息这件事了...我现在可以理解他的感受。” 海拾兹：“？” 达米安听得清清楚楚：“......你要不还是自己飞回去吧，超人。” 第94章 第 94 章 在互联网社交刚开始流行之时,就已有很多人说过。 要么别网恋，要么别奔现。 这样听起来逻辑混乱,毫无根据的话,实际上是有它自己的缘由的。 网络能屏蔽双方在现实生活中诸如外貌等影响因素，让双方戴上面具，遮掩身高,只凭借只言片语和相处模式,进行交往。 这样的特性，让人们很容易相处,也很容易在进一步的相处中，畅想对方的外貌形象。 如果网友骄矜高傲，便会被想象成容貌双姝的美人；如果网友品学兼优,还是会被想象为穿着校服认真学习的美人。 因为抱有好感和滤镜，所以本能地希望未曾谋面的人，是自己心中最美好的形象。 这倒也是情理之中。 可一旦双方不满足于网络上遥远繁琐的聊天，更深入地在现实中认识对方。 那就必然要脱去虚幻的外壳,带着现实中必不可少的各种因素,去与对方相识。 可如果在这简称“面基”的线下互动中，网友把对方想象的形象，和真实的对方差异实在很大，难以接受；又或者是在对方虚幻的形象上投入其认为不该有的程度的感情之时。 ...不少人回到网络上,聊天都很尴尬。 最后连朋友都做不成,也是常有的事情。 克拉克其实也早就知道这么句俗语。 他虽理解其中含义，但也不太能认同其中的内涵。 毕竟在氪星人看来，哪怕是网络上的交往,只要双方是真切地付出真心,换回一颗等价的真心。 那么即便线下见面与想象具有差别,他们其实也早就是在以本真和对方接触——既然如此，外表又有什么关系呢？ 和海拾兹、彼得的相处，他也正是抱着这样的心态去相处数年的，更何况他们绝不是网恋，只是朋友之间的相处。 因此，克拉克很喜欢海拾兹的性格，却没有太过于随意地畅想海拾兹的相貌。 他认为这有一点不尊重这个小朋友。 可即便如此。 当他并没有对外貌抱有很大幻想的海拾兹突兀地出现，在他没有做出一点心理准备的时候。 啪地一下，就掉到他臂膀上。 带着月光和亮晶晶的眼睛，高高兴兴地戳戳他。 ——他居然傻了。 克拉克：“......” “不、不对啊，”克拉克颇有些愧疚地自我反省，“难道我真的是很注重外表的人吗？反应居然这么...不成熟。” 蝙蝠侠：“我最后再说一次。” 蝙蝠侠：“这是海拾兹的技能，不完全是你的问题。如果你非要纠结对错，就去想办法提一提你的魔抗。” 克拉克乱七八糟想这些东西的时候，正呆在蝙蝠洞里。 蝙蝠侠仍然穿着战甲，长披风拖在地上，让他本就高大的身形更加威严，双眼透过面具孔处，冷冰冰地扫视着克拉克。 蝙蝠侠说话的时候，便是嘴角提都不提，抱臂站在原地，一副不欢迎的样子。 “虽然这么说，”克拉克还在思考，他作为记者敏锐的散发性，在这里也该死地用上了，“但第一次见面，这样真的很糟糕...” 蝙蝠侠冰冷地：“那你可以选择下次再说，超人，没有要紧事情，就赶紧从哥谭离开。” 这是赶客的意思了。特别明显，完全没有遮掩的意思。 他们之前就这漩涡的话题，稍微谈了谈，便确认这是海拾兹相关的力量。 再然后，克拉克就没什么好接着谈的了。 他和蝙蝠侠的关系本就很微妙，处于盟友和警惕人物之间。 蝙蝠侠自然不会欢迎他留下来。 他和达米安不愧是亲生父子，连送客的话都说得有八分像：“你自己会飞回去，我就不送了。” 克拉克：...... 他时常觉得，自己会飞这件事，在蝙蝠崽们的心里，好像是个全自动外卖一样的工具。 来了就用，用了就催他飞走，什么新世纪打工人。 换做平时，他走也就走了，才不在意蝙蝠侠的想法。还能趁着天没亮，在大都会多转两圈，防止卢瑟又酝酿什么奇怪的计划。 但这次不一样。 克拉克往蝙蝠洞楼上瞅了眼，一下又像不会飞了似的，脚黏在地上，表情有点腼腆地：“蝙蝠，你看彼得也在...还有海拾兹。” 蝙蝠侠看着他：“所以。” 克拉克：“我和他们约了空战游戏，你看...” “唰——” 蝙蝠侠一挥手，蝙蝠洞上方某处顿时收缩，露出一个连接户外的小口子，能从这个口子里看到外部的月亮。 而这挥手就像是一个信号。 与此同时，面前的大屏幕发出亮光，迅速转换画面，影像赫然显示的是大都会某处的场景。几架机械造物出现在画面中，隐隐透露着绿色的光辉。 克拉克对这画面再熟悉不过：“这是卢瑟的仓库。” 莱克斯·卢瑟，大都会出名富豪，智力极高，对超人等外星生物有着仇恨般的恶意，致力于杀死地球最出名的外星人也就是超人，是超人的老对手。 一旦看见卢瑟的仓库里，堆满这些对超人充满威胁的东西。 那么意思就很明显了，卢瑟即将发起新的战役，打败超人，向世人证明他比超人更优秀，而不惜伤害市民。 克拉克眼神骤然凝重。 他并不十分介意卢瑟的针对，但他无法容忍卢瑟使用这些大型杀伤力的武器，对无辜的大都会市民再次造成威胁。 “看，”蝙蝠侠表情藏在含铅面具后，但克拉克根据他部分面部细微变化，仍然能猜出这家伙在挑眉，“你的空战，超人，也有人在等着你呢。” 克拉克下意识想点头致谢，往外走。 但他也觉出味来：“你今天说话怪怪的，蝙蝠。” 蝙蝠侠反问：“要我多么和善地对你？” 克拉克：“不，和善就不必了。但是——我有直觉，你和达米安貌似都在偷偷讽刺我。” 蝙蝠侠：“如果你觉得是的话。”他这话说得很坦荡，仿佛真是克拉克感觉错了那样。 克拉克狐疑地打量他一眼。 但面对蝙蝠侠不动如山的身影，绷着的下巴，他也只能看出些刚刚所讲的感受，却也不知道这感觉是否正确，只好困惑地挠挠头。 脚一蹬，就顺着蝙蝠洞往外边飞。 往大都会的方向。 -- 他飞到隔着蝙蝠洞有一小段距离，从洞口另一个方向出去后，就能从高空之上，看见韦恩庄园的大致全貌。 不管看多少次，克拉克确实都觉得，这是一栋表面看起来格外豪华、疏远且古朴的庄园，正如蝙蝠们给人的第一印象。 ...等等。 他极佳的氪星人视力，能清晰地看到——韦恩庄园的屋顶接天处，站着一个熟悉的身影。 那样的身高和身姿，只能是海拾兹。 克拉克心头跳动了一下。 虽然不久前，他才在面基的时候丢了大脸，对着朋友的面容发呆还扣住不放。 但是。 他确实很喜欢海拾兹这个朋友。 这个朋友总能在他失意的时候，敏锐而温和地关注到他的情绪，正如在 氪星人受伤时，会无声为他治疗的黄太阳。 正是有这样的友情，他才会如此主动地想帮各种忙、想和海拾兹见面，因为克拉克认为他们一定能成为一辈子的好朋友，他很渴望关系更好一些。 尽管不久前，海拾兹出众到让人怔神的面容确实让他很吃惊。 但不得不说，谁能拒绝美人呢？尤其是心灵和外貌一样美好的家伙，大家总是很愿意多给几分忍让和包容。 克拉克也暗搓搓地，更对海拾兹这个朋友有好感了。 这样想着，他看见海拾兹张开双臂，向他挥手。 克拉克在空中停顿片刻。 他也向海拾兹伸出手臂，轻轻挥了挥。 隔着有一段距离，外星人的极佳视力，也能让他清晰地看到海拾兹好看的脸上，露出的一点点笑意。 虽然是更深露重的夜晚，笑意却带着一点点暖意。 好奇怪。 克拉克感觉自己就像去了黄太阳身边，大大地吸了口暖融融的治疗能量。 ...海拾兹也有治疗能力吗？有吗，没听蝙蝠说过啊。 克拉克看着他，突然就想调转方向，和海拾兹说上两句话。 但他仍然记得大都会里蓄势待发的卢瑟，和仍然沉浸在深夜娱乐的大都会市民们，于是停了几秒，还是掉头离开。 裤兜传来来电信息的震动感。 克拉克在赶路途中掏出手机，打开查看。 是来自私聊窗口的提醒。 【heather：看到全貌了，制服特别帅】 【heather：超人要去拯救世界了吗】 【heather：鸭鸭加油.jpg】 憨态可掬的鸭鸭举起小旗子，向他做出加油鼓劲的动作，q版的潦草画风，在这一小只黄色上，显得非常温馨。 克拉克也忍不住笑起来。 -- 【crk：我会加油的】 【crk：等我忙完了，带你来大都会看看好吗？这里很美的，也很热闹，我很熟悉这里。或者堪萨斯州，我的母亲一直希望见见我的朋友们】 在蝙蝠洞里，他向蝙蝠确认。 海拾兹现在，已经可以出去更远的地方了。 当听完这句话后，他并没有别的表示，而是和蝙蝠探讨其他话题；但其实，心情已经悄悄激荡起来。 克拉克没有忘记，自己曾经和海拾兹做下的约定。 【成年后，要陪海拾兹，看世界上更多地方】 他在海拾兹生日时送的卡片，还被对方好好地保存着。这也证明他的承诺，被对方好好地珍视着。 克拉克知道海拾兹很少见到广阔的世界。 之前他不了解原因，只知道海拾兹不方便出门，便主动帮忙拍摄各种地方的照片。 每当这个时候，海拾兹总会夸他照片拍得好，高兴地收下每一张传导过来的照片。 现在，他知道原因了。 原来海拾兹因为体质原因，因为道德拘束，几乎无法亲自到达任何哥谭以外的地带。这也难怪对方对自己传来的照片，总是充满赞美。 赞美是发自内心的。 因为这个世界很美，这个地球也同样美丽。 尽管作为氪星人，可克拉克仍然深深地热爱着这个养育他的星球，于是他愿意收敛强大的力量，成为一个普通的社畜小记者，到处乱跑。 【那个漩涡，是海拾兹被收养前存在的地方...他也不是地球人，正如自己一样】 【可是没关系】 【正是因为不来自这个地球，才会对世界上更多地方充满期待与遐想吧】 克拉克感同身受，他感觉自己更理解一点海拾兹了。 不出他所料。 海拾兹很快给了他肯定的答复。 【heather：好】 第95章 第 95 章 【你已经获得了全新的人生】 像是从遥远的、熟悉的地方传来的声音,在脑海里轻轻地回放。 重新获得记忆以后，海拾兹感觉自己对周边的变化要更加敏感了。 每一阵微风、每一片绿叶的触碰，都被他敏锐地关注着。 并且将此和那位联想起来。 “人之常情。”杰森是这么和他说的,“怀念母亲或者父亲的气息,是很正常的事情。” 说这句话的时候,他们正站在墓地里,周身都是方方正正的墓碑，鲜花与青草的气息是这死者停留场所里，最为熟悉的气味。 这是哥谭市郊的公墓。 作为哥谭首富和多年大家族，韦恩家是有着自己的家族墓地的。 但是他们仍然来到了郊外的、甚至不用写太清楚墓碑信息的公墓之处。因为杰森的养母就葬在此处。 “尽管以前老蝙蝠提过迁移，但我拒绝了。她不会想去韦恩家公墓,这是我和老东西的纠纷,她只会想和普通人一样好好地在郊外被安葬,这就足够了。” 杰森看着自己曾经养母的墓碑,眼里透出些沉静的色彩,像是在谈论某个老朋友一样,和海拾兹慢慢地说：“这就是我养母如今葬下许久的地方，她因病离世,是个很好的母亲,哪怕我不是她的亲生孩子。” 说到这,他顿了顿，往侧边看去。 母亲的尸骨被收敛在此处,而父亲因双面人的关系,虽然之后杰森惩戒了双面人,也无法找到太多遗骨。 但他还是在养母身边立下墓碑,让父亲的墓碑立在此处,以作怀念和陪伴。 这些事情,都已经是他还在当罗宾时的了。 此时非彼时，他已经是一名独立的反英雄，红头罩。 不过，在白日这样和海拾兹站在亲人墓前，平静地回想那些岁月，却好像隔了几个世纪，模糊而让人留念，一切都美好得像是加了滤镜。 杰森养母的相片放的是年轻时的单人照，上面卷发女子笑容灿烂，让人觉得亲切。 墓旁除了一边的父亲墓碑，还有另一边，留了一小块似乎被挖掘过的地方，土地相较其他地方，更为松软。 杰森带着海拾兹站定，在空地边上一些的地方，挖出一个不浅的坑。 海拾兹会意地跟过去，在杰森帮忙撬开的深坑里，放进一个小木盒。 这个木盒表面平平无奇，顶多木材特殊昂贵些，方方正正的。 但它内里装的东西却并不简单。 是海拾兹[母亲们]的[骨灰]。 “确定要葬在我母亲的旁边吗，”在彻底一铲子盖上尘土前，杰森最后这么询问道，“就在这了吗？” 海拾兹：“就在这了。” 杰森点点头，一铲子下去，厚厚的尘土就能覆盖上那个小盒子。 说是母亲们很不贴切，毕竟那位富江并非真正的川上，世界意识也并没有性别区分； 说是骨灰同样很不贴切，因为这只是一捧海拾兹从火焰中抢救出来，混着富江灰土和星球地表泥土的混合物罢了。 但这样的形容词，居然是海拾兹能想到的，最好的对这个木盒的描述了。 在一切大致平息后，他将衣兜里的尘土取出来，放进这个盒子里，在家里人的推荐地点中，选择了杰森母亲一直以来葬的地方。 这是片很好的地方，虽然人迹罕至，但空气清新，草木旺盛，与大自然接触很近，公墓处理人员对杂草的清理也向来很及时。 海拾兹想来想去，还是觉得这里最好。 一铲子下去，最后的胡思乱想也彻底被埋葬在地球土层下。 遥远 平行世界的纷扰和战火，彻底隔绝在世界之外。 最后的世界遗孤放弃其他世界的生活权，最后选择在有自己家人的地方，平静地当一个普通人。 -- “哗啦。” 突然间下起不小的雨。 这片公墓的特殊性在这里，其他蝙蝠崽们都自觉没跟上来，唯一陪伴的杰森抖了下伞柄，撑起大伞，将两人头顶与雨水隔开。 杰森撑着伞，看矮他一头的弟弟，眼神柔和些：“我之前，是不是跟你说过这些？” 海拾兹愣了下：“哪些。” “我养母的事情。”杰森敲了下海拾兹的脑袋，“还有这个地方，我是不是带你来过。” 他这话就没有询问的意思，完全用的是肯定的语气。 海拾兹紧张地眨了下眼。 这样特殊的地方，当然不会随随便便地来。 要说杰森主动带他来的话，那大概只有那次...葬礼事件后，第一次读档里的事情。 为了能搞清楚杰森死亡的原因，他想方设法了解对方过去岁月的相关事情，于是最后他们来到墓碑前。 ...但那是一次读档来着。 虽然想到过，自己使用非此世界力量，在被富江隔世界干扰后，会出现些差错。 但这个差错，难道是杰森读档时期的记忆吗？ 明明自己只是在一条时间线上，进行单人的活动，试图扭转世界主线走向来着。 不应该会被清晰地感知到。 “有、有吗？”海拾兹吞吐了一下，扯开话题，“啊，我作业还没做完。” 杰森看着他。 海拾兹就低头，眼睛看向别处，努力做出不心虚的样子。 杰森：...... 杰森很是冷淡地哼了声：“现在假装不知道了？回来后一直没和你计较，你自己检讨一下，打断自己腿是什么行为？蠢不蠢？” 说的是某一次回档里，为了拦住杰森，海拾兹打断自己腿的行为。 ...这些黑历史要揪起来，那真是要没完没了。 海拾兹眼前一黑，仿佛已经看到自己被好几只小鸟轮番教训黑历史，然后写上厚厚几叠的检讨书。 阿福就喜欢他们年轻人好好呆在一起的样子，恐怕只会笑眯眯地看笑话，等到他累得不行了，再给他吃小甜饼。 ...想想就很糟糕。 海拾兹打了个哆嗦，义正言辞地：“什么腿？完全没听说过。” 不承认。绝对不能承认。 杰森眯着眼睛打量了一会，显然是没信。 但要他对着海拾兹说太多重话，显然有点为难人。 所以想了一会怎么教训这臭弟弟，没想出大概后，干脆嗤笑一声，放任海拾兹自由，没再追究下去。 这其实并不是个多好的事情，海拾兹有些警觉地看过去，感觉杰森这显然是话里有话：“怎么了。” “没什么。” “骗人，你绝对在酝酿什么坏主意。” “...长大了是吧，”杰森皮笑肉不笑，一把揪住海拾兹的脸，“坏主意？对你来说不是好主意吗，写作业什么的。你回去就知道了。” 海拾兹没听懂：“？” 没咀嚼过来这话中的含义。 可问再多，杰森也闭紧嘴巴，不肯给他再透露一星半点的消息。 于是一直到踏进家门，站在穿着常服的布鲁斯和阿福面前，他才真正弄懂这句话的言下之意。 -- “你现在长大了，”布鲁斯说，“海拾兹。” 首富大爹的常服也依旧酷炫，哪怕要时刻符合所谓花花公子的对 外人设，在许多细节处仍然暗戳戳地透露着他所喜爱的暗色系和坚硬轮廓，让衣服极佳地展露出他格斗大师的宽厚胸膛。 也因此，梳着发胶，眼里带着点笑意地交叉双手说话时，威慑力和厚重的感觉，也源源不断地从这个成熟男人身上传出来。 “这话其实在成年生日上就应该说，”布鲁斯补充道，“但我觉得此时说，更符合一些。” 海拾兹莫名有点紧张起来。 他在沙发上有点坐立难安，瞪大眼睛看布鲁斯推过来的一小叠文件，和信息最浓缩直接的一张总结纸张。 海拾兹拿起来看。 这是一份来自纽约中城高中的转学通知，黑纸白字写着，海拾兹将转入这所高中高年级这件事情。 海拾兹看着这个高中的名字，觉得有些熟悉，很快就想起来——彼得好像就在这所高中就读。 他不自觉呼吸急促了些，预料到这张纸对具有的特殊意义，于是又反反复复地了好几遍。 布鲁斯没打断他。 安静地、带着点欣慰地坐在对面，一直等他读完了，才接着说下边的话。 “经过测评，你已经能自主控制自己的力量，”布鲁斯说，“那么年龄适当，新的考试时间也定下了，所以我决定让你去上学，你愿意吗？” 当然不可能会拒绝。 这分明就是从未感受过的、新鲜的、青春的普通的学校生活啊！ 那里会有自己从未经历过的同龄人社交生活，和人们最向往的学校生活——这对海拾兹来说是最具有吸引力的地方。 “我要去！”海拾兹立刻应下，欢呼地，“我要和彼得当校友！” 布鲁斯：“很好，那么你就要去学校上课了...阿福。” 这话酝酿着风雨。 阿福从他身后走出来，抱着几大本练习册和教科书，放在海拾兹和布鲁斯面前的桌子上，几乎要在两人中间建一堵墙的架势。 海拾兹有了不好的预感：“阿福，这是什么。” 隔着书本，他看见布鲁斯颇感有趣地挑眉，而阿福包容且温和地向他解释：“海拾兹少爷，因为没考虑到要跟学校进度和考试进度的原因，我教授的速度并没有学校快。” “所以考虑到接下来的学习生活，和不久之后的大学录取考试。” 阿福拍了拍这些书本，慈祥地：“这将是入学前的作业。” 两眼一黑。 原来杰森话里有话，是在这里埋伏了一手。 海拾兹眼前一黑，感觉美好的社交生活，瞬间就变成阿福和布鲁斯给他出题补习的无边地狱，顿时说话无比虚弱地：“...全部？” 阿福和蔼地：“全部。” 第96章 第 96 章 提姆喝了一口咖啡。 随后凝神看了一会文件,在上边做出批注，便放在身侧，接着看桌上厚厚一叠待处理文件。 布鲁斯本身其实就极擅长经商,只是志不在此,能在闲暇之余，让韦恩企业发展为足够为他提供所思所想经济来源,就足够了。 所以大名鼎鼎的蝙蝠侠,在某些商业事务处理的过程中,怪喜欢当甩手掌柜的。 而这活被提姆接下后，却不能跟着当甩手掌柜。 他向来是个很认真的人,对罗宾的工作是这样,对自己的学习生活是这样,对甩到自己手上的商业也是这样。 于是，哪怕对工作和咖啡都不太感兴趣,他仍然会硬着头皮、兢兢业业地熬夜喝咖啡做完。 ...哪怕周围的糟糕兄弟一点不理解他的辛苦，还要在他的咖啡机上搞点手脚,此处特指达米安。 臭弟弟不愧是臭弟弟，刚进韦恩家噶他腰子，住久了就给他的咖啡机加辣椒粉。 提姆又喝了口咖啡，确定没被什么辣椒粉污染,才神游天外地想：这个刺客联盟的继承人,什么时候开始这么幼稚的？ 虽然没过来捅他腰子，他很感谢；但放辣椒粉这操作也太让人心梗和无语，到底是从哪个小学鸡身上学来的。 ...等等。 提姆的表情诡异起来,他想到了一种可能,比如说他还有另外一个臭弟弟这件事。 “嘭”的一声,门被用力地推开。 提姆侧头看过去,就见着一道披着衬衫的青少年身影，突兀地出现在他门前，扶着门把手喘气。 然后在对方瞳孔里倒映出提姆身影后，立刻就发出小狗一样的泣声：“提姆——太难了——” 提姆：“......” 提姆揉了揉眉心，把文件往边上一放，示意对方过来：“又是哪道题？” 他一允许。 海拾兹自然就像被允许干饭的小狗一样，屁颠颠地跑过来，把作业本往提姆面前一摆，指着上面的一道题：“这个。” “我看看。”提姆转了一圈手上的笔，认真这道题。 看完，他便又明白，这家伙来好几次找他的原因了，和之前完全是一样的。 本来海拾兹只需要补学校学习的进度，而高中的课程本就不会难到那里去吗，哪怕要补习的科目多，也不至于如此煎熬的。 但阿福和布鲁斯，显然不准备让进校前的课程如此简单。 他们两个把作业本里的难题颠过来考量人，又掺入某些大学入学考会考较的繁杂偏僻知识，就差没把这本书拿去考竞赛了。 海拾兹如今虽然算不上笨，但和韦恩家这几个手持数个博士学位的人比起来，还是差着好些距离，会做不出来绷不住，倒也情理之中。 小可怜，被知识折磨惨了。 提姆叹口气，认命地给海拾兹圈圈点点各个题目：“这道题...你这样......” 海拾兹认真听着，眼睛跟着他的笔尖指向走，在题目上努力思考。 提姆抽空看了眼他的样子。 已然成年的青少年，严格来说甚至可以说是青年了，身躯拔高，四肢处于发育后的瘦削状态，本就精致的五官在缺少赘肉的情况下，越发突出那份瑰丽如珍宝的美丽。 明明母亲算是东方人，但由于五官过于立体，一直以来，居然没什么人会看出其亚裔的身份。 哪怕是后面来的他和达米安，都只是猜测，海拾兹是混血儿而已。 现在想来，大概只是美人太美，所以反倒血脉体现得不太明显吧。不过根据这段时间的经历来看，这孩子生长方面不止有母亲的基因，恐怕还 有自然的因素。 “这样吗？” 在他略有些愣神的时候，海拾兹已经把题写出来了，兴致勃勃地向他展示。 “嗯，”提姆扫了一眼，“就是这个思路，做下面那几道也是一样的。” 海拾兹：“好哦。”把作业本抱起来，从看题的弯腰姿势中恢复，重新站直了。 确实是长高了。 成年后的每一处肢体变化，都在身边人看来尤为明显，明明第一次海拾兹问他问题的时候，提姆还记得对方矮的不行，相较布鲁斯来说就是个小萝卜丁。 还是个喜欢在月夜里乱逛的萝卜丁就是了。 隔了很远的事情，现在想起来，就懵懵懂懂地隔了一层雾。 几年过去，如今杰森也回来了，这孩子居然也要去上学了。 “阿福说只要我能好好做完这最后一本，”难题大致解决，海拾兹也不急了，和他分享说，“下个星期一，dad就带我去纽约的中城高中上学，周末再回来哥谭。” “是嘛，”提姆说，“要好好学习，多交几个朋友，小心不给人欺负了，你还记得学的拳脚吧。”还是没忍住，像个男妈妈一样叮嘱那些老生常谈的话。 海拾兹摆手：“彼得在呢！” 提姆：“你和你那个朋友...算了，两个心软的家伙而已，有事就和我们说，知道吗。迪克最近警局借调纽约，会过去照顾你。” 他辛辣点评：“虽然迪克做菜不怎样，但至少能吃。实在不行你就用布鲁斯给你的黑卡，别跟着迪克吃死工资。” 确实。 在韦恩企业小总裁眼里，迪克工作的警局，确实挣得不多。至少和韦恩家生活水平比起来，略有些寒酸，这让人很担忧海拾兹跟迪克住在一起后的生活质量。 这么想着，提姆皱眉，又从一旁翻了下，摸出一叠卡，塞进海拾兹手里：“不够用和我说。” 海拾兹：“......” 提姆：“怎么，不够吗。” 海拾兹一手托着腮，另一只手堪堪抱着一本作业本和好几张卡，宛如突然被总裁点名的学生，慢慢地：“提姆，你现在好霸总...” 提姆：“倒是少看点乱七八糟的。” -- “我朋友要转学过来了。” 彼得搓着手，满心欢喜地和梅姨说。 梅姨穿着围裙，在厨房洗手，听到这么个好消息，倒是有点惊喜地：“哦，是那个叫海拾兹的小朋友吗？” 彼得拼命点头：“对！” 梅姨笑起来：“太好了，过几天就喊他来我们家玩吧。对了，这孩子的病好全了吗，需不需要我给他补一下？” 梅姨搓手，把手上的水珠甩干净，拿起铲子，颇有种大厨的风范：“我前不久学了点东方的食补。” 彼得顿时痛苦面具。 他的监护人梅姨做菜不难吃，但研究些其他国家的菜方，味道就容易千奇百怪。 他怕这菜一做出来，那不是简单的欢庆这么简单，也许要厕所开会才对。 “做点平常的就好，”彼得岔开话题，“你上次尝试的一个小蛋糕就很好吃，还有吗？” 梅姨想了想：“不一定有，我得找找。你现在就要吃吗？还是想明天拿去给同学吃？我可以明天早上给你准备点。” 彼得站在原地，想了一会，摸出手机确认：“我刚刚问的时候，海拾兹说他明天肯定回来上学，还在问我要带哪些东西来纽约比较好。” 梅姨说：“那就是还在哥谭咯。” “是吧。” 梅姨就觉得不急了，转头去切菜：“所以明天再准备点蛋糕当礼物给他吧。对了，这孩子来新城市读书， 住哪里呢？” 彼得：“我还没问，不过他们家很有钱，应该会选个高级小区住吧...” 这话还没说完全。 彼得耳朵就敏锐地听到一阵机械嗡鸣和风流穿梭的声音，不同寻常地在这附近、这个时间点出现。 这让他吞下要接着说的话，警惕地走出去，推开门往声音的动向看。 这道声音随着他打开房门的动作，变得更加清晰起来，甚至有更近地靠近的趋势，声音变得更大。 极佳的视力，让他迅速捕捉到声音的来源，看到远处天空中的小黑点。 一架直升飞机赫然出现在他视线内。 彼得放下心来：原来是直升飞机的声音。 彼得：...... 等等。 等等等等！ 怎么会是直升飞机啊！皇后区怎么会出现直升飞机啊！ 彼得瞳孔地震，再三确认那架直升飞机不是斯塔克先生的飞机，而是一架普通款式，黑色低调机身的私人直升机罢了。 那架直升飞机开得很稳，却不慢，只一会就在隔壁小区的一座别墅上方停机坪上停稳；而后便合上屋顶的露天装置，再也看不到别的东西。 彼得回想那架飞机，心里冒出一个猜测。 尽管这架飞机没有像蝙蝠战机那样酷炫，也没有改装得很明显，但还是给上过蝙蝠战机的彼得一种既视感，一种属于韦恩家族的既视感。 不会吧。 手上还拿着的手机抖了一下，彼得下意识拿起来查看。 【heather：纽约真好看！和哥谭是不一样的风格】 ...这样的预感更强烈了。 彼得深思熟虑，谨慎地敲击键盘：【真的很好看吗】 【heather：好看啊】 【peter：那么是从哪个方向看的呢】 【heather：上方？】 ...... 好了，大致可以验证了。 果然刚刚那架飞机就是韦恩家的吧！ 彼得又想起来，隔壁小区新修的那栋房子，他因为兼职所以进去过，确实细想下来，装修风格和韦恩庄园极为相似，那个停机坪修建的要求，也很有韦恩家的味道。 好酷炫。 彼得默默咽下羡慕的口水，回去和梅姨说：“还有没有别的小甜点啊，不用蛋糕，平时放着的那种就行，我拿去拜访一下朋友。” 梅姨震惊：“不是说明天吗！” -- 克拉克敲击键盘，把新写好的文件保存。 他带着一大叠文件回家，准备在家里迅速解决这些工作。 超级大脑无所畏惧。 无论蝙蝠侠想办法给他塞再多工作，只要他努力一口气解决完，反客为主，想必对方也没法一下子再给他找点东西写。 这样，他就可以空出很多时间，去找海拾兹了。 既然多年后，可以允许见面了，那当然不能只说了几句话，就匆匆分开，继续保持网上的交流。 克拉克为自己设了个最低的设想：怎么也要跟彼得一样，和海拾兹一起出去打打电竞吧！ 为了这样的想法，他买了好几个键盘回来，一连打爆数个，总算把这个月大致的小工作解决了七七八八，只剩下一些工作。 打工人是这样的。 而且，感觉自己这样和蝙蝠侠暗搓搓对着干下去，说不定都要从社畜一路升职为老板了... 克拉克看着自己这段时间努力过头，一连升了好几职，换了好几个的工牌沉默不语，倍觉心酸。他其实没想升职的。 工作休息期间，他瞅了眼 聊天室，看见彼得在发消息。 【peter：资本家真好，我也要当资本家】 【peter：鸭鸭吐魂.jpg】 这可真是说到心坎去了。 克拉克感同身受：【资本家...唉】 【heather：？】 【heather：那我也要当资本家】 “你当什么资本家。” 纽约新家里，迪克百无聊赖地看着海拾兹聊天界面，对着海拾兹卡包里的一堆卡感叹：“你这不已经是资本家了嘛，按财产来算。” 迪克在包里数了下，发现除了提姆塞的一把卡以外，布鲁斯和阿福也不出所料地塞了最大额度的卡，连杰森和达米安居然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往里面放了卡。 迪克摸出自己的卡包，对着工资卡思考了一会，转而问海拾兹：“我感觉不能输，我的这张卡也给你吧。” “......我真的够了，”海拾兹无奈地把他的手推回去，“不要有奇怪的攀比心啊。” 第97章 第 97 章 中城高中。 一所地处纽约,升学率不错的高中。 虽然算不上多么知名，但也是皇后区这篇地带里最好的高中，附近的居民多会想方设法让孩子考进这所高中,毕竟学风优良,设备也不出错。 就连纽约颇为知名的奥斯本集团总裁的孩子，都在这里就读。 “...还是不太一样吧，”哈利·奥斯本说，他悄悄用震惊的眼神去看那边的人，时不时戳一下彼得,“那居然是韦恩企业的那位。” 彼得叹着气,背着手把哈利拍来拍去的手推开，眼睛仍然专注地看着前方屏幕,竖着耳朵听老师的讲解，压根没关注哈利和他说的话。 毕竟不用去听,也知道哈利反复要和他分享的话语是什么。 相比起来,高中快要毕业，彼得希望能努把力,考上他梦寐以求的麻省理工。 毕竟,他很早的梦想,就是和偶像钢铁侠一样,成为在科学方面卓有成就的人。 哈利：“太不可思议了。” 哈利：“彼得？嘿，彼得。” 多喊了几次,被推开手好几次后，哈利看着彼得专注学习的样子,还是无奈地收回手,停止了分享惊讶的动作。 可满腹情绪,不利落地吐出来,说实话憋着还挺难受的。 好在除了彼得以外，通过彼得认识的同学内德也坐在旁边，正颇感兴趣地围观许久，津津有味地听他们说话，显然对这些也非常好奇。 哈利转念一想，和这家伙说也是大差不离的。 干脆摆摆手，示意对方可以凑过来听。 内德立刻不动声色地挪动座位，过去听八卦，抬眼又打量了几眼斜角方向，安静坐着的转学生身影。 ...真好看啊。 内德忍不住又暗自发出这样的感叹。 这种感叹，在名叫海拾兹的转学生进入他们班级后，就会在他每次打量对方的时候出现。这让他情不自禁地多看了好几眼。 内德很确定自己目前还是对女生更感兴趣，和女友感情也还不错，那么显然不是他性向出了问题。 而是单纯的，这位转学生好看得太过离谱。 因此在发现彼得和海拾兹居然认识，而哈利也对海拾兹很是了解的样子，等不及下课再问彼得，屁颠颠地来听八卦了。 “那位什么来头，”内德低声问，“韦恩企业，是我想的那个韦恩企业吗？哥谭的那个？” 哈利点头。 内德不由得露出点受到震撼的表情。 作为蜘蛛侠的信息后勤人员，内德在网络和现实世界都对各种消息很是敏感，了解很多东西，就包括这个韦恩企业。 在大众看来，韦恩企业就是个平平无奇的世界前列企业，还是个总裁很有闲心投资国民动画鸭鸭的企业。 但只要是内部人士，就会知道——韦恩企业不仅涉足动画行业，还在军工、公共服务乃至医疗和经济等诸多方面都具有极强的影响力，甚至这种影响力在韦恩少总提姆上任后，有持续扩张的趋势。 哈利家的奥斯本企业虽然也算是纽约的巨头企业，但和纽约首富斯塔克企业仍有一定差距，更不要说和斯塔克企业几乎比肩的韦恩企业。 因而在内部人员，奥斯本家的小公子哈利看来，韦恩企业家几乎从未出现过的孩子突然转学到平平无奇的中城高中，是件非常让人震惊的事情。 哈利比划：“你敢信？那个韦恩总裁，布鲁斯韦恩今天早上居然从哥谭到学校帮忙办了手续，还见了校长。他以前可从未这样过！” 内德点点头，他觉得自己好像明白了。 “这说明他很在意这个孩子吧，会亲自过 来什么的，”内德说，“那样的大人物在乎的孩子，居然不在哥谭上学，来这里，确实很让人吃惊。” 哈利托腮想了下，倒是否认了：“我倒不是因为这个吃惊。不在哥谭读书应该挺正常的，好多哥谭富豪都不选择让孩子在本地上学。” “毕竟你知道的，虽然哥谭这近十年来有逐渐转好的趋势，但他们本土的超级反派实在是太多了。”哈利耸肩，“那些家伙还很喜欢在公共场所捣乱，比如学校。所以会把孩子送出去读，其实是正确的选择。” 内德认同了他的想法，接着问：“那你一直在吃惊什么。” 哈利咂嘴，和内德齐齐往那边看了一眼。 他们这眼太过明目张胆，没等老师转身发觉，先被看的对象抓住。 那位名叫海拾兹的转学生偏过头，正好和他们的眼神对上，于是有点困惑地一愣，眨眨眼睛，撑着桌面抓着笔，略略俯身，转而向他们微微弯起眉眼，提起嘴角。 一片温和好说话的美人模样。 哈利：...... 内德：...... 区区男高哪里承受得了这些，顿时局促地收回视线，连个笑容都没好意思地回过去，两人一齐低下头，做检讨状。 “你干嘛跟我一样，奥斯本，”内德说，“你这个小少爷不是说见过很多美女和世面吗，学校也一群人围着你转。你这样拘束，有点和我撞人设了。” “撞你个头。”哈利还在拼命低头，“你知不知道美也是有等级的，没见过这种等级的美貌很奇怪吗？” 于是一起沉默了。 过了好一会，他们两人之间只剩下死一样的寂静，老师讲课的声音和周围同学低声交流的细语，而双方的八卦却戛然而止了。 最后，不知道是谁先幽幽地：“真羡慕啊。” “是啊。” “还以为彼得只是个书呆子，结果...” “结果偷偷认识了有钱大美人，还不跟我们这些好基友分享。” “真是人生赢家啊。” “太可恶了。” “——喂喂喂，我听见了。”彼得无可奈何地回头。 哈利吐槽：“你总算是听我们说话了。” “你们要说的不就那些嘛，现在是上课时间。”彼得无奈地挠挠头，转而说道，“行了，别抱怨我了，等用餐时间，海拾兹说也想和你们认识一下。” 这话里的含义不同凡响。 两人又是一愣，往话里的主角看去。 就见着之前和他们对视的海拾兹，此时还在转着笔向他们笑，觉得很好玩似的，细柔的黑发略长，软软地垂在额边，显得皮肤更白皙。 两人便又一阵沉默，齐齐红了点耳朵，看黑板去，也不缠着彼得吵来吵去了。 彼得看着也觉得好笑，桌柜里的手机屏幕又亮了亮，显示着他们的私聊画面。 【heather：你的朋友看着很热情的样子】 【peter：他们都是很好的人，就是好奇心比较旺盛啦】 【heather：怪好玩的】 【heather：学校生活什么的】 彼得眉眼微松：【那要好好体验哦】 【heather：我正在认真体验！】 【heather：鸭鸭学习.jpg】 -- 美貌不一定是第一生产力。 但一定是拉大众好感最佳的配置。 海拾兹自从进入班上后，在下课期间，其他人的搭讪就没停过，男高女高们都红着脸和他来搭话，一旦和海拾兹对视上，话就说得断断续续，牛头不接马尾，被其他人狠狠地拍脑勺提醒 。 青春期的孩子们真是个处于最兴奋、热情、好奇的年纪，这导致海拾兹下课后的桌前就没少过人，一直被一层层围得严严实实。 毕竟青少年少有成年人那些乱七八糟的心思，眼神都是单纯的欣赏和喜爱，即使有人有点乌糟糟的心思，都被高中生们你挤我挤地有意隔开来。 于是一直到午餐时间，海拾兹主动跟上彼得的队伍，他们才有时间说上话。 “大家都好热情！”海拾兹眼睛亮晶晶的，“第一次见到这么多同龄人，真好玩呀。” 彼得笑：“你适应就好。” 他说这话的时候，不动声色地用手肘撞了撞旁边两个好朋友，示意他们可以搭话了。 但这两人在课堂上远远讨论得很起劲，一见到人，立刻就哑声了，连平时最会交际的哈利都闭着嘴，神游天外的样子。 ...倒是。 倒是很像—— “和你当初在撞墙的时候好像哦，”海拾兹悄悄说，“不愧是你的朋友们呢。” 不说还好。 这么一提黑历史，再看旁边的两个不中用的家伙，彼得感觉自己的脸都要跟着燃烧了，连连叹气：“救命...别再提了。” 他们一齐到达食堂打饭处。 这里的食堂费用包括在学费内，和校内通用卡挂钩。彼得他们只需要在食用前刷通用卡，就能免费取用。 只是海拾兹还没办完全套手续，通用卡甚至还没激活，便只有和校内职工一样付钱进入。 “带卡了吗？”彼得关心地，“没的话先用我的。” 海拾兹站在刷卡器前，自信地点点头：“我带了。” 他从书包里摸出一个小卡包，打开看了一会。 彼得等了一下：“怎么？”他偏头，不小心用余光扫过海拾兹手里的卡包。 然后就看到一大叠卡，不乏贵气十足的黑卡，挤挤囊囊地躺在卡包里。 充满着资本家的气息。太冲了，彼得差点没吓得咳嗽起来，连忙摁着海拾兹的手，让他挡着点卡包。 “怎么带这么多卡过来？”彼得紧张地，“一张就够了。” 他担心别人看见了，生出点不好的心思。皇后区治安虽不差，但抢劫案件也时不时总会发生。 海拾兹闭眼：“我确实只塞了一张。” 只是。 每个人给的卡，都塞了一张而已。 毕竟是第一次离家这么远，家里人虽然都是个闷性子，不喜欢口头表达感情，却都很是关心海拾兹难得一次的在外学习生活。 今天早上本来只打算随便抽一张卡带过去。 但还没出门，几个人的消息就轮番轰炸过来。 【杰森：记得带卡】 【提姆：卡里的金额不限量，随便用知道吗】 【达米安：带我的带我的带我的，记得把提姆的卡扔出去】 就连早上去警局交接的迪克都不忘掺一脚，给他发消息。 【迪克：我的工资卡也放进去了哦！别听家里那群人说什么，我会带你吃不上饭的胡话，一群臭小子！】 布鲁斯早上从哥谭过来帮忙办转学手续，办完才走。 就站在海拾兹身边，也不说话，挑眉用蓝眼睛看他，言下之意尽在眼底，淡定地又他的卡塞进海拾兹手上了。 海拾兹：...... 一群幼稚鬼。 所以最后，还是把每个人给的都抽了一张带走。 彼得听完了：“...啊。” 他现在更想好好学习，努力当个资本家了。 海拾兹对着卡包愣了一下，干脆又闭上眼睛，随便抽一张刷卡，跟着彼得 一群人打好要吃的东西，坐到食堂的位置上。 他们四个人坐一张桌子。 现在是饭点，周围坐着好几桌学生，食用说话的声音挤在一起，很是热闹。 食堂的饭菜虽说不上有阿福做的好，但总归没有多差。海拾兹打了好几道听起来很稀奇的菜，兴致勃勃地开始尝。 尝了没几口，手机开始震动起来。 海拾兹一瞥，发现是达米安发来的消息。 【达米安：我看到了转账记录！你用的是提姆的卡】 【达米安：用我的啊！别用那家伙的，我的绝对够用】 【提姆：别理那家伙】 海拾兹：...... 虽然知道提姆和达米安一直都很能较劲，但没想到自己去外边上学，他们都要偷摸着比一下使用的卡数——真的比想象中还幼稚。 【heather：成熟一点啊】 【达米安：啧，不要】 第98章 第 98 章 打开手机。 看到了友人的分享界面,出现了新的活跃动态。 是几张生活记录一样的图片，拍了好几张合照和环境照片。 克拉克点进去放大看，看见海拾兹和彼得,还有几个不认识的孩子呆在一起，笑得明媚活泼,挤在一起，很热闹的样子。 海拾兹穿着日常装束，明明没有打开他的特殊体质,却仍然在照片里,眉眼极其吸引人,眼睛里像是盛着阳光,璀璨闪烁。 其余两个新朋友靠得有点近,面颊红红,有点不好意思的样子。 背后是学校树林和教学楼，人群穿梭着,充斥着青春的活力，不少人在后方偷偷投眼过来，看前方的海拾兹,眼里有点悸动和爱慕的意思。 克拉克长按屏幕，把照片保存下来。 他觉得很欣慰,也很为海拾兹高兴。 第一次到学校生活，还是离开韦恩庄园这么远的地方，看起来海拾兹还是挺适应的，没有被排挤,还在彼得的帮助下交到了新的好朋友。 周围的同龄人看起来也很喜欢海拾兹的样子。 也对。 克拉克作为职业记者,走遍很多地方,见过很多事情。他当然更加懂得,青春期少年少女们对美貌发自内心的向往和喜爱，是如何在这个最热情的年纪充分展现出来的。 从这张照片来看，估计过不久。 那些对海拾兹产生爱慕的青春期男女们，也许就要做出些行动，比如写情书，比如送礼物，又甚至告白。 毕竟正是青春洋溢的年纪。 到时候，海拾兹这样温和的脾气，第一次遇上同龄人追求的情境，恐怕会不知所措，甚至向周围人求助吧。 这样想想，倒觉得很可爱也很好笑了。 这让克拉克不由得提起点嘴角，面部表情松缓，眼里也流露些笑意。 ...但是。 虽然是这样笑着的。 但他点着照片的手指，却始终没有移开，甚至攥着手机机身的手，也在较劲地握紧了一些。 好在是窗外突然飞走的鸟惊动了树枝，才把他一齐从思索中唤醒，及时控制力道，阻止自己把手机捏坏了。 克拉克又看了看照片。 在思索中，他发现。 除了那些喜悦的情绪外，他感到难以彻底放松的原因是——他产生了惆怅的情绪。 这样有点敏感、也有点微妙的感情。 克拉克用手指拖动界面，把照片放大，又仔仔细细地看了照片的各处，包括之前就很在意的各种细节画面。 这样反复看着，他才确认了自己惆怅情绪的来源。 ...是那些来自同龄人的亲近表情。 都很年轻、活泼、热情，每个眼神都有着少年人特有的氛围，清爽气息和冲动在他们身上有充分的体现。这是记者最喜欢观察的人群之一，因为在他们身上，能看到人群许多应表现出来的外向特征。 看着他们，再回想自己这个年纪的时光。 便觉得有些遥远了。 然后才觉得，原来自己已经成长为与他们具有差距，不再具有这些特征的大人了；那些记忆里的岁月就是梦境，虚无缥缈的，好像隔着现在很远。 其实离这些孩子，自己也才隔了数年多而已，想着却觉得像数十年了。 “在相处的时候，在网上的时候，”克拉克自言自语，“好像没觉得有这些差距和想法，就觉得是大一点或小一点的朋友，结果现在...” 结果真正接触之后，开始能看到对方现实生活之后。 便觉得自己和彼得与海拾兹的生活，好像突兀地隔开一小道 河流。 即使仍然是朋友，仍然可以跨越河流，却总是沾着年岁带来的水花。 明明认识从线上到线下，关系应该更好才对。 可现在却因为这条河流和各自的水花，感觉自己离海拾兹远了一些，至少没有同龄人彼得那样轻易地就能靠近。 “我居然在惆怅这个啊，”克拉克对自己说，“唉，真不像个像话的大人。” 虽然这些是人之常情，但还是会觉得遗憾。毕竟只要是人，只要是对其充满情感的朋友，总是会冒出点攀比的心思——希望自己最好的朋友，在心理上也能最靠近自己。 毕竟从过去一直到现在。 海拾兹确实是克拉克最好的朋友。 大概数年前。 克拉克在私聊时，曾经这么叮嘱对方。 【alien：不能和他们说，自己年龄啊性别啊什么的】 【alien：虽然是聊天室的朋友，但是也要有警惕心，知道吗】 在被彼得嘱托，请稍微关注一下聊天室组建者heather后，克拉克的确是做出了行动的。 他受到农场夫妇淳朴善良的教育，对说话偏的家伙有极强的保护欲，再加上承诺带来的责任感。 这让他对heather的动向，不由得更加上心几分。 在刻意关注后，更加觉得自己的行动是有必要的。 虽然不确定heather真实年龄，但从偶尔的对话中，可以很明显地看出来，这完全是个没有太多防备心、对所有人都敞开心的家伙。 只要问他问题，基本上就会坦诚地回复； 而他自己问出的问题，也完全没有遮掩自己个人信息的意识，像是把网络社会当成另一个世界，对虚假人什么都可以说出来一样。 他的不加掩饰，说话真诚，基本上被好几个活跃在聊天室的家伙关注到了。 人有欺弱的心理趋向，尽管网络社交没有明显的强弱之分，但戴着面具说话的人，面对袒露心胸说话的人，却有着心理上的优势。 再加上有不怀好意的家伙，偶尔会爬出来试探。 ...对这种应该年纪不大，心思比较单纯的家伙来说，还是挺困难的社交环境。 至少克拉克看不下去。 当他们对heather的一些认真回复，持以调笑、逗弄和试探的心思时，克拉克就会适时出来拦截这个话题继续下去。 【alien：追问现实世界的话题，不是这个群该讨论的话题吧】 【alien：我记得我进的是排解困扰的群】 群友们便支吾着：【就是为了排解困难，才会对现实进行讨论啊】 【alien：但讨论和打探，对于成年人来说不是很明显的吗】 他们就说不出什么话，恨恨地停下话头，转而围攻克拉克：【哈？就你懂】 【还取名叫外星人，恐怕是还在幻想中的臭小鬼吧】 【小鬼就不要管成年人之间的对话了，还说的言之凿凿】 还有人翻出克拉克之前说的记录：【明明自己也是会为被排挤和看低难过的学生，怎么说成年人一道一道的】 【组建人自己都没介意吧，要你来管】 ...克拉克无视这些讥讽。 他虽然逐渐觉醒氪星人天赋，不断由[人]向[神明]转变，但他的经历和大部分地球人没差别，性格也被农场夫妇教养地颇具忍耐力。 这也是他遇到排挤和看低后，没有一拳把那些家伙打出太阳系，而是忍耐着收拾他们要求的学校器具的原因。 只是内心还是不忿和难受，所 以才加入了这个聊天群。 他现在并不后悔自己出口帮助，导致被讨伐的事情。刚加入时稍稍吐露一番不满，确实让他好受些；而帮助heather，更只是他的责任感和保护欲作祟。 既然做了，就没什么好说的，能拦截他们打探小孩子情报就行。 那孩子毕竟还不会伪装，脑袋也太一根筋，估计遇上这样的场景，也不明白怎么会这样吧—— 【heather：我是介意的】 克拉克：？ 他没想到，一直说话乖乖巧巧，喜欢用单字符的天真家伙，居然在这时候冒出来说话了。 以前的话，heather似乎从未参与过群友的各种争议。 群友们也很惊讶：【介意？heather，你说什么介意？】 【heather：刚刚问了阿福】 【heather：我才反应过来，如果跟一些npc说这些，会让我觉得攻略很麻烦的话，其实就是介意啊】 这话说得乱七八糟，逻辑也很混乱。 还掺杂着游戏术语。 克拉克想着：...网瘾少年？ 群友们却有点坐不住：【在说什么啊】 【你别给刚刚那臭小鬼带偏了】 【就算问你年龄和住址，也只是关心你而已】 heather却一下子坚定起来。 【heather：又不是攻略对象】 【heather：好像不必要认真说这么多】 再下一秒，好几个跟着说话的群友就被一脚踢出聊天室，显示被组建人请离。组建人的行动力一下就上来了。 并且向克拉克发出私聊请求。 【heather：谢谢你】 克拉克愣了一会。 他着实没太搞懂，这几分钟内发生的一系列事情，感觉自己简单的插手，好像略微改变了对方的思考逻辑一样。 但是...这是往好的方向发展吧？ 毕竟天真的人要成长，总是要学着从拒绝人开始。 【alien：没关系】 这样想着，感觉自己好像干扰了这孩子的成长轨迹，虽然是好的干扰，但总给人一种与他人的人生发生交错的感觉。 于是又忍不住多嘴几句，叮嘱他不要透露个人信息。即便是对网友。 heather没吭声，好像老老实实地听着。 然而等克拉克说完了叮嘱的话，又冒出泡来。 【heather：你是好人】 【alien：嗯？谢谢】 遥远的哥谭。 海拾兹握着鼠标，对屏幕思考了一会。 既然是攻略游戏，既然自己是来发展支线的...他更倾向于攻略有好感的好人。 这个人虽然没怎么接触过，但给人的印象却很好，不如就把这个alien当成新的攻略对象吧。 【heather：我会努力提升好感度的】 【alien：啊？最近是在痴迷什么游戏吗】 但最后，还是互相加了好朋友。 说是什么攻略，什么提好感度。 结果加了好友后，没过多久。 【alien：变成家教老师了呢】 克拉克开始教heather很多题目。 【heather：太难了唉】 【heather：脑子跟不上】 成为[家教]，也是因为成为朋友不久后的一系列事情导致的。 虽然已经在聊天室里，大致被以[heather的守护者]这样称 呼。 但heather自从上次之后，就没怎么和那些人随便搭话了。 而是只和他与彼得两个人聊天。 认知提升，并不会彻底改变一个人周身的环境。 heather这个家伙周身的环境似乎出奇的简单。 这导致这个家伙，每天不是在思考学习，就是在思考家里兄弟的复杂关系。 克拉克一向很愿意当个倾听者，所以渐渐地听了好些他身边的单调故事。 【heather：哥哥今天和另一个哥哥又打起来了】 为了不透露信息，所以没说他哥哥的真名。 【alien：打起来了？要劝架的吧】 【heather：他们说在互相切磋】 【alien：啊？】 又或者。 【heather：哥哥今天和dad打起来了】 【alien：？？？哪个哥哥，不对，怎么和父亲打起来了？】 【alien：必须赶紧劝架】 【heather：他们说在切磋】 【alien：啊？啊？】 ...好像有点怪。 克拉克虽然这时候还是个没毕业的男高，却很有关心人的细腻心思。 他努力思考了一下对方在遮挡现实信息同时，仍然不住透露出的奇怪生活。 有一堆整天打架的父兄。 一个和蔼的管家。 不知所踪的母亲，失去的校园生活。 似乎患有奇怪病症。 ——太可怜了吧。 于是在一次，heather思考了很久学习题目，也没能做出来的时候。 克拉克忍不住发消息：【我来教你吧，当你的家教，这样做更快】 【heather：诶】 好像很惊讶。 【heather：阿福已经是我的家教了】 【alien：那么就不是家教，是朋友帮你的交换条件。你的进度太慢了，我得教你一点学生的思维，包括日常什么的】 【heather：帮我？交换？】 【alien：嗯】 【heather：可是，我能帮你什么呢。我好像什么都不会】 【alien：什么都可以】 【heather：我想想】 过了好一会。 一直到风中飘飘摇摇的树叶掉落在地上，凉风催促笔尖停住的高中生克拉克，应该赶紧收起练习册，月光照进氪星人蓝莹莹的眼睛的时候。 对面才又有了动静。 【heather：我知道我能帮你什么了】 【heather：你上次说，同学排挤你，说你说话什么的老土，我很生气】 克拉克眼神微动。 他没想到自己随口一句，居然给这个孩子记住了，还记到现在。 【heather：我想了好久，想到方法了。现在表情包不是很火吗】 这时候，互联网发展并没有现在繁荣。 表情包刚随着图文出现些火起来的势头，人们开始尝试使用表情交流，更甚于文字。 【heather：那我就为你做一套表情包吧、一套只有我们才能拥有的表情包，你就可以用到聊天中】 【heather：这样你就是最潮的人了！】 潮是这样定义的吗。 克拉克下意识觉得好笑，完了又觉得耳朵热热的，连带着呼吸频率都有点乱了。 ...好像是第一次。 除父母以外的人，会贴 心地关注到自己内心的需求，没有跟着大众嘲笑，没有认为老实就应该自己憋着，觉得自己每一份需求，都和地球人孩子一样值得在乎。 哪怕是个身形高大的家伙，也会被暖呼呼地照顾到每一份自己都不一定在意的心情。 ...真正的朋友是这样的吗。 【alien：做这个很辛苦的】 【heather：但是做家教也很辛苦，想给朋友帮助的话，我不怕辛苦的】 这话说得颇有大人气概了。 克拉克原以为自己接触到聊天室，顶多多了一个可以吐槽的地方，又或者是继续当他人的守护者身份。 结果现在。 他感到五味杂陈：好像反过来，被比自己小的家伙守护了。 ...这话说到高中去，肯定又要被嘲笑的吧。 heather没他想得那么多，还在问他想要什么样的表情包。 克拉克想了下，想起heather之前偶尔透露出的，他似乎很喜欢一个鸭鸭绒毛的帽子，就随口：【鸭子主题？】 ～～ 最后。 过了好一段时间，果然收到一整套超级可爱的鸭鸭表情包。 【heather：鸭鸭振作.jpg】 【heather：我感觉你心情最近好像不太好，就加快做出来了】 【heather：我有帮到你一点吗？】 克拉克：“......” 他握着手机，对着举起双手的q版鸭鸭表情包，看了又看，好一会才把视线移开，转到面前的照片上。 照片上是农场父亲和蔼的脸，是在一切略微平息后，被殡仪馆特意交给克拉克的黑白照片，与墓碑上将出现的同款，以给家人留作备份。 他的父亲因为疾病和意味，突兀地离开了他。 和留念的黑白照片并排摆在一起的，是伴随遗孤氪星人一同出现在宇宙飞船的，氪星人父亲留给他的孤独堡垒钥匙。 生父和养父的物件，一同出现在桌面上。 养母玛莎·肯特敲敲他的门：“要准备走了吗？” 克拉克说：“是的。” 他已经对着这两个物件看了很久，做了很久的心理准备，准备去寻找属于自己的氪星人传物，去真正地了解氪星人，靠近他的生父，也算给故去的养父做个交代——他会成长。 这将不是个简单的、轻松的旅程。 这是一趟寻找问题答案的旅途。 玛莎问他：“会害怕吗？”接触熟悉而陌生的东西。 克拉克想了想：“我现在不会。” 因为他已经确认了，不论是养父养母，还是未曾谋面却细细规划的生父，他是被许多人寄托着爱意和希望的。 而且。 他还有朋友关心，会关注他的心理变化，会给他做一整套鸭鸭表情包，让他能够使用[鸭鸭振作.jpg]表情包。 有亲情，有友情，这条路就不会真的孤独冰冷。哪怕他是一个氪星人。 【alien：外星人也可以用鸭鸭表情包了吗】 【heather：就是做给外星人的！我的外星朋友】 【alien：鸭鸭欢呼.jpg】 【alien：谢谢，这套表情包有帮到外星人哦】 第99章 第 99 章 那些以前的记忆。 到现在,已经感觉有点遥远了。 鸭鸭表情包好像使用了好多年，而这之后，和海拾兹之间的关系,已经说不上谁是谁的守护者。 而顺着相处下来，他们感情自然变得更好。 所以，在那些时光里，克拉克才会主动想为海拾兹做点什么。因为他默认这是自己最好的朋友,甚至最好的兄弟。 毕竟这孩子很给人一种需要守护的感觉,就像家中挂念的小弟弟,年纪小却不吵闹,会扒着腿，期待地看着长兄。 海拾兹是一个很弱小，心灵却并不很弱小的孩子。 他好像遇到过很多挫折,家庭也不像普通人一样和睦,身体似乎还有难言的病痛,常年呆在家中,没有见过也无法见到世界的美丽。 那次。 在帮海拾兹看黎巴嫩和埃塞俄比亚几个国家后，克拉克曾经问道。 【crk：喜欢那些的照片吗】 对面的回答非常肯定。 【heather：我很喜欢】 【heather：他们的民族服饰很好看,就好像我们真的到那里,像兄弟一样玩游戏...真好！谢谢你】 【heather：鸭鸭打滚.jpg】 ...看出来了。 虽然只是网上的词汇，克拉克也能从他不同往常的表达中,捕捉到海拾兹更为欢悦的心情。 这段时间内，海拾兹似乎心情一直都不太好。 克拉克花了好长时间，慢慢地帮他舒缓心情,才旁敲侧听地得知：家里很喜欢的兄弟离世了。 也正好,海拾兹隔了好一段时间,没说家里的几个兄弟打架——恰好和消息对上。 这样的话,也难怪最近很少高兴起来。 这样的时间段里，能用几张照片，就把沉浸在悲伤中的孩子哄高兴的话，实在是很划算的一件事。 克拉克于是觉得，自己能做点什么。 确认海拾兹情况后的下午，克拉克用比平时更快的速度敲打完稿子，结束一天的工作。 但他没有像以往，和普通人一样开始歇息喝茶，而是主动离开工位，在纷纷攘攘的工作环境里，找到办公室内的总编。 “克拉克？”总编一抬头，看见是他走进来，还觉得挺意外，“有什么事？” 克拉克在办公桌前站定，直白地：“我想打听一下，最近有什么外访的工作吗？” 他说这话的时候，腰板挺得很直，表情也很镇定。 倒给人感觉，这不是平常的那个克拉克。那个会把腰微弯，显得不那么高大的谦卑小记者。 但去除这些本就不太自然的日常表现，居然又给人另一种感觉，那就是...这个人本就该是这样的。 “外派工作？当然有了，并且很多。”主编听出他的言下之意，腰慢慢地坐直了，认真地看克拉克眼镜下的蓝眼睛，半开玩笑又半严肃地问他，“怎么，你要去吗？” 克拉克点头：“如果可以安排给我的话。” “......” 主编摘下装饰用的眼镜，仔仔细细地打量克拉克。 一旁的小电视机还在播放新闻，吱吱嗡嗡地汇报某地发生交战，某地发生车祸的事故，吵得很。 不过在突然变得寂静的办公室内，这声音却格外明显了。 他们都没说话。 主编摘下眼镜，在翻找资料，在一旁桌面上摸了好一会，总算翻到一份清单。 “这块地方倒需要人去细致地采访一下，”主编报出刚刚电视说过的名字，意味深长地，“但你也听到 了，这里正在交战，即使我们聘请保镖，也会很危险。” 克拉克说：“没关系，我可以做这个。” “真的？” “真的。” 主编拿着表：“我也不想故意坑你，这份外派其实去也可以，不去可以；但最近老记者都在其他地方，好几个负责外派的小记者不敢去那里。” “我不知道你为什么突然就想上进了，克拉克，毕竟你之前表现出来的，就想坐在报刊里当个普通的修改文员，”主编说了很长的一段话，语重心长地像一位老父亲，“年轻人很容易上头，我理解，但我不希望你不经过认真的思考，把自己的生命拿去开玩笑。” 克拉克笑了一下。 他原本垂眼等主编、显得有些冷峻的表情，一下就被他人的关心化开了。 “我很确定，我不是冲动之下的行为。”克拉克慢慢说道，“选择这个职业的时候，其实我就是抱着能探索更广阔宇宙、了解更多事情这样的事情，才努力进入星球日报的。” “我原本只是想再酝酿久一些，多学习一些，享受普通人的生活，再去追求工作上的事业进步。” 主编问：“但是现在？” “但是现在感觉，其实这两个是不冲突的。” 克拉克自然地：“我当然可以享受普通人的生活，但事业上的进步和视野的打开，也是我应该做的事情。我发现这样的话，对我和我身边的人来说，都是一件好事，所以我决定改变些想法。” 主编认真听完，随后笑：“不愧是文职人员，说话就是很文艺。” 他没再阻拦克拉克的选择，把几个外派前要签署的文件发给克拉克，吩咐他去打印然后盖章，再在几天后启程。 “注意安全，其实这样也好。”主编最后拍了拍克拉克的肩膀，他很欣慰地，“这么高大的家伙，我早就觉得你应该好好拼拼事业了！在外面工作，其实也是我们这行业最快的升职方式。” 他打了个比方：“说不好你在外面酝酿够了，回来就能坐办公室了。” 克拉克笑了：“听上去真不错。” 【crk：我采访完了】 【crk：交火地带照片.jpg双方洽谈.jpg】 【heather：！这是那里，正在打仗的地方，我在新闻上看到过】 【crk：是的，并且我已经采访完了，再过几天就要去下一个外派地点】 【crk：石砾上的小花.jpg】 【heather：很顽强的小花，很好看。周围有好多孩子看着，他们也很可爱】 【heather：虽然是战火地带，但其实在这里也能感受到美好的人性，这个世界真好啊。我也想去那里，帮忙做点什么】 【crk：那么，想做什么呢】 【heather：想...给他们换新衣服，给他们吃东西？但是在战火地带，这些做了也是杯水车薪吧】 【crk：可这不意味着我们可以不去做】 【crk：我想记者的职责，就是充当改变的媒介之一，让世界上更多人关注到这里，让不同战火地带的人得以和平对话，让更多人有想法去改变...这样，这里明年也会有花朵】 【heather：...好厉害】 【crk：嗯？】 【heather：记者】 【heather：我喜欢记者这个职业...又能看这个世界很多地方，又能帮每个地方做点什么，非常厉害，非常让人向往】 【heather：我也想当】 【heather：啊不对 ，我没想这么多啦，打错啦】 【crk：......】 【crk：这样吗】 【heather：嗯，我看了哥谭xx大学的艺术专业，好像挺好的，嘿嘿】 克拉克沉默了一会。 ...刚刚是想说，也想当记者的吧。 摁在键盘上的手，立刻就被想法按下暂停键，迟疑了好一会也没能敲下更多的东西，最后想了又想，才在海拾兹仓促的转移话题后，问道：【病情还是没好吗】 【heather：嗯，毕竟很难好。不过也不算病情啦...就是不方便出去而已】 【crk：这样啊】 所以，还是不能出去。甚至很有可能接下来的数年、最青春的数十年，都不方便当个记者。 [做点什么] 克拉克产生了这个想法。 并不是现在才产生的，这个想法似乎在去黎巴嫩、去主编桌子前就已经根植在心底，催促着他去做些想改变的事情。 只是这个想法，在现在的这个时候，在他心底表现得最为强烈。 这让他又陷入沉思好一会，才慎而又慎地按这键盘，极其认真地敲下字符：【我接下来还会去地球上很多地方，因为工作】 【heather：诶】 【crk：我最近会去很多地方，我想多拍点地方，你和我一起看吗】 【heather：......】 【heather：工作之外忙这些，会很辛苦的】 【crk：鸭鸭恳求.jpg】 【heather：不要这种时候发表情包！鸭鸭捶桌.jpg】 确定后。 那几年的外派工作里，甚至结束外派工作，从工作中获得灵感，文章获得普利策奖之后，又甚至作为超人和蝙蝠侠、神奇女侠联系上，一同组建正义联盟，对抗外来生物的时候。 克拉克都没有放弃为海拾兹拍摄的事情。 做多做久了，拍摄发送也就成了刻入本能的习惯。就连跟正义联盟出去工作，也会在战斗结束后，思考一下附近比较好看的景点，然后摸出相机去拍。 闪电侠看到他摸出相机，就开始大呼小叫：“不是吧超人！那种程度的战斗，你也要带个相机。” 超人友好地笑了下，换了个方向开始调相机参数。 闪电侠本身年纪就是他们超级英雄之中比较小的，对这些新鲜事物很在意，立刻兴致勃勃地凑过来看。 然后吃了一惊：“你不是文职吗！感觉技术比摄影师还好了。” 超人：“怎么说都拍好几年了啊。” 他认真地拍了几张，查看里面能发出去的照片。 “...附近还有个景点。” 背后幽幽传来个低沉的声音，算是把超人和闪电侠惊了一下。 倒不是惊讶有个人，而是惊讶——会和他们说话这种话的，居然是那个严肃沉闷的蝙蝠侠。 超人困惑地：“我查地图，好像没有。” 蝙蝠侠说：“那是莱克斯前不久包下的，你查不到很正常...但风景很好。” 蝙蝠侠这种审美的人说好，那肯定就不会差了。 超人立刻亮了眼睛，和他道谢。随后披风一挥，就不见踪影了。 闪电侠看着超人离开的方向：“嚯，这都快比我还快了。” 随后，闪电侠又想起来，悄摸摸地打听：“你怎么会、我的意思是，你今天心情这么好？还给他指景点！” 蝙蝠侠：“...呵。” 哪怕看不到全脸，光看着绷紧的下巴和有点 冰凉的蓝眼睛，就知道他并不是心情极好下，做出的事情。 所以，显然他也不打算给闪电侠解释清楚。 只是把披风一甩，就走了，声调冷冷地扔下一句：“我可不是为了外星人...我为的是另一个孩子。” 两边领袖一走，话又说不清楚。 倒只留下闪电侠停在原地，大为迷惑：“啊？”有种吃瓜吃不完全的感觉。 第100章 第 100 章 “呃。” 闪电侠,巴里·艾伦觉得自己好像错过了什么。 倒不是说错过了什么正义联盟大事件，而是感觉自己好像错过了两大领袖之间微妙的、夹着的什么，导致他一个热爱吃瓜的小青年，一直抱着瓜啃都啃不明白。 这就很让人郁闷了。 也不是完全不清楚。 但就是一知半解地。 就像不久前,根据蝙蝠侠的预测,守在各地预防天外灾害的时候一样。闪电侠虽然清楚这和蝙蝠侠家里的事情有关,却不清楚超人处理完漩涡后的微妙态度是怎么回事。 “绝对有我不知道的事情,”巴里在兼职空隙,很好奇地开始天马行空想象，“又有天外来客？危机没解除？还是说...” “嘟。” 插在裤兜的手机响了一声，巴里眨眼,顺手掏出来，看新增消息的发件人。 是超人。 或者准确点说，是克拉克·肯特在用普通社交软件,而非正义联盟内部软件，在联系他。 除去正义联盟之间的战友关系，脾气很好很热情的超人和闪电侠私交很不错,时常以普通人的身份联系。 克拉克偶尔会需要咨询巴里一些人情世故，而巴里也私下把克拉克当偶像看待，觉得这是他所向往成为的大人,有力量却也温暖。 所以面对朋友的消息，巴里立刻就精神起来,认真信件内容。 【crk：唉,巴里，我感觉自己最近的情绪不太对劲】 巴里紧张地：【怎么了！难道又有人悄悄试图控制你吗？要跟蝙蝠他们商量一下吗】 超人作为力量巅峰,少有事物能伤到他；因而地球内外的敌人,总是会试图通过魔法操控的方式,来控制超人。 因而克拉克的精神状态，也是件不得了的大事了。 但这次。 克拉克却不是因为被卷入阴谋中而来寻求帮助，所以有些尴尬地：【呃...不是，我很好，我只是感觉自己思考的有点问题】 【barry：哦...】 【barry：思考的有问题？这是怎么回事呢】 【crk：唉】 这简单的一个语气词，倒是把克拉克觉得很颓丧的心情展露无疑了。 显然，他确实只是心情不太美妙而已。可这也很让人担心了，尽管不是因为阴谋。 毕竟克拉克本身作为农场夫妇养大的孩子，再加上过于强大的力量，这让他基本上不需要顾虑太多，也让他免去很多思考和顾虑，总是笑眯眯的。 巴里立刻振奋起来，他觉得自己要为偶像派上些用场了，顺便好像能搞清楚最近不对劲的来源。 【barry：让我来帮你！放心说吧！】 ...这也太振奋了。 【crk：啊，真的不是什么大事】 -- 确实算不上什么大事。 尽管还有作为超人的身份，但克拉克在地球上呆了这么久，其实也是有着类似地球人的各种想法。 就好比现在。 他其实只是觉得有点疏离的失落，所以才会想找朋友疏解一下复杂的情绪。 海拾兹之前和他的关系太紧密了，完全就是网络上无话不说的好朋友。他们也会聊现实生活，会认真地关心朋友周边发生的事情，然后致以关切。 但真的从线上变到线下，发现之间的一些差异，这关系反而感觉就疏远起来了。 明明自认为还是最懂海拾兹的朋友之一，结果一转眼，发现更多同龄人好像可以把自己挤下去，就觉得有点失落了。 但这种情绪 ，对于克拉克来说，显然是很不应该的。 一个成熟大男人有这样敏感的情绪，在世人看来，颇有些过于细腻和矫情了。 【crk：除了海拾兹以外，我其实也有交其他朋友】 可对朋友之间的距离，产生如此情绪的时候，好像只有面对海拾兹的时候。 明明一个成熟工作人和学生之间的距离，这样已经很好了。难道说真的是因为把对方当成最好的朋友，所以才会斤斤计较？ 【crk：唉，感觉我现在胡思乱想的东西，真的很不好。我真是个糟糕的大人】 巴里认真看着，倒是赞同了：【这样的想法，确实很不超人诶】 【crk：是吧，我要不要去静心什么的】 【barry：诶，不用吧，太夸张了。你要不要听一听我的建议】 那当然是要听了，不然也不会发消息过来。 【barry：我觉得吧...不用想这么多】 【barry：如果你真的很在意这个朋友，不想和他关系疏远的话，那就主动去靠近呗】 【barry：你自己不是也想和他一起玩吗？你们俩朋友情谊这么好，有什么好担心同龄人的】 【barry：自信一点，去找他呗】 对面沉默了一会，像是在思考。 【crk：...你说的对】 巴里说的话，似乎真的给他非常有用的启发。 沮丧的情绪一扫而空，克拉克发挥他作为记者的手速，絮絮叨叨地说了一堆话，心情一点点高涨起来。 【crk：就算蝙蝠给再多工作，我都要完成。不对，我已经完成了。现在是下午，我查过了，他们过不久就要放学了】 【crk：我决定了，我要过去庆祝他第一天上学】 【crk：我现在就去准备！】 【crk：太感谢你了，巴里！我已经完全明白了】 巴里拿着手机：...明白什么了? 他困惑地开始挠头：自己难道不是只建议说，去找朋友别想太多吗？ 怎么看现在这架势，自己好像说了很多撮合感情的话一样。 而且根据对方的表现，稍微过分地联想一下——真的只是好朋友吗？真的没有别的、比如爱情之类的想法吗？ ...但是克拉克好像真觉得自己是友情来着，巴里不好说。 而且，他怎么还有点没搞懂。 【barry：等等，我能再问一下】 【barry：你说的蝙蝠是什么意思？蝙蝠侠他最近给你很多工作？发生了什么？难道说你这个朋友，和蝙蝠侠有关】 【crk：哦，这个啊。海拾兹就是蝙蝠侠家的孩子啊】 【crk：我想他现在好多了，估计过不久可以由我或者蝙蝠介绍给你，他很好的】 【crk：不说这么多了，晚点再感谢你，我先忙买东西去了，晚点见！】 【barry：哦哦，好的，那晚点见】 巴里平静地关掉私聊窗口。 离下一段兼职开始的时间还有一小会，他还可以再休息一下，或者打打游戏，缓解有些疲惫的心情。 原本是这样的。 巴里：...... 巴里：！！！ 他干了什么！他知道了什么！ 巴里瞬间弹跳起来，飞速打开手机。 聊天画面停留在刚刚互道再见的时候，很平淡的画面；但现在这样的画面，在巴里心里已经是波涛起伏了。 [海拾兹] [克拉克的朋友，疑似未 曾察觉的恋爱对象] [...但可以确定的是，这是蝙蝠侠未曾谋面的那个儿子。而蝙蝠侠似乎有意增加克拉克工作量，阻止他们拉近距离] 那么巴里他干了什么呢。 巴里回想着：“我劝克拉克，区区蝙蝠侠算什么，朋友就要a上去。” 巴里：“...啊。” 他眼里顿时失去神采，想对着聊天界面重新发送点什么，手指在半空中抖了半天，还是没法改口和克拉克说点别的。 该死，他真是全美第一好朋友。 所以最后，还是大叹口气，眼含热泪地和好友绿灯侠、钢骨等人打电话：“如果蝙蝠侠找我，就说我不在...” 绿灯侠好奇地：“你干了什么？怎么惹到蝙蝠侠的？” 巴里颤巍巍地：“大概、可能是当了一回丘比特？” “......”绿灯侠沉默了，“你正常一点。” -- 下午。 纽约皇后区，中城高中。 大致结束一天课程，下课铃已然响起。 这个时间点，学生们纷纷收拾书包，准备离开学校。 可今天不太一样。有不少人瞅着海拾兹的方向，眼巴巴地想靠过去，再说点邀请之类的话，好把心仪的家伙带进自己的社交圈子。 “学习上有没有难题？”彼得问。 但还没彻底靠近。 就被彼得抢先一步，靠近海拾兹问话。 于是一个个地只好收起书本，一步三回头，往外郁卒地离开了。 彼得则不动声色地偏头，打量那些同学不舍的样子。 这样的眼神和动作...他虽然只在哥谭呆了很小一段时间，却也在海拾兹身边逐渐习惯这种情况，这种说不清楚爱恋还是粘腻的眼神和行为。 哪怕现在似乎海拾兹[病情]好转，那些眼神和行为收敛许多，没有那样充满和危险了。 但还是出自本能地，把这些人和海拾兹之间的距离隔开，哪怕蜘蛛感应没有感应到危险的气息。 以避免一些...以往发生过的糟糕事件。 “没有哦。”海拾兹没特别注意这些，还在邀功，“全部知识点都跟得上！还会很多课外的知识。” 彼得点头：“太好了。” 他是知道海拾兹以往学习进度的，明白海拾兹能做到这点有多不容易。 但多年的好友知道，新的两个朋友却不知道。 内德崇拜地：“不愧是韦恩家的少爷...好像韦恩家的人，学历都很高。” 哈利连忙点头：“我知道我知道，不仅韦恩总裁本人有多个博士学位，听说韦恩少总小小年纪，已经在就读大学双学位了——是真的吗？” 虽然也是个集团公子，但哈利还是很崇拜比自己小的韦恩少总，一提到对方，都会兴奋地说上一大堆。 按照哈利本人的说法，大概就是：“韦恩少总是我经济事业上的偶像！” 海拾兹想了一会：“我没关注他们学位的事情，想知道的话，我晚上打电话问问好了。” 内德提醒：“奥斯本，你不要个签名吗？” 哈利：“韦恩企业很忙的，也不能总是麻烦海拾兹...” “我可以问问提姆，”海拾兹直截了当地，“如果他同意的话，应该就会寄过来给你。” 大概率会的。 毕竟提姆没怎么在对外的签字方面吝啬过，如果是必需，他一般都会给。 再加上海拾兹开口，这签名简直手到擒来。 哈利：！ 他瞪大眼睛，几乎捏烂手上的本子，在原地急促呼吸，过了好久，才勉强平息 激动的心情，兴奋地和海拾兹交流。 内德围观着：“哇...” 他忍不住拍拍彼得的肩膀，不无感叹地低声说道：“我之前就知道你有个网友，没想到居然是海拾兹，脾气又好脸又好看的人。” “运气也太好了。” “我也觉得我很幸运啦，”彼得挠着头，“就算是网上，想找到性格契合的同龄人，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 彼得看了眼海拾兹的背影。 他倒是又想起多年前，他和海拾兹都还是小不点的时候，会对着聊天室磕磕绊绊地解决难题。 然后慢慢成长陪伴着，两个人就一起长大了。 朋友陪伴下的成长，对于彼得来说，的确是弥足珍贵的东西。 “说起来。” 内德突然转换话题，很感兴趣地：“你不是说，还有一个认识很多年的网友吗？会不会也是海拾兹这样又美又脾气好的小少爷。” 彼得用手肘撞了内德一下，不无好笑地：“你以为小少爷遍地走？” 但刚一说出来，两人就觉得这话好像也不太对。 算上海拾兹和哈利，他们身边已经有两位小少爷了。 内德不由得用怀疑地眼神看过去。 “...到底在怀疑什么啊，”彼得扶额，“另一位网友不是很早就跟你们说过吗？” 内德记不清了：“说过吗。” “说过啊。” 彼得并没有偏颇的意思。 虽然对同龄人，并且也是最早认识的海拾兹更为亲近，但对于克拉克，也确实是把他真心当朋友看的。 平时的话，因为克拉克的身份很好介绍，其实多少有和内德与哈利提过。 “另一位就是我曾经说过的，一位年长些的记者啊，”彼得努力解释，想通过描述唤醒内德的记忆，“是高大的男性，但不是什么小少爷，而是出生在农场，在大都会工作的。我给你看过他的照片，黑头发，蓝眼睛。” 内德：“哦...” 彼得期待地：“你想起来了？” 内德诡异地沉默片刻，眼神往边上瞥。 “不完全想起来，但大致记起来一点。”内德瞥着另一个方向，幽幽地，“不过，好像也不需要记起来，毕竟...” “毕竟他本人好像就站在那里。” 彼得困惑了一下，顺着内德看过去的方向转头。 就看见海拾兹身边不远处，走过来一个身形高大的黑发蓝眼男性，戴着氪星眼镜，打扮是普通社畜的衬衫配领带，行走如风，臂腕结实有力，嘴角微弯，成熟却带着一丝腼腆。 这让他不像普通社畜和畏缩的社恐，反而像热情却紧张的大金毛，试探着抖金灿灿的长毛，想看一看喜欢的人类愿不愿意摸一摸柔顺的皮毛，向他表示喜欢。 内德确认：“那就是...” 彼得看着克拉克走近，眼睛亮亮地靠近海拾兹，摸着脑袋点头：“那就是。” 第101章 第 101 章 ...好高大的一个男人。 这是哈利见到克拉克的第一想法。 一米九往上的个头,再加上一身勤于锻炼的肌肉,这让他迅速靠近，出现在哈利和海拾兹面前时，几乎像突然冒出一座小山一样给人惊吓。 当然，他并没有丢掉警戒心。 集团公子特有的警惕,就是面对这样的陌生家伙,会下意识怀疑其是来绑架的绑匪。 于是立刻扶着海拾兹的肩膀，想带着他后退一步,和彼得他们一起再做打算。 但手扶着海拾兹，却没能带动人移动。 刚刚还有说有笑的海拾兹,在原地站着不动,表情愣愣的，眼睛睁大,似乎很惊讶的模样。 哈利便低声：“认识的人？” 克拉克不说话，有一点期待地看着海拾兹。 海拾兹立即点头,从愣神里迅速清醒，转而是满满的惊喜：“对！” 他也是第一次线下看到克拉克伪装普通地球人的打扮，所以也反应了一会,才算是亮了眼睛。 上一次线下见面的时候,是在克拉克作为超人打扮的时候。 没有氪星眼镜,氪星作战制服将其好身材完美体现出来,胸肌和腹肌清晰可见，红披风随风飘摇，哪怕站在不甚明亮的月光下，也蓝眼睛亮如星辰,活生生一个人间神明。 而此时。 克拉克穿着普通衬衫,打领带,平平无奇的黑框眼镜遮挡了他不少俊朗的脸部轮廓，头发因为工作打了些发胶，硬生生把头发靠前自然生长的小卷毛也压下去了，只是不屈地略弯起一个弧度。 眼神很温和热情，手提着东西，在两只手上换来换去，很紧张局促的样子。 [好可爱] 很突然地。 相比起哈利对高大家伙的警惕，哪怕第一时间对克拉克的大半怔神，海拾兹也莫名冒出这样一个评价。 他感觉人间之神这么打扮，还这么紧张地换手拿东西。 ...怪可爱的。 虽然这样的评价，对于一个一米九的大个子来说好像有点奇怪就是了，但他确实是这么感觉的。 “这是我的好朋友，他叫克拉克·肯特。”海拾兹拍一拍哈利的肩膀，对方肩膀还有点紧绷，对克拉克的出现没完全放下心，“也是彼得的好朋友，我们上认识的。” 他这么一说，不久前被彼得科普了和海拾兹认识经历的哈利，倒是慢慢想起来了，迟疑着确认：“这就是第友？” “对。” 彼得跟内德不再慢悠悠跟在后边，而是加快脚步，走了上来。 克拉克向他们笑了下，很好说话地打招呼：“你们好。彼得，又见面了。” 彼得也笑：“克拉克！” 他们俩倒不是第一次见面。 不同于海拾兹，他们是能正常分享生活的朋友。所以早在群里分享自拍后，他们就有见过面，克拉克作为成年人，还几次带彼得看大都会的科技展，又开车把人安全送回去。 这种时候，他们在群里和海拾兹说见到面了，还一起很遗憾海拾兹不能来一起。 所以，彼得才会在真正见到海拾兹后，半夜睡不着，跟好兄弟克拉克说自己和海拾兹见面的感想。 ...这么说起来。 彼得笑着笑着，又有点心虚。 上次见完海拾兹之后太激动，脑子一上头就给好兄弟分享了——结果忘记克拉克还不能见到海拾兹，让克拉克抓耳挠腮一晚上，去电竞城痛苦熬夜。 ...哇，好心虚。 看到克拉克出现在电竞采访新闻上后，彼得浑身一震，简直愧疚到不行 ，赶忙给克拉克道歉。他真的不是有意的！ 一直到现在，回想起来还是觉得心虚。 导致彼得高高兴兴地打了招呼，瞬间又中气不足地：“呃，怎么从大都会过来了？是有什么事吗？” 克拉克很体贴地，假装没看到彼得脸上满得几乎要溢出来的愧疚和心虚，自然地说：“我是想着，海拾兹第一次上学，所以过来庆祝一下。” “人的成长，不能少了学校生活，更何况海拾兹一直都很向往学校不是吗？”克拉克嗓音和缓，“今天能实现愿望，真是太好了。” “要好好享受生活，海拾兹。” “——我会的！”海拾兹弯眼说。 他应得很快，却不是没认真听而应下的产物，而大概是是对友人发自内心的认同——哈利觉得。 哈利已经大致放下了大部分警惕心。 因为双方的对话，以及海拾兹明显高兴许多的表现。海拾兹虽然好看，也常笑，但像见到眼前这个大高个一样嘴角弯弯的时候，还是少有。 大概是笑容和喜悦有感染力，哈利也觉得高兴起来了。 他悄悄观察着这两人的相处。 海拾兹显然是很熟悉克拉克的，在侧脑袋看克拉克藏在背后的礼品袋：“这个是。” 他虽然没接着说，但却仰头看着克拉克。很显然意思是在问，这是带给他的礼物吗？ 克拉克笑容就没从脸上下来：“当然...是礼物。” 他把礼品袋递给海拾兹，又轻轻祝贺一句，让海拾兹上学开心。海拾兹拉着礼品袋的绳子，点头又应下，一点不觉得啰嗦和不耐烦。 两个人伸手传递礼品袋的时候，手指尖轻轻触碰了一下。 ...就只有手指尖而已。 而且触碰那一下之后，礼品袋就很快换了主人，交接的动作结束。 但那一个小小的动作，却好像不太寻常地，那个一米九的大个子克拉克，在原地有点局促地搓了下手指尖。 过了一下会。 这个人像是感觉指尖很微妙、燃烧似的，于是再次不自然地搓了手指尖。这个动作，被大高个下意识地藏在了衣褶处，没让海拾兹看见。 却让站在一侧的哈利，看得清清楚楚。 ...搞什么。哈利的意思是。 作为社交达人，很小就跟着父亲奥斯本混迹各种集团酒会的资本家公子，他早就很懂这些人情世故，和那些似乎不经意的小动作。 于是，他一眼就看出来，这两人的关系恐怕不止是朋友吧？至少得是很有好感的类型...不是单纯的好兄弟。 但这一点。 这两人好像都没意识到。 海拾兹还在抱着礼品盒，期待地左右翻看，很想知道这是什么礼物；克拉克也好脾气地看着，跟他说买这个礼物的想法，以及学校生活要如何加油的话。 哈利：好像很纯爱的样子。 他再一看旁边活跃地看着，似乎也对礼物有点好奇的彼得，顿时一口气堵在嗓子里，感觉他亮得闪眼睛。 出于好朋友的立场，他不动声色地上前伸手，把彼得往后带。 彼得不知所以然，疑惑地顺着力道走了两步，完了还要问哈利：“怎么？有什么事吗？” 哈利：“呃，没事。” 彼得：“啊？那你拉我干什么。” 哈利：“你是真的没觉得哪里有点不对吗？认真的吗？” 这话问的，彼得就觉得奇怪了。 他停下看热闹的心思，谨慎地左右打量经过的每一个人，又或者是周围的环境细节，眼神锐利，手臂肌肉绷紧。 他打量了好一会。 然后低 声和哈利说：“哈利，你看看那边那个成年男性，他是不是盯海拾兹有点太久了？” 哈利：...... 他沉默地咬牙，抬起手就往彼得背后来一手重击。力道不小，打得又很突然，彼得也差点没给口水呛住，惊吓地看着哈利：“你到底干什么？” 哈利说：“我看你亮得可怕...回去家里别开灯，你自己就能当电灯泡了。” 彼得摸了下背脊：“啊？这又是什么梗？” “你跟他生什么气，”内德围观了一会，到底是出来看着他们说话了，“彼得人又老套，又没交过女朋友。要是他能看出来那些小九九，也不至于单身到现在。” 彼得：“...你这不是人身攻击吧？不是吧？”然后被内德无视。 哈利觉得内德说得对，彼得在这方面，大概真的没什么用。干脆抛弃彼得，和内德咕咕叽叽讨论了一会。 内德：“有用吗？这样做真的有用吗？” “感情这种事，本来也没有什么绝对有用的方法，”哈利干脆地说，“海拾兹人这么好，还答应帮我拿到签名——要是不能帮他做点什么的话，感觉这签名我也不好意思拿。” 内德缓慢点头：“那就这样吧。” -- 礼物送到手了。 再次和海拾兹相处，还是很融洽的样子。 气氛非常放松，其余新认识的小同学们也很友好，虽然眼神慢慢变得奇怪，但却都很体贴地给了克拉克和海拾兹交流的一小段时间。 友情好像并没有像他担心的那样，会被年龄和现实隔断。 也许巴里说的是对的，有那么多年的友情基础在，哪里是需要担心那么多的。如果真的感到不安，亲自来到朋友身边，感受其身边暖融融的气息，似乎也不是很担心了。 ...但是。 克拉克垂眼，再次合紧两根手指尖，悄悄搓了搓手指尖。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从刚刚到现在，触碰过的指尖都感觉麻麻的，有很奇怪的感觉，迟迟停留在上边散不去。 仔细想来，自己这两根手指尖产生变化的时候，好像开始于和海拾兹肌肤相触的时候。 难道自己还在因为现实中特殊的接触，而感到不自然吗？虽然不知道答案，但克拉克感觉不是因为这个。 毕竟早在几天前的月夜里，他其实就在猝不及防下，把人抱了个满怀接下来。还愣住好久，直到海拾兹主动关掉他体质的开关。 那么这么说来，他不应该为这么细微的触碰，而产生不对劲的反应。 ...那是为什么。 克拉克暂时不太明白，也没打算想明白。 干脆笑着和海拾兹说话，然后看准自己早先看好的餐厅，打算把海拾兹连同他的几个同学一起邀请过去，为他们开一个小型的祝贺晚宴。 这样，他又能和朋友们再呆一会了。 结果邀请的话还没来得及说出口，似乎就突生变故。 “哇实在抱歉！” 那几个小同学向克拉克和海拾兹道歉，还拽着表情有些懵的彼得一起，抱歉地说：“我们才发现前几天的合作作业没写完...得忙着今天解决，没法再接着玩下去了。” 内德叹口气：“好遗憾，明明还打算继续祝贺海拾兹的。” 哈利则说：“但是这么难得的日子，不去祝贺一下也太可惜了。” 海拾兹还没说话，克拉克先精神抖擞，认真地说：“没关系，我还能再呆一会。” “那就拜托你了！” “彼得，快走！我们去做作业。” 仿佛突然被急事找上门，几个人急哄哄地就要吵着走。那个叫哈利的小同学甚至 在走之前，急忙塞给克拉克和海拾兹几张免费游玩券——今天之后过期的那种。 “好突然。”海拾兹拿着礼物和券，呆呆地站在原地。 克拉克说：“嗯...对啊。” 他们俩站在街道边好一会，才反应过来目前的处境，两人就睁大眼睛对视一眼，站姿似乎都感到有些局促。 还没有彻底到夜晚时分，街道两边就逐渐亮起等，店面也渐渐将彩光灯点上，映射在两人的脸上，就变成五彩斑斓的柔光。 路过的小孩不明白怎么有大人站在街道边上这么久，吃着棒棒糖，好奇地看了他们一眼。 海拾兹冲那个小孩笑了一下，那小孩立刻脸上一红，咬碎棒棒糖溜走，在老远的地方悄悄回头看。 “噗。”海拾兹觉得这小孩怪好玩的，不过这也提醒了他，转而兴致勃勃地举着票，“我们一起去玩吧？你饿吗？” 克拉克：“我们？啊，我不饿。” “不饿的话，就先去玩！”海拾兹拽着克拉克的袖子，冲着公路上招手，很快就有出租车转向，朝他们开过来。 他摇了摇免费券：“不然今天不玩就要过期了，多可惜。” “好。”克拉克不自觉也露出点笑，待出租车停稳，细心地给海拾兹打开后座门，“那走吧。” “可惜不是电竞票，”海拾兹坐进去，好奇地问，“毕竟克拉克是不是很喜欢电竞来着？说很想和我打电竞。” “啊......” 克拉克微妙地停顿了一下，若无其事地：“电竞其实不重要。” 海拾兹：“不重要吗？” 克拉克肯定：“不重要。”重要的是另一个。 第102章 第 102 章 [游乐园是什么样的] 拿着哈利给的游乐园免费券,和克拉克并肩站在游乐园门口，身边是擦肩而过的人群。 孩童的笑声在此处是常驻风景线,家人朋友很自然地会选择在这种场所相聚,哪怕不常来游乐园，海拾兹也是知道这些的。 关于游乐园的一切。 ...但是。 此时拿着票，看眼前的景象。 海拾兹却有些错愕。纽约的这个游乐园，和哥谭的好像不太一样。 设施是基本上没差别的,游玩项目和主体色调同样是没区别,但是相比起海拾兹少少见过的几个游乐园来说,这里游玩的人群和新增的特殊项目却好像...不太对。 又一对男女挽着手,亲昵至极地和他们擦肩而过。 他们显然是情侣。配套的衣装,两人暧昧的神情，走远一小段距离后，女生甜蜜的亲吻,这一切都弥漫着粉红泡泡的味道。 而除去这对刚走过去的情侣外，靠近游乐园时，周围基本上全都是这样携伴而行的、沉浸在爱情中的人。 ——就是这里不太对吧。 相比起平常的游乐园，这个游乐园里的情侣浓度好像过于高了！ 虽然有小孩的出现,有亲朋好友的出现,也都是一对对地来，互相之间都有爱情的火花燃烧。 这显得他们两个自认纯友情的家伙，分开站着,颇有些局促和不自然。 海拾兹甚至摸出手机，确认了一下今天的日期。 “...不是情人节。” 克拉克跟着探头看手机显示。他显然也没想到下车到游乐场以后，会见到这么多成双成对的场景,颇有些不自然地左右张望,然后低头。 被路过的行人不小心撞了一下。 “对不起！”行人立刻向他道歉,“我没注意，实在不好意思。” 克拉克笑了下，没在意：“没关系。” 他长得高大，容貌俊美硬朗，即使戴了厚重的黑框眼镜，也不能完全遮住他有如希腊神明般力量与美并存的独特气质。 这么一笑，更是显得很温和，把行人看得一愣。 行人一愣，拉着他手的同伴似乎就有点意见了，热情地凑过来亲行人一口：“怎么...” 这是亲昵上了。 海拾兹睁大眼睛，有点震惊又更是好奇地旁观这两人贴近。 他之所以感到震惊，是因为看着这两位行人是同性，本以为是像他们一样，作为朋友来玩耍的——结果下一秒，就看见这两人若无其事地贴贴了！ 这是他没想到的。 好神奇！但画面居然非常地美好，就是两个年轻人坠入爱河、吃点小醋的场景。 于是就像个小孩子一样，忍不住地投去好奇的眼神，想看看这有点超出他认知范围、却非常美好的画面。 结果还没看几秒，那两个年轻人的嘴都还没松开。 眼前就是一黑，伴随的是温热的触感，出现在他眼睛上方。一双大手无声无息地带上来，像哄小孩一样，蒙住了海拾兹的眼睛。 不用看也知道这双手是谁的。 海拾兹：“克拉克！” 虽然看不到，但能听到克拉克拘束地咳了一声，然后回应说：“嗯。” ...到底在回应什么？ 海拾兹忍不住对着眼前一片黑蒙蒙笑：“你在干嘛。” “呃、嗯。”克拉克支吾着，但蒙住海拾兹眼睛的手却没能撤下来，大概他觉得还有挡着海拾兹视线的价值，又或者最有可能的，那两个小情侣还没亲完嘴。 想到这种可能性，海拾兹就觉得更好笑了：“我成年了！ ” 克拉克当然知道。 毕竟不久前，他才给海拾兹送去生日礼物，想着海拾兹成年的事情。那么按理来说，他不应该挡着一个成年人的视线，毕竟亲吻又不是什么限制级场面。 可即使早就想明白这点，手也始终别扭地遮住海拾兹的眼睛。 克拉克搞不清楚自己的想法。 海拾兹还在小声地跟他说话：“让我再看看。” “不、算了吧，”克拉克说，“你还小。” 海拾兹试图把他的手推开：“成年了什么都能看！” 克拉克无奈地把手停留在原处，同时放松手部肌肉，免得海拾兹不仅没推开手臂，还反而把手撞在石头一样硬的手臂上，硬生生累着。 他们这样大的动作，倒是融入了周围的环境。 行人的同伴总算把吃的一点点醋补了回来，没继续索求亲吻。行人便侧头，兴致勃勃地看这边的动静。 还饶有兴致地：“哦，这种情趣也很不错！” 海拾兹没懂他这句话里头的含义，克拉克走南闯北，却一下就明白了对方话里有话，立即解释：“不，我们不是在玩情趣，我们只是...” 话还没说完，行人就给同伴拉着，走远了一点。 但即便如此，对方也大声地向他们喊了一句：“别像之前一样冷战啊！情侣都来这地方了，就放松点。” 这句话喊得超级大声。 引得周围不少人纷纷回头看这边的动静，看见克拉克捂海拾兹眼睛的动作，纷纷露出理解的微妙笑容，又把头转过去了。 克拉克手在空中僵住：“......” 这下挡不挡，听没听懂，海拾兹都明白那位行人的意思了。 倒没有介意的意思，眼睛还是亮晶晶的，趁着克拉克手僵住的一刹那，抓住时机往下一滑，把手往上撑一点，就重新看见游乐园了。 这时再左右看，就已经看不到那对行人的身影。 可那对行人走了，话却已经给他们听进耳朵里。 “他们好像把我们当成情侣了，”海拾兹说，他觉得有点奇怪，“我们看起来像情侣吗？” 他又想起来那对行人亲吻的画面：“就像...他们那样子的、会那么做的情侣？” 克拉克：...... 虽然在职场上、在战斗里，他是个成熟稳重的人。 但面对这种格外直白的问题，克拉克也难免有点抵不住，再次掩饰性地咳了一下，舌头。” 海拾兹：“是吗？” 克拉克：“嗯，应该是吧。” 他们站在路边，又沉默了一会。 克拉克把手臂收回去了，自然地垂在身侧，但他的心情却不太自然，像打鼓点一样忐忑着，结果自己也不知道在忐忑什么。 就悄悄用余光看海拾兹的表情。 海拾兹还是若有所思的样子。 他长得太好看，哪怕做出无表情浮动的沉思状态，都自带一种美人滤镜。哪怕他此刻只是单纯觉得疑惑，然后摸出哈利给的免费券，再次仔仔细细地打量。 行人说的话，乍一听似乎毫无逻辑，还搞错了他和克拉克的关系。但仔细想想，还是给了海拾兹一点提醒。 于是他反复翻看免费券，总算找到了今天一切不对劲的来源。 哈利给的是这个游乐园的免费券。 确实不错。也确实写着大大的免费和仅限今日。 但下面有一行小字，似乎因为占的面积太小，又被免费和期限抢去风头，所以显得格外不起眼——然而明明这行小子，才是关联起以上两个单词的重要句段。 海拾兹认真地这行小字。 [限定情侣享用] 原来如此。 这个游乐园还没进去，就全是情侣和粉色气息的原因找到了。 原来是今日有针对情侣人群的免费开放，这也难怪吸引一群小情侣，也难怪有人误会他和克拉克是情侣关系了。 毕竟普通的家庭聚会和携带小孩玩耍，除了父母不介意的感情需求外，基本上会避开这一天。 仔细一看，那边检票处的服务员，也会在接过免费券后，甜美地为面前的情侣送上感情顺利的祝福。 “啊......” 海拾兹明悟了：“所以我们今天要是想进去玩的话，得作为情侣参加吧。” 克拉克也顺着海拾兹的视线，注意到那行小字。他眼睛瞪大，双手垂得都更加不自然了。 “作为情侣？”克拉克重复。 “毕竟今天是限定情侣免费，”海拾兹自然地，“所以我们想进去，不管怎么样，得装作情侣吧。” 克拉克复读：“装作情侣。” 海拾兹点头：“毕竟来了，不能白跑一趟。对了，你介意吗克拉克，你要是介意...” 克拉克不自然地：“我倒是不介意，但是。” “那就没关系！” 海拾兹已经盯上了远处高高的游乐设备，不少情侣坐在飞绳上的座位里，倍感刺激地大叫，很好玩的样子。 夕阳已经逐渐爬了上来，光线又暖又暧昧，海拾兹仰头期待地看的样子，在这样极具氛围的灯光下，倒有了看灯下美人的朦胧感。 让人很难不产生爱慕、怜爱的心情。 今天是他第一次上学的日子，也是克拉克下定决心要维持和海拾兹好朋友关系的日子。 照这个理，不管海拾兹今天对他提出什么要求，哪怕是要飞天上玩，克拉克自诩照顾人的成熟工作者，也会毫不吝啬地满足他。 更何况现在。 海拾兹只是想进这个游乐场玩。 克拉克想：完全无法拒绝。 于是点着头，应下海拾兹说的提议，跟海拾兹去检票处进游乐场。 拿着票来的情侣不少，到这个点了，也有不少小情侣跟他们一样排队检票。 工作人员很老道，也不会扫人兴致，接过票只是观察了情侣们的小动作，就笑眯眯地盖章交还，允许通行，显然是认可了那些人的情侣身份。 人群一点点往前挤，他们也一点点靠近检票员。 海拾兹看着前一对情侣。 他们互相揽着手，在检票员微笑观察的时候，自然地开始亲吻，顺利获得了盖章后的票据。 热恋中的情侣，果然是很不忌惮显摆的。他们亲吻就像喝水一样顺畅，又或许他们在来这里之前就想好了要好好亲密一番。 眼看着就要轮到海拾兹。 海拾兹和克拉克对视一眼，他们都明白了什么。 “要挽着手吗？” “要的吧。” 于是两人伸出手，交叉在一起，皮肤碰触带来的热量，感觉比嘴里呼出的紧张的空气还要炙热。 克拉克做出这个迁就的姿势时，显得紧张到极点，耳朵红了又红，还得放平呼吸，以免过于激动，在人群中投射出热视线。 这个姿势...实在是很陌生，但挽着的人却很熟悉。 虽然知道是在假装情侣，知道他们还只是朋友，却也觉得口干舌燥，手都不知道往哪摆。 好不容易感觉姿势调整好了，略微往下一伸，又下意识般捉住了下边的手掌——海拾兹的手。 姿势于是又变得像相挽中，十指交握了。 ...好奇 怪。克拉克立刻想抱歉地松开手指，却被反向握紧了手。 “这样会显得我们更像情侣一点吗？”海拾兹握着他的手，求知若渴地问。 克拉克便不好抽手了，虽然他此刻手掌也莫名麻麻的，有点挪不动的错觉：“有吧。” 再过一个情侣，就要轮到他们。 海拾兹此刻倒是有点紧张起来，再次确认他们伪装的姿势，关注前方情侣的动向，一边学习着他们的举动，一边问克拉克：“我们不会过不了吧。” 克拉克倒没关注前一对，他关注点全在自己的手掌上：“不会吧。” 他总算提起点注意力，看向前方，有理有据地分析：“一般这种观察，为了提高客户活跃度，只要拿了票表现有一点亲昵的，都会让放进去的。” “哪怕要观察仔细点，顶多让我们更靠近些，做点他观察职责内的亲密动作，也会放行的。” 海拾兹觉得他说的有道理：“这样啊，那万一我们被要求了...” 克拉克：“那就得做点亲密的动作了。比如...” 他说不下去了，眼神不自觉地看向前方，带着海拾兹也一同看前面。 前方，又是一对颇为热情奔放、现场亲吻的小情侣。 那么答案也很明了...比如，亲吻。 海拾兹总算感到点紧张了，他咽了口水：“你的意思是...” “不不不！” 克拉克慌乱地：“我不是这个意思！你别生气！抱歉抱歉！” “......” “......” 一时间没了声音。 那对情侣获得了盖章后的票，喜滋滋地走进去了。轮到他们后头的克拉克和海拾兹，准备往前递票。 但在过去递票的前一秒。 克拉克却敏锐地听到海拾兹的声音，在思考或是自言自语似的：“亲吻...和克拉克...” “好奇怪，这样联想。”海拾兹跟自己说，“但是好像一点也不生气。” 克拉克脚步一顿。 他感觉自己的热视线，下一秒就可以改名叫热手臂了，和海拾兹贴着皮肤的地方，像火一样燃烧起来，温度一点点蔓延上脖子，快带的脸部也烧起来。 思考快要停滞了。 但克拉克却仍然忍不住地重复想：不生气吗？居然是这样的反应吗？ 那...... 他怎么觉得有点高兴？ 第103章 第 103 章 “您好, ”检票员微笑，“请出示票据。” 一如既往地。 他在略微等待后，获得了客人递过来的两张票据。 只是伸手接票据, 这么简单的动作, 服务员却已然清楚这张票据的类型。 倒不是说他多么熟悉各种票据的触感，而是因为客人们的动作。 他看着这张票据, 从那位脸漂亮得不可思议的客人手上递过来。 这位客人不仅脸上好看得过分, 每一处五官像雕刻般精致, 就连递票过来的手腕, 也骨节分明, 整个人宛如深山里笔挺松竹, 只是沾着花香。 真是个美人。 纵然看了一天的人产生了审美疲劳, 可面对这种等级的美貌，检票员还是不由得生出欣赏之情。 于是在检查票据的同时，也没忍住多看了这位客人两眼, 让眼睛舒缓一天工作的劳累。 然后立刻被注视了。 检票员：“啊。”被发现了。 略微严肃注视他的人, 是陪伴在美貌客人身边的高大男性, 穿着很简洁朴素，是普通上班族的打扮。 可偏偏身材相当好，背脊宽厚, 严肃盯着人的时候，哪怕没有刻意露出凶狠的模样，仍然给人不怒自威的感觉。 像被长辈盯着。 无声地提醒他，不要做出过分的举动。 给检票员这种沉重感的家伙，手上还似乎有一点僵硬地挽着美貌客人的手臂。 偏偏两人有些自然地十指交握。自然到仿佛这两双手就应该重叠在一起。 检票员：是小情侣吧？就是小情侣吧。 还是刚开始谈的那种。 他怀着这种心情, 仔细看递过来的票据, 果然找到那一行[情侣限定]的小字。 这更证实了他的猜想, 这两位果然是情侣来着。 虽然这对比较腼腆，除了握手基本上就没什么举动，但也几乎不用再做观察，就可以这样下判断了。 仔细想想，有这样好看的男朋友，刚开始谈恋爱的会多加警惕，也算是情理之中。 大概是看得有些久了，那位美貌的客人探着头问他：“怎么啦？还要做什么吗？” 不知道是想到什么，问完这句话，这位客人居然露出一点紧张的表情，耳朵也悄悄红了点。 “不，没事。”检票员迅速盖上印章，将票据双手交还给客人，“祝你们游玩愉快。” “哇！” 那位美貌的客人似乎很吃惊这个结果，激动地身子倾过来，单手接票据，另一只手兴奋地抓紧和高达客人相握的地方，显得感情更好了。 “成功唔不，我是说，可以顺利玩了！”美貌客人喜滋滋地扭头说。 他好像还不知道自己的手，正在不自觉地握紧。 还在十指交握。 于是检票员眼睁睁看着那位高大的客人，分心地看了好几眼手，才笑着应下：“好。” 不过，他们就算再高兴，似乎也没有做出进一步的亲昵举动了。 所有的亲近似乎在手臂处达到顶峰，不知道是双方太过拘谨，还是比较内向，连一个亲吻都没有出现。 只是蹦跶着，脸或者额头略微靠近，便有一方默默地紧张红脸。 真纯情啊。 检票员忍不住感叹，继而重新摆起笑脸，热情迎接下一对客人：“您好，请出示票据” -- 游乐园本身项目算不上多。 但比起新颖感，游乐园更能带给人的，是人们群聚在一起时的体验感，和不同友人进行简单玩耍的欢乐。 和不同的人来，体验到 的情感和快乐也是不同的，这大概就是游乐场经久不衰的原因，本质上还是和随同人的交流玩耍。 和哥哥来是一种感觉，和克拉克来又是一种感觉。 “哥谭也有这个。” 海拾兹给克拉克指远处一个小摊子。 “嗯都卖这个吗？”克拉克说。 “对。”海拾兹认真打量那个摊子，“完全一样的呢。” “很火爆呢。”克拉克点点头，他似乎说话变得简洁起来。 海拾兹狐疑地看过去，感觉克拉克经过检票处后，还是一样的拘束。 这就让他有点困惑了：“克拉克。” 克拉克：“嗯？” “我们通过了哦。”海拾兹提醒他，“我们已经伪装成功了！” “嗯，是啊。” 克拉克还是欲言又止，几次张嘴，又喉头滚动，重新合上了。 人还是很多，挤来挤去，欢闹着说话，在他们身侧路过，奔向各个店铺或是游乐设施。 海拾兹却从兴奋中醒过来，认真地看克拉克的表情。 比起各种喜欢的娱乐，还是好朋友的情绪更重要。 他尝试从克拉克的表情里，读清楚对方不开心的原因，于是顺着克拉克各种别扭情绪的指向，渐渐地看向这些情绪引起的源头。 ——好像是手上。 这时候低头。 才好像发现虽然放开了挽着的动作。 【但还在牵着手】 牢牢地、十指交握着，一只细长的、不常运动的少年手掌和一只肤色略暗，却很大、布着些成年人茧子的青年大手，似乎很亲密地交叠。 交叠在一起，从快要到检票处，一直拉着到了游乐园内部。 海拾兹看着，愣了一下。 好像一道电流突然传入脑袋里，让他惊了一下，说不出什么滋味，下意识地松开了握紧的手。 再怎么样，他也有基本的常识——这动作为了伪装和好朋友做一下可以，但一直握着，未免太过界了。 这是真·情侣才能做出来的动作吧。 他们只是为了蹭票的好朋友而已。 那克拉克刚刚欲言又止的模样，显然是不适应这样过分的举动，却又因为好心和友情，忍着没说出来吧。 “对不起，克拉克。”海拾兹说，他有点担心克拉克因为自己过界的行为反感，“我太关注那边了，就忘记松开手了我下次会注意的。” 克拉克错愕地：“不、没有。不用道歉。” 这么说着，他僵着手掌，在松开后，不动声色地合拢了。 所以还是很在意吗！ 海拾兹有点慌乱。 他不想丢掉这个超级好的朋友，他真的很珍惜和克拉克的友情，但克拉克异常的举动，让他产生了不安的情绪，对方真的没有在生气吗。 大、失、败。 这可不是下午来游乐场的本意啊！ 海拾兹立刻想着挽回，左右看着，觉得面前这个摊子很适合缓和气氛，买个棉花糖，大家和和乐乐地吃完，关系就能变好了。 “吃棉花糖吗？”小心翼翼地问。 “啊？”有点突然，但克拉克还是应道，“好啊。” 海拾兹当即说道：“那我给你买，你等等。” 各种拘束消解掉，海拾兹做事就有些风风火火的了。他想到什么，就立刻去做什么，很是少年气。 这会。 和克拉克确认了需要棉花糖，当即就转身，往不远处的摊子上跑过去。 但他光想着要买棉花糖，光想着尽快跑过去，好消解克拉克的不悦。 却忘记这是人群拥挤的游乐园，速度一快，被人群一撞，就有些保不住平衡，脚步踉跄地被冲了一小段路，险些被力带着摔一跤。 好在摔下去的前一秒。 一个熟悉的温度再次准确地抓住他的手掌，轻轻一扯，就让海拾兹不至于和地亲密接触，退后几步站了起来。 好险！ “海拾兹，要看路啊。”克拉克说。 说这话的时候，他难得对海拾兹也摆出些皱眉的表情，眼里还有些担忧，倒是难得一见的一面。 人还没哄好，好像还让对方更生气了。 海拾兹感觉自己的头能插到地里，赶紧低声道歉，用余光看那边的棉花糖。 克拉克看到了：“真的很想吃吗？” 海拾兹不敢反驳，自知理亏：“呃，嗯。” “”克拉克叹了口气。 很像在教训小孩子一样，无奈地叹了口气。 随后又拉着海拾兹的手，用高大的身躯挤开周边涌过来的人群，把人往摊子的方向带过去。手一直拉着海拾兹，虽然没有十指相握，但也扣的很紧。 他们顺利走到了棉花糖摊子前，海拾兹要了一个棉花糖。 摊主点头，开始给他们现做，示意他们付钱。 这位摊主倒是准备齐全，居然还带了刷卡的机器。 海拾兹很配合地摸书包，翻出卡包。 他这次长记性了，没有敞开卡包，让边上的人注意到他有好几张黑卡。 然而即便如此，他还是陷入了困扰中。 该刷哪张卡？ 自从中午刷了提姆的卡后，达米安几乎是连着几个小时发来投诉，希望他把提姆的卡丢掉；而提姆则装作风轻云淡的样子，也发了数条信息，吐槽达米安。 这让海拾兹哭笑不得，在和他们商量好之前，不打算接着用他们的卡了。 但是，不用他们的卡，改用迪克或者杰森的，总觉得他们也会吵起来——他们非常有可能这么幼稚。 用布鲁斯的？阿福的？ 这两人给的卡是那张来着？太多了有点记不住。 海拾兹用手挡着卡包口子，小心翼翼地翻了好几张卡，试图找到那两张大家长给的卡。 克拉克却在此时说：“好了。” “诶！”海拾兹震惊地抬头，他还没翻出大爹和阿福的卡。 就见着克拉克用他自己的卡，轻松地刷完，放回他自己的卡包里。动作非常流畅，流畅到海拾兹拦都拦不住。 “克拉克，不用你付钱的。”海拾兹说，“这是我要买的啊。” 克拉克：“我是工作者，有充足的收入来源，付一下没事的。” “不是这样！”海拾兹据理抗争，“我能付的，而且、而且” 一个棉花糖被送了过来。 老板说：“好了喔，你们谁吃？” 克拉克便顺手接了过来，撑着糖杆子递过去：“海拾兹，快拿着。” “不是这样的。” “怎么了？”克拉克说，“不是说想吃吗？” 海拾兹却无精打采地：“不是这样的我是想送给你的。” 可是想送出去的棉花糖，却被对方自己付钱付掉了。那样就不算海拾兹的赔礼了啊！ 想到这里，更加沮丧了：“对不起，我是想拿这个给你道歉的，不是真的想吃。” “给我道歉？” 克拉克吃了一惊，他完全不知道这个棉花糖是为了自己买的，所以现下拿着棉花糖，还很是怔愣。 海拾兹低落地：“嗯。” “” 手还握着，从之前拉着手带到棉花糖摊子起，一直到现在，克拉克都没有松开的意思，大概是忘了吧。 海拾兹觉得自己已经吸取了教训，于是想主动抽手，避免之后再不经意越过界限。 结果抽不出来。 克拉克仍然握着他的手，没有留给海拾兹抽出去的余地。 这让海拾兹忍不住困惑地看过去：“克拉克，你的手。” “我没有生气。” “诶？” 克拉克握着他的手，哭笑不得地：“我之前不是凶你，是怕你摔跤。虽然体质恢复了，但现在不是也最好别流血吗？” 海拾兹坦诚地：“我以为你之前因为我拉着手，不舒服” “没有。” “没有吗？” “嗯，”克拉克还在拉着他的手，没松开，用行动证明自己的话，“我只是在想事情，再加上不太习惯。但不是难受，也没有讨厌的意思。” “哦。”海拾兹连忙点头，感觉自己闹了个笑话，“那现在。” 克拉克说：“现在就握着吧。” “就这么一直握着吗？在游乐园里。” “对，”克拉克点头，说话顿了一下，“人太挤了，拉着手吧。” “我不介意。” 海拾兹立刻高兴地弯起嘴角，之前的沮丧一扫而空。 第104章 第 104 章 于是就拉着手了。 ...在默认这个事实后,牵手也就不再是件值得在意的动作。 虽然当时没松开手，互相之间说的措辞是，为了不被人群分开,丢失对方的踪迹。 但实际上。 哪怕坐在只有他们两个人的摩天轮单间里,两个人的手也始终握着没分开。 到底是怎么想的。他们两个人自己也不是很清楚。 不过反正两人都不介意，干脆就把握手的事情默许下来，转而将关注点投向别的地方。 “...是这么用的吗？”海拾兹问道。 他说这句话的时候，正在单手摆弄手上的摄影机,顺带着翻看礼盒里附赠的说明书。 这个摄影机,正是克拉克今日送给海拾兹的生日礼物。 牌子是业界公认的好，各项性能是专业级的,虽然并不是极为，也绝对够用。 海拾兹一拆开礼盒，看到这个摄影机包装的时候，就高兴得不行——他猜到了里面的摄影机。 而显然，他也很喜欢这个摄影机。 “嗯。”克拉克这时候自然地松开海拾兹的手,仔细调整了一下摄影机,随后点点头,将相机交还给期待着的海拾兹，“试试看。” 海拾兹点头：“好。” 他接过摄影机,已经大致清楚最基础的使用方法，迫不及待地想按照克拉克说的进行尝试。 但是。 应该对什么进行尝试。 摄影机是用来拍摄画面的。 喜欢的摄影机初次开机使用，海拾兹希望最开始保存的这部分影像是非常有意义的,而不是对着周围其他地方乱拍。 如果这么希望的话,应该拍什么好？ 海拾兹想了一下,慢慢举起摄影机...对准了克拉克。 “拍我？” 克拉克突然觉得有点紧张起来,对着镜头，迅速地整理了一下衣领，还试图把衣服上的皱褶再捋平一点，意图用最好的形象出现在第一次影片里。 “嗯，这是第一次开机的画面。”克拉克看向镜头，一本正经地，“现在我们知道，海拾兹已经会用这台摄像机拍视频了。” 海拾兹：“噗，没错。” 仿佛一下子变成摄影师，随同记者是克拉克一样。 但坐在摩天轮上，克拉克这种身高要配合拍摄，不得不微微倾下身体，才能完整地出现在画面里，于是这种场景变得多少有些好笑。 “接下来要采访什么？”克拉克很配合地问他。 海拾兹说：“不知道，接下来应该介绍一点什么吧。” “好，”克拉克说，“那介绍什么？” “介绍……” 海拾兹努力想了一下。 其实有关克拉克的各种信息，在多年的相处里，他已经知道得很清楚了。 包括对方的饮食喜好和人际关系在内，即使是最大的隐藏职业超人，也在不久前，被揭露得干干净净。 再介绍什么，似乎也非常没有意义。 所以想了好一会，才慢慢顺着思路，说道：“那介绍一下……记者这个职业吧。” 克拉克露出点笑。 他此时的笑容，与其说是高兴，不如说是意料之中的笑容，好像完全预料到海拾兹的这个问题一样。 “还是想当记者吗，海拾兹。”克拉克声音很温和地问他，眼神也暖暖的。 他这种时候，似乎又褪去拘束大人的外衣，变成可以为人指引方向的、靠谱的长辈了。 “那是不是要读新闻方面的专业，”克拉克问他，“马 上高中毕业了，有没有想去的大学？” 他一边问着，一边接过海拾兹手上的摄影机，调转方向，把镜头对准海拾兹。 “嗯！想当记者的话，读新闻传媒是最好的吧。”海拾兹对着黑洞洞的摄影机镜头，也不自觉坐直了，认真地，“大学的话，没有想好……我应该还要问一下dad和哥哥他们的意见。” “嗯，要和家里人好好商量。”克拉克认同他的想法，“不过不管怎么说，往这个专业排名靠前的几个大学努力，是不会有错的，但也很辛苦。” “我不怕辛苦。”海拾兹笑着，“难得可以为了梦想辛苦，这明明是好事。” 克拉克说：“是啊。”同时想起了以往的数年。 数年前，包括这几年在内，海拾兹都是对他发来的照片产生向往，从来不敢说也要去。 明明字里行间就是想亲身到达那里，为各种事情做出些努力，却只能呆在家里，说做个画家也挺好。 虽然这比起世界上很多人，算不上有多可怜，比起克拉克见识过的很多、根本无法追逐梦想的孩子来说，也算不上多么凄惨，毕竟海拾兹还有一大帮很爱他的家人们。 但是。 人的心是有偏向的，克拉克作为人间之神，并非真正的神明，自然也有属于其个人的偏向。 因为很喜欢这个朋友，所以不自觉偏向对方。 所以对朋友所遇到的每一点难处，都觉得非常在意、乃至对乖巧朋友产生兄长般的怜惜之情，不希望朋友吃太多苦，哪怕克拉克自己也吃了很多苦头，却分毫不在意。 摩天轮转着，渐渐要从高处到达最低处，他们很快就能趁着摩天轮到达底部的一小段时间，离开摩天轮内部这个娱乐场所。 在落地前的一瞬，克拉克帮忙把摄影机关掉，放回装着的礼盒里——这么个机械产品，还是比较重的。 顺便说道：“也不要太辛苦。如果有需要，随时叫我帮忙。” 海拾兹扶着摩天轮的门，准备蹦下去：“你也要工作的，你最近工作一直都很忙，我知道的。” “那也应该找我，”克拉克开玩笑说，“怎么说，我也算是引导你入门的、记者界的前辈，是不是？” “哈哈哈哈！” 摩天轮到达底部。 工作人员打开门，海拾兹唰地一下蹦出去，站在外边笑嘻嘻地看着克拉克带摄影机下来。 他跑得快，于是反将一军：“每天拍照片的前辈？那应该是摄影界的前辈！” “嗯。”克拉克煞有其事地点头，站在他身边，“那也算是前辈吧。” “哦——那现在，前辈要跟我去玩哪个娱乐设备。”说这话的时候，海拾兹从摩天轮台子上慢慢下来，这里人流量一下子又上来了，不像台子上稀稀拉拉的，便差点又给撞一下，给克拉克及时拽住手，才站得稳当，“哇，谢谢。” 克拉克摇头。 海拾兹：“下一个下一个，人好多。” “站不稳的话，就牵住我的手。” “好——” “好”字还没说完。 远处一道格外熟悉的声音，就直接打断了他们的对话。 “海拾兹？” 这道声音是从不远处的侧边传来的。 海拾兹和克拉克一愣，顺着声音的来的方向侧身，立刻就看到了喊话的来人。 “怎么突然来这里，海拾兹？”来人说，“哦，这是……克拉克啊。” 这位来人，正是。 海拾兹的大哥——迪克·格雷森。 作为陪海拾兹来纽约上学的大哥，也作为从布鲁德海文暂时借调过来的警员，迪克此时穿着便衣，大概还在 工作时间。 只是没想到巡视的时候，意外碰到下课的海拾兹。 还有在正义联盟里没少见过的超人，克拉克·肯特。 ……奇怪。 迪克不奇怪海拾兹出现在这里，但他看到克拉克后，却感觉到一点奇怪。 超人作为克拉克·肯特的时候，不是应该在隔壁大都会当记者吗？ 而且听说最近蝙蝠侠和超人杠上了，派了很多工作给超人，这在正义联盟也算的上是一件颇为有趣的传闻。 此时纽约还算风平浪静，这个游乐园内也还没发现特殊的事件。 这家伙怎么在这？还跟他的弟弟海拾兹出现在一起？ 迪克脑子里充满了疑问。 不过蝙蝠侠和超人的过节，那是他们两个人的事情。 对于超人，迪克本人还是不太排斥的。平时交流上，他和克拉克也很谈得来，算是颇有交情。 游乐园人比较挤，迪克眼尖地喊住海拾兹，还得费点力气，才慢慢凑过来。 于是在挤过来的同时，和他们说话：“海拾兹，吃了晚餐吗？” “没有，迪克，我们一起去吃晚餐吧。”海拾兹高高兴兴地也凑过去，旁边的克拉克很贴心地帮他挡了几下人群的挤压，护着海拾兹向迪克靠近，“工作辛苦啦！” 迪克笑了：“不辛苦。” 迪克觉得心里暖暖的，一天的疲劳感觉都在这句“辛苦”里消散了。 除了最可爱的海拾兹，还有哪个弟弟会这么小甜心地跟他说这种话？ 他认为绝对没有，搞不好其他几个弟弟还根本不打算和他一起用晚餐——海拾兹以外的蝙蝠崽最爱的独来独往。 “想去哪吃晚餐？”迪克好不容易挤到海拾兹身边，还很友好地和克拉克打招呼，“好久没见啊克拉克，一起吃晚餐吗……呃？” 他略微一瞟，就看到克拉克和海拾兹牵着的手。 牵手？ 嗯，朋友，可以牵……但不对啊！ 迪克说话的声音戛然而止，眼神幽幽地看向他们牵手的地方。 随着时间流逝，眼睛里几乎要冒出火来，表情也越来越僵硬严肃，手臂肌肉都绷紧了。 朋友牵手，却是没什么。 但是迪克是谁？他可是拥有丰富感情经历、被多位英姿飒爽或是美丽的女性追求，对感情极其敏感的家伙。 他要是看不出海拾兹和克拉克之间的牵手气氛暧昧，看不出两个男性牵了这么久、牵得这么自然的不正常——他就不是迪克。 “嚯，”迪克皮笑肉不笑地和克拉克对视，“牵着手呢。” 海拾兹：！ 克拉克：！！！ 两人原本好好牵着的，这么给迪克直白地点出来，突然都觉得哪里不对，同时触电般尴尬地松开牵着的手。 迪克仍不满意。 他感觉自己闻出了点不同寻常的味道。 他本来是很想问海拾兹和克拉克，他们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又是怎么结识的。 但看到他们牵手以后，迪克又突然觉得，这些疑问根本不重要。 重要的是，让这个突然变得很不顺眼的大高个，离他可爱的弟弟远一点。 “啊，迪克。”克拉克话语干巴巴和迪克打了个招呼，“你也在这啊。” 迪克：“怎么，我不能在这吗？”说话夹枪带炮的，很不客气。 海拾兹给迪克一手揽回来，和克拉克面对着站，站到迪克那一边。 他品出点迪克话语中不同寻常的味道。 但没完全品明白，只觉得迪克态度不太对劲，就扯扯迪克的衣角，小声提醒：“哥哥？” 迪克面无表情，友好的笑容都不见了。 只是低头拍拍海拾兹脑袋的时候，还带着点柔和的兄长意味，和海拾兹说：“没事，你还小，交给哥哥。” 海拾兹：“啊？交什么啊，告诉我，我成年了。” 迪克不吭声，想：你成年了算什么，变成白花花老爷爷，他还是觉得海拾兹是小黄帽小白帽子的孩子。 怎么说也是迪克一手带大的，滤镜实在很难摘下来。 克拉克尴尬地看着，和海拾兹对视了一下，又被迪克的手挡住他们对视的方向。 顿时哭笑不得、又有点心虚地：“迪克？” “我倒是不知道怎么回事，”迪克说，“牵手很自然嘛，但我家崽还是高中生，要以学业为重。” 克拉克：“啊、这。”更心虚了。 他试图换个话题：“要去吃晚餐吗，周围有一家。” “不，”迪克冷笑着，“海拾兹，我们走。” “诶？” 迪克话一说完，拉着海拾兹的手，挡着人群就往外走，背对着克拉克和海拾兹说话：“你还小，不要谈恋爱。” “说了多少次我成年啦？”海拾兹给他拉着，连连回了好几下头，看见克拉克在原地有点困惑的挠头，还是不忍地说道，“叫克拉克一起吧。” “不叫。” “为什么？” “给老男人一点独立用餐的空间。” “……”海拾兹沉默了，“克拉克年龄好像没和你差多少岁啊。”说话好狠，连着本人也骂的吗。 第105章 第 105 章 【我弟弟很可能是恋爱了】 【我感觉】 给芭芭拉发出这段消息的时候,迪克的心情非常复杂。 此时是深夜，他们早就食用完晚餐，回到纽约的宅子里休息。 这栋靠着彼得的高级小区别墅,已经被布鲁斯无言地买下，纽约另一个居住地,专门给海拾兹纽约上学用，于是暂时借调纽约的迪克陪同着，也住进了这栋别墅。 当然,住别墅还是普通单元房,对迪克来说差别不大。 他只是单纯抱着和布鲁斯一样的老父亲心态，希望给海拾兹最好的罢了。 提到海拾兹,芭芭拉自然回的很快。 她对漂亮乖巧的海拾兹很有弟弟滤镜：【这不挺好？恋爱对象道德方面有没有问题？你要记得去调查一下】 完了还很是感叹地：【这么一晃,解决了这么多事情，居然海拾兹也要谈恋爱了……时间真快啊】 时间过得确实很快，迪克感觉前一天，海拾兹还是会搬着小板凳要人帮忙敲敲打打凳子腿的小屁孩,结果一晃就这么高了,还成年了。 但迪克给芭芭拉发消息,主要不是想讨论养育和时光问题。 他主要想说的是另一方面：【你不觉得太早了一点】 芭芭拉给他发了个问号：【你在说什么鬼,你自己第一次谈恋爱的时候,估计都不满十四周岁吧】 【芭芭拉：这样你还好意思规定你弟谈恋爱年龄？要知道全美成年前一次恋爱都没谈过的，恐怕都不见得有多少】 【迪克：不、还是不太一样的吧】 诚如芭芭拉所说,海拾兹这个年纪谈一次恋爱，实在是很正常的事情。 很早之前就说过，蝙蝠家的崽们除了海拾兹以外,都很早熟。 先不说迪克本人,杰森、提姆基本上都很早就有过和异性之间的感情接触,哪怕未必结成伴侣，也必然是很擅长处理这些爱情的；包括如今十余岁的达米安，分别跟着他妈妈和布鲁斯，都见识了不少男女之间的特殊关系。 但海拾兹不一样。 用点比方就是，这孩子是在城堡里长大的长发公主，还是被所有人关注着长大的那种。 迪克忧心忡忡地列了一大堆东西：【他都没见过什么外人，也从来没有遇到过这种情况，就连小时候嚷嚷着要谈恋爱，都是发育期激素影响下乱嚷嚷的，长得又很好看，脾气又很好……这怎么能放心他去谈恋爱？】 总而言之：【他还小！他还是个孩子】 【芭芭拉：……】 【芭芭拉：海拾兹不小了，只要对象没道德问题，有什么不可以的】 【芭芭拉：算了，跟你说什么感觉都没用，你完全是把弟弟当妹妹看了吧，最近很火的那个词，弟控什么的】 【迪克：啊？我觉得没有，我就是很正常的担心而已】 【芭芭拉：那么假设海拾兹和他的对象在你面前亲吻】 【迪克：啊啊啊啊啊啊啊不可以不可以！！！这怎么可以？？？】 【芭芭拉：……真的懒得和你讨论了，啧。自己想去吧】 【芭芭拉：替我向海拾兹问好，等忙完了这阵子再来看他】 扔下这句话，芭芭拉果然就不再回复他，估计觉得很没意思，不如早点休息。 别墅里还灯火通明着。 发消息给芭芭拉之前，迪克上楼给海拾兹送了杯热牛奶喝，当时那孩子还醒着。 但发完信息瘫倒好一会，带着芭芭拉的留言去找海拾兹的时候，海拾兹房间的灯就已经黑掉了。 房门没关，很自然地敞开着，毕竟家里也就迪克和他两个人。 所以海拾兹睡前干脆在床头桌子上放了张纸条，给迪克留言说他睡了，让迪克少忙警局里的东西，早点休息。喝完的牛奶杯洗干净了，摆在一边。 迪克帮海拾兹掖了下被角，拿起纸条和杯子下楼。 他把杯子放进水池，在哗啦啦的水流下冲洗，随后用纸巾擦拭，放回消毒柜里。 做完这些收尾，迪克靠着漱洗池，从口袋里摸出纸条，再次看了两眼，露出点笑。 迪克确实是很喜欢家庭氛围的。 哪怕和蝙蝠吵架，和后面来的杰森不对付，但作为大哥、作为蝙蝠家第一个收养的孩子，他一直都有好好地作为大哥努力，这正是因为他喜欢家里人吵吵闹闹的氛围。 而他最开始带的弟弟海拾兹，正是家庭氛围里不可缺少的一环。 这个区别于蝙蝠崽的崽，总是很温和直白，会敏感地察觉到周边人的各种情绪，包括迪克和杰森的矛盾，和蝙蝠的矛盾，乃至家里各种微妙的、尖锐的事件。 而这些内部冲突，几乎只要海拾兹努力插手进来，就会大致迎刃而解了。 毕竟这孩子总是很关心家人。 迪克拿着纸片，回忆着笑了下，又珍惜地把纸片叠得方方正正，塞进口袋里。 “哎……” 迪克叹着气。 他也不是什么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的封建大家长，毕竟自己都很早就谈恋爱了，并且和芭芭拉说的一样，对象道德没问题的话，完全可以放手的。 像是提姆这方面的问题，迪克就基本上没插手过，其他兄弟包括蝙蝠在内，也并没有过度干扰感情问题的想法，除了对象身份不太好以外。 ……但是。 就和他反反复复提及的那样，海拾兹是不一样的。 如果是海拾兹谈恋爱的话，估计整个蝙蝠家都要关注起来了。 只是普通女孩的话，大概也只会获得兄弟们包括蝙蝠在内的建议和帮助；但要知道了对象很有可能是克拉克的话，大概……一定会炸开的吧！ 先不说同性之类的问题。 那可是超人啊。 多年来负有盛名，强悍得可怕，与蝙蝠侠在正义联盟是同辈的存在，对于罗宾们则是有点像长辈的身份。 其实真正的年龄差没有太大。但哪怕只是隔了八岁左右，对于护崽子的蝙蝠崽们都算得上是老牛啃嫩草了！ 而且更别提，蝙蝠对超人那种持续了数年的微妙警惕感——他们蝙蝠洞底下至今都藏着一大批氪石。 迪克捂脸：“选哪个不好，怎么就选了最棘手的那个啊。” 他想象了一下家里那几个知道这事情之后的态度，都觉得不寒而栗！ 迪克本人还会看在友人的面子上，勉强控制棒打鸳鸯的行为，顶多阴阳几句。 但其他人可就说不定了，冲动点的搞不好抓把氪石枪就开打了——那是什么窒息场景，正联内讧因为这个原因也太奇怪了。 “唉，不想了。” 迪克眼晕晕地看向窗外，自言自语：“再说吧……先给蝙蝠洞那边瞒着。” 做出这个决定的时候，迪克都觉得自己很心酸。 他是什么又不喜欢女婿又要为女婿打掩护的可怜大舅子啊！ 他都要同情自己了啊！ — — “双面人和毒藤女……” 蝙蝠洞内。 蝙蝠侠站在蓝光大屏幕前，眼神沉静地看着上面滚动的数据和各个方位的监控。 他穿着蝙蝠侠制服，表情严实地罩在面具下，大披风一如既往地为他营造出坚实的背影，威风地披在身后，黑色面料暗沉却隐隐有着特殊材质的流光。 站在蝙蝠洞看罪犯信息的时候，蝙蝠侠便是这座城市罪犯们最恐惧的对象，他会有如蝙蝠一般抓住所有超级反派作案的蛛丝马迹，然后用可怕的体术和器材将他们的计划一一打乱。 而显然。 最近，他盯上了双面人和毒藤女。 或者准确地来说，只有毒藤女。因为在上次事件里，小丑被成功抓回阿卡姆疯人院，双面人却因为溜得快，仓皇而逃，所以一直都在蝙蝠侠近期的监视范围内。 于是如今，蝙蝠侠搜集了所有数据，决定对双面人实施抓捕前。 却意外发现了新的消息。 “双面人和毒藤女？”提姆抱臂站在后边，他也穿上了罗宾制服，眼睛沉稳得有蝙蝠侠的风采，冷静地说，“看来他们联系上了，双面人还是没死心。” 双面人当然不死心。 他被富江系的魔力魅住，和他自己脑内纷杂的矛盾思想产生了混杂，坚信海拾兹是神明般的存在——某种程度上猜的也没错——于是这更加坚定了他的想法，想要将会影响他的神明杀死。 偏偏他自己被影响程度加深后，下不了手，也担心会产生别的后果。 自然联合小丑，怂恿了稻草人和杀手鳄等人，一一进行尝试，没完成愿望不说，还差点在教堂外被罗宾抓走，仓皇而逃。 如今，又联系上了毒藤女进行不知是否第三轮尝试。 “他难道还盯着海拾兹不放？”提姆倍觉头疼，皱着眉，“海拾兹都已经出去读书了，双面人难道要去纽约？但毒藤女不太可能会跟他出去吧。” “没错。” 蝙蝠侠冷声：“显然，如果他的目的是海拾兹的话，大概率会在周末动手……看着吧。” 提姆啧了一声，把对双面人和毒藤女的反策安排在日程里。 在电脑里添加的时候，他手一顿，看着电脑边上的卫星监控路线，想起来别的事情。 “海拾兹今天第一天上课回来，就出去玩了呢，还去的是游乐园。”提姆不无欣慰地，“看来是适应得很好。” 为了海拾兹的安全着想，在海拾兹本人的同意下，他们让海拾兹身上放了监控，没有视频音像传导作用，却可以定位大致地点，以便海拾兹在外出事后，家里人的第一时间救援。 提起海拾兹。 蝙蝠洞的温度陡然上升，在场的人都眉目松动，不再绷紧下颚。 “那学校有蜘蛛侠在，”蝙蝠侠淡淡地，“而我给奥斯本家打过招呼。” 其实还给钢铁侠打了个招呼。 钢铁侠很乐意看他帮忙后的各种数值变化。 哪怕喜欢和蝙蝠侠扯头花，对海拾兹一直也很友好，主动说会注意一下那边的秩序，让海拾兹有空去斯塔克大厦一趟。 所以为海拾兹挑选的中城高中，算得上是精挑细选下，最适合海拾兹上学的高中，安全度非常高，哥谭反派都少去的地方。 “第一次庆祝就去游乐园。” 提姆想起来杰森回来前，他和迪克为了制造让杰森送礼的巧合，带海拾兹去的那次游乐场，忍不住有些感叹：“海拾兹还真是喜欢去游乐场啊，虽然生日去过，但是玩不腻呢。” “小孩子玩不腻不是很正常吗，”有人在背后应答，“但哪个游乐场？” “xx游乐场。”提姆下意识答道。 说完游乐场名字，他才想起来，这道声音颇为耳熟，但显然不是达米安的声音，于是扭头看去。 发现杰森不知何时出现在蝙蝠洞的楼梯上方，露出陷入思索的模样。 倒是稀客。 上次事件之后，杰森和蝙蝠之间的关系缓和些，却仍有抹不去的隔阂，至少杰森不太 愿意没事到蝙蝠洞来。 如今会在这个点出现在这里，倒是少见的。 提姆看了眼没吭声的蝙蝠侠，干脆直接问道：“是发生什么——” “——我知道这个游乐场。” 提姆：“？” 这话题转的也太奇怪了。 提姆于是顺着他的话头，问道：“这个游乐场怎么了。” “在办活动。”杰森若有所思，“我听人说，好像海拾兹去了。” 他揍人的时候，从关系网那边听来消息，说是关系人路过纽约游乐场的时候，看到了特别好看的孩子出现在里边，让关系人久久不忘美貌度。杰森立刻就想到了海拾兹。 “海拾兹确实去了。”提姆敲击键盘，同时搜索起来，“办的活动有什么问题。” 杰森表情略有些古怪：“没问题，但是情侣活动。” “情侣、情侣活动啊，”提姆先是吃了一惊，随后又更加产生了长者般的欣慰，“第一天就认识到喜欢的女孩啊，也难怪以前就说要找大姐姐谈恋爱了。” “等等。”杰森打断他的感慨，“给我调下纽约游乐场那边的监控。” 蝙蝠侠总算吭声了：“这只有定位的。” “少蒙我，”杰森抱臂，冷笑一声，“你们绝对找得到那边游乐场的监控，搞快点，我要确认点事情。” 说的很不客气，但也算事实。 就算没在那边安监控，以蝙蝠侠和提姆的电脑技术，看一下游乐园的监控录像是没什么问题的。 提姆看蝙蝠侠在原地站着思考，而杰森又皱眉盯着他们。 他想了下，感觉杰森这不对劲的态度，估计和游乐场、海拾兹脱不了干系，心里也产生点好奇。 干脆点了电脑，把监控录像调了出来看。 杰森走了几步凑过来，蝙蝠侠站着，也不动声色地把视线移过来。 翻了下大致的时间，他们找了一会，很轻松地在人群里找到了海拾兹的身影。 脸实在太美貌了，在拥挤的人群更显得闪闪发光，几乎是一眼就能看到海拾兹的笑脸，暖洋洋的，一如既往的有感染力。 提姆微微笑了：“玩的很开心。” “嗯，”杰森说，“那么，谁来告诉我，他旁边那个社畜模样的是谁。” 他这么一说，提姆移动视线，看到不动声色护着海拾兹的身影，略吃了一惊：“超人？他怎么也在游乐园。” 杰森：“超人。” 杰森说这话的时候，声音冷得和布鲁斯偶尔的喉癌嗓一个样了，几乎是屏着气说话：“很好，他们是在牵着手吧，我没看错吧。” “牵手？” 提姆完全没设想过这种姿势，这时候才刻意去关注两人的姿势，这才发现视频里，克拉克居然和海拾兹，是牵着手的状态。 ……等等。 除了克拉克，提姆很确定，周围都不是和海拾兹一同来的人。这也说明，海拾兹是和克拉克一起来的。 不好的预感产生了，提姆喃喃着重复：“超人？情侣活动？” 答案呼之欲出。 杰森再次冷声说道：“很好。” “这不是你的死对头吗？怎么来和海拾兹玩情侣活动。”杰森把话头对准布鲁斯，眼神冷的像块冰，“外星人，年龄差，好得很，buff叠满了。” 布鲁斯眼睛明明是蓝的，此时却有点黑沉沉的架势，声音同样很冷：“怎么。” “你们先冷静一下。”提姆试图阻止他们的争吵。 “显然我很冷静，”杰森插兜说，他仍然看着布鲁斯，却在对提姆说话，“你不是问我，这次来是为了什么吗？” 提姆 不想问。他觉得自己已经知道答案了，只想叹气。 “来把上次那样的氪石枪，”杰森淡定地，“老蝙蝠，我知道你有一仓库。” 蝙蝠侠冷眼看着：“是吗，你要拿去做什么，说说看。” 杰森踩着蝙蝠洞里的高椅子，浑身肌肉因此运动出一个极其流畅的走势，潇洒而强悍，眼睛在看着一边的鸭鸭小凳子，嘴角上扬，抬手比了个射击的手势。 他虽然说的很暴躁，但也确实如他自己描述的那样，其实表面非常冷静，表情甚至没有要揍人的时候那样暴躁，周身也没有低沉的气压。 但就是这样，才让杰森笑起来，说出那些话的时候，显得很是威慑力。 让人不禁感叹——不愧是红头罩。 “还用说吗？”杰森把手比出来枪对准蝙蝠侠，声音平静带笑，“管他什么超人，要是他真的对海拾兹有不好的想法，并且做了我不太满意的举动，又或者敢借自己的身份做点什么——” “砰。” 杰森说：“我就给他来一枪，怎样。” 第106章 第 106 章 新的一天。 对于高中生来说,平平无奇的、非常常规的上学日。 海拾兹给面包抹上果酱，顺带夹上两片新鲜的菜叶子，盖上面包片,满意地看着新出炉的“小汉堡”。 酱是迪克早上买早餐时带回来的草莓酱，很甜且很红得很鲜艳,跟黄的面包片绿的叶子混在一起，看上去十分鲜甜可口的样子。 他把小汉堡举给迪克看：“这样会很好吃。”然后期待地看过去。 按照惯常的操作，迪克会对这种吃法做出些评价，或是乐呵呵地把小汉堡接过去，品尝后和他再探究一下这种吃法。 一般来说都是这样的。 只是这次,好像有点不太对劲。 迪克盯着小汉堡,神游天外了一会，不知道在想什么,表情从一开始的恍惚，渐渐变得若有所思，随后又忧心忡忡起来,跟海拾兹说：“嫩叶子就更要注意了,不能……” 海拾兹举着汉堡：？ 他感觉自己和迪克不在一个脑回路里。 就带着点困惑，慢慢把手收了回来,瞅着迪克的表情,干脆自己咬了一口小汉堡。 迪克还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盯着他自己面前的面包片好一会，咬牙切齿地像在想什么。 “快点吃哦,哥哥。”海拾兹看不下去了,看着时钟提醒道,“你快要去上班了。” 迪克这才拿起面包：“哦,好。” 但显然还兴致不佳,吃了一会，突发奇想地：“海拾兹，今天下午放学我接你吧。” 海拾兹：“我成年了哦，而且还有彼得。” “我知道。”迪克用手撑着桌子，一脸严肃地，“但防的是另一种人身安全，别说你这个小屁孩，就连彼得这家伙，老实说我也很不放心。” 海拾兹：？ 海拾兹又觉得困惑了。 迪克今天一早上，似乎都在说他不太理解的话题，警惕一些不知道什么东西，还怪怪地讨论嫩叶的保护措施。明明昨天还算正常的一天啊。 虽然已经有点习惯，自家大哥偶尔飘到外太空的奇怪思维，但每次迪克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的时候，海拾兹觉得自己还是充满了问号。 不过没关系，他对哥哥的一些神奇想象充满包容，虽然比迪克小，却也很有大哥哥风范地说道：“我不是小屁孩，不过你要是想接的话，那我们放学后就一起去吃晚餐吧。” 这句话显然取悦了迪克。 迪克欣慰地点点头：“好，果然还是哥哥最重要对吧。” 海拾兹：…到底在跟什么较劲？ — 也许是受迪克一大早的不对劲所赐。 老师在台上口若悬河地讲授知识的时候，海拾兹又收到了几条奇怪的信息。 他看见抽屉里静音的手机屏幕反复亮着光，心里有点疑惑。 瞅了几眼，实在没忍住，从老师的讲授里转移注意力，将书本微微下拉，挡住他在书桌下方摆弄的动作，摸出手机查看。 海拾兹的交际圈子实在不大，终于有用武之地配备的手机，通讯录里除了新加的哈利和内德两个小伙伴以外，就基本上是韦恩家和两个聊天室网友。 而会给他发消息的，正是韦恩家的几个大小家长。 布鲁斯发来的消息乍一看很正常。 一如往常问他学业，跟他说周末回来的事情，叮嘱海拾兹，把没搞懂的题目留着回来，可以问他、阿福或者提姆。 托了布鲁斯和阿福布置难题的福，海拾兹在家学习的课程，其实早就在学校进度前面。所以现下在学校的学习主要是巩固和自习，真正的推进度还得要韦恩家几个手握多个 博士学位的大佬来。 海拾兹大致看完消息，对着书想了一会最近不太会的部分，正想回个好。 却又见着最后几句。 【dad：……】 【dad：我并不想干涉你的感情生活，孩子】 【dad：至少作为父亲，我不是很想认可那种外星人】 又出现了！奇怪的话！ 迪克和布鲁斯是达成了什么共同认知吗？ 海拾兹对着手机叹气，关掉和布鲁斯的私聊窗口，转而看其他人的信息。 【提姆：你真是给我一个大惊吓，海拾兹，怎么会是那个人，天】 【提姆：哎，算了，等你周末回来，我们再好好讨论一下】 海拾兹想来想去，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吓着他了。转而回了一段省略号。 【杰森：周末，我也回来】 【杰森：好好学习】 海拾兹：！ 海拾兹喜欢这条信息：【好！！！】 说实话，出来几天没见家里几个人，他在纽约，居然已经感到思念的情绪了。 很想见到那几个家伙，然后在自己从小长到大的房间里打个滚，摸出飞行棋和提姆他们下，吃阿福的小甜饼。这一切要是能有不常回家的杰森在，那就是加倍快乐。 接下来是达米安。 【达米安：他们在打什么谜语，搞不懂，反正我也先发一条】 【海拾兹：你不要凑热闹啊】 达米安好像这时候很闲的样子，迅速秒回：【这叫学习，你也好好学习吧】 【海拾兹：你个初中生才不要教训我】 【达米安：我的武器精通技巧能读博士你知不知道】 【海拾兹：那又怎样，初中生略略略】 【达米安：啧】 【达米安：明天回来是吧，你等着吧】 ……放狠话了。 海拾兹收起手机，停止逗猫行为——虽然他还是很想再逗一两句。 毕竟感觉这个谜语人的世界，好像只有他和达米安是正常的。 — “昨天怎样？” 下课后，哈利和内德来找海拾兹，连带着把彼得抓过来了。 彼得叹口气，很好说话地摸了张凳子坐下来，在旁边看他们讨论。 “什么怎样。”海拾兹说，“就是进去玩了呀？那个游乐园设施还挺齐全的，谢谢你，哈利。” 哈利摸了下鼻子，对上海拾兹漂亮清澈的眼睛，突然有点说不出来的心虚：“啊，不用。” 他打量着海拾兹，看海拾兹眼睛还是亮晶晶，没有羞涩和别的微妙情绪，顿时放下心来，知道就算自己让他们两个凑一起，估计也没发生什么更进一步的事情。 “是情侣票，这吓了我一跳，”海拾兹乐滋滋地，“但是装作情侣就能进去了，还挺划算的。” 彼得吃了一惊，震惊地看向哈利：“情侣票？” “是啊，本来你们不用，我估计也要找人配合一下，一起进去玩。”哈利淡定地说，“确实挺好玩的吧，不过，你们是怎么进去的？” “我和克拉克牵手，然后售票员就放我们进去了。” “牵手？” “这么简单？” 海拾兹认真地点头。 “这种牵手？”说这话的时候，内德不声不响地捉住彼得的手，给海拾兹展示他们交握的样子，期待地等待回答。 彼得汗颜，看向握手的地方：“……哇，好怪。”他有点想象不出高大的克拉克和海拾兹两人握手装情侣的场面。 然而事实就是这么发生了。 海拾兹：“”呃，是这样吧。” 内德和彼得恍然大悟地点头，随后触电般瞪着眼睛松开手。内德甚至一本正经地和彼得说：“我有女朋友。” 彼得撞他一下：“再开玩笑我给你一拳。” ……海拾兹看着。 他突然又觉得不太一样。他和克拉克牵手的方式，好像不仅仅是这样。 海拾兹恍惚了一下，试探性地弯曲胳膊，做出昨天挽着的姿势，随后张开五指，微微弯下手指。仿佛要和空气十指相握。 昨天，应该是这样伪装的，甚至在人群里也是这样交握的。 哈利注意到，问他：“怎么了？” 海拾兹摇头：“没什么。” 他不动声色地看向彼得。 彼得其实也是和克拉克一样的朋友，他们之间友情程度不见得比克拉克低。甚至彼得还是最开始接近海拾兹的朋友，有着同龄人的更多话题，还是个很善良的大好人。 但是……还是不一样。 他想了一下，能够想象出自己和内德一样，对彼得做出像朋友拉手一样的动作； 可是交换一下，他却完全无法想出，自己像对克拉克一样，与彼得十指交握挽住臂膀的画面。 再换一个人。无论是哈利、内德，他好像都无法做出这样自然的举动； 哪怕和家里的兄弟们能做出这样的举动，也似乎意味完全不一样，酸涩的甜蜜气息只会在兄弟们的举动中，变成自然的家庭暖氛围。 “所以……”海拾兹自言自语，“这些动作，我好像只能和克拉克主动做出来，这说明、这说明……” ——说明。 “说明你喜欢他？” ！ 海拾兹攥紧手上的笔，一瞬间感觉心脏砰砰跳，机械地扭过头看说话的人，喉咙却像哽住一样，很努力想说些什么，却半天说不出一句否定的话。 说话的是哈利。 他给海拾兹这反应吓了一下，又无奈地笑嘻嘻看着：“你这什么反应啊，有这么惊讶吗？” “……嗯。”海拾兹说话有点卡地，“你这么说的话。” 哈利不在意地：“是嘛，其实我觉得你们这很好看出来啊。” 他靠近一点海拾兹，说：“所以我说的对不对？” 这句话是很正常地说的。 但在当事人心里，却是翻江倒海，卷起一池涟漪；正常的声调反而像地狱传来的引诱之声，幽暗地询问当事人心底的藏起来的、不一定被察觉到的情感深处。 【我喜欢克拉克】 这句话是疑问句。 作为友情的话，那当然是喜欢；可作为爱情的话，却会让人很迟疑。 海拾兹想。 所以，他可以自然地和克拉克十指交握，会不恶心和克拉克有可能的亲吻和肢体接触——原来这些很早就很明显了，这些都是因为，他作为爱情地对克拉克有好感。 那就是喜欢吧。 【所以，的确是喜欢克拉克的】 “嗯。”海拾兹说，“你说的是对的。” 他后知后觉地觉得有点羞涩，脸一点点地红了：“所以，我现在是在暗恋吧？” 这种滋味酸酸甜甜的，明明没有吃糖，却也这么觉得，这就是暗恋的感觉吗？好神奇。 哈利：“呃……暗恋？也行吧。” 他微妙地停顿了，看着海拾兹神游天外的表情，嘴边那句话想吐出来，又生生按捺着咽下去了。 哈利想说的是——你确定是暗恋，而不是双向奔赴？ 第107章 第 107 章 【巴里:你们怎么样了】 【克拉克:？】 克拉克下意识敲了一个问号。 他正坐在办公桌前, 处理一叠叠的文稿报告。星球日报主编给他安排了一大堆新的工作，几乎快要把不大的办公室填满，也好在克拉克有超人的速度，才能一口气处理掉这么多。 虽然并没有费特别大的劲, 但处理起来也很麻烦。 所以在工作间隙, 巴里给他发消息的时候, 才会有点反应不过来。 巴里看着他的回复，还以为没说明白。 【巴里:疑问什么啊】 【巴里:我在问你和那个, 蝙蝠家的小孩怎么样了】 【克拉克:他叫海拾兹】 【巴里:哦哦, 海拾兹。所以你和海拾兹怎样了, 应该不用我说得再直接多少了吧, 你是成年人, 我觉得你懂我的意思】 克拉克从工作中短暂地抽出思维。 ……怎么样了。 克拉克撑着额头。他是成年人，他明白巴里的言下之意。 这并不是普通的、表面上的问话，而是属于成年人的、隐晦的问话。 巴里这句话的言下之意是在问，他和海拾兹是否——恋爱了。 巴里是克拉克的好友，也是推动他和海拾兹关系的重要人物，克拉克本就不愿意对他隐瞒这些事情。 但自己怎么想的。 老实说 , 他也是在那天之后, 才逐渐确定心意。 “呼——” 克拉克深深呼出一口气。 他定下心神，双手不再犹豫地停留在键盘上，而是迅速地敲击，向巴里回复道。 【克拉克:我们还没在一起】 【巴里:诶, 还没在一起】 【克拉克:但我已经明白了我的想法，谢谢你, 巴里】 【克拉克:我这个周末, 就会去一趟哥谭】 【巴里:？？？！！！】 【巴里:哥谭？那可是有蝙蝠侠在的地方, 你现在对海拾兹有想法，居然还敢去？不是，怎么回事】 【克拉克:…我是成年人啊 】 ～～ 【成年人】 或者还要加个限定词。 【长辈那一辈的成年人】 这样的形容词，似乎才是面对海拾兹没有杂念，应该有的克拉克·肯特的形象。 在游乐园的时候，克拉克和海拾兹牵手了。 不是普通的、伪装情侣的一触即分；而是十指相扣，持续好一段时间，甚至格外自然、恋恋不舍的牵手。 而他本人，对海拾兹的各种亲密接触也好不排斥 ，甚至在听到海拾兹关于亲吻的喃喃自语后，陷入了思索——他产生了不该有的遐想。 他是个不合格的长者。他对和海拾兹在一起亲吻，居然是抱有妄想和渴望的。 发现这一点的时候，克拉克非常震惊。 他神思不属地跟着海拾兹进了游乐园，陷入在对自己告诫和指责里。 海拾兹是你的好朋友，你战友蝙蝠侠的孩子，你，克拉克，怎么能产生那样的情绪？ …有点罪恶。要不还是拉开距离。 但这种想法刚升起来，克拉克就产生了一些抗拒。他发自内心地不太愿意这样做。 而在海拾兹敏锐地察觉到，要去给他买之后，这种抗拒的、告诉他要遵循本心的想法更加迫切。 作为成年人来说 ，作为海拾兹的长者来说，这种情绪已经非常明显地告诉他了一个答案，那就是—— 【克拉克:我喜欢海拾兹】 【克拉克:作为爱人的那种喜欢，而不是作为朋友，我很清楚这点】 毕竟对于正常的朋友，克拉克绝不会产生这样旖旎的念头。这只会是对爱人产生的。 【巴里:……居然那时候才发现啊，而且果然是靠近之后才主动发现】 闪电侠巴里叹口气。 作为朋友，他听完了克拉克的整个心路过程。 巴里:虽然知道是记者。 巴里:但他这么大块头，原来心底也这么细腻吗。可恶，好纯爱啊。 但这些话是万万不能说出来的，于是接着问他最关注的那点:【那么为什么要去哥谭】 克拉克无奈地笑了一下。 ～～ 那当然是因为被迪克发现了 。 蝙蝠家的孩子们虽然都很独立，和蝙蝠侠看上去关系没多好的样子 。但实际上克拉克很清楚 ，他们之间的感情并不见得比普通家庭浅淡多少。 迪克发现了他们的之间微妙的感情，这也说明——蝙蝠侠要知道了 。 连带着那群罗宾们。 不管怎么想，克拉克其实都觉得，他恐怕不会受欢迎。 那可是蝙蝠家的人。不管再友好，当克拉克表达出他对海拾兹的感情时，都会谨慎得不能再谨慎。 毕竟，海拾兹可是他们家里最被护着的孩子。 说是掌上明珠，也毫无问题。 而克拉克到哥谭去，靠近那家子人去，显然是要向蝙蝠家发出一个不好的信号。 类似于，野猪要吃你家最珍惜的小花的糟糕预告。 克拉克当然不想把自己比作野猪，他觉得自己倒还没有糟糕到那种地步。可对于护犊子的韦恩家来说，他基本上也就和野猪没区别了。 【克拉克:但是】 他作为长者一样的存在，居然对战友的孩子、自己的朋友产生了那样的想法 ，还被迪克抓了个现行。 并且克拉克本人，也是有着想和海拾兹发展下去的念头。 【克拉克 :……那就不得不去了啊，如果想追求海拾兹的话】 【克拉克:那可是海拾兹的家人】 早晚都要面对的。 昨天晚上，大概是蝙蝠知道的时间点。 蝙蝠侠就给他发来了信息:【……】 六个点，内容不言而喻。 克拉克当即紧张地:【我觉得】 还没发完，蝙蝠侠就说:【我对你的所作所为不做评价】 【超人:呃？】 【蝙蝠侠:我只要得到一个答案】 【蝙蝠侠:今天之后，你是否还会以这种方式接近海拾兹——你知道我说的哪种接近】 这里的接近，显然就是在问克拉克，是否还有和海拾兹进一步发展的想法。 在哪退缩，都不可能在这退缩了。 克拉克坚定地:【我还是会接近海拾兹】 【蝙蝠侠:……】 再次是六个点。对面好一会都没再说话，他们各自对着屏幕，陷入一片死寂。 远处蝙蝠洞。 蝙蝠侠绷着下巴 ，眼里冷到冰点，撑着电脑桌面，手指慢慢地敲打着。 他上次摆出这样的冷漠姿态，还是在对小丑的计划里。 克拉克没动，也坐在原地 ，严肃地看着聊天界面。 如果可以的话，他很想借这长长的沉默时间，直接飞去蝙蝠侠的蝙蝠洞，认真地来一场男人间的促膝长谈，好让自己的想法更真诚。但他知道不行。 至少现在不行。他怎么说也要给大家长一点缓冲的时间，不然他怀疑自己现在过去会被氪石招呼。 这样过了好一会。 蝙蝠侠终于再次发来消息:【你应该知道我不认可你】至少不认可这种行为。 克拉克当即诚恳地:【我知道，但我真的很喜欢海拾兹，我发誓】 【超人:我能理解你对我的不满，我很抱歉，但我不会放弃】 【蝙蝠侠:……】 已经不知道是蝙蝠侠发的第几个省略号了。能很明显地感受到对方的无语和不认同。 【蝙蝠侠:很显然，我会反对】 【蝙蝠侠；其他人也是】 【蝙蝠侠:我不介意告诉你，我已经给了杰森氪石枪】 【超人:没关系】 【蝙蝠侠:？】 【超人:就算你们每人一把氪石枪也没关系，我会如同我承认的那样，我会正常地追求海拾兹——在他学业结束，上大学的时候。我保证不会凭借力量或是阅历，对他做不好的事情，我会保护他】 【超人:我相信我的决心，也相信你们不会随意设计氪石枪，所以，我会按照我承诺的，让海拾兹喜欢我，并且获得你们的认可】 蝙蝠侠:文绉绉的。 蝙蝠侠皱眉，看向蓝光屏幕。 从某种他不是很想承认的角度来说，这些对海拾兹发言，其实是能讨好他的。 但是另一层面上，蝙蝠侠觉得跟超人说这些话非常的奇怪——包括超人和他承诺的一番话。 活生生像是，在对岳父做承诺的女婿会说出来的话语。 蝙蝠侠明白海拾兹拥有普通人身份后，早晚有一天会正常地成家立业，他并不排斥这个未来。 可不是如今这样，他像个老丈人一样对着一个外星人！ 【蝙蝠侠:闭嘴】 【超人:不、请相信我，我会做到的】 【蝙蝠侠:我不想再谈论这些，我只是来询问你的答复 ，然后据此做出相应的判断，仅此而已】 【超人:我明白你现在不想和我再多做讨论，但是我会跨出那一步，周末我会来哥谭，认真地、不像上次那样仓促地谈一谈，你们想怎么考验我都行】 【蝙蝠侠:你倒是很会大放阙词，说来说去，说得跟你们成了那样，难道海拾兹承认你的男友身份了吗】 蝙蝠侠确信，以他的父亲身份，海拾兹交男朋友这件事，海拾兹绝不会刻意瞒着他。那么显然，他们还处于暧昧阶段。 【超人:是的】 【蝙蝠侠:那就少在我面前废话】 【超人:好的，不过，我周末过来】 【蝙蝠侠:我需要提醒你——哥谭不是你随便能过来的，双面人和毒藤女最近并不平静】 【超人:好，但如果连这都不敢过来，我也不敢说什么要和海拾兹交往的话了】 信息交流界面被强行掐断。 “……还真是敢说。”蝙蝠侠说 。 他冷眼看着屏幕，随手切换界面 ，看向双面人和毒藤女最近的动向。这两人的动向原本是要处理计划中的一部分，但如今在他眼里，却有点变了个味道。 本来的计划 ，也是要引蛇出洞，掌控他们破坏力的主动权；而如今，既然有人主动请缨，那么这位引蛇出洞的诱饵，自然也要交给远道而来，向他表达诚恳的家伙身上。 不是要给他看决心吗？ 蝙蝠侠:“给你展示的机会。” 他冷笑一声。 如果超人不能如他所说的那样，充分展示他的诚意。那么刚才说的一切都是空谈，他们绝不会轻易让超人接近海拾兹。 家里几个小崽子，非常愿意摸一摸氪石枪，给超人一点教训。 — 【巴里:所以，你得去哥谭，哪怕那是龙潭虎穴】 【巴里:……我太佩服你了，兄弟，难怪你是超人呢】 【巴里:但是，正如我疑问的那样，你交谈的态度似乎坚定了很多，而且，见家长这种举动，与其说是交往，倒不如说是——结婚！天】 克拉克笑了一下。 他确实没有想那么远，虽然他承认自己希望这段交往能一直通往婚姻的殿堂。 但比起婚礼，他这么努力表达出自己诚恳的最终原因。 【克拉克:其实是因为海拾兹】 【巴里:嗯？】 克拉克能感觉到，在游乐园里，不仅仅只有他自己产生了爱情的苗头；海拾兹也是，尽管这孩子还有些懵懵懂懂，未必能察觉到这种另类情绪的细微苗头。 那就由他来跨出这一步。 证明他的决心，证明自己感情的纯粹性；证明他最喜欢的父兄们，可以接受克拉克与海拾兹的感情。 这样，如果某天海拾兹察觉到了。 克拉克希望，自己已经为他们的感情，提前铺好了平坦大道。 第108章 第 108 章 哥谭某处。 阴暗的地下,阴湿的房间里。 尽管墙壁装饰已装扮得很豪华，却也掩盖不住此处不断弥漫的黑暗腐烂气息。各种黑色血色的污渍在遮挡不住的墙角显现,暗示此处曾发生过的惨烈事迹。 尽管就此时来说,那些曾发生在这的血腥事迹和在场的两人无关，但却也无比贴合他们的气氛。 因为在场的两人，正是哥谭赫赫有名的超级反派。 双面人和毒藤女。 “真丑陋啊,”毒藤女嘲讽地说道，“那一次事件可真是把你消耗得不轻,堂堂双面人,居然混成了这么一副可怜的样子。” 毒藤女，红发卷曲，与白肤上的烈焰红唇相互映衬，显得姿容更盛,绿藤蔓环绕的裙装则显得她像是一株鲜艳的红玫瑰,乍一看只是极为美艳的普通女人。 然而,在这些脆弱美丽装饰遮掩下,却是毒藤女作为一个狂热植物保护者的尖锐内心。她曾是普通的人类科学家,然而因为卷入一场意外险些死去，再苏醒便成为了敌视人类，过分保护植物的藤蔓操纵者——毒藤女。 都是曾在哥谭卷起风浪的超级反派，双面人自然不会被毒藤女这样美丽的外表蛊惑,对于其的冷嘲也只是冷哼一声，不作大反应。 作为上一场哥谭事件的参与者,他现在的确如毒藤女所说，颇有些狼狈。 手臂还打着绷带,本就备受摧残的半张脸似乎更加狰狞,被追杀许久的眼底血丝乍现,这让他就算勉强穿上一如往常的西装，也掩盖不住颓废落魄的气息。 双面人回想起来那件事，还是觉得：“啧。” ～～ 海拾兹和小丑在教堂内对峙之时，双面人觉得海拾兹大势已去，结局已定。 虽心疼对方美丽的外表就要在世界上就此消失，心中爱意翻腾，产生压不下去的怜惜之情。 但对方将死在他策划下的得意感，充分满足了他的占有欲。 海拾兹若是如愿就此死去，他也算是摆平了心态，不再会被奇怪的思绪牵着鼻子走，不再会时不时想起海拾兹的相关事件，本就不该存在的爱意也会渐渐消散。 唯一可惜的，大概就是不能亲眼目睹海拾兹的死亡。 双面人微微一笑，收起怜惜的模样，转身就往外离开。 他循着来时的方向，从小巷子里慢慢地走开，一步一步，往进来时的空旷广场返回。 一步步。 ……但，脚步乱了。 双面人敏锐地感知到周身空气被锐器和火药划开的声音，破空声在他耳里格外响亮。他当即转身，纵身侧跃，堪堪躲开来人突然的袭击！ 他自觉已经躲闪得足够及时，格斗本能也让他下意识地做出擒拿的姿态，试图将来者反摔过来。 然而他失败了。 不仅抓到一手空气，脸上还因为躲闪不够充分，本就狰狞的半张脸又添一大道破开的口子，血一点点渗出来，顺着脸型一直流到下巴上，鲜红一大片。 他立刻抬头，看到了不远处跳开些距离，突然袭击他的家伙。 双面人：“…红头罩。” 红色的、说不清是钢铁还是布料的面具遮挡了来者整张脸，红头罩手持双枪，作战服将他全身肌肉完美地呈现出来，显得格外有威胁力和暴力美学。 双面人看不见红头罩的表情，对这个反英雄的家伙倒是听过不少传闻，自然说道：“你有什么事。” “我只是把一个臭小鬼交给小丑。”双面人不想再生波澜，他打量着红头罩的身手，猜测想决出胜负会很不容易，便扯出小丑的面子，说道，“那小鬼和你没关系，我和你也没仇；就算有关系，我也建议 你赶紧去教堂救他，而不是在这和我徒费时间。” 红头罩没说话，转了下枪把。 双面人看不出他的意思，便又试探着说：“你不会想和小丑为敌吧，少生一事又有什么不好……” “砰！” 双面人尽管已经往侧边退开，却仍然没能躲开这一火力极重的一击。 他捂着喷涌鲜血的胳膊，咬牙看着面前突然暴起的红头罩，感觉对方比自己还要神经病，完全不知道戳哪里的点，引起一顿扫射。 “你到底……” “——与小丑为敌？”红头罩此时却抢过话头，冷笑一声，“我早就是了。” 随后又是一枪，完全不像蝙蝠家一样留手，招招往致命的方向攻击，巴不得将双面人杀死在这条巷子里，攻势极其凶猛。 双面人现在觉得自己不够疯了。 他觉得这个红头罩才应该叫疯子！ 自从那个巷子好不容易掉了半条命溜出来以后，红头罩就跟盯上他了一样，一连着快追杀了一星期，差点没真的把双面人的小命带走。 要不是觉得进阿卡姆实在是没面子，双面人都想去阿卡姆避避风头了。 好在追杀的中途，红头罩似乎收到了什么特别的信息，调转了注意力，这才给了双面人喘息的空间，能够好好跟进与毒藤女的合作。 — “被一个刚出来点名声的家伙打成这样，”毒藤女不屑一顾，“你还要些脸吗？没用的男人。” “是嘛，”双面人冷声，“你是不知道实情就胡乱叫，我看你见到那个红头罩，恐怕也不好解决。” 毒藤女说：“以为我和你一样？废物。” 他们互相攻击了一通，却因为合作关系不好大打出手，便都觉得没意思，悻悻然地闭嘴了。 他们沉默了一会，毒藤女嫌这房间没什么植物，又要和臭男人呆一起，实在是窒息，便重新开口道：“东西呢？” 双面人便一甩外套，点击几下电脑，将打印出来的图纸和小瓶绿色物体递给毒藤女。 图纸上是标记出来的，毒藤女即将选择袭击的哥谭各个点位。 既然被放出来了，小丑又被蝙蝠侠抓住，那么留给各个从阿卡姆溜出来的超级反派们闹事的时间就不多了。 想想也知道，处理完小丑后，蝙蝠侠必然会调转矛头，将关注点放在抓回他们这些超级反派身上。 不闹事对于超级反派们来说，是不可能的；那还不如在蝙蝠侠盯上他们之前，好好地闹一通，这才算心满意足进牢子。甚至如果策划得好的话，还可能不进牢子，又爽了又没给抓住。 毒藤女和双面人的合作正是如此。 毒藤女需要在计划当天，利用她的毒藤孢子控制住多名会出现在哥谭的高层官员，借此机会大肆宣传她的环保主义理念。 而双面人正是知道她的设想，主动找上来合作，声称能给她最详细最好的的控制人名单地点，并且拖住蝙蝠侠，给毒藤女一定的宣传时间。 交换条件很简单。 双面人只需要毒藤女用孢子控制人时，顺带把海拾兹——那位处于小丑事件中心的小鬼——给一同蛊惑了，让那个小鬼彻底放开手脚，听命控制释放自身技能即可。 他这计划听上去很好，至少毒藤女心动了。 毒藤女不清楚海拾兹的特殊体质，也不知道富江能力彻底放开的后果；而她本身就头疼蝙蝠侠的阻拦，要去用孢子控制些官员，这下有人主动帮忙，代价甚至不用她去杀人。 听上去实在是一桩很好的生意，于是他们成交了。 “你应该认得出来，”双面人指着那一管小小的绿色物体，说道，“这是能扩大你孢子覆 盖面积和特升浓度的加强药剂，面对海拾兹的时候，你不一定能接近他，那么你就用这个。” 毒藤女除了操控藤蔓外，还特有的一个技能，正是利用口中吐出的孢子，控制吸入孢子的人，让此人以为陷入爱情，从而乖乖受毒藤女的毒素掌控，说什么做什么。 毒藤女把玩着：“这么谨慎？” 她有些不以为意。 不论双面人怎么描述，海拾兹听起来就是一个普通小鬼的样子，没有什么特殊的。怎么会棘手到需要她如此费心思？ 倒不如费点心思在那些政客身上，宣传她的极端环保主义，哪怕人类死了，也不该伤到植物一分一毫。 拿到了东西，毒藤女转身欲走。 电脑却在此时传出不太寻常的信息声。双面人看过去，毒藤女也停住了脚步，敏感地跟着看向电脑。 双面人大跨几步，移动鼠标进行查看。电脑荧光照射在他两面不同的狰狞脸部，倒显得眼睛格外沉静冷漠，过了一会，显出几分兴奋的意味。 毒藤女看出了他的振奋：“你在兴奋什么。”她担心计划有所改变，并不是很相信双面人。 双面人笑了：“好消息。” “好消息？” 双面人眯眼睛，说道：“我前段时间注意到一个消息，现在获得了证实。是个大好的消息，我觉得你可以加入参考里边。” 毒藤女：“别兜圈子。” 双面人便走过几步，夺过毒藤女手上的图纸，在上边勾画了新的地点，做上显眼的大标记，才交还给毒藤女：“计划有变，如果找不到海拾兹可能出现的地点的话，你就去这里。” “这里有谁。” “超人。” 毒藤女倒吸一口冷气：“他怎么来这里。” “不知道，但似乎是为正义联盟的事情来的，但总之，线人确定了，他会在圈画的地点出现。” “那么你的意思是。” 双面人低声说道：“你可以换一个新的、更瞩目、更强大的目标。想想看，那可是超人，人间之神。” 毒藤女微微瞪大了眼睛，随后扬起嘴角：“你这个想法……” “很棒对吧。”双面人再次笑起来，“控制了人间之神，你想做什么都行。甚至蝙蝠侠摆脱我之后，也无法阻拦你。” “毕竟你控制的，可是超人。” “——很有道理。”毒藤女心动了。 她对着地图上的勾画的地点，露出妩媚兴奋的笑容，畅想未来的植物保护计划，在人间之神的失智庇佑下，成功进行。 何等美妙的场景！ — 克拉克给海拾兹发信息：【我到了】 【海拾兹：工作地点吗】 【克拉克：嗯……也算吧】 如果见老丈人算是工作的话，克拉克想。 这样的想法和蝙蝠侠那张臭脸挨在一起，未免实在有些好笑，克拉克松了眉眼，看海拾兹和他的对话。 【海拾兹：周末也要努力，好辛苦】 【海拾兹：加油！！】 【克拉克：不只有我辛苦，你也在努力对吧】 说的是海拾兹的学业，海拾兹在刚刚不久前，就和克拉克说了他今天也要努力学习这件事，毕竟毕业季要不了太久了。 而说起来网上交流。海拾兹和克拉克在游乐园结束后，仍然保持着频次极高的网上交流。 现在海拾兹只要拿起手机打开聊天室，那么大概率是在给克拉克发消息。 因为彼得在身边上学，不需要发消息；而家里的几个不大用聊天室功能，只用普通的信息发送。 更何况……海拾兹发现自己是喜欢克 拉克的。 这个想法让他很慌张，又觉得很高兴。因为这种似乎是暗恋的感觉，对于海拾兹来说，是非常奇妙的经历。 海拾兹从没这样真正接触过爱情方面的情感，这让他处理起来很蹩脚。都不知道要怎么将暗恋转变为双向恋爱，也不知道要怎么表达自己暗恋的情绪，只是追逐本能一样，和克拉克发消息的次数增加不少。 【海拾兹：嗯！我会努力上好的新闻系大学】 【克拉克：好，我也会帮你的，不会的题也可以问我】 【海拾兹：你上次就这么说了，但是我会这些，不用的嘿嘿】 【克拉克：说几次都可以的】 海拾兹刚看了几眼网上的各种暗恋教程，看见聊天室最后一句话，未免脸红红地多想了一点。 …说这种话，就是对他也有好感的意思吧？但是克拉克好像一直都这样，也有可能是错觉。 胡思乱想，是暗恋最明显的特征。 海拾兹叹了口气，干脆像往常那样做，说平常会说的话。 【海拾兹：给我拍张照好吗】 【克拉克：一拍你就会认出来的】 海拾兹：？ 这是什么意思。 他有点困惑地想了一下，听见一旁电视机传来主持人的声音，叨叨地报道着：“……毒藤女惊现哥谭多地，操控多人……甚至产生了爆炸事件……请今日出门的市民们小心谨慎，迅速返回家中……” 海拾兹没特别在意这则报道。 由于阿卡姆出逃，近期哥谭经常受超级反派的袭击，毒藤女在其中算得上伤害力比较弱的，除了过分的激进理念，不太会随便杀害普通民众。 等待的时候，克拉克发来了图片。 【克拉克：照片.jpg】 海拾兹点开照片。现在他明白克拉克为什么会这么说了。 几乎不需要放大认真看，图片里明显的地标性建筑和几个店面装修就能看出来，这分明是他所在的城市——哥谭！ 【海拾兹：你在哥谭！！我也在】 还没等他分享自己的惊喜之情。 电视机传来声音：“……突发性的爆炸！请市民们尽快撤离xx大厦，该楼栋即将面临坍塌……请市民们立即远离！” 电视机直播屏幕里，大厦中部因为混乱而突发性的爆炸，几乎炸坏了大厦中部的支撑点，这让一栋大楼摇摇欲坠，几乎要整个砸下来！人们抱头逃窜着，却未必能快得过爆炸引发的灾害！ ——一道红色的身影出现。 【克拉克：是的】 【克拉克：有事情突然发生了，等等】 红色披风出现在电视机画面上。 哪怕只能遥遥地拍摄。 那标志性的红披风，红蓝交错的制服，撑起半个大厦的有力臂膀，漂浮在空中的神奇能力，也能充分说明这道身影的身份。 “是超人！”记者报道，“他扶住了整栋大厦，现在人们有更多时间撤离！感谢我们的人间之神……” 海拾兹弯弯眼角。 他同样觉得，这样热心肠、强大的克拉克，实在是再帅气不过，他为此感到自豪。 不过。 在低头瞅了一眼手机后，海拾兹忍不住冒出了一点新的疑问。 在看到报道后，他及时看了有关毒藤女的相关信息，也知道对方此时同时在哥谭肆虐。那么，有一个问题是——克拉克照片里的那位女士，怎么会与毒藤女如此相像？ ……恐怕不是巧合。 【超人魔抗很弱】 海拾兹突然想起了布鲁斯和他说过的信息，在此时，突兀地和这些事迹联想在一起。 来不及做些什么，电视机上情形骤然变化。 在超人安稳地举着倒下的半个大厦，落到地面的时候。 激动的人群涌上来，连带着那位很像毒藤女的女士一起。 超人好说话地点点头，正要离开。 却被一位女士突兀地拉住，试图献上一吻——超人及时躲开了，他微皱着眉，看向那位颇有些大胆的女士。 红发女士见状，展颜一笑：“不愧是超人，速度真快。” 超人：“你……” 他的话仓促停住了。 红发女士无法移动超人如钢铁般巨力的身体，无法让其俯下身体接吻——她迅速地做出判断摸出了绿色的管状物，吞服后用力呼气。 【孢子】 【可以操控人爱意的孢子】 这样附带着毒素的孢子，立刻随着红发女士的呼吸，在空中弥漫开来，进入在场众人人体的呼吸道内。 包括靠得最近的超人。 海拾兹猜的没错，这位红发女士，正是在哥谭四处捣乱的那位毒藤女。 “人间之神？”毒藤女看着僵在半空的超人，笑着说道，“真不错，看来这下我有得力助 第109章 第 109 章 【超人】 【通俗称号,人间之神】 【他的力量极其强大，几乎可比肩神明】 几乎每次地球受袭击的大事件里，超人都是里面的战力巅峰,出现即让人安心的存在。 但在有的时候,也未必如此。 他的出现有可能是战力巅峰,也有可能是——在敌阵营的战力巅峰。 这其实不完全怪他。 毕竟，谁让超人…… 魔抗低。 — 随着毒藤孢子的扩散,不少在场的人群陷入幻觉中，激素分泌失常,产生爱恋的幻觉。 不论男女，他们纷纷放开原本追逐的超人,转而看向一旁的红发毒藤女。 “爱人。” “妻子。” 吸入孢子的人们用他们认为最能表达爱意的词语呼唤毒藤女，眼神迷幻而疯狂，向她伸去双手,想要触碰他们心底爱意的聚集体。 “啧。”毒藤女不屑地看了一眼。 她对人类并无甚兴趣,只对植物和环保类的话题有兴趣,在她看来,哪怕整个哥谭市人类死去,恐怕也比不过她怜爱的一株小花倒下。 因她对植物狂热的保护力度,她极端看不惯人类对植物的各种直接或间接的摧残。 孢子进入这些人的体内,使他们分泌不同寻常的激素，也使得他们感染上毒藤毒素。 这是无法阻挡的。 毒藤女的毒素十分特别，几乎只有部分如蝙蝠侠一般极端坚定的人,才能摆脱生理带来的操控，挣扎出意识来反抗。 而蝙蝠侠这样极其坚定、愿意为了自己的守护事业付出一切的人——整个世界也是极少见的。 因此,用毒藤孢子操控人群这种手段,毒藤女用起来几乎是百战百胜,少有败绩……除了对上蝙蝠侠的时候。 远处传来细微的爆炸声，是计划中的西北方向，藤蔓微微颤动，向毒藤女传递信息。 毒藤女看向那个方向，若有所思：“拖到时间了吗？” 这声爆炸声，正是双面人和毒藤女约定的信号声。 在毒藤女四处作乱控制人的时候，双面人将主动作为诱饵，为毒藤女拖住时间； 而一旦他无法再拖住蝙蝠侠，蝙蝠侠即将来插手毒藤女的事件的时候，这道爆炸声就是告知的铃声。 毒藤女的近身战斗算不上多好，藤蔓虽能用来控制，她却也怜惜植物的努力，不舍得过度让它们受伤。 所以可以挣脱孢子控制的蝙蝠侠一旦到达，就必然会让毒藤女败北。毒藤女的计划将就此崩盘，这是她不愿意看到的。 原本，她也是如此畏惧。 但此时，毒藤女心里却充满了自信；因为手段成功，而对蝙蝠侠等人的阻拦有了办法的自信。 【蝙蝠侠又如何】 毒藤女扬起红唇笑起来，尽管知道了蝙蝠侠正在向她赶来，却也一点不畏惧暴露行踪，反而一挥手，看向那几个她早就盯上的新闻部官员：“你们的投屏呢？” 官员们谄媚地：“随时准备着。” 毒藤女点头：“很好。” 获得了“心上人”的赞赏，几个官员立刻神魂颠倒地得意起来，注视毒藤女的眼神越发忠诚而尽显爱意。 周身几个人则忍不住用嫉妒地看过去，偷偷摸摸地推那几个官员。 这是在向爱人争宠。 毒藤女喜欢这样的人类自我纠纷场面，这会让她厌恶人类的心更加愉悦，也能充分体会到自己的魅力。 一群平时在电视屏幕上西装楚楚的家伙们在为小小的事情撕头花，实在是很取悦人的事情。 “你呢？”毒藤女轻飘飘地说道，“是时候表现你的忠诚了吧，抵抗力这么低，有什么好改变的呢？” 她这话说的对象，是身旁不远处的、她目前的自信来源——超人。 超人的红披风仍然随风飘摇，看起来弧度依旧帅气。 可披风的主人却神色隐匿于阴影下，表情不同于往常的包容神性，也没有偶尔会出现的热情和人性，而是躲藏在黑暗的阴霾下，眼底几乎浑浊乌黑的一片，几乎能从放大的瞳孔内部，看到孢子的虚影。 面部肌肉紧绷，嘴角下拉，手臂捏成拳头，青筋绷起，哪怕手心没有任何东西，充满力量感的动作也依旧让人感到压迫感。 这样的超人，似乎比平时更像是无心的机器或者黑暗侧的“神”。 只要是稍微了解一点超人的人，都能从这幅画面中看出来。 超人正在受毒藤孢子的影响，他在努力和生理本能作斗争。 生理本能可不是那么好摆脱的。 这个词汇里，不管是“生理”还是“本能”，基本上都是直戳人类最脆弱的地方，几乎是每个人的软肋之处。 而作为氪星人的超人，本身就因为各种原因，魔抗极低，因为身体极端强劲的原因，反倒非常容易被精神类魔法或是毒素控制，从而调转枪口，对上自己的队友。 这也是说，超人作为大事件的战力巅峰，除了是本阵营的巅峰外，还可以是敌阵营的原因。 很巧，毒藤女极擅长毒素控制，又很擅长计谋，会设计爆炸激出超人，随后躲进人群里借机靠近无防备的超人，这些都为她控制人间之神提供了充分的条件。 “没用的。” 毒藤女说道：“世界上仅仅只有那么一些人，能逃脱孢子的控制。但也只是那么一些人而已。” 几个官员动作迅速拨通电话，找来车辆，为毒藤女出现在哥谭投屏宣传环保主义的设想制造条件。 他们讨论了一小会，决定安排他们的女神去最近的新闻部中心，只需要数分钟即可到达，并且立即就能实现投屏演讲的要求，完美符合毒藤女的构想。 超人仍然喘着粗气，对周身发生的人群喧闹不作反应，眉头在黑暗下紧皱。 “真是顽强，”毒藤女挑眉，“你不是魔抗很低吗？居然能略微坚持到现在，真是有点奇怪了。” 按理说，超人应该马上被她控制才对。 难道之前一段时间，超人遇到了什么事情。 导致他意志力往其他方面坚定，连带着体内荷尔蒙分泌也略有变化，所以才能半撑着到现在，不至于完全疯魔。 ……遇到了什么。 毒藤女心里产生了很多相关的猜测，但她到底不太熟悉超人，压根不知道超人最近的行为活动指向哪。 于是思考一会，干脆放弃了相关的思考。 应当不碍事，孢子控制很强劲，只要超人能受她控制，用无人能挡的力量拦住蝙蝠侠的妨碍，那就没什么问题，计划仍然正常进行。 毒藤女腹诽：这不比控制个不清楚底细的臭小孩海拾兹快多了？ “女神！”官员们找来车辆，毕恭毕敬地想请毒藤女上车。 毒藤女却一挥手，拦下他们的举动：“我可不坐车。” 坐车还有可能影响植物的生长环境和空气质量。 有选择的情况下，毒藤女更愿意操使他人或自己的藤蔓，去往目的地。 而如今，不就有一个现成的坐骑吗？ 毒藤女拍了拍超人的背脊。 超人太高了，又在半空中停着，她拍不到头或者肩膀，只好退而求次拍着背脊，命令说：“俯下来，载我去新闻部大楼。” 毕竟超人会飞，速度不知道要比车辆快多少。 哪怕此时半撑着，也无法抗拒毒藤女的指令，只是神奇地保有一部分意识而已。 因此，毒藤女没考虑过对方拒绝的可能性。 然而事件发展在他意料之外，超人喘着气，虽没拒绝要借他飞去新闻部的命令，却反驳了另一道指令。 他不愿意俯下身体，干脆一把揪住毒藤女。 做出像是拎小鸡一样的农场主举动，骤然升空，拎着毒藤女迅速地飞向新闻部大厦。 毒藤女：…… 那几个官员张大嘴：…… 毒藤女猛然被揪起来，吸了一嘴高空空气，气得不行：“童子军！我让你背我！听不懂？” 超人一板一眼地听从指令回答：“听懂了。” 毒藤女气不打一处来：“那你为什么不背！” 超人高速飞行着，微妙地沉默了一会，又受孢子影响回答道：“因为我要谈恋爱。” 毒藤女：“……” 所以这段时间的挣扎，以及不愿意俯下身子的举动，都是因为…… ——超人要谈恋爱了吗？难怪荷尔蒙提前变化了啊！ 毒藤女气得不行，她几乎要翻白眼了：“你……真的……” 她还没想好要怎么吐槽这一桩桩糟心事，脚下突然一实，不再腾空，踩到了结实的新闻大楼二楼地板上。 超人悬停在窗外的空中，听从指令地飞速把她送到——以把人扔进去的直男方式。 毒藤女倍觉自己被羞辱了，破口大骂：“玛德，你果然是个童子军！” 超人原本澄澈的蓝色瞳孔有些失去神采，布上淡淡的一层黑霾，气场看上去格外慑人。 他不声不响，根本没对毒藤女的叫骂产生任何反应。 毒藤女于是改换口吻：“你的恋爱注定不能成功，童子军。” “no。”超人这才有了反应，无神的眼睛明明没有焦距，却怪有威慑力地看向毒藤女。 毒藤女：…… 毒藤女：恋爱的都是狗吗？ 她感觉这个话题实在没得谈，越说越窒息。 干脆放弃交流，下达她认为最重要的指令：“守住这栋大楼，别让蝙蝠侠影响我，超人。” 她眼底闪过一道厉色：“必要的话，你完全可以直接干掉蝙蝠侠，你明白我的意思吧。” 第110章 第 110 章 【海拾兹：你还清醒着吗】 【海拾兹：如果清醒过来的话,给我发个消息吧】 海拾兹往聊天室里一连发了好几句。 但都没得到回复，聊天室里安安静静的。 克拉克没有回应他。 ……但其实也在意料之中。 海拾兹叹了一口气，再次把视线投向电视机。 电视机屏幕仍然呈现着直播大厦附近的景象,并且主持人抱着满心热情,试图跟上超人和毒藤女的步伐，一直跟到新闻部大楼去,给观众们继续直播。 哥谭人倒是一直都这样艺高人胆大。 不止是现在的离谱想法，还是刚刚的画面——超人被毒藤女影响的全过程,都被胆大包天的哥谭记者拍摄了下来,给海拾兹来了个现场直播。 得以亲眼看到，超人不敌毒藤女孢子的画面。 虽然因为距离的问题，直播收听不到毒藤女他们的声音，但仍然能看出来这很糟糕。 海拾兹绝对相信自己暗恋之人克拉克的人品,也很相信他的能力。 但此时的境况是,根据画面和网上搜集的资料，魔抗低的超人根本没法抵抗毒藤女的操控。 无法根据其正直的本性去做出倾向下的选择，毁天灭地的力量也间接掌握在毒藤女手上。 而作为超级反派的毒藤女,哪怕相对其他超级反派来说多么人畜无害，归根到底，也是个极端反社会人士,不能寄期待于她的良心。 一旦毒藤女操纵克拉克去对付哥谭的守护者——也就是他的父亲布鲁斯,那么海拾兹就要很荣幸地看到自己暗恋的人和父亲打起来的惊悚场面。 并且,被操控的超人对于哥谭和哥谭的义警们来说,完全是极其难搞的挑战。海拾兹不希望任何一方受伤。 ……没法再坐下去。内心很煎熬。 也有一点说不出的愤怒,对自己好朋友兼暗恋的人被操控了这个事实,感到保护欲旺盛。 怎么可以欺负他的朋友啊！/.52g.g,d./ 海拾兹当即拿起通讯设备,就要出门。 他知道电视机上画面的位置,早就学会开车，韦恩庄园一排的车等着他驾驶，迅速驰骋去新闻部大楼。 — 只是没想到，在开车这第一步就意外被卡住。 “今天最好不要出去，海拾兹少爷。” 拦着他的，居然是阿福。 阿福仍然穿着那一身常规的管家制服，天知道这个英国人到底有多少套相同的制服，但总是那样笔挺的样子，温和地扶着车门，和海拾兹说：“少爷？” “不行，阿福。”海拾兹没想过阿福会拦着他，很惊讶地抬头，但手机里的各种新闻直播告知他时间匆忙，便不得不焦急地解释，“我朋友遇到危险了。你看到了的，那个超人。” 阿福平静地：“我知道。” “是吧！”海拾兹眼前一亮，期待地看过去，“所以，我现在得立刻出发，我知道能帮助的办法。” “……” 海拾兹见阿福没有动静，拦着的手也没撤开，顿时困惑地又问一句：“阿福？” “我知道，少爷。”阿福仍然很平静地看着海拾兹，“但是，这是老爷的指令。” 这句“老爷”的称呼，只可能是在说布鲁斯。 海拾兹有点愣住，他瞳孔微微放大，有点难以置信：“dad下这种指令？” “是的。”阿福说道，“老爷希望您今天不要出门，不管发生什么。所以我出现在这里。” 海拾兹：“……” 海拾兹：“今天？不出门？ ”他品出了点不同寻常的味道。 甚至基于和布鲁斯的多年相处下的经验，海拾兹只是略微循着各种不对劲的线索想了想，就大致摸清楚了这些话语的言下之意。 【今天的事件未必只是巧合】 仔细想想，今天韦恩庄园只有他和阿福在，其他人都在更早一点的时间段出去了。 有说是夜巡的有说是朋友找的，尽管合理，但未免还是有点太奇怪了。恐怕也不是巧合，而是一同出去为这件事忙碌准备。 至少，对于蝙蝠侠来说，根本不是巧合，而是完全可以预料、或者推波助澜的事件。 但是是为什么。 为什么要特意拦着他？这不是正说明，这些事情和他有很大关系吗？ 信息量太大，海拾兹一时间实在是想不明白。 他仔细琢磨了一下自己和克拉克这次事件的关系，也没想出个大概。 他和克拉克之间的朋友关系根本不是什么秘密，早在月夜下回来的时候，蝙蝠家上下也都知道得差不多了。 当时，没见得家里几个人有什么反应。除了克拉克抱他久了点，引来达米安不满外，一路都很顺畅，克拉克还去和布鲁斯谈了谈工作，最后说是接到提示走的。 临走的时候，还在天空中挥手，和海拾兹告别。 这一切似乎都很平淡的样子，蝙蝠家对超人的态度一如既往。 那到底是什么变了，才会导致今天有点针对性的事件上演…… “少爷？”阿福很好说话地摸摸海拾兹的脑袋，和声和气地，“做了小甜饼，吃了回去睡一觉吧。” 海拾兹虽然想不明白，脑袋里乱糟糟一团，各种奇怪的可能性来回出现。 站在原地眼睛发懵，却仍然很尊敬阿福，站着乖乖给阿福抚摸脑袋。 倒还像个戴着小白口罩，傻乎乎的小孩子。 只是抿着嘴，表情很倔强，显然是还没想明白，却仍然想去帮忙。 再配上乖宝宝的站姿。 倒显得非常可怜，至少在从小看到大的老人家眼里，是很怜爱的小孩子模样。仿佛想要小玩具，却抿着嘴巴不肯说，又愿意给老人家好好地摸头发，平时也非常乖，乖得让人心疼。 阿福正是这么觉得的。 于是叹了口气，立刻就心软了，温和地多摸了几下孩子柔软的头毛。 面部略有些绷着的表情一松，皱纹就跟着下来，显出几分不常见的老态。 但其实他早就算得上是个老人了，已经不复当年海拾兹刚进来的时候，那种精英中年人的锐气感。 皱纹早就在不知不觉中扩散开来，背脊似乎也不是那么的笔直，有些老年人特有的肌肉萎缩。 只是他仪态仍然很好，无时无刻不站得笔直，这才在平时显得多年没什么区别。 人都是要长大，要老去的。 阿福收回摸海拾兹脑袋的手，突兀地想起来：不知道还能看着海拾兹长到多大。 但不论看不看得到更远的时候，阿福都希望，这孩子能活得更好。 不要像他同样从小看到大的布鲁斯一样，背负太多；也不要再像海拾兹小时候一样，很多时候孤孤单单地呆在庄园里，看着电视上的小朋友们流露羡慕的情绪。 最好能组成一个幸福的家庭。 有人能像家里的蝙蝠崽一样一直宠着这孩子，让这孩子永远不用再经历痛苦的过往，平安地成长，然后和爱的人一起变老。 这是阿福认为，最平常的、最幸福的画面。 — …海拾兹还在犹犹豫豫地看着阿福。 看了又看，完了又踌躇片刻，还是支吾却坚定地：“我还是想出去 ，阿福。” “是吗。”阿福说。 “嗯。”海拾兹说，“既然和我有关，那我就没法坐在原地等下去了，我必须做出点努力。更何况，一个是我父亲，一个是我的、我的……” “男朋友。”阿福帮他说完下半句。 这下半句从阿福嘴里一冒出来，海拾兹的脸瞬间红了大半，几乎下一秒要蒸出汽了，慌张得不行：“什、什么？不是男朋友！” “原来如此，”阿福笑着点头，“原来还没有在一起吗？那就是单恋对象。” 海拾兹耳朵都给带着红了一片。 但他倒没有反对，垂着眼点头承认了：“目前只是我喜欢他而已……” 阿福想：恐怕也要不了多久，就不只是单恋了。 毕竟在海拾兹不知道的时候，今天事件的男主角，就已经极具冲劲地要见家长了。 阿福这么想着，摁着车门的手，慢慢地松下来了。 海拾兹注意到了，偷偷拽了下车门，发现拽得动，就明白这是允许的意思，欣喜地看向阿福：“阿福？” “嗯，”阿福看向别处，微微笑着将手垂在身侧，“我突然想起来，小甜饼没做完。” 海拾兹眼睛亮晶晶地，等老人家说完。 “……我猜海拾兹少爷大概要带朋友回来，”阿福一本正经地，“所以，得多做一点。” 他这么说着，手就不动声色地把海拾兹往车座位里边塞，然后待海拾兹坐好了，就轻轻地关紧车门。 海拾兹趴在车窗上，没急着开车，而是有点害羞又有点高兴地：“那我走啦。” 他知道，这动作的意思，完全就是老人家认可了。 阿福还给他往手心里偷偷塞了个金属的东西，海拾兹偷眼看了一下，发现是一个图腾有些特别的东西。 根据记忆来说，这是他在蝙蝠洞看到过的，跟着他一起从地下实验室出来的徽章。 当时大家都不清楚这徽章上的两个箭头是什么意思，最近才彻底弄清楚。 原来那是客服02和原世界意识的意思，是客服02将他半个意识体送过来后，为了保险而做出来的组织。 在世界泡缝隙分别的时候，客服02叮嘱他：【如果还是遇到了麻烦，可以去找他们】 “开到xx小区的时候用我给你的徽章，”阿福也这么最后叮嘱他，看着海拾兹开车离开，“去吧，注意安全。” 客服02当时也这么叮嘱他：【我们一直是你的后盾，小孩，注意安全】 海拾兹就笑：“好。” 第111章 第 111 章 耳机传来汇报声响。 滋滋的电流声在耳内回荡,传递通讯器对面的声音。 【目标确定被控制】 【被控制目标在楼外百米处游荡】 “看到了。”杰森说，手肘微动，略略调整了一下持枪等待的姿势。 厉风刮过他的耳边,带起几簇未修剪好的碎发，支棱着随风往后摆,却依旧不影响酷哥的形象,只是让酷哥的刚硬造型上,略微添了些普通青年该有的生气。 他当时却只顾得再次注视新闻部大楼附近来回转悠的红披风超人,眼神格外锐利。 “啧。” 所以这阵风吹过,杰森才开始注意到他这有些突兀的发型,舌头顶着上颚轻轻啧了一声，单手持着大狙,另一只空出来的手往头发那处随意一捋，才恢复他往常的形象。 头发这一小块异样炸起,倒不是因为杰森睡姿离谱。 而是因为今天上午应信息所言呆在韦恩庄园的时候，被海拾兹抓住去试什么媒体的设备,愣是给他戴了好些时候的头戴式扩音器，陪海拾兹弄懂了那一大堆设备。 扩音器一边的设备没摆对位置,压着杰森半边的头发好一会，这才弄出了现在的翘起。 ～～ 那一大堆设备,都是记者相关的、可能用得到的各种高端器材，主打得就是一个豪放和富贵,各种类型的最新款都有。 是布鲁斯送的。 海拾兹昨天晚上结束了一周的校内学习。 和迪克回到韦恩庄园,乐呵呵地和所有人一起吃了一顿晚餐,包括杰森也在。 这小孩回来后,心情很好。 既有学习顺利的高兴,也有隔了好几天能重新回来看到家人们的喜悦。 “回来啦！”海拾兹笑着站在门口,等到夕阳西下，看见杰森往韦恩庄园内走的身影，就高高兴兴地冲他挥手，“快点来，吃晚餐了。” 阿福很愿意看到一家团聚的画面，在韦恩庄园这么数十年，韦恩庄园每个人都算是他无血缘却有亲情的小辈，早就有了很浓的感情，于是在当天团聚的时候，做了很多好吃的。 每个人爱吃的都有。摆了满满一桌，连厨房都备了一桌子菜，足够一大桌子的小伙子吃。 “多吃点菜。”阿福微笑着为所有人端上牛奶，知道这群男人基本上都是肉食动物，特意叮嘱。 “……” 达米安拿着餐叉，很挑剔地看了眼牛奶：“我不要。” “但塔莉亚女士说希望您能最好喝点牛奶，”阿福淡定地转述，“她说就算不回去刺客联盟，身高也最好不要落下，她比较喜欢高一点的儿子。” 达米安说：“她是不是在看什么不靠谱的东西？我身高成长得很有进展。” 阿福：“这就不知道了。” “哼！”达米安愤愤地用刀叉切牛肉，瞥一眼身边，“提姆也没喝。” 提姆：“你能不能管好自己？” 布鲁斯没穿蝙蝠侠打扮，也没穿花花公子伪装，而是普通地穿着居家服，发胶没抹，让头发柔顺地往后梳，时不时垂下几根发丝在额头上和耳边，整体也显得格外英俊成熟。 的确是个老父亲，一个俊美的大家长模样。 不过再成熟的大家长，此时也得垂眼看向牛奶：“阿福，我就没必要……” 于是所有坐在餐桌上的人，都看好戏般默然地看过去。 达米安一口喝完了牛奶，也颇带着些挑衅地看着，大概他觉得这方面的胜利也算是胜利，便很感兴趣的样子。 “……”布鲁斯面无表情地一口喝完，看着达米安露出一点点失望的眼神，转移话题，“海 拾兹。” 海拾兹此时也正好刚喝完两杯牛奶，听到呼唤抬起头，手边又不知道什么时候被推来一杯牛奶。 提姆推牛奶的动作被抓了个正着，讪讪地收回手；而早就出手的迪克和杰森一脸平静，假装海拾兹喝完了的两杯不是他们的，虽然手边空空早就暴露了他们。 “提姆，你自己喝。”布鲁斯无情地点出来，随后接着说道，“海拾兹，你的老师联系我，马上毕业季，你该选大学了。” 谈起学业，海拾兹立刻有点紧张：“是的！” “那么，你想往哪所大学努力？”布鲁斯说这些话的时候，脸上严肃和温和并存，很有引导孩子的父亲的味道，“或者什么专业？” 这是很重要的事情。 海拾兹已经摆脱了以前宅家的命运，那么大学就将为海拾兹未来的路线大致定好方向。从某种可能性来说，很可能决定了海拾兹以后一生的努力方向。 在座的都很清楚这些，一个个都放下叉子或严肃或期待地看过去。就连阿福也饶有兴致地拖开凳子坐下，笑眯眯地注视着。 一条长餐桌的所有英俊男子都这样认真地注视他，海拾兹顿时感受到视线的灼热，手无足措地跟着放下叉子，感觉自己在受到三庭会审，不得不跟着进入状态，眼睛认真地呆了会，说出早就准备好的回答。 【记者】 这是他未来想奋斗终身的一项职业。 那么显然，要挑选的大学，显然就锁定在地段喜欢，且新闻传媒类出众的大学了。 这不算是意外的答案，几个男人对视几眼，眼里都是一片了然。海拾兹的爱好很早就有所体现，一起呆了好几年，基本上都知道得很清楚了，只是互相都体贴对方情绪，没说而已。 “这么喜欢？”迪克笑，“我看纽约好几个大学都符合，但是要求都不低，需要很努力才能进去的。” “我可以！” 那当然是不可以也必须得说可以！说起理想，海拾兹双眼发光，一连说了好多会做的努力，和对大学生活的向往，尤其是对未来记者行业的向往，说起来能有平时的话三倍多。 韦恩庄园根本没什么所谓的规矩，大家都觉得吵吵闹闹的挺好，笑眯眯地听着，顺便补充几句。 迪克看到杰森还时不时跟着说上几句，另一只手藏在桌下，说着说着飞速敲打字符。 他好奇地瞅了一眼，顿时了然：杰森这是不知道从哪个线人那里要来的大学情报，正在对着海拾兹的话，一点点做改良和参考，试图帮海拾兹好好挑学校。的确是费了心思了。 再仔细一看，不管是读经济的提姆还是上初中的达米安，其实都在暗戳戳地时不时记录一下。 而布鲁斯和阿福听得很认真，相关信息早就过目在脑海里，此时正听着海拾兹的话。 迪克因此冒出想法：──这完全就是普通家庭。 哪怕血缘不同，经历不同，年龄不同，甚至一个个武艺高强，拥有反派们畏惧的义警的身份。但此时围着餐桌坐着，他们似乎也只是和万千家没有什么不一样的普通家庭罢了。 ～～ 这样美好的氛围，一直持续到数分钟后。 海拾兹说：“……克拉克说可以考虑x大。” ——几乎所有人都捕捉到那个名字的字眼。 不过他们有心理准备，因而只是眼睛微眯，倒没明显地反映出来。 达米安没跟他们通气，捕捉到他们神色的不对劲，狐疑地坐看右看：“怎么？” “没什么啊。”海拾兹沉浸在谈论话题的兴奋里，没仔细注意这么细微的细节，接着话说，“克拉克说这个大学……各方面的，比如这几个方面都挺好……所以推荐给我。 ” 布鲁斯表情平静，似乎并无变化：“这样吗，你和他关系挺好。” 海拾兹：？ 他感觉这话有点怪怪的。 但没彻底觉出味来：“是啊，克拉克挺好的。” 不知道是谁突然开始切牛排的举动，餐具与盘子乍地磨出刺耳的声音，但迪克和杰森两人都脸色平淡地同时举起刀叉，同时进行切肉动作。 奇怪的同步率。海拾兹好奇地多看了几眼。 不过他话还没说完：“……最重要的还是离哥谭很近！我可以时不时回来。” 海拾兹感叹一声：“出去上学以后，还是觉得家里最舒服。” 现场气氛又似乎缓和几分。 迪克和杰森停下切牛排的动作，脸似乎也没有一层黑黑的乌云了。迪克还说：“还是家里好，对吧？” 海拾兹点头，有点不好意思：“…容易想你们。” 杰森笑了一下，眉眼懒洋洋的，但看着难得缓和的样子。 达米安坐在椅子上，听到这话，嘴角立刻就要翘到天上，赶紧说：“是不是最想我？” 海拾兹本来是想说全部人，但却很愿意在此时怼一怼达米安：“你不要自取其辱。” “哈？！”达米安气死了。 提姆帮着补刀：“显然不是你。” 达米安：“要你管。” 大的几个虽然没说话，却都默默地想：一定是自己吧。 年龄大，到底是有经验一点，都默契地不说话，看着小辈闹腾，心下打的主意却都是要私下问海拾兹，到底最想哪个。 最后，布鲁斯从海拾兹嘴里打听出来，克拉克之前帮忙指导确认专业的事情，还发现克拉克送了摄影机，当即大笔一挥，第二天大早上就送了整整一箱相关设备。 — 所以，杰森陪海拾兹摆弄了一早上设备该怎么使用，才会在头发侧边压出一小片翘起来的头发。 杰森此时撑着天台的墙灰，举着狙，想起来早上摆弄来摆弄去，还是觉得很好笑。 海拾兹大概没想到，做记者要学的专业知识比他想象得多了去，学得人都要傻眼了，那副久违的傻乎乎样子，让杰森心情好了一天。 以至于现在摸着翘起来的几根头发，心情都不自主愉悦。 ……当然。 如果能不看不远处那个家伙，就更好了。 杰森看着红披风超人，就感到烦躁。 他没有迪克提姆他们的滤镜，本身也属于反英雄阵营，对克拉克反倒持着最客观的视角。 他认可超人的实力，也不怀疑对方多年表现出来的的正义感，愿意承认对方超级英雄的称号，他比家里的几个都确信，如果是超人陪着海拾兹走下去，想必海拾兹会很安全。 但这不代表他就承认克拉克了。 海拾兹是杰森最珍视的弟弟，也是他觉得最奇迹的存在。他认为海拾兹值得最好的一切，包括恋人这方面。 所以真让杰森知道了克拉克的存在，他就自觉小气吧啦起来，看超人哪哪都是毛病，没毛病也能被他挑出毛病。 “年龄太大，魔抗太差，”杰森挑剔地评价，“太过老实，有些时候太死心眼……” 实力天下第一这点，在杰森眼里根本不算事。正如他之前说的，克拉克要是敢拿实力来刻意接近或是欺骗，他真的一点也不介意把这氪石子弹狙过去。 …不过此时，倒也不是没有可取之处。 耳机传来提示的滋滋声，杰森检查了一下大狙完好性，想起之前克拉克对毒藤女的态度，还是给克拉克加了几分。 “至少魔抗低成这样，也没亲上去，没真给人当坐骑。”杰森挺 满意这点的，“还行。” 如果杰森知道这世界上有一种东西叫男德，他就彻底懂自己的心情了。 他作为海拾兹的哥哥，非常愿意看克拉克给海拾兹守点男德。这让他愿意万一不得已开枪的话，给克拉克打偏一点点。 — 【守住这栋楼】 【遇到蝙蝠侠时，允许动杀手】 克拉克没反驳这些指令，当然被孢子控制的他也反抗不了。 他仍勉强存着的一点思维，告诉他这些指令是不对的；但手脚不听使唤，跟着毒藤女上来当保镖，而后被派出来漏洞外面护着，等毒藤女让那些官员调好设备，再进来当新闻里的吉祥物和示威道具。 当然，最重要的还是挡住蝙蝠侠。 超人意识模糊地在外边空中停留了一会，胡乱地根据指令转悠了一会。 大约数分钟后，氪星人敏锐的五感提醒他事态有变，有危险来袭。 ——破空声。 他慢慢伸出双手，准确地接住了飞过来的一道金属武器，随手一掐，手心便滑落一堆铁器的粉末。 非常锐利的武器，哪怕只是握住一刹那就捏碎了，克拉克也能确认：这实在是利器。 攻击并没有随着粉末落下而停止。 下一秒，铺天盖地的相同模样利器如雨般向他侵袭而来！ 超人用他极佳的眼力，短暂地看到空中利器的具体形状。 尖角，小型物体状。 记忆告诉他，这是——蝙蝠镖。 刚得出结论的下一秒，蝙蝠镖就从眼中尽数消失。 【热视线】 几乎如火山爆发般的炙热能量从超人的眼中瞬息展开！这的确是“火山”，因为迎面而来的蝙蝠镖全都像是被吞噬般，彻底在炽烈的能量中瞬间泯灭，像是从未出现过。 “敌人入侵。”超人和里边汇报。 “不用你说我也知道！”毒藤女在大楼里尖叫。 伴随她尖叫声的，是官员们叽叽喳喳的讨论和安抚声，对面没被热视线牵连的大楼屏幕闪烁，似乎正在和新闻部大楼连接，马上就能实现毒藤女的宣传目的。 毒藤女抓挠她的一头美丽红发，警惕地推开窗户，往外投去视线。 她如愿以偿，借助不错的视力看到远处高楼上站立的尖耳朵披风身影。 很显然那是蝙蝠侠，她也意识到了，畏惧地退后，一边催促磨叽的官员们，一边对克拉克加强指令：“杀了那个家伙，那家伙就是蝙蝠侠！” 【接收指令】 超人眼神略钝，但身体已如利剑般冲了出去——他瞬息间冲到那道尖耳朵身影身边，看到那熟悉的黑色大披风，和蝙蝠侠那绷紧的下巴，以及从腰间迅速袭来的枪支火药和蝙蝠镖。 这些对他实在是造不成伤害，连氪星人的皮都破不开。 但克拉克潜意识居然还是挺尊重对手的，张嘴吐气，极端冰冷的空气瞬间冻住那一大堆冲他袭来的攻击器具，将它们全都冻成冰块，僵硬地停止原本的轨道，从空中猛地砸落在地。 “砰”地一下，是一大堆东西伴随冰块砸落的声音。 再抬眼，蝙蝠侠早已在他冰冻吐息时退后数米远，冷酷地看向他。 超人：“……” 蝙蝠侠微妙地提起嘴角：“哈，氪星人。” 很具有嘲讽意味地说道：“现在是失去脑子，只会听从指令了？” 超人：“……” 超人沉默着打量了一下眼前的人。 他脑内还在重复着指令，让他迅速按照战斗本能，要么近身一拳打飞敌人，要么输出更大力度的冰冻呼吸，彻底控制敌人；或者根本不需要控制力度 ，直接一道热视线让对方灰飞烟灭。 可直觉却在不断拉扯超人的想法和举动，告诉他这么做不仅会真的后悔，还会持续产生一种不好的恶感—— 【嗯？】 超人有点僵硬的脑子难得感到清晰的情绪，他产生了困惑。 骨头隐隐发痛，力量也渐渐有流失的态势，这是不好的状况。 超人立刻低头，他找到了这诡异变化的来源。 绿色的光亮，在被冻住的冰块里闪烁。 没人会比超人更清楚这是什么……这是氪石。 只要靠近，就能通过辐射力度削减超人力量的物体，被特殊材质包裹着，随着火药和锐器一同袭击过来，并正好被超人的冰冻呼吸解除了外物的包裹，露出氪石的表象。 尽管份量很小，却也给超人带来力量正在被迅速削弱的感知。超人不敢小觑蝙蝠侠，他并不认为对方只有这么一小块氪石可以对付他。 的确如此。 “需要射击吗。”杰森眯着眼睛看境况，大狙对准超人，平静地陈述道。 “目前不用。”蝙蝠侠说，“不过，这只是暂时。” 蝙蝠侠往外瞥去，确认提姆和迪克成功潜入新闻部大楼，估计过不久就能制服毒藤女，从而间接解除超人的状况。 他摸出一个铅做的盒子，打开，里面赫然又是一个绿莹莹的氪石。 增加的氪石数量，让克拉克眼神一闪——他的状况更不好受了，增加的氪石数量是在增加对他的有害辐射，力量几乎加倍在流失。 但蝙蝠侠没有放松警惕，冷漠地与超人对峙，小心对方可能会做出的任何攻击性举动。他非常了解自己的多年盟友，氪石虽然能精准地控制超人，但这些剂量并没有到可以放手的程度。 更别说氪石影响下的超人虽然羸弱，却只是相对于他自己而言；克拉克仍然能在氪石影响下发挥出极其可怕的肢体力量。 “……你最好是别动。”蝙蝠侠冷声说，“搞清楚你来的目的，然后等待救援。” 超人仍然不吭声，也没有倒下：“……” 他高大的身影仍然站在原地，配上有些思绪混乱的眼眸和黑沉沉的脸，极具威慑力。 杰森屏住呼吸，他专注地调整角度，确保超人爆发的一瞬，子弹能阻止对方的行动。 “呼——” 时间似乎静止了。 虽然并没有。 超人眼眸暗沉，原地停留数秒后，慢慢握紧了拳头；他似乎想有所举动。 于是不论是蝙蝠侠，还是杰森，都前所未有地高度警惕起来！ 但所有人设想的战斗场面并没有发生。 “……超人？” 一道声音打破蓄势待发的焦灼局面。 第112章 第 112 章 这道声音,是在场每个人都很熟悉的。 连呆在更高些地方的杰森，都通过耳朵里连着蝙蝠侠的通讯接收器，一同听到了这句,不需要辨识便知道声音的主人，变了脸色脱口而出：“海拾兹？” 的确是海拾兹。 隔着点距离,在另一栋楼的上方。 海拾兹站在天台上,有点心急地看着这边的动静。身边还有一个略有些眼熟的男孩。 蝙蝠侠移动视线,看见了海拾兹身边的那个男孩,大脑高速运转，迅速从记忆库中找出这男孩的相关资料：“米尔。” 米尔。 地下实验室的幸存者，曾被地下实验室事件谋划者收养,高中辍学去超级英雄店打工,意外遇上客服02化身的女人，于是跟着客服02一同进入世界泡缝隙。随后在客服02化身的建议下，进入世界意识的组织。 也就是蝙蝠侠曾在地下实验室外捡到的徽章的组织。那是客服02为了插手这个世界的进展,保护海拾兹的安全而建立的虚无组织。 蝙蝠侠微微眯起眼睛,他大概判断出了海拾兹出现的原因。 恐怕是看到新闻后,被阿福有意无意地放行，随后开车一路直达,并在世界意识组织的帮助下,找到了他们对峙的具体地点。 海拾兹站着的高楼,正是之前他和小蜘蛛呆过的高楼。那么恐怕出现在那栋高楼的天台上，是因为海拾兹用了奇异博士教的传送门赶路。 ……来得早了。蝙蝠侠想。 虽也在他设想的、海拾兹可能会出现的时间范围内，但这个出现的时间点确实还是早了很多。 这显然说明：海拾兹恐怕比他想象的还要在乎克拉克。 这个立即得出的结论，让蝙蝠侠顿了顿,即有些不爽,在这幅画面出现的时候,又生出点叹息——类似于孩子长大了的感叹。 都已经成长到会这么主动追求感情的时候了吗？这时候才感到时间很快。 …不过感叹归感叹，现在是处理正事的时候。 蝙蝠侠已经成功借助超人对毒藤女的吸引力，成功把毒藤女展现在明面上。迪克和提姆的面具增设了防毒系统，不用担心受到孢子控制，而大楼内部会让毒藤女束手束脚，无法打过他们二人。 现在需要警惕的是，超人在毒藤女被制服前的特殊反应。 【超人】 强悍到离谱的实力，让这家伙哪怕是一个念想的时间，都足够让地球遭受一次重创。 更不要说，离毒藤女被制服，大概还要十分钟左右的时间。 这十分钟内，超人仍然是值得高度警惕的对象。 “海拾兹，”蝙蝠侠紧盯着超人，对海拾兹那边说话，“先离远点，十分钟后再来。” — 海拾兹：“……” 他没说话，遥遥地隔着一栋楼的距离，看那边的父亲和暗恋对象。 他又再次亲眼看见克拉克穿红披风制服的模样，摘下氪星眼镜后，克拉克轮廓深邃的五官彻底展露出来，黑色头发微卷，哪怕面无表情，也能看出神性与美的共同结合意味。 只是。 他也能看到克拉克蓝色的瞳孔似乎不似往常明亮，大抵是被什么遮挡住，没有充斥着极吸引海拾兹的正义与温暖；站姿似乎也很僵硬，间接说明其被操控的处境。 这些外部因素，让克拉克从一个温暖光明的人间之神，变为眸色暗沉的冰冷统治者。 仍然很帅，很具有魅力。 “……”海拾兹沉默着，没有移动步伐，“但我不喜欢。” “嗯？”米尔听见他的自言自语，好奇地透过视线。 米尔这 孩子比海拾兹还小一些。不过很早就接触了社会，还借着客服02接触了新的领域，学会些世界意识那边的魔法体系，也算得上是个小有成就的小魔法师。 他如今本事也不算小，能借助魔法的指引，带海拾兹来这里找克拉克。 但这并不意味着他就毫无畏惧了。 米尔看着克拉克，几乎极其敏锐地感受到那人的极强攻击性，以及仿佛即将爆发的火山般，汹涌澎湃的、隐藏在那人身上的力量，那股力量毁天灭地，让人根本没法靠近。 米尔只觉得要是靠近了，他们大概率要小命不保。 他暗暗感叹蝙蝠侠的可怕意志力，一边偷偷问自己要保护的“圣子”，跟他建议：“神明大人，要不我们就听蝙蝠侠的，再靠远一点。” 他暗戳戳指了指更远的一栋楼：“其实这栋楼也不错。”主要是离那个超人更远一点。 海拾兹：“……” 海拾兹还在安静地看向那边，于是米尔又叫了一声：“神明大人。” “…不是神明大人。”海拾兹这才回过心神，好笑又无奈地说，“我又不回去了，就只是个普通人。说了很多次，你叫我海拾兹就可以了。” 话是这么说。 但给米尔授课的世界意识那边的人们，一个个偷偷摸摸叫海拾兹什么神明大人，连叫妈妈的都有，很难不带着米尔也跟着跑偏，感觉直呼名字不太好。 “嗯，好，”不过还是先行答应，然后继而说道，“我们先退后一点吧。” 蝙蝠侠也再次重复道：“先退后。” 连带着杰森也迅速发来条信息：【等几分钟再来，很快】 超人还没有动静。 他吐出那口冰冻呼吸后，就被氪石克制——虽然这并不影响他继续行动，但这家伙似乎能察觉到结果优劣，一直停在原地低着头，一眼也没看海拾兹，像是在思考要不要下一步举动。 不过，一旦他做出下一步举动，按照之前热视线的强度来看，那就是极为震撼的大事。 “退一点就好。”米尔还在劝他，他真的很担心海拾兹的安全状况，不然他对不起自己的老师们，“就那栋楼吧。” 海拾兹最后看了一眼超人，没吭声，像是同意了一样。 在所有人的大喘气里画出传送门，带着米尔踏进去，出现在更远些的高楼上。 米尔顿时松口气。时间过去少少几分钟，而这位置也更安全，他有自信在事故出发时带海拾兹跑路。 只是这口气还没松完，他瞥了一眼海拾兹，差点又倒抽一口冷气。 刚从传送门里一脚走出来，还没彻底站稳，海拾兹当即就再次举起手，迅速地再次画了一个传送门——这次是通往超人那边的！ “等等！”米尔瞪大眼睛，立刻伸出手想把人拽住，却还是慢了一步，扯了一手空气。 蝙蝠侠：“海拾兹！” ——传送门打开。 海拾兹出现在蝙蝠侠和超人中间。 “对不起，dad，”海拾兹说，“我觉得来这里还是得做点什么。” 毕竟本来就是来帮克拉克的。 临阵脱逃了，那算什么呢？ ……克拉克，又或者被控制下的超人低着头，尽管眸色沉沉，却还陷入他那无休无止的思考，没有动作。他可怕的能量还在不断地给人制造心理压力，尤其是面对身边人的。 远处的大狙掉转方向，杰森冷静地握紧板机口，显然是决意在克拉克伤害海拾兹前，射出这决定性的一枪。 “退后，海拾兹。”蝙蝠侠走前几步，作为父亲，想把冒险的孩子不由分说地护在身后，他认为这样至少更为安全些，“站我后面。” “不用，dad。” 海拾兹对蝙蝠侠笑了笑，笃定地：“我有办法，很快就能解决。” — 他的确有办法。 【富江能力】 尽管经历了一系列事件，海拾兹成功进入普通人的行列，不再受富江体质的困扰。 但实际上。 【实际上，富江能力只是得到了控制，而不是消失了】 海拾兹看着克拉克。 现在，他靠得更近了一些，能更加清晰地看克拉克轮廓分明的脸庞，能更加明晰地看到克拉克看着地上的蓝色瞳孔上笼罩着的乌云，更加近距离地确认对方强大到可怕的威慑力。 ……但其实还是克拉克。 海拾兹想。 他想起来克拉克送给他的生日礼物小人，里面那只画的那只克拉克眼睛澄澈明亮，没有带眼镜，蓝眼睛上边也没有笼罩乌云，只是温柔地、包容地冲他笑着。 即便遇到很多不如意的事情，魔抗低到不得不多次不受控制地反过来伤害队友，也依旧内心强大、包容的笑容。 海拾兹喜欢那样的澄澈的蓝色，而不是现在的暗蓝；他很确定克拉克清醒后，也会是这样的想法。 “我也想帮你。”海拾兹轻轻地说。 他捏住指尖，另一只手无所畏惧地向克拉克伸去，在众人屏住呼吸的观察下，扶住了克拉克的脑袋，将克拉克低头看地板的脑袋一点点抬起来，直到抬到能够正视海拾兹的角度。 在这一过程中，他随时有可能受到超人可怕的攻击。 但他不畏惧，超人也没有那么做，很顺从地跟着抬起头。 那双有点灰暗的暗蓝双眸，终于和海拾兹的黑色眼睛对视。 海拾兹在对视的这一刹那，想松开扶着克拉克脸庞的手，和另一只手一样搓出客服02新研制的法诀，解开他的富江能力。 毒藤女的孢子控制再厉害，如果面对上富江的能力，那还是降维打击。 毕竟富江的魅惑技能，是专精于此，甚至壮大到毁灭一整个世界的——对魔抗低的家伙来说，有更强的控制力，可以取代孢子控制，成为新的最强操控。 海拾兹赶过来的想法正是出自对自己能力的自信。 他对这样的能力有着很多复杂的想法，既有厌恶，也有长期相处下的无奈和适应。但论了解程度，他绝对是最了解自己这项能力的。 ——那就让我来控制你，克拉克。 海拾兹这么想。 他决定用富江能力取代孢子的控制，再关掉富江能力的控制。正如当初克拉克在空中抱着他不松手的时候，海拾兹轻轻地点克拉克额头，接触控制效果一样。 这样，就能不费吹灰之力，将克拉克从孢子控制中拉出来。 【现在开始吧】 海拾兹松开扶住克拉克额头的手，想收回来开启能力。 手收了一半，却被突兀地摁住，仍然停留在克拉克脸庞上。 …是克拉克突然抬起手，摁住了海拾兹想收回去的手。 他像是突然从沉思中清醒，却没有太多别的举动，也没有要毁天灭地的举动，也没有服从毒藤女命令的举动，就只是抬手盖在海拾兹手的上方。 然后就没有下一步了。杰森好险才没狙出去。 “克拉克？”海拾兹有些怔愣，和克拉克的眼睛对视。 ——他看见。 他看见和他对视的蓝色瞳孔，一点点失去乌云的遮挡，重新在月光下，显现出明亮的色彩，就像是月夜下缓缓升起的月光，也像是太阳照耀下波光粼粼的海面。 ……这是海拾兹熟悉的、喜欢的样子。 这是克 拉克的眼睛。 “——海拾兹。” 克拉克张开嘴，却不是冰冻吐息，而是在轻轻地回应海拾兹。 正如海拾兹喊克拉克的时候。 他的眼里不再有任何暗色的遮挡，而是明亮如初，嘴角和眼角微弯，盖着海拾兹的手，像蓝眼睛的金毛大狗勾，缠着喜欢的人的手，明目张胆地撒娇。 “晚上好，海拾兹。”克拉克显然恢复了意识。 杰森愣了一会，拿起手机看。 【迪克：……我们还没有打倒毒藤女哦】 【提姆：很快，再差几分钟】 杰森：……那么。 “…晚上好，克拉克。”海拾兹高兴地笑着，没有用力抽回手，很好说话地把手停留在对方脸上，问他，“你清醒啦！虽然不知道怎么回事，但是真好。” 他说完，又觉得手心热热的。 这才有了实感：不需要帮助克拉克了，但是他的手心贴在暗恋之人的脸上。 海拾兹骤然红了耳朵，恍若无事地挣扎了一下，想偷偷藏起因为害羞发烫的手心。 却还是被大手盖住，甚至慢慢地合拢，手心盖着手背，十指相扣。 月色很明亮。 温温柔柔地洒在高楼上，一如海拾兹第一次来到这个世界的美丽温和，也像每个特殊的夜晚那样宁静，哥谭的月亮与各个地方的月亮都没什么区别，但却是海拾兹觉得最美的月亮的一面——和克拉克散去阴霾，盛满月色温柔的眸子也很相似。 是太阳，也是海拾兹眼里的月亮。 “不松手吗，克拉克。”海拾兹结结巴巴地提醒他，耳朵上的红又要蔓延到脸上了。 但克拉克看着，仍然没松手。 “抱歉，暂时不能松开。”克拉克笑着，静静地、暗含紧张地看着他，声音有点颤抖，却还是那样具有包容性，“……因为我要告白了。” 海拾兹喉结滚动，眼睛微微睁大。 “我喜欢你，海拾兹。” 【没有孢子的控制】 【没有富江能力的控制】 【完完全全是靠着对眼前人的满腔爱意清醒过来，只需要一眼——这就是最好的“控制”】 克拉克：“我可以成为你的男朋友吗？” 【正文完】 第113章 番外 离那天,已经过去了一小段时间。 大都会，星球日报总部。 “……”克拉克坐在办公室内，敲着键盘,过了一会，忍不住地想……海拾兹在干嘛呢。 他之前对于这种沉浸于恋情的行为，是不太理解的；然而什么事情果然都要真正体验了才有发言权，克拉克现在承认,他确实会忍不住在工作间隙想起海拾兹。 尤其是在见不到海拾兹的时候，这种思念和爱恋更为明显。 脑海内似乎自动出现海拾兹的话语和动作，让人很想丢下繁杂的工作，溜去哥谭和海拾兹在一起。 大概是畅想和期待的样子表现得太过明显,抱着些资料进来的主编一眼就看到了他这副心不在焉的表情，好笑地和他搭话：“怎么，又想你对象了？” 给主编一句揭穿心中所想,克拉克不好意思地笑了笑,站起来接过资料：“嗯，还是主编你有经验。” “那是,”主编抱着双臂，满意地说道,“怎么说我也是成了家的人。”家里小孩都满地跑了。 他按照惯例,让克拉克接过资料后，便挽着袖子讲解几句工作要点。 星球日报到底是大都会前列的报刊,主编在星球日报里工作许久，经验非常丰富，稍微指点的几处要点,对克拉克这种颇有经验的人来说,也是非常珍贵的指导。 更别提,主编平时很照顾克拉克这类年轻人的发展，给克拉克提供了很多工作和生活上的帮助和指点，其实也算得上是个工作上的长辈了。 “谢谢主编，”克拉克认真听完工作指导，和主编说，“我明白了，辛苦。” 主编则拍拍克拉克的肩膀：“不用这么客气。” 熟悉以后，主编就是个很不在乎的中老年人，头发都冒出好些白色，却很喜欢跟年轻人一起说些七七八八的：“你这段时间很努力，完成得又多、质量也好。我估计要不了多久，老板就要给你升职加薪。” 他笑说：“估计要不了多久，就能跟我平起平坐啦！好小子。” 克拉克无奈地笑。 他想：……这估计要感谢蝙蝠侠送来的一大堆业绩。 出于拉远他和海拾兹距离的原因，也因为克拉克揭穿小时候海拾兹喊布鲁斯妈妈的原因，哥谭大老板布鲁斯一直持续到这段时间，都很青睐他——表现为给他布置大量的工作。 克拉克本来没想着升职太快，还想再历练一下；但无奈工作太多，只好小小地展现了一下超人的速度和质量，动用了超强的输入手法和超级大脑，于是成功被老板注意，蹭蹭升职。 “马上就要事业成功了！”主编还在和他闲聊，“你的爱情线进展好像也不错，最近拿手机发呆的频率变多了。怎么样，什么时候带你对象来见见我？我请你们吃饭！” “那他会很高兴的，”克拉克说，“海拾兹未来就想当个很好的记者。” 主编点头：“志同道合，这很好。我很愿意见多点年轻人。” 克拉克想了下：“我得先问问海拾兹的意见，再约个见面的时间。” 他还想起来：“正好，您见多识广，给这孩子参谋一下报考传媒专业的知识。” 主编一口答应下来，他在这行业做了好些年，人脉通达，讲点大学考试的传媒专业知识，简直是大材小用：“好年轻的孩子，还这么有志向，你很幸运，克拉克。” 克拉克又笑：“谢谢，辛苦了……我也觉得我很幸运。” 他看了一眼桌子上的手机，屏幕还亮着，隐隐显示出海拾兹的照片——他把海拾兹的照片设为屏保和桌面。 每看一眼，就觉得格外喜爱，笑意更盛。 主编还没走，侧目注意 到克拉克偷偷看屏保的表情，不由得欣慰地笑起来，很有长辈的模样，暗自感慨：真是陷入热恋的年轻人模样啊！ 其实。 准确来说，倒也不叫热恋。 克拉克和海拾兹的关系，还处于“热恋”与“暧昧”之间，没有完全地成为对方的男朋友。 ——这是因为那天。 ～～ 高楼上的告白，气氛恰到好处。 克拉克经过了一大堆考验，而海拾兹也情绪松动，一切正是有情人最好的氛围，几乎下一秒就要冒出粉红泡泡。 【我可以成为你的男朋友吗】 海拾兹滚动喉结。 一直到此时，他才有一种真切地感受到，这不是他一个人的暗恋，而是两边人的双向奔赴。 喜悦充斥在心头，海拾兹咽了口水，眨了好几下眼睛，才平复心情张开嘴，勉强能说出话：“我……” 这显然是要答应了。 两人的氛围水到渠成，表情也都很柔和，没有任何崩掉感情线的意思。 海拾兹说：“我同……” 同意的单词刚说出个开头，尾音都还没吐出来，说话的嘴还半张着，紧张愉悦地回应克拉克。 就被突兀地打断：“啊啊啊啊啊我不同意！！！” 海拾兹：“……？”要说的话卡在喉咙里。 克拉克：“？” 他们一同疑惑地转头，就看见声音的来源处站着个身影很熟悉的人。 气喘吁吁地爬上高楼，大概因为太过愤怒，钩爪用的不是很顺，小小年纪就锻炼出筋肉的手臂颤抖得要青筋鼓起，头发被风带得乱腾腾炸开，面目狰狞、咬牙切齿地撑着地板，出现在高楼上看着他们。 准确的说，是在瞪克拉克。 “我不同意！”达米安炸着毛，像被踩着尾巴的小黑猫，恶狠狠地瞪着克拉克，“海拾兹，我不同意！” “……怎么了，达米安。”海拾兹的回复被恰好打断，哭笑不得地看向这个突然出现的家伙。 达米安：“不要。” 海拾兹：“嗯？” 达米安还在死死地瞪着克拉克，讲话声中气十足，这让所有在场的人都能听到他的斥责声：“我不要这个……这个壮汉……我不要超人成为我的嫂子！” 克拉克：“啊。” 身高一米九往上、身材壮硕的克拉克，第一次有了被人喊嫂嫂的经历。 感觉很微妙。而更让人绷不住的是，他看见原本阴嗖嗖地瞅着他的蝙蝠侠，也用这种诡异的打量眼神上下看了他一眼，眼里居然流露出一丝心情复杂的好笑和愤怒。 克拉克顿感自己被裸地嘲笑了，特别是被盟友兼未来的老丈人。 克拉克惆怅了一下，他本来都准备听海拾兹同意的话语了，结果没想到给达米安捣乱，还不得不听自己关于嫂子的发言。 可这毕竟是喜欢的人的家人，也是见过好些次的蝙蝠崽，克拉克也只能好声好气地说：“其实，你可以不用叫我嫂子。” 达米安还在非常凶狠地瞪着克拉克，手里兵器蠢蠢欲动，估计要不是最能管着他的蝙蝠侠和海拾兹都在场盯着，他估计能立刻操起兵器砸过去。 但显然他现在不能，只好试图用眼神凌迟克拉克，冷声回应说：“所以？” 克拉克想了下。 微风吹过，月光洒下。 清醒以后，克拉克脑子运转速度恢复，眼神清澈湛蓝，连带着身后的红披风都像是更红了点，的确是个聪明正义的超级英雄模样了。 克拉克脑子运转，头顶就像是“噔”地一下想出主意，就差没冒出虚拟的小灯泡：“你也可以叫我姐夫。” 达米安：“……” 蝙蝠侠：“……” 远处听着联络器的杰森：“……” 迪克那边不知道这里的情况，还在很热情地汇报消息。 【迪克：毒藤女已经被我们打晕了！戈登也赶到了，他说他会把这家伙和之前被蝙蝠制服的双面人一起，扔进阿卡姆等候发落】 【迪克：我没听见外面在热视线后有大动静，你们已经有一段时间没打了吧？那么按照猜测，超人应该没有完全失去控制或者被你们制服。看来两边都很顺利！】 【提姆：你们那边怎样？】 杰森还处于微妙的震撼之中，沉默地摁省略号：【……】 【迪克：这是什么意思？】 【提姆：？】 制服毒藤女小分队同样陷入困惑的时候，这边的形势已经再次变化。 克拉克冲击性的语言，给了在场所有人重重的一棒槌。 海拾兹听了一耳朵，有点不理解：“你觉得这两个有什么差别？” “前一个的意思是，我是你的老婆。”克拉克还很认真地给他解释，“后一个意思是……” 海拾兹：“意思是？” 克拉克脸红红：“你是我老婆。” 这句话对于纯爱战士来说，显然是暴击一样的存在；哪怕克拉克已经不是直男，却微妙地和直男在这方面达成了偏向性的统一。 海拾兹很喜欢认真分析，他思考了一会，和克拉克讨论说：“我还是觉得没什么区别，毕竟我们都是男的。还是说你更希望喊我老婆？” “我也这么觉得，但是，从世俗的意义上来讲，”克拉克跟着他的思路，把他自己的私心讲出来，“老婆会给恋爱中的人一种名份上的确定，会更给人恋爱的气息。” 海拾兹若有所思：“所以，我叫你老婆也可以。” 克拉克点头，他一点也不介意这个：“当然可以。” “嗯……”海拾兹再次想了一下，说道，“但是，你好像更喜欢喊我老婆，那么在我们关系确定之后，你可以喊我老婆哦。” 克拉克涨红脸，说话突然开始打结：“这样吗！那、那……老……” 话还没说完，先听见破空声。 一道利器飞过，克拉克迅速偏头，躲开尖锐器具的攻击。 克拉克站定，再看向海拾兹的时候，就看见气得炸毛的达米安，手持利器，几欲杀人似地看向克拉克，显然刚刚是这小子忍不住动手了。 而原位置的海拾兹被蝙蝠侠单手拎到身后，丢给无声赶过来的杰森身边。 “这不是个很好的探讨地点，海拾兹。”蝙蝠侠说，“但现在，恐怕这氪星人要晚点回去，你先跟着杰森回去。” 他这是要把一对情投意合、就差应下那一句话的小情侣手动隔离了。 不仅如此，蝙蝠侠还非常懂人心地移动脚步，把克拉克看海拾兹的视线方向牢牢地挡住了，成功充当一道隔绝两岸的银河。 “为什么不一起回去？”海拾兹搞不太懂这些男人的想法，“早点回去一起吃点心不好吗？阿福等着呢。” 可这一大一小韦恩偏偏很同步地回应道：“你先回去吧。” 海拾兹耸肩：“好吧，我先回去吃，你们和克拉克早点回来哦。” 达米安很不乐意看见那个红披风大块头这样顺利地进入韦恩庄园：“超人就没必要了吧？他算什么身份。” 这小屁孩真的很难接受海拾兹要和超人交往的事情，大声强调：“你们还没交往！” 海拾兹：“……干嘛对我的交往状况这么感兴趣啊？” 他隐约清楚了这个兄控的想法，但说实话还是无法理解，只好 包容地这么说道，像是妥协。 但实际上，在和杰森走之前，他还是在回头，从蝙蝠侠侧边试图看到克拉克的模样。 走了大概两三步，总算看到了。 海拾兹看见克拉克仍然原地站着，和达米安以及蝙蝠侠说着什么，表情有点无奈——毕竟面对得是一个很“幼稚”的初中生蝙蝠崽，和气势汹汹的盟友蝙蝠侠。 可在这些的空隙，克拉克却时不时努力抛来眼神，哪怕被蝙蝠侠挡得几乎看不到海拾兹的身影，也执着地看了好多次。 一直到，海拾兹的眼神和克拉克的眼神撞上。 那双透露着无奈和期待的澄澈蓝色眼睛，在对上海拾兹乌黑的眼珠后，蓝眼睛里边的情绪、气氛迅速温暖起来，非常柔和；甚至因为太过温柔爱恋，竟然显出些可怜巴巴的模样，仿佛真的是试图撒娇的金毛大狗。 海拾兹想：他在撒娇诶。 金毛大狗勾还在应付蝙蝠们，但眼睛已经很可怜可爱地投过来，露出些新的询问和希冀情绪。如果眼神能传递话语，那么他现在一定是在问海拾兹一个问题。 【你愿不愿意当我的男朋友】 “噗。” 海拾兹被自己的联想可爱到了。 他笑眯了眼，自以为悄咪咪地举起一只手，比了个爱心的模样。 然后……要怎么做来着？ 海拾兹在他脑内搜索相关记忆知识，不多时，从布鲁斯或是迪克相关的记忆里，找出了该做的下一步动作。 他以为自己学会了，立刻就要向心上人展示。 于是克拉克一边应付难搞的达米安，一边眼睁睁地看着海拾兹捏着小爱心，笑眯眯地靠近了嘴唇，然后再唰地一下向他的方向伸直手臂，做出一副传递爱心的模样。 ……好可爱！ 克拉克顿时觉得晕乎乎的了，他知道这是海拾兹没法过来跟他做出回答下，最明显的动作应答。 蝙蝠侠此刻骤然出声：“好看吗？” 克拉克下意识地：“真好看。”然后他意识到他掉进陷阱里了。 蝙蝠侠便阴测测地：“……达米安，随便出手。”然后一脚把地上的氪石踹得离克拉克近一点。 克拉克：“……” 他看了看摩拳擦掌的小舅子，又看了看杰森带着走远的海拾兹背影。 顿觉——要接回韦恩家的“老婆”，他恐怕是要经历很多小舅子的非难的，而在通过前，他就别想这么光明正大地亲亲密密了。 哦，还有一个很难很难搞的老丈人。 在氪石的影响下，克拉克努力躲过达米安的攻击，思考后看向蝙蝠侠提议说：“如果我给你打一顿，你可以……” 蝙蝠侠面无表情地打断他的话：“no。” 第114章 番外 【海拾兹：想出来玩】 给克拉克发送了这样的信息。 于是第二天, 阳光明媚，他们一同出现在了大都会的大街上，找了一家喝咖啡的地方, 在户外的太阳伞撑底下坐着。 喝咖啡是海拾兹提出来的要求。 “担心等下会变得很困, 所以先喝一点。”海拾兹说。 他这么说, 是因为在出来前的晚上，确实是在努力学习的。 高中已经毕业了。 海拾兹借读中城高中的时候, 就已经快要临近高中毕业的时间，所以在纽约体验了一番普通的高中生活后, 他也很快忙碌于备考和针对大学的预备中。 韦恩家几个手握博士学位的家伙, 几乎是只要海拾兹找来问问题, 必会迅速帮海拾兹解决学业上的疑惑。 至于针对进入大学的预备工作，海拾兹本人有兴趣, 又有克拉克和主编的帮助，倒是进展很好。 所以在忙碌了好几个月后，海拾兹成功变成纽约某大的传媒系预备大学生。 — “听说能进这个专业的都很厉害。”海拾兹斗志昂扬, “我要努力不拖后腿！” 于是在正式开学前，海拾兹没有充分利用假期去休息，而是将多数时间用来精进自己，学习新知识。 “不可以这样 。”克拉克叹口气, 看着海拾兹眼下的一点黑沉，语气很温和 , 话语却不客气地，“下次再熬夜, 我就会告诉布鲁斯。” 海拾兹：“！” 海拾兹不可置信地：“不可以！你真的会这样做吗？” 克拉克：“会的, 如果你还是这样熬夜的话。” 这种话题谈论的时候, 克拉克反而就像是布鲁斯一样的大家长, 和蔼而坚决，对于养崽颇有原则。 “瞪我也没有。”克拉克喝一口咖啡，伸手摸摸海拾兹的头，像是安抚一样，“不想布鲁斯过来管你的话，就早睡早起，适当休息，不要累到自己。” “我就是心急了点。”海拾兹给自己辩解一句，转而狐疑地看回去，“……你现在好像变了。” 克拉克：“变了吗？” 海拾兹指出他奇怪的地方：“你以前才不会在我面前提起dad。” 甚至只要谈话中涉及一点这种内容，都会愁眉苦脸地，哪里会像目前这样，很自然地在他面前拿布鲁斯扯大旗。正是这里变了！ “确实是变了。” “为什么呢？” “因为……”克拉克顿了顿，轻声说道，“因为我们现在在交往啊。” 与其说交往，其实不如说正式确立恋爱关系。 没错。 在海拾兹收到理想大学的录取邮件后，克拉克再次向海拾兹告白。 ——这次，他获得了肯定的答复 。 于是 ，克拉克终于可以大大方方地跟所有人介绍海拾兹，以确立的“男朋友”身份。而他们的关系，也正式成为情侣。 …虽然没有得到海拾兹确定的回复前，他们的相处方式，和普通情侣也没有什么区别了。 “但是正式确定了关系后，就有种被你们家承认身份的感觉。”克拉克笑，“虽然他们还是不太能接受我当你的男朋友，但这种抵抗力度来说，没有你对我的肯定来得大 ……所以怎么为难我，都觉得无所谓。” 甚至还能反过来借助老丈人的威风，让海拾兹作息规律些。 “……”海拾兹垂眼，脸变红了些，“好吧，原谅你了，男朋友。” 克拉克：“不胜荣幸，所以不要熬夜。” — “……他摸上去了。” 咖啡店室外太阳伞后的一 个拐角处，偷偷摸摸地伸出了一个用来观察的镜筒，反射着鬼鬼祟祟的光芒，偷偷观察着前方海拾兹和克拉克的一举一动。 一个头毛硬硬的小子正托着这个伸出去偷看的镜筒，愤愤地半蹲着观察：“……又摸上去了。” 旁边有人应和他。 “摸个头和手而已，”另外那人说道，“至于这么激动吗？” 小子：“你懂什么，摸手和脑袋的下一步，就是要亲吻摸腰开房一步到位了！” 另外一人：“……你这是什么说法？” “塔利亚和布鲁斯都这样，”小子很不屑地回看另外一人一眼，举出实证例子，“我看你才是不懂哦。” 另外一人忍了又忍，头上就差没冒出一个井字：“达米安，你觉不觉得你看过的例子，才是最有问题的那几个？” 达米安：“哈？” 没错。 此时躲在角落，暗戳戳看不远处小情侣的，正是海拾兹的两个弟弟，达米安和提姆。 阳光明媚。 他们俩在这样好的天气里，乔装打扮成路人模样，扣着帽子，偷偷看海拾兹接电话后，出来和克拉克见面的情景。 “我觉得以他们两个的纯情程度来说，恐怕没有布鲁斯他们进展神速。”提姆观察后点评道，随后叹口气，“我到底是为什么和你一起出来？工作还没做完。” “装什么？”达米安斜暼他一眼，直接揭穿对方，“不是我说海拾兹大概率是出去约会了，你才忧心忡忡地跟我出来看？” 之前的想法被臭弟弟迅速揭穿，提姆也不虚，冷笑一声：“那又怎样？现在看来，他们就是做不出什么坏事啊。” 达米安确实想反驳对方——他可不愿意在和提姆的骂战里输掉。 但回头再通过镜筒，看一眼那两人的模样，看着两人一看就是纯得不能再纯的拉手，又觉得也不是没有道理。 确实和布鲁斯那几个的约会方式差别很大。 …虽然很不甘心，但这样插手海拾兹的情感问题，并不是达米安想做的。 所以达米安哽了一下，没有反驳，偏着头想看最后一眼，再回去做布鲁斯布置的家庭作业。 这最后看了一下，顿时就发现了大问题。 “——亲上去了喂！” 达米安瞪大眼睛，他刚确认完这两人纯情。 远远看着，就看见两个人头挨在一起。 从他们的角度来说，非常像是亲在了一起，甚至脑袋微微晃动，非常激烈的样子…这是他们家的海拾兹能做的吗？！ 达米安下意识地感到生气了，虽然他也觉得没理由生气。 但自己家笨笨的哥哥给猪拱了，他到底还是想冲过去分开的，就唰地一下扔掉镜筒站起来，准备走过去做点什么。 “叮！” 还没等达米安怒发冲冠地打断有情人贴贴，他就已经看见那对疑似亲吻的两个家伙动作很自然地分开，而海拾兹侧身把手机举起，放在耳边。 这个侧身的动作，让视力很好的蝙蝠崽清楚地看到：这两人根本不是在亲吻，而是凑在一起看手机。 达米安：…他确实是要对这两人放心了。 不过说起来。 他回头看提姆，瞅见提姆一脸淡定地举起电话，和海拾兹说了一两句叮嘱的话，悠然放下电话。 那么很显然，这通突然打给海拾兹的电话，是提姆的突发奇想。 “你绝对是故意分开他们的吧？”达米安一眼看出这家伙的坏心思。 提姆表情如常：“是吗。” 达米安斩钉截铁地：“绝对是。” 他重新打量了一番提姆。 没想到 这家伙表面上波澜不惊地，实际上又是跟着来看约会情况，又是打电话制止“亲吻”。 达米安琢磨了一会：“其实你这家伙……” 看起来是唯一对克拉克没有太大意见的，但实际上他才是对海拾兹抱有很严重看崽子心理的家伙。 “不用乱猜，”提姆拍拍腿，转身走了，“工作还没完成，你自己呆着吧。” 达米安看着提姆走远，在原地若有所思地摸下巴。 他摸了一会，也觉得继续看纯情戏码很无聊——主要他也的确感觉海拾兹和克拉克出不了什么事，就打算收拾一下走了。 刚跟着提姆迈开一步。 肩头一沉。 达米安心中猛地一紧，要知道已经没有多少人能趁他不备靠近他肩膀。 于是迅速反手摁着那只手掌转身，想借着力气，给后边的人来一个背摔。 ——但看到摁住他肩膀的人之后，这些设想就失败了。 他转头，看见的是克拉克那张脸，往后点还有海拾兹抱臂，怒气腾腾的样子。 达米安：“……”他感觉很不妙。 超人可怕的力气可不是他轻易能挣脱的，达米安只能眼睁睁看着海拾兹生气地喊出他的名字：“达米安！你怎么可以偷看别人约会？” 达米安辩解：“我路过。” 海拾兹一脸不相信的样子：“是嘛，可是提姆说你特意跟出来的。” 克拉克不说话，听海拾兹的，抓住达米安不放。他这个一米九大汉，这时候倒是低眉顺眼地像个乖媳妇了。 如果达米安发现这些细节的话，就会对克拉克点点头，也算是承认这家伙对海拾兹的态度。 但他来不及注意这些。他现在满脑子沉浸在愤怒当中。 可恶的提姆！！！跟着一起跑出来还要偷摸着举报！！！ 达米安：……回去给提姆的咖啡机加上更多辣椒吧。 第115章 番外 【漫威片场】 结束繁忙的高中毕业季后, 海拾兹就去了一趟斯塔克大厦。 是彼得带着去的。 — 彼得说到底，也是和海拾兹一样的高中生，甚至订的大学目标非常高, 这让他不得不同样繁忙起来, 艰难地兼顾学习与义警工作。 周边知情的人不是没有劝过他，稍稍放松一下工作。 并且托尼主动建议这段时间皇后区的工作，可以交给他来多照顾一下，好让彼得空出更多的时间学习和休息。 但彼得都拒绝了。 “也就累这一阵子。在开始义警工作的时候, 我其实就设想到这样焦头烂额的时候了，但我能处理好。”彼得半开玩笑半认真地和海拾兹说, “毕竟歹徒不会趁我毕业季的时候休息，对吧 。” 彼得的确是真心实意地在乎这一片居民的安全与幸福。 蜘蛛侠能成为皇后区人人称赞的好邻居，甚至成为皇后区老少皆宜的老朋友, 秘诀正是这个。 “不说这个了, 怎么一直在说我？”彼得把聊天的话题绕回来，“斯塔克先生催我带你去斯塔克大厦看看，你看看什么时候有时间？” 海拾兹笑：“什么时候都有时间！” 托尼·斯塔克先生可是帮过他的大功臣！ 虽然不像奇异博士一样，在医学和魔法方面出力；但斯塔克和布鲁斯早期的联动，确实是让海拾兹在富江体制不受控制的情况下, 也能够过上相对正常的生活。 别说只是邀请过去做记录，哪怕是给斯塔克大厦打几年工，海拾兹都很愿意。 这样的想法曾经给提姆听到了, 获得了激烈的反对。 提姆当时顶着黑眼圈，幽幽地说：“……你还没给韦恩企业打工过, 还想去给斯塔克打工？” 韦恩少总很不乐意这种情景出现。 …不过打工什么的暂且不提, 海拾兹果断应邀, 跟着彼得去了斯塔克大厦。 — 托尼虽然是企业总裁, 又是头脑顶尖的大发明家，每天都很忙碌，试图采访的记者们排队排上小半年，也不见得能抓住人做一次深度采访。 脾气似乎也向来不太好，即使成为钢铁侠后成熟了些，也还是一如既往地任性不羁，自带潇洒味。 但那是对外。 对内，面对朋友和看重的小辈，他还是很乐意放下钢铁机甲和各种材料，松开西服领带，和他们好好说话。 “嚯！” 刚和海拾兹见面，托尼就眼前一亮，笑眯眯地问一问海拾兹：“还记得我吗？你以前很小的时候，我去过一次哥谭的。” 他和海拾兹说这话的时候 ，语气非常柔和，温和得让彼得都忍不住有些惊异地侧目。 托尼其实向来都很愿意给美人几分面子，面对超级大美人，更愿意放缓语气好好说话，多好些耐心。 更何况海拾兹也算得上是他的小辈，和彼得同样的年纪，还在他看着下经历了很多。 托尼自然生不出什么旖旎的心思，更多的是欣赏美和照顾后辈的想法，叠加在一起，自然就显得他很和蔼了。 海拾兹想不起来，诚实地：“好像没有见过，抱歉。” “没关系，其实也正常。”托尼大手一挥，根本不放在心上，“毕竟那时候我去你们哥谭，也是在你爹那黑漆漆的洞里看你，你没发现很正常。你爹护得很紧的。”那只老蝙蝠想要海拾兹发现不了旁的视线，必然会做得很隐蔽。 海拾兹点头：“原来如此。” 但托尼的话并没有说完，他还有点别的话，刻意逗海拾兹说：“有没有觉得我比你爹，要年轻时髦多了？” 他 有意展示自己红黄配色的各种机甲，带着两个小辈转了一大圈。 大概是想借此，展示绚烂配色比黑黢黢的华丽度。这举动倒很有小孩子气了。 彼得只能叹口气：“斯塔克先生……”欲言又止。 —— 参观完，他们便准备离开斯塔克大厦。 托尼赶去忙一些事情，他的秘书小辣椒虎视眈眈地拿着资料，站在一旁好久了，大概是有很紧急的商务。 “成年人就是这样。” 走之前，托尼不忘语重心长地跟他们叮嘱：“哪怕以后当了总裁，只要选秘书这一步出错了，那么总裁和社畜也就是一步之遥。” “是嘛，我听到了。”小辣椒咬牙切齿，“你这总裁当得这么清闲，还好意思说社畜？嗯？” 小辣椒拍了拍她手里的一大叠资料，对托尼的发言表示质疑。 托尼：“哼，好吧。大人得去忙大人的事情了。” 他把两人送进电梯，迷人地眨眨眼：“学生就去好好学习吧，数据很有用，希望下次见，海拾兹。” 电梯门缓缓闭上。 托尼抱臂，突然又补充几句：“哦你真的很好看海拾兹，听说你要谈恋爱，有没有兴趣看看身边的彼得？”他还没死心。 这话说得很突然，彼得顿时大惊，瞪大眼睛：“等等，什么？！” 这惊讶的声音没能传出去，电梯门就合上了。 海拾兹：…… 彼得：…… 他们对视一眼。 彼得看着海拾兹，就想起托尼猝不及防的话语，对于被拉郎配这件事感到羞耻，顿时面红耳燥。 他恨不得此时从某个窗户上一跃而下，用蛛丝逃走——只是奈何电梯没有窗户，封掉他的逃跑路线。 “你别在意。”彼得结结巴巴地，“斯塔克先生……就是很喜欢突然这样开玩笑。” 海拾兹莞尔：“没事，我没在意。” “真的？” “当然。” 回答的话语说得很坚定。而彼得偷眼看海拾兹，也确实觉得对方表情很自然，没有任何介意的样子。 彼得就渐渐地松口气：“那就好，没生气就好。” “不至于啦。”海拾兹反而觉得彼得这紧张的模样怪好笑的，轻松地说，“一个小玩笑而已，我也不至于小气到这种程度。” 彼得：“你确实不是那种人，但我还是担心这话听着会让你不开心。” “不会的。”海拾兹说，“毕竟我是有男朋友的人，这点话对我来说就是玩笑话，不会想太多的。” 彼得下意识舒口气：“这样……啊？？？” 他差点一口气没上来，呛了好几口口水，才猛地缓过神来，震惊无比：“你有男朋友？？？” —— 和彼得分开之后，海拾兹决定走回去。 彼得刚刚给他恋爱的信息冲击到，整个人都傻掉了——尤其是在发现他男朋友是克拉克的时候。 嘴里张大得能吞下一整个鸡蛋。 海拾兹拍拍他的肩膀，这家伙也半天没反应。 眼睛傻愣愣地盯着前方，眼神飘忽，身体僵直，倒和克拉克当初被富江体质影响的模样很相似。 海拾兹确认了一下，他的确关了富江体质的开关。 那么现在的情况就说明，这是彼得受到了严重的冲击做出的反应。 “克拉克……”彼得好一会才喃喃道，声音里仍然充满了惊疑，“原来哈利和内德他们说得都是真的…救命啊……为什么……” 为什么他最好的两个朋友，背着他偷偷在一起了啊！ 彼得想：难怪有一段时间，他也 觉得自己亮得可怕。 他后悔没好好听内德和哈利的话了。 彼得大彻大悟。 正当他准备接着就这个好好问问后续的时候，托尼一通电话又把人叫了回去，说是关于彼得大学的事情，让他多留一会讨论。 托尼是想让他们等一小会，带着海拾兹也一起帮着准备的。但海拾兹拒绝了，说他有家里人帮忙准备好。 “哦，”托尼闻言就没再说什么，嘀咕着，“你的事情交给那只老蝙蝠，确实不用操心了。” 彼得则又呆又困惑地往回走，不忘叮嘱海拾兹回去跟他好好说说恋爱的事情。他很想知道海拾兹和克拉克是怎么背着他在一起的。 “回去的路上注意安全。”时间紧迫，彼得最后叮嘱海拾兹安全问题，他还是不大放心海拾兹一个人走在大街上，“到家了说一声。 海拾兹说了声好，目送他离开。 抬头看。 见天气实在很好，阳光明媚，蓝天白云的，街道上也有很多人说笑，一副纽约繁华景象。 他少有来这边，不免生出几份新奇，决定走回去，重点是沿路看看附近的景色。 -- 纽约风景的确是独好。 斯塔克大厦占据着纽约最繁华的地带，还是知名的标志性建筑，海拾兹从这栋楼里走出来，很难不惹附近人的视线。 周围人没见过海拾兹进入斯塔克大厦，正想着这是新员工还是斯塔克新的恋爱对象，好奇得不行。 下一秒，海拾兹一转过头来。 打量好奇的眼光，顿时就化作震撼和艳羡。 “太好看了。”时尚女郎们交头接耳，“这是哪里来的明星？” “没见过。” 另一个时尚女郎立刻说：“但我打赌，现在娱乐圈没有比他更好看的！” 时尚女郎眼光毒辣，对海拾兹达到世界顶级的美貌都赞不绝口，更别说旁的路人和星探了。他们更是看得目眩神迷，脑子还没动，腿先动了，期期艾艾地朝海拾兹靠过去。 这地方的人很时尚，同样也很热情。 他们看得喜欢，说凑上来就凑上来，未必是被体质迷惑想持刀，但肯定是想要个联系方式的。 本来就蠢蠢欲动，看见“护花使者”彼得走了，他们顿时更有勇气，纷纷凑过来讨社交账号。 “谢谢，但是不行。” 海拾兹拒绝的话语说得很熟练了。上高中以后，这种情况他没少遇到。 但这里的人热情程度和皇后区甚至中城高中的家伙相比，完全不是一个量级的。他们一点不介意冰冷的拒绝，有些自顾自地就在拍合照上传。 海拾兹皱眉，抬手想拦住那个人：“请问过我的肖像权再……” “您好。” 出乎意料的，一道正气凛然的声音出现，伴随着话语的，是一只有力的手臂摁住那个人的动作。 “你还没有得到允许，”突然出现的手臂主人，身材同样高大壮硕，金发在太阳下闪闪发光，五官端正英俊，表情很正直地和那个路人说，“请删掉。” 这突然出现的金发男子，身材实在是很有压迫力，说话也自带沉稳和值得信任的感觉。 那个人看着一抖，乖乖删掉照片逃之夭夭，剩下的人也默声不做停留，像是被奇怪的力量领导，不由自主地听话散开了。 海拾兹突然加快从被包围中离开，好奇地看那个新出现的金发男子。 那位金发男子看着他，表情从一股正气，慢慢变得有些不好意思，主动说道：“彼得让我来帮你解围，你是海拾兹，对吧。” 海拾兹点头：“是的，谢谢你。” “那就对了，海拾兹， 你的话，可以叫我史蒂夫。”史蒂夫这么和海拾兹说，他说话很温和，温和得让人感觉在和老人家说话，“我知道你，你是斯塔克认识的小孩。” 海拾兹想了一下。 托尼不会那么轻易地把海拾兹消息泄露出去，彼得也不会随便让不熟悉的人来靠近海拾兹，但他们都不约而同地信任了这个叫史蒂夫的金发男子。 所以面前这家伙，一定是他们认识的、非常信任的朋友，或者说战友。 海拾兹看过他们复仇者联盟的资料，对着记忆中的描述，很快猜出面前人的身份：“你就是美——” 他及时停住说下去的动作，史蒂夫也恰好做出一个噤声的动作。 “这么快就才出来了？”史蒂夫很好说话地，“那我送你一趟，孩子。” 他叫海拾兹孩子，是完全没问题的。 毕竟史蒂夫的真实身份是——大名鼎鼎的美国队长，全美的精神标杆。 哪怕很多时间，他是在冰层下度过的；但这并不妨碍这老干部一样的家伙称呼大多数的人为孩子，他的心态确实就是上个世纪的样子了。 正直、善良、勇敢，许多美国人推崇的美好词汇，都能用在美国队长身上。谁会不放心美国队长呢？ 海拾兹虽然没在这个世界看美国队长相关资讯长大，却也知道对方的事迹，很放心他：“会不会麻烦你了？” “不会。”美队摇头，他总是笑着，给人很温和的氛围，“我本来就是路过没事干，才会被他们俩叫来送你一段路。” 他一边说着，一边主动拿海拾兹带的书包，示意：“走吧。” -- 跟美队说话，是一件很有趣的事情。 虽然美队是老人家一样的性格，有些方面很守规矩，但其实他本人并不无趣，说得很多话都不带有偏见和死板，和年轻人说话并不费力。 海拾兹一边走着，一边和他简单地聊了一下，感觉像在和很好说话的阿福讲话——这个比喻有点奇怪。 美队还很会夸人：“记者是很好的职业。” “有理想是一件很好的事情，孩子，为理想努力也是。”美队很认真地和他娓娓道来。 因为海拾兹的年龄，所以看他的眼神有一种看正在成长的花草一样欣慰的感觉：“追求理想的路上可能会遇到很多阻碍，但听说你之前也已经遇到了很多阻碍，不是吗？像以前一样坚持下去，是最好的答案。” 他不好意思地笑了下，在离海拾兹纽约住处的一小段距离，停下脚步，把包还给海拾兹说，“我就是这样的走到现在的。” 海拾兹接过包：“我会的。” 会这么和人认真说话的长辈，实在是不多。 海拾兹虽然只和对方短暂地相处一会，却很有好感，抱着些对长辈的敬重。 接过来的包里嘟嘟响了两声，海拾兹收回看美队走远的视线，打开手机。 【克拉克：到家了吗】 海拾兹笑，给他回复：【到了】 【海拾兹：还遇到了美队，你知道他吗？他送我回来的，人很好】 说到这里，海拾兹眼前一亮。 他突然明悟，之前对美队的那种熟悉感是从何而来：【克拉克，我觉得他有点像你】 【克拉克 ：嗯？像我？】 【海拾兹：对啊，一样的正直的、强大，给人很容易信任的感觉，还都是精神领袖一样的人物……是不是？】 海拾兹夸了克拉克和美队一大堆品质，觉得很有意思，但似乎对面不抱有相同意见。 对面先是沉默了一会，大概在再次确认美队的长相，紧接着有点点酸味地说：【还都是蓝眼睛】 【海拾兹：吃 醋了吗？】 【克拉克：嗯，有一点】 【海拾兹：一点？】 克拉克这才承认：【好吧，很多】 【克拉克：我这两天都没见到你，我很想你，也很担心周围有别人和我抢你。美队很好，所以我会很吃醋】 海拾兹立刻心有点软。 他知道约会后的几天，家里以布鲁斯为首的几个蝙蝠崽都或多或少地想考验克拉克，哪怕对方成功通过了他最伤的毒藤女魔抗那一关，用真爱证明了情感。 可是家里的珍宝被端走了，蝙蝠崽们总是不太愿意讲道理的，该为难还是得继续为难。 克拉克从不和他抱怨这些，其个人也确实不介意这些，认为自己接受考验是应该的。 但这么强大自信的家伙，遇上海拾兹的感情问题，也难免犯情侣感情里的小毛病，会对着同样鼎鼎大名的美队吃醋。 【海拾兹：不要吃醋，他只是长辈】 【克拉克：可是在迪克他们眼里，我也是长辈】这句话像委屈巴巴的大金毛。 【海拾兹：可是我不这么看。你是我男朋友呀】 【海拾兹：明天我去找你】 …大金毛顿时精神抖擞，再也不觉得委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