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七零嫁给全村第一硬汉》 第1章 老子有什么不敢的？ 舒宁做了一个梦。 梦清晰又真实，梦里的她格外愤怒，无助，绝望…… “舒宁，恭喜你啊，马上要死了！我这会儿来，主要是要谢谢你。” “谢谢你，赚了那么多钱；谢谢你，帮我养大了孩子。” 梦境中，舒宁眉目震惊的看着自己眼前的女人，自己最好的闺蜜-朱秋兰，“秋兰，你什么意思？” “舒宁，你真是除了貌美有钱，一无是处！”朱秋兰身着华丽衣裳，踩着高跟鞋，眸眼冷蔑嘲笑道。 “因为，你一死，你的钱就会变成我儿子的。我儿子的钱，自然就是我的钱，对了你捡的那个孩子，其实是我和志平的孩子。” 朱秋兰的话犹如一记响雷炸在舒宁头顶。 她当她是最好的朋友，可她却在设计她的婚姻，甚至连她抱养的、疼到骨子里的孩子，都是她设计的！ “！！！”舒宁瞳眸陡然冷缩，嘶哑怒问，“朱秋兰，你怎么能这样？你为什么要这样？” “因为，我也爱志平啊。当年，你明明已经订婚，却非要悔婚，死皮赖脸要嫁给志平！当年我也和你一样，这么的悲愤呢！” “哦，对了，你出车祸那会，顾钊拼了命地想救你，他还真不错，你成为残花败柳了，他还愿意爱你娶你，为了你，自己的命都不要。” 舒宁震惊看着朱秋兰，脑海闪过无数碎片，浮现的全是顾钊的身影。 车祸发生，车身起火，他眸眼猩红、疯了一般拉车门，然后将她抱起来。 随后车一声巨响，他抱她扑在地上，为了保护她，火花全部落在他身上，他几乎被伤成黑炭。 “但太遗憾了，他竟然发现你这车祸也是我和志平安排的。所以，我们只能让他先死了。” “你们怎么可以这么恶毒！”舒宁心头绝望，恨意滔滔！ 只可惜，她什么都没做，朱秋兰却已经伸手，将氧气罩轻轻拿开…… 舒宁顿觉窒息，她使劲呼吸，却如同干涸沙滩上的鱼，半点氧气都呼吸不进来。 眼前一片漆黑，整个人被拉进无限的黑暗中。 也不知在黑暗中飘荡，突然一双有力的手臂揽住她腰身，以一种势如破竹的架势，将她猛然拉起。 “顾钊这小子是什么情况？” “被水淹了，倒背着跑一圈不就行了？” “他咋还亲上了？” “呼~” 周遭乱哄哄的，吵得舒宁震耳欲聋。 随着一口温热的气体进入肺部，舒宁整个人开始缓过来。 还没睁开，就感觉自己胸部被一只大手压着。 舒宁瞬间怒了，被朱秋兰和柏志平算计和背叛，现在死了都要被人非礼。 是可忍，孰不可忍！ 愤怒抬手，凭着直觉，“啪”的一声，直接打在按压她胸部的人脸上。 “……”顾钊直接被打懵了。 “顾钊你个流氓痞子，你竟亲舒宁！你还摸她胸部！”耳边突然传来一记熟悉又久远的声音。 辛文月？ “辛知青，你睁大你的小眼睛看清楚。老子在救舒知青，你看不懂吗？”顾钊沉着声音道。 “你分明就是借着救人的借口，占舒宁便宜，谁救人脱人衣裳的。”辛文月瞪着眼睛，义正言辞斥责道，“你若真是在救人。舒宁为什么会打你？” “对啊！你肯定是做了什么，舒宁才打你。 在大家叽叽喳喳争吵中，舒宁奋力睁开双眼。 一睁眼，便看到一张长相精绝、麦色肌肤的男子，男子鼻梁高挺，眼眸深邃，水滴顺着头发淌满他的脸，他浑身衣裳湿透，白色褂子紧贴肌肤，透过衣服可以看到贲张的肌肉纹理线条。 那张长期被风吹雨打后磨砺的脸庞，此刻看起来情绪有些暴戾。 看清眼前的男子后，舒宁脑袋一片清明，美丽眼眸中盛满不可思议，顾钊！ 年轻时候意气风发、野气十足，悍气十足的顾钊！ 惊喜！ 激动！ “舒宁，你终于醒了。顾钊臭流氓，光天化日之下以救你之名轻薄你，你还有哪些地方被他摸过？”朱秋兰见舒宁睁开双眼，略微有些生气的道。 秋日凉风习习吹过，舒宁打了一个寒颤。 河边树叶枯黄，波光粼粼河水静静流淌着。 河对岸的残檐断壁的防护墙上，刷着白石灰的标语：主席挥手我前进，广阔天地练红心。 看着眼前的辛文月，朱秋兰，顾钊，还有诸多村民，舒宁心砰砰跳动极快，完全肯定了一件事，她重生了！ 重生在下乡第二年的秋收后，她在河边玩，不小心掉河里，被顾钊救起来这一刻。 “舒知青，你不要害怕！顾钊就是村里的恶霸，他什么行为我们都很清楚！你大胆地说！”围在身边的村民附和辛文月和朱秋兰。 “顾钊，你看你这凶残模样。把舒知青都吓得不敢说话了。” 舒宁顿时怒了，他们怎么能这样污蔑顾钊？ 顾钊压根没耍流氓，他是在救他。 真要说话的时候，可嗓子好似被什么压住，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顾钊一直在等舒宁为他解释，却没想到，什么都没等到，却等来了舒宁一脸的怒气。 她也要指控他！ 哪个年轻汉子受得了这种污蔑和委屈？ 眼眸沉沉盯着所有人，气得冷笑道，“对。你们说对了！老子就是想占舒知青便宜！老子看上舒知青，你们怎么着？老子等会就和大队长说，反正我已经看光了、摸光了舒知青，赶明儿就娶她！” “……”听着这话，舒宁心跳倏地加速，一时间有些恍惚。 “顾钊，你敢！”女知青辛文月堵在顾钊面前。 “老子有什么不敢的？”顾钊拨开人群，走了出去。 “舒宁，你看！” 舒宁想喊顾钊，想和大家解释，依然无法出声，脑袋晃荡得很，随即又晕了过去。 晕乎中，她好像又听到顾钊非常不服气的声音。 “对！人是我的救，亲也是我亲的！” “顾钊！你一天天的能不惹事吗？” 顾钊还没走出几步远，就被大队长雷振兴堵住，二话没说，冲着他就是一顿臭骂，“你救人就救人，耍什么流氓？” “我……” “还说自己要娶舒知青，你也不撒泡尿照照自个儿是啥样？上上个耍流氓的已经坐班房了！你信不信……” 我也让你进班房里改造改造？ 第2章 谁同意他订婚？我同意！ “上一个耍流氓的是秦知青，救了落水的叶家小丫头，你非让秦知青负责，一定要秦知青娶叶家小丫头，不然就告秦知青流氓罪。后来，秦知青没办法，只能娶了叶家小丫头。” 顾钊打断雷振兴将要说出来的话，继续道，““男知青和女村民，你能将人家凑一对。这女知青和男村民，为什么就不能凑一起？” 雷振兴差点没跳起来，道，“顾钊，你这是歪理！你这和叶家小丫头不一样！叶家小丫头，根正苗红，爷爷、父亲都是军人，为国牺牲了，大队组织上有必要给她找一位好对象。” “叶家小丫头是红三代我承认，那我还是光荣的贫农呢。知青下乡不就是为了建设祖国，扶贫的吗？”顾钊反驳。 “扶贫就要嫁给你？天天吊儿郎当，正事不干一点。别人早晨五六点上工分，你晃晃悠悠差不多中午才到，家里本来就那么穷！” “大队长，你嫌贫爱富！这事，我已经告诉你了。舒知青这个，反正我是一定要将她娶回家的。” “你敢！你敢这样，以后就不要来做工！我一个工分都不给你！” “我有什么不敢的？” 顾钊逆骨横生，既然大家都不准，那这事，他还真做定了！ “舒宁，醒醒！赶紧醒醒！” “怎么还不醒？” “顾钊那混球真是太不像话了，哪有这样的？” 耳边又响起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舒宁再次睁开眼睛。 “舒宁，你总算醒了！你说，好好的你怎么就自己跳河了？”朱秋兰一脸着急且心疼地道。 看着几乎心疼得要掉眼泪的朱秋兰，舒宁潋滟眼眸微微一眯。 她怎么会自己跳河？ 她活得好好的，虽在她没重生之前，柏志平对她爱理不理，她也没到柏志平跳河的地步。 她好好站在岸边，是被人推下去的！ 上辈子她也知道她是被人推下去的，可一说出来，大家都不当不当一回事。 因为男人跳河多少有些丢脸，都以为她在挽回自己面子。 她则觉得自己最后也没啥事，这事便不了了之。 这次她不将这个人揪出来，她不姓舒！ “舒宁，你都不知道，你这样可把我们担心坏了！” 朱秋兰见舒宁低头垂眉，一副害怕的样子，赶紧担忧地表示自己深切的关心。 舒宁一抬眸，对上朱秋兰那双眸底闪烁的眼睛，上辈子她一直隐忍觊觎她的一切，用车祸算计她，让她养孩子、最后还拔她氧气罩的事，全部清晰又真实地呈现在脑海。 你担心我？ 骗鬼吧！ 舒宁眸光闪过凌厉的冷意，恨不得直接撕了她！ 朱秋兰被她这一个眼神看得心头发怵，她从未见舒宁这样看过她，那眼神好似一把刀，要将人千刀万剐。 难道她发现了什么？ 可再一看，舒宁眼中只有被溺水的迷蒙和懵然。 “姐姐，你醒了就好。能起来吗？你知道吗？顾钊那家伙，说要在家里和你订婚，不仅买了鞭炮，还买了糖果。” “真是野蛮无比！刚他走哪说，我媳妇舒宁，舒宁我媳妇！” “咱不承认，大队长也不承认！可这一想，就挺膈应人的。” “你现在已经醒来了。那咱们就先一起去阻止他。骂死他！” 说话的人是辛文月，是和她一起下乡的知青，也是她家姨表妹。 “他真这么搞了？”舒宁转眸询问辛文月。 “是啊！他也不看看自己是哪个葱！竟然敢想娶你！这事，我第一个不同意！”辛文月义愤填膺地道，“都趁机亲吻你了，还想占多少便宜？” 舒宁精致脸庞倏地一愣，反问，“文月，他真是在占我便宜？你也是学过急救的人，分明知道那是人工呼吸，为什么非要这样说他的坏话？” “我……”辛文月被舒宁说得脸蛋姹紫嫣红，讪讪道，“那也不能这样。说什么订婚，谁同意啊？” “我同意啊！”舒宁嘴角倏地扬起一抹笑意。 他订婚，上辈子订婚仪式没有她，这辈子她这个主角怎么能又错过？ 火速下床，将头发高高束起，打开自己的箱子，将箱子底下小包裹揣自己怀里，胡乱穿上鞋，迅速往外飞奔。 “姐姐，你要干吗？”辛文月惊讶问。 “我记得她那箱子底下，装的都是粮票肉票布票……”朱秋兰也一头雾水，喃喃开口。 舒宁抱着的小包裹里，确实都是她的家当。 她同意和顾钊订婚，她真疯了？ 朱秋兰心头微微闪过高兴，赶紧跟了上去。 红旗公社。 顾家村的村尾，只有五户人家。 陈奶奶家，李奶奶家，赵奶奶家，钱奶奶家，顾钊家在五户人家中间。 此刻，顾钊家堂屋里，顾钊左手拎着公鸡翅膀，右手用力扯公鸡脖子的鸡毛，凳子上放着一把闪着冷光的菜刀。 “钊崽儿，你真娶媳妇了？”陈奶奶有些不太确定地问。 “那可不？”顾钊眉头一挑，反问。 “陈老太婆，你咋还不信钊崽呢？全世界都觉得他娶不起媳妇，咱们就娶给他们看！” 赵奶奶力挺顾钊，气哼哼继续道，“人家叶家小丫头当初结婚，秦知青也心中有气，结婚一整天都没出现，叶家小丫头一个人完成了结婚仪式，现在两个人日子过得还不错，有滋有味的。” “赵老太婆，我咋觉得你有些无赖呢？” “你才无赖！”赵奶奶冷哼一声，冲陈奶奶道，“以前你家老头娶你的时候，直接将你扛回去就算事成了。咱钊崽儿，还先订婚，已经很讲究了。” 陈奶奶斜眉看了一眼赵奶奶，确实词穷，争不过，道，“好了，好了。讲究，讲究！” 赵奶奶一直很麻利，认定的事一定要做，风风火火，带着几分执拗。 陈奶奶相对温和一点，顾钊这订婚是好事。 但大队长都不同意，舒知青也不同意，其他群众也不同意。 而且，听说舒知青这次跳河是因为柏志平知青拒绝了她求爱，赶着这个点，顾钊非要娶舒知青，以后日子咋过？ 但看大家都这么兴致高昂的，这事，就这样吧。 顾钊的小兄弟二狗子最兴奋，看着顾钊手里的大公鸡，口水流老长，“钊哥，管他们那么多，这婚咱们说定了就定了！” 顾钊一想起自己救人还被污蔑他占人便宜的事，内心火焰倏地蹭蹭起，索性他就将人便宜占到底！ 心一横，刀往鸡脖子上一抹。 鸡血落在神龛前。 敬告祖宗，鞭炮一放，反正大家伙都在这边，这订婚在他这就算成了。 舒宁来不来他无所谓。 “二狗子，给老弟、妹子们发糖……” 二狗子拿着桌子上新买的糖果，刚准备发下去，突然看到门口冲进来一个人影。 脸色一惊，道，“钊哥，钊哥，你看……好像她来了……” “天皇老子来了，老子今天都不怕。这事就这么定了！”顾钊将手上宰好的公鸡往地上一扔，声音坚决得不行。 不争馒头争口气！ “舒，舒知青……” “嗯？”顾钊一转头，便发现舒宁已经冲到了她面前。 眼前姑娘怀中抱着一个大包裹，头发有些凌乱，脸色薄红，喘着大气道，“晚点我会和所有人说清楚，是你救了我。” 而后将自己拿着的包裹放在神龛前面的八仙桌上，统统摊开，道，“这些，我都带来了。” “……” 包裹里都是票子，粮票、布票、肉票……琳琅满目的。 姑娘一双美丽眼眸湿漉漉看着他，有感谢，有期待，笑意微扬。 偏偏没愤怒。 顾钊一下懵了，之前窝了一肚子的火，消失得一干二净。 她怎么不生气？ 第4章 老娘眼瞎？喜欢狼心狗肺的东西！ 他们来了已经有那么一小会儿，其他的没看见，刚听到舒宁那句，“那你站着别动，让我亲回来！” “秋兰，你非要拉我过来。就是为了，让我听她说要亲那男人吗？”柏志平转头，声音冷硬地问。 “志平，不是这样的。舒宁和我们一起下乡，她有事，我们怎么能不管？我以为舒宁会和顾钊打架，担心舒宁会输，你知道的，舒宁一直对你矢志不渝……” 朱秋兰柔柔地为舒宁开脱。 这开脱无疑让柏志平顿时火气蹭蹭蹿了上来。 刚还说舒宁因为对他爱而不得跳河，转眼，她就要主动去亲其他汉子。 这算哪门子的矢志不渝？ “朱秋兰，你这话说得真有意思！我什么时候对柏志平矢志不渝了？你要对她矢志不渝，别拉上我。” 舒宁眸光冰冷看着朱秋兰，声音里都是冷蔑。 “……”朱秋兰羞愤难当。 舒宁脑袋进水之后，难道真开天眼了？ 她自信自己将所有情绪藏得很好，可她好像看出来什么了？ 说的每个字都带着刺。 柏志平眉头皱了皱，转头看舒宁，神色满是嘲弄和鄙夷，“舒宁，别玩这种毫无意义的手段。你觉得故意说要亲顾钊，故意说要和他结婚，你觉得我会紧张吗？” “你这种低级手段完全吸引不了我。” “为了吸引我，你也真够努力的。一个姑娘家，为了纠缠男人，想各种方法，各种理由，你就没任何羞耻之心吗？” 舒宁倒抽一口冷气，拳头硬了。 上辈子的她到底有多贱，自尊心这样被他践踏，还傻不隆冬地喜欢他，追着他跑。 最后，还义无反顾地一定要和这种自大又刻薄的普信男在一起。 因为爱吗？ 不，一定不是爱。 是因为蠢！ 抬眸，娇俏容颜冷淡看着他，冷笑一声，“柏志平，你哪只眼睛看出来，我想吸引你？你也不看看你自己是条什么虫？又丑又恶心！老娘我多看你一眼，都觉得恶心！” 她以为她这话一出，他会直接尥蹶子走了。 却没想到，男人却轻轻嗤笑一声，像是听了什么笑话一般，冷冷嘲讽，“这把戏玩得很溜。欲擒故纵？你觉得我会信你的话” 舒宁被他这脑回路惊到，额头跳了跳，唇角微勾，漂亮眼眸是里铺了一层冷意，“你是粮票、布票、人民币？我还得一直喜欢你到天荒地老？” 柏志平面色极为难看，只感觉今天的舒宁很不一样。 以前她也挺牙尖嘴利的，但从来不会对他这样说话。 可转念一想，他完全肯定了，她一定是在用这种方式吸引他的注意！！ 冷冷开口，“你喜不喜欢我，你自己心里清楚。我只希望，你不要花这么多心思这么多借口靠近我。哪怕你千里之外追过来，真为我跳河真一命呜呼了，我也不会感动半分，心疼半分。” 舒宁轻笑一声，道，“巧了。我也一样！以后的每一分每一秒，我都不想见你！” “等等，什么叫我千里之外追过来？难道不是你喊我过去找你的吗？” 柏志平冷笑一声，“我脑袋进水？叫你过来找我？我避之不及！” 舒宁眸光犹如锋利寒刀一般扫过朱秋兰，当时，她在看老乡们捞鱼看得正带劲，朱秋兰跑过来，和她神神秘秘地道，说柏志平在那边人少的河堤边等她，有话和他说。 她跑过去的时候，没见着什么人。 只有几个年轻人站河堤边行走，她站河堤上，迎着风等柏志平。 没多久，她就落水了。 而现在，她却发现这事情的起因都是假的。 柏志平没约她。 朱秋兰从一开始就在骗她！ “舒宁，你想跳河随便跳，河就在那，你跳多少次都没关系！也和我无关！我脑壳有病才会约你！所以不要将这种事都赖我身上！哪怕你花样耍尽，我都不会在意！” 柏志平冷哼一声道。 舒宁眼神幽幽扫了一眼朱秋兰，而后轻笑一声，“柏志平，你放心！我将时间花在猫猫狗狗上，也不会在你身上多花一分一毫！” “……”柏志平愤怒，她在说他不如猫猫狗狗？ 她竟然真嫌弃他？ 相对于他那突如其来的情绪复杂，舒宁则气定神闲很多。 “你既不喜欢我，但又好像习惯我追求你、钦慕你的感觉。” “而且，我初春送你的围巾，你现在还围着，前段送你的布票，你还拿着买鞋子了。” “柏志平，你口口声声嫌弃我。却用我的东西，用得如此顺手。可真是很不要脸！” 她挑了挑眉梢，字字诛心。 “你这么不喜欢我。把我之前送的东西，都还给我呗！还不起没关系，承认自己的无耻就行。” 尾音里都是冷讽的调子，还掺杂了阴阳怪气。 柏志平面子全无，羞愤难当，将自己脖子上围巾扯下来，狠狠扔在地上。 舒宁也不恼，将地上围巾捡起来，拍了拍。 柏志平冷笑一声，道，“非要和顾钊搞在一起，现在要回围巾，是要转手送给顾钊？” “顾钊那种穷酸货，只配用我扔过的东西！” 舒宁抬眸，轻笑一声，“柏志平，你别往自己脸上贴金了。你用的东西，也配和顾钊提？” 话毕，她低头，蹲下，将围巾系在一直在她身边摇尾巴讨好她的小黄狗脖子上。 小黄狗她认识，是顾钊在山里捡的一条狗。 后来这条狗，跟着顾钊南征北战，保护顾钊很多次。 “好了，乖！天气冷，送你一条围巾。下次见到我，记得一定要摇尾巴哦。” “我知道你最有良心了。不像有些人，天天自我标榜自己有文化有水平有素质，却比畜生还不如！” 柏志平脸上神情差点裂成东非大裂谷。 他用过的围巾，她带到了狗脖子上！ 他在说，他比狗还不如。 “舒宁，你……” “别你你你了，你应该庆幸，我家小黄他没嫌弃这围巾是你用过的。” 舒宁懒得管他将要说的话，淡淡打断道，“柏志平，你可以继续看不上我，冷落我。而不要像现在这样，啰嗦得比村头陈奶奶还要更厉害。” 话锋一转，她轻笑一声，“不要告诉我，你其实，还是很想让我纠缠你？” 被骂得哑口无言的柏志平：…… 舒宁摸了摸刚凑在她脚边的小黄，道，“走了，这里空气有点差！咱们先去找你家钊哥。” 带着灰蓝色围巾的小黄狗翘着尾巴，一边摇尾巴，一边转头看屋子里所有人。 而后屁股一撅，骄傲地走了。 柏志平刚好怼回去，舒宁已经带着小黄狗走过去了。 好像因为他是个垃圾，所以污染这里的空气一样。 一口气憋在心中想发泄，这个女人，是要将新花样玩到底了吗？ 朱秋兰见舒宁带着小黄离开，心才微微松懈下来。 院子里，二狗子一直盯着走出去的小黄狗，凭什么啊，小黄狗都有围巾，他也是狗子，为什么他没有？ 唯有陈奶奶嘴角扬起一抹笑意，推了推赵奶奶，道，“赵老婆子，你听到舒知青刚才怎么喊小黄的没？” 第5章 我要喝的是订婚酒！ “？”赵奶奶全程关注舒宁怼柏志平，她越怼她越觉得带劲，其他的完全没注意，问，“她怎么称呼的？” 陈奶奶神情意味深长，“她说，我家小黄。” “……”赵奶奶立马笑起来。 嘿！有戏！ “赵老婆子，舒知青这还留了很多东西。这怎么处理？”陈奶奶转头看着桌上的舒宁留下的各种票据，有些为难地问。 “舒知青可真的大方。”赵奶奶看着若干票据，有些感慨，而后轻叹一声，道，“还能怎么办？只能退给人家。” “哎，这公鸡可惜了。腌了，留着过年吃吧。” “……”一边正在拔鸡毛的二狗子瞬间觉得人生没爱了。 鸡毛都拔了，这鸡却要挂梁上，留到过年吃。 站起来立马反对，“不行！腌制的鸡不好吃。” “你钊哥日子本来就不好过，日子得好好攒着过。不要有什么吃什么，没有的时候，怎么办？”赵奶奶反问，“他一个人，带弟弟妹妹，多艰难啊！” 二狗子：“……” 为什么所有人都以为顾钊很穷？ 他们这些人中，票子最多最有钱的人是顾钊哇！ 别说一只鸡，过年顾钊想吃十只鸡都没问题！ 二狗子憋了半肚子气，不行，这事不能说。 钊哥说了，财不露白！ 他们觉得钊哥穷，那就是让他们一直觉得吧…… “呵呵，一群老不死的。天天活着浪费空气，还想过年吃鸡。这鸡是我们顾家的！”外头倏地传来一记粗冷的老女人的声音。 一个身穿深红花色的老太婆，身后带着两个年轻人气势汹汹走进来，在看到二狗子手上鸡毛已经清理完的公鸡，花老太婆子双眼瞬间放光，然后道，“把鸡给我拿过来！这是顾家的鸡，是我们的鸡！” “桌上的票子给我收起来。我养顾钊他们这么多年，有钱就应该孝敬我！” 顾家老婆子理所应当的道。 二狗子自然不肯，起身，抱着鸡往后退了一点，道，“顾家奶奶，我钊哥被你们赶出顾家五年了，这是他的家，这鸡是他养的，没任何关系！” 老婆子冷哼一声，“我想吃我孙子养的鸡还不行吗？强崽，富崽，给我抢过来。” 顾强、顾富两人，人高马大，冲到二狗子面前，朝他扇了两巴掌，一把将他推倒在地上，野蛮把鸡夺过来，而后往桌子上一扫，将舒宁留下的票据完全都扫走了。 赵奶奶想追，可脚跛，压根追不动。 陈奶奶追上去了，也被顾强和顾富推倒。 一时间，院子里鸡飞狗跳。 顾钊一口气跑到山间。 采了一把野菜。 “臭小子，你不是在订婚吗？咋跑这山里来了？” 刚走到公社养猪场这边，被一骨瘦嶙峋的老头拦住去路。 “老头，你一个人呆这孤岛，咋操这么多心？” 顾钊没理会李老头那双满是狐疑的眼神，径直走进养猪场小广场。 小广场里晾晒着不少辣椒酱。 跑出来采野菜是真，来看看这些宝贝玩意才是最真的目的。 这辣椒酱是这次下雨前他从山里采摘的野辣椒制成的，做好之后，一直装在酱缸里。 午后太阳出来，李老头便帮他将辣椒酱拿出来晒太阳。 在通风阳光充足的地方酱化的辣椒酱，清香质优。 “你不请我喝酒？”李老头见顾钊爱理不理模样，皱眉不悦问。 “想喝酒，酒缸里，想喝多少有多少。才酿好的两缸酒，醉不晕你。”顾钊回答。 “老子要喝的是订婚酒，订婚酒，知不知道！你这臭小子，插科打诨，泥鳅一样，你真觉得我打不到你？” “打吧！打吧！你是长辈，你打我，我不敢不服。”顾钊看了一眼自己的两坛子辣酱，走进地窖，闻了闻自己的两缸酒。 这酒真香。 醇馥幽郁，闻一下就感觉自己醉了。 养猪场这边一般没人来，李老头脾气古怪，一般人也不敢靠近。 这里变成为他偷偷发财致富的秘密基地。 在从地窖走出来的片刻，顾钊已经计算了一遍。 两缸辣椒酱，最少二十斤，每一斤装一份，四毛一斤，最少可以卖八块钱。 两缸米酒，三十斤左右，酒瓶一斤装一份，最少可以卖二十块。 除掉成本七七八八，他最少可以赚十块钱。 比在公社干一个月的工分还多。 “到底是咋回事？大家都在说你订婚订婚，我也听到鞭炮响了。你咋还不回去？” 见顾钊不急不慢地晃悠，李老头蹙眉推他。 “道听途说。老子压根不想娶媳妇！老子就是闹着玩的。” “你果然是个浑蛋啊！”李老头气得拿起棍子就往顾钊身上抽，“你这要订婚不订婚的，人家姑娘被你晾成这样，以后要被人笑死。” “老头，息怒息怒！别打了，我先回去，明早一早来陪你！” 顾钊迅速溜了。 舒宁牵着小黄去找顾钊。 一路上，小黄围着舒宁从柏志平扯回来的围巾，狗屁股一扭一扭，好不得意。 走一段路，小黄就往舒宁小腿蹭一蹭，亲昵得不行。 舒宁笑，顾钊若是知道小黄这么快就倒戈，肯定会生气。 在路上走了一圈，没找到顾钊，天色渐晚，舒宁决定先回知青宿舍。 红旗公社这几年风调雨顺，连续丰收几年，接收了很多知青，为了配合上头安排，红旗公社建了知青宿舍大院。 院子里两排房屋。 有八间房。 这几年，很多知青开始陆续返乡，知青点的知青，由最先的四十多人，变成了十多人。 现在男知青一排宿舍，每人可以分一间。 女知青人数多一点，有些两个人一间宿舍。 舒宁和朱秋兰就是同一宿舍，辛文月经常和她们混一起，有时候宿舍睡三人。 “舒宁，你怎么还将围巾系在这小丑狗脖子上？志平回来的时候，脸都黑了。你和志平闹矛盾，但也不要这样侮辱他啊？” 宿舍里，朱秋兰一见舒宁带着小黄狗回来，声音中带着不满和心疼的道。 舒宁抬眸，嘴角微勾，轻笑一声。 他脸黑就对了！ “围巾我已经送给小黄了，小黄带着在地里打滚，都是它的自由。”舒宁若无其事的回答，而后眉眼一挑，声音冷冷戳过来，“你这么抱打不平，是在心疼柏志平？” 朱秋兰脸色一变，压下自己心底的慌乱，道，“舒宁，你怎么这样想我？我只是想提醒一下你，你这样，志平只会离你越来越远。” 舒宁内心冷笑一声，朱秋兰眼神闪烁，脸上都是慌乱，果然，她早就对柏志平有意思了。 她巴不得他离他越来越远！ 只可惜上辈子的她眼瞎，看不清。 “那你去靠近他呗！他那么英俊，你这么貌美。郎才女貌，人间佳话！” “舒宁，刚在顾钊家，你说话满是刺，我是真当你是我姐妹，可你怎么能这样埋汰我？”朱秋兰羞愤，一副受尽委屈的模样看着舒宁，反问，“我是那种挖人墙角的人吗？” “你不是吗？”舒宁扬着清冷眸子反问。 朱秋兰心一梗，舒宁这是非要将天聊死吗？ “舒宁，我们是好姐妹，我知道你今天被顾钊恶心了，心情不好，你心中有气，可以向我发泄。但请你不要这样说话好不好？我会觉得你在针对我，我很难过。” 朱秋兰捂着自己受伤的心，声音诚恳地道。 舒宁眸眼淡淡，朱秋兰果然不是一般的女人。 她俩说话的气氛已经针尖对麦芒了，她依然能轻而易举地将矛盾化解。 既然你这么镇定，那好。 我先让你不镇定一下，眸光微眯看着朱秋兰，声音里带着犹如从地狱来的寒气冷幽幽的问，“我也难过，难过柏志平没约我。你为什么说他约我？” 第6章 白眼狼怎么都喂不熟 朱秋兰原本镇定的心，一下就慌了，刚舒宁和柏志平对骂的时候，她以为这事舒宁不会记在心上的。 她竟然还没忘记。 语无伦次解释，道，“舒宁，对不起。志平确实没说约你，可我看他去那边了，所以就擅作主张让说他约你，我只希望你幸福。” “就想你们多点单独时间相处！对，就是这样的。” 舒宁眸色沉冷，嘴角微微勾起，脸上浮现浅浅却不达眼底的笑容，“朱秋兰，我谢谢你！” “有你这种朋友，我确实很幸福！” “……”朱秋兰心头浮现一种不祥的预感。 她从未见过这样的舒宁，笑容在脸上，神色却森冷的却像在地狱。 不可能，她这种一心只有柏志平的人，怎么可能会想那么多？ 哪怕她觉得她落水的事，真和她有关，那她也不会有证据。 等会回去，多哄哄她，多说点柏志平的好话，转移她的注意力，这事应该就过去了。 “不过，秋兰，我告诉你，我不是自己跳的河，也不是不小心摔下去的。我是被人推下去的。”舒宁看着朱秋兰，眸光灼灼，好似一束可以直透人心的光。 朱秋兰心咯噔一声，脸色惨白，“天啊！有这事？是不是别人不小心经过你那，不小心撞到了你？” “谁知道呢？”舒宁若无其事道。 从自己箱子里拿出一包小法饼，揉碎在右手掌心，放小黄面前，小黄闻到清香的饼香味，一边摇尾巴，一边舔舒宁手心。 “那你看清是谁了没？”朱秋兰心头忐忑不安。 “看清了。晚点我就去找他麻烦。”舒宁左右揉小黄脑袋，道，“还是你乖！不愧是顾钊养的。不像某些东西，怎么喂都喂不熟，怎么喂都狼心狗肺，歹毒得很！” “……”朱秋兰几乎听不到舒宁骂的话。 因为她那心一下子就提到了嗓子眼上。 舒宁真看到推她的人？ 陈大明会不会出卖他？ 朱秋兰顿时有些慌神。 可再看舒宁这漫不经心的模样，她又觉得舒宁只是在唬她。 不慌！不慌！ 舒宁一定是看走眼了！ 等大家没注意的时候，她去找陈大明说一下。 咬死自己没推舒宁。 就说他是不小心崴脚碰她一下就好了。 “你们看见了没？顾家奶奶抢了顾钊家的鸡，顾钊冲顾家老宅那边去了。赶紧去看看，村子里又要热闹了！” 知青大院有人喊了一声，整个大院立马热闹了起来。 知青生活枯燥又无味，村里人吵架打骂，然后劝架，调解，是他们生活中鲜有的色彩。 大家一窝蜂冲出去。 舒宁心下一惊，也听到了，站起来，“小黄，咱们赶紧的！走！” 一人一狗，火速往前冲。 “舒宁，你等等我。”朱秋兰在后面追。 “阿奶！顾钊养的这鸡，可真肥。” 顾家老宅是四合院，正屋是顾家两老头住，东西侧房是顾家二儿子和三儿子住。 顾强和顾富是老二顾大江的儿子，大儿子去世，顾钊被她赶出了顾家；三儿子家生的都是女儿。 所以顾老婆子对养在自己跟前的两个大孙子疼爱有加。 有啥好的，都给他们。 厨房中，坐在灶台边的顾强和顾富闻着浓郁的鸡香味，看着锅里熬得金黄的鸡汤，口水吞了好几次。 鸡啊！ 肉质紧实又细腻爽口的鸡！ 他们家虽算是红旗公社家庭条件还不错的家庭，但是上次吃鸡也是去年过年。 “可不是。”顾家老太婆非常得意，满意道，“没想到这小子还挺会养鸡的。” “但是阿奶，咱们这样去抢了顾钊的鸡，他会不会找我们麻烦啊。”顾富有些害怕地问。 顾家老太婆冷哼一声，道，“我们这不算抢！他是我孙子，我吃他一只鸡又如何？不该孝敬我吗” “他父母害我们担惊受怕那么久，这都是他该给的！” 顾富搓了搓手，口水在嘴边流淌了好几圈，道，“对，对！阿奶，好香啊，我可以先吃一块吗？” 顾家老婆子笑得慈祥，用锅铲各舀了一块鸡肉给顾富和顾强。 锅铲上的鸡肉色泽金黄，肉质紧实，散发着浓郁的香味。 两人不顾刚从滚烫汤水里出来的温度，直接将一块鸡肉扔进嘴里。 艾玛，烫嘴！ 可挡不住这好味道的诱惑。 烫嘴也得吃。 “阿奶，太好吃了。顾钊那小子想吃独食，以后咱们把他的鸡都抓回来。”顾富吃得忘乎所以。 “对，阿奶你要帮手，喊我。”顾强附和道。 “乖孙，只要你喜欢。不就一个顾钊，我还收拾不了？”顾老婆子冷狠道。 “砰砰砰砰砰砰，开门！”院子门口突然传来一阵急促又激烈的敲门声，敲门男子的沉冷的声音中挟着盛怒。 顾富吓得脊背一僵，神情木讷看着顾老婆子，嘴巴都不利落了地道，“阿，阿奶……好像是顾钊的声音，他，他来了。” 顾老婆子也愣了一下，脸上闪过慌乱，不过她很快就镇静下来，道，“咱不怕！你再吃一块。我不信他还踢咱们院子门不成。咱们这门扎实，谁都踢不开……” “砰咚！”这边顾老婆子话还没落音，院子大门口发出一记巨大的响声。 顾家大门被踢开，门板直直摔下，在院子里惊起一阵灰。 顾老婆子慌忙从厨房走出来，刚到屋檐下，就看到门口站着一个高大的汉子，眸眼凌厉，神情森冷站在门口，好似索命的阎罗一样。 顾钊这么快就来了！ 顾老婆子心里咯噔一声，刚才的镇定消失殆尽。 站在厨房门口，一步都不敢往前迈，“顾，顾钊，不得行！你这样踢门，我，我告大队长！你，你赔我们门！” 顾钊眸光如磨得极快的刀锋一般闪过寒光，不带多看顾老婆子一眼，问身后二狗子，“顾富和顾强打的你？” 第7章 好一朵盛世大白莲 躲在他身后的二狗子点头。 顾钊二话没说，走进厨房，伸手一把抓住准备逃走的顾富，“啪，啪！”左右各扇顾富两耳光。 顾富还没反应过来，嘴角已流出猩红的鲜血。 一边的顾强想跑，可一见顾钊冷得吓人的脸，脚如灌铅一样，一步都走不动。 顾钊嘴角一勾，神情冰冷如霜，将顾强如同拎小鸡一样从一边拎过来，“啪，啪！”左右两巴掌，扇在顾强脸上。 顾强被打得头晕眼花。 “谁推的赵奶奶？”顾钊打完顾强和顾富，扭动了一下手腕。 手腕发出咔咔咔关节活动的声音，顾强和顾富吓得脸色惨白，立马狡辩，“钊哥哥，我们不是故意的……” 顾钊嘴角鄙夷一勾，没管两人鬼哭狼嚎求情的模样有多可怜，拽起顾强手臂，就是一个背摔。 顾强四脚朝天，后背好似被摔断了一样，痛得嗷嗷大哭。 顾富想跑，但没两下就被顾钊挡住，迎接他也是一顿猛摔。 顾老婆子难以置信的看着顾钊，她就那么几年没和顾钊交手，顾钊竟然变得这么厉害？ 这么野蛮了！ 听着顾富和顾强在地上疼得打滚的声音，顾老婆子索性往地上一坐，撒泼，“大家快来看啊！快来看！” “我们顾家出的不肖子孙，打自家兄弟，推自己兄弟，他还要打我这个做奶奶的！我们顾家倒了八辈子血霉，怎么养出这么一个狼崽子！” “白眼狼！我一把屎一把尿，竟然带大了一只白眼狼！叫大队长来，你们赶紧帮我叫大队长来，这种不肖子孙，留着做什么？帮我回班房去好好坐坐！” “你们怎么只看着？这种恶霸这样对我，以后也会这样对你们！” 只是不管顾老婆们怎么嚎，外头看戏的人，没一个说话，更没一个进来。 顾家这烂事，谁都不想掺和。 顾钊目光冷冷看着顾老太婆，脸上没任何多余表情，问，“舒知青放我家八仙桌上的票据在哪里？我数三声，你若不拿出来，不要怪我不客气！” 顾老太婆左顾右盼，装聋作哑，“我，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顾钊冷笑一声，薄唇缓缓说出三个字，“好！很好！” 顾老太婆浑身发麻，发紧。 还没来得及继续和顾钊继续理论，就听到厨房传来“砰砰砰砰，啪啪啪啪”的声音……厨房里锅碗瓢盆被砸了个粉碎。 “……”顾老婆子。 更让她没料到的是，房间也传来砰咚砰咚、啪的声音。 柜子的东西统统被翻出，屉子被摔在地上…… “都一把年纪了，还不懂不是自己的东西不要乱拿的道理！” 没一会儿顾钊从顾老婆子屋里出来，手里拿着舒宁之前跑他们拿的小包裹，在顾老婆子面前晃了一下。 顾老婆子欲哭无泪，想动手，可她压根不敢动。 眼前的这小子，不知什么时候长得好似和山一样高大了，她完全撼动不了。 “你们将我和我弟我妹丢出去的时候，我就说了，以后我们桥归桥，路归路。看来，只过了几年功夫，你们全忘了。以后若是再忘，我会重新让你们记起！” “……” 一阵秋风吹过，院子里满是浓郁的鸡汤味。 “钊哥……”二狗子嗅了嗅。 顾钊也闻到了浓浓的鸡汤味，眉目微抬，道，“连锅一起端走。” 两人在顾家造了一顿，拎着顾家大铁锅，走了出去。 围观在门口的人，自动给顾钊和二狗子让开一条路。 舒宁站在人群中，看着顾钊伟岸的身影，嘴角微微上扬，年轻的顾钊，可真不是一般的锋芒毕露，霸气十足。 顾钊也发现了舒宁，将从顾老婆子翻出来的包裹极为往她怀里一塞，道，“自己的东西，别乱给！” 说完，挺着胸脯，潇洒地走了。 “……”那不留功与名的姿态，看得舒宁觉得帅气极了。 “傻狗！不认识谁是主人了？”没走几步，顾钊突然顿住脚步，转身拎起一直站在舒宁身边，冲顾钊不断摇尾巴的小黄狗。 小黄脖子被拎住，看着舒宁，嗷呜一声，无比可怜。 舒宁噗嗤一笑，她猜对了。 小黄一直跟着他，顾钊吃味了。 随着人群一起走出来的舒宁，细细回想了刚才围观的所有人的动向。 其实她也不知道到底是谁推她到河里。 但刚才朱秋兰趁她不注意的时候，离开了。 跟在她身后的人，是村尾、离顾钊家不远处的陈家儿子-陈大明。 想起这个人的名字，她倒想起她和顾钊在一起生活后，有一次陈大明来找顾钊借钱，顾钊不借。 陈大明便大言不惭地道，你现在能和舒知青在一起，得感谢我。 要知道，你们两个最初的纠葛都是我促成的。 不然哪能婆娘婆娘，后面真将人喊成婆娘？ 顾钊直接将他揍一顿。 后来陈大明就被送进了局子。 他说的促成她和顾钊的感情纠葛的具体是什么事，顾钊没和她说。 但现在再一回想起来，莫不是这件事？ 刚朱秋兰肯定是和陈大明说了什么，不过没关系，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陈大明，你最好把所有事都给搂住了！ “这顾钊真厉害！” “可不是！太厉害！把自己奶奶和堂兄弟打成这样！太没良心了。” “本身就是顾老婆子不厚道，把顾钊他们赶出家，现在见顾钊有点好的东西，她就想霸占。人家要带弟弟妹妹，好不容易养只鸡，她就要抢。他不厉害点，那不得欺负死！” “可不是！” “要知道，他们把顾钊赶出来的时候，顾钊还是个孩子！” 顾钊和二狗子走远后，村民开始纷纷议论。 顾钊和顾家这事，村里的人会提起，但谁都不知道其中具体原因。 舒宁也不知道，只知道顾钊和顾老婆子他们水火不容。 顾老婆子五年前把顾钊兄妹赶出去的时候，顾钊和顾强顾富打了一架，把顾强和顾富打趴在地上喊娘，激烈时候，顾钊拿着菜刀，对着顾家人直接砍过去。 那次以后，顾钊在公社便有了恶霸的名声。 顾家也一直没来惹顾钊。 彼此安生了好多年。 这安生着，安生着，顾老婆子突然就不安生了。 “哎，顾钊真可怜。”听着大家的议论，身边辛文月闷闷出了一声。 声音里有说不出的心疼。 “……”这心疼声听得舒宁觉得有些不对劲。 “再可怜，也不要这样啊。毕竟是血脉亲情，顾钊这，我觉得还是有些过分了。都是一家人，有些时候，吃点亏那又怎样？老话说，吃亏是福。”朱秋兰微叹一口气道。 被人欺负死了，还吃亏是福？ 好一朵盛世大白莲！ “吃亏真是福？”舒宁转头，眸眼中微带疑惑地反问。 “是啊。”朱秋兰一脸宽容大度的应道。 “那秋兰，以后你一定要福如东海！”舒宁笑的意味深长后，大步离开。 “……”朱秋兰。 “秋兰，你和陈家陈大明很熟吗？”舒宁没走两步，转头问道。 “……”朱秋兰心再次蹦了好高。 今天的舒宁总在她心脏上猛不丁踩一脚又一脚。 踩得她心惊胆战。 她是不是真知道些什么？ “嗯？” “不是很熟。前几天不是扫盲了么？陈大明和我坐一起，刚他忘记几个字，想请教我。”朱秋兰诌了个借口。 舒宁呵呵笑了一声，道，“陈大明还真爱学习。” 真是想骗死鬼？ 陈大明混一辈子都只是个不学无术的混混，他会爱学习？ “对啊。我也很惊讶！” “那你好好教。今天好累，我得回宿舍睡觉了。”舒宁重重打了个哈欠。 舒宁没和辛文月、朱秋兰一起吃晚饭。 随便冲了一些麦乳精，便倒床睡觉。 “文月，我怎么觉得，舒宁今天好似刺猬一样，说的每一句话，都带刺。她是不想和我们做朋友了吗？”睡着后，舒宁悉悉索索听到辛文月和朱秋兰的谈话。 辛文月也发现了，她表姐被顾钊救了之后，一些行为太过反常。 换做以前，她若遇到这种情况，一定会找柏志平述说自己的委屈和害怕，紧巴巴挨着柏志平，希望能从柏志平这寻求一些安抚。 可这次，她直接把柏志平骂一顿。 还说让柏志平以后不要像老婆婆一样在她面前罗里巴嗦的。 “表姐溺水，可能还心有余悸。不要吵她，让她好好休息。说不定明天就好了！”辛文月道，“你早点休息吧。我先回宿舍。” “好。” 辛文月离开后，朱秋兰站在熟睡的舒宁面前，眸光越来越阴霾。 为什么她只要一看到舒宁，心头就越来越不安？ 舒宁每一句话都在试探她，她到底想干吗？ 顾钊那死玩意，那会怎么那么巧？ 好死不死从那经过，将她救起。 他若不经过，现在舒宁就是一具尸体了。 以后再没人和她抢柏志平。 舒宁若是死了，她包里的大部分票子都会属于她。 她那最轻松的老师工作，也会变成她的。 可她现在还活着，她什么都捞不着！ 朱秋兰将舒宁腋下的被子轻轻压起来，眼睛冒着恶毒的狠光，她拿着被子这样捂下去，哪怕她死了，也会让人觉得她是白天气息不通，晚上在床上被溺死的。 “噢……好热……”床上的舒宁轻哼一声，用力蹬了一下被子。 朱秋兰手心的被子一下子被蹬出去好远。 “秋兰，你站我床前做什么？”舒宁睁开朦胧的双眸，皱眉问。 “你被子掉了，我给你捡被子。” “哦。谢谢！”舒宁笑了一眼，道，“我还以为你想捂死我。” “……”朱秋兰脸唰的白了。 “早点睡。” “哦，好。” 舒宁重重打了个哈欠，懒懒翻了个身。 呵…… 朱秋兰这杀心还真动了一次又一次！ 既然这样，我再让你安生半个晚上！ 待朱秋兰上床睡熟，时钟指向十点的时候，舒宁从床上爬起来，带着一包面粉，走出了宿舍。 第8章 顾钊小混蛋又喝酒耍酒疯了 “艾玛！钊哥，真香！”顾家堂屋里，二狗子啃着一块大鸡肉，吃得满嘴都是油。 “小凯，瑶瑶，你们吃鸡腿，你吃鸡翅膀。”二狗子将碗里的鸡腿和鸡翅膀嫁给顾凯和顾瑶。 两小孩今年6岁，双胞胎，又黑又瘦。 看到二狗子夹菜给他们，谁都没敢动，统统看顾钊，顾钊点了点头，两人才慢吞吞吃了起来。 只是，这鸡汤味道浓郁，到他们嘴里，好似吃糠咽菜一般，小脸蛋纠结得不行。 几位奶奶坚决不在他们家吃饭。 顾钊只能给他们每人都盛了一点去。 “钊哥，你看到刚才嫂子崇拜你的眼神没？”二狗子一边吃一边问。 顾钊猛不丁拍了一下他脑袋，道，“叫什么嫂子？有点素质行不？能不能不要随便占人便宜？” 二狗子懵了一下。 当初是谁要订婚的？ 鸡现在还在这呢！ “行，行，你说叫嫂子的时候，咱就叫嫂子。”二狗子决定顺着顾钊的话道，就现在来说，吃鸡最重要！ “这还差不多！”顾钊气势十足应了一声。 脑海中突然冒出舒宁那精致皙白的脸蛋，她说，那就直接结婚，要不，让她亲回去。 姑娘脸上笑容洋溢，没半点勉强的模样。 顾钊舔了舔自己薄唇，心情瞬间大好，将筷子往桌上一放，道，“二狗子，快去，给哥倒杯米酒来，咱们哥俩喝几杯！” 一个小时后。 公社马路上响起两记雄厚、扯破天的声音。 “东方红，太阳升……” “中国出了个大人物；他为人民谋幸福；呼儿嗨哟……” “呼儿嗨哟……钊哥，你唱的调子不够高。要不，你还是唱，妹妹你快过来，哥哥等你等白头咯，这种……” “浑蛋狗子，老子是这么粗鄙的人吗？”顾钊粗声骂，继续唱，“呼儿嗨哟……” “顾钊和二狗子这两家伙又开始发疯了！大晚上，又唱又闹！” “安静点！唱个鬼啊！你不睡，别人不睡吗？” “这没爹没娘，就没法没天了！” “出去瞎浪，晚上冻死算了！赶明儿不知道又会出现在哪个草垛里！” “有这时间，还不如把自家茅草屋修整一下！” “对，二狗子娘和爹算什么爹娘，就一个儿子都管不住！任由他跟着顾钊野！” 马路两边的人家听着顾钊和二狗子的胡乱唱歌声，骂骂咧咧的骂人声此起彼伏。 顾钊和二狗子相视一笑，迅速消失在马路中。 “爹，娘，今晚豆腐磨出来了吗？我和钊哥回来了。” 半个小时后，两人走进一个土坯矮墙的院子。 二狗子的家。 二狗子家的院子不是很大，屋子后面却有一个很大天井。 天井里后面还有一排内屋。 二狗子家的厨房便在内屋的右边。 左边房子里摆着一个石磨，石磨下面的桶里已经装了一桶刚磨好的、白白的、浓稠的豆浆，石磨边上，还有一桶浸泡里一天时间的发胀的黄豆。 右边厨房里灶台上，二狗子母亲正在生着小火。 灶台上的锅里，已经在开始在煮豆浆。 “婶，你们已经煮了一锅豆浆，还磨好了一桶？不是一早说好，这些活，让我和二狗子一起回来做的吗？” 顾钊皱眉问。 陈凤芝一脸慈爱地看着他，道，“你婶和你叔还没到七老八十，能干的活，咱们肯定要先干！怎么能都等着让你们干？” “明天赶集，咱们要做三锅豆腐。我们家偏僻，没人来。能先干就干了！反正很安全。” “剩下那一锅豆子我来磨。” 顾钊迅速走到石磨边，开始磨磨。 “那你慢点啊。” “好咧。” “磨完豆浆后，你早点回去睡觉。你们早晨还要早起，一早要去黑市卖。不能被人发现，还辛苦！” 现在能做买卖的只有供销社，个人不允许倒买倒卖。 自己家的东西，可以售卖一些，但总量都被控制着。 他们今天做了三锅豆腐，已经超出规定能卖的范畴。 所以他们只能去黑市卖，且还要在所有人没去市场之前，悄悄卖给黑市常驻卖货的人。 不然轻者被处罚，所有东西被没收；重则还会以破坏经济体系发展抓起来蹲局子。 很辛苦。 很危险。 要万分小心。 “婶，没事。我们年轻，能干活！”顾钊抓了一把黄豆放石磨空，然后快速倒了一点水，奶白奶白的豆腐从石磨中出来，散发着淡淡的黄豆清香味。 磨豆腐的时间，顾钊开始盘算明天的收入。 一斤黄豆，两毛钱。 一斤豆腐，两毛钱。 一斤黄豆可以出四斤左右的豆腐，纯赚六毛钱。 他们今天泡了三桶豆子，每桶十斤。 三十斤黄豆可以出一百二十斤豆腐，纯收入约合二十元。 做豆腐生意，他一般只拿四分之一的收入。 但潘叔和潘婶一定要他拿二分之一的纯收入，说做这事都是他担着风险。 若是买豆腐的人没钱，他们可以让人家用豆子换豆腐，一斤豆子换一斤豆腐。 不出意外，他们明天纯收入应该在15块左右，同时还可以换25斤豆子。 这样明天磨豆腐的豆子立马有了。 这样一算下来，他这最少有75元的收入。 加上他让李老头做的辣椒酱和米酒，他一天纯收入两张大团结，等于在公社纯干三个月。 顾钊这一算盘打下来，干得更有劲了。 二狗子父母也很有干劲，公社累死累活，每天满工分，也只能赚两三毛钱。 他们这忙活一个晚上，就可以赚10块左右，这比公社其他的人，日子都要宽裕。 虽然这晚上干活辛苦很多。 可干啥不辛苦呢？ 有些干了好多活，都赚不到钱，他们能赚到钱，已经比很多人好很多了。 “钊哥，豆浆磨好了。咱们得去捉几条泥鳅。” 二狗子平时嘻嘻哈哈，但一到赚钱这事上，变得格外正经，格外谨慎。 秋收后，公社田还没翻，大家都去捉泥鳅，有些卖了换票子，有些捉了自己吃。 他们则需要去做个样子，捉几条泥鳅，装模作样去卖，转移所有人注意力，让其他觉得他们去镇上就是为了卖泥鳅。 “好。” 两人和二狗子父母打了声招呼，拿着小桶子往田垄这边走。 差不多到顾钊家附近的时候，他们倏地看到一个人影从马路边迅速奔过来，头发飞扬，风一般。 “钊哥，这么晚了，谁？”二狗子有些害怕问。 顾钊浑身戒备，凝眉道，“咱们，跟过去看看！” 第9章 是朱秋兰想你死 舒宁出宿舍后。 叫醒今日刚从隔壁公社支援、没出去捉泥鳅男知青毛开元，让他半个小时后，跑去大队长雷振兴家，告诉他村尾那边出大事了。 毛开元一头雾水，但对舒宁说的话，却没任何犹豫。 交代完毛开元后，舒宁飞一般在公社马路上飞奔。 走到陈大明家门口的时候，她停下脚步，将自己揣着的面粉往自己脸上一抹，原本泛着红润的脸，瞬间变得惨白惨白，白得渗人。 “咕咕咕咕……”舒宁在陈大明门口学布谷鸟喊了两声。 屋子里一直捏着朱秋兰今天给的两张大团结的陈大明一听这声音，瞬间振奋精神。 这是他和朱秋兰的约定暗号。 难道朱秋兰又要有什么事情要他做？ 朱秋兰这事好做。 安排事情，先给五块钱。 完成了也给五块钱。 没完全好，他要他守口如瓶，又给五块钱。 一下子就赚了十五块，他和母亲要干一个月才能赚到这么多钱。 “咕咕咕咕”的声音好似吹响的号角，陈大明立马从床上爬起来。 穿着草鞋，火速开院子门。 这院子门一开，还没说话，便看到自己面前站着一个披头散发、脸色惨白得瘆人，还被一束光照着、脸色变幻莫测的女人站在自己面前，女人眼神森冷盯着他，散发着绝望且可怖的光芒。 陈大明当即跌倒在地，手脚哆嗦，声音颤抖，“鬼，鬼啊……” 舒宁很满意陈大明的反应。 这个年代的农村，虽破四旧，但对鬼神依然讳莫如深，不谈不论，却很害怕。 偶尔哪里死一个人，大家吓得很久都不敢半夜出门，担心撞鬼。 在鬼神面前，更半点谎都不敢说。 “我……我不是鬼，我是舒宁啊……”舒宁缓缓开口，将声调拉得又长又细，好似索命符一样。 “舒，舒知青……你，你怎么了？”陈大明头皮发麻，她不是已经被顾钊救了吗？ “我要死了……我喘不过气来了……我就想问问你，我和你无冤无仇，你为什么要推我下河？” 人还没死，魂却开始游走？ 难道是生魂？ 陈大明喘着大气，震惊地看着舒宁。 他之前确实听说有些人落水后，虽被救上来，晚上却死掉的情况。 难道舒宁也是这种？ 舒宁若不是要死了，怎么会知道背后推她的人是他？ 这事除了他知道，就只有朱秋兰知道。 那就是只有会变成鬼的舒宁知道！ “我死得好不甘心……我就想知道，你为什么要杀我？如果你不实话，我就带走你……”舒宁将小手电筒放在手心，将灯光再次打在自己脸上。 陈大明被这忽明忽暗的灯光吓得直接跪在舒宁面前，一边朝舒宁磕头，一边道，“不是我想杀你。是朱知青要杀你！你不要带走我！真想我告诉你了，你赶紧走！” “你快点走！我说的每句话都是实话！” “你死了，我一定给你烧很多很多钱纸！” “真不是我的主意。我和你无冤无仇，我没想杀你！” 舒宁沉沉看着陈大明，虽然心头隐隐猜测这事是朱秋兰所为，可所有猜测都没真相来得让人震惊。 朱秋兰！ “你说这事是朱秋兰是的主意，有证据吗？” “有！钱，她给我钱了。你看，一张五块，一张五块，还有一张五块。一起十五块！”陈大明将钱从兜里拽出来给舒宁看。 不远处躲在大树后边的顾钊听到陈大明的话，简直气疯。 直接冲过去，对着陈大明就是一顿拳打脚踢，“陈大明，你这人可真不是一般坏，一般的恶毒！你这是杀人！要不是我经过，人家舒知青已经死了！” “混账！王八蛋！你动杀心！你背后害人！” “不是我！真不是我想杀舒知青，是朱知青啊。你们要打不要打我，要带人走也不要带我……” “是朱知青，朱知青要我干的！” “朱知青说，让舒知青掉河里，最好淹死。我就推了推……我真只推了推……和我无关。” 雷振兴披着外套和毛开元走过来的时候，刚好看到陈大明跪在舒宁面前，不断地磕头，嘴里不断地念着这些词。 “这是怎么回事？舒知青，你怎么在这？” 听着身后雷振兴脚步声，舒宁将提前准备好湿毛巾往脸上迅速一擦，将头发往上扎起。 而后转身和雷振兴道，“大队长，大家都出来捉泥鳅，我在宿舍睡着觉的没事可干，就出来走走。走到陈大明家门口的时候，陈大明一见我，就又是跪又是磕头，说他不是有意推我，是朱秋兰给他钱，让他推的我，想让我淹死。” “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陈大明这是心虚，见到我以为我是鬼。吓得啥话都说了！” 站她面前的顾钊和二狗子目瞪口呆，舒宁这变妆变脸也太快了，几秒钟出，从一个女鬼变了一个正常女知青。 而她这解释的水平更不可谓不高。 太绝了！ 雷振兴听完舒宁的解释，又看看陈大明这鬼模样，气得火冒三丈。 他们红旗公社，一直都是最有口碑的公社，社员团结，生产名列前茅。 大家一说红旗公社，都是红旗公社的人好，勤劳，善良，很多其他公社的闺女，都想嫁他们公社来。 他怎么都没想到，公社里竟然有这么心思歹毒的人！ 在他眼皮子底下玩谋杀！ 若不是顾钊今天救了舒宁，他们公社就会多一具尸体。 镇上人来追查，他写报告会写秃。 雷振兴越想火气越大，在顾钊差不多将陈大明打得差不多的情况下，他狠狠加了一脚。 “陈大明，你混账！顾钊、二狗子，去将朱秋兰一起给我带到大队部！今晚都给我说清楚了！” “好！” 顾钊和二狗子领命后，迅速去知青宿舍。 却见舒宁身影已经跑他们前面好远了。 舒宁一路飞奔回宿舍。 宿舍一片漆黑。 舒宁将手电筒放桌上，亮堂堂地照着朱秋兰。 朱秋兰睡得很熟，嘴角微微上扬，好似做了得意得不了的事，很满足。 这模样和上辈子站她面前拔氧气罩的神态一模一样。 舒宁冷笑一声，鞋子都没脱，直接踩在被子上，坐在朱秋兰身上，疯狂地扇耳光。 “朱秋兰，你这恶毒的女人！” “老娘我打死你！” 扇完耳光后，手掌发麻，继续用拳头开干。 朱秋兰睡得很好，迷迷糊糊地感觉身上一阵剧痛，再睁开眼的时候想挣扎的时候，发现自己已经变成了一滩烂泥，完全没回手的余地。 追在门边的二狗子看到屋子里舒宁愤怒地拳打脚踢，神情忧伤地看着顾钊，“钊哥，咱们……” “等呗！” 不等难不成要他去拉架 不存在的！ 舒宁什么时候打顺气，他什么时候去拖朱秋兰去大队部。 “舒……” “舒宁不是你叫的！你这么脏的嘴不配喊我名字！” 她的车祸是朱秋兰设计的，她的腿是朱秋兰废的，她的氧气罩是朱秋兰拔的，顾钊是被他们害死的，上辈子的怨和仇统统浮现在自己脑海。 舒宁气极了，直到打到自己身体发软，完全没了力气。 而躺在地上的朱秋兰也已经变成一滩烂泥。 顾钊拎起地上鼻青脸肿的朱秋兰扔在板车上，二狗子赶紧拖着板车走。 “舒知青，你还能走吗？”顾钊见跟着后面整个人都走不太稳的舒宁，皱眉问。 “我不能走，你可以背我吗？”舒宁听到他的话，双眸立马通红。 “……”顾钊看着眼前的姑娘，她是真生气了，她生气的模样有些可怕，却也很带劲。 对付要杀自己的人，就是要这态度！ 至于能不能背，他力气有的是，且现在也算是特殊情况，声音低沉道，“你若实在走不动，我背一下，也不是不可以。” “顾钊，谢谢你啊！”顾钊声音低沉淳厚，每一个音符都充满了安全感。 舒宁直接冲他怀里，狠狠抱住他。 姑娘像一只受伤的小猫一样，在自己怀里哭得喘不过气，本来像一根木棍一样站立的顾钊，犹豫再三，终于伸出自己的手，在她后背轻轻拍了拍，生平第一次安慰姑娘，“别哭了！大队长和派出所的同志会公平处理的。” “那你在多抱我一会。” “……”顾钊。 第10章 太晚去不了派出所？拖拉机送！ 红旗公社大队部。 百瓦电灯泡，照得屋子每个角落都是亮的。 虽快深夜，大队部里都站满了人。 一听白天舒宁落水并非为情自杀，而是陈大明故意推她下去、幕后主使还是舒宁最好朋友朱秋兰的时候，睡梦中的人都起来了。 这事整的哟…… 朱秋兰和舒宁平常形影不离，是公认的好姐妹。 舒宁瘦瘦弱弱，啥活都干不了，之前分到舒宁份上的农活，都是朱秋兰帮她干的。 舒宁一不舒服，给她拿药，跑上跑下的人也是她。 这一听是朱秋兰将舒宁往死里推，谁都不信。 觉得不可思议。 朱秋兰吃痛睁开那双几乎睁不开的眼睛，在所有人叽叽喳喳的指点中，终于明白了事情始末。 她找陈大明推舒宁掉河里溺水的事东窗事发了！ 下午她分明已经和陈大明说了，就算别人真撞到他推舒宁下水，只要说自己不小心碰到的就可以了。 他怎么将她都招了出来？ 对面是陈大明，一直跪着，不断地磕头，“真不是我想推你的。是朱知青让我推你的！” 朱秋兰是头痛欲裂，她怎么找了个这么没出息、一点都不硬气的男人帮她办事？ 但这事，她是万万不能承认的。 想站起来，却发现脚是软的，用尽力气都只能跪着。 “陈大明，你胡说八道什么舒宁是我最好的朋友，我怎么可能害她？”朱秋兰盯着一张被打肿的脸，手颤颤巍巍地指着陈大明大骂。 舒宁一听朱秋兰这话，倏地冷笑一声。 她就知道朱秋兰不承认！ “舒宁，你要相信我！陈大明冤枉我的。我和你情同姐妹，你有好吃的，都分我；你有漂亮衣服，都会借给我；你对我这么好，我怎么可能会害你？” 舒宁眸光凉凉掠过她，百思不得其解地道，“对啊。我对你这么好，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舒宁，我对你怎么样，你心头真没一点感觉吗？你宁愿听一个泥腿子的话，都不相信我？”朱秋兰悲愤欲绝地问。 “就是太有感觉了。所以我才觉得震惊。朱秋兰，你若真觉得你真是我姐妹，就爽爽快快地把事认了，该去派出所就去派出所，该坐牢就坐牢！”舒宁娇容上皆是冷意，声色凌厉道。 朱秋兰震惊看着舒宁。 舒宁这么狠。 这样打她一顿后，还要她送他去派出所，交给警察来办？ “我不是，我没有！”朱秋兰梗着脖子道，“你们说是我买通的陈大明，那你们可有证据？” 舒宁看着死不承认的朱秋兰，精致脸庞布满浓霜，道，“陈大明手上的钱就是证据。” “陈大明拿出钱，你们就赖我？难道谁多一点钱，你们都说是我买通的？” “钱本身没问题。有问题的是，朱秋兰你最喜欢将自己的名字写在钱的一个角落。陈大明手上一张五块钱有你的名字也就算了，三张都有，这说明什么？”舒宁冷声质问。 在稍微大额的票子上写自己名字，是朱秋兰最喜欢干的事。 这里头藏了一点点她的小心机。 她钱币和纸币一般情况下，都很多。 有时候还有乱扔东西的习惯，朱秋兰说，为了他们的东西不混在一起，她会在纸币上写个朱字作为标注。 很多时候，她看到她经常不点数，时不时就从她这里搞些五块的、十块的钱写上自己的标注。 既然已经写了她的名字，她偶尔发现自己的钱少了，也不好意思问。 但她没想到的是，此刻她的标注会成为她，买凶杀人的有力证据！ 朱秋兰脸唰地惨白。 “这是一个巧合……” “既然是巧合，那就去派出所吧。”舒宁冷声道。 把他们带到大队部，只是想告诉大家，朱秋兰的为人。 真要解决这事，得去派出所。 一个买凶杀人。 一个杀人未遂。 都是其心可诛的大罪！ “呜呜呜……我怎么这么倒霉？好好的睡着觉，就遭了这么个大罪！冤枉！”朱秋兰哭声戚戚，“我真的什么事都不知道，我真的什么事都不知道。” 朱秋兰平常温和纯良，见人就笑，一副与人为善的模样。 她顶着这悲惨模样一哭，很多人越听越觉得这是不可能。 “冤不冤枉，去警局去说就行了。”舒宁懒得和她多说一句话。 “舒宁，我觉得你可能误会了，平时玩得好的姐妹，不要闹得太难看了。而且，这大晚上的，去派出所，也不方便。” 说话的人是男知青孙国飞，朱秋兰的爱慕者。 一个从头到尾都自我感动、为朱秋兰付出的恋爱脑男。 “孙国飞，你现在可以走路出去县城，坐上去川渝的火车，川渝那边有个地方，有个地方叫乐山，乐山有个乐山大佛，你让乐山大佛站起来，你坐下去！” 证据都确凿了，人家就想要你死。 他还要她别闹太难看…… 难看就不闹？ 难道等死了再闹？ “……”孙国飞看了一眼朱秋兰，心疼地道，“要不，先让秋兰去卫生所包扎一下上伤口。你这好好的，非要斩尽杀绝做什么？” 说完后，还安慰朱秋兰，“秋兰，你放心，我是相信你的。” “不行！我好好的，就没她的事了吗？今天她会找人推我，明天呢？公社的人都看到了，这种杀人犯法的事，难道要一拖再拖吗？” 舒宁神色沉冷的道。 这事，谁都别想一了了之！ “这黑灯瞎火的，咱们总不可能现在就去派出所吧？”孙国飞反问。 “那就让派出所的同志将人带走。”大队部办公室外头，突然响起一记低沉且熟悉的声音。 顾钊走进来，身后还带着两位身着警服的同志。 朱秋兰一见警察，头皮骤然发麻，脑袋好似被上紧箍咒一样，又麻又木，手脚开始发抖。 警察同志一来，接下来的事变得简单了很多。 有人报案，事情就必须解决。 这里解决不了的问题，那就去警局。 “同志，请！” 顾钊招呼派出所同志出门。 和这起案件相关人员，舒宁，陈大明，顾钊，二狗子，朱秋兰，以及公社主要干部雷振兴还有公社书记几个，一起出了大队部。 一走出大队部，就看到门口停着一辆拖拉机。 所有人齐刷刷看着顾钊。 顾钊会开拖拉机？ 顾钊从哪搞来的拖拉机？ 第11章 谅解书？下辈子都不会有 “我刚去长湖公社借的拖拉机，急事急办，我琢磨一下，这事还是早点解决，不然大家都睡不好。”顾钊抓了抓自己脑袋，笑得纯良、憨厚地道。 舒宁看着顾钊，恨不得给他十二个赞！ 雷振兴则一直处于惊讶中，顾钊这小浑蛋是啥时候学会开拖拉机的？ 长湖公社宝贝他们的拖拉机宝贝得要死，那大队长又抠又不好说话，今年开春的时候，他和那边大队长商量着，想借他们拖拉机耕一下田，好话说尽，人家愣是不借。 顾钊怎么搞定他的？ 将拖拉机这么快借来？ 一行人，开车轰隆隆拖拉机，十来分钟就进了派出所。 一进派出所，朱秋兰气势立马怂了。 可虽怂了点，但她死不松口。 坚决说陈大明撞鬼了，所以才胡言乱语。 至于陈大明手里的那些钱，她也坚持说，纯属巧合。 舒宁早料到朱秋兰绝对不认罪，但她也不急。 反正这事，她必须要朱秋兰付出代价。 所有人在派出所，该做笔录的做笔录，该作证的作证，一直呆到大半夜。 大家一直觉得这事既然已经到这里，也差一时半会，决定先回公社。 且一致决定做顾钊的拖拉机回去。 附近公社，就只有长湖公社有拖拉机。 拖拉机一开，就轰隆隆声音非常的大，非常拉风。 每次从他们公社经过，长湖公社的司机都特别骄傲，“噔噔蹬蹬”马不停蹄地走了。 他们别说坐，摸都没摸过。 这坐拖拉机，和大闺女上花轿一样，新鲜。 “大家伙，你们等我一下。我回派出所撒个尿。” 所有人都坐上拖拉机后，顾钊突然从拖拉机下来，径直走进派出所。 一进派出所，走到刚才办案人员面前，将人拉到一边，悄悄道，“老张，刚进来的那女同志，买凶杀人证据已经充足，请多多费心的，让她好好反省反省。务必让她早点招待。她若实在不招供，就让她吃点苦吧。” 老张看了一眼顾钊，不动声色应下道，“顾钊同志，放心，我们肯定会好好履行我们的职责的。” 顾钊放心地走了。 回到宿舍已经凌晨。 舒宁以为自己会睡不着，却没想到自己一觉睡到九点多。 一出宿舍，就听到其他知青说的各种内容。 “陈大明招了，招了个完完全全。说朱秋兰和他说，大家都觉得自己和舒宁关系好，其实舒宁时时刻刻都在打压自己，看不起自己，她觉得自己很憋屈。” “陈大明见她受委屈，就问她，你这么伤心，要他怎么做？朱秋兰给他五块钱，说把河堤边的舒宁推下去。” “他把舒宁推下去后，朱秋兰觉得是成，又给了他五块钱。” “后来舒宁被救了，朱秋兰害怕东窗事发。又给他五块钱，让他无论如何都说，是自己不小心撞到的。从来没有想害人的意思。” “哪知道陈大明害人后一直心虚，晚上看到舒宁，以为是舒宁生魂索命，立马招了。” 听到这里，众人一阵唏嘘。 舒宁则知道，事实就是这样。 陈大明没说半句假话。 “可朱秋兰为什么要害舒宁？舒宁对她是真好呢。” “谁知道呢？” “不过，听说朱秋兰一直没招，被打死都没招。哎，对了，刚张国飞从派出所那边回来说，朱秋兰真惨，一个晚上没让睡觉，浑身都是伤，也没被包扎。磨得不成人样！” 舒宁嘴角微微勾起。 朱秋兰不成人样，就对了！ 买凶杀人这种事，她不能让她将牢底坐穿，也要她好好尝尝局子里的滋味！ “因为有陈大明的供词在，朱秋兰这怎么跑不了要坐牢了，除非舒宁愿意写谅解书。” 谅解书？ 舒宁轻笑一声，下辈子吧。 刚出宿舍，她便看到不远处迎面走来的张国飞。 那货好像在找她。 她才会不会让他找到！ 舒宁直接拐了弯，径直走进公社百货店。 百货店不大，但生意不错，她这个点去买东西，猪肉全没，甚至猪下水都卖完了。 舒宁没办法，只能买了一些木耳，买了一些干辣椒粉，买了酱油和味精各种食材。 买好这些东西后，见旁边有村民在拔小白菜，在采芥菜，她走过去，给人一些粮食票，换了一大把小白菜，一堆大芥菜。 马路上，一群男知青从外面干早活刚回来，远远看到舒宁一手提肉，一手提青菜，推了推柏志平，打趣道，“志平，好福气！看舒宁又买了一条鱼，今天又有一顿好的吃了。” 柏志平推了推自己金丝眼镜框，嘴角微微勾起，舒宁昨天嘴巴那么毒做什么？ 看！ 现在还不是要买好菜来和他和好。 “你这心也真硬。昨天她发生那么多的事，你硬是不去安慰一下。不过还好，舒知青心头依然有你。” 昨晚舒宁将朱秋兰打得鼻青脸肿的事，他没参与，但一早就听说了。 这事结果让他心情复杂。 舒宁落水那一刻起，他一直以为舒宁是因为对他爱而不得而跳河的。 可现在的结果却是，她落水和他半点关系。 他在她心中真没任何重量了？ 这一猜测让柏志平有那么一瞬间，觉得自己从云顶直接跌落谷底。 可一看舒宁手上拎着的鱼，他有些差劲的心情，又有些好了。 “咱又不稀罕她做的东西。”柏志平轻哼，脸上都是不屑，眸底却都是得意和虚荣。 “你这家伙，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人家舒宁长得好看，又有钱，还会做美食，你倒底看不上人家什么？” 柏志平愣了一下，看不上人家什么？ 他也说不上。 但他却发现喜欢这种感觉。 他不断拒绝她，她不断追着他跑。 “要不要去帮她提东西？”有人问。 “帮什么帮？走了！”柏志平眼眸冷扫那边还在菜地拿菜的舒宁，扛着的锄头，潇洒回知青宿舍。 “……”其他男知青。 第12章 他这财力可以啊 舒宁将所有青菜用稻草一捆，全部背在后背。 “舒知青，你这不是要回知青宿舍，你要去哪？”老乡见舒宁背着芥菜的模样着实不熟练，好似要被芥菜背倒的模样，赶紧追上来问。 “我去顾钊家。”舒宁擦了擦汗水，累得满脸通红的答。 “哦~”老乡应了一声，立马道，“你快放下，我帮你挑过去。” “怎么能这么麻烦你？” “不麻烦，不麻烦！” “那太谢谢了。”舒宁没和他客气。 老乡将芥菜挑到顾钊家的时候，顾钊没在家。 顾凯和顾瑶正在院子里玩，拿着没烧完的木棍，用木棍上残留的黑炭写数字。 两人见是舒宁进来，全部站起来，拘束地站在一边。 他们不喜欢眼前这个漂亮知青。 以前只要一见她，大家就笑话他们哥哥，说他哥哥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昨天也是因为她，他哥刚宰了鸡，顾家老太婆他们又来找他们的事。 “你们哥哥呢？”舒宁隐隐感觉两小只对她有敌意，笑着问。 两人面面相觑，同时转身，背对着她，不理她。 反倒是家里的小黄看到她进来，不知道从哪个旮沓里一溜烟跑出来，两只前脚腾起，抱住她的腿，使劲摇尾巴。 小黄依然系着围巾，只是这围巾被它滚一天后，已经黑得和黑炭差不多了。 舒宁轻轻摸了摸小黄脑袋，捋顺狗毛，道，“乖！等会给你们做早餐吃。” 舒宁还没走进顾钊家厨房，就听到后面传来怨念的声音。 顾凯拎着小黄脖子，小脸蛋恶狠狠地道，“小黄，你个叛徒！” 顾瑶站在顾凯身边，用手戳小黄脑袋的狗脑袋瓜子，道，“就是！小叛徒！随便乱摇尾巴！” “没点气节！一条你用不上的围巾，你就叛变了！” “小浑蛋，可恶！” “……”舒宁一转头，顾凯和顾瑶立刻放下小黄，和刚才一样，蹲在地上用木棍写数字。 小黄则趴在地上，“嗷呜”委屈地叫着，一动不敢动。 “……”舒宁忍俊不禁，走进顾钊家厨房。 顾钊家厨房格外简陋，除了土灶是好的，竹筐编的篮子里有几个碗，架凳上有一个砧板和菜刀，其他的东西约等于无。 东西少，好在厨房很干净，砧板很干净，菜刀很锋利也很干净。 让她惊讶的是，用锅盖盖着大锅里，放了三四斤猪肉。 上好的梅花肉。 顾钊这财力可以啊。 梅花肉是猪身上最好吃的肉，肥瘦相间，肉质细嫩。 难怪她买不到肉，他这一人买了这么多。 堂屋桌子上，有剩下没吃完的小法饼。 猪肉没动。 饭锅里都是泡着的米饭，今早肯定没煮。 “顾凯，顾瑶，你们吃早饭没？” 顾凯和顾瑶一愣，谁都没应她。 见两孩子这反应，舒宁立马想到，顾钊晚上经常捉泥鳅，一般要将泥鳅卖完才回来。 他们这肯定没吃早餐。 “既然早饭都没吃，那姐姐给你们做个面条吃？” 两小只依然没回她的话，自顾自玩木棍。 舒宁浅笑一声，开始忙活起来。 将顾钊买的瘦肉切出一部分，然后切成片。 烧出一锅开水，舀出一勺开水，泡发木耳。 而后将她拿过来的面条全部放入锅中煮，待面条煮熟后，放入水中冷却。 锅底放下油，放入切好的生姜和蒜瓣，将剁碎的肉末放进去，爆炒后，倒入井水，水开，用大碗乘好。 接着将泡发好的木耳洗干净，切成丝，肉片也切成丝，一起放入锅中爆炒，撒上一把辣椒粉，同时放下盐、味精和酱油，一大碗哨子做好。 从篮子里拿出三个菜碗，用筷子将水中冷却的面条捞起放入碗中，倒入瘦肉汤，然后放一大勺哨子，将用开水烫好的小白菜放最上面，一碗卖相极好的面条出来了。 “顾凯，顾瑶，进来吃面。”舒宁朝院子里喊了一声。 两小孩悄悄回头，一回头，便看到堂屋的桌子上摆着好几碗面条。 面条垒好高，上面不仅有肉末，还有木耳。 肉末木耳，这种菜，一般只出现在酒席上。 肉汤清香，面条白净，上面点缀着红辣椒末，小白菜，模样真好看，看起来好好吃。 两人吞了吞口水，却谁都没动。 哥哥说，别人的东西，不能乱拿，不能乱吃。 两人捂着饥肠辘辘的肚子，继续低头用木炭写字。 心里只有一个声音，哥哥，你快回来。 回来你说让我们吃，我们就吃。 舒宁没想到两娃子这么有态度，她做的这几碗面，水平都在线，属于大厨级别的水准。 竟没将他们吸引过来。 不过她也不急，她有的是时间。 顾钊没回来之前，她会一直看着顾凯和顾瑶。 上辈子的今天，顾老太婆趁着顾钊不在家，又跑顾钊家大闹一场，将顾钊家的碗筷都砸了，还将顾凯和顾瑶打了一顿。 顾瑶被吓坏了，连续发了十天高烧，将原本是粗狂小鲜肉的顾钊熬成了棱角分明的老腊肉顾钊。 这辈子，她是绝对不会让顾老太婆得逞。 “快！快！顾钊还没回！你们赶紧进去！”外头响起一记鬼鬼祟祟的声音。 “……”舒宁有些无语，想什么来什么。刚想到顾老婆子，顾老婆子转眼就来了。 “砸了他家所有东西，把我们的锅抢回来！” “昨天我去找大队长，大队长说不管这个事。他既然不管，那咱们就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老婆子我砸了他的东西，还要他赔钱。” “老娘，他哪有钱？” “他没钱，舒知青有！舒知青那么有钱，又和他订了婚，她不该陪我钱吗？” “若是舒知青不给钱。那就把顾凯和顾瑶卖了！总能值几个钱！” 顾凯和顾瑶也听到了顾老婆子的声音，吓得马上站起来，往家里跑，不断找地方藏。 藏门后发现不安全，立马躲床底下。 床底下又觉得不安全，又跑了出来。 这样转一圈后，人没藏好，顾老婆子已经走进院子了。 两孩子吓得脸色惨白，瑟瑟发抖。 舒宁看得心头满是愤怒，顾老婆子简直不做人！ 自己孙子孙女都要卖，看把孩子吓成什么样了？ “不要怕！我在这。你们躲我身后！” 舒宁将顾凯和顾瑶护在身后，手上拿着一根长棍子，直接戳在踏入顾家院子的顾老婆子胸前。 第13章 怎么就变成她男人了？ “顾钊！顾钊！醒醒！太阳都要西落了，还在路边晒太阳！” “你这孩子。一个晚上就捉了那么几条泥鳅，能卖几个钱？” “就这卖了几个钱，还要在路边睡这么久，工分也没赚。每天尽瞎搞这种事，正事一天不干！你这好吃懒做的，顾凯顾瑶学费你都凑不齐！” 回公社的路边，在山边坐下，本想只休息一下，却一下子没控制住，直接睡过去的顾钊被自己公社从县城回来的人掀开了盖在自己脸上的破草帽。 迎着阳光，顾钊艰难睁开双眸，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自己在哪。 太阳正当空，他竟然睡了这么久。 但一想，昨晚推舒宁下水的凶手已经抓住。 他和二狗子家的三担一百多斤豆腐，他那二三十斤辣椒酱已经在所有人还没起来的时候，成功地交接给了黑市里帮他看百货铺的卫清凌。 今天酒没带出来卖，他也没不着急。 酒放在地窖，不会变质，只会越陈越香。 晚点拿市场再卖也没事。 他浑身轻松下来，将自己烂草帽夺回来，懒洋洋盖在自己脑袋上，道，“叔，婶。好累，你们要回去就回去，我还要睡会。” “真是扶不起的阿斗！好吃懒做！” “穷死算了！” “算了，不要管了！咱们回去，让他睡！” 两人恨铁不成钢地走了。 顾钊听着两人的对话声，草帽下的嘴角微微勾起。 摸了摸自己衣服内口袋，口袋里装着他今日卖货的各种票子，除了一张大团结，还有各种粮票肉票布票。 太阳真好，他确实还想再睡一会！ “钊哥，你在这等我吗？” 草帽才盖下来没多久，二狗子的声音响起。 顾钊一听是熟悉的声音，拿开草帽，便看着挑着一担谷箩的二狗子，道，“你怎么这么晚才回来？” 二狗子一脸得意凑过来，道，“钊哥，你看，我今天这换了十斤豆子。还有我这每一斤豆腐都卖两毛一，今天多赚了两毛钱。” “……”零售会比他直接批发给小贩多一分钱一斤，二狗子这一担有三十斤，十斤豆腐换了十斤豆子，剩下的二十斤，确实多赚了两毛钱。 顾钊给他竖起一个大拇指，道，“二狗子兄弟，你真棒！” 二狗子笑得心里美得不行，一路不停碎碎念，和他汇报道，“钊哥，今天我这腿真要挑瘸了，你知道吗？我今天去了灵溪公社那边的赶集市场，十多公里呢，因为没人认识我，我才敢一斤一斤零着卖。” “那边豆腐可好卖了。我这一担挑过去，他们一听一斤豆子可以换一斤豆腐，豆腐两毛一一斤，立马过来买了。后来我才知道，那边豆腐要两毛五一斤，我这一斤便宜了四分钱，难怪被哄抢。” 顾钊一听这情况，心思开始活络了，问，“你这走过去，一起花了多长时间？” “去的时候，两个半小时，回的时候，因为东西轻，走了两个小时。” 所以，二狗子所有的时间都花费在路程上。 如果他们能将路程缩短，那边豆腐单价高，那收入就会更高。 只是如何缩短花费在路程上的时间，他得好好想想。 “好样的。多走一些市场，我们以后能做生意的地方就越多。”顾钊拍了拍二狗子肩膀。 “哎哟，钊哥，我肩膀好痛，我脚好痛。这箩，你帮我挑挑。” 面对二狗子突如其来的撒娇，顾钊一脸淡定，走得飞快，道，“想得美！” “……”二狗子想哭。 顾钊往前走了几步后，缓缓退了几步，道，“算了，看你这狗样。还是我挑吧。” 二狗子愉快地将一担谷箩递到顾钊肩膀上。 谷箩里除了十斤黄豆，没其他东西。 对顾钊来说，和挑空的一样。 轻松得不行。 “那就是舒知青的男人？” “五官端正，个子挺高的，不错。挑东西的姿势也很好看。” “一看就是有力气的人！那就是糙了一点，胡子拉渣，头发也很长。” 两人走在回公社马路上，其他公社大妈大婶见顾钊走过，不断议论。 “不过听说挺凶的。” “男人没脾气怎么行？没点煞气，怎么吸引得了那么漂亮的女知青？而且还这么会疼媳妇。” “听说，他还会开拖拉机呢。厉害，我们公社他这个年纪的小伙子，拖拉机都没摸过，他竟然会开。” “对啊！而且还特别勤快，你看，他身边那小伙子，空手，两袖清风，啥都没拿。” “……”刚刚将一担箩递给顾钊的二狗子，陷入对人生的深深疑惑中。 他走了四个半小时，都没被人夸。 顾钊这刚挑上，就被人夸得不要不要的。 人生啊。 境遇啊。 怎么就这么不同？ “……”顾钊听着周边的议论声，脚步快地起飞。 “钊哥，等等我，等等我。”不服气归不服气，但追还是必须要追。 二狗子一路小跑跟上。 顾钊侧脸，狭长眼眸中带了些疑惑，问，“啥情况？我昨天已经说了，我那不是订婚，怎么到他们这，我怎么就已经变成了舒知青的男人？” 他反正是不要脸的。 但他们这样议论，人家舒知青以后怎么做人？ “顾哥是这样的。”二狗子开始侃侃而谈。 “陈大妈说，顾钊在和舒知青处对象。” “李大妈听了，和赵大妈说，顾钊和舒知青两人订婚了。” “赵大妈听了，和刚才那大妈说，顾钊和舒知青结婚了。” “接下来，应该顾钊和舒知青已经生了一个娃了。” 顾钊深吐一口气，恼火地问，“到底是谁踏马造的谣？” 二狗子立马闭嘴。 可紧接着，他便听到顾钊薄唇缓缓吐了轻得几乎听不见的字，“眼力劲还挺毒的。” “……”二狗子。 “顾钊，你咋还不回去？你阿奶又去你家了。”一进村，一村民跑过来，急匆匆和顾钊道。 “坏了！”顾钊心瞬间提起来。 朱秋兰昨晚才被他送进去，顾老婆子还敢来。 顶风作案啊！ 她若吓到凯凯和瑶瑶，他就和她拼命！ 顾家院子。 顾老婆子惊讶看着眼前的一切。 顾钊厨房灶台上，火苗刚熄灭，堂屋里摆着香喷喷的面条。 舒宁将两个破孩子护在身后，身上拿着木棍戳她胸前，一副要和她同归于尽的态度。 “好一个舒知青，都还没和顾钊结婚，就在这，你怎么这么不要脸？”顾老婆子满是皱纹的脸上都是狰狞的骂。 舒宁没被她激怒，直接骂回去，“没脸没皮的人，才会趁着顾钊不在家，专门来吓孩子，来偷东西。” “什么偷？我回来拿我的锅！”顾老婆子咬牙切齿道。 “你的锅，顾钊一早就扔外头垃圾堆了。我家小黄闻都不闻地锅，谁稀罕要！” “舒知青，你给我好好说话！”顾老婆子蛮横了一辈子，什么时候吃过嘴上的亏 舒宁懒得和她多说话，道，“赶紧给我滚出去。若吓到凯凯和瑶瑶，你就不要怪顾钊会拆了你们家！” 顾老婆子看着态度凛然的的舒宁，恼火得不行。 但转念一想，顾钊不在家，她若连城市来的瘦弱女知青都搞不定，以后怎么恢复自己在顾钊这的威信？ 老骨头往前一挺，视死如归道，“舒知青，你戳，戳死我。戳死我，你也要蹲大牢！” 舒宁愣了一下，顾钊到底有多倒霉？ 遇上这样的奶奶？ “好啊！你想死，我成全你！”舒宁心一横，顾老婆子往前冲的时候，她索性往前。 谁怕谁？ 上辈子顾老婆子可没死这么快。 既然她不会死，那她就往死里搞她！ 第14章 能动手的绝不瞎比比 “哎哟！”顾老婆子感觉自己胸口被狠狠戳了一下，心口疼得紧，一屁股坐在地上，哭天喊地，“你们看看，你们看看，这就是顾钊要娶的恶毒婆娘！” “要谋杀亲奶奶了。”顾老婆子哀嚎，见自己带来的儿子谁都没上前，从地上爬起来，硬着脑袋，拨开舒宁的棍子，好似疯牛一样一个劲往舒宁这冲。 “……”舒宁皱眉，老太婆是真不怕死？ “啊啊啊……谁拎着我……” 顾老婆子感觉自己马上要到舒宁这边了，可莫名的却感觉自己脚腾空，前脖子被衣领勒得有些透不过气。 艰难转头一看，身后顾钊犹如阎罗王一样，脸庞冷寒看着她。 他拎着她的衣领，就这样被他凌空拎起了…… 眼前的汉子眉眼冷毅，眉宇清冷，裹着清晨露水，双腿四平八稳，拎着顾老婆子的手臂贲张有力。 看着态度决然的顾钊，舒宁心一下就放了下来。 顾凯和顾瑶见顾钊回来，一直绷着的心也松懈了下来，大哭起来，“哥哥，她说要砸了我们家。” “还说要卖了我和凯凯。”顾瑶哭得一抽一抽的。 “老婆子你真是好样的！”顾钊冷笑，笑容如十月深秋覆在地上的寒霜，泛着刺骨的寒。 顾老婆子吓得一颤一颤，凌空的脚抖得不行，声音颤抖，“顾，顾钊，你，你想干什么？” 顾钊冷瞥站在顾老婆子身后，一动不敢动的两位叔叔，拿起一条绳，毫不客气地将顾老婆子绑在院子外头的大树上，转头和二狗子说，“二狗子，去派出所请同志来，就说我们抓到了一个专门卖小孩的人贩子。” “……”顾老婆子瞳孔震惊看着顾钊，骂道，“你敢？” 顾钊无所畏惧，嘴角轻哼一扯，冷笑一声，“我敢不敢，你看着不就知道？” 顾钊脾气顾老婆子其实很了解。 这小狼崽子，说一不二，能动手解决的问题，他从不瞎比比。 他身边小跟班二狗子已经跑了好几百米，他是真想将她往派出所里送啊！ “顾钊，她好歹是你奶奶，年纪也大了，你这样绑着她，不好吧？” 顾老婆子二儿子顾大江眼眸不正经瞄了一眼站在院子里的舒宁，这知青长得可真美，长发乌黑亮丽，微微飘扬，皮肤白皙，眼眸和秋水一般，脉脉含情。 顾钊这毛头小子，啥都没有，艳福到不浅！ 感觉舒宁抬头看这边的时候，他迅速收回眼神，讪讪和顾钊道。 顾钊敏锐感觉顾大江眼神不对劲，整个人往舒宁面前一站，将舒宁拦了个严严实实，眼眸一抬，冷笑一声道，“绑着她确实没那么好！那换你绑着？” “等会派出所的同志来了，贩卖孩子，她是主犯，你们是从犯。你们一个都跑不了！” 顾钊一边说，一边拿长草绳狠狠往地上一甩，地面灰尘被甩出好几十公分高。 看着顾钊气势凌然的甩草绳姿势，顾大江的心一下怂了。 被绑树上的顾老太婆比顾大江还要怂，还要怕。 家里孙子顾强和顾富两人昨日已经被顾钊打趴了，现在都躺床上。 这会儿，如果她两儿子也被顾钊打伤，那他们顾家就没一个完好的，公社工分怎么赚？以后日子怎么过？ 家里两儿媳妇还会指着她鼻子骂，骂她霍霍了她们儿子，又霍霍她们丈夫。 “大江，大海！你们两个不要管我。拿好咱们家的铁锅，先回去！顾钊不管对我怎么样的。”顾老婆子衡量一番之后，第一次舍己为孩子的道。 “快点！快点走！”担心自己顾钊立马动手，顾老婆子急匆匆催促。 顾大江一听自家老娘这么一说，赶紧捡起铁锅，“那，那娘，我们先回去了。” 顾大海见二哥真走，他也跟在他身后。 他性子本来就很懦弱，不想趟这趟浑水，顾钊是他侄儿，可他也怕这杀野猪不要命的狼崽子啊，“娘，那，那我们去请大队长……” “……”看两儿子真离开，顾老婆子眼神立马凉了，不甘了，两狗仔子！我说让你们走就真走！真将你们老娘扔在这啊！ 顾钊看着顾大江和顾大海离开的背影，嘴角勾起，眼眸幽黑看着顾老婆子，嘲讽道，“同样是儿子，顾大江和顾大海还真是你的心头肉！” 他爹就是捡的！ “……”顾老婆子。 顾钊拍了拍手，很快收起自己情绪，轻笑一声，“好好爱爱心头肉也挺好，不然进班房后，都没人送饭！” “顾钊，你个挨千刀的。你咒我进班房是不是？你才会呆班房！” 顾钊懒得理会她的各种恶毒的污言秽语，走进院子，屋子屋檐下，舒宁一手拉着顾瑶，一手拉着顾凯，将两个人紧紧拉到身边。 顾瑶和顾凯两人脸上还挂着泪珠，见顾钊走过来，委屈和害怕的泪水又止不住地流了出来。 兴许是两人怕哭声惹顾钊心烦，所以两小只嘴巴咬得紧紧的，只默默流泪，发出强忍却没忍住的呜咽声。 听得人心酸酸的。 顾钊眉头皱了皱，拍了拍顾凯的脑袋，往他鼻孔上一揩，道，“咦，又变鼻涕虫了？那一定要把鼻涕晾干做粉条，煮着吃一顿。” 顾凯本很伤心，一听顾钊这样笑话他，委屈大眼睛瞪了起来，往自己鼻子上摸了摸，倔强反驳道，“我才不是鼻涕虫！我哭了，但我没流鼻涕。” 顾钊沉眉啧啧啧几声，毫不客气道，“但你害怕了。” “我没……”顾凯挺起小胸脯，有些心虚，小脸蛋纠结成包子疙瘩，道，“我下次应该就不怕了。” 顾瑶本哭得很害怕，一下就被顾凯这话逗笑了。 舒宁也忍俊不禁。 一屋子的低沉、委屈的气氛在顾钊的调动下，瞬间全无。 “哟，桌上这面条看起来不错，顾瑶你……”顾钊一转身，就看到看着堂屋八仙桌上的面条，本以为这面条是顾瑶做的。 可一看这面条，他立刻知道不是顾瑶做的。 他们做面的时候从不讲究，一般不放葱姜之类的配料。 眼前的四碗面条，面条白劲细腻，上面铺满肉末和木耳，青葱点缀在碗边边上，这卖相比镇上自由市场里面馆的面还要好看。 顾钊转头，看着舒宁，心好似被什么东西触了一下，问，“你做的？” 舒宁一双眼眸清澈看着他，大方点头，道，“对，是我做的。” “你跑我家来做这么多面条做什么？”顾钊眉头微蹙，声音里听不出是高兴还是排斥。 “你昨日救了我。昨晚帮了我，我给你谢金，你啥都不收。我就只能来给顾瑶和顾凯做顿早餐了。”舒宁说得理所当然地道。 “你没回来，他们两个都不吃。”舒宁看着顾瑶和顾凯，道，“你喊来他们吃面。” 顾钊愣了一下，他确实没想到舒宁会来他们家做面。 这种报恩的方式，让他心情有些复杂。 但有吃必须吃。 客气是什么玩意？ 吃一顿是一顿！ 姑娘若是走了，以后啥都没得吃！ 和顾瑶、顾凯招手，道，“你们两个，来吃面。” 得到大哥允许的两小只迅速爬到桌上，用筷子挑起面条，先是和昨日吃鸡一般，嫌弃地挑面条。 顾钊见两人情形，眉头蹙起，气得不行。 挑吧！ 挑吧！ 鸡不爱吃，面也不爱吃！ 这么挑食，饿死你们两个小王八羔子算了！ 可让他意外的是，嫌弃面条的两个人，吃一口面条后，破天荒的开始的狼吞虎咽。 好似恨食的小猪，“噜噜噜……”埋进碗里吃了起来。 没几下，顾凯碗里的面条就吃得差不多了，吃完面条的顾凯一点都不客气，咕噜咕噜开始喝汤。 顾瑶是女娃，吃面模样文静很多，可吃了一口后，就再也不文静了，用力一嗦，大口大口吃起来。 “……”顾钊从未见过两人这种吃法，心头万分疑惑。 这面条真这么好吃？ 顾钊漫不经心夹起面条，却没想，这面条一入口，所有味蕾被勾起，嘴里填满了一种前所未有的满足感，别说肉和臊子，连瘦肉汤汁都是浓郁可口的，味道是真好！ 公社知青都说舒宁做菜味道不错，他听到这传闻的时候，有些嗤之以鼻，舒宁这种娇滴滴的知青怎么可能会做饭菜？ 这一碗面下去，他才发现自己着实有些肤浅，这味道何止不错！ 第15章 顾钊是真动真格了！ 外头被绑在树上的顾老太婆听到院子里动静，她甚至还听到那条小黄狗都有肉吃的声音。 屋子里面条的味道，清香清香的，带着饱腹的浓郁鲜肉汤汁味，顾老婆子肚子开始咕噜咕噜叫，嘴角口水溢出被她抿了回去，溢出来，又被她抿了回去。 “顾钊，你个天杀的！你这么折磨你奶奶！” 美味闻得到却吃不到，顾老婆子抓狂，扯着喉咙怒骂。 “汪汪汪……汪汪汪……”话刚落音，顾老婆子便看到小黄在自己面前龇牙咧嘴地对她吼。 模样和顾钊一样凶，好像要撕了她一样。 “死狗！滚远点！给我滚远点！”顾老婆子慌乱无比，可无奈，手和脚都被绑着。 小黄才不管她脸上的害怕模样，她表情越狰狞，它就越凶，叫得更厉害。 “救命！救命！顾钊这天杀的，不仅捆我，还放狗来吓我！”顾老婆子内心着实恐惧，扯着喉咙嘶哑地喊。 “咋地了？咋地了？一天天能不能安生点，公社都要炸了吗” 不远处，雷振兴粗犷声音由远及近传过来。 昨晚舒宁的事，闹到大半夜，刚孙国飞还一直缠着他，让他想办法。 刚准备中午安静吃个饭，结果顾钊这边又闹起来了。 顾老婆子顿时感觉自己找到了靠山，大声喊，“大队长！救命！你一定要帮我收拾一下我们家的混蛋恶霸！” “同志，同志！就在前面，那老太婆真是人贩子，偷卖小孩，幸好我大哥回来得快，不然他家弟弟妹妹都被偷走卖掉了！”这边顾老婆子刚嚎完，二狗子的声音也传了过来。 大队长雷振兴和派出所的同志，几乎同时抵达了顾钊家。 公社村民一听这边动静，陆陆续续走过来。 公社其他知青也走了过来看热闹。 柏志平换了一件西服外套混在人群中，他来这除了看热闹，还要确认一件事。 他在知青公社，左等右等，等舒宁做好面条请他吃。 等了足足一个小时，都没见舒宁出现。 直到有人告诉他，舒宁提着肉和菜，来了顾钊家。 一抬眸，便看到舒宁和顾钊从堂屋里走出来。 清晨阳光照射两人身上，阳光映照下的两人，迎着阳光走来，有一种莫名的和谐感。 柏志平心好似被什么戳了一下，心头陡然升起一种愤怒感。 舒宁真来了顾钊家，远远的，他能看到顾钊桌上刚吃完面条的碗筷。 舒宁不给他们知青做面条吃，跑来给顾钊这乡下泥腿子做早餐了！ 柏志平心头顿时有一种原本属于自己的东西，突然被人抢走的感觉，脸倏地青黑了，眼睛也沉得不行。 舒宁敏锐感觉到人群中有一束目光极为刺眼，一抬眸就看到了柏志平。 柏志平双眸阴霾地看着她，怒气满满。 舒宁嘴角轻飏，冷瞥他一眼，收回目光，转头看了一眼顾钊，外头来的人越来越多，顾钊步履坚实，没半分紧张，从容不迫。 “大队长，你一定要为我们做主。你看顾钊这混小子，昨日砸了我们的家，锅碗瓢盆都全砸了，端走了我们家的锅。今天我们要他还锅，他二话没说，就将我老娘、他亲奶绑在树上！” 顾大江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和雷振兴告状。 顾老婆子一听顾大江这描述，再次觉得自己人生悲惨，哭声越来越大。 舒宁的拳头紧握，恨不得一拳打死顾大江，王八蛋，恶人先告状！ “大队长……不是这样的……”舒宁开口。 可话还没说完，顾老太婆的嚎哭的声音一声高过一声，完全将舒宁声音盖过。 “……”舒宁准备好好给顾钊理论的时候，手突然被顾钊牵住。 他手指纤长，指腹上因为长满老茧给人一种粗粝的摩擦感，这粗粝感却给人一种踏实的感觉。 紧接着，他将她轻轻拉到身后，转头用只有他和她才能听到的低沉声音道，“这事你别管。” 心头倏地涌现一股暖流。 他在护着她。 舒宁没再逞强，乖乖站在他身后，护好顾瑶和顾凯。 这一幕刚好落在人群中柏志平眼中，柏志平捏了捏拳头，心头好似长了一根刺。 大庭广众之下，顾钊和舒宁这么不避嫌，竟当着他们，这样拉手。 “大队长，派出所的同志，顾钊这混球，大小就是非不分，恶贯满盈，昨日打了他堂兄弟，今天绑奶奶！踢坏了我们家的门，还砸了我们家。这种恶霸，你们一定要抓回去好好教导！哦，对了，他还非礼公社女知青！昨天很多人都看到他脱女知青衣服。” “这种人你们一定要抓回去，让他将牢底坐穿！” 顾大江见顾钊从头到尾没说话，更来劲了。 顾钊眼眸瞬间冷沉，好似一把锋利泛着寒光的利剑，狠狠扫在顾大江脸上。 他说他是混蛋，是恶霸，他都无所谓，但他带上了舒宁就不行！ 正准备开口的时候，身前突然冲过来一群老太太，老太太个子不高，但排成一排，气势凛然。 “顾大江，你个不要脸的！咱们钊伢崽为什么抢你们的锅你们没点数吗？” 赵奶奶打前阵，怒瞪双眸，拔高声音大声怼他，“好好的，趁钊伢崽不在家，抢他养的鸡，抢舒知青的票子。你们都明抢了，我们砸了你们家的锅碗瓢盆还不是很正常吗？” “对！今天又趁钊伢崽没在家，又想来砸钊伢崽的东西，还想准备卖顾凯和顾瑶，凯凯和瑶瑶好歹以前也和你们有关系，你们竟想得出！骂钊伢崽挨千刀，我看你们才是挨千刀、天杀的！” 赵奶奶骂完，陈奶奶上。 陈奶奶说完，李奶奶开始，“我们钊伢崽什么时候作风不行？昨天钊伢崽是为了救舒知青，解开她一点点衣服，让她呼吸通畅一点。人家舒知青都没说钊伢崽耍流氓，人家舒知青都很感谢钊伢崽。” 听到这里，舒宁赶紧点头，李奶奶说得对，李奶奶说得没错。 李奶奶看到舒宁附和后，满意点头，继续发挥，骂道，“到你顾大江嘴里，钊伢崽就变成流氓了？要我说，自己什么德行，就会觉得别人也是什么德行！顾大江你乱来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上次从隔壁村陈寡妇家出来，裤头带都被人扒了！死不要脸也就算了，还诬赖我们的好奶崽！” “对！以为先告状你们就能赢？以为你们声音大，钊伢崽不好大声吼你们，你们就能赢？你想得美！我告诉你们，你们不要以为我们钊伢崽弱小无助、可怜造孽、就可以欺负他！” 几位奶奶轮番发挥。 将顾大江和顾老婆子骂得瞠目结舌。 也看得围观的村民瞠目结舌。 这几位奶奶，一直体弱多病，过得小心翼翼，近十多年来，没什么存在感。 因为一些历史原因，她们丈夫去世，她们的孩子死的死，被下放的下放，晚景很凄凉，吃不饱穿不暖，更干不了什么重活，偶尔看到她们，她们苦兮兮地在捡野菜。 却没想到，她们竟然这么会骂人，不仅声音大，还骂得有理有据。 舒宁也大开眼界，这真是天外有天，山外有山，她上辈子真是白活了，都不知道昨天面对她好似做错事低头的奶奶们，战斗力这么强！ 以一敌十轻轻松松。 更何况现在是以四敌二。 顾钊轻轻扶了一下额头，这事吧，他本来想自己发挥一下的。 但一看奶奶的发挥，他微微往后退了退，那就，让他继续做那个“弱小无助、可怜造孽”的钊伢崽吧。 事情发展到这，派出所的同志大概明白了所以然。 求证顾钊的时候，顾钊一脸可怜模样，俊朗脸庞耷拉着，神情苦逼，低沉声音中略带沙哑和哽咽，道，“同志，却是如此。她是我血缘上的奶奶，但五年前我已经和她脱离关系了，户口也分离了。但她一直不喜欢我和我弟妹，总想偷我弟妹去卖钱。” 说完这句，顾钊微微抬头，四十五度望上天空，将忧郁和难过展现得惟妙惟肖，“我都怀疑我爹是不是她亲生的。” 他这恰当好处的表情处理，瞬间勾起无所村民心中最深层的同情心，听着他说的话，心疼得一紧一紧的。 派出所的同志静静地看着顾钊，若不是一早就认识他，他就真被他这可怜的模样欺骗了！ 但涉及贩卖孩子的事，他们是觉得自己不能袖手旁观了，道，“隔壁公社也有孩子失踪，最近县里有几起孩子不见的案件了。先把人带所里。” “什么同志？你们要带我去派出所？不是，不是这样……” 当绳索被松掉，手被反着抓的时候，顾老婆子才发现顾钊是动真格了！ 第16章 怕吗？我喜欢 “顾钊！你不能这样！咱们怎么都是一家人，你怎么能这样？真让派出所的同志抓阿奶啊？” 一生没见过大世面的老婆子，在对上派出所同志犹如神明一般铮亮眼神的时候，手颤抖，脚颤抖，一抖一抖，裤子里下面全是液体。 当着这么多人面吓尿，顾老婆子无地自容，不断低头不断低头。 雷振兴眉头皱得老深，转头冲顾大江没好气道，“平时声音你最大，现在你怎么怂了？还不回家去给你老娘带一条裤子来。” 顾大江有些嫌弃，最后是顾大海回家给顾老婆子拿了一条裤子来。 顾大江本又想骂顾钊，说他没良心。 话才到嘴边，赵奶奶立马堵住了他，“最不孝的就是你了。拱火的事，你一等一！真有事，你就变成了缩头乌龟！” 顾大江被骂得灰溜溜地走了。 一群人又进来一次派出所。 顾凯和顾瑶严重没安全感，答应要跟着顾钊。 公社和县城距离其实很短，走路半个小时候就能到，今日没拖拉机，半个多小时路程，对顾凯和顾瑶没啥问题，顾钊立马答应了。 进派出所，顾凯吧唧吧唧和警察同志说了好多事。 小脸蛋纠结又愤怒的样子，让人心疼，也让人忍俊不禁。 顾钊录口供的时候，则全程俊脸冷崩。 顾大海拿着顾老婆子衣服到派出所的时候，顾钊和舒宁他们已经做完笔录。 “钊崽儿，三叔错了。刚才你爷爷已经骂我了，看到爷爷面子上，能不能放你阿奶回去？你阿奶年纪大了，怕她熬不起啊。拘留所里又冷又寒。” 顾大海讪讪地和顾钊道。 顾钊脸色更难看，反问，“拘留所不好呆。顾凯和顾瑶若真被卖了，被人戳瞎眼，被人打断脚，被人挑断手筋，你们会心疼吗？” “你们既然打了这种算盘，就应该想到这样的后果！” “有什么事你们找警察，不要和我说！” 顾大海被顾钊质问得低了头。 转头看今天办案的派出所同志，还没开口，派出所同志就直接道，“顾大海，这里办案的地方，不是用来求情的。你老娘若真没问题，我们查清会放她回去。回去耐心等待吧。” 顾大海见多说无望，只能说，若有什么需要配合的，他随叫随到。 舒宁冷冷的看着顾大海，顾大海算不上是十恶不赦的坏人，但却很多膈应的事，又离不开他的冷眼旁观。 顾钊和顾凯、顾瑶被赶出顾家的时候，他没添油加醋，却也没给顾钊多说一句话。 顾老婆子今天来找事，他没动手，却也没反对。 上辈子顾老婆子真要卖顾凯和顾瑶的时候，他也是全程旁观，没制止。 现在顾老婆子被关了，他又想来说情。 说白了就是，自己没立场，没善恶是非观，偏偏还想做老好人。 刚顾钊若不拒绝他的，她也会拒绝他。 关顾老婆子进拘留室的时候，她还看到昨晚也被关进来的朱秋兰。 朱秋兰和昨日判若两人。 昨日的朱秋兰扎着两根小麻花辫，虽皮肤有些黑，但也很娇俏可人，今天的朱秋兰和女鬼差不多了，头发凌乱，好似鸡窝一般，脸色惨白，眼睛深陷，狼狈不堪。 朱秋兰见到她就哭。 “舒宁，你让我出去！” “这里不是人呆的地方。” “咱们这么多年的姐妹情，你不要将我扔在这啊。” 除了求情，没说半句她买凶杀她的事。 舒宁凉凉看了她一眼，冷冷走出了拘留房。 “陈大明倒是招得彻底，但朱秋兰死不认账。”简单处理顾老婆子的事后的，派出所同志和舒宁、顾钊简单概述了一下办案进程。 舒宁潋滟眼眸微缩，她早料到朱秋兰绝对不会这么屈服。 不过，不怕！ 她只要进来这里，不怕她心理防线不崩！ “事情真相已经差不多，请同志务必让她说真话。”顾钊态度恳切地和派出所同志道。 “让事实还原，让罪犯伏法是我们的本职工作。顾钊同志，你放心！”派出所同志非常官腔化地回答。 “同志，你就是我们的再生父母！谢谢你们！” 顾钊和派出所同志握手，那感激点头的生涩又故作成熟的模样，看得舒宁一愣一愣的，真没想到，多年后，成熟儒雅的顾钊，年轻时候是这么一副江湖老油条的模样。 已入深秋。 马路两旁的枫树的绿叶皆已泛黄，地面铺着厚厚的枫叶。 一脚下去，叶子发出沙沙作响的声音。 偶尔会有枫叶随着秋风飘下来。 走出派出所好远，顾凯和顾瑶心才安稳落地，问，“大哥，他们不会再找我们麻烦了吗？” 顾钊心疼摸了摸自家弟弟妹妹脑袋，眸底掠过狠意，“他们来一百次，我就有一百个方法收拾他们。” 舒宁目光落在他身上，公社总说顾钊，人高马大，脾气又大又炸，一点就着。 后头无数大妈悄悄讨论，顾钊这莽汉脾气，以后不知道要吃多少亏。 现在看来，他哪里是什么莽汉？ 人家聪明着呢。 脾气张弛有度，三两句话，就将顾老婆子送进了派出所。 然后又三言两语，顾老婆子呆拘留所里呆哭！ “怕了吗？”顾钊突然转头，嘴角微微歪起，一脸邪肆地问。 舒宁怔愣片刻，扬起明媚眸子，桃花眼眸中潋滟生波，声音带着笑意，轻柔道，“我喜欢。” 姑娘眸子清澈，水波点点，璨若星辰，眼角漾的笑意，看得人心止不住狂跳不止。 顾钊一时有些呼吸不过来，脸色上出现从未见过的慌乱，板着脸道，“我问的是什么你都不知道，你就回答喜欢！姑娘家，矜持点。” 舒宁笑看他，道，“我知道你在说什么。” “那你和我掰扯掰扯，我问你什么？” “你问我，我就要回答？我才不回答。”舒宁哼哼地道。 “……” 第17章 想男人，找哥哥呀 两人一路走一路说。 顾凯、顾瑶则小心翼翼的跟在他们身边，大概因为顾老婆子要卖他们的事，他们对依然还算陌生的她非常防备，两双眼睛叽里咕噜地看着她，警觉得不行。 两人谁都不站她身边，手牵手统统挨着顾钊左边，离开她远远的。 “……”虽说自己和舒宁聊得有些莫名其妙，但两孩子对舒宁这么冷，顾钊还是觉得有些莫名其妙，转头蹙眉道，“小兔崽子们，中午是她救的你们！” 顾凯悄悄侧过顾钊身体看了看舒宁，有些惶恐，但更多还是谨慎。 顾瑶大眼睛也悄悄抬起来，想靠近舒宁，但有些怯怯的，还是觉得站顾钊身边比较安全。 “既然你们都不到我这边来，那刚好，我可以挨着你大哥啦！” 舒宁也没恼，笑得大尾巴狼一样。 脚往左侧走了几步，立刻挨上了顾钊的手臂。 “……”顾钊。 “我是你们大哥杀了公鸡，敬拜天地的未婚妻，你们确定不和我玩？” “……”顾钊眉目震惊的看着舒宁。 都说了，他昨日不是订婚，不是订婚。 舒宁怎么又提这事？ 这姑娘怎么就非要赶着要嫁他。 即便要以身相许，也不要说这么直白嘛！ “昨晚的事，我都没好好谢谢。朱秋兰进了拘留所，你应该安心了吧？” “……”顾钊眉头再次蹙起来。 安心的人应该是她。 对他来说，朱秋兰并没半分威胁，她又害不了他！ “我落水不是因为柏志平。不存在因为忘记一个人，而重新找一个的原因。”舒宁认真和顾钊解释。 原来她说安心的事，是这件。 还真是的！ “你救我的时候，不是说，想男人，找哥哥呀。我听你的话，你为什么又不想要了？” 顾钊脸爆红。 舒宁说话怎么这么奔放！ 这话他是说过。 但那是将她从水里捞出来后，他为了刺激她意识说的。 她那会都呛水成这样，怎么还记得这句话？ 他是男人，最贱说两句占人便宜的话，很正常。 可她是女娃啊，女娃怎么能说这样的话？ “舒，舒知青……你一定听叉了……”顾钊拖着顾凯和顾瑶，走的速度快得好似飞一般。 “哈哈哈……”舒宁抿唇笑，赶紧跟在他们身后。 上午买的芥菜还没处理完，从县城回来后，舒宁跟着顾钊继续回了顾钊院子。 堂屋里，今天因为卖豆腐跑了几十公里，腿差点走瘸、没和他们一起去县城的二狗子一脸不甘地看着堂屋桌子上吃完面的碗，一脸幽怨地道，“钊哥，你们不仗义！趁我出去请派出所同志的时候，自己吃好面。” “这不是我做的。”顾钊回答。 “嫂子，你做的吗？那你可以再给我做一碗吗？”二狗子可怜巴巴问。 “哦。好啊。”今天的面没吃完，臊子也有，煮面并不是难事。 舒宁一口同意了。 顾钊见舒宁真钻进了厨房，一把拧住二狗子耳朵，恼怒道，“二狗子，你当你自己是谁？使唤人你到使唤得这么顺口！” 二狗子痛得咧嘴，嬉皮笑脸问，“钊哥，咱就说，你是不是心疼了？” “……”顾钊心微微被触了一下，下手更狠，拧得更用力，道，“二狗子，你胡说八道，信不信我拧掉你耳朵。” 痛感再次袭来，二狗子认服，“钊哥，钊哥，饶命。其实我真不是想使唤嫂子，我只是……你放开我，我说原因。” 顾钊瞳眸微眯，手松了下来，“你最好给我一个好理由。” 二狗子摸了摸自己火辣辣的耳朵，好好揉了几下，才觉得自己耳朵回来了。 他往外院子外头使了一个眼神，道，“那边，那个柏志平，见你们回来，他一直在你院子外面徘徊，我觉得他在等嫂子。 “我才不准他和嫂子会面！所以，我要拖住嫂子！” 顾钊顺着他眼神看过去，果然，不远处，看到一个身影有意无意往他院子看。 那身影他太熟悉了，柏志平没错。 他在等舒宁？ 顾钊冷笑一声，走进厨房，站在舒宁身边，将舒宁拦了个严严实实。 “……”院子外头不远的柏志平视线被挡了个一干二净，怒意再次腾起。 舒宁在厨房，顾钊也进了厨房。 孤男寡女都进厨房，他们想干什么！ 舒宁也有些意外，问，“你怎么来了？” “二狗子那家伙打小饿死鬼投胎，有面给他多放点！”顾钊随意开口。 “……”外头听到这话的二狗子，心里欢快得不行。 他钊哥真是个口是心非的东西。 舒宁煮面速度很快，没一会儿一碗香喷喷的臊子面就出来了。 二狗子看着色香味俱全面，一边吃面，一边看着他面前有些不耐烦看他吃的顾钊，突然间，一下子就明白吃美食的捷径！ 喊嫂子，有好面吃！ “一碗面，把你乐的！”顾钊见二狗子笑得贼兮兮的，白了他一眼。 “当然乐啊。”二狗子看着院子里开始打理芥菜的舒宁，转头和顾钊道，“钊哥，嫂子在弄芥菜，你不去帮帮吗？” “她喜欢弄，那就让她弄吧。” “都说女人心海底针，钊哥，我咋觉得，你这心比女人心还难猜呢？” 顾钊懒得理他，眼眸却有意无意落在舒宁身上。 院子里。 舒宁将芥菜分两部分。 一部分用焯开水，放盆子用冷水泡着，做成酸菜。 一部分放簸箕里工工整整放好，等晒干后，放罐子里做外婆菜。 这菜弄起来有点复杂，却是冬日和来年春日里的难得的好菜。 弄完菜后，她将早晨没炒完的肉用盐腌制，将装肉的碗放冷水中，防止变坏。 “钊哥，要不，娶了吧。咱们家，这有个女主人，和没女主人，真完全不一样。”二狗子看着舒宁忙里忙外，感慨得不行。 顾钊好似看傻子一样看着他，道，“人是你说娶就能娶的吗？人说要嫁你，你就真当真？” “舒宁，你弄完没？我有事找你！”院子门口一记很不耐烦的声音响起，打断两人对话。 第18章 穷鬼顾钊 柏志平站顾钊院子门口。 神情冷傲，金丝眼眶下的眼眸里都是冷蔑。 顾钊这院子，真是穷得什么都没有。 屋檐下挂着几条瘪噶噶的玉米，两只鸡关在鸡栏了，屋子里就一个破旧八仙桌，椅子上的漆掉得七零八落，还不是配套的，鬼知道那是顾钊从哪个角落里捡回来的。 柏志平脸上那直白得瞧不上，看得顾钊有些好笑。 同样都是城市知青，有些知青特别谦逊，特别接地气，柏志平这凭什么就眼高盖顶，用鼻孔看人。 舒宁听到柏志平声音，不紧不慢起身，眼眸眯出清冷的疏离感，站在原地没动，态度冷淡问，“你找我啥事？直接说就行了。” “……”柏志平脸瞬间黑了，声音沉了沉，脸上都是施舍的优越感，“舒宁，我给你一次机会，出不出来随你！” 给她一次机会？ 舒宁不屑地轻笑一声，道，“你滚都滚了，还折回来找我做什么？我需要你给什么机会？你打哪来的，滚哪去！” 柏志平手上捏起拳头。 可一想，一个人的心怎么可能变得这么快？ 一定是昨天她为他跳河之后，他一直没表示关心，她才对他态度冷冰冰。 昨日如此，今天也如此。 他看不上舒宁，但他绝不允许便宜了顾钊。 柏志平思考再三之后，其他先不管，决定先拉回舒宁的心。 看着舒宁，痛心疾首道，“舒宁，我知道你还在生气，觉得我对你太冷漠了。但你怎么能因为我们闹矛盾，就这样作践自己？你这样跑到这种没德行的男子家来，你不知道对自己的名声会造成什么坏影响吗？” “柏志平，你等等！你说什么？谁没德行？”舒宁抬眸，冰冷看着柏志平，神色冷厉反问。 柏志平一听舒宁在维护顾钊，顿时激动了，“难道不是吗？顾钊什么人？又穷又凶狠！自己亲叔叔，亲奶奶他都送进去！” “啪！”舒宁往自己刚洗过芥菜的地方，抓了一把芥菜根下抖落的稀泥，直接扔在柏志平脸上，冷哼一声道，“你和朱秋兰真是天生一对！” 明明都知道顾老婆子是什么人，却统统指责顾钊。 烂泥砸在脸上，脸疼；烂泥砸在眼镜上，一下花了眼。 柏志平和小黄一样，不断晃了晃，想晃掉自己身上的泥巴。 “柏志平，别晃。小黄浑身都是狗毛，一晃就干净。你没有狗毛，晃不掉！” 舒宁眸光幽幽道。 那声音说有多讥诮就有多讥诮。 “……”柏志平脸直接黑了。 他怎么都没想到，在他面前温顺如小白兔的舒宁，会真对他动手，还这么羞辱他，气得冲进来，一把抓住舒宁的手，道，“你这女人，现在是真不要脸了！跟我回宿舍！” 这咬牙切齿恶狠狠的声音，犹如一把锋利的刀划进舒宁的心，血淋淋的。 上辈子，他也这样骂过她。 抓住她的手，接着就是一个巴掌，然后拽头发，往死里踢。 她被他打得浑身上下全是伤，后来到了，他只要一扬起手她就下意识发抖。 “谁不要脸了？这是谁的地盘？撒野也不看地方？”顾钊一掌砍在柏志平手腕，气势凛然站在柏志平身边，眸眼又冷又沉。 手腕剧痛，柏志平下意识松开握住舒宁的手。 “顾钊，我劝你不要多管闲事！”柏志平羞恼抬眸，警告顾钊，“这是我和舒宁两个人之间的事，和你没一点关系！我和你奶奶不一样，可以任着你欺负！你识时务的话，就赶紧给我滚一边去！” 顾钊勾唇，轻轻笑了笑，一拳砸在柏志平脸上，道，“你当我这是没主权的旧社会？想进来撒野就进来撒野？我院子里的人，也是你能随便欺负的？” 这个拳头又硬又实诚。 柏志平这货，他就看他不爽了。 手上拿着女知青的好处，却眼里全是看不上人的态度。 既然不喜欢人家，就离远远的。 可以觉得人家姑娘好似要远离他了，他又不甘心了。 好好说话倒还行，偏偏还是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样。 没被他看见，他可以当什么都没发生。 他愣是要出现在他面前，可不就是在找抽？ 生生挨了一拳，柏志平白净脸上又红又肿。 他勾起拳头，想打顾钊的时候，发现顾钊比他高多半个多头，压迫感十足。 打不赢顾钊，柏志平决定转移阵地地，转头看着舒宁，眼中都是委屈和失望的道，“舒宁，你看见了吗？我被他打成这样了，你依然无动于衷吗？” 以前他切菜切到手指甲，舒宁都心疼得不行。 他现在这样，他不信舒宁不心疼。 站在顾钊身后，看着顾钊为她出气，一扫上辈子的恐惧和害怕，后背挺得笔直，越看柏志平的模样，她就越觉得滑稽。 “打的好！”舒宁红唇轻轻一张一合，“让你滚远点，你不滚。被打不是很正常吗？” “让你不要纠缠我，你非要送上来。不揍你揍谁？” “我劝你现在赶紧滚。不然等会可能还有一个拳头！” 柏志平难以置信的看着舒宁，心里裂开一条缝，渐渐觉得，这些可能真是舒宁的真实想法，她真的不爱他了。 “舒宁，你非要这么绝情吗？”柏志平悲痛欲绝地问。 舒宁无动于衷，越看柏志平越猥琐，“你咋废话这么多？你这阅读理解是我家小黄教的吗？和你说这么明白了，你还听不懂？滚！” “……”柏志平面子直接被踩在地上碾压，道，“舒宁，你以后别后悔！以后你求我，我都不会理！” 为了挽回他那所剩无几的自尊，柏志平一边放狠话，一边灰溜溜地跑了。 站一边的二狗子，恨不得拍手称快。 钊哥被柏志平诋毁时候，舒知青给他一个大泥巴子！ 舒知青被柏志平抓住时候，钊哥给他一个大拳头！ 两人珠联璧合！所向披靡！ 刚要拍手，却发现舒宁脸上挂着晶莹的泪水。 二狗子感觉大事不好，赶紧躲进屋子里。 哄人这种事，他可不会。 顾钊一转身，发现身后的姑娘，眼泪啪嗒啪嗒的。 大眼睛里水雾缭绕，长睫毛上沾满水珠，红扑扑脸蛋上泪珠晶莹，粉红唇瓣紧紧抿着，委屈又可怜的模样，看得人心一下就揪起来了。 顾钊顿时手足无措，咋回事？ 他没惹她啊，她咋一下就哭了起来？ 第19章 被你蠢哭啦 “舒知青，你咋了？” 舒宁抬眸，泪水眼巴巴看着他。 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哭，就是看到顾钊站出来护着自己的时候，她感动，特别感动。 昨晚一样。 现在也一样。 想抱住他。 想告诉他，只要告诉她，她就觉得自己特别有安全感。 顾钊眉头皱了皱， 难道是因为打了柏志平她心疼？ 把柏志平打跑了她后悔？ “要是你想去追柏知青，你现在去追还来得及。” 舒宁眼眸中原本的委屈和感动，瞬间变成恼怒，努嘴生气地道，“我咋了？我为什么哭了？这么简单的原因你都不知道？我是被你蠢哭的！” 顾钊摸不着头脑，脸上写着大大的不解。 他今天真的啥蠢事都没干。 “今天的我看起来，真对柏志平一往情深吗？”舒宁扬着脑袋问。 “没有吧。”顾钊有些不确定的回答。 之前他不太清楚，但看刚才舒宁决绝的态度，他有些确定了。 “那我今天护着的人是谁？”舒宁继续问。 “顾凯，顾瑶，我……” 舒宁声音倏地提高，恼怒问，“我护着的人是你们，那你怎么还要我去追柏志平？顾钊，你是猪脑袋吗？” “……”顾钊脸色紧绷。 心头却好似干涸稻田突然下起了甘霖，春风一吹，禾苗疯涨，稻花骤放。 “你说，我是不是被你蠢哭的？”舒宁瞪着潋滟眼眸，凶巴巴再次问。 只是她这模样，落在顾钊眼里，怎么看怎么可爱，怎么看怎么让人稀罕得不行。 让他承认自己蠢肯定是不存在的。 他决定直接转移话题，“舒知青，你今天辛苦了。要不要喝杯水？” 舒宁一屁股坐在凳子上，毫不客气的道，“又哭又吼的，确实渴了。我要喝。” 顾钊赶紧从厨房拿勺子舀水，可一想自己家的勺子边边，每个喝水的人都碰过，果断将勺子放水缸边。 回房间，从门都要烂得掉下来的柜子里，找出一个杯子。 这杯子七八月他连续上公分一个月，雷振兴奖励给他的。 他一次没用过。 拿丝瓜络用力擦了擦杯子里的灰擦干净，然后装了一杯水，端了出去。 “新杯子？” 舒宁一见他手上写着“为人民服务”颜色鲜艳、崭新的水杯，心情立马明媚了。 顾钊神色寡淡，道，“放着碍事、用不上的杯子，不用，总不能等它自己脱锈。” “……”分明把自己最好的杯子拿了出来，还偏偏将这杯子说得一文不值，舒宁接过水杯，微叹一声，“哎！也对，我这样的人，确实只配用这种别人不稀罕用的杯子。” “你说对吧？”舒宁抬眸，追问道。 “……”顾钊眉头微蹙，有些急。 但碍于话是自己说的，也只能自己默默承受。 二狗子听着两人对话，憋得不行。 但又不能笑，看着桌上自己吃完面条的碗里汤还没喝完，“哧溜”一声，面汤一口干完。 顾钊有些嫌弃，道，“二狗子，你这是饿死鬼投胎。” 二狗子抬眸，露出洁白的牙齿，道，“太好吃了。汤都好喝得不行！嫂子你这手艺，若是开个面馆，顾客吃面肯定要排队。” 舒宁笑，开面馆，她倒是想。 可无奈现在还不能搞个体经济。 顾钊冷看了一眼二狗子，道，“二狗子你胆子大，去开个面馆试试？” 二狗子笑容咔嚓僵硬在脸上，他一时疏忽了！ 顾钊警告他很多次，所有想赚钱的想法，可以想可以做，但一定不能说。 不然就是祸从口出！ 幸好这会他只说了这么一句。 “呵呵！我们是社会主义良好社员，不干这种破坏集体经济的事。我开玩笑的，开玩笑的。”二狗子干笑一声，讪讪道。 “……”舒宁笑盈盈看着二狗子，他虽然极力掩藏自己内心。 可他这想赚更多钱的想法，已经冒出来，且关不住了！ 这是好事！ 刚整理芥菜的时候，她其实想了很多种赚钱的方法。 一个人在公社里偷偷赚钱，肯定不行，不安全。 但如果有人和她一起干，这事就容易多了！ “嫂子的面好吃，我们能吃就好。怎么能出去便宜别人？”二狗子见没人搭话，只能自己说话，看着顾钊和顾瑶道，“凯凯，瑶瑶，你们说对吧？” 顾钊小脸蛋上眉头微微皱起，这面好吃是好吃。 但是舒宁休想用两碗面收买他们！ 脸上微微纠结成小包子疙瘩，老气横秋道，“这面，还行吧！” “……”二狗子惊了，这面只是还行？ 他们两个差不多把碗都舔干净了！ 小兔崽子们，吃饱抹净，就啥都不认了。 “……”舒宁，她自信自己的面是相当不错，这两小只嘴竟然这么刁。 感觉二狗子和舒宁眸光里对他这评价有些不满意，顾凯接着道，“主要我大哥说了，我们必须要对敌人的糖衣炮弹保持高度警觉！” “大哥还说，别人给的东西，说不定蜜糖里面裹着毒！咱们要有基本的判断能力。我是绝不会因为一顿面，就相信一个人的。” 顾凯非常有原则的道。 舒宁眸光幽幽看着顾钊，糖衣炮弹？ 裹着毒的蜜糖？ 她吗？ “……”顾钊被舒宁看得心慌不已，瞪着眼睛看顾凯，拎着顾凯就往院子里扔，“老子什么时候说过这样的话？老子什么时候说舒知青是裹着毒的蜜糖？” “老子是和你说，不要随便相信任何外人！” “对！不要相信任何外人！”二狗子附和顾钊，道，“嫂子是外人吗？” “哼！她害我被大哥扔。我才不要她做我嫂子！你给我出去！”顾凯倔强的道。 见顾凯这态度，顾钊更生气，“啪”的一声打顾凯屁股上，道，“有你们这样对待客人的吗？” “哇……你顾钊你竟然因为一个外人，打我屁股。哇哇哇……”顾凯大哭起来，看舒宁眼神更愤怒，活像一个狼崽子，恨不得将她吃了。 “……”舒宁感觉自己这…… 她这真啥都没做，咋还让顾凯恨上了？ 事实上，顾凯和顾瑶确实不是好打交代的人。 后来长大的顾凯，脾气一直很执拗，不撞南墙不回头，好长时间和顾钊关系僵硬得不行。 结婚后的顾凯，处事作风一点都没变。 看惯了很多人知青离婚再婚，他执拗的觉得，只要自己对媳妇好，日子就会很太平。去哪喜欢粘着媳妇，这粘着粘着就变成了控制欲，她媳妇受不了就反抗，一场婚姻鸡飞狗跳，最后以离婚收场，孩子被媳妇带走，他落个孤家寡人的下场，性格变得更阴郁了。 顾瑶则成为一个冰冷的人间富贵花，谁都不靠不近，除了顾钊不信任任何人，再围观顾凯婚姻后，她变得很恐婚，一辈子没结婚。 顾钊尽自己努力将弟弟妹妹带大，带得学业有成，事业有成，可他们却在性格上有很大的缺陷，极为没安全感。 更不知道怎样才能让自己幸福。 “钊哥，好了，好了。凯凯还是小孩，咱们先不打了！”二狗子看不过去，劝解道，“咱们得好好教。” 顾钊恼怒，又狠狠揍了两下顾凯的屁股。 “哇……” 看着顾凯愤怒的眼神，舒宁扶了扶额头，呃，她有些头有些疼。 第20章 榆木脑袋蠢汉子！ 和顾钊院子相比，顾家老宅那边则阴霾沉沉。 顾强和顾富依然躺在床上，呻吟声一声高过一声，一直喊背疼腰疼腿疼。 顾老婆子被带去了派出所，顾大海跟去派出所，还没回来。 顾大江媳妇褚冬梅站在院子里，看顾大江蹲一边，旱烟抽了一根又一根，气不打从一处来，越想越觉得憋屈。 “顾大江，你们两兄弟咋这么没本事？儿子被顾钊打成这样，你老娘被带进派出所，家被砸成这样，你们真半个屁都不敢放！” 褚冬梅添油加醋的骂。 顾大江吐了一口黑烟圈，站起来，道，“你以为我不想干点什么？” “顾钊那狼崽子，现在什么都不怕。但凡，他有点害怕的东西，咱也可以拿捏。” 顾大江气得牙齿咯咯响。 想了一圈，想拿捏顾钊，可愣是想不出来。 顾钊现在完全就是死猪不怕开水烫。 每天上工，总最后一个来，别人全天工十分两毛钱，他每天都是中午来，大队长给他记五分或者四分工，一天赚八分还是一毛，他好像没什么无所谓。 他那家里也没什么东西，打砸之类的，他完全不怕。 他总不可能真去卖顾凯和顾瑶，老娘只有这个想法，都被顾钊送了进去，他若真行动，顾钊真会杀了他。 “老子一定能收拾住他！老子必须要收拾死他！” 顾大江恶狠狠地道。 正屋房间里，顾大海媳妇朱巧琴照顾的、五年前中风瘫痪的公公顾云峰听着褚冬梅和顾大江说的内容，气得直锤床，歪着嘴，舌头不利落地骂，“老婆子王八蛋！” “顾大江你们王八蛋！” “欺负顾钊！又欺负顾钊！” 这一骂，让朱巧琴顿时一喜，道，“爹，你可以说话了？你能说话了？” 五年前顾云峰因为顾钊父母的事，一下子上了头，整个人摔在地上。 进了卫生所才知道，中风偏瘫了，手脚不能动，话也说不出来。 和顾老婆子不一样的是，顾云峰很关照自己大儿子一家，对顾钊也很好。 但关键时候，他偏偏病了。 才有了后来顾老婆子将顾钊他们赶出去的事。 顾钊他们被赶出去，他无能为力，刚好转得病情再次恶化。 这么多年一直没说话，这突然就说话了！ 朱巧琴喜极而泣，觉得自己多年照顾终于有了回报。 褚冬梅也惊了惊，但不是因为顾云峰能说话惊讶，而是因为顾云峰又在偏袒顾钊而惊讶。 这老头，这么多年没死。 这一开口就是骂人！ “死老头！你心疼顾钊，那就去顾钊那。顾钊他能耐了，有事没事就让人蹲牢子！” “……”朱巧琴气愤，走出来道，“二嫂，你嘴上积点德！” “天天在公爹面前卖巧！以为自己是个大孝子！不就是想从公爹这里捞点油水。” 朱巧琴直接被气哭，道，“二嫂，天地良心！公爹这能有什么好处？这些年你和娘都不照顾，都是我照顾的。家里什么情况，你们比谁都知道。我能捞什么油水？” 顾云峰对顾钊父母不错，当初顾钊父母出事，他坚决反对顾钊父母和他们撇清关系。顾老婆子觉得他这事要害死他们，和他大打了一架后，两夫妻闹得老死不相往来，后来见他瘫痪，顾老婆子就没搭理过顾云峰。 顾老婆子不照顾，顾老婆子最喜欢二儿子顾大江夫妇也完全不照顾，这些年，一直都是她在照顾，喂水喂饭，端屎端尿。 每天辛苦不说，还要被顾老婆子骂，被二嫂褚冬梅埋汰。 “呵呵！那谁知道？”褚冬梅尽说风凉话。 “你们……你们……”朱巧琴气得满脸通红，眼泪和掉线珠子一样落下来，满腔愤懑没法说，负气道，“他也是你们的爹。我照顾了这么多年，接下来轮到你们照顾了。你们若不照顾，我就去找大队长！” “朱巧琴，你想拿捏我们是不是？”褚冬梅一听朱巧琴要尥蹶子，立马急了。 朱巧琴愤怒，说不管就不管，端盆放好后，直接出了院子。 “顾大江，你看看你三弟媳妇！这甩脸子给谁看呢？” “这个家，咱们还怎么呆？顾钊那小狼崽子欺负我们，你弟，弟媳也欺负我。我，我不过了！”褚冬梅从屋子里简单收拾一两件衣服，也出了门。 “娘，你别走，你走了，谁管我？”顾强哭着哀嚎。 顾家鸡飞狗跳。 顾大江见褚冬梅真走，拿着旱烟也立马追了出去。 家里谁都没在，他也不乐意照顾他的瘫痪爹。 “顾钊，芥菜我晾晒了半天，明天再晾晒一天，就可以放入罐子里。” “酸菜今晚浸泡一晚，明天你们就可以炒菜吃。” “晚上吃的肉我已经拿出来，没吃完的，用粗盐腌制了，晚点你可以挂灶台上，做腊肉。” 傍晚时分，将顾钊院子所有东西忙活好后，舒宁一一交代顾钊。 躺在破竹椅上、小憩一会的顾钊眼眸微眯，恍惚有一种媳妇交代男人干活的错觉。 舒宁这……很担心他们家吃不饱，日子过不起来啊。 “哦。” 顾钊淡淡应了一声。 心下却莫名有种欢喜感。 他的日子这一次好像开始过得有条不紊了。 “对了，有件事我想麻烦你。”舒宁走到顾钊面前，神色认真地道，“你这些天不是都在捉泥鳅吗？我有个表姨妈在镇上，她家娃总喜欢尿床，说煮泥鳅汤能补身体，不尿床。你明天能和我一起送些泥鳅给姨妈吗？” 顾钊眉头微微一蹙，问，“她要多少泥鳅？” “你有多少，她要多少。反正吃不完的泥鳅生水养着，又不会死。” “和黑市价钱一样。你不要想着送，不收钱。” “……几条泥鳅而已……收什么钱？我家还养着一些，你现在拿去。” “……”舒宁脸色微微一变。 榆木脑袋蠢汉子！ 她只是为了给她姨妈送泥鳅吗？ 她是想要他明天一起陪她去一趟镇上！ “少了。你再多捉一点。东西我提不动，明天你得帮我送。”舒宁精致小脸蛋冷冷一甩，走了。 “……” 顾钊看着姑娘离开的背影，怎么就少了？ 他家里的泥鳅有三四斤呢！ 第21章 钊哥，你有情况哦 顾瑶抬头看着走进夕阳里的背影，眼神有些不舍。 她觉得家里有个姐姐操持挺好的。 这个姐姐做事速度好快，还保护她和顾凯，关键她还会做面，做的面好好吃。 顾凯都吃了满满一大碗。 只是顾凯好像有些不喜欢她。 他哥也不留她。 她其实很想要她再在他们家里做饭吃，她觉得她炒的菜肯定很好吃。 “你们饿了？中午才吃了那么一大碗面，现在肚子又咕咕叫了？” 顾钊听到蹲一边玩的顾瑶肚子发出咕咕咕的声音，起身走进厨房。 舒宁呆过的厨房整整齐齐，所有食材规规整整，甚至晚上他们要做的菜，她都已经处理好，只要他下锅就好。 看着她切好的红辣椒，肉丝片…… 顾钊突然感觉自己有些迟钝，他刚应该让舒宁留下来吃饭的啊！ 难怪她刚一点都不高兴。 青椒炒肉片、清灼野菜很快炒好。 顾凯和顾瑶一上桌，看到黑乎乎的青椒肉片，小脸蛋一下子就沉了。 吃过舒宁那色香味俱全的面，再看这肉片，脸上写满嫌弃。 “不好吃。”顾凯双脚一放，溜下凳子，蹲在一边墙角落。 顾钊狭长眸色沉了沉，压住自己内心火气，“你饿死算了！” 没见过这么挑食的孩子。 对面那陈小胖子，和顾凯一样大，比顾凯足足高一个头。 人家家里顿顿野菜，豆腐都算是好菜，一个月没一顿肉吃，有时候米饭都没得吃，只能伴着红薯，陈小胖子一顿能吃两大碗。 反观他这。 每天不是肉，就是豆腐，要不就是他从黑市买来的鸡蛋。 结果一个挑食挑得天怒人怨，一个听话，饭是吃了，但是不吸收。 所有人见顾凯和顾瑶瘦得可怜，都以为他穷得养不起他们两个。 可谁知道这两玩意，是这么个情况。 顾瑶见顾钊不开心，开始艰难地往嘴里塞饭菜，好似下一秒就要吐了一样。 顾钊头大，将小半碗肉丝扔地上，小黄一见有东西掉地下，摇着圆滚滚的身体跑过来，低头就是一顿猛舔。 顾钊气顺了不少，还好，他们家有这么一个不挑食的。 再看小黄身上被舒宁缠着的，已经黑成煤炭的围巾，顾钊满眸子嫌弃，道，“蠢狗，你真是有福气！能和柏志平平起平坐。” 小黄吃得欢畅，听着顾钊的话，一边吃肉一边摇尾巴，好不得意，有一种狗生达到巅峰的感觉。 “吃了我喂你的肉。帮我照顾好那个不知道好歹的小玩意。”顾钊瞪了顾凯一眼，顾凯依然不吃，不吃就算了，饿死。 饿他几顿，不信他不吃！ 吃完饭后，为了不再出现上午他不在家，顾老婆子又来找事的情况，他带着小黄，将顾凯和顾瑶送到赵奶奶家，让赵奶奶帮忙看着。 若是有人来找麻烦，赵奶奶可以叫隔壁陈奶奶、李奶奶。 “你这孩子。顾凯和顾瑶放我家就好了，你给我拎肉和泥鳅做什么？” “这些年，都托你的福，我们能吃上菜吃上肉，上次你给我们猪大肠小肠还没完呢。” 她们几个老婆子，一个腿瘸，一个腰痛，这毛病那毛病，工分赚不了几个。 但这些年，他们的日子却不差。 别人有的，她们都有。 别人经常吃不上的荤菜，鸡鸭鱼肉，她们也经常能吃到。 这多亏了顾钊。 顾钊俊朗眉宇皱了皱，脸上带着薄怒，生气道，“这小玩意，又挑食了。您等会给他多搞一碗，若实在不吃，就饿死算了。” 赵奶奶一笑，“臭小子，你舍得吗？他们两个可都是你用命换回来的。你晚上要忙就赶紧去忙，孩子交给我。老婆子在，一定会给你带好。” 顾钊这才开了笑脸。 褚冬梅娘家。 “娘，大哥，你说我们家这叫什么事？顾强和顾富还在床上，被欺负成这样，没一个人给我们出气！” “我们那地在床上躺了几年的公爹，能说话的后，说的第一句话不是感谢我们这些年辛苦操持生活，而是直接骂我们狼心狗肺，说我们又欺负顾钊。” “连朱巧琴都欺负我们。这么多年，她照顾公爹好好的，现在公爹能说话了，她却要将那人扔给我们。” 褚冬梅当着自己娘，自己大哥褚友亮的面，哭得一抽一抽的。 褚友亮抽着顾大江给他旱烟，眉头深锁，一双的眼睛里都是阴霾。 “友亮，顾钊那弟弟妹妹不是要上学了吗？他这态度，这么无法无天，让他弟弟妹妹上什么学？等学校修好后，咱们不收！” 褚友亮是红旗公社小学的校长教导处主任，拥有接受和拒绝学生的权利。 经过她这么一提醒，褚冬梅好似拿到一把利剑，央求褚友亮，“哥，就这么办！让他们上不了学！以后都是文盲。” 褚友亮眉头更沉，冷冷道，“这确实是个好办法。” 他的认可让褚冬梅顿觉自己受到莫大重视，眼睛一转，道，“那个舒宁这两天和顾钊近得很，两人歪腻得不行。舒宁不也是在学校工作吗？大哥，把她开除得了！” 褚友亮一听舒宁这个名字，眼眸瞬间闪过一道光。 舒宁这人有钱，是知青中最漂亮的。 去年舒宁想来学校当老师的时候，给了他一包好烟，一瓶好酒，还有好些个粮票肉票。 有钱却不是个识谱的，眼中只有柏志平。 他和她表示了很多次，她却没任何其他表示。 开除她？ 他暂时还不想。 但若用这个，来为自己谋点福利还是可以的。 “开除已有老师是一件重大的事，我一个人暂时做不了主。”褚友亮皱眉回答，“明天我找她，和她好好聊一聊。” “那你多少要给她一点颜色看看。”褚冬梅狠狠地道。 “我有我的考量！”褚友亮态度有些保守的道。 “冬梅，你的事，你哥素来重视，你不要急。顾强和顾富在家里，你们总在我这也不是办法。等会再娘家吃个饭，就早点回家。至于你那公爹，你们怎么照顾，他都是偏向顾钊的。” “幸好他瘫了，不然以他的性子，你们日子都不好过。不过，要我说，他这么喜欢顾钊。那你们把他送到顾钊那去，不就得了！” 褚冬梅娘满是算计地道。 褚冬梅眼睛一亮，豁然开朗，狠狠拍了下顾大江，惊喜道，“还真是的。咱们送顾钊家去！老头子不最喜欢顾钊吗？送他们家，天天看着顾钊，咱们让他天天开心！” “咱就这么办！” 此时在田垄里捉泥鳅的顾钊完全不知道顾大江和褚冬梅要将爷爷顾云峰送回他家的事，煤油灯一亮，往田里窟窿里一钻，立马挖出一条泥鳅。 “钊哥，你家里不是已经存了不少泥鳅吗？这桶子里已经有小半桶了，你还要挖多少？”二狗子看着天上的 “能挖多少挖多少。” “你之前不是说卖泥鳅太张扬了，一定不卖的吗？” “你管我这么多？老子有雅兴不行吗？”顾钊没好气道。 “行，行，行，钊哥你是文化人，有雅兴。” “对了，明早我有其他安排，不能和你一起去卖豆腐，你于是一定要机警一点。若被人发现，丢东西，人一定要跑掉。”顾钊一边挖泥巴，一边和二狗子交代。 二狗子眼里满是八卦，“又是挖泥鳅，又是早晨不出去。钊哥，你有情况……” “给我闭嘴！你想给我照煤油灯，就滚回去帮叔叔婶婶磨豆腐。”顾钊冷他一眼道。 “那我还是回去吧。” 他娘身体不好，不能太劳累。 “去吧。” 二狗子离开后，顾钊又捉了很多泥鳅，看着小半桶泥鳅在桶子里弯过来弯过去，嘴角微微扬起笑意，这么多，应该够给舒宁表姨妈了。 一想到明天早晨要和舒宁一起走路去镇上，顾钊心中莫名多了很多期待，回家的步伐都轻快了。 第22章 这丫头不简单呐 舒宁一回宿舍。 从自己箱子里翻出不少好多东西。 有吃的各种饼干，有精细面，有之前自己在镇上百货铺里买的各种木耳、干香菇之类的干货。 用袋子装上一桶精细面，一包白糖，再加一些饼干，收拾好后，趁着大家出去抓泥鳅的时间，她拎着这些东西再次出了知青大院门。 一路直行，在一户院子里门口停下。 “雷队长在家吗？”舒宁喊着问。 院子里亮着微光，一听她声音，一位微胖中年妇女走出来，看到舒宁，看到舒宁手上提着的东西时候，笑脸相迎，道，“我家老雷刚出门，说十二组赵家兄弟因为谁都不养父母的事又闹矛盾了，他这一天天的，专门断官司的一样。” 舒宁笑了笑。 “舒知青，你先进来坐一下。他说不定很快就回来了。你找我们家老雷是有什么重要的事吗？” 雷振兴媳妇管春华将舒宁邀请到家里，给她倒上一杯热水。 舒宁将自己手上的东西放在管春华桌上，开门见山道，“其实也没什么重要的事。就是想来感谢一下大队长，昨晚那事，幸好大队长来得及时，不然我……我是真没想到。” “您不知道，那会我得知真相后，有多崩溃。”说到这里的时候，舒宁深深叹了一口气，脸上都是失落和对人性的失望。 “直到后来看到大队长来，我就觉得找到了主心骨。” 管春华虽没在现场，但雷振兴一回来，就和她说了舒宁和朱秋兰的事。 “哎！”管春华陪着舒宁叹了一口气，骂道，“谁能想到？朱知青心竟这么坏，明面和你这么好，却对你动了杀心。” “舒知青，你也不要太难过。还好，现在她已经伏法了。” “嗯。只是心头依然很难过，我之前真一直将朱秋兰是当自己亲姐妹啊。”舒宁又深深叹了一口气。 “这人生，谁没遇几个人渣呢。现在看清她为人，也不太迟。今天孙国飞来找老雷了，想要老雷出一份关于朱秋兰在公社表现好的证明，想通过这份证明，证明朱秋兰不是这个会杀人的人。我把老雷骂了一顿，这种事，警察自有判断，咱不能出的东西，就坚决不出。”管春华义愤填膺地道。 “春华婶婶，您真是一个深明大义的好人。我能在红旗公社好好学习，好好工作，多亏大队长和你们啊。你们对我一直都很好，我也没来得及感谢你们。这些东西，你们收着。” 看聊得差不多，舒宁将自己带过来的东西推给管春华。 管春华赶紧推回来，“使不得，使不得！这些都是我们应该做的。” “春华婶婶，您这是嫌少吗？”舒宁精致脸蛋都是不安的问。 “怎么可能？” “那您就收着。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就给小娃一些饼干啥的东西。” “这……” 管春华推却一番后，最后将东西收了下来。 舒宁和管春华聊了一会后，心情不错地离开了雷家。 要想在红旗公社好好生活下去，就必须和雷振兴打好交道。 雷振兴脾气大，性子爆，但人却是一个公正客观的。 他明面上骂顾钊骂得不行，实际对顾钊爱护有加，不然顾老婆子不可能安生这么多年，这次顾老婆子进派出所，也不会这么顺利。 管春华有些女人的虚荣心，也有些小心思，但总体来说，人也是不错的人。 最起码有基本的是非观。 她来这一趟，就是想表达自己的意思，朱秋兰她绝对不原谅！ 若有人真想从雷振兴这找突破口，也完全没门的！ 最主要的是，以后她要在红旗公社赚钱，也需要雷振兴的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从管春华这回宿舍，还没进屋子，就看到辛文月和毛开元，两人在她房子外头站着，好似在专门等她。 “辛文月，你说要和我说朱秋兰的事，就打住！我今天累了，要休息。” 辛文月卡一肚子的话，直接生憋在喉咙。 毛开元拉了拉她，和舒宁笑着道，“我们不是要说这个。我们就只是想看看你，舒姐，你若有什么需要，尽管喊我们。” “好。” “那你先休息。我们也回宿舍了。”毛开元火速将辛文月拖走。 “文月，甭管谁求你说话，你嘴巴都闭好了！你要记住，舒宁才是你表姐！” 辛文月点头。 朱秋兰家人打电话过来找她，请她为朱秋兰求情。 现在想想，也对，舒宁才是她表姐。 幸好刚才她没开口，不然看舒宁那冷冷的脸，指不定连她一起翻脸。 舒宁离开后。 管春华一打开舒宁袋子里的东西，气息都深了。 里面竟然这么多东西。 除了一大桶精细面、一包白糖、和饼干，还有好几张布票和肉票。 这些东西，折算起来，差不多半张大团结。 她做半个月赚的工分钱！ 都说舒知青是公社最大方的知青，还真一点都不夸张！ 现在快过年了，家里孩子们新衣服还没着落。 有这几张布票，可以换不少布，刚好可以给孩子们做新衣服。 刚不动声色将布票和肉票捡好，雷振兴从外面回来了。 “咱们家什么时候这么有钱，吃得起精细面了？”雷振兴看着桌上的东西，略带揶揄地问。 “这面，这白糖，这饼干，是舒知青送过来的，说一定要感谢你。我推都推不回。”管春华轻叹一口气道。 一听是舒宁送过来，雷振兴眉头又紧锁了一点点。 “要不，我现在送回去？”管春华小心翼翼问。 “算了。留着吧，也不是什么贵重物品。送回去，她又会送回来。来来回回，别人不知道她送东西，都会搞得整个公社都知道。”雷振兴道。 “哎。”管春华脸一下就笑开了。 “她来这，除了说感谢，还有没有说其他的？” “感觉她那态度是，坚决不放过朱秋兰。我觉得，这才是她的目的。” 管春华将舒宁刚说话的神情、态度原原本本说给雷振兴道。 “好，我知道了。”雷振兴点头。 这些个知青，虽都在他们公社干活。 但一个个都不是好惹的。 早晨孙国飞来找他，请他务必给朱秋兰走走关系，他含糊应付过去。 刚回来的时候，又接到了朱秋兰家那边的电话，说务必请他帮忙。 说毕竟没出人命，走一下关系，赔点钱应该就能解决。 幸好他机警，将所有事都推到派出所那边，他们若真解决，就让他们自己过来找警察同志、找舒宁谈。 他就一个大队长，又没通天本领，他爹说了，不要往自己身上强揽责任。 他一直谨记这点。 不过在想昨晚发生的事，毛开元一说陈大明家出大事，他一过去，就看到陈大明跪舒宁面前、说朱秋兰花钱让他推舒宁那一幕，他越想越觉得这些事发生得太过于巧合。 舒宁这丫头，心眼多，不简单！ 可他随即又摇了摇头，她这若的心眼很多，怎么会被朱秋兰这么害？ 没朱秋兰在的宿舍，舒宁一觉睡到大天亮。 舒服又舒坦。 外头阳光透过窗棱白纸照射进来，暖暖的。 看着火红火红的阳光，舒宁狠狠拍了一下自己脑袋。 昨天下午说好让顾钊陪她一早一起去上镇上表姨家的，看这时间，都七八点了。 完了完了。 不知道顾钊还有没有在等她。 完了完了。 不知道顾钊有没有生气。 赶紧穿衣，刷牙洗脸梳头发，披上围巾，火速出门。 好顾钊，宝顾钊，千万要等我。 舒宁火急火燎往村尾赶。 还没走到顾钊家，就看到顾钊院子门口的香樟树下，站着一个熟悉的不能熟悉的人。 第23章 追不上你我会被自己气死 年轻汉子一只脚靠香樟树，倚靠在香樟树下。 浓密的头发有一丢丢凌乱，额头头发已经快到眉毛处，大概是他自己抓了抓，他的整个发型看起来很有层次感。 这头发配上他那粗糙麦色却极为立体的脸庞，有一种说不出的和谐的俊朗感。 天气寒色渐浓，他依然只穿了一件白褂子，一条黑色长裤子，一双破草鞋，嘴里叼着一根被择得光溜溜的稻草。 看着这模样的他，舒宁第一印象就是，这家伙像极了漫画中走出来的不羁少年。 舒宁原本焦急的心，也在见到他那一瞬间放松下来，嘴角扬起，眸眼里都是笑意。 他身边放了一个木桶。 不出意外，木桶里装的肯定是泥鳅。 顾钊见她走过来，吐掉嘴里的稻草，声音淡淡道，“走吧。” 舒宁欢喜跟上来。 他在等她！ 他甚至没因为她迟到多说她一句。 “你等了很久，是不是？”舒宁跟上他脚步，不好意思问道。 “没有。” 他才不想说，他从天没亮就起来等！ “我今天起晚了，一下子睡过头。以后若出现这种情况，你可以来宿舍喊我的。”舒宁心头依然有些过意不去。 “我闲着也是闲着。不碍事。”顾钊回答的声音依然淡淡的，没其他多余表情，脚步飞快。 舒宁自信自己不矮，女生中也算是大长腿。 可在差不多一米八的顾钊面前，她这大长腿也不顶用。 一路小跑都跟不上。 追了好一会儿，舒宁直接被气笑。 这家伙怎么是这么个玩意？ 丝毫不考虑她能不能走动。 不走了！ 舒宁拿着自己身上背着的小挎包，不停地扇了扇。 好热。 地面结着小霜的早晨，她却已经大汗淋漓。 可见顾钊走得有多快。 反正她也追不上，还不如原地休息。 让他走！ 顾钊走着走着，感觉后面空落落，啥声音都没有。 回头一看，舒宁在后面很远的地方停了下来，坐在头上，一边喘气，一边扇风。 “……”顾钊回望舒宁好一会儿，陷入深思，他真走得很快吗？ 他往常也是这样走的。 凝思好一会儿，他一下想了起来。 他今天不是去黑市偷偷卖东西，不需要这样飞快走。 人家舒宁是女娇娃，娇滴滴的，这点路，平常去县城，都要坐公社的马车。 走路的时间很少。 意识到自己没注意的顾钊，拎着泥鳅慢慢走回来。 石头上坐着的舒宁对他回来置若罔闻。 别开脑袋不看他，手拿着军绿色书包不断扇啊扇，乌黑发丝不断飘扬，脸蛋红扑扑的，阳光下，侧影中的她鼻梁小巧精致，微微上翘，粉粉的唇微微往下弯。 她虽什么都没说，但他已经感觉她有些气呼呼的了。 “那个……你是不是累了？” 顾钊看着有些微微生气的人儿，舔了舔嘴角，声音低沉地问。 哼！ 舒宁没理他。 不转头。 别着脑袋看另外一边。 “你累了的话，不要坐在头上，凉！也不要扇风，容易生病。”顾钊继续道。 这话还算中听。 舒宁弯下的嘴角终于掀起向上的弧度，嘴角抿满笑意。 只不过，在她转头的瞬间，她小脸蛋立马紧绷起来，嘟起不满意的嘴儿，道，“你还知道我坐在石头凉？还是知道我出汗一扇就生病？” “……”顾钊。 “你啥都知道，为什么走这么快嘛？” “……”顾钊。 “你就不知道等等我，就不问问我，我走不走得动？你怎么一点都体贴姑娘家呢？”舒宁凶巴巴地问。 “我……”顾钊也是一脸无辜，看着舒宁这模样，眉头蹙了蹙。 其实多年前，他也和一位这样的城市姑娘相处过。 那姑娘娇滴滴的，蛮横不讲理，得理不饶人。 他被磨得够呛。 以后见到姑娘就想跑。 舒宁这……蛮横的姿态，和她真有几分相像。 “好了，好了，我不生气了。”只是转眼间，原本气呼呼的姑娘瞬间绽放笑脸，似乎还带着赌气的成分，道，“我就是想告诉你，和姑娘家走路，你可以适当的放慢步伐。” “你慢一点，我快一点。这样，咱们不就走在一起了？” “你若总走那么快？我怎么追得上你啊。追不上你，我会被自己气死！” “……”顾钊又那么一瞬间差点被舒宁逗笑。 这姑娘怎么能这样毫不遮掩地说自己在她在追他？ 她不知道她这话很让人浮想联翩吗？ 这话一出，他瞬间觉得舒宁和他之前认识那个姑娘还真不一样。 之前那位，很娇气很凶，刁蛮任性，永远一副高高在上的感觉，只会骂他，为难他。 舒宁有些小刁蛮，有些小任性，可她会告诉他，她为什么生气，还会告诉他，她希望他怎么做。 这样的相处，让他很轻松。 哪怕被她骂了一顿，他都有一种如沐春风的感觉。 “其实我也挺开心的，你走这么快。说明以前你真没处过对象！我是第一份，独一份，对不对？”舒宁转眼一想，瞬间被自己这个推测治愈了。 没谈过对象的汉子，怎么会知道体贴？ 顾钊父母去世很多年，他也没人教，肯定不知道要如何和姑娘相处。 既然他不知道，那她慢慢教就好了。 “……”顾钊莫名觉得舒宁有些可爱。 “你的这个问题，是我发现的，是我提出来，是我告诉你如何解决的。所以！以后只有和我走路的时候，你才能这么慢，和我同频率走路。若是其他的姑娘，你该走多快就走多快，知道没？” 后面提这个要求的时候，舒宁的语气霸道极了。 “……”顾钊嘴角笑意这次是怎么都掩藏不住了，慢吞吞，好半天后吐了两个字，“好吧。” 舒宁笑容顿时绽放，笑得好似春天的花儿一样。 榆木脑袋虽愚钝了一点，但是孺子可教。 “那咱们现在可以出发了吗？”顾钊声音低沉地轻声问。 舒宁笑容不减，道，“自然可以。我们现在可以快点了，等去了我姨妈家，其实我还想你陪我再去一个地方。” “……”顾钊。 她要和他呆一整天？ 第24章 这匹布料，她看上了 镇上一宿舍楼大院。 舒宁站在表姨家门口，敲了敲门。 屋里没任何回应。 “我算好的，我表姨今天调休的。” 表姨是百货公司的员工，是她母亲一个远方表妹，得知她下乡在红旗公社后，一直对她照顾有加。 下乡这些日子，她只要没事就会来她这。 表姨也很舍得，若添置什么东西，觉得她需要的，也会给她多备一份。 “要不，我们等等？” 反正已经到这了，顾钊也不急。 可能看出她的担忧，顾钊继续道，“桶里有水，泥鳅不会死。” 桶子一直被顾钊用一块湿的纱布盖着，舒宁想起自己从头到尾还没见过他捉的泥鳅。 走近，掀开薄纱，探出脑袋，道，“我瞧瞧。” 这一瞧，瞧得舒宁倒抽一口气。 里面泥鳅这么多！！ 大半桶！ 这么多泥鳅，用水养着。 顾钊竟然还能走路走得那么飞快。 他走那么飞快，她一直以为是一两斤。 她真以为只有一两斤。 这一眼看过来，没个六七斤！ 顾钊见舒宁眉头微微蹙起，问，“不够吗？” “家里本来有小三四斤，你说不够，所以我昨晚又去捉了几斤。” “若不够，我今晚再去捉几斤？” 舒宁转头，一双漂亮眸子瞪得大大的，道，“是我肤浅了。” “你说家里有些，我以为只有一点点。谁能想到，家里存了这么多？” “太够了！只是这么多泥鳅，姨妈肯定不收。” “……”顾钊。 还有人嫌泥鳅多的？ 要不是顾凯和顾瑶挑食，这些泥鳅他早扔锅里炖完了。 “这会姨妈还没回来，要不，咱们先去卖一部分泥鳅？”舒宁抬眸，眸光狡黠和他轻轻道。 “？”顾钊惊讶看着她，脸色微微一变，道，“今天没赶集。” 舒宁这突如其来的一句话，让顾钊心中瞬间警觉起来。 他摸不准舒宁为什么突然有这样大胆的想法。 是在试探他？ 还是她也和他们一样，想赚钱？ 若是试探，那就麻烦了。 若是也想赚钱，他觉得他和她还可以再走近一下。 “没事。我知道黑市在哪。”舒宁神秘兮兮的道。 “……”顾钊脸色又变了变，黑市位置她都知道？本着谨慎原则，顾钊提醒道，“被人抓到就不好了。” 而且这会他真不想她去黑市，今天二狗子说又想尝试一下零售卖豆腐，若在黑市碰到他，就更不好说了。 “那有什么的？我们交易的时候，让别人用粮票布票或者其他东西换，比如用豆子豆腐换也行。给姨妈留给两三斤，其他的咱们都卖掉。走，咱们速战速决！” “天大地大，票子最大。” 本想将泥鳅送给姨妈后，让顾钊陪她去黑市走一圈，看一看行情。 现在有泥鳅，她更好可以去黑市里探探卖货的感觉。 货好不好卖，进去卖一次就知道了。 “老李，你们领导也太过分了！这么一大批布料出问题，怎么就将责任全部推到你身上？还要你解决这些问题。咱们怎么解决？” “你看这些布料，这么烂！印染的颜色都出了问题。怎么整？怎么整？” “我还能怎么整？我就小半夜没盯着看，那些工人就乱来。好好的布匹，搞出这么多废料。” “卖又卖不出，这可咋整。你这眼看着要升职，咋就搞出这种事。真是气死人！你给所有经销商都打电话了吗？他们真不一点都不通融。” “若能通融，我还着什么急？” 两人拎着桶子刚要离开的时候，听到表姨家旁边的门口传来愤懑的声音。 现在宿舍大楼只是有职工住就给职工住，还没完全细分。 舒宁表姨是百货公司的，住这边。 刚说话的陈大伟的夫妻是纺织公司的，也住这里。 舒宁竖着耳朵听他们说话的内容。 还真让她碰上这事了。 上辈子她听表姨说起陈大伟夫妇的一些事，说陈大伟在纺织厂，本来从生产部管理人升为副厂长的，但关键时候，生产出了问题，废了很多布匹，这事被陈大伟的竞争对手揪出来追责，最后差不多到手的副厂长，愣是被人挤出了局。 印染的布匹出了问题，经销商拒绝收货。 剪裁出问题的布料，每个就半米一米长，工厂不能单独卖，他们想自己兜底，但是这么多废料，财力却不够。 陈大伟夫妇一夜间愁白头。 可哪怕愁白了头，还是被降职了。 不仅被降职，最后被打压后，还成为第一批下岗职工。 这种事，她上辈子听着，就只觉得热闹。 这辈子她却不觉得热闹，因为，她看上这些称之为废料的布匹了。 “哦，舒宁你来了呀！”陈大伟媳妇何梅看到舒宁站在自家隔壁，笑着和她打招呼，“来找表姨的吗？你姨今天本来是休息的，但她同事临时有事，那同事让她和她调了班。你稍微等等，她应该很快就下班了。” 何梅四十来岁的样子，长得挺富态，她每次来，她都很热情。 看到她就笑，只是今天她的笑很不自然，都是苦笑。 “谢谢何姨。” “你若觉得有些累，要不来我家坐坐？”何梅客气邀请道。 若平时见别人家有事，情绪不对，舒宁肯定不去。 可今天不一样，舒宁一口答应，笑着道，“那我就不客气了。” “走，我们一起去何姨家坐一下。”舒宁转头和顾钊道。 “……”不是说要去黑市吗？ 怎么还转眼去别人坐着了？ 顾钊心头有些疑惑，却什么都没说，跟着舒宁进了何梅家。 刚何梅和他男人说的话，他也听到了。 他一直都在做黑市生意，但他觉得，这不是长久之计，以后若要赚大钱，就必须要认识更多的人，接触更多的行业。 “哦，对了。何姨，我们刚好从农村搞了一些好菜。您也尝尝鲜！你家盆借我用用。” 一进何梅家，舒宁非常熟络地将何梅家脸盆从洗脸架上拿出来，掀开盖水桶的纱布，顾钊立马了然，双手伸进水桶，两手抱出斤把泥鳅。 “何姨，就一点点泥鳅。不多，也就够你们吃一顿吧。” 舒宁笑盈盈将小半盆鲜活的泥鳅递给何梅。 何梅一直阴云密布的脸，终于多了一些笑脸，道，“你这孩子，这只是一点点泥鳅吗？这起码有一斤多，可以吃好几顿呢。” 现在泥鳅价钱和肉一样贵，要六七毛一斤。 舒宁这事真大方。 “你都给我了，你姨妈怎么办？” “还有好多给我姨妈。给我姨妈了，还有好多。等会我们还想去卖一点。”舒宁笑着答。 何梅这才看到顾钊，小伙子高高瘦瘦，不苟言笑，一脸严肃，不过看他这捞泥鳅的手法，肯定是个勤快的。 更不像有些人，给别人东西，还会让东西从指缝间溜走。 这男青年确实实在在将泥鳅抱出来，两下抱这么多，实诚！ 以前舒宁来他们这，从不带男青年来。 但她依稀听到舒宁表姨说起过，舒宁在公社里有个喜欢的男子。 莫不是就是个？ 八卦心一下就作祟了，何梅笑眯眯问，“舒宁，这小年轻是谁？我咋没见过？” 舒宁就等她这句话。 大大方方将顾钊拉到她身边，郑重介绍道，“何姨，我都忘记介绍了。顾钊，我们红旗公社信息联络员。” “……”顾钊。 第25章 神赐的合作对象 公社啥时候有这职务？ 怎么还和他挂上关系？ 顾钊内心惊讶不已，舒宁这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可见舒宁这一本正经模样，他微扬嘴角冲两人笑了一下，礼貌且非常有分寸打招呼，“二位好！请多多关照。” 陈大伟和何梅里两夫妻也是面面相觑，也很是疑惑。 公社里什么时候有了这么个职务？ 他们怎么都没听说过。 但见顾钊神情巍然不动，一副坦然得不能坦然、不卑不亢的模样，都暗忖，难道真是他们和公社脱节了？ “小伙子真是年轻有为，看着年纪不大，已经是公社的干部了啊。” 顾钊微低头，笑了笑，谦虚且稳重地回答，“虚职而已。” 他从未听过的职位，可不就是虚职？ “真是谦虚。”何梅笑着回话。 见寒暄得差不多，舒宁坐下，询问坐一边的何梅，“何姨，我刚听你和叔在说什么工厂布料的事，挺上火的。你们这是遇到什么问题了吗？” 一说这事，何梅立马倒豆子一样，噼里啪啦地将事情原委说了一遍。 和上辈子表姨和她说的情况差不多。 “你说怎么办？” “现在废了的料，统统变成下脚料。” “经销商那边死活不要，这边供销社也不要，说印染出了问题，供销社若是卖不掉，就要供销社兜底。” “我也想过，若是拿到黑市上去卖一部分，倒是能卖掉一部分。可这么多布料，怎么去卖？这一卖，不就破坏集体经济了？” “你看你陈叔，头发都急白了。” 舒宁转头抬眸看了一眼陈叔，陈大伟耳鬓头发确实白了不少。 “哎，我和你说这么多做什么呢？你还是小丫头。”何梅说完立马叹了一口气。 开口的时候，就知道舒宁解决不了。 但这事憋着更难受，还不如说出来。 坐一边的顾钊开始迅速地计算。 何梅说的，这匹布的折合成本价，起码上千块。 他瞄了一眼她带回来的布匹，有平棉布，有斜纹棉布，这些布料都很厚，印染虽出了问题，被裁剪得很不规整。 但现在农村的人，用布料根本不讲究。 只要能穿着温暖、用着温暖就行。 他若能将所有布料全部盘下来，然后放到所有黑市的小百货去卖，赚个大几百千百块完全没问题。 钱是肯定能赚。 票子他现在也不是很缺。 可关键，何梅说的，他们不能卖给私人。 大家都从私人这买便宜的布料，供销社的生意谁做？ 那边生意一差，就肯定会告他们破坏集体经济发展。 这一条路，行不通…… “听姨妈说，你们之前和经销商、还有供销社关系挺好的。这次他们故意不收购这些东西，怕不是只是布料有问题这么简单吧？”舒宁听完何梅的话，眉头皱了皱问。 何梅往舒宁腿上一拍，道，“要不你姨娘说你聪明。这事确实没这么简单！” “……”舒宁苦笑。 何梅被她说中心事，但她拍她的大腿做什么？ “工厂销售部长在使绊子。他也在竞选副厂长。这短短半年和这些销售渠道的人，一下就搞熟了，现在就抓着你陈叔这点事，使命做文章。想把你陈叔挤下去，自己去做副厂长！” “厂长和你陈叔挺熟的，他也在想办法帮忙解决这事。但也没想出什么好办法！” 舒宁听到这，潋滟眼眸微微一转，问，“陈叔厂长那还挺好的。” “好是好。可这事他也解决不了！经销商说不要货，他强压几次都没用。”何梅越说越着急，有些绝望道，“难道这真是天绝我陈家？” “何姨，您先不要上火！这事，我们公社信息联络员可以帮你们解决。”舒宁转头，笑着看着顾钊。 “……”顾钊脑袋里十万个疑惑。 舒宁要他帮何梅他们解决这匹布料？ 她已经知道他在黑市做生意的事？ 但这中间，要如何操作？ 他能看到这匹布料带着闪闪发光的黄金，可他啃不动，目前也不敢啃。 陈大伟本就急白了头，听舒宁这么一说，晦暗的眼神瞬间有了光亮，问，“舒丫头，你说真的？这小伙子能解决？他和供销社很熟悉？还是认识买布料的经销商？” 舒宁点头，转头问顾钊，道，“我说可以，自然可以。对吧？” 顾钊心头迷得不行，为了保持自己处事不变的风格，选择不应话。 舒宁有些佩服顾钊了。 她将他这样架上去，他愣可以不动声色。 原来一开始，他就有了做生意有的稳重，子弹没飞完之前，他可以一直等着，真能沉住气啊。 “顾联络员，咱们出来的时候，和大队长保证过，今天一定要确定秋收后创收项目。这两天，你也考察了不少地方，我觉得那啥竹篾工艺，那啥挖冬笋项目，还不如帮何姨他们解决这匹布料，你看，现在开始入冬，布料很碎，但做烤火盖脚被、袖套、围裙什么的，都很好。” 舒宁笑着和顾钊道。 听完这话，顾钊脑袋一转，福至心灵！ 他怎么没想到这事？ 对啊，这匹布，不能公对私，但是他可以公对公！ 纺织厂，对他们红旗公社！ 现在已经秋收完，公社里大把劳动力。 那些大妈大婶，奶奶们，干重活干不了多少，但是做手工活这种事却是一等一，没人不会做。 他若以公社的名义，让雷振兴将这匹布拿回去，做成烤火盖脚被、袖套、围裙、小孩围兜……甚至还能做一些孩子穿的衣服，然后以成品的模式卖出去。 只要价钱比现在市场价便宜，货肯定不愁卖。 农村生意这么大，大家日子过得紧，巴不得买便宜货。 能拿到布匹，还能卖出去。 这事不就成了？ 这中间他可能赚不到太多钱，但可以让大家多赚钱，他心头也是愿意的。 顾钊抬眸看着舒宁，也瞬间明白了舒宁刚给他封的信息联络员原因。 这丫头脑袋转得比他还要快！ “虽然之前已经和卖竹子的公社谈了一下，但现在还没定下来。您这和舒知青这么熟，您也是舒知青介绍，我才认识的。听你们说了这么多，我等会回去就会和大队长报告，请他务必和您这边达成合作协议。我个人非常愿意为你们解决这个问题。” 顾钊声音低沉，徐徐开口，语调不缓不慢道。 舒宁微微一笑。 顾钊真是神赐的合作对象。 聪明，太聪明了。 听听这话。 看看这态度！ 明里暗里表示自己确实有在联络很多项目，不缺这个项目，可态度却又是谦卑且真诚的。 他可以因为她说的一句话，立马想到公对公地做生意。 那此刻心头，肯定已经乐开了花。 可他却这般淡定。 万分期待这生意，却完全不激动不兴奋，丝毫没表露出自己半分过多激动的心情。 做生意就是这样，谈判时候，绝对不能让人知道自己底牌。 别人不知道，谈判才能完全掌握主动权。 “那感情好！老陈，我觉得这是个解决方法！”何梅听完舒宁和顾钊的话，犹如抓住了救命稻草，赶紧和陈大伟商量。 陈大伟也立马豁然开朗。 他之前怎么就没想到和下面公社合作？ 不过关键其他公社也没这想法。 “我觉得可行！”陈大伟恨不得立马把这些烫手山芋扔掉。 “不过，咱们红旗公社若真是将这些布匹全拖回去，一来公社资金确实有限；二来销售起来，也确实有难度。”眼看着事情要成了，舒宁幽幽皱着眉头，随即抛出两个问题。 “……”陈大伟。 “……”顾钊想的却是，舒宁还有后手？ 第26章 顾同志财大气粗 何梅有些忧伤，道，“也对。咱们把这么多布料扔给红旗公社。红旗公社这边也就一小公社，咱们消化得了这么多？” “咱们总不能因为解决自己的问题，让人家公社为难。” “……”陈大伟眉头再次开始深锁。 生意是舒宁他们提出来的。 他本以为他们只想到货到手里能赚钱，却没想到舒宁还能想这么远。 到手的副厂长没了。 这眼见着副厂长立马回手里了，这事可不能真黄啊！ 舒宁见两人这沮丧的神情，知道情绪渲染得差不多。 再次开口道，“陈叔，听说你们工厂每年，年底都要发新年礼物。您看，今年情况特殊，您能不能和厂长商量一下，今年发的新年礼物就是盖脚被，袖套，和围裙？这些东西，大家都用得到。刚好还是我们用你们布料做。这样，这匹布解决了，我们红旗公社的销售也解决了。” “合作方式，咱们也可以分两种。” “第一，你们工厂请我们加工制作，你们多少布料，我们加工多少，你给我们算工分，给钱就行，成品出来，你们做礼物也行，以工厂名义卖成品也行。第二种，你们工厂200多人，我们拿布料走后，保质保量给你们200多份礼品。其他剩下的布料，就算是加工费，我们自己分配。你看怎么样？” “……”陈大伟听完，开始认真考虑两种合作模式，道，“这事，我要和厂长去商量一下。” “……”顾钊听完则眼界大开。 舒宁搞了这么一大圈，说白了，最后玩的竟是空手套白狼。 这小丫头，脑袋瓜子到底是怎么转的？ “那你赶紧去问问厂长。这事不能拖，眼看就要过年了。”何梅立马催促。 催完陈大伟，何梅转头试探看着顾钊，道，“要不，顾联络员，你现在也回去问问你们大队长？若是可以，下午就给我们回个话？” “可以。”顾钊答。 陈大伟和顾钊一前一后出家门。 舒宁则盯着自己木桶里泥鳅玩，泥鳅转过来转过去，好不快活。 没想到，这事就这样差不多谈妥了。 “舒宁，要不，你还是和顾联络员一起回去？你一定要帮姨把这事搞定，这事若搞不定，你陈叔，头发真全白了。” “这次何姨妈真要麻烦你了。” “既然这样，那好吧……”舒宁勉为其难地道。 “那你赶紧去追顾联络员。你这泥鳅，姨给看着，保证一条不少。”何梅催舒宁动身。 舒宁低头一笑，迈着大步迅速出了何梅家大门。 一出大门，心情立马飞扬，拔腿开始追。 “顾钊！” 舒宁确定，顾钊这货，走路真是用飞的。 她才在后面出发没两分钟，从何梅这宿舍大院出来，已经看不到顾钊人了。 什么形象不形象的，不管了。 只能喊了。 不喊他压根不知道他后面还有个人在追她。 顾钊隐隐听着后面好像有人在喊他，顿下脚步，小听一会，还真是的。 一转头，就看到舒宁满脸红扑扑的跑过来，气喘吁吁的。 “你不是在那何家吗？”顾钊不解问。 “何姨担心事情不靠谱，让我跟着你。”舒宁停下来，喘着大气道。 顾钊眉头蹙了蹙，道，“你这身子骨不太差了，才跑几步，你就这样。” 舒宁抬眸看着他，笑眯眯的道，“你那带我练练。” 这个年纪的她确实不爱动，上山下田就长疹子，皮肤过敏，别人劳动，她教书，根本没做过什么农活，更没做什么运动。 虽保留了一些上辈子学的功夫招式，但都只有空架子，用的都是巧劲，其实非常无力。 “我？”顾钊明显没想到他会被点名。 “对啊。你这脚这么长，手臂也很结实。你觉得我体质差，那你带我运动呗。” “你想学什么运动？”顾钊问。 “随便运动都行。只要你教。”舒宁表示她不挑。 顾钊看着脖颈汗珠晶莹、脸蛋薄红、胸膛上下起伏的她，脑海中突然冒出自己多年前，在父亲前同事家，被战友家大哥拖着他偷偷看“双人运动”的画面。 还顾名思义道，帮他开发心智。 那是开发哪门子的心智？ 画面中的女子……场面那个不可描述…… 那以后，他只要一听运动这个词，脑海冒出的场面不可描述…… 此刻，舒宁竟和他说，让他教随便教她运动…… 顾钊只觉得气血直冲头顶…… 不可想，不能想！ 立马转身，声音硬邦邦教训道，“女孩子家家的，不要让人随便教运动！特别还是让男人教！” “女孩子要学会保护自己！”说完后，顾钊又一板一眼地加了一句。 “……”舒宁一脸懵，她就想要和他一起锻炼身体，多呆在他身边而已，他这怎么还教训起人来了？ 莫非他想到的是…… 舒宁抿唇，小恶劣心思上了头，意味深长笑着问，“顾钊，你觉得我说的运动，是什么运动啊？你说，你脑袋里想的是什么运动？” 顾钊狭长眼眸瞬间瞪大，满脸狭促，她怎么能这么追着问啊？ “哈哈哈……”舒宁咯咯咯笑了起来。 “你说是什么运动就是什么运动。”顾钊没好气地道。 迈开双脚，犹如避蛇蝎一样赶紧往前走。 走了好几步，发现舒宁又没跟上来。 “……”正要问她又闹哪样的时候，舒宁站在供销社边上包子铺边，看着蒸笼里的包子吞了吞口水。 “饿了？”顾钊往回退了几步问。 舒宁点头。 “同志，给我三个馒头，三个糖包，四个肉包。”顾钊走过来，和卖包子同志开口。 这家伙买包子倒挺大方的。 以前她和辛文月他们来镇上，辛文月和毛开元买两个包子都心疼得不行，顾钊这一开口就是十个。 “一起多少钱？”舒宁问。 “馒头五分一个，糖包六分一个，肉包八分一个，一共六毛五。”卖包子同志算了算道。 舒宁准备给钱的时候，却发现顾钊已经把七毛钱递给了卖包子的同志。 眼睛都不眨一下。 顾同志财大气粗啊！ 第27章 他真经不起惹的！ “要不……” 这钱还是我出吧？ 顾钊花钱这么大气，舒宁心头有些微微心疼。 这些钱，肯定是他这段时间晚上没日没夜捉泥鳅赚来的。 他捉泥鳅速度很快，可也很辛苦。 “你想吃哪种？馒头，糖包，肉包？”顾钊将所有包子送到舒宁面前。 想说出口的话，全部卡在喉咙。 算了，还是不说了。 这个年纪的汉子，面子比天大。 大不了以后她多买些食材去他家做饭给他们吃。 舒宁将一个糖包拿在手里，笑着问，“你每次都买这么多包子？” 六毛五，等于成人干三天的工分钱。 一点都不便宜。 “差不多。有时候早晨顾凯和顾瑶不想吃饭，就让他们吃包子。” 顾钊压根没想这么多。 他之所以买这么多包子，一是不知道舒宁到底喜欢什么包子，干脆每种都买了，里面肯定有她喜欢的。 二就是，顾凯和顾瑶确实早晨不太爱吃饭，包子馒头两人还会吃一点。 没吃完的包子馒头放家里，两人若饿了，可以随时吃，不至于饿死。 “那你也吃吧。” 舒宁笑着提醒他。 既然顾凯和顾瑶喜欢吃包子，看来接下来有时间，她可以多做些包子给他们吃。 顾钊点头。 包子馒头之类的，他自己也确实吃。 喷香的馒头，到顾钊嘴里，没三两下，就搞定了一个。 舒宁拿着包子，笑盈盈看着顾钊。 她发现看顾钊吃包子，其实也挺享受的。 毕竟不挑食的孩子，咱们看怎么惹人爱。 “你怎么不吃？看我做什么？”顾钊感觉舒宁盯着，一双眼眸笑盈盈的，看得有些难为情，又有些没得拒绝。 “好吃吗？”舒宁笑着问。 “好吃。” “甜吗？” “甜。”南方的馒头里放了些许甜，确实有些甜。 舒宁继续问，“那有我甜吗？” “肯定没。” 舒宁潋滟眼眸的眨呀眨，有些恼怒道，“啊！你真我是包子馒头？” “……”这哪跟哪？ 舒宁扬着笑脸，双眸闪闪发亮，好似发现新大陆一般问，“你想吃我？” “……”顾钊差点被自己口里的馒头噎死。 “我就在这。你吃吗？”舒宁抿唇，一本正经地笑问。 眼前女子美艳眼眸微扬，秋风吹起她脸颊的乌黑发丝，脸庞分明很清秀，神情却妩媚无比，特别是她的唇，粉嫩的，晶莹的，湿润的，甚至还带着清香，好似熟透的红柿子，等他采摘。 顾钊下意识吞了吞口水，喉结滑动，呼吸一下就粗了。 “你，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顾钊忍住自己内心冲动，憋得满脸通红地道。 小娘们，不要老惹他。 他真经不起惹的！ 舒宁点头，“知道啊。” 那神态好似还有些小嚣张，好似在嘲笑他，我就算准了你不敢。 “呼~”顾钊轻呼一声，转头迅速往公社赶。 算了！ 这光天化日之下，他确实不敢。 “……”舒宁看着他这近乎落荒而逃的背影，也轻吐了一口气。 上辈子的顾钊，后来和她在一起后。 他对她一直都相敬如宾。 直到有一次，他趁她睡着的时候，亲了她的唇。 他亲得很克制很隐忍，可她依然感觉他有一种想将她吞进去的感觉。 这辈子还是一样啊。 迟早有一天，她要把他的狼性全部激发出来！ “把我带回去！” “带回去！” 顾钊院子外头的香樟树下。 顾云峰衣服裤子又湿又臭，被顾大江和褚冬梅夫妇扔下后，狼狈地半躺在树下，一边无力地锤地面，一边绝望的喊。 “他把婆婆都送进了派出所，现在他不照顾你，谁照顾你？” “你不是最疼你孙子吗？现在刚好可以让他给你尽孝了！” “之前你话都说不出来，现在你都能说话，可以和他相亲相爱了。” “我们也算是成人之美！” 褚冬梅转身哼哼道。 昨日她回娘家后，没想到朱巧琴也跑回来娘家。 顾云峰没人照顾，身上全是屎尿。 熏了她一个晚上。 白天她实在忍不住，拉着顾大江，把顾云峰放到板车上，直接拖到了顾钊家门前。 反正顾云峰以前最喜欢的孙子是顾钊，顾钊会不会将他捡回去，她不管！ 只要别熏着她就好了！ “大江你们夫妇这事做绝了啊！” “这些年你家老爷子都是巧琴在照顾，就这么一天，你都不照顾，还说得这么冠冕堂皇！” “顾钊带着顾瑶和顾凯两个孩子，怎么照顾这么一个瘫痪的老人家？你这是将人往死里逼！” “对！顾钊都被你们赶出顾家了，还将人扔在这，太过分了！” 经过的人议论纷纷，对着顾大江和褚冬梅猛戳脊梁骨。 “你们觉得我不厚道，那你把这死老头带回去养着？这么多年，不是我们赚工分养的他，难道是你们养的？” 褚冬梅拖着板车，一边骂一边走。 “这货这样对待老人，以后肯定会招报应的！” “咱们就看看等会顾钊怎么收拾他们。前几天被顾钊收拾了，今天又来搞事，真是不怕死！” 大家你一言我一语地骂道。 虽然顾钊在公社名声不是很好，又凶又暴躁，但是此刻却觉得，恶人还是要恶人磨！ 对付褚冬梅和顾大江这种人，就需要顾钊这种混混。 “好，你们告诉他，让他来找我！” 这次顾钊若真来他们家，她和顾大江谁都不还手，她也学顾钊的样子，直接喊派出所的人来，告他入室抢劫罪，也让他蹲局子！ 顾钊和舒宁刚走进公社，便看到他家附近围着很多人。 “香樟树下怎么这么热闹？”舒宁有些好奇。 顾钊家在村尾，但离马路有一些距离，一般不会有人特地走他家那边去。 “哎呀，顾钊，你终于来了！我和你说，你二婶、不是，是顾大江和褚冬梅两口子啊，将你爷爷遗弃在你家院子门口了。” “你爷爷现在躺在香樟树下，悲泪啊！” “他说他要回去！他不呆你家，怕连累你。” “还说，若实在不行，就喂他一些农药吧。” 一路上，顾钊脸色一变，那颗因为和舒宁一起能为公社带来整个冬天额外收入而欢呼跳跃的心，瞬间冷却了下来。 第28章 这小子倒是有些好福气的 “咱们赶紧回去！” 舒宁见顾钊脸色一下突变，立马加快了步伐。 顾家其他人对顾钊不好，但顾云峰对顾钊肯定是好的。 因为，后来的顾钊可一到清明节，不管多忙，不管身在何处，他都会赶回红旗村，为顾云峰扫墓。 年年如此。 能做到这样，感情肯定很深。 两人一走到香樟树下，并没听到顾云峰绝望的哀叹声。 朱巧琴刚好将顾云峰从地上背了起来。 “谢谢你们帮我。”朱巧琴转头感谢帮她将顾云峰背到自己背上的人。 一个转头，就看到刚从镇上回来的脸色铁青的顾钊和一脸意外的舒宁。 朱巧琴扯着嘴角，笑了笑，道，“顾钊，你回来了？公爹说想出来转一下，所以我背他出来稍稍转了一下。没想到就碰到你了。” 顾钊手捏拳头，很愤怒，也很感动。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只要长了一双眼睛的人都看得出来。 可朱巧琴却选择了说了一个让他安心的谎话。 “嗯。辛苦您照顾爷爷了！”顾钊喉咙微堵，沉沉应了一句话。 “哦，对了，公爹会说话了。比之前好了很多。”朱巧琴笑着和他分享好消息。 顾钊紧绷的俊朗线条柔和了不少，声音里略带激动地道，“既然已经出来转转了，那带去卫生所复查一下。” “我来背。” 顾钊走过去，将顾云峰背在自己背上。 顾云峰死活不肯。 他衣服裤子都是脏的，不想被顾钊看到自己这狼狈稀臭的模样。 “刚公爹一下没控制住。我先带他回去换套干净衣服，你在门口等我。” “好。”顾钊应了下来，转头和舒宁道，“你先去找大队长，我这边搞完就过来。” 舒宁点头。 更欣赏顾钊了。 顾云峰这事让他这么上火，他依然没忘正事。 是一个轻重缓急很拎得清的人。 舒宁直接去了大队部，大队部那边雷振兴不在。 最后她在雷振兴家找到了他。 简单和雷振兴说了一下她和顾钊今天谈的事，雷振兴也是活络的人，一听只要以公社名义的就能拿回这么多布匹回来，为公社社员创收，立马充满了兴趣。 “舒知青，这是好事。但咱们还得好好合计！” “这事其实并不是我一个谈下来，那会顾钊刚好也在。所以我说顾钊是公社信息联络员，他一听立马反应了过来，咱们可以公对公拿下这个订单。我觉得，若要合计，咱们再等顾钊一下？”舒宁蹙眉，认真道。 这事本就是她和顾钊去谈的，其他的内容自然不能少他的参与。 公社所有人不都觉得顾钊是混混么，那就让大家好好看看，他们公社的人是如何做大生意的！ 雷振兴看着舒宁，一下就笑了起来，笑得爽朗，道，“可以！可以！” 顾钊那混小子是啥模样，他清楚得很。 他怎么可能谈得下这么大的生意？ 肯定是舒宁的关系。 这城市来的知青就是有人脉，有想法。 最关键的是，她很有心。 一般人遇到这种事，第一想到的就是这事太麻烦；第二想到的就是这破事和我有什么关系？ 舒宁想到的却是变废为宝。 而且看她这情况，还真是要提拉顾钊一把。 顾钊这小子，倒是那么一些好福气的。 “那现在咱们这就去看看，顾老爷子摔倒后中风，这么多年，一直没说话，现在能开口说话了，我也去看看。” 门被顾钊踢烂还没装回来的顾家。 褚冬梅一从自家屋子里出来，就看到背顾云峰回来的朱巧琴。 原本顺畅的心，看到这一幕后，褚冬梅立马暴了，打大骂道，“朱巧琴，你个死女人！猪队友！” 她好不容易把这累赘扔出去，她又背了回来。 顾云峰这种半边瘫的人，顾钊只要捡回去，顾钊这辈子就废了。 他这辈子都娶不到媳妇，谁会嫁给他这种带两个拖油瓶，还带一个瘫痪老人的人？ “谁要你把这瘫子带回来的？” “我和你说。人既然是你带回来的，以后的事，你都管着！还有不要在我面前发半句牢骚！” 因为自己没生儿子，朱巧琴大半辈子都被褚冬梅压得死死的。 褚冬梅仗着自己生了两个儿子，在顾家作威作福，家里重活脏活累活统统不干，家里不管有什么好事好东西，都是她挑完后，再给他们家。 用她的话来说，朱巧琴你们这种绝种户，拿那么多好东西做什么？ 还不如留给她家顾富和顾强，顾富和顾强才是顾家的根，以后可以延续顾家后代的人。 “褚冬梅，你也是有儿子的人！屋檐水原地落！你现在怎么对公爹，以后你儿媳妇也怎么对你们！不是不报，时候未到！” 朱巧琴红着眼眶，愤怒地怼了回去。 这么多年，她一直管着顾云峰，不饿着他，不冻着他，昨天她实在太生气了，回了一趟娘家。 她以为褚冬梅他们多少会管一下顾云峰。 却没想到他们是半点都不照顾，还将顾云峰丢到顾钊家。 老头这辈子最觉得对不起的人就是顾钊三兄妹，觉得自己活着，却没护着他。 现在还要去拖累顾钊，比杀了他还难受。 他们这做法无异于逼死顾云峰。 “呵呵，一绝种户，和我谈什么孝顺！就算以后老娘儿媳妇不孝顺我，那咱也是有媳妇的人！不像有些人，孝顺的人都没有！” 褚冬梅摇晃着脑袋嘚瑟。 “呵呵！等你被像你这种儿媳扔在外面受寒受冻受饿的时候，你就会发现，还不如我这种没有儿媳妇的人！” 朱巧琴讥诮笑了一声，毫不客气地反怼了回去。 换平时，她是不敢的。 一来顾老婆子会帮着褚冬梅。 二来顾强和顾富牛高马大，褚冬梅呼唤一声，两人就会不分青红皂白欺负人。 但今天她不怕了，顾老婆子被关着。 顾强顾富现在在床上躺着。 今天不对骂一顿，对不起被欺压多年终于可以反抗的心。 “朱巧琴，你咒我！老娘我……” “老娘你想动手还是想动刀子？”门口倏地传来一记低沉且极有压迫感的声音，慢悠悠的，却能将人心振得发抖。 褚冬梅一转头就看到倚靠在门口、双手抱胸、神情又冷又沉、眼神没一丝温度的顾钊，顾钊狭长深邃眼眸凝聚着冰冷的光，看得人后脊背发凉。 褚冬梅愣了片刻，好似见鬼一样转身躲进自己屋子，迅速将门关上。 然后靠在门上，这害怕的模样，好似下一秒顾钊就会踢开她房门而入一般。 顾钊眸底如霜，冷哼一声，却站着没动。 第29章 有机会肯定要抓住 正屋里。 朱巧琴听到顾钊的声音，一下就心安了。 很快将顾云峰衣服换下来，然后背了他出来。 顾钊将板车推到院子中央，帮朱巧琴一起，将顾云峰放到板车上。 顾云峰见自己已经干干净净，清清爽爽的，脸色好了很多。 “顾钊，我来拖板车。” 朱巧琴走到顾钊面前，擦了擦手，看着板车拉引线道。 顾钊眉头微微皱了一下，本想拒绝。 可一想顾云峰一直不愿麻烦自己的模样，最后还是站了出来，让朱巧琴拖板车。 “我在后面推。”顾钊道。 “哎，好。”朱巧琴点头，拖板车出了院子。 听到外头板车车轱辘转动、已经出门的声音，躲屋子里褚冬梅深深松了一口气。 拍着自己胸膛，万分庆幸，还好，还好，顾钊那小王八蛋这样安静走了。 “砰咚~”庆幸没过三秒，原本岿然不动的窗棱突然从外面飞了进来，落在地上，七零八落…… 窗棱上的纸，稀稀拉拉飘下来，在房间扬起碎片的。 刚安慰好自己的褚冬梅大惊失色，好几秒才反应过来。 娘啊！ 她刚贴好窗纸的窗户，就这样没了…… “啊！天杀的！我好好的窗户啊……” 褚冬梅本要点着名儿骂顾钊，可一想顾钊那混不吝的作风，一肚子恶毒的话，生生咽了回去。 不敢骂！ 再骂下去，谁知道他下一个会拆什么？ 若把房顶给她拆了，他们就要被风吹日晒了！ 顾钊扭动了一下自己手腕和脚腕。 不错，身上这点功夫没废。 他本不想动手动脚拆褚冬梅房间窗户的，可没办法，他真没法忍不住！ 这些年，她压根就没照顾顾云峰，今天还这么恶毒，杀人诛心！ 他不给他们点颜色看看，哪怕今天把大生意真拿回来，他都会浑身都不得劲。 所以，还是踢吧！ 卫生所里。 卫生员叶蓁给顾云峰检查了一下身体，道，“顾爷爷身体确实比之前好了一些。巧琴婶，真是辛苦你了。” 朱巧琴笑了一下，道，“应该的。” 照顾顾云峰这么多年，他们家除了她男人偶尔打一把手照顾，其他的人不闻不问。 很多人都劝她，顾云峰即便好了，以后也干不了活，你得照顾一辈子，还不如直接放手，让他自生自灭得了。 可她做不到。 年轻时候，顾云峰虽对他们没顾钊一家好，但对她却也不差。 她没生出儿子，顾老婆子和褚冬梅冷嘲热讽，只有顾云峰说，生的是女娃有什么关系？女娃也是宝。 咱们家女娃和男娃一样，好好读书，以后都是有出息的。 顾老婆子不照顾她月子，是顾云峰买了红糖给她男人，让她男人泡着给她喝。 就冲这些，她觉得她就应该照顾他到百年。 “顾爷爷肌肉没僵硬，摸着好像有些力气了。我用针灸给他治疗一下，他若恢复得好，以后能自理也说不定。” 叶蓁这话听的顾钊和朱巧琴激动万分。 不说恢复劳动力，只要他能站起来，能自己吃喝拉撒，他们都觉得无比高兴。 顾云峰也很开心，浑浊眼眸里目光变得炯炯有神。 “菩萨保佑啊。”朱巧琴激动得眼眶泛红。 “爷爷这，需要针灸多久？”顾钊问。 “若要效果好，起码半个月。” “那麻烦给爷爷先针灸半个月，钱我出。”顾钊道。 朱巧琴眼眶又红了红。 其实这些年，顾钊在背后没少给她和顾云峰补给。 只是顾钊说，这事不能让别人知道。 不然顾老婆子若知道，肯定会为难她。 “听说顾大爷能开口了，我来看看。”卫生所外头传来雷振兴的声音。 “对。恢复得不错。”叶蓁回答。 “小丫头现在医术不错了，好好给顾大爷治病。治好叔给你奖励！”雷振兴笑着道。 “谢谢大队长。” 几人寒暄一会后，舒宁和顾钊相视点了点头，一起和雷振兴走了出来。 一出来，雷振兴便有些兴奋地搓手。 “顾钊，舒知青说，纺织厂布匹这事公社得找你合计一下。你说说你的想法！”不远处，大树下，雷振兴开门见山地问。 顾钊转头看了一眼舒宁，就和舒宁视线碰了个正着。 “……” 心头有些惊讶，也有些不解。 这事其实从头到尾都是舒宁的主意，他充其量只是个打配合的。 他敢肯定，这丫头脑袋里，肯定已经把这事所有打算都完全想好了。 但雷振兴要问，他也会说。 因为他说了，若是不足的地方，舒宁知道，她肯定会说出来。 人如何才能进步？ 唯一途径就是，发现问题，解决问题。 就像上课老师出题，让同学举手回答一样。 答对了固然好。 答错了也没关系，老师会告诉你答案，而且还能让你印象加深。 “这事，在回来路上，我和舒知青，其实已经谈过一些。我们一致决定，若有这机会，肯定要抓住！” “今年虽然丰收，但大家依然吃不饱穿不暖。且秋收后，大家都闲了下来，劳动力有的是。” “东西拿回来，不愁做不出。” 顾钊开始分析事情利弊。 “现在问题点是，咱们怎么将合作签下来。你去，还是舒知青去？” “中间还有可能要谈判的环节，这种利益分析，一定要清楚明白。咱们将东西拿回来，肯定不能做完还吃亏。” “还有就是，制作盖脚被、袖套、各种东西，要如何分配公社工分。” “我估计，纺织厂会选择第二种合作方式。用布料换新年礼物！如果选了这种，那我们会剩下很多成品，成品要如何卖出去。” 雷振兴听得一愣一愣的。 没想到顾钊能说出这么多东西，干这事好处坏处，问题点，他都提了出来。 愣了好一会，他才想起一件事。 大家都说顾钊在公社每天日子浑浑噩噩，邋里邋遢，工分不好好赚，好吃懒做，白天日上三竿才干活，大家还在田里他拎起草鞋就散工回家。 这样日子过久了，以至于大家都忘记顾钊是他们公社里唯一一个高中生。 他高中还是在省城读的，听说每学期都是年级第一。 只可惜，在准备考大学那年，他爹娘出事。 后来不得以，他才回得村里。 他见识过的东西，他的眼界本就和他们不一样！ 第30章 有些人就是有天赋 雷振兴态度变得非常严肃，问，“顾钊，既然你提了这么多问题，那你觉得这些问题，咱们要如何解决？” “公社工分问题这块，公社有会计，你也在，管理不会有问题。” “若成品若纺织厂全部收回去，我们只收加工费，那这事就简单了，只要召集人马就行。但如果以布匹换新年礼物。我们就要销售一部分东西，其实这也不是什么问题。” “现在最大的问题点就是，起草合同，谈判细节，然后将货拉回来。” 顾钊一一剖析问题点。 舒宁坐一边静静听着。 商业大佬就是商业大佬。 有些东西真是天赋。 他虽没接触过商业，但却能完整地描述项目的stow。 好惊喜！ 雷振兴也知道这是现在最大的问题，转头问舒宁，“舒知青，顾钊提的这些问题，都是客观存在的。你觉得呢？” 舒宁附和，严肃点了点头，“顾钊已经把所出现的问题都说了出来的。我觉得现在咱们得想办法着手解决签约的事。” 这确实是当务之急要干的事。 雷振兴点头。 “本我想让您和我们一起去，但真叫您一起去，目前我觉得不太合适。” “……”这话让雷振兴隐隐有些不悦，他是大队长，去签约都不够资格？ “因为您一上，事情就没多大回旋余地了。毕竟，没人开始谈判就直接上王牌。您说对吧？”舒宁话锋一转，笑容明亮。 王牌？ 这形容让雷振兴倍有面子，一下就开心了。 “所以，我建议，还是让顾钊去谈。因为，那陈主任见顾钊很有眼缘。”舒宁再次将顾钊推了出来，蹙眉有些为难地道，“只是人家认可的他这个信息联络员，是我随口说的。虽不需要公社发工资，但没盖章认戳，签合同时候，职务不好写呢。” “这不算什么难事。”雷振兴脑袋一转，这个信息联络员说白了是个虚职，道，“回头我和公社几个领导商量一下，直接任聘他就做你刚说的那啥公社信息联络员？” “那感情好！那就这么办！等会我起草两份合同，他们想用哪份就用哪份。盖上公章，争取一次性到位。”舒宁一口应下来。 “……”雷振兴也没半点磨蹭道，“那就这么办了。” 秋风中，樟树下。 开会的三个人，谁都没想到，这简简单的一次小讨论，却开启了红旗公社发家致富的帷幕。 一个小时后。 公社大队部。 舒宁临时书写了两份带给公章的合同，还有一份带着公章的空白合同，与合同一起盖好公章的还有顾钊的信息联络员的证件。 舒宁麻溜将三份合同装进自己的军绿色斜挎包里，将代表顾钊证明的证件递给顾钊。 红旗公社信息联络员：顾钊。 看着盖着印章的身份牌，顾钊一时间有点恍惚，可更多的是感觉很新奇。 所以，他这才和舒宁去送了一个泥鳅，就这样给公社拿了个大单回来。 顺便还真成为红旗公社有身份的人？ 顾钊抬头看着雷振兴，看着他的身份卡片，眉头蹙了蹙，这个颁发地是不是有些草率了？ 雷振兴看出他的不解，道，“年轻人，这是公社和组织给你的一次考验。这单你若拿了回来，就正式转正了，若是表现不好，只能说是临时的，晚点我就给你作废。” “……”顾钊赶紧将身份卡片收起来。 好不容易拿下个职务，他绝对不能被没收。 不管怎么说，他也是一个积极向上的青年，长在阳光下，沐浴华国党的光辉，一定要努力为社会做贡献！ 舒宁悄咪咪看着顾钊的小动作。 这家伙有些可爱啊！ “眼看着到中午地点了，你们两个来我家吃饭吧。你们做了饭菜。”雷振兴总有一种公社同志马上会发财致富的感觉，心飘得不行。 “……”顾钊觉得雷振兴好像有些高兴太早了。 毕竟现在事情还没成呢。 “顾钊，你把顾瑶和顾凯都叫过来。来我家随便吃点。还是不要你叫了，我让我家幺儿把他们两个叫回来。” 雷振兴立马改变主意。 好像完全不能推辞了，顾钊只能点头，道，“那还是我去叫吧。” “也行。” 舒宁跟着雷振兴一起去了雷振兴家。 一路上，雷振兴询问了她很多内容。 “舒知青，你觉得这事成的几率到底有多大？” “大概率能成。”在雷振兴面前，舒宁没将话说太满，还提醒道，“大队长，这事咱们可能暂时要低调一点。没成之前，一定在别人面前谈。因为，纺织厂这些布料，解决起来不难。但如果被其他公社知道，咱们再去谈，难度就高了很多。” “我明白了，咱们这叫商业机密。” “对。”舒宁点头。 信息本就是财富。 她这个点知道这件事，又是在帮人解决问题，那操作起来，肯定容易很多。 两人很快来到雷振兴家，管春华一看来的人舒宁，立马热络欢迎她。 雷振兴和她说，让她多准备几个菜，等会顾钊三兄妹也来吃饭。 管春华一听顾钊三兄妹要来，神情微凝了一下，不过还是应了下来。 顾家三兄妹，一个吃很多，两个很挑食。 但一想舒宁的大方，昨晚送她的那么多东西，多搞几个菜，她也不心疼。 没一会儿，顾钊带着顾凯和顾瑶来了。 “婶，这些肉和豆腐，您一起炒了。今天中午麻烦你了！”顾钊将昨日舒宁腌制的猪肉和昨晚做出来、二狗子一早给他豆腐一起拎了过来。 管春华愣了一下，赶紧推回去，“这怎么成呢？来我家吃饭，哪有自带食材的？” 带的还是这么有排面的肉和豆腐。 “您就收下，不然我们吃得都不好意思。” 连连推辞后，管春华收下肉和豆腐进了厨房。 看着上好的肥瘦相间的梅头上肉、白白嫩嫩散发着黄豆清香的白豆腐，管春华笑开眼，顾钊这家伙虽又懒又糙，倒挺懂事的。 小伙子知道人情世故，这点和舒宁一样，不错！ 第31章 气！饿死算了！ 管春华在厨房忙，舒宁本想去帮忙，却被雷振兴拉住在院子里喝茶。 “舒知青，听说现在城里人喜欢的布料都不是棉布了，他们喜欢那啥叫‘的确良’？” “是。上次我奶给回信，说今年我们那开始流行穿的确良做衣服，那衣服很扎实，不像纯棉布一样，容易烂，有很多颜色，很多姑娘喜欢。” “我去其他公社走的时候，确实看到有人穿‘的确良’，花花绿绿还挺好看的。” 这个年代最重要的事只有两件，吃饱，穿暖。 衣服布料关系到社员会不会冻着，雷振兴一打开话匣子，就如开闸的洪水一样，关不住。 “但这种布料有个缺点，就是密不透风，不服帖。夏天穿着汗都闷在身体里，不透气；冬天穿不服帖，穿着太冰凉，一点都不保暖。所以我奶奶没给我寄，嘱咐我，还是要穿棉质的衣服，保暖，舒服。” 的确良的引进，引发了国人的“穿衣”革命。 未来几年，会成为的确良的天下。 但也就几年时间，的确良就会因为他的缺点退出历史舞台。 “原来是这么一回事……” 顾钊坐一边，一边听雷振兴和舒宁聊天，一边给他们倒茶水。 这些东西他得好好记着，万一以后有机会接触这个行业呢？ 院子一边，顾凯和顾瑶用木棍在地上心不在焉地画格子，一边画一边悄悄看舒宁。 舒知青姐姐怎么还不进厨房？ 她不进厨房，他们怎么能吃到她做的菜？ 两人等啊等，等到格子画好，跳了好几轮后，都没见舒宁动身，一直在和雷振兴聊天。 那欢喜跳格子的心，渐渐低落了下来。 “大家饿了吧？快点洗手进来吃饭。” 没一会儿，管春华喊大家进堂屋。 顾钊带着顾凯和顾瑶两人将手洗干净，然后领着他们进堂屋。 为了大家不被顾凯败了吃饭的兴致，他把饭菜盛好，端到一边小凳子上，让他要和顾瑶坐板凳上吃。 顾凯看着碗里的饭菜，眸色冷灰。 这啥菜？ 肉黑乎乎的，豆腐一边白一边焦黑，和他哥做的一样。 顾钊一见顾凯这看到饭菜就生无可恋的、瘦巴巴的小脸蛋，手上拳头立马硬了硬了。 他这到底养的是啥玩意？ 这饭菜不好吃吗？ 有肉有豆腐，别人家都还吃不上，他怎么就嫌弃成这样？ 气！ 饿死算了！ “顾凯不喜欢吃吗？要不婶再给你做个煎鸡蛋？”管春华见顾凯一副没点食欲的样子，往自己围裙上擦了擦，笑着的道。 “不用！您辛苦了，赶紧吃饭。”顾钊客气拒绝。 但凡煎鸡蛋他会吃，就不会这么瘦不拉几了。 “顾凯这孩子，还真挑食啊。”管春华心头暗忖，这两孩子，真是没王子公主的命，偏偏得了王子公主的病，“顾钊，试过饿他们几顿没？” “我们家，孩子挑食，饿几顿就好。三餐不吃，见到土豆红薯都要吃好几个。” 一说饿几顿这事，顾钊就更恼火。 他不知饿了顾凯多少个几顿，人家就是不吃。 哪怕饿死都每次只吃几口，恼火不恼火？ “让他慢慢吃。吃得完就吃，吃不完这饭喂小黄。”顾钊声音里裹挟着无奈和生气道。 顾凯小脸蛋冷沉沉的，不敢说话，只能埋着脑袋吃饭。 吃了几口米饭后，脸上都是绝望。 桌上大人们已经开始吃饭，舒宁慢条斯理的夹菜，动作轻缓又优雅，顾凯看着看着，心头有羡慕和期待，还夹杂着恼怒。 好希望她能给他们做饭吃，这样他就不会被他哥凶。 可是，她不做！ 生气！ 但他也不敢说。 可又想，她又不是他们家的人，她凭什么要给他们做饭吃？ 顾凯此刻心情复杂极了，很难过，很沮丧。 “……”正在吃饭的舒宁，感觉有一束目光落她身上，有些锐利，还有些小愤怒。 舒宁一转头，便看到顾凯立马低头吃饭，好似吃毒药一般的模样。 “……”舒宁没在意，微微笑了一下，继续吃饭。 吃完饭。 雷振兴让顾钊将顾凯和顾瑶放他们家，他家幺儿和两个差不多一样大。 虽刚吃饭的时候，孩子们都各玩各的。 但年龄相仿，总归能玩一起的。 雷振兴家有院子，顾钊放心的他们在这玩，而后和舒宁再次踏上去县城的马路。 宿舍院子里。 何梅焦急的等待陈大伟。 晌午饭过后，陈大伟终于回来了。 陈大伟脸色不差，但也没说很好。 “怎么样？厂长这边怎么说？”何梅迫不及待的问陈大伟。 “厂长倒也支持。但有难度。”陈大伟回答。 “？” “厂长说，咱们肯定不能将这货砸自己手里。若想找人代加工，随便找就能找到，但是做好那么多东西，怎么卖？若是卖不出去的，这货依然在自己厂里。” “而且我们还多出了一道加工费。从破布料到成品积压，更麻烦。” 何梅急了，道，“那不是还有舒宁说的第二种合作方式么？用布料抵用新年礼品，多余布料，红旗公社想怎么搞就怎么搞，他们分给社员做工资，或者去卖也行。” “厂长也是这样想的，但他说，咱们这匹布这么多。只换一些新年礼品不行，得让红旗公社多给两百块，这两百块，可以让他们用稻子换，也可以让他们卖出成品后，再给我们。” “哪个公社愿意花这么多钱？” “厂长之前不是和咱们一样，只要将这些东西扔出去，就可以了吗？怎么一下就要加价？” 陈大伟上火的道，“那王八蛋站厂长办公室外头，偷听我们谈话内容，故意加的！他就是不盼我好！” “厂长也上火，可奈何不了他。他动不动就拿镇上那什么领导亲戚说事。” “……王八蛋阴险啊！”何梅咬牙切齿骂道。 “可不是。不是我上就是他上！他现在是抓着我，往死里摁。副厂长啊！” 利害关系，处于事情旋涡中心的他们，比谁都能感觉到其中的激烈。 “老陈，咱们先不要着急。”何梅冷静下来，脸色有些狠的道，“要不，咱们去借点钱？红旗公社若是出不起这个钱，咱们先给他们垫上。这事成也得成，不成也得成！” “你真愿意将自己存的贴己钱拿出来？”陈大伟有些惊讶道。 “这个时候，还管什么贴己钱不贴己钱。我只知道，你这难关若过不了，销售那王八蛋以后真做副厂长，肯定得志便猖狂，你日子会更难过。与其这样，咱们还赌一把！” 陈大伟一把抱住何梅，“谢谢，谢谢你啊！” “好了，你先不要激动。舒宁他们不知道和他们大队长谈成什么样，你先吃饭。吃完我们一起等她。” “最好今天就将合同签了，明天就让他们把货拿回去。” 烫手的山芋能扔尽快扔。 倒贴钱，她也认了。 第32章 越撩越想撩 雷振兴家。 雷振兴有些坐立不安。 总感觉自己面前有一扇门，那扇门后有自己意想不到的风景。 他担心顾钊和舒宁推不开这扇门，看不到门后面的风景。 又担心他们很快推开这扇门，门后的风景会闪花他的眼睛。 他做大队长好多年，说实在的，除了种田以外，他也想过很多能让村民日子过得舒坦一点的办法。 但都收效甚微。 公社里好的人家，能穿暖的，都是补丁打补丁；能吃饱的人家，那也好几个月吃不上一顿肉。 条件不好的人家，大冬天了，都是薄凉衣服，裤子上面一个洞下面一个洞，袜子三年穿一双，都是幸福的，很多人，大冬天都没双袜子穿。 但此刻，他却有一种自己和富裕两个字有些近的感觉。 “当家的，你干嘛呢？这站不是，坐也不是。是公社出什么问题了吗？”管春华收拾完桌子，走出来问雷振兴。 雷振兴刚想和她说顾钊他们要去办的事，话到嘴边却想起舒宁叮嘱他的事，这事没成之前，不要和任何人说，不然被抢生意了，那他们就竹篮打水一场空。 开口道，“没啥事。就是秋收完了，我琢磨着得让公社的人忙起来，想办法赚点钱的，过个稍微宽松点的年。” “哎！这事啊！” 管春华一下就轻松了。 别人能不能过宽松年她不知道，但她却知道，自己家里孩子是肯定有过年新衣的。 “我还以为你上火顾钊和舒知青的事……” “啥？” “我觉得舒知青和顾钊成的几率很大，你没见顾钊那天不怕地不怕、愣头毛小子，只要一呆舒知青身边，就老老实实吗？”管春华笑着和雷振兴道。 “……” 男人和女人想法有壁。 他在想赚钱的办法，她想的却是顾钊和舒宁两个人能不能处对象的事。 “其实，我觉得他们两人还挺般配的。” 舒宁出手大方。 顾钊出手也大方。 就这一点，他们非常有默契。 他们若多和他们走近，她这手头就会富裕很多。 雷振兴完全不知道自己媳妇打的是啥算盘，也没反对，只是道，“顾钊若真能把舒知青拿下，对我们公社来说……价值不可估量……” 秋日午后的阳光，很是灿烂，很是暖和。 天空蔚蓝蔚蓝，白云犹如棉絮飘在晴空中。 一排排大雁在往南飞，一会排成人字，一会儿排成一字。 舒宁不记得自己多久没看到这样的天空，嘴角一扬，轻轻哼出一首诗。 “自古逢秋悲寂寥，我言秋日胜春朝。晴空一鹤排云上……”念了三句，后面一句，她不记得了，呃……尴尬了。 难受了。 那种自己明明记得却死活又记不起来的东西，简直让人发狂。 “晴空一鹤排云上……” 顾钊见她低头皱眉纠结的要死的模样，缓缓开口，“便引诗情到碧霄！” “……”被堵住的思路瞬间开朗，舒宁笑了起来，道，“我这有些在班门弄斧的味道了。” 顾钊诗词储备量可以的嘛。 “小时候背过，记了一下，就记住了。” 顾钊风轻云淡地道。 舒宁一下子对他小时候很感兴趣，哪怕上辈子和他在一起，他也未曾说起过，他小时候的事。 听说他小时候日子很富足，小时候学的诗歌，他现在都能记得，接受的教育肯定很不错。 “你小时候学了很多古诗？” “一些吧。”顾钊回答。 回答这么简洁，明显多说的感觉。 既然这样，舒宁也不打算继续问这个话题，笑着问，“顾钊，你喜欢秋天吗？” “一般吧。” “那你知道我喜欢哪个季节吗？”舒宁有一搭没一搭和他聊。 “秋天？”顾钊声音低沉反问。 “你怎么知道？”舒宁问，漂亮眸子里都是惊讶。 “……”这还要问吗？她读的是关于秋季的诗，喜欢的肯定就是秋季。 “那你知道我为什么喜欢秋季吗？” “为什么？” “因为，我在秋季和你重逢。因为有你，我的人生都丰收了。” “……”顾钊心一下就跳得欢畅起来，他这是被她撩了吗？俊脸微微一红，道，“我们赶紧赶路，陈主任估计在等我们。” 说完大步流星地走了。 舒宁抿唇笑得不亦乐乎。 这个时候的顾钊真的好害羞，越撩越想撩。 两人虽说要赶路。 可最后走着走着，两人就非常默契地越走越慢。 走到何梅家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三点。 看着迟迟到来的顾钊和舒宁，何梅长舒一口气。 他们总算来了。 “舒宁你回来了？”何梅热情将她和顾钊迎到自己家中。 “何姨，让你久等了。”舒宁笑盈盈和她道。 “我还好。你表姨中午回来了，那么多泥鳅，她自己抓了一两斤，说非常谢谢你。剩下的泥鳅，我和你表姨干脆卖给了我们这边院子里的人了。” “总共四斤，我们卖七毛五一斤，和肉价差不多，一起三块钱。” 何梅拿出放桌子上压着票子，递给舒宁。 舒宁看着这些票子，有些哭笑不得。 看来借着这泥鳅去黑市做生意的愿望落空了。 顾钊想的却是，住宿舍大院的人，还真是有钱。 他人没来，泥鳅就这么样卖了，这个小型市场很可以啊。 若是二狗子的豆腐能每天都在这卖一波，那就不用在这个黑市卖不完，又卖另外一个黑市这么辛苦了。 “顾钊同志，泥鳅是你的。收钱呀。”舒宁推了推顾钊。 顾钊不动声色将票子装进自己兜里。 “陈叔，何姨，我们回去后，和大队长商量了一下，大队长说，将布匹拉回我们公社完全没问题。”本不想自己主动抛出合作话题，但何梅这么殷勤帮他们卖泥鳅，说明她是真需要他们帮忙解决这个难题。 “陈叔和领导商量得怎么样？”舒宁问。 何梅为难地看着她。 陈大伟神情冷凝，愣了一下，将领导传达的想法和两人说了一下。 “我们选择将布料给你们，你们给我们新年礼物，剩下的布料，当做给你们的手工费。但是，厂长说，我们这批布料确实是好布，需要你们公社再多给两百块，你们若现在没有，等你们卖了成品后给我们工厂，先写张借条就好，或者用同等价值的稻谷和我们换也行……” “……”舒宁一楞。 还多要200块？ 或者用粮食换？ 那等于要换2000斤谷子。 他们公社虽丰收，袁老同志已经开始在研究杂交水稻，但现在杂交水稻还没开始投产，公社稻子产量低得很，一亩地只能收谷子200-300斤，其中还要交国家粮百分之十五。 2000斤谷子，等于他们公社十来亩地的收成，好多户人家一年的口粮。 这个肯定不行！ 没人愿意口粮被换走。 比穿不暖更可怕的是吃不饱。 大队长同意，其他公社领导都不会同意。 顾钊脸色也微微变了变。 没想到这是临了临了，还加了价。 “舒宁，顾同志，这真不是我们的意思！你陈叔恨不得你们现在就把东西拖走，但现在工厂有人故意为难！那人不厚道，故意偷听你陈叔和厂长谈话，就是不想你陈叔解决掉这批产品。” “你先不要拒绝，这个事，咱们一起想办法。”何梅见舒宁和顾钊脸色都不大不小的变了变，立马安抚道，“我和你陈叔商量了一下，你们公社若不给钱，我们私人先将钱垫付了，你看怎么样？” 事情到这，用两百块买个安宁，总比花一千块要好。 一千块，打死他们都没有。 两百块，他们凑一凑还能凑出来。 何梅这次是真豁出去了。 舒宁转头看了一眼顾钊，顾钊自然也看出何梅和陈大伟的诚意，开口道，“我可以先去看一下布匹吗？” 第33章 恶魔一般的行为 “可以，可以。”陈大伟立马同意，可瞬间他又有些为难，问，“顾同志，你有你们公社身份证明吗？有介绍信之类的吗？现在工厂管理非常严格，进入的人员必须要有证明。” 顾钊从兜里掏出上午雷振兴刚盖好印戳的身份小卡片，“这个可以吗？” 看着红旗公社干部专用身份卡片上写着“红旗公社信息联络员：顾钊”且盖着印戳的牌牌，陈大伟连连点头，“可以！” 简直太可以了！ 顾钊慢条斯理将名牌挂在脖子上，心头暗夸，舒宁太会未雨绸缪了！ 带着这个东西，他感觉自己气势都不一样了。 顾钊凭借这张卡片，顺利进入红旗镇纺织厂。 在仓库里，顾钊顺利地看到了让陈大伟愁白头的布匹。 布匹量很大，要一个拖拉机才能装回去，有瑕疵，布匹剪裁的不规则，有很大一部分，还有被撕扯的痕迹，这批布确实不好处理。 询问布匹具体数量后，顾钊迅速进入心算中。 布匹全拿回去，制作完后，哪怕真支付两百元，他们也都是赚的。 但，这不是他的风格。 “陈主任，我能和你们厂长谈一下吗？”顾钊转头询问陈大伟。 陈大伟先是一愣，小伙子有魄力，竟直接想见厂长。 “可以！” 都已经进厂了，让他和厂长谈一下，说不定他能谈得下来，立马把布匹拿走呢。 他在他旁边，他刚好可以让厂长适当地放宽拿货的标准。 何梅家里。 “舒宁，今晚就在姨家吃饭吧？” “何姨，你客气了。我和顾同志等会要回公社，他家有弟弟妹妹还小，他得回去。” “这顾同志，家境如何？” “一般。不是很好。父母不在了，带着六岁龙凤胎弟妹。”舒宁简单回答。 “哎呀，真不容易。不过顾同志看起来是个活络的人，很稳重。以后说不定有大出息。”何梅闭着眼睛夸顾钊。 “何姨你慧眼！”舒宁不客气地笑着道。 “哎……” “何姨，你不要着急。这事顾同志，肯定能帮忙陈叔搞定的！”舒宁看得出何梅现在内心极为焦急，笑着安慰她。 “真的呀？”何梅心微微安了一些。 “真的。”舒宁笃定点头。 上辈子顾钊压根没接触到这些东西，她也不知道为什么她会觉得顾钊能成。 可能是因为他挖泥鳅、卖泥鳅的能力出众？ 具体原因她不知道，反正相信他就对了。 两人有一句没一句地聊着，时间过了一个小时，又过了一个小时，快傍晚的时候，顾钊和陈大伟回来了。 何梅和舒宁同时起来。 “你们谈得怎么样？”何梅问。 陈大伟脸色轻松，道，“签下来了。顾同志年轻有为，直接和厂长谈的。” “那合同？” “签好了。”陈大伟回答。 何梅惊喜，握着舒宁的手，道，“舒宁，你真是姨的福星！这次你们真给我们解决了大麻烦。” 舒宁也有些云里雾里的。 合同真签下来，她有种不太真实的感觉。 陈大伟抬眸看着顾钊，有些忧伤和同情地问，“顾同志，你这答应多给工厂这两百块，回去真好和公社交代吗？” “……”这话让舒宁一下子没反应过来，“啥情况？” 顾钊被他们说服了，多给两百块给纺织厂？ 舒宁头皮有些发紧，早知道她也要跟着去纺织厂。 纺织厂这些老狐狸一个个都工作了十多二十年，心眼一个比一个多，顾钊一个还没二十的年轻小伙子，怎么玩得过他们？ “我和厂长说，这两百块拿的是成品好布料，以出厂价算。”顾钊回答舒宁。 舒宁愣了一会，不太确定地问，“你的意思说，之前那些布匹都是我们都拿了，以成品礼物换布匹。这两百块一起搭着拿了好布匹？” 顾钊点头，道，“是。” “合同给我看看。” 顾钊将合同递给舒宁。 两份写好协议的合同都没用上，最后用上的是盖好公章的空白纸张，他们直接在上面起草的合同。 舒宁拿着合同认真看了起来。 一看合同，虽说要多给两百块，可他们一点都不亏。 等于他们之前的方案，纺织厂全盘接受。 只是多买了两百块钱好货。 可毕竟不是按照公社要求签的，舒宁有些忐忑，道，“咱们还是先回公社汇报吧。” 顾钊点头。 “若是真被骂，咱们一起受着，一起解决就好了。”回家路上，舒宁越想越觉得回去被骂的风险很大，和顾钊统一话术，道，“公社领导们问话，咱们就说是我们两个一起商量讨论后拿下来的。” 这样不至于顾钊做了好事，还被骂很惨。 “……”顾钊瞬间感觉心头有一股暖流在缓缓流淌。 这姑娘怎么这么傻，竟想着要和他一起被骂？ 这两百块的交易，是他故意为之的。 他怎么能连累她被公社骂？ “舒知青，合同先给我。我再回纺织厂一趟。” 顾钊和舒宁蹙眉道。 “你想回去改合同？”舒宁有些摸不着头脑，询问道。 “我试试……” “其实你也不要担心，不就多了两百块的布料。我们一起担着就行！”舒宁安慰顾钊。 小娘们好仗义啊！ 顾钊嘴角弧度微微扬起，感觉自己浑身都是力气，就想抱着她举高高！ 这世界怎么会有这样的人，不分青红皂白就这么相信他。 哪怕他真将事情搞砸了，她都没责骂他半句。 顾钊点头。 将舒宁送回公社地界后，迅速折了回去。 舒宁一路往回走。 总觉得顾钊有些事瞒着她。 顾钊和纺织厂厂长怎么谈的，她不知道。 但按照刚签回来的合同，他能用额外的两百元，直接买两百元好布；那就可以不花这两百元，不要布匹。 完全可以按照原定合同，将布匹带回来，他们给纺织厂新年礼品。剩下的布料，他们自行处置。 这就等于，他们不花一分钱，用人工换来大几百的布料。 但顾钊偏偏选择要花这两百元。 “没教养的东西！” “你们还想玩我的东西！” “小爷我打死你们！” “顾凯给我站好，不准动！不然我就打你姐姐！” 刚走到村尾，就看到香樟树下，顾凯站着，一脸羞恼地看着隔壁陈小胖子，顾瑶则被陈小胖子用绳子捆住手，一双大眼睛里都是泪水。 “你们看一下，是不是这样的？她父母的模样，这样被捆着手，用竹条抽。哈哈哈……” 陈小胖子拿着一根竹条作势要打顾瑶。 身边一群小孩嬉嘻哈哈，哄堂大笑。 舒宁怒气直冲头顶，冲到陈小胖子面前，没收陈小胖子的竹条，凶狠问道，“陈小东，谁教你这样做的？” 顾钊父母就是因为一些历史原因，受尽侮辱，双双去世的。 陈小东这行为和恶魔差不多！ 一直被拘束在香樟树下的顾凯，在看到舒宁冲过来为他们出头的时候，咬着嘴唇，努力憋着泪水不想让泪水掉下来，可嘴角一撇，他还是没忍住，掉了下来。 虽然，但是，他等她一天，想让她做饭吃，她愣是没给他做，他有那么一丢丢生气。 可现在他原谅她了，她和他哥一样，英勇，有气势！ 顾瑶也一样，死死咬着小唇，努力压着委屈，满是委屈，呜咽喊了一声，“舒姐姐……” 刚喊完，晶莹泪水犹如断线珠子一样落下来。 看得舒宁好不心疼。 “哼！我们公社的人都知道！他们一家子就是这样的人！”小胖子陈小东扬着脖子恶狠狠道。 “你这小孩，胡说八道！跟我去找你家长！” 陈小东虽没上学，但知道舒宁是学校老师。 一下就怂了，“我家长都干活去了。你休想找到！” “……”舒宁气得抓住他手掌，一根竹条狠狠打在他手掌心。 这小东西太可恨了。 一下，两下！ 三下，四下！ 打得陈小东手又青又紫。 见顾钊不见家，就死命欺负顾凯和顾瑶。 没一会儿，周边都是陈小东的哭声。 “哇哇……”小胖子陈小东手吃痛，哭得哇哇哇的，大声喊道，“我要找我妈妈！” “找妈妈。好，我带你去找妈妈！”舒宁拎着陈小胖子后衣领，沉着眼眸，果断将他拖往陈家。 第34章 小娘们很仗义呢 院子里。 陈小东母亲听到自家儿子差点哭断气的声音，心疼得不行。 “哎哟，我的崽！” “发生什么事了？磕到了，碰到了？还是怎么了？” 陈小东娘一边往围裙上擦自己手，一边心疼道。 “娘，娘！她，她打我！把我手打肿了！” 陈小东一抽一抽回答，将自己手掌心摊开给她娘看。 “这，这……舒知青，你好歹也是公社的老师，你怎么能这样打孩子？”陈小胖子娘心疼得滴血，抬眸冷声质问舒宁。 “陈小东娘，你们家陈小东干了什么坏事，你都不了解一下？顾凯和顾瑶在外面玩，惹着他了？非要这么恶毒地欺负人家？” 舒宁将事情简单阐述一番后，神色严厉地反问。 陈婶听完有些心虚，却没半点准备道歉的意思，道，“小孩子玩玩而已，舒知青你这么上岗上线做什么？” 舒宁直接被气笑，“这只是玩玩？那我刚才打陈小东的手，也是打着玩玩而已。而且，等会我还要打！” “哎，你这女知青怎么这么泼辣？顾凯和顾瑶是你的谁？就这点小事，你非就这我家小东不放？” “这不是我追着你们家孩子不放，而是你们家孩子太没礼貌，说严重点就是恶毒，顾凯和顾瑶本来就没爹没娘，他还要往他们身上撒盐！你作为她的母亲，不好好教育他，反而这般纵容！你这教育方法就很有问题！” 陈小胖子娘一下就激动了，差点没跳起来，道，“舒知青，你这话是什么意思？说我没家教吗？我没家教，那你还不要脸呢？” “年纪轻轻的姑娘家，一天到晚都和顾钊混在一起。也不怕公社的人说三道四！” “大家看你是老师，才没说你。但你也检点一点，别给老师丢脸！” 舒宁轻笑一声，道，“我做的事，光明磊落，哪怕和顾钊一起走，也走得光明磊落，你们喜欢怎么说就怎么说！倒是陈小东今天做的事，现在若是不道歉，晚点你们等顾钊回来再试试看！” 顾钊？ 陈小东娘本想硬着脑袋说自己什么都不怕。 可话到嘴边却变成了，“舒知青，别呀！都是邻居，有话好好说！陈小东，你给我道歉！” “你道不道歉？你嘴硬，我打死你！” 说罢，陈小胖子娘顺手拿起扫把就往陈小东身上打。 陈小东大惊失色，直接摔倒在地上。 看他娘扫把立马要下来，他在地上迅速滚了一圈，爬起来，抱着自己圆溜溜的小肚子，迅速跑了。 那滑稽模样，像极了一个圆圆的风火球。 说跑得有多快，就真有多快。 “……”舒宁。 “……”顾凯和顾瑶见陈小胖子落荒而逃的模样，心头微微有些解气！ 哼！ 这王八蛋小胖子，哪怕他真跑了，他也不会饶他的！ “你们两个怎么回事？”舒宁将两人带回家。 顾凯低头不说话，只看自己那双黑乎乎的小脚趾。 顾瑶也低头，开始说话，用蚊子一般的声音道，“雷幺儿不和我们玩，把我们赶了出来。我们回来找赵奶奶，赵奶奶没在家，然后陈小胖子就来了。” “我和顾凯打不过他们……” 顾瑶声音越说越小，舒宁越听越心疼。 她这冷不丁回来，就碰到这些熊孩子欺负他们。 可见他们平时没少被他们欺负，估计只要顾钊不在家，这些小王八蛋就欺负他们。 “顾凯，你凶我的时候不是挺狠的吗？看我都瞪着眼睛，这会被欺负了怎么就不还手了？”舒宁没好气，冷声问顾凯。 “……”顾凯也委屈。 哪里是他不想打，是他打不过啊！ “现在知道打不过了？平时让你吃饭，你和吃毒药一样。不吃饭，怎么长高？怎么有力气？活该被人欺负！” “……”顾凯低头，更加委屈巴巴。 “你看看你们两个这又黑又瘦，煤球粑粑模样……都给我进厨房！”舒宁凶巴巴和顾凯、顾瑶道。 好似受尽委屈小猫咪的顾凯和顾瑶，在听到进厨房三个字后，瞬间精神振奋。 厨房呢！ 有好吃了！ 舒宁进厨房后，满满烧了一锅水。 顾凯和顾瑶两小只脸蛋因为入秋后天气干燥，裂开结痂，脸上布满小痂黑点点，看起来不干不净。 浑身都是灰层，后颈脖子上还有一层厚厚的污垢。 这澡估计是天天洗的，但洗没洗干净，就谁都不知道。 也不能说顾钊照顾不好，他自己每天都穿的衣服裤子都是左一块，右一块，身上那破洞裤子引领时尚几十年。 白天出工分，晚上捉泥鳅，凌晨卖泥鳅，哪有时间和精力管他们？ 这男人带孩子，真是只要活着就好。 顾瑶和顾凯两人老老实实坐灶台上烧火。 看着舒宁忙进忙出的背影，顾瑶压着声音轻轻和顾凯说，“弟弟，别绷着脸。你笑一下嘛！” 顾凯一脸倔强，紧绷着小黑脸，怕自己一笑，就被舒宁埋汰。 顾瑶小手推了推他，道，“咱们不要惹她生气嘛。她对我们很好的。” “那天她在，我们才没被老婆子卖掉。” “今天也是她帮我们收拾了陈小胖子。” 顾凯还是不说话，只是往土灶里塞木柴的动作温和了很多，一本正经，认认真真的，干得一丝不苟。 “……”两人不大不小的声音传入舒宁耳朵中，舒宁嘴角微微扬起，精致脸蛋上扬起浅浅微笑。 昨日她腌制的瘦肉顾钊今日用刀砍了一半去雷振兴家，还剩一半，她麻利从灶台上面挂钩上拿了下来。 家里没青菜，她从盆里捞出一把刚浸泡一两天的酸菜。 晚上就做一个简简单单的酸菜炒肉丝，然后用酸菜打个酸菜汤。 这也算是，一汤一荤一素了。 “嗯，给……”舒宁刚将酸菜切好，便看到顾瑶手里端着一个坛子站在自己面前。 “啥？”深棕色小坛子不大，用盖子盖着。 “鸡蛋。”顾瑶小脑袋低头，不敢看舒宁，声音一如既往的轻。 “哦？” 舒宁冲她笑了一下，声音和煦欢快的问，“瑶瑶是想吃鸡蛋？” 听着轻柔且满是亲切的声音，顾瑶抬头后点头，“嗯。” “那好吧。”舒宁接过顾瑶抱着的坛子，而后打开盖子。 这盖子一打开，她就被里面的鸡蛋数额惊呆了。 小坛子不大，下面放着糠，上面规规整整放着最少二十个椭圆形的鸡蛋！ 顾钊家里就三只鸡，那天说要和她结婚，宰了一只公鸡。 现在只剩下两只鸡，一只母鸡，一只还没长大的小鸡。 他哪里来的这么多鸡蛋？ 入冬天气一冷，鸡都不爱下蛋，若说他存着的，肯定不可能。 所以，是他买的？ 他卖点泥鳅，愣是将所有钱都花了？ “不够吗？”顾瑶有些忐忑，胆怯的问。 “……”顾家兄妹的脑袋回转都一样的。 顾钊提一桶子泥鳅，六七斤给她表姨，见她一愣，问的第一句话也是不够吗？ 顾瑶捧着这么多鸡蛋，问的也是不够吗？ “太够了！”舒宁伸出纤长手指轻轻刮了一下顾瑶挺翘小鼻子，笑着道，“谢谢瑶瑶。” 这鼻子刮得顾瑶神清气爽，这样是不是代表她和舒宁很亲近了？ 走到土灶边烧火的时候，眼神都一直挺在舒宁身上，不曾移动。 顾凯将她脸扳过来，将一根小柴火丢给顾瑶，不悦道，“姐姐，烧火！” 这个女人为什么只和姐姐笑，不和他笑？ 舒宁压根不知道灶台边的顾凯烧火，这烧着烧着，又烧出一股怨气。 切好葱花和生姜后，将肉扔进锅里，炒得滋滋滋响，放点点盐，然后将香叶放入肉中榨一下，再将捏得干干的酸菜放进锅里，爆炒几分钟后，撒上葱花和生姜，迅速出锅。 满屋子都是香酸香酸的味道，勾得每个味蕾都在绽放。 打下五个荷包蛋，从刚装好的盘子里是舀出一些酸菜，放进锅里一起炒一下，然后放半勺甘甜的井水，没一会儿，一碗汤汁浓郁的酸菜荷包蛋汤出来。 闻着浓汤香味，顾凯吞了吞口水，肚子随即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 他饿了，好饿…… “顾凯，你饿了吗？要不要先和你姐姐吃一点？”舒宁听到小肚子发出来饥饿的声音，转头没啥表情的问。 这态度和她对顾瑶的相比，十万八千里。 她和顾瑶说话，温煦如春风。 和他说话，硬邦邦的和石头一样硬。 顾凯不开心，不高兴，埋着脑袋，悄悄看顾瑶。 第35章 这竟是公社最贫穷最困难的家庭？ 顾瑶冲她殷切地点头，生怕他又生反骨，直接来一句，我不饿。 她若说了，她觉得舒知青肯定会饿着他。 顾凯扭捏扭了扭身体，一脸不情愿，顺着台阶立马下了，道，“那好吧。” 就当自己在陪顾瑶吃。 舒宁笑。 小伙子你就装，明明馋得要死，还要死鸭子嘴硬。 舒宁将一部分饭菜盛起来，放锅里用余火温着等顾钊回来吃。 自己则先带两个家伙吃饭。 顾凯和顾瑶每人装了一碗饭，舒宁往他们碗里每人都夹了一个荷包蛋，在赶上一些酸菜。 中午吃饭的时候，她早就看出来，两小只挑食是真，肠胃不好也是真。 因为肠胃不好，就吃啥都没味道，而后越吃越挑，恶性循环。 所以晚上做菜的时候，她选择做一份酸菜，给他们开开胃。 “好好吃饭，吃饱饭，长高高。”舒宁坐在桌子上，笑着鼓励两人，而后将目光落在顾凯身上，道，“特别是顾凯，一定要多吃饭，长得和你哥一样高。这样，就不怕陈小胖子欺负了。” 被突然点名的顾凯，浑身精神振奋。 原来她也会和他说话呢。 她还鼓励他，让他多吃饭。 顾凯抬头，重重点头，用力地往嘴里扒饭吃。 好吃！ 饭好吃！ 鸡蛋好吃！ 酸菜好吃！ 他吃完一碗，还能在干一碗！ 舒宁非常满意。 顾钊身高一米八，可上辈子顾凯身高最后却不足一米七，因为身高，顾凯自卑后，愤怒过，但是都无济于事，小时候太挑食，营养完全没跟上。 顾凯能这样吃，以后长高肯定是没问题。 没多久，桌上饭菜一扫而空，顾凯和顾瑶吃得一脸满足。 外头天已黑，顾钊还没回来。 舒宁看着外头清冷的月色，隐隐有些担忧，顾钊是不是遇上什么事了？ 此刻，舒宁担心是不是遇上什么问题的顾钊，已经跑隔壁长湖村借了一辆拖拉机，轰隆隆开往纺织厂，陈大伟已经在安排人帮他一起装货了。 这匹瑕疵布匹放在最下面，最上面放最好的布匹，防止会弄脏。 “这些，这些下脚料，一起装上吧。” 东西装得差不多后，陈大伟让工人将仓库边存放已久，一直没用的一堆下脚料也搬上了顾钊开的拖拉机。 下脚料都不大，都是三角形，一般布匹都是一尺一尺，下脚料却只有小一寸两寸，但是，这些却是村里大家做布鞋的好材料。 家里有缝纫机的，甚至可以将这些布料拼接起来，给孩子做衣服，做书包，做袖套等等……总之，布料可拼，衣裳可随便做。 陈大伟让工人给他足足装了十大摞。 顾钊面色不动，心头却在暗暗盘算，这些下脚料可以以公社福利发给每家每户，赵奶奶、陈奶奶他们这个冬天不用买布料就可以做布鞋了。 还有就是，他也刚好可以留一些送给长湖村，感谢他们借他拖拉机装货。 其他的那些下脚料最后如何发放，那就全部让雷振兴决定。 东西装齐后，顾钊开着拖拉机开始回公社。 舒宁虽有些担心顾钊，但在她心中，他却一直是个稳重的人。 他在外面干活，她担心也没用，还是先将顾瑶和顾凯洗干净更实在。 饭后，让两小只消食一段时间后，舒宁提了一桶水，倒进木盆里，顾凯吃了她做的饭，依然有些别扭，舒宁决定先给顾瑶洗。 “瑶瑶，你们家有香皂没？”舒宁问。 “嗯。有。舒姐姐，我家有很多香皂呢。”顾瑶和她说话的声音活泼了很多，不畏惧了，她问什么，她立马回答，“在这，我们还没用过。” 顾瑶带舒宁到他们房间的柜子边。 打开柜子门一看，舒宁又不大不小地惊讶了一下。 柜子里放着好几个香皂。 除了香皂，还存放了不少的牙膏牙刷，洗发水，洗衣粉，哈利油，雪花膏之类的各种东西。 嚯！ 这个年代，农村人刷牙用柳条都是讲究的；至于洗头发一般都用皂角，能用洗衣粉都算富裕的，顾钊这生活用品却一应俱全，甚至还囤货了。 难怪他那头发，乌黑柔亮，且层次感分明。 更让她惊讶的是，她在这柜子里，看到不少用袋子装好的白糖，红糖，麦乳精、面粉等等东西。 比她柜子里的东西还要多。 看着这些东西，舒宁陷入沉思中。 这就是整个公社人眼中最穷最可怜的家庭？ “舒宁姐姐，哥哥说，不能让外人进我们家，更不能翻看我们的柜子。你可以不告诉哥哥，我让你打开柜子吗？” 顾瑶一双大大的眼睛看着舒宁，明亮眼眸中都是害怕。 舒宁将香皂拿出来，迅速关上柜子门，蹲下来和顾瑶道，“对！你哥说得对！但姐姐不是外人，也不会告诉你哥。以后你们一定不要让别人进你们屋子！” 财不露白！ 不管哪个年代的人，都是笑你穷，怕你富。 若公社其他的人知道顾钊家啥都有，那肯定会被惦记。 这一惦记，就不安全了。 “瑶瑶，这些都是你哥买的？” “不知道哦。哥哥拿回来，可能是许叔叔送我们的哦。公社人说，我们全家吃的都是许叔叔的。”顾瑶声音稚嫩回答。 “哦。” 舒宁突然想起，好像是有这么个情况。 顾钊父母有个好朋友，一直很照顾顾钊他们三个。 顾钊他们三顿顿有肉吃，有鸡蛋豆腐，百货用品一应俱全，都是这位叔叔关照的？ “香皂咱们找到了，先洗澡澡。”舒宁没在深究，带着顾瑶进澡堂。 顾瑶衣服一脱，就极为不好意思。 舒宁笑，“你是女生，我也是女生，你有什么不好意思的？难道你让你哥洗澡，更好意思一点？” 顾瑶脸色一红，道，“没有。我都是自己洗的。我和顾凯都是自己洗的。” “……”难怪一身黑乎乎的，头发也打结。 “那今天，我们把自己洗白白。以后你就按照姐姐教你的方法，自己洗澡澡，好不好？”舒宁柔声道。 顾瑶羞涩点头，“好。” 舒宁用了两桶水，才将顾瑶洗身体和头发洗干净。 给顾凯洗澡的时候，顾凯死劲捂着自己小鸡鸡，模样滑稽又搞笑，最后还是没扭过舒宁的坚持，被舒宁涂上肥皂，用毛巾擦了又擦。 将两人洗完之后，舒宁打开贝壳哈利油，在顾瑶和顾凯皲裂的皮肤上厚厚地涂了一层。 肌肤完好的地方则薄薄地涂了一些雪花膏。 在用手指从自己润唇膏中挖了一点点，涂两人破皮结痂变黑的唇上。 洗涮涂抹完后，舒宁出了一身大汗。 “哇！像过年一样呢，香喷喷的。”顾瑶闻了闻自己头发，闻了闻自己衣服兴奋的道。 这样一洗，感觉自己身体都是轻了。 脸上涂了香香，她觉得自己现在是香香公主宝贝。 “顾凯，你也香喷喷的。” 顾凯小脸蛋一红，闻了闻自己手臂，压着兴奋道，“好像是的。” 可当他看到顾瑶脸蛋的时候，兴奋便再也压不住，“哇，姐姐你好白。和舒姐姐一样白！” “……”舒宁感觉万年铁树开了花，顾凯这小娃竟然会夸她。 将水盆的水倒掉，端出来准备他们两个洗衣服的时候，一垂眸就看到站在屋檐灯光下的顾瑶。 小姑娘脸蛋依然有皲裂痂痕，但五官端正，眉毛修长，眼睛明亮，小鼻子挺翘，活脱脱的美人胚子！ 顾凯也一样，小脸蛋看起来依然有些脏脏的，头发又黄又干，但五官端正清秀。 等这小两只脸上风吹日晒的肌肤变好，换上干净衣服，带出去，别人都不会觉得他们是农村娃，甚至会觉得城里娃都没他们这么白净好看！ “小美人，小帅哥，你们哥哥回来，肯定都认不出来了。”舒宁笑着打趣，“真美真好看。” “舒姐姐你笑话我们！”两人一脸羞赧地跑开。 衣服洗完，顾钊还没回来。 隔壁赵奶奶迈着一瘸一拐的步伐走过来，关心问，“钊崽儿回来没？凯凯瑶瑶吃饭洗澡没？” “哟！舒知青在呢。” “我们吃饭了，赵奶奶你吃饭没？”舒宁笑着回答。 “吃了吃了。”赵奶奶笑得满脸慈爱。 “那您能不能帮我看一下顾凯和顾瑶，顾钊还没回，我去找他一下。” “我赵老婆子在，你放心吧。” “麻烦让他们早点睡觉。”舒宁起身，决定去村大队部那边等他。 他要改合同，合同改完肯定要去大队部或者去雷振兴家汇报。 此刻的顾钊，不仅回到了大队部，还被骂了个狗血喷头…… 第36章 强势霸道的荷尔蒙气息 “顾钊！谁让你擅自做主的？” “合同有这么大改变，你怎么不和回来和我们商量一下？” “这合同款里，说要么给两百块，要么给2000斤谷子！这谁给？你有没有脑子？现在大家都吃不饱！哪个公社有这么多谷子给？” “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东西！成天吊儿郎当，我真是脑袋抽了，才相信你这种好吃懒懒做的家伙能成事！” 大队部里，灯光瓦亮，秋风一吹，一晃一晃的。 公社大部队领导冲着顾钊就是一顿臭骂。 顾钊站着，啥都没说，随便被他们骂。 “这事是舒知青牵头，把舒知青叫过来，一起问一问。” 顾钊缓缓抬头，道，“叫她来没一点用，她没公社身份卡片，进不了纺织厂。这是我一个人的主意，我一个人谈的！” “王八蛋！顾钊，你哪来这么大的主意？就一个信息联络员，可把你能耐的！” “把卡片给我！什么联络员不联络员的，咱们公社不需要！” 顾钊将自己兜里卡片拿出来。 公社一领导“咔嚓”一声，直接撕了。 顾钊眉头皱了皱，没吱声。 “顾钊，你就说，你是不是故意在报复公社？” “你觉得公社对你们不公，所以想办法让公社陷入困境？” “老李，你这样想顾钊就不对了。他干事确实莽撞了一点，但确实是想为公社做贡献！”雷振兴见公社其他领导你一句，我一句，越骂越过分，眉头一皱，道，“现在事情已经这样了，咱们作为公社干部，应该想如何解决这个问题。” “现在合同已经签了，公章已盖。我们若毁约，要赔更多。” 公社其他干部愤怒见雷振兴给顾钊说话，连雷振兴一起骂，“老雷，雷振兴下午时候，你怎么说的？说他们肯定能给他们带回来赚钱的东西，就这些吗？” “然后公社莫名其妙多背了2000斤谷子的债！” “若不是你之前说给他开什么证明。咱们公社就不会领回这种烂事！” “咱们整个公社，不可能因为你的决策失误而吃不饱穿不暖！” “这件事，你难辞其咎！” 雷振兴一听这话恼怒了，扯着嗓子粗声道，“你们这事马后炮是不是？当初给顾钊这信息联络员的身份，你们可都是同意的！现在有点问题，不想着如何解决，只想问责！你安的什么心？老李你看我大队长这位置很久了，想借题发挥是不是？” “你说什么？” “你不就是这样想的？” 雷振兴冷哼一声。 顾钊站在一边，单脚靠墙，低头看自己脚趾头。 终于明白公社这些领导，只要一开会就要开好几个小时的原因了。 这事情说着说着，全跑偏了，说的是啥都忘了。 有这时间，他和二狗子都已经推完十斤豆子了，明天可以出三十斤豆腐了！ “别吵了！”顾钊有些神烦，倏地抬头，声音沉冷喝了一声，道，“咱现在说的是这匹货的问题，别扯几把蛋！竟绕其他事情上，这事你们吵一个晚上都解决不了。” “……” 反应过来的众人，一齐刷刷看着顾钊。 雷振兴恨铁不成钢，这蠢伢崽！ 他故意扯开话题，让大家不要聚焦在他身上，他硬是拉了回来。 “既然大家反对这事，我出个主意吧。我往隔壁公社去走一圈，看有没有公社愿意接下这个合同。我们将合同和布匹全部转手，这样咱们公社就没任何风险。”顾钊蹙着眉头，慢悠悠道。 “不行！” “不行！” 在场公社干部异口同声道。 “……”顾钊耸了耸肩膀。 瞬间明白所有人的想法。 嘴上骂人，心里却比谁都想要。 故意找他事，不就是想让他承担这两百块，或者说想要舒宁承担这两百块的风险。 因为整个公社有这财力的、且和这件事相关的，只有舒宁。 都是千年的老狐狸，玩什么聊斋！ “那你们慢慢商量，我弟弟妹妹在家没人看，我先回家了。” 顾钊刚走出大队部，大队部里立马传出大骂声。 “看看顾钊这玩意这破态度！” “有这样和公社领导说话的吗？” “整一堆破烂事！” “行了行了！有事说事！骂骂，有用吗？” “……”刚走到大队部的舒宁，听到大家骂顾钊的声音，拳头一下就硬了。 虽多了两百块，可他们也拿回出厂价的布匹，这生意，公社怎都不会亏的！ 这样骂顾钊，太过分了。 “这些没见识劲的人！”舒宁精致脸蛋冰冷如霜，生气！ 顾钊一出大队部门，就看到舒宁脸色阴沉，特别愤怒，一副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模样，赶紧挡在舒宁面前，道，“舒知青，咱们先回去。” “他们在骂你！” “嗯。我知道。” “我不准！” 她心尖尖上人，她问半句都不舍，怎么能让他们这样骂？ “……”顾钊顿住片刻，刹那间感觉无数暖流涌上心头，她在护着他。 “这些布匹他们爱要不要，总有人要！顾钊，你不要拦着我！”舒宁沉着漂亮眸子，好似一只发怒的小奶猫，往一只拦着她的顾钊胸前冲。 “……”顾钊一把抱住她，将她抗在肩膀上，大步流星走出大队部，不带半点停顿的，走出好远后，再将她放下来。 “……”舒宁全程懵然。 顾钊抱住了她，还将她扛在了肩膀上。 他手臂结实有力，后背宽阔，走路步伐稳健，她趴在他身上，甚至能闻到独属于他的荷尔蒙气息。 强势的，霸道的…… 这个扛举来得太猝不及防，以至于让她忘记了…… 顾钊抱着她这么好的机会，她却没反应过来。 她怎么着都应该在他后背上亲一口…… 大好机会，竟然就这样浪费了…… 顾钊自己也没反应过来，他刚怎么就这么冲动，直接扛起舒宁就走？ 他这行为，好像有些过于野蛮了…… “你为什么不让我进去？”舒宁缓了好一会儿，抬眸，脸上都是不甘地问。 “让他们自己商量，他们会商量出结果的。”顾钊声音低沉回答。 “所以你就这样生生白白挨骂了？” “你让我先回公社，不声不响将布匹拉回来，都不告诉我一声。就想自己一个人讨骂是不是？我是这么不能同甘共苦的人吗？” “有什么事，你就不能和我一起？非要一个人被挨骂？让我陪着你不好吗？” 看着眼前姑娘愤怒质问的模样，顾钊感动得心都化了，恨不得将她一把抱入怀里。 可是，不得行！ 抱住万一被人看到，又说他耍流氓。 顾钊抿唇，将自己心头的欢喜生生压下，狭长深邃的眼眸深深看着为自己抱打不平的姑娘，自己若一直瞒着她，就多少有些不真诚。 第一次向除自己以外的人打开心扉，道，“这些，都是我故意的。” “公社会出现的反应，我早就预料到了。” 或者说，公社干部会出现这些反应，都是他制造的。 “……”舒宁。 “你是说，合同本可以不这么签。但你却选择了非要花两百元？” “对。” “为什么？” “木秀于林，风必摧之。” 公社的顾钊是好吃懒做、从来不干正事的小混混，是有污点家庭的后代，是吊儿郎当的懒虫。 这样的人，怎么能一下子拿这么大的单？ 公社不出一分钱，却能让整个公社的妇人们赚一个冬天的工分？ 他不能优秀。 否则那些一直盯着他的人，会不习惯，接下来就会被他们各种找事。 更会妨碍他偷偷赚钱。 所以，他才故意添加两百块的布料。 让所有人认为，他确实干不了大事。 而哪怕他真做一件事，也各种毛病。 这样做的是后果无非就是骂他先斩后奏，骂他自作主张。 但公社绝对不会放弃这匹布料，因为红旗公社的会计是出了名的能说会算，仔细核算一下，就知道，这匹布他们稳赚不赔，更何况他这还有这么多下脚料。 与此同时，虽然他被骂了，但舒宁对公社的贡献却不会受到影响。 “所以要藏锋守拙。”舒宁似有所悟，抬眸问。 第37章 心骚动得失眠了 “嗯。”顾钊点头。 舒宁眸光点点看着眼前的汉子。 越看他，越觉得他好宝藏。 她从未想过，他现在这张略显青涩的脸蛋下，会藏着这般老谋深算的心。 “唔……”舒宁一把抱住他，脑袋埋进他怀里，恨不得和他揉成一块，这么聪明的家伙，怎么让她不爱？ “……”姑娘的馨香味扑面而来，顾钊心跳飞快，后背僵直，抱也不是，不抱也不是，“舒知青……” “嗯。我就是想抱抱你！”舒宁温顺在他怀里蹭了蹭。 所有的担忧和愤怒在他解释完后，烟消云散。 “你是真汉子！” “……”顾钊的心，就差没飞起来，非常警惕的往周边看了看，道，“可能，可能有人……” 舒宁小眉头微微一蹙，从他怀里钻出来，冷哼一声道，“被人看到又怎么样？我不仅要抱你，我还要亲呢！” 话毕，姑娘轻轻踮起脚尖，嘴角微扬起，红唇落下…… 只是，本要亲在他唇上的吻，却只亲到他下巴…… 舒宁抬眸看了他，再看看自己。 艾玛尴尬，自己这小短腿，连人唇都吻不到。 其实她也不是小短腿，她怎么都有一米六，只是这在女生中不算矮的身高，在顾钊面前就太没优势直接被碾压了。 算了！ 见顾钊这愣得和个木头人样，估计他还没反应过来。 “很晚了，你早点回家。我先回宿舍了。” 舒宁捂着自己火辣辣的脸，迅速跑了。 顾钊确实有些没反应过来。 只感觉姑娘的唇软软的，柔柔的，凉凉的。 偏偏这温凉的触感灼得他心火热火热的，每一条神经都好似在狂奔，造得所有血液乱串。 抬手摸了摸自己下巴，尼玛！ 怎么过了这么久都是香的！ 顾钊感觉自己浑身有些飘，怎么飘到二狗子家的，自己都不知道。 “二狗子，我来推石磨！” 顾钊一进二狗子家后院，捞起袖子就立马推石磨。 石磨在他有力臂膀下，发出轻微的磨转动的声音，而后乳白色豆汁从石磨里流出。 不是赶集日，要磨的豆腐不是很多，只有一锅。 二狗子今天卖豆腐后，下午才回来，刚睡起来。 二狗子父母在自家自留地干了一天活，刚吃完饭。 活不多，几人也不急。 几双眼睛齐刷刷看着顾钊。 “钊哥，豆子加多了。磨孔堵了。” “钊哥，加豆子！磨孔没豆子了。” “哦。”顾钊咧嘴笑，不断地加豆子，清理豆子。 “妈，我钊哥是不是变傻了？他这模样，怎么比我还傻？” “是不是受刺激了？” 二狗子一脸懵逼地看着顾钊。 他钊哥全程心不在焉，乐得像个傻子。 二狗子父亲潘建国眉头皱起，道，“莫不是被公社那些领导骂傻了？” “啥？” “我和你娘刚经过大队部的时候，听到很多领导都在骂他。说他拖了一车布料回来，让公社背了2000斤谷子的债。” “什么？”二狗子惊讶。 他这卖了一天豆腐，到底错过了什么？ “具体的，我也不清楚。”潘建国回答。 “钊哥，钊哥！你先别磨了，公社布匹那是咋回事？公社领导今天真骂你了？” 顾钊回神，看着二狗子一家三口，心绪迅速回正，道，“一点小事。无碍！” “你都被骂傻了，还无碍？” 顾钊下意识摸了摸自己下巴，又笑了起来，道，“明日我和你一起出发卖豆腐。公鸡一叫就起来！” “……” “这么早。要不，你先回去，接下来的我们做。”顾钊这心不在焉的模样，二狗子担心他一个忍不住，直接搬石磨，说不定还会被石磨砸着脚。 “好吧。” 顾钊迈着大步，步履轻快地离开。 身后二狗子一家三口看着顾钊离开的模样，一脸担忧，嗐！这孩子真没事吧？ 顾钊回到自家的时候，屋檐下灯依然亮着。 “钊崽儿，你回来了！老婆子我先回去了。” 屋檐下传来是赵奶奶的声音，顾钊一下就清醒了下来，“赵奶奶，你怎么坐屋檐下，晚上冷。” “你不回来。我怎么能回去？再说，人家舒知青拜托我照顾他们两个的，我肯定要等你回来再走的。” “谢谢你了。我送你回家。” “我这老太婆子，回家几步路，要你送什么？既然回家，就赶紧洗洗睡。” 赵奶奶一瘸一拐地离开院子。 顾钊用冷水冲了一个凉澡，冰冷的井水淋在身上，每个神经都抖了抖，看着头顶洁白的月色，今天晚上，他好像有些飘了。 姑娘的香吻呢。 他怎么能不飘？ 还是睡觉吧……辗转反侧……可怎么都睡不着。 素来躺床就睡的汉子，因为舒宁一个主动的吻，心骚动地失眠了…… 只是这失眠时间还没多久，他便听到身边睡着的顾凯一直“哼哼哼哼”小声地哭。 “不要打我姐姐！” “我和你拼了！” “舒姐姐，救命，他们欺负我和姐姐……呜呜呜” 顾凯梦中的这些呓语让顾钊眉头微微蹙起。 “顾凯，起来。” 顾钊将顾凯从噩梦中喊醒。 “怎么回事？今天被人欺负了吗？” 顾钊神色冷凝地问。 顾凯有些怯怯，委屈又不甘地道，“哥哥，我以后都会听舒姐姐的话，每顿都会吃两碗饭的。” “……”顾凯头一次对吃饭这么有干劲，顾钊感觉更不对劲，声音放柔，道，“不断遇到什么事，你都可以告诉哥哥。” 顾凯皱起小眉头，虽然下午舒宁已经带他们搞了陈小胖子一顿，但这仇一直记着，将下午的事重复讲给了顾钊听。 每个细节，每个欺负他们的人，每个人说的话和表情，他都全部还原。 “哥哥，对不起！我没保护好姐姐！” 顾凯内疚的不行。 顾瑶被人伤害的时候，他却什么都做不了。 顾钊气得头顶冒青烟。 “还好，舒姐姐来了，把那些小王八蛋都骂走了，她还狠狠打了小胖子好多下手掌心，小胖子手掌心都被打的打青了。” 顾钊心又酸又软。 若不是舒宁先回来，他真不知道顾凯和顾瑶会被欺负成什么样。 “不过，小胖子娘却说，她上纲上线，还说她不检点，总和你在一起。” 顾钊火气直蹭云霄。 从院子角落拿起一根木棍，“顾凯走！大哥教你如何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好。”顾凯立马从床上跳下来。 想到今天晚上自己的澡是舒宁洗的，他多少有些在意，平时二话没说不在地上坐就在地上滚的动作，一下就没了。 带上自己弹弓和石头。 “要不要叫上姐姐？” “不用。让他好好睡觉。” 顾钊低头摸了摸顾凯脑袋，这小子，心头是有他和顾瑶的。 奈何就是体质差。 顾钊将顾瑶抱在手里，放到赵奶奶家后，两兄弟气势汹汹出发，开始一家家的问候。 黑夜中，兵荒马乱。 一家家人从睡梦中被拍醒，大人生气的怒骂声响起，揍孩子屁股的声音响起，小孩尖锐刺耳的嚎哭声也此起彼伏，好不热闹。 愿意开门的，顾钊好好跟他们讲道理，除了让孩子给顾凯和顾瑶当面道歉，盯着家长像白天孩子欺负顾瑶那般收拾自己熊娃的，他不会动手。 但也会遇上的一心想装死的。 比如那个欺负他们最过分的陈胖子家。 死活不开门，妄想以此来躲过这一劫。 顾钊唇角冷冷一勾，抬脚狠狠朝着结实的院门踹去。 过分！ 不仅欺负顾凯和顾瑶，还辱骂舒宁！ 这种事他顾钊知道了，会当做不知道？ 呵呵，对他来说，今日的仇，明天报都太迟了！ 陈小胖子的娘听着院墙被踢的声音，一下就清醒了，顾老婆子的家门现在都还没修！ 他们家这门不比顾家的扎实！ 这门修起来可不便宜。 陈小胖子娘忐忑不安，心头非常明白顾钊来了，就代表不肯善罢甘休。 直接将小胖子陈小东从床上揪起来，抬手狠狠往陈小东屁股上揍过去。 睡得好好的陈小东，被屁股的剧痛感惊醒，哭得石破天惊。 “顾钊，这孩子我已经打了！你若看着还不解气，继续打，我没任何意见。” “小王八蛋！一天天没事可做，就天天欺负人！” “顾凯和顾瑶招你惹你了！一天天地做人，你就不能善良一点？” “还哭哭哭，看来老娘没打够！” “……”顾凯抬头看着顾钊，傍晚时候，小胖子娘可不是这么说的。 更没现在这么明事理。 难道道理这个东西，只存在于一部分人面前？ 第38章 养娃的成就感 小胖子陈小东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她娘晚上睡觉之前，分明还和他说，没事没事，娘给担着呢。哎呦我的小宝贝，你这手怎么肿成这样，娘心疼死！ 可转眼，她怎么自己打自己了？ 顾钊冷眼看着陈小胖子娘，既然他们自己动手了，那就省了他一顿动手。 陈小胖子娘见顾钊一直没喊停，自己也不好停。 这手都打痛了，心也在滴血。 可碰上顾钊这种恶魔一般是恶霸，她也不敢停。 足足打得自己手发麻，陈小胖子娘忐忑不安问，“要不，今天就这样吧？” “可以。”顾钊见打得也还确实可以，淡淡点了点头，眸色却依然不善，言语深寒威胁道，“若是有以后，就不是今天晚上这么简单了。还有若是让我听见你对我朋友说难听的话，我就没今天这么好说话了！” 陈小胖子娘连连点头，心头万分庆幸。 和顾家相比，顾钊对他们倒真没那么凶。 这么容易就放过了他们。 顾钊其实也还不错…… 有些好感来得就是这么莫名其妙。 这看人一顺眼，说话就开始亲切，想起舒宁那白白净净、又护顾凯顾瑶的模样，陈小胖子娘好奇八卦地问，“顾钊，你和舒知青两个现在确实是在处对象吧？我见她对你家两个孩子挺真心的。” “管好你的孩子！我和她清清白白，以后谁乱传谣，我就拆谁家院子门！” “……”陈小胖子娘老后悔了。 好好把人送走不就得了，非要多说这一句话。 “呵呵……不过也对，人家舒知青是城里人，又美又白，还是教书的老师，以后都是要回城的，你们怎么会处对象呢？她应该只是为了感谢你，肯定不是……看上你……你们也应该没这缘分。” “……”顾钊脸倏地一变，早知道他应该狠狠再揍一顿陈小胖子！ 什么破眼神！ 顾凯很恼火。 他好不容易才上看舒宁，觉得舒宁和他哥在一起，是天造地设的一对，结果陈胖子妈竟然说舒姐姐和他哥没缘分。 拿着石头狠狠往她家鸡舍里一砸，道，“陈小胖子以后才没缘分，你们全家以后都没缘分！” 鸡舍里鸭子、猪顿时嚎叫起来。 “……”陈小胖子的娘敢怒不敢言，赶紧改口道，“婶子没眼神，有缘分，你们都有缘分。” 顾钊和顾凯这才作罢。 走出陈家院子，顾凯觉得自己走路姿势都是帅的，昂着脑袋和顾钊邀功，“大哥，你和舒姐姐明明就很配！以后谁说你们不配，我就用石头砸他！” 不愧是他兄弟！ 虽然还小，但贴心。 顾钊轻轻揉了揉顾凯脑袋，道，“你确实应该每顿都多吃两碗饭。长得比陈小胖子都高的时候，就啥不怕了。” 顾凯赶紧低头，挪开自己脑袋。 他这头发是舒宁刚洗的，发型弄乱了可怎么办？ 好几次都想在顾钊面前摆弄自己头发，却发现顾钊注意点压根没在他这。 哎，不开心！ 他的大哥太不善于观察和发现了。 这个晚上睡不着的人有很多。 孙国飞为朱秋兰的事依然焦头烂额，他依然想找舒宁，但一天都没等到。 秋日凉风透过没有窗棱的窗户吹进来，褚冬梅一家人冻得瑟瑟发抖，顾大江往墙上打了三个钉子，拿一块破布挂在窗户口，虽依然冷，但总归暖和了一些。 看着潦草的窗户，褚冬梅气得一个晚上没睡着，时不时起来骂几句。 朱巧琴呆在自己房间，今日和褚冬梅对骂了一通，越想越顺畅，听着褚冬梅半夜传来的骂声，非但不生气，反而觉得更解气。 而更解气的是，顾云峰再三和她家男人顾大海叮嘱了，不准管顾老婆子，她自己非要惹顾钊，那就让她在局子里吃点苦！ 此刻的顾老婆子在局子里确实冻得瑟瑟发抖。 深夜的拘留所，冷风习习，寒风身体，冻得骨头疼。 “嘿嘿，朱知青你还好吗？”见朱秋兰身上有一场被子，顾老婆子套近乎。 朱秋兰冷了她一样，眼睛里都是嫌弃。 腌臜、丑陋不堪的老婆子，竟想打她主意！ 门都没有！ 顾老婆子见朱秋兰这用鼻孔看人的眼神，冷哼一声道，“都是进来的人。谁又比谁贵气？我还看不上你！你心比我还坏！” “……”朱秋兰气得脸都青了，愤怒用被子裹紧自己，“你尽管骂！冻不死你算我输！” “……”一阵寒风吹过，顾老婆子打了寒战，气呼呼瞪着朱秋兰。 朱秋兰闭上眼睛，多亏孙国飞给她送了一床被子进来，不然真被冻死。 该死的舒宁！ 看她以后怎么收拾她！ 躺在床上的舒宁，压根没想起朱秋兰这号人，也完全不知顾钊这个晚上在她回宿舍后，又去了一趟陈小胖子家，躺在厚厚棉花被里，安安稳稳睡了一个好觉。 一觉睡醒来，天已经大亮。 公社学校年久失修，秋季刚开学，下了一场很大的秋雨，土坯子做的学校，被这场秋季暴雨搞得摇摇欲坠，瓦片掉落，有的教室墙都倒了。 学校紧急停课，召集所有人对学校进行检修。 秋收前学校全部修补好，现在正在检修瓦片。 瓦匠工说所有教室的盖瓦一个星期后才能完成，作为小学老师的她，暂时还不用上课。 既然不能上课，舒宁决定，先搞钱！ 见识顾钊昨日雷厉风行的态度，她觉得要搞钱，还是得找顾钊。 所有人看他每天都无所事事，可实际他的路子野得很。 她暂时没有要带顾钊一起搞钱的想法。 在她看来，赚钱这种事，压根不用提醒。 别人看你赚钱了，自然也会想赚钱。 且现在搞钱风险高，她一个人承受就好，不能让顾钊受无妄之灾。 等政策松了。 顾钊看到她赚钱，想自己赚钱了，就自然能赚了。 安全的时候，她再光明正大地帮助顾钊搞钱，或者做个贤内助也行。 舒宁怀揣着美美的想法起床，洗漱后，径直来到了顾钊家。 院子里，顾瑶拿着用竹枝做的、大大的杂扫把在扫地，顾凯在擦院子里石凳石桌子。 两人见舒宁来了，统统站立，小嘴一咧，露出洁白的牙齿。 不得不说，这个时候的贝壳哈利油是真好用，也是真有效果，经过一个晚上的修复，两小只脸蛋上粗粝且梭糙的皮肤，变得白白嫩嫩，皲裂的嘴唇变成完好无损。 原本被养得旧旧的孩子，现在被她养了回来，白白净净的。 看着两人脸上好得差不多的皮肤，舒宁满满的成就感。 “姐姐……” 早晨顾凯一起来，就和顾瑶卖弄了一下昨晚他和顾钊去陈小胖子家，看陈小胖子娘打陈小胖子的事，顾瑶听完心情极好，见到舒宁心情更好，稚嫩的声音喊姐姐喊得清甜。 “哎！”舒宁也应得清甜，眼眸落在顾凯身上，笑着问，“你呢？顾凯，你不喊我吗？” 顾凯低着脑袋，闷半天。 舒宁笑盈盈看着他。 顾瑶推了推他。 顾凯鼓起莫大勇气，半抬头，扭扭捏捏喊了一声“姐姐”，而后扭着身体迅速转头，躲开舒宁视线，故意继续擦桌子。 “……”这小娇羞模样看得舒宁忍俊不禁，“真乖！” 顾凯小脸蛋直接红了。 “……”顾瑶笑而不语，凯凯这小家伙，刚说自己英勇的时候，那般眉飞色舞，现在喊声姐姐，反倒羞怯了。 “你们哥哥呢？”舒宁问。 第39章 天天有肉吃！ “哥哥在睡觉，还没起床呢。”顾瑶回答。 “嘘！”舒宁手放唇上，道，“那就让他再睡睡，哥哥昨天辛苦了一天，让他做一天大懒虫。我们喂，好不好？” 顾瑶和顾凯连连点头。 “顾瑶，把橡皮圈和雪花膏拿过来。” “好。” “给你扎个什么头发呢？就扎两条蜈蚣辫吧。”舒宁想了想后世给小姑娘编的各种发型，最后选择做最简单最方便的。 见顾瑶头发分两边，然后一股一股编起来。 顾瑶头发很长，编辫子毫无难度，没一会儿，两条漂亮的辫子便编了出来。 “要不，你去换一件漂亮衣服？今天的瑶瑶可太漂亮了。” “嗯好！”顾瑶抿唇，小脸蛋红红的，立马进屋子找衣服。 舒宁走进厨房。 顾钊说顾瑶和顾凯喜欢吃包子馒头，今天早晨，她就做一顿包子馒头。 面粉里加温水，放入酵母粉，揉捏成团，然后用棉布盖着发酵。 发酵的时间里，先赶紧洗酸菜。 本想做个酸菜包子，可往锅里打开一看，锅里的大菜碗里竟然又有一块梅头上肉。 “……”顾钊家这日子，真天天有肉吃！ 由此可见，他并非还没睡醒。 肯定是昨晚和她分开后，他又去捉泥鳅了卖泥鳅了！ 现在在补眠。 舒宁有那么一丢丢的心疼。 动作尽量轻一点，将瘦肉剁碎，做成包子馅。 一番操作下，面团已经发好一轮酵，再次搓揉一遍。 从面团里捏出一部分，摊平，里面放酸菜瘦肉，做成面饼，生火烧油，将面饼让锅里，小火烘烤，没一会儿，焦黄喷香的烧饼出来了。 “饿了吗？包子还要等一下包，你们先吃点点饼垫肚子。” 将面饼装入菜碗里，端出来给顾凯和顾瑶。 两娃子见这饼，眼睛发光。 他们只在集市上看到过这种饼。 和他们一起眼睛发光的还是小黄，小黄闻着煎饼的香味，尾巴都要摇断了，脖子不断地往舒宁脚边蹭啊蹭。 见小黄这态度，顾凯心头一万个不开心，走到小黄身边，一脚踢开，挨的舒宁近近的，恨不得贴她身上。 “……”舒宁。 顾凯才不管被自己踢开的小黄有多可怜，也不顾饼烫不烫，拿起来就吃。 一口咬下去，小模样便享受得不行。 这饼又绵又有嚼劲，里面的肉又嫩又鲜，汤汁浓郁，美味哇…… 顾凯三下两除二，一下就只完了一个饼。 这么挑食的娃，都能吃完，顾瑶这，舒宁就不担心了。 这个点，面团差不多已经二次发酵好。 锅里放水，放上竹架子，垫上麻布，包子揉好，盖上锅盖，开蒸！ 感觉自己脚上有东西在蹭，一低头，又看到小黄。 小黄眼巴巴看着她，委屈又卑微。 舒宁悄悄搞了小半个煎饼扔它嘴里，小黄嗷呜一声，满足地吃了起来。 顾钊是被包子清香惹醒的。 早晨回来太早，包子铺还没开摊，他并没买包子，哪里来的包子清香？ 顾钊顶着有凌乱无比头发，穿着粗布衣服走出堂屋门。 一出堂屋门，就看到院子里坐着一个小姑娘。 小姑娘穿着一件浅粉色小外套，黑色裤子，黑色布鞋，扎着两个漂亮的小辫子，脸蛋白白净净，脸颊红扑扑的，小嘴扬起，端端正正坐在石凳上，一双大眼睛眨巴眨巴看着他。 顾钊有一些懵，回头看了一下自家神龛。 上面有“顾氏”两字，这是他家。 可印象中，他没邀请别人来他家。 顾瑶看着自己大哥一脸迷茫的神情，小嘴巴有些憋不住了。 她大哥，不会真没认出她？ 小眉头微微一皱…… 顾钊见小姑娘好像有些不开心，立马喊，“顾凯，顾瑶，家里来客人了，你们怎么不喊我？” “哈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哈……” 院子里骤然响起银铃般的笑容。 “……”顾钊。 “哥，钊哥，你再看看，你眼前的客人是谁？”一边用木棍在地上算数的顾凯站起来，笑得乐不可支。 “……”顾钊盯着两人看了好几秒，“我去！竟然是你们！” 眼眸惊讶得不行，“你们，竟然是白的。” 这究竟是咋回事？ “哥哥，我美吗？”顾瑶心头老开心了，昂着小脑袋，笑眯眯的问。 在他们农村，夸一个人好白，就等于夸一个人好看。 “嗯。还行！”顾钊点头。 “昨晚是舒姐姐给我们洗澡洗头发，她还给我涂了香香。涂完香香后，我就便白白了。”顾瑶欢快道。 原来是舒知青。 顾钊嘴角微微漫上笑意。 第40章 一家四口，误会更大了 “我给你买的香香，你一直没用。”顾钊问。 “……”从厨房出来的舒宁，听着顾钊的话，哭笑不得，原来他以为自己买了东西，放柜子里，孩子们就会用？ “你不教他们，他们怎么会用？”舒宁笑着问。 顾钊挠了挠自己脑袋，应了一声“哦。” 他好像确实忘记了。 “大哥，那我呢，我好看不好看？” 昨晚和顾钊出去，顾钊一直没发现自己的变化。 顾凯实在忍不住，走到顾钊面前，摸着自己小脸蛋狂刷存在感。 顾钊低头看自家弟弟，顾凯这模样，别说还真好看了不少，就是，太瘦了，看着像小白脸。 “你？你先照照镜子，看自己脑袋上有几根黄毛吧？”顾钊一看顾凯头顶又稀又细的黄头发，立马想起他挑食这一茬事。 “大哥，你埋汰我！总有一天，我会让我头发长得和你一样。”顾凯气鼓鼓的道。 “等你长了再说。”顾钊伸手捋了自己头发，而后转身回了房间。 一回屋子，在自己柜子里找了半天，终于找出一件没破洞没补丁的衣服出来。 舒宁在他家，他觉得他得找一件像样的衣服，好好穿一下。 包子出锅。 顾凯拿着热腾腾的包子，一口气吃了三个。 “……”这家伙确实有干劲了。 昨晚说要多吃饭，早晨就兑现诺言了。 “哼！我刚还吃了煎饼！”顾凯有点骄傲的道。 “……你不要把自己吃撑。” “我才不会，我昨晚都吃了两碗饭！” “……”顾钊难以置信，转头问舒宁，“你做的？是不是在里面加了什么开胃的？” 舒宁笑着问，“孩子不吃饭，有没有一种可能你是做的东西太难吃了？” “……”。 “哎！不得了，不得了！” “听说大队部那边，一大早，公社领导又吵了起来。” “是的呢。昨晚他们都吵到大半夜。” 外头经过顾家院子的村民，一边悄悄看顾钊家、看顾钊反应，一边边走边说。 顾钊懒洋洋坐石凳上，一脸无所谓。 丝毫没因为他引起的事而着急、不安。 知道顾钊真实意图的舒宁现在也不急了。 公社干部们吵归吵，他们清风拂山岗！ 考虑到他们可能还会骂顾钊，舒宁决定拉顾钊出去逛一圈，他们真想找顾钊的事，也让他们找不着人。 “顾钊，昨日本来说要去黑市看看，一直没时间。我今天想去那边买点东西，你陪我一起去，好不好？” 舒宁用央求的用生怕顾钊不同意、不安的眼神看着顾钊。 “……”顾钊心头一阵悸动。 小娘们眼神湿漉漉的，眼巴巴的，好似可怜的小鹿…… 昨日他和她呆了一天，若今天他再和她一起呆。 不出半日，公社他和她的传闻，肯定满天飞。 拒绝她吧…… 他又好像有些于心不忍。 “好……吧……”顾钊犹犹豫豫应下来，道，“顾凯，顾瑶，今日大哥没事，带你们一起去镇上玩。” 带上这两小只，就不算他和舒宁两个人去镇上了。 顾凯和顾瑶狂喜。 他们只去年过年买新衣服的时候去过镇上，现在又可以去镇上了。 刚好他们今天还穿了漂亮干净的衣服。 “……”舒宁愣了一下，立马笑道，“镇上应该有新鲜的玩具，到时候舒姐姐请你们玩。” 两人更高兴了。 舒宁跟着顾钊。 顺利进入红旗镇上的黑市。 上辈子她真没来过黑市。 她手上有钱有票子，她表姨又是镇供销社的员工。 要什么都能从供销社买到，还不用排队。 有这得天独厚的背景，她完全不需要来，也没想过来。 一有时间留给柏志平那个大渣男。 第一次来黑市，让她感觉有些莫名的新鲜感。 黑市没她想象中那么繁华，也没想象中那么冷清。 所谓的黑市，其实是一条街，街很宽。 两边有铺子，有些铺子开着门，有些铺子关着门。 一路走过去。 舒宁看到包子铺，看到百货店，看到水产店，还有裁缝、衣服店，街铺不是很大，吃的穿的用的，应有尽有。 “哟！顾老板，带媳妇和孩子来看……” 走到街道尽头的水产店的老板起身，笑着和顾钊打招呼。 “说什么呢？人家顾老板二十出头，哪来这么大孩子？”话还没说完，老板娘打断老板的话。 “明明就是，看这两孩子和顾老板很像。” “可人媳妇这么年轻，咱们生两个这么大的孩子的？” 说着说着两夫妻竟还吵了起来。 “……”顾钊。 因为想着自己和舒宁两个人来，会被人误会，所以他带上顾瑶和顾凯。 结果带上他们两个，误会更大了！ 舒宁转头看了一下他们的队伍，她牵着顾瑶，顾瑶牵着顾凯，顾凯牵着顾钊。 她和顾钊站在两边，四人牵手走，可不是，还真有那么一丢丢像父母带着孩子、一家四口出来逛街的模样。 “我们是弟弟妹妹啦！” 顾瑶绽放笑容，笑着和两夫妻解释。 “原来如此！我就说这两孩子怎么和顾老板有些像，原来是兄妹。” “所以你这老东西，眼力劲不好！乱说话，幸好顾老板媳妇没生气。”老板娘立马笑呵呵打圆场。 媳妇？ 顾钊脸一下就暴红了，他怎么能占姑娘便宜，立马解释道，“不是，她不是我媳妇。” “……”舒宁嗔了他一眼，这解释倒挺积极的。 第41章 真是咱嫂子？ “哟！对，对，不是媳妇，是对象，处的对象！”老板娘笑起来，接着道，“姑娘你不知道，我们这条街，那陈老板，那李老板，总要给顾老板介绍媳妇，但顾老板一直不应声。” “给媳妇还不要，我一直觉着不对劲。今儿个一看你，哎哟，这身段，这脸蛋，这大眼睛，这白白净净的脸蛋，陈老板侄女，李老板外甥女，还真比不上！” “……”顾钊脑壳疼，这哪跟哪？ 舒宁转头笑眯眯看着顾钊，哎哟，还真不错。 原来顾钊这么有市场。 这潋滟眼眸一看过来，顾钊立马有一种被抓包的心虚感，赶紧开口，“没有的事！” 舒宁没说话，继续看着他，依然笑眯眯的。 咋什么都没做，怎么会有一种跳进黄河也洗不清的感觉呢？顾钊更慌了，再次强调，“真没有这事！” “好，我相信你。”舒宁忍俊不禁，笑了起来。 “没想到顾老板，这么怕媳妇。哈哈哈……”老板娘见两人这对话的模样，笑得欢畅，一点都不客气地打趣起来。 顾瑶也笑了起来，如果舒知青真和哥哥结婚，那她就有漂亮嫂嫂了。 漂亮嫂嫂不仅自己漂亮，还能把她打扮得漂漂亮亮。 “……”顾钊听着这话，立马拖着三个走了。 还不走，不知道这老板娘还得说什么。 “顾老板……嗯？”一回头，舒宁立马朝顾钊抛了个媚眼。 看这态度，听老板娘和老板的语气，顾钊和他们很熟啊！ 不然人家也不会这么熟络地开玩笑。 “我……我就是贩了一些泥鳅给他们。”顾钊有些暗道不好。 他暂时还不想让舒宁知道黑市和他第二家一样，可带她来这一趟，这些事好像舒宁要知道了。 “哦？”舒宁挑了挑眉。 “嗯。”顾钊应了一声。 “哇……好漂亮……”顾凯发出的清脆轻叹声，吸引了舒宁注意力，顺着他眼眸看过去，那边百货铺的摊子前，摆着好几个晶莹剔透的红色的糖葫芦，“顾凯，想吃吗？” “嗯。”顾凯吞了吞口水。 “买！”舒宁手一挥，带着他们往小百货铺那边走过去。 “……”顾钊有些犹豫，不想过去。 “哥哥，我们一起看看嘛。”顾瑶拖着顾钊走。 顾钊硬着头皮走到百货铺前面。 百货铺的老板是一个小伙子，叫卫清凌，二十多岁，见他们走过来，本想和顾钊打招呼，但看到顾钊微眯着眼眸，微微摇了一下脑袋后，立马换了打招呼的称呼，“几位，小店东西很多，想要什么，可以进来看看。” “糖葫芦先给我们来两串。”舒宁道。 “好嘞。” 卫清凌将两串糖葫芦拿给顾凯和顾瑶。 拿糖葫芦的时候，舒宁才发现这卫清凌脚不利落，一瘸一拐的，比赵奶奶的还要严重。 身患残疾，都能自力更生，舒宁很是佩服，也多了几分同情。 走进小百货店，买了一堆东西。 红糖，白糖，木耳，干菇，面条，面粉……袜子，围巾，草纸……各种吃穿用度的东西拿了一堆。 眼前这姑娘出手是真阔绰。 卫清凌内心有些惊讶。 抬眸看舒宁身后的顾钊，顾钊面无表情，却伸出手指，比划了个8。 “姑娘，您第一次来我们这买这么多东西，我们老板说，首次买东西多的，可以打八折。” “！”舒宁又惊又喜。 这个年代卖的东西，利润其实都很薄，这打八折，几乎没啥利润可言。 黑市这小百货铺，真是太良心了！ “那我还可以多买点吗？”舒宁问。 “自然可以！” 舒宁再次走进百货铺，将需要可能要用东西，统统扫了一遍。 这小百货铺要什么有什么，除了每个货品总量少一些，和百货公司的品类都差不多了。 更让她有些惊讶的是，在小百货的一个不起眼角落里，她甚至看到一辆崭新的二八杠单车。 现在买单车不仅要钱，还要单车票，非常难买到，因为产量低。 没想到产量这么低的单车，这里竟然有货。 “同志，这自行车多少钱一辆？”舒宁问。 “市场价，一百六十块一辆。我们这，一百五十块。” “八折吗？”舒宁看着二八杠单车双眸亮晶晶问。 “……”卫清凌有些心疼，又抬头又看了一眼顾钊。 “可以。八折！”得到点头暗示后，卫清凌点头。 “我要了！”舒宁爽快道。 “……”卫清凌开始有些心疼。 大客户！ 只是她买越多，他们也亏也多。 “不过我这会现金不够，我去取个钱，马上回来，可以吗？”舒宁问。 “可以。” “舒姐姐，我陪你去。”顾瑶见舒宁要走，立马跟上。 “我也去。”顾凯也跟上。 “……”顾钊看着殷勤跟着舒宁的顾瑶和顾凯，两小混蛋，到底谁是他们的大人？ 个个都要跟舒宁走。 “那顾钊，你在这等我？”舒宁一手牵一个，转头和顾钊道。 “哦。” 他除了同意，还能怎么办呢？ “同志，我把他押在这，你放心，我一定会回来的。”说完，舒宁带着两小只走出了黑市。 幸好上次奶奶寄过来的钱她没取，这会取出来刚好。 等会可以带两辆车回去，东西直接放单车上，都不需要提。 舒宁越想越满意，她真是个大聪明！ 待三人走出黑市，卫清凌开口，一脸严肃，声音里却都是八卦地问，“顾哥，这单咱们一分钱不挣，还倒贴房租。所以，她真是咱嫂子？” “……管好小店！” 顾钊板着俊脸，一路巡视店铺所有产品陈设，一路清点产品数量，“需要补货的产品，早点出清单，我找人把货带回来。” “……” 这明显的答非所问让卫清凌更好奇，再次绕回来，道，“要不，咱们给个七点五折？” “……” “或者直接送？”见顾钊这让人回味无穷的态度，卫清凌试探性的问。 “可以。”顾钊斜了他一眼，道，“只要你能送出去。” “……” 他说打折，那姑娘兴奋得不行。 顾钊却说，他送都送不去。 卫清凌一脸不信。 好吧，等会他就送给他看。 第42章 以后肯定是个耙耳朵 不是赶集日，不是礼拜天。 储蓄银行压根没什么人排队，舒宁拿着存折，很快将钱取了回来。 “一起多少钱？” “百货类所有东西加起来，一共15元，打折后12元。单车打折后是120元。一共是132元。” 卫清凌回答。 “至于这单车，我们老板放着好久都没人要。他上次说，若有人买东西够多，就直接送。姑娘，你这附和赠送名额。” 想起刚才顾钊说的话，卫清凌索性泼出去。 让他先来试试，他顾哥看上的女人到底是啥样的。 舒宁一惊，“你们老板还真有意思！买东西赠单车。难道不应该是买单车赠东西吗？” 且现在单车多贵，人家怎么会有这优惠政策。 里面要么有诈，要么就是这老板脑袋不好使。 有诈她不上当。 人家脑袋不好使，那她更不能占人便宜。 而且她从一开始就没打算占他们便宜。 “你们这本来就比百货公司便宜，怎么能让你们打折？一共165元，来，给你。” 舒宁将十六张大团结和五块的票子递给卫清凌。 “……”卫清凌直接傻眼。 她真是送都不要！ 打折也不要，要付全款的客户。 “不用这么多！都说了打折。”卫清凌连连摆手。 “你们老板肯定不会算数！生意这样做下去，估计裤衩都会亏没！”舒宁将票子推回去。 “……”顾钊下意识看了看自己裤衩，还在。 “……”卫清凌笑了笑，“关键其他客人……”他们这也没给这样的优惠条件。 “没您这么买得多，您可是我们的大客户。” “我也不算什么大客户。”舒宁笑了笑，看着门口桌子上糖葫芦边上豆腐，辣椒酱和米酒缸，问，“这也是你们的？还是别人放你们这卖的呀？” 这些手工制作类的东西，明显不属于百货。 小老板腿脚不方便，自己制作的可能性很低。 她这一问话，让顾钊浑身紧张起来。 二狗子这几天辛苦，他昨晚和他说了，如果只剩一点点，就直接放这里卖，可以节省时间，也不用那么辛苦。 至于辣椒酱和米酒，都是他的。 舒宁是看出什么来了吗 “哦，你不要紧张。是这样的，我有朋友也做了一些手工类的食物，想问问，你这能不能一起搭着卖。” 舒宁笑盈盈，诚意满满地问。 “……”顾钊顿时明白舒宁一定不要打折的原因，折合着她这一开始就看上了他这小百货铺，想借这百货铺干点事。 “若是其他人，肯定不可能。但姑娘你朋友，应该是可以的。只是卖之前，我得看看是什么产品，然后提前和我老板商量一下。” 卫清凌笑着回答。 这姑娘心眼和他钊哥一样多。 不过，她人大方，不占人便宜，就这点就挺让人喜欢和欣赏的。 “是美食。一般人都会喜欢。对了，我还想顺便问问，这里有卖鸭子的吗？” “有。道路尽头左转，高老板家，养了一些鸭子，现在刚好能吃。”卫清凌热情告知。 “好。谢了！”舒宁将所有东西放单车后面座位上，转头和顾钊道，“顾钊，你推着。” 顾钊非常配合地走到单车前面，手握车龙头。 “……”卫清凌站门口看着，他钊哥以后肯定是个耙耳朵。 看他现在被支配后的老实模样，甘之如饴啊。 “等我一下，我去买几只鸭子。” “……”顾钊，她还真要买鸭子？ 舒宁买东西速度极快，找到卖鸭子高老板家，选了三只倒毛刚好长完鸭子，拎起来给钱，就立马往回赶。 舒宁在黑市里这么走一圈，黑市所有老板几乎都认识了她。 其原因很简单，出手够大方。 买东西眼睛都不眨，不讨价还价，干脆利落。 她出黑市的时候，所有人都冲她笑。 她回了所有人一个微笑。 各位老板们，等她，她会回来的。 在黑市转了一圈，她对黑市的产品有了最基本的了解。 黑市里要什么有什么，想赚钱，稳妥一点的是复制别人赚钱的产品，但是同样东西卖得多了，同质化严重，只会陷入恶性竞争中。 所以，她决定推出黑市里没有的产品。 不管什么时候，吃永远不过时。 所以她决定卖点吃的试试市场。 至于是什么美食，她多往自己买的鸭子身上轻轻瞄了一眼，对！ 她要做的就是后世畅销全国的酱板鸭。 想起酱板鸭的味道，舒宁吞了吞口水，她承认，自己都有些嘴馋了。 顾钊推着单车。 舒宁牵着两小只。 四人一进公社立马吸引了路边村民的眼光。 “我还以为哪对夫妻带孩子来咱公社走亲戚……” “原来是顾钊和舒宁，带着顾凯和顾瑶。” “别说，他们这样看起来还挺登对的。” 大家伙一边看，一边笑着讨论。 顾钊眉头蹙了蹙，公社这些人，每天就这么没事可干，天天盯着他和舒宁。 “哎，登对什么？顾钊干的那事，公社领导从早晨吵到上午，现在马上中午了，还在吵！” “大队长也真笑死人，竟相信顾钊能干正事！” “公社其他领导就差没和大队长打起来！” 舒宁和顾钊去镇上这一段时间，因为公社大队部领导们的吵架，变得热闹非凡。 只是所有人不知道的事，公社大队部领导的吵架内容已经升级了。 第43章 他又被强吻了 昨晚所有人吵的是，顾钊拿回来这匹布、让公社背上2000斤谷子的外债、这事他们是干不干，布匹是退、还是转让给其他公社。 而现在吵的是，现在这个事，要交给谁做才最合适。 因为所有人盯着会计和审计算了三四遍，完全确定，这匹布，能给公社不菲的收入。 这活，哪怕要给200块、或者2000斤谷子，他们都是划得来的。 雷振兴觉得，这活是顾钊拿回来的，应该让顾钊做主要负责人。 公社其他领导人则觉得，顾钊就一混混，做事冒冒失失，不管干什么都喜欢一意孤行，成不了事，应该要找其他的人。 至于具体找哪位，大家暂时还没好人选。 雷振兴一听，坚决坚持自己的意见，实在不行，那就让顾钊和舒宁一起来，他们一起协助。 公社领导争执的这些内容舒宁和顾钊都没听见，顾钊只感觉所有人目光都聚集在他和舒宁身上，担心给舒宁带来不好的影响，恨不得骑上车，直接跑了。 “……”舒宁。 “舒姐姐，哥哥一定是害羞了。” “对，哥哥只要一不好意思，就走得飞快，觉得谁都追不上，就没害羞的事。” 身边顾瑶和顾凯一人一句昂着小脑袋和舒宁解释。 非常欢快的出卖顾钊。 “……”推车走前面老远的顾钊顿住脚步，凶凶的瞪了两人一眼。 “你们在说什么？” 顾凯和顾瑶一见大哥凶狠狠的表情，非常的一个看左边，一个看右边。 只要他们不看大哥，他们就什么都没说。 “……”舒宁见三兄妹这表情，冷不丁笑起来，抬眸看着顾钊，“他们说你害羞了。你是真不好意思吗？” “……”顾钊怎么都没想到舒宁会问这么直接，眉头蹙起，道，“没有的事！” 他才不会承认！ 他就是觉得，大家这样议论他和舒宁的关系，舒宁很吃亏啊。 可这便宜呢，他又有些想赚。 矛盾中，顾钊推车速度更快了。 “哈哈哈。”舒宁笑了起来。 回到顾钊家中，已经下午了。 回来路上，给顾凯和顾瑶吃了不少零嘴，两人不饿，舒宁决定直接给他们做晚餐。 “顾钊，你帮我宰个鸭子，可以吗？” “可以！”顾钊还没开口，顾凯回答了。 顾钊沉了他一眼，“来，你来！” 顾凯做了个鬼脸，跑了。 “啥活都不会做，应话他第一名。”顾钊嘴上哼哼骂顾凯，手上拿着的刀却一点都没闲着。 拔鸭子脖颈上的毛，刀迅速往鸭子脖颈划下去。 很快三只鸭子都趴在地面上。 舒宁将接好鸭血接好，将已经没气息的鸭子放进大桶子里，道，“今晚咱们炒一只鸭子吃，做血酱鸭吃。剩下的两只，我试着做一下酱板鸭。” “……”顾钊，这两种鸭子的做法，他都没听说过。 “这两种鸭子都很好吃。” “血酱鸭炒出来，顾凯和顾瑶起码能吃两碗饭。” “酱板鸭做法比较复杂，做好需要两天左右的时间，完工后，我们自己吃一只，剩下的一只我想拿到黑市，不，自由市场去卖一卖。我看今天小百货铺的老板，还挺好说话，到时候，让他帮忙卖一下。” 顾钊低头，用火钳翻滚被开水浸泡的鸭子，道，“应该可以吧。” 然后闷闷道，“你其实可以不告诉我。” 黑市交易虽存在，可毕竟危险。 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即便这些货，最后其实是转到了他手里。 舒宁转头一笑，道，“你觉得你自己信不过？” “倒不是……” “那是什么？我和你，亲都亲了，抱了抱了。还有什么不能说的？”舒宁扬着明媚眸子问。 “……”顾钊急了。 脸色通红，道，“你咋又说起这事？” “矜……矜持点。” “要如何矜持？这样吗？”舒宁感觉自己只要一见顾钊脸红，心头就兴奋。 往院子扫了一圈，确认顾凯和顾瑶都没注意这边，侧歪着脑袋，捧着顾钊的脸，重重往他唇上，狠狠亲了一下。 “……”顾钊呆若木鸡，他，他又被强吻了。 舒宁拍了一下手，很满意，道，“这次亲对地方了！” 上次想亲他，踮起脚都只亲到他的下巴。 太过于丢脸。 这次总算扳回一局了。 “谈矜持之前，得先有不矜持。我现在是有点不矜持，来，你继续说关于矜持的事。” 顾钊脸爆红，气息一下就粗了，这让他怎么说矜持？ “若是不说，那咱们先拔鸭毛。”舒宁一脸正经的道。 好似刚才偷吻他的人不是他一样。 顾钊有些恨自己的不争气，他怎么能比舒宁还不大气？ 可是没办法，他现在确实心跳又在加快，脸也火热火热的。 拔鸭毛，拔鸭毛吧！ 年轻汉子手指修长，动作又快又迅速。 手往用开水烫过的鸭子上一扫，鸭毛“哗”的一下全脱落，露出白白鸭肚子。 “其实，我们以后可以多买鸭子。和肉、泥鳅相比，鸭子是最便宜的，只要五毛钱一斤，我这买了三只鸭子，都只花了三块钱。” 舒宁一边捻鸭头上的毛，一边和顾钊拉家常。 “鸭子是便宜一点。” 顾钊应道。 这事他早就知道，之前他也买了鸭子回来吃。 无奈，那两个小王八蛋，尝一口就不吃了，说鸭子腥。 后来他就没买了。 “不过鸭子确实不好做，若做不好，味道就很差。这也应该是鸭子价钱上不来的原因。” 舒宁笑着道，“刚好，别人不要的，我要了。我做市场上没看到的美食，希望能卖个好价钱。” 顾钊转头，狭长深邃眼眸是静静看着舒宁。 舒宁低头干活的模样特别认真，说卖什么酱板鸭的态度也极为严肃，他再三确认，她要去黑市里卖东西这事，好像确实是真的。 可她是公社最有钱的知青，最不缺票子，可她为什么要冒着被抓的风险，赚这点钱？ 辛苦不说，还很危险。 这种事，公社其他的人一听就害怕，只有他这种天不怕地不怕的人，才想着去做。 所以舒宁是为什么？ 顾钊百思不得其解。 算了，他也不想深问。 舒宁想做什么事，他尽力协助就是。 万一真出什么问题，他兜着就行，无论如何，他都会保她安全，保他平安无忧。 第44章 用力抱紧他 锅里放生姜，香叶。 油下锅后，将砍成块的鸭子扔进去锅里。 鸭肉炸得里嫩外酥后，用锅盖焖十来分钟。 而后放辣椒，放山椒子，所有东西入味，将鸭血泼在鸭肉和配菜上，而后迅速翻炒。 没一会儿，一锅美味、香气四溢的血酱鸭做好。 “嗯，好香！” “好好吃的样子！” 闻着厨房的味道，顾凯和顾瑶统统跑了过来。 “我也觉得很香。舒姐姐再给你做一个鸭血炒饭，保准你们吃了还想吃。” 舒宁一边笑，一边打开锅盖，从饭锅里舀出一勺饭，放进锅里。 白白净净米饭在锅里翻滚，没一会儿，色泽金黄偏酱色的炒饭出锅。 看着这米饭，顾凯和顾瑶吞了吞口水。 舒宁盛了两碗，给他们每人一碗。 两人原本不吃鸭子，可这毕竟是舒宁做的。 每人夹了一块，小心翼翼吃了起来。 吃完一块后，立马大呼“哇，好吃啊！” 吃完一碗饭后，两人舔了舔嘴巴，又重新添了一碗。 看着两人吃得完全不挑，吃了一碗还要再吃一碗的模样，顾钊陷入自省中。 难道之前，真是他的做的饭太难吃了？ 饭后。 舒宁开始处理另外两只鸭子。 将精盐于锅中炒干，加入些许今日买的茴香，炒至水汽蒸发后，取出磨细。 而后将磨细后的盐反复搓揉鸭子，使其均匀地粘满鸭子每个部位，而后放入缸中。 “腌制一段时间后，提起后翅，使腔中盐水全部流出，这个过程叫做扣卤。为了更入味，还要进行第二次扣卤，复腌。第二次扣卤后，把花椒，五香粉，白糖混合均匀，抹在鸭子身上，肉厚处多抹。” “这个流程结束后，将鸭子吊起滴干盐水，用热纱布把鸭子身内外擦干，再用两根篾架成十字形撑于鸭子腹中，压成板状，晾干水分。” “然后再将鸭子烤成金黄色。” “这样这个鸭子才算做完。” 舒宁一边用细磨后的精盐抹鸭子，一边和顾钊说工序。 若说之前他只吃到了舒宁做的饭菜，那今天，他就是实打实地看到舒宁做美食的全过程。 她干活麻利迅速，丝毫不拖泥带水。 做的食物，味美却独特。 人长这么漂亮，做事也这么漂亮。 顾钊抬头看了看天空的月亮，他何德何能，舒宁竟看上了他？ 还如此信任他。 “鸭子我放缸里腌制，天色不早了。我先回去知青宿舍。” 舒宁用帕子擦了擦手，起身和顾钊告别。 结果她才迈开步子，衣服下摆就被两只小手拽紧了。 舒宁诧异看着身后两小家伙，“你们干嘛呢？” “舒姐姐，你明天一定要来哦。”顾瑶眼中都是期盼的道。 “自然会来的。” “大人说话要一定要算数。你敢和我拉钩吗？”顾凯板着小脸问。 “谁不敢呢？”舒宁伸手。 和舒宁拉钩后，顾凯低头，小脸上的笑意怎么绷都绷不住。 可还没片刻，他立马恢复一本正经的模样，拉着顾瑶的手道，“姐姐，走，咱们回屋睡觉去。” 顾钊有几分惊讶，这才几天，顾凯这长得和刺猬一般的小玩意，竟然这么亲舒宁。 特别没良心地打趣自家弟弟，“哎哟，不得了。这小家伙，竟也有这么舍不得一个人的时候。” “你难道和他一样？”舒宁轻笑着，斜睨了他一眼。 顾钊：“……” 没有的事！ 他才不承认。 秋日的夜色。 稀薄，泛着清寒。 舒宁以自己不会骑车为由，将单车放在顾钊家。 顾钊只能走路送她回宿舍。 两人并排走着，离得却有点远。 他拿着拿着手电筒，斜斜地照在舒宁身前一米处。 气氛有些奇怪，虽不近，但让人一看就知道他们是一起的。 一路上，两人还碰上好几个夜行中去田野里捉泥鳅的人。 顾钊见被人碰见，离舒宁更远。 “……呼”顾钊轻呼一声。 绊了一个小石头，轻轻趔趄了一下。 “电筒也要照你自己。”舒宁提醒。 “嗯。”顾钊应了声，手电筒所照的地方，却依然在她身边。 舒宁心里觉得暖，又想笑，准备找点话题和顾钊聊聊加深了解或者再戏弄戏弄他，不料他低沉的声音却先响了起来。 “我有件事，我想跟你认真说一下。” 舒宁应了一声，道：“你说。” “我们两个的事，公社开始有流言了……” 虽昨晚他努力不准别人说，可还是没挡住，今天大家好像流言更多了。 “？嗯？” “我们家的情况，其实你已经有了解了。” “我，父母不在，下面还有弟弟妹妹。而且，我们背景和成分都不好，这个可能会影响和我们一辈子。这个成分会成为我们一辈子的标签。” “舒知青，所有人都知道，你应该有好大前程。” “我之前确实有些混不吝，嘴巴也有些贱，占你的便宜，但那仅仅只是嘴上。” “我和顾凯、顾瑶大概就这样了，可是我并不想……” 连累你。 连累你被公社的人说闲话。 连累你的前程受影响。 说到这里，顾钊有些觉得自己透不过气。 喉咙好似被棉花塞住，剩下的话怎么都说不出口。 他可以偷偷赚钱。 可他却改变不了自己的身份成分。 这些问题，会让顾凯和顾瑶都走不进高等学堂，他们这辈子，人生大概不会有新的转机。 他比谁都知道，让舒宁留在他身边，是一件极为不明智的事。 可他偏偏又是自私的，甚至有些卑鄙的希望，若是舒宁在知道利弊后，仍然选择他，那该有多好。 舒宁仰头看他的双眸，发现这个高高大大、头发凌乱的男人紧抿着唇，身形如高山一般伟岸，可眼神中却透着一抹隐藏极深的脆弱，顿时更加心疼。 走到他身边，用力抱紧他。 第45章 老子今天高兴 前世她见过顾钊太多沉稳、镇定或冷硬的样子，独独就是没见过这样的他。 这一辈子再相识，她像是重新认识了他一次，才知道他竟然会害臊，知道他也会手足无措，知道他会像个小男孩一样有小别扭，知道他的脆弱和自卑…… 他在她心中的固有印象一次次被打破，让她心里说不出的酸软。 回想着上辈子这男人为了救她，不顾大火，直接冲进爆炸的车里，为护着他，宁愿将她扑在身上，让火苗燃在他整个后背的情景，舒宁顿时心如刀割。 回来那一刻，她就告诉自己，这一次，她一定会好好珍惜他，爱他。 她要为他铺上一路繁花，让他走得又平又稳。 哪怕他离自己有十万八千里远，她都会飞奔而去，走到他面前。 这些事，她怎么会介意？ 舒宁抬头看着他，潋滟眼眸里都是深情，声音温柔且坚定，道，“我看上的人是你，你很好就够了。在我眼中，这些事，都不是事。你父母亲的问题，和你无关。且现在很多人都恢复清白了，你如此光明磊落，我觉得他们不会有问题，恢复清白只是时间问题。” “而且，我觉得顾凯和顾瑶很好，他们很可爱，也很亲我。我喜欢他们，我会和他们相处得很好。” “至于公社的流言，伤不了我，我也不害怕。甚至有时候，听着还觉得很高兴。别人造谣，造谣的对象却是自己心中的人，心里别提有多美。你也有这种感觉吧？” “嗯。”顾钊呼吸一顿，声音极为平静淡然的应了一声，道，“行吧，我明白了。” 说完这一句，眼前这汉子就没在有任何话了。 也没任何动作。 身体和木头一样站立着。 “……”舒宁眸光不动看着他，她态度已经够明朗了，他多少也应该表示一下吧。 然后，什么都没有。 总这么抱着也没办法，夜间若是又被人碰到，多少有些尴尬。 舒宁放开他，继续往前走。 顾钊依然走在她身后，电筒的光亮始终照射在她身边。 她所经过的地方，月光和电筒光亮交织，亮亮堂堂。 和顾钊在一起的时间过得总是特别快，舒宁总感觉还没走几步，自己就已经到了知青宿舍。 “我到了。” “嗯。”顾钊应了一声。 “那我进去了。” “嗯。”顾钊又应了一声。 将电筒照射在宿舍往她房间去路径上。 好似巴不得她立马回公社一样。 “……”舒宁走在他照射的道路上，好气。 她和他说了那么多贴心话，他就不能说一句哄她开心，或者表达不舍的话吗？ 没有。 什么都没有。 蠢木头！ 太不解风情了！ 顾钊见舒宁安安全全进了宿舍，不动声色关上手电筒。 然后往回走。 开始往回走那几步，镇定，四平八稳，平常的和之前没任何区别。 走着，走着，一下就绷不住了。 心头的狂喜犹如放闸后的洪水一样，排山倒海一般倾泻而出。 激动！ 开心！ 兴奋！ 舒宁是真的喜欢他。 她不在乎他家的情况，不在乎他带着弟弟妹妹，是真的想和他过日子！ “啪！” “哗！” 心头那股洪荒之力一般的欢喜劲完全没法宣泄，顾钊拿起一根木棍不断比画。 弓步，踢腿，打拳，飞踢，侧踢……能用上的功夫统统都用上了，却发现还是没法表达自己的开心。 “东方红，太阳升……” 顾钊吼得一嗓子后，开始哼歌。 夜已深，月亮开始西斜，狗都睡觉了。 显然，他这般激动的后果是极为严重的。 他经过的地方，狗开始狂叫。 而后传来女人尖声怒骂。 “顾钊那小混蛋又喝酒了！天天耍酒疯！” “深井冰！深更半夜的，你不用睡觉，别人也不用睡吗？” “能不能干点正事？能不能做点人做的事！” “给我安静点！老娘要睡觉！” “也不知道舒知青眼睛咋长的，竟然天天和他混在一起！” 顾钊一楞。 骂他是浑蛋，骂他天天耍酒疯，他都认了。 但是骂舒宁眼神不好，那他就不能不管了。 拿着手上木棍，往骂人的窗棱上狠狠一扔，木棍精准透穿窗棱的纸膜，戳进人卧室。 “……”那户人家看着自己床下的从外面飞进来木棍，大惊失色。 “你们可以骂我！但不要关联其他人！否则老子让你们天天没得睡。”顾钊满是震慑力，低沉且有穿透力的声音在黑夜中缓缓响起。 “……” “你们若是不惹我，以后老子都不造你们。但今天没办法，老子今天高兴！” 嗯，对。 没办法。 今天的他太高兴了。 “……”都是见识过顾钊破坏力的人。 马路边安静了下来。 不过没一会儿，隔壁房间，就有人笑着探出脑袋，打趣问，“哟！今天是遇到什么高兴的事了？要和舒知青结婚了吗？” “你管太多了！” 顾钊怒瞪她一眼，赶紧飞奔。 浑身都是力气。 歌是不能在唱了。 还是继续比划打拳吧。 快到自己门前的时候，突然看到感觉有人不远不近的跟在自己身后。 顾钊一转头便看到舒宁站在不远的地方，笑盈盈看着他。 “……”他走这一路的模样，都被她看见了？ “我回来是想拜托你一下，酱板鸭八个小时后，要从缸中拿出来，然后晾干一点点。那个点我还在知青宿舍，来了不你家。麻烦你了！” 舒宁道。 “哦。”顾钊应了一声。 这么说来，她应该没看见他这一路的发疯吧？ “没其他事了。”舒宁抿着笑意，一本正经的道，然后转身。 顾钊深深松了一口气。 还好，没丢脸。 却不想舒宁还没走几步就又回了头，道，“我走了！请继续你的表演。” “……”顾钊。 他没有…… 他什么都没干…… “你侧踢腿的模样非常帅气，唱歌声音浑厚直入人心，非常有感情，歌声和形体完美融合，很震撼！请继续保持，加油！” “……”顾钊恨不得就地挖个洞，直接钻进去。 他怎么这么淡不住呢？ 这不是他。 真不是他！ 舒宁他眨了眨眼睛，再次转身。 小样儿！ 在她面前表现得一本正经，从容镇定。 实际是，比她还要不淡定，还要开心，还要飘。 她若没杀这个回马枪，还真会错过他这激动得不行一幕。 心头被笑意和满足填满，舒宁踩着轻快步伐回了知青宿舍。 第46章 大队长，喝酒不？ 公社大队部。 经过一个晚上加一天争吵，最后雷振兴强势说服了所有人。 布匹制作和后续产品生产出来销售的事，交由顾钊负责。 雷振兴给大家的理由，其一是，这两百块若公社赚不回来，就一定要顾钊兜底，先用他干活赚的一半的工分来垫着。 一直垫完为止。 若两百块能赚回来，则不扣他工分。 其二便是，这是他和舒宁一起拿回来的单，舒宁搞定了200多份布料成品套餐，剩下来东西，若顾钊搞不定，舒宁肯定也会想办法。 舒宁在镇上有关系，她表姨是县供销社的，东西生产出来，让她走走关系，便可以直接换钱。 其三就是，若这匹布真赚钱，顾钊和纺织厂的人熟一些，以后若能再拿一些这种布料回来，那他们公社就可以办理加工生产，这样整个公社都可以多一份额外的收入，社员日子也好过很多。 这三点考虑，可谓将顾钊和舒宁两个人主意都地打了个干净。 “顾钊会同意吗？” “舒知青能同意吗？” 有人问。 “他会同意。我去和他说！”雷振兴笃定回答。 “我也去吧。事不宜迟，我们现在就去将这事落定！”会计迫不及待地和雷振兴道。 “顾钊为这次加工项目的主要负责人，舒宁为副负责人。公社其他人，各司其职。你们去找顾钊，我们去找一下舒知青。争取项目明天开动。”雷振兴将各项事宜再次安排一下。 而后相关人员开始行动。 雷振兴和公社会计，走到顾钊家。 顾钊家，依然是赵奶奶在帮他看顾凯和顾瑶。 “顾钊啊，他可能去公社抓泥鳅了。”赵奶奶打了个哈欠，眼睛迷蒙地回答。 雷振兴和会计离开顾钊家，在田野走了一圈，却没看到顾钊。 “估计他在二狗子家，两人没事就凑一起，我们去二狗子家看看。”会计提议。 雷振兴犹豫了一下，道，“好。那就去看看！” 此刻的顾钊确实在二狗子家。 刚来的时候，二狗子刚好开始磨豆腐。 顾钊二话没说，直接将活抢了过来。 一边唱歌一边推磨，推得手臂微微有点累的时候，才感觉自己那一直飘着的心，终于安稳落了下来。 “二狗子，顾钊在你家吗？” 院子外头突然传来雷振兴粗犷的声音。 二狗子父母、二狗子和顾钊同时一惊。 公社人千年万年都不来他们家这边，今天怎么来了？ 他发现他们在干私活，偷偷卖豆腐了吗？ 若真被大队干部抓住，轻则没收所有工具；重则会拉回去通报批评；甚至会被按上破坏经济发展的罪名。 “钊哥，咋办？” “要不，咱们把所有豆汁都倒掉？把石磨洗干净？” “但豆汁味道太浓郁了，大队长他们一走进来就能闻到。” 二狗子急得团团转，头上汗滴一下就渗了出来。 三人眼睛都落在顾钊身上。 顾钊神色一沉，眼眸一转，镇定道，“叔，婶，不要慌！” “二狗子，抓把花生放堂屋里，再倒两大杯米酒来。” “……”二狗子搞不清顾钊要干啥，但还是迅速将顾钊要的花生米和酒拿过来。 顾钊接过酒，倒手心，往二狗子堂屋每个地方都洒了一些酒。 然后自己喝一大口酒，顺便将酒往自己和二狗子头发、身上抹了抹。 “二狗子，坐好！” 二狗子坐凳子上。 顾钊用低沉有力的声音大声道，“二狗子，哪有人？明明没人喊我！” 二狗子并不笨，和顾钊一起这么长的时间，应对这种事上，已经有了最基本的默契，道，“钊哥，真有人！我听到了！” “没有！”顾钊声音不悦道，“快点！你输了，不想认账是不是？快喝，你欠哥三杯了。” “一条龙、哥俩好啊、三星照啊、四喜财啊、五魁首啊、六六六……” 院子外头的公社会计一言难尽地看着雷振兴，道，“顾钊刚喝完，现在又开始喝了！” “顾钊！出来一下。”雷振兴眉头皱了皱道。 屋里的浓郁酒香味将豆汁清香浓郁味道全部遮住，潘建国夫妇在顾钊的安排下，镇定下来。 走到院子里，将门打开，客气迎接雷振兴，“大队长，刘会计，什么风将他们吹来了？稀客，请进，请进！” “二狗子和顾钊两孩子，喝着喝着，就有点喝开了。你们找他是有什么事吗？” 雷振兴两人还没走进堂屋，就闻到浓郁的米酒味。 顾钊嘿嘿冲雷振兴笑了一声，问道，“大队长，喝酒不？” 第47章 这里面肯定有阴谋 “年纪轻轻的，天天喝喝喝！你能不能干点正事？”雷振兴瞪着眼睛凶他。 顾钊单脚踩在凳子上，俊脸上满是委屈地道，“昨儿个我不干了正事么？但你们不是不满意么？” “我昨日拿那东西回来，你不知道费了多大劲！” “那么多布匹！公社的人若用板车去拖，十台板车都拖不回来。我去借了个拖拉机，一次拖回来！你们不表扬我也就算了，还是骂我！” “骂我也就算了，你们还撕了我的证件！我不高兴，喝点酒怎么了？” “这事想起来就生气！” “……”顾钊这一顿牢骚发下来，雷振兴和刘会计无言以对。 心头或多或少都有些心虚。 顾钊见两人有些愧疚的模样，心头舒畅了不少，继续和二狗子道，“来，二狗子，咱们继续喝。” 二狗子看了看大队长，又看了看会计，非常懂事的打圆场，和顾钊道，“钊哥，大队长和刘会计这么晚来找咱们，要不，咱们先听听他们有事？” “行吧。给你个面子，我先听听。”顾钊一副非常尊敬二狗子意见地道。 “……”雷振兴。 “不过大队长，我丑话说前头，你若骂，问责我，我可不听。”顾钊板着脸道。 分明有些稚嫩甚至青涩的脸，神情一绷，就莫名多了很多疏冷、淡漠感，很不好惹的样子。 雷振兴将顾钊手上的酒拿下放桌上，伸手摁住他肩膀坐下，道，“顾钊，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公社昨日其实在是考验你。” “……大队长，你能将话再说漂亮点吗？”顾钊剥了一颗花生，慵懒扔嘴里。 一副反正我已经看透你们的表情。 雷振兴也不恼，开口道，“考虑到这事是你一手促成，债务也是你自行添加上的。所以，我和公社其他干部经过一天一夜的考虑，由你全权负责这次布料加工的事宜。” “……”顾钊差点被刚扔进自己嘴里的花生噎住。 这事情发展的方向，让他有些措手不及。 “大队长，你们这决定我不太同意。请你们慎重考虑。” “你自己揽下来的事，你干得干，不敢也得干！没有考虑的余地。”雷振兴桌子一拍，一副牛不喝水强按头的模样。 “……”顾钊着实想不明白雷振兴为什么一定要将事推给他，可见雷振兴这没得商量的模样，满是狐疑的问，“大队长，你确定是我？” “对。”雷振兴没任何犹豫的回答。 “我可能会乱搞事。” “这事你已经搞乱了。” “你若真让我负责，那所有的安排都必须听我的。” “只要是合理的事，我们会尊重你的安排。” “啊……这……”公社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好说话了？ “都依你了，你总该同意了吧？”雷振兴皱着眉头道。 “啊……我还是要考虑一下。毕竟我年轻，莽撞，还有很多事会考虑不周。”顾钊总觉得这里面有阴谋。 大家看到的雷振兴公平有能力，可只有他知道，公社最大的老狐狸就是他。 “大队长，这小子在拿乔啊！”刘会计有些不悦。 他们都将话说到这份上了，顾钊竟还不答应。 “他要考虑就让他考虑，顾钊你好好考虑考虑，明天回我们话。我们先走了。” 雷振兴也不急。 “大队长，要不喝点酒，吃点花生在走？” 二狗子笑嘻嘻邀请。 “不喝了。你好好和顾钊聊一聊，这是正事。比你们天天瞎晃要好！这也是公社对你钊哥的考验，机会难得。” 雷振兴扔下两句冠冕堂皇的官话，拉着刘会计走了。 “大队长，你真觉得顾钊能成事？他这一天天，不是喝酒就是唱歌扰民，我真看不出他能有什么出息！” 一走出二狗子家，刘会计立马开口。 “顾钊肯定有他过人之处，你忘记了，这家伙学历高，我们公社的高中生！以前成绩总是全校第一名，脑瓜子肯定是灵聪的。虽然他父母有些问题，但他好歹也是建设祖国的中坚力量，咱们不能放弃这么好的苗子。” 雷振兴说得一脸宽容惜才，给刘会计下安心丸，道，“而且，我们所有人都盯着他，他干得不好，我们可以撤掉他。中间若出现方向性错误，咱们也可以纠正的。” “既然这样，那就看你面子上，给他一个机会。”刘会计应道，然后意味深长看了一眼雷振兴，道，“你啊！算对得起顾钊父母了。” “……” 雷振兴和刘会计一走，二狗子赶紧将院子门关上。 二狗子父母深深吐了一口气，瘫坐在椅子上。 刚差点东窗事发，吓死了！ “钊崽儿，还是你有办法。” 陈凤芝眸光柔和看着顾钊，问，“大队长刚说要你负责布匹的事，他这是在开玩笑，还是认真的？” 顾钊眉头皱了皱，道，“应该是认真的。” 若不认真，怎么可能这么晚还来找他？ “他若真是认真的，要我说，你去负责也挺好的。可以为公社做点事，对你和凯凯、瑶瑶都好。” 顾钊虽然有脾气，性子横，但那些自诩自己很清白的人，总看不起他们三兄妹，逮着机会就欺负。 但若他能做点事出来，别人对他们的态度肯定不一样。 “这事，我要考虑一下。”顾钊凝眉道，这中间绝对有蹊跷！ 这蹊跷他若不找出来，他不踏实。 “豆腐磨得差不多，我就先回了。” 几人又聊了一会儿后，顾钊走出二狗子家门。 刚走过二狗子家门前的田埂，突然有个人影伫立在光秃秃的大树下，夜色下，那人身影有些忽明忽暗，顾钊倏地被吓了一跳。 第48章 老狐狸可真忍得住的 “大队长！人吓人，吓死人！你怎么还在这？” 看清对面的人是谁的时候，顾钊皱眉，有些不悦地问。 “臭小子，老子在等你！你还不开心！” “你都吓死我了，我能开什么心？”顾钊白了雷振兴一眼，然后问道，“您老人家在这等我，是还有其他什么事要吩咐给我吗？” “不过，我先申明，事情不要强压。我不想干的事，谁都勉强不了。刚我没直接拒绝，那是看你的面子。” 雷振兴咬牙切齿，瞪着眼睛道，“臭小子，翅膀硬了是不是？” “……” “我在这等你，就是想和你说一下。刚才安排你的事，你争取做好做漂亮。这确实是一次好机会！能挣钱，但关键是，以后你在公社口碑能逆转。” 两人插科打诨一顿后，雷振兴严肃地和顾钊道。 “大队长，你为何觉得我能干好这件事？你真不怕我搞砸？” “顾钊，老子怕你搞砸，前儿个就不会力压众异议，给你办那是啥证了。” “但已经让你失望了。” “臭小子，你故意的是不是？你那点伎俩，你以为我看不懂？” 顾钊心咯噔一跳，眸光微眯看着雷振兴。 “为什么觉得你能干好这件事，是因为我知道，只要你有心，你一定能将公社加工出来的服装产品卖出去。”雷振兴用一双能看透一切的眼神看着顾钊。 “大队长，你真看得起我。”顾钊没正经笑了一声，模样吊儿郎当的。 雷振兴没生气，而是声音极为平静的道，“顾钊，二狗子家里酒味浓，但我能清楚闻到豆汁味。你们在做豆腐卖。” 顾钊脸上笑容瞬间收敛。 “养猪场李老头那辣椒酱和米酒也都是你的吧？” “……”顾钊狭长深邃眸底都是震惊。 他自认为自己将一切掩藏得极好，却没想到第一个发现他干私活的人是雷振兴。 “能卖豆腐，能卖米酒，能卖辣椒酱。那再卖点公社加工品，又怎么样呢？对你来说，又不是什么难事。”雷振兴说得理所当然。 顾钊眼眸中满是愤懑，“我算是看明白了。你在威胁我？” 刘会计说他在拿乔，可实际上，他才是被拿捏的那一个人。 雷振兴果然是只老狐狸。 不到最后，你永远不知道他手里的底牌是哪些。 “臭小子没良心。老子在培养你，白瞎老子一片好心！”雷振兴冷哼一声，道，“我若真要收拾你，早就收拾了。岂会让刘会计先走，我在后面等你？” “……” “所以，我再问你一次。这事你愿不愿意干？” 顾钊假笑一声，反问，“你这说的我好像还有选择余地一样。” “嗯。自然是。”雷振兴正经严肃地道，好似完全没强人所难一样。 “这活，我不愿意就这么干！我要漂亮地干，须头须尾，干得漂漂亮亮，为公社社员谋福利，争取对得起大队长的栽培。”顾钊站直，挺直胸脯，铿锵有力地喊口号。 “你有这觉悟，我也就放心了。好了，确实很晚了，早点回家休息。” 雷振兴很满意这结果，和顾钊一路同行至村尾。 “对了，还有件事忘记告诉你。现在学校还没开学，所以舒知青会作为副负责人一切协助你。” 各回各家的时候，雷振兴突然转头和顾钊道。 “……”顾钊眸底皆是惊喜，愣愣看着雷振兴的背影。 这老狐狸，可真忍得住！ 这一路走下来，他愣是透露半句话。 不过，他的底细全都被他摸清，这般合作，总归有些不对等。 所以，他得想点办法，让他也有点压力。 舒宁回宿舍后不久，就迎来了公社的领导干部。 干部们和她简单说了一下公社的决定后，舒宁爽快地答应下来。 这事负责人是顾钊就好说，她肯定会好好干。 孩子围脖，围衣、袖套这些常规类的东西，无需操心。 不过围裙这个产品，倒是可以在现有的基础上进行产品升级。 这个年代的围裙，都是直接用绳子挂前面，然后左右两条带子捆在身后。 她可以参照几十年后产品，将围裙升级为围衣，既可以当围裙，又可以做外套。 实用和美观、保暖为一体，觉得这种产品，肯定会得到很多大妈大婶的喜欢。 其次，这匹布料里有两百块好布料，这布料能做不少好衣服。 为了让事情进展速度加快，依照这个年代香岛最流行的款式，舒宁连夜划了好几张图纸。 第二天她起了个大早。 起床后洗漱完毕，拿着图纸直奔顾钊家。 一走进厨房，就看到自己昨日放缸里的鸭子已经被他晾起来，盐水差不多已经晾干。 顾钊站在砧板前面，用力揉捏面团。 顾凯坐在土灶边，一边托腮一边闭着眼睛往灶里塞柴火。 “凯凯还没睡醒，赶紧去睡觉。现在正是长身体的时候，要多睡才能长高。” “舒姐姐，我是小男子汉，我不累。姐姐昨晚交代我，一定要等你来。”顾凯睁开双眼，小脸蛋一脸坚定的道。 “帮姐姐起来等我，这么早起来，真是辛苦你了。” “不辛苦，一点都不辛苦！”顾凯连连摇头。 “那等会奖励一个糖心小馒头！” “嗯。谢谢舒姐姐，舒姐姐是世界上最好看最善良的姐姐。” 这彩虹屁吹得人真舒服，舒宁笑着道，“小嘴这么甜，等会奖励两个糖心小馒头。” “那就只奖励我，不要给哥哥。” “行！”舒宁想都没想到，立马答应了。 一边的顾钊冷哼一声，“灶火是我生起来的，火也是我烧旺的……面团也是我揉的。” 这臭小子好好的觉不睡，非要起来，他就知道她准没安好心。 舒宁一听就听出顾钊话里的吃味，立马乐了，原来这么大的男生也会这么幼稚。 第49章 他的想法越来越不纯洁了 “钊哥哥好棒棒哟！等会奖励两个大糖心小馒头，可以了吧？”舒宁哄孩子一样开口。 声音柔柔的，轻轻的。 “……”当他是孩子呢，顾钊脸色一红，怒气转移，沉眉瞪着顾凯，道，“还不去睡？” 顾凯眯眯一笑，他哥这模样，他一点都不怕。 有舒宁在，他底气足着呢。 顾凯一边走一边打哈欠，回屋爬上床，继续睡觉。 “钊哥哥好出息哟，竟和弟弟争风吃醋。”顾瑶一走，舒宁声音轻轻柔柔响起，音符抑扬顿挫，每个字里都是戏谑。 顾钊感觉自己老脸没地方放，佯装生气道，“你还说！” “啵~”舒宁踮起脚尖，往顾钊脸上轻轻一亲，抿唇笑问，“这下可以了吧？平衡了吧？” “……”顾钊呆呆愣在原地。 此刻的心头好似炸开的烟花，啪的一声漫天五彩缤纷。 姑娘唇好软，好柔，有点冰。 和昨天的有些一样，又有一些不一样。 嘴角压下又扬起。 可以了。 太平衡了！ 舒宁低头看了一眼顾钊手下的面团，轻轻一笑，道，“钊哥哥就是厉害，揉的面团都这么劲道，今天蒸出来的包子肯定很好吃。” 顾钊揉得更带劲了。 厨房里，灶台火烧得旺旺的，顾钊揉面团，舒宁做配料。 屋子里，两娃子睡得老香老香。 整个院子里暖意融融。 白白胖胖的包子馒头很快出锅，顾凯和顾瑶两娃子是真喜欢吃面食。 拿着吃了一个又一个。 只是这只干吃包子馒头，好像有些噎人。 他们对麦乳精这类东西又不感冒，只能就着白开水吃。 “看来，若是有时间，给你们带准备一些豆浆或者豆腐脑之类的东西就好了。”舒宁若有所思的道。 “……”顾钊。 豆浆？ 豆腐脑？ 二狗子家里天天都有，他怎么就没想到？ 嗯，以后每天都要安排上。 两小家伙，不怎么听他的话，但很听舒宁的话，舒宁让他们吃，他们肯定吃。 吃完早餐之后，舒宁将自己昨晚画的图纸递给顾钊。 顾钊一低头，就看到一件围衣的款式，这衣服的款式，很新颖，他在黑市上看过类似款，但很明显，舒宁这个更实用，也更好看。 他们公社若真能做出来，以后说不定真能让大家吃饱穿暖。 “你觉得怎样？” 舒宁抬眸，一双美丽大眼睛满是期待地问。 顾钊一看她这水灵灵、嘴角还沾着水的模样，就恨不得亲她一口。 他眼前的这位，到底是什么神仙姑娘？ 会做饭，会做菜，会做酱板鸭，能给顾凯和顾瑶出气，会教书，还能做图纸设计。 “很好！”心头激情彭拜，顾钊脸上却依然一副淡然淡定的模样。 好似多表示一下兴奋，就会容易让舒宁骄傲一样。 舒宁对他这不管发生什么，表情都不外露的模样，开始习以为常。 因为……见过他侧踢、飞踢那兴奋劲后，她就很了解他了。 “真的很好？你现在是不是很高兴？高兴得想亲我一下？” “……”顾钊呼吸一滞，俊朗脸庞上都是难以置信，她怎么知道他是怎么想的？ 呃…… 他怎么能这么想？ 大清早的。 刚吃完早餐…… 完了，他想法越来越复杂，越来越不纯洁了。 “我，没……我怎么会想这么耍流氓的事！”顾钊义正言辞为自己辩解。 “天啊，天天耍流氓的人，难道是我？”舒宁美眸震惊，潋滟眸底都是揶揄地看着他。 “……”顾钊气血乱串，道，“我也不是这个意思。” “你的意思是，我亲你不算耍流氓，可以随便亲？” “……”顾钊，这哪跟哪？ 他是这意思吗？ 可好像他还真不介意。 甚至有些期待。 “还是不要亲，被人看见不好。”顾钊低声，言不由衷地嘀咕。 “行吧。那就在别人都看不见的地方亲。” “……”顾钊什么都不想说了，只觉得此刻的心，都要美化了，“公社加工厂那边，我得去看一下，你和我一起去吗？” “肯定和你一起去。我可是公社认证的、给你安排的助理。”舒宁骄傲地道。 “嗯。那一起走吧。” 两人一起去公社大队部。 虽然，但是…… 舒宁是公社安排过来协助他工作的，两人走在路上，顾钊离舒宁还是远远的…… “……”舒宁。 一进大队部。 顾钊和雷振兴简单沟通一下后，开始忙碌开了。 布料工工整整摆放在公社仓库。 顾钊将布料分为三种，确定了其用途。 第一类是下脚料，纺织厂陈大伟赠送的，这部分没任何成本，只要做成品，就都是纯收入。这部分的物料，他决定留一部分做成品，但大部分用于赠送和奖励。 第二类是这次瑕疵品，主要用于制作纺织厂的新年物料，剩下的布料，做一般规格的成品，因为只需要支付加工人员的加工费，所以这部分收入也会很不错。 第三类这次这批物料的高档品，无任何瑕疵，可以直接投放市场买的上层布匹。这批布料他本来不想动，但刚看了舒宁设计的服装，他现在开始有新的想法。 公社会计给了一份做所有东西的单价，顾钊觉得单价依然需要再核算一番。 主要区别在于，服装类的东西，有纯手工和缝纫机制作两种方式。 纯手工的话，但针线好的，品质也高。 缝纫机速度很快，可需要针线各种东西。 这两种消耗时间不一样，价格也自然不一样。 “大队长，听说我婶也有一台缝纫机？”顾钊问雷振兴。 雷振兴点头，道，“缝纫机是有一台，但又老又旧，压根就用不了！” “这事可以交给我。” 顾钊嘴角扬起笑意，一脸胸有成竹的模样。 给他家修缝纫机？ 让他媳妇也加入这次加工制作队伍？ 顾钊这家伙，算有良心。 不过看他笑的那模样，雷振兴又觉得这货好像有其他目的。 不行，他得去盯着点。 第50章 小子！这活你也会？ 顾钊去雷振兴家之前，找朱巧琴用手工缝制了一双袖套、一件孩子围衣以及一件围裙。 朱巧琴非常高兴地接了这个活，并告诉他，顾云峰针灸两天后，状态好了很多。 顾钊去顾云峰屋里看了一眼，顾云峰正在睡觉，他没喊他，让他继续修养。 院子里，褚冬梅见顾钊进进出出，心头满是愤怒，却不敢轻举妄动。 她不喜欢她那老婆婆，可婆婆顾老婆子在，顾钊是从不敢这么大摇大摆进顾家的。 顾云峰之前也只能住他们下面的偏方，现在顾老婆子一进派出所，顾云峰好似得势了一样，都被朱巧琴安排进正屋了。 顾钊离开顾家后，褚冬梅站自家房间外，一边扫地一边骂，“绝种户，现在很了不起了是不是？呵呵，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让你风光两天，看你嚣张到什么时候！” “二嫂，你也就想用这个打压我！我不是你这样的人，不骂你的后代！但还是提醒你一句话，你现在怎么对自己长辈，以后你后代也怎么对你。” “你儿媳妇把你扫地出门那一刻，你可千万不要到我面前哭！” “我是没儿子！那又怎样？人赤条条来，赤条条走！我一样，你也一样！以后黄土一埋，变成泥土了，就都一个样！” 怼褚冬梅一次后，朱巧琴便好似打通了任督二脉，现在和褚冬梅对骂起来，毫无压力。 褚冬梅不总在她面前说她没儿子，总觉得自己有儿子高她一等。 她索性摆烂躺平，没儿子就没儿子，不就是以后老了没儿子养，不就是以后百年了，没儿子送终？ 顾云峰有顾大江这种儿子，其实和没有差不多。 养孩子，养的不是性别，而是孝顺不孝顺。 自从这样想开后，朱巧琴觉得人生都不灰暗了。 她男人性子懦弱，但这个家顾云峰是真不错，不重男轻女，顾钊也真不错，能扛起事！ “朱巧琴，你是不是觉得有顾钊为你出头，你就不得了了？” “但你不要忘了，他不是你儿子！他和你关系再好，你也只是婶子！” 褚冬梅这一骂，心头一惊。 莫不是真这样！ 朱巧琴没儿子，所以她现在和顾钊走这么近，想要顾钊以后给她养老？ 若真这样，那她以后日子不就难过了？ “我确实只是婶子，但我凭良心做事！哪像你，良心被狗吃了！”朱巧琴冷嘲一声，回了自己房间。 她才不和褚冬梅这种人多浪费口舌。 她已经打听到了，这布料加工的活全权由顾钊负责，将顾钊交代的活做好，多干点活，多赚点钱，过个好年，才是正事！ 至于儿子什么的，命中没有，就不强求了。 褚冬梅被朱巧琴这完全不将她当一回事的模样气得跳脚，骂道，“朱巧琴，这才是你本性吧？婆婆不在，你真是嚣张得不行！” “顾大江，你赶紧给想办法，不管想什么办法，都一定要将婆婆弄出来！” “……”顾大江无奈皱了皱眉头，“我能想什么办法？要不，咱们再去找找你哥，你哥多少认识一些人？” “顾大江，你咋这么会想办法？什么事都找我娘家人，我娘家的关系都要被你薅光了！” “……”顾大江两手一摊，“既然这样，那就只能让老娘在拘留所多呆几天，事情调查清楚，那边同志肯定会放她出来的。” “……”褚冬梅气急败坏，“这是你娘还是我娘？” 顾钊离开顾家后。 去公社百货公司买了一些机油，买了一些苹果，拎着去了雷振兴家。 “雷婶子，在家吗？” “唉哟，顾钊你来了，是有什么事吗？”管春华热情和顾钊打招呼。 “经过公社，买了些苹果，给家中孩子吃。” 顾钊将苹果递给管春华。 “你这孩子，来就来，又买什么东西？拿回去给顾凯和顾瑶吃。” “他们不吃。他们吃啥都好似吃毒药一样，你又不是不知道。” “那多不好意思呢。” 管春华推辞着，收下了苹果。 捡进橱柜的时候，顺便偷偷瞄了几眼顾钊带来的苹果。 南方地区不产苹果，一般人家都吃不起苹果。 顾钊带来的苹果又红又漂亮，肯定不便宜。 她家老雷从来舍不得给孩子买这么漂亮的水果，反倒顾钊，大方得很。 “顾钊，你找婶是什么事吗？公社那边布料加工啥时候开始，我想报名，但我家老雷不允许，说我若去报名，有偏私之嫌。” 这事管春华一说就上火，“我都是凭双手干活，他能偏私什么？” “他但凡能偏私，我家就不会这么穷。过年给孩子买身新衣都没钱！” 顾钊只是听着，等管春华说得差不多的时候，道，“婶子，听说你家有个缝纫机，我想请你用缝纫机做一些东西，计算一下工分。” “我家那缝纫机是我嫁过来的嫁妆，坏得差不多了，螺丝都生锈，好多年没用了。”管春华微叹一声道。 有这缝纫机，这次服装加工，她能赚的钱肯定比别人多很多。 可惜坏了。 “我买了一些机油，要不，我试着给你修修？”顾钊扬了扬手上的机油。 “那感情好。” 这缝纫机雷振兴修了一两次，越修越不好用。 最后就彻底搁置了，好好的缝纫机变成了一个放东西的小桌子。 管春华带顾钊走进屋子，打开缝纫机盖子，将缝纫机拉出来，道，“你看，烂成这样了，针都生锈了。” 蝴蝶牌缝纫机，缝纫机中的战斗机。 一台最少150元，不是一般人能买得起的。 只有家境富足的家庭，嫁女儿才会有缝纫机这种东西做嫁妆。 公社有缝纫机的家庭少之又少，管春华是其中一个。 “无碍，我带了几个针头过来。” 顾钊看了一眼管春华家的缝纫机，却是有些问题，不止针头出了问题，踏板也有些问题。 而他这有备无患的态度，直接让管春华惊讶了。 自然，让她更惊讶的还在后头。 两个小时候后，在顾钊的摆弄下，管春华的缝纫机正常运作。 看着焕然一新的缝纫机，管春华激动得一愣一愣。 “干嘛呢？变傻子了吗？”刚从外面回来的雷振兴，见自家媳妇嘴巴张大的惊讶模样，皱眉有些疑惑的道。 “老雷，我们家被你修坏了的缝纫机被顾钊修好了！” “真的假的？” 雷振兴表示不信，可看到顾钊坐在缝纫机前，踩着踏板，布料顺畅流利往针头下行走的时候，也惊了惊，“小子，你什么时候学修的缝纫机？你会用缝纫机？” 第51章 情敌见面，分外眼红 顾钊抓了抓脑袋，略显憨厚地道，“我就随便摆弄了一下。这缝纫机也没坏得那么彻底。” 他肯定不会告诉他，维修缝纫机他是高手。 应该是维修这种小机器，他都是高手。 黑市维修老赵一心想找他做徒弟，他直接拒绝了。 “你小子可以。” 雷振兴眼中都是惊喜的道。 更高兴的当属管春华，看着能蹭蹭蹭重新踩动的缝纫机，跃跃欲试道，“让我试试，快让我试试。” 顾钊起身，管春华立马坐在缝纫机面前，踩动踏板，拉动布料，咔咔咔……的布料被缝制了一圈又一圈。 试着踩了好一会，管春华才罢手，脸上都是笑，道，“真没想到，还真能修好。” 说着说着，她脸上笑容瞬间消失，抬眸怒瞪雷振兴，“老雷同志，你不是说我缝纫机质量差，修都修不好吗？” “自己技术不过关，还怨我缝纫机差！” “……”雷振兴呵呵呵笑了两声，略带尴尬地道，“这玩意我也不熟嘛。” “哼！早知道顾钊会修，我一早就找他了。” “……” 见雷振兴两口子对骂得差不多，顾钊将布料拿出来，道，“婶子，麻烦你用布料，帮忙做一些样板，我顺便核算一下每件衣服需要的时间，然后算工分。” “公社这边也没啥奖励，这个你手下。”顾钊顺手拿了一堆下脚料给管春华。 管春华一看他递过来的下脚料，心头一下就敞亮了。 下脚料很碎，但她现在缝纫机能用，拼接速度很快，布料拼接起来，照样可以给孩子们做衣服。 “这个……”在想收下的时候，管春华收回了自己的手，看了看雷振兴。 雷振兴转头皱眉看顾钊，他怀疑这小子在收买他媳妇！ 顾钊立马明白，道，“这些公社是同意的，下脚料我有支配权。我让我三婶做样品，也同样给了下脚料。你不要嫌弃就好。” “你三婶也有？” “那是自然的。我拿回来的项目，麻烦我两婶子干活，赠送点布料这不应该的？”顾钊理所当然地道。 说话那语气里，更有一种，这种好事肯定是要我婶先干的觉悟感。 “那行！我就收下了！” 管春华懒得去管雷振兴什么表情，她是雷振兴妻子，但她也是社员。 她靠自己双手赚钱，获点奖励，又没违规。 人家顾钊都比她这蠢男人明白多了。 越看顾钊越顺眼。 以后顾钊就是她亲侄子！ “……”雷振兴又看了顾钊一眼。 顾钊将制作要求简单和管春华说了一下，留下雷振兴和管春华夫妇，迅速离开。 “顾钊这家伙精得很，你不要一不小心就着了他的道，知不知道？” 瞧着自家被几块布料迷得神魂颠倒的媳妇，雷振兴警告道。 “哎哟，你也得看看，你家有啥，人家能算计你个啥？不要和我说了，我要开始工作了。” 可不是，她能用手工换下脚料，不就是工作？ “……” 不出一个上午的时间。 朱巧琴和管春华两人制作的东西全部都拿到了公社大队部。 朱巧琴手工非常好，缝制的东西，非常工整，但和管春华的一对比，高下立见。 缝纫机不仅速速快，还工线平整。 可惜她没缝纫机。 公社本按照每人工作的时长算工分，综合考虑到个人制作的手艺和速度，为了公平起见，顾钊提议按件记工分。 一双袖套，02个工分。 一件围裙，1个工分。 一件围衣，12个工分。 …… 这种计算方式，让干活的地方更自由一些。 公社大队部成立加工小组，会手工又想赚钱的人，都可以报名。 没加入白天加工小组的人，想赚钱，也可以申请拿布料回家做。 固定加自由的工作方式，让公社妇人们都高兴得不行。 不管怎样，多多少少都能赚点钱。 其中有缝纫机的人，最为高兴。 缝纫机速度快的，一天能做很多很多，比手工的起码要多四五倍。 管春华笑得脸和花一样，她觉得顾钊这个政策就是为她制定的，这小子太有良心了！ 朱巧琴则有些泄气，她白天没啥时间，要做一日三餐，还要照顾公爹，只能晚上忙，还是用手工，能赚的真不多。 所有加工政策颁布后，想来报名公社加工小组的人多不胜数。 一个个挤破头，无奈，公社只能再出政策。 有缝纫机的优先，速度快的优先。 没缝纫机、速度不行的，可以拿布料回家做，一样记工分。 除袖套外，其他的东西都需要尺寸样板。 舒宁制作图纸，会缝纫机、会缝制的人则制作样板。 等样板全部出来，公社加工小组则正式开工。 公社知青见舒宁忙进忙出，一下就懵了。 舒宁也就几天没围着柏志平转，一下就成为公社发展的中坚力量了。 不仅拿回来了大单，还成为加工制作组的重要成员。 “志平同志，你不去帮一下舒宁？”知青宿舍男知青提醒柏志平。 “一堆破烂布能做出什么好东西？有什么要帮的？” 一双袖套02个工分，这么便宜的东西，能做出多大出息的事？ 舒宁这两天故意不理他，不过是用这种欲擒故纵的把戏吸引他罢了。 “你若不去，她可就真和顾钊在一起了。” “她爱和谁在一起就和谁在一起，关我什么事？”柏志平冷哼一声。 这话说完后的半个小时，柏志平避开所有人的视线，悄悄来到了大队部。 大队部里，舒宁坐在桌前，在画着什么东西，身边压根没顾钊。 “表姐，我也想加入公社加工小组，可以吗？” 辛文月跑进来，半撒娇半央求道。 “你会手工吗？”舒宁笑问。 “我可以学。” “那晚点我和顾钊商量一下。人员加入，需要他同意，还要公社领导同意。” “这事你不可以做主？” “我只是暂时协助。等这边忙完后，我还要去教书的。” “那好吧。” 柏志平站门窗看了好一会儿，听到舒宁不会一直呆这里，满意地离开。 刚走出大队部，便和从外头回来的顾钊碰了个正着。 两人视线的相碰的瞬间，电光火石。 柏志平愣了一下，眼眸眯了起来，嘴角随即勾起讥讽的弧度。 顾钊狭长深邃眼眸清寒无比，神情淡漠。 “顾钊！”在顾钊要直接越过他的时候，柏志平叫住了顾钊。 第52章 心又荡漾了 顾钊淡淡瞥了他一眼。 觉得好笑。 一个被他打得溜得比他家小黄狗还要快的人，这几天没见，又一副优越感十足的模样出现在他面前了。 且还敢叫他。 “柏知青，你的脸好了”顾钊开口问。 这话无异在提醒柏志平不要忘记上次被他揍的事。 柏志平脸瞬间青了。 却下意识往一边后面退了小几步。 这恶霸打人从来不讲道理的。 “看来城里人的脸恢复得就是快，没两天又白白嫩嫩了。” 顾钊看他往后退的模样，好笑一声道。 怕他还叫他，真欠揍。 “顾钊，你以为你有点力气就不得吗？” 顾钊下巴微微一抬，眼神都是挑衅。 没错，他就是有力气！ “呵呵，你有的也就是这点蛮力！” “你以为你打人厉害舒宁就真会和你在一起？你也不撒泡尿照照镜子！你是有问题的泥腿子，她是城市女个知青。” “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她家庭富裕，你若是个男人，就不要想着做小白脸！” “你配不上她！” 柏志平冷冷警告道。 “癞蛤蟆想吃天鹅肉的人是你！不对，我说错了。癞蛤蟆做错了什么，要和你这种人比？” 顾钊冷嗤一声道。 “……”柏志平。 “还有之前天天吃舒知青的人是你，不喜欢人家却又吊着人家心，真不要脸！” 顾钊一针见血地骂。 想对他进行精神压迫，没门！ 说他穷？ 他才不穷！ “顾钊，你！” “别瞎比比，要不咱们来打一架！”顾钊有些不耐烦的道。 柏志平心头咯噔一声，道，“你以为谁都和你一样，除了打架就是打架？” 扔下这句话，柏志平迅速溜了。 和柏志平碰面这件事，顾钊没和舒宁提起。 舒宁一直在画图纸。 好的那批布料她想做漂亮围衣，可一想，做围衣还不如做家居服。 这匹布料都是纯棉的，贴身保暖，穿着舒适。 冬天可以做保暖衣，春秋可以做单衣穿。 她必须要考虑衣服实用性，因为现在这年代物资太缺乏了。 衣服用途越多，考虑买的人就越多。 她将这想法说给顾钊听，顾钊一听觉得很有道理。 日子都是攒着过的，一套衣服能穿三个季节，买的人肯定多。 设计雏型定下来后，舒宁将想法说给几个和她一起在做准备工作的大妈大婶听。 几人一听，立马感兴趣。 纷纷表示，若真有这样的衣服，他们自己多要备几套。 在所有人的赞同下，舒宁决定，好布料，统一做家居服套装。 颜色深的做一套男士款，颜色鲜艳的做女士款。 同时还有儿童款。 款式定下来后，就是定尺寸。 “呼~” 这一忙就忙到了天色已晚。 深深伸了一个懒腰，舒宁倏地想起自己还有一件大事没干。 顾钊家里的酱板鸭经过两天两夜的处理，今天晚上要进行烘烤了，不然鸭子都废了。 火速起身，迅速往顾钊家走。 刚走出大队部，就看到自己身边亮起一束手电筒光。 电筒光芒不远不近，刚好照亮她前面的路。 舒宁浅浅一笑，迅速转身。 果然，那又高又大的汉子真在她身后。 和之前一样，保持着一定距离。 应该说，这两天，他也一直和她刻意保持着距离。 和她说一句话能解决的事，他绝不多说两句。 “我要去你家呢。” “哦。”顾钊抿唇，风轻云淡走到她身边。 两人到家的时候，顾凯和顾瑶还没睡，上眼皮和下眼皮打架了，还在撑着。 “赵奶奶给我们煎了鸡蛋，我和姐姐都吃了一碗饭。” 顾凯见他们回来，立马站起来和两人汇报情况。 虽然那鸡蛋着实难吃，但为了打赢陈小胖子，他硬将一碗饭塞完了。 “凯凯真棒，瑶瑶真棒。这两天舒姐姐有些忙，忙完立马给你们做好吃的。你们早点睡觉，或者明天早晨就好吃的呢。” 两人听到舒宁的话，好似听到圣旨一般，立马爬床上去了。 “你饿不？要不要再做点东西吃？” 厨房里，顾钊客气询问舒宁。 “你要请我吃什么？给我泡麦乳精吗？”舒宁笑着问。 “……”顾钊一顿，心头暗道，完了，舒宁是真发现他柜子里的东西了，不知道她会不会多想，呵呵道，“顾凯顾瑶说，那玩意不好吃。我可以揉面。” “如果你想吃，我可以现在给你泡。” “不用啦。你陪我烤鸭子就行了。” 傍晚时候，她随便吃了点东西，现在是真不饿。 “哦，好！” 顾钊干活速度极快。 灶膛里烧了一灶火，然后放上炭火，等炭火稍旺后，在灶台上放上洗干净的铁丝，而后将是鸭子吊在上面缓缓烘烤。 舒宁看着灶膛里烧得旺旺的炭火，转头问，“这炭火，挺不错的呀。” “还行。” 不管和他说什么，他都一副寡淡的表情，舒宁只要一见他这表情，就觉得好玩，道，“我觉得，这是你刚买的吧？” “……”顾钊低头，道，“早上都打霜了，我买了一些炭火放家里，给顾凯和顾瑶烤火。” “哦……”舒宁微微叹了一口气，道，“哎，我还以为你为我买的呢。” 顾钊心头有些急，其实，这炭火也是为她买的。 她说烤鸭子要好炭火，不然烟味大。 还是不要说了。 “烤的是我的酱板鸭，我就当你是给我买的。” 舒宁转头笑盈盈看着他。 姑娘漂亮眸子里闪着点点火光，看他时候，眼角都是微微上扬。 她眼眸本身漂亮至极，眼眸一挑，更显潋滟，那眼神，多看一眼，心就荡漾。 “坐下灶台前吧。” 舒宁往一边挪了挪，给顾钊留了个位置。 顾钊犹豫再三后，最后坐了下来。 只是这一坐下来，闻着身边姑娘的馨香味，顾钊又开始浑身紧绷。 厨房就这么大，除了他就是舒宁。 这孤男寡女的，同坐在灶台边，好像有些不好啊！ 身边这姑娘，难道闻不到一丝丝危险气息吗？ 真对他这么不设防吗？ “这鸭子一定不能烤焦，不然味道就会差很多。” “所以要不断翻转。” “其实我也是第一次烤这个，究竟要烤多久，我也不知道。只知道一定要烤得色泽金黄才好吃。” “……”顾钊眉头微蹙，想揍自己一顿。 人家姑娘想法就这么简单，只想烤好鸭子。 可他却想了那么多。 他这么多想法，可怎么办？ 第53章 索性……再次亲下去 “今天真是麻烦你了。”舒宁一边加炭火，一边道。 “不麻烦。” 最怕她不麻烦他。 “顾钊，你很喜欢唱歌吗？” “……”这话一问，顾钊就想起自己唱“东方红，太阳升”被舒宁抓包的情景，心头一虚，道，“没有。偶尔唱唱。” 舒宁也不拆穿他，有一搭没一搭和他聊着。 顾钊很少应话。 总觉得拘谨，总觉得气氛暧昧。 更害怕自己一个控制不住，会干坏事。 思想一神游，再次回神的时候，发现周边静悄悄的，只能听到身边人发出的轻柔且均匀的呼吸声。 肩膀好像有些沉，轻轻一转头，姑娘已经靠他肩膀上睡着了。 甚至，为了自己不摔倒，她还轻轻抱着了他的手。 “……”顾钊，舒宁这，对他还真是信任至极啊。 “舒知青？” 舒宁没出声。 她这样一直靠着也不是办法，虽灶膛里有火，但毕竟已经深秋，夜里天气凉。 顾钊思量再三，决定抱舒宁去顾瑶房间睡。 转身，轻柔将舒宁公主抱入怀中，灯光下，姑娘睡容安然，黛眉细长，精致鼻子挺俏，水润红唇的微张，睡着的她真的又美又纯。 舒宁感觉自己好似进入一个温暖的港湾，闻着熟悉的气息，非常自然地往港湾里钻了钻，蹭了蹭。 这好似小猫咪撒娇的一蹭，蹭得顾钊气血直冲头顶。 她知不知道，她这是在拱火啊！ 顾钊低头，气息深沉，怎么办？ 他有种想摘果子的冲动！ 顾钊努力克制自己内心的冲动，将舒宁放在顾瑶床上后，迅速出来，狠狠喝了好几口井水。 烤鸭！ 继续烤鸭！ 舒宁是被一阵浓郁酱板鸭香味惹醒的。 外头一片乌黑。 还没天亮。 她不是在烤酱板鸭吗？ 怎么会在床上？ 在一看，自己身边睡着顾瑶。 她还在顾钊家。 起身去厨房。 灶台的炭火只剩点点星火，上面挂着酱板鸭色泽金黄，鸭子上都是清亮的油滴，整个厨房都是浓郁的酱香味。 她的酱板鸭完全烤好了。 所以顾钊才撤掉了炭火。 只是他太累了，靠在灶台前面的墙壁上睡着了。 睡着的他，乌黑浓密头发有些凌乱，大概是这段时间一直捉泥鳅一直卖的泥鳅，睡眠不太好，他嘴角冒出很多胡子渣渣。 但这些胡子渣渣一点都不影响他的俊朗，反而让他多了几分硬汉的感觉。 他其实不属于那种面容宽阔、人们刻板印象中的粗狂硬汉，相反，他面容其实很俊秀，鼻梁高挺，眉头浓长，眼眸狭长深邃，唇薄薄的。 其实他笑起来，嘴角会有浅浅的梨涡。 只是她重生回来这么久，她都没见他真正舒心、愉悦地笑过一次。 他每次不是绷着脸就是冷着脸，或者就是偷笑一下笑容立马消失。 想到这里舒宁心有些微微犯疼，若非他太无安全感，又何必用这么形象来保护自己？ “顾钊，厨房冷，回房间睡。” “啊……”顾钊听着有人在喊他，一个激灵弹了一下，这一弹，直接和他面前喊他的舒宁撞了个正着。 “……”嗯。 应该说是和舒宁唇撞了个正着。 顾钊有些迷糊，没反应过来。 舒宁却清醒得不得了。 啊！ 她亲了他这么多次。 这次算不算是他主动在亲她？ 索性…… 舒宁直接捧着他的脸，再次亲了下去。 “……”顾钊身体紧绷。 还没反应过来，就感觉姑娘已经坐在他腿上。 顾钊呼吸一滞。 他一定是在做梦。 他竟然在做这种梦。 既然是做梦，那就做吧！ 刚他已经很克制自己了，难道梦里还不能做点什么？ 自己的唇好像失守了。 姑娘的吻得很胡乱，毫无章法。 心被撩拨得欲罢不能，顾钊干脆直接反客为主。 由被动应战变成主动进攻。 “……”舒宁只觉得自己唇中每个地方都在被扫荡，汉子的动作野蛮又霸道。 她几乎要窒息，完全呼吸不过来。 “呃……”舒宁轻轻哼了一声。 这一声哼得人销魂又荡漾。 顾钊心痒得不行，大声喘着气，这柔软相触碰的感觉太过于真实，甚至他手上盈盈一握的腰也太过真实。 豁然睁开双眼，眼帘一打开，就看到自己面前被自己叼着唇的姑娘，姑娘面色薄红，娇羞无比，好似一朵含苞立马要绽放的花骨朵。 “……”顾钊惊了。 他这竟然不是在做梦？ 他是真亲了她？ 真在耍流氓！ 完了完了，他疯了！ “我……” 舒宁被他整得浑身难耐，可见他这懊悔又自责的模样，心下多少有些不忍，迅速接话，“你在做梦。” “……” 第二天。 顾钊一起床，就看到自家厨房灯亮着。 舒宁在揉面。 外头天还没亮，星星在天空眨啊眨，泛着清冷的光。 “昨晚见你睡着了，我就自己回了知青宿舍。早晨看了一下，酱板鸭完全烤好了。”舒宁一边揉面一边和他道。 “……”顾钊有些头疼。 他昨晚真的睡那么死？ “我本想去试着卖一下酱板鸭，但这两天公社实在太忙，这酱板鸭就给顾凯和顾瑶做零食吃。味道很好的，你试一试。” “不用。给他们留一点点吃就好。”顾钊低头，有些不敢看舒宁的道。 “……” “天太冷。等会我带你酱板鸭去一趟黑市，看有没有人要。如果你信得过的我的话。” “我肯定信得过你。既然这样，那你是试试。若是卖不掉，你拿回来我们自己吃就好。” “好。” 顾钊将舒宁手上面团拿过来，不断揉，然后擀面，扯拉成面条。 全程不多看舒宁一下。 “……”他娇羞好似小媳妇的这模样，舒宁越看越想笑，她笃定，他应该还没想起来，可又在怀疑自己昨晚做的事。 没想到她和他之间，害羞、不好意思的人竟然会是他。 面条煮好后，顾凯和顾瑶还没起床。 顾钊胡乱吃了几口面后，急匆匆往镇上赶。 “有单车呢，你为什么要走？” 舒宁见他火急火燎的模样，追出来笑着提醒。 “哦……”顾钊一下反应过来，撑开单车架子，起势，甩腿上单车，车一溜烟出了院子。 “……”舒宁目送他上马路。 一转身，自己便没来由的笑了笑。 她这模样，还真有几分好像送丈夫出门赚钱干活的妻子。 第54章 媳妇儿带你飞！ 顾钊骑车驰骋在清晨清寒的马路中，树木田野连连倒退。 一出公社，他猛然想起一个问题，五年前他学会骑单车，后来回公社后，一直很低调，单车这类东西他都没碰过，谁都不知道他会骑车，舒宁怎么知道他会？ “顾哥，这整只鸭子要卖多少钱？” 抵达黑市小百货铺的时候，卫清凌被眼前色泽金黄色的酱板鸭惊住，这鸭子，看着闻着，就知道味道肯定很好。 “……”顾钊才想起自己忘记问舒宁要卖多少钱了。 得怎么卖？ 这鸭子他刚吃了一些，用人间绝味来形容，都完全不过分，扯了一些鸭肉给卫清凌，道，“你吃一点点，看看味道。” 卫清凌尝试性放进嘴里。 这一入嘴，瞬间细胞都张扬了。 肉质细嫩有嚼劲，酱香四溢，唇齿留香，回味无穷，欲罢不能。 卫清凌激动，“顾哥，太好吃了。我觉得，这玩意，只要有量，就绝对不愁卖！” 见一向对吃不太敏感的卫清凌都这么激动，顾钊心里瞬间有底。 舒宁没说怎么卖没关系，那就让他来先定个价。 鸭子市场价格，他清楚。 鸭子成本一只15元左右，加上其他的辅料和香料，所有成本起码3元，所以这只鸭子起码要卖5元才划算。 可现在市场上，谁家会这么有钱，愿意花五块钱买一只从未出现过的鸭子？ 顾钊眉头冷凝，没一会儿，一个想法立马涌上心头。 “这样……” “？”卫清凌。 “我们将鸭子分开卖。鸭骨架，鸭脖子，鸭翅膀，鸭腿分开卖。” “鸭骨架3毛一份，大概这么多，二两的样子。” “鸭脖子4毛一份，也是二两的样子。” “鸭腿5毛钱一份，也差不多一样的重量。” 顾钊将鸭子所有部位拆分开，一一和卫清凌安排。 卫清凌都惊了，还有这样卖东西。 然而，但是，这样好像是个好办法。 只是，也不便宜，3毛钱只能买二两的鸭骨架，难度依然很高。 “这些用碗装着的肉和鸭骨架，直接让路过的人免费试吃。” 顾钊继续道。 “这么贵的东西免费吃？” “对。”顾钊点头。 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不让人家试吃，人家知道这鸭子这么好吃，怎么会愿意出钱买？ “先试着这样卖，若效果不好，咱们再想办法。” “这里交给你，我找老赵还有其他事。”顾钊离开小百货，直接去敲维修店老赵的门。 “谁啊！大清早的！哟，小钊同志，稀客。” “老头，你之前废品里，不是收了一些缝纫机吗？现在都给我找出来。” “……” “找出来后，赶紧修好，能修多少能修多少。不行，我不能只靠你，我先自己修一台。”顾钊非常熟络地走进老赵的仓库，找出一台烂得相对没那么差的缝纫机，然后摆弄了一番。 “这台机子先给我留着，我有用。” 顾钊走的时候，叮嘱老赵。 “……”老赵沉着眼眸道，“臭小子，这是你的维修铺还是我的维修铺？我咋还被你安排了起来？” 不过再看被他摆弄过的缝纫机，嘿！这小浑蛋还真厉害。 破烂不堪的缝纫机被他捣鼓一下，还真像那么一回事了！ 公社加工小组正式开始运作。 为了工作更有效率，大家将缝纫机一起搬到了大队部。 中间若出现什么问题，可以第一时间解决。 舒宁忙得团团转。 很多人虽会手工，但真要缝制起来，依然有很多需要注意的。 忙到顾钊回来，她才想起，自己早晨压根和他要怎么卖酱板鸭。 “顾钊，那鸭子……” 中午休息时间，舒宁将顾钊拉到一边。 “鸭子卖了差不多了。你买东西的那小老板，觉得你的鸭子非常好，我问他，能不能让他帮忙卖，他一大口答应了。” 顾钊一边说，一边将五块钱递给舒宁，继续道，“这是卖鸭子的钱。” 舒宁看着这钱，整个人都惊了，狐疑问道，“这真是我那酱板鸭的钱？” 酱板鸭味道虽不错，但不至于第一天卖就能卖这么多钱。 是成本价的两三倍了。 “确实是的。酱板鸭卖得非常好！” 顾钊将自己的想法，统统推给卫清凌，道，“这小老板非常有办法，将鸭子扯开，一点一点卖，大家都当零食一般买。吃得意犹未尽。整个黑市都是酱香味。” 黑市都是酱香味，这点他真没说错。 他觉得卖东西，得让身边的人知道自己在卖什么东西。 看自己是要离开的时候，鸭子几乎没怎么卖动。 他直接做主让卫清凌将鸭子分成若干份，快中午的时候，统统送出去，黑市做生意的老板每人一份。 他离开的时候，大部分的老板都在吃酱板鸭，黑市街道，都是香味。 好东西吃过知道好，这些老板都是人精，若真好吃，吃了他的肯定会为他宣传。 若被他们宣传了，在黑市真卖不动，那就再说。 “那也不可能卖这么多钱？” “小老板说，你在他那买东西，折扣一个不要。他帮你卖的第一个鸭子，也不收一分钱。若以后你要量产，到时候再说。” 顾钊一本正经回答。 这是可以量产合作的意思。 舒宁会心笑里起来，道，“我就知道。大方总有大方的好处，福来者福往。这小老板真不错，以后你多和他接触，不对，应该是咱们多和他接触！做朋友就要找这种。” “……嗯。”顾钊非常赞同的表示同意。 “顾钊，顾钊在哪呢？我找顾钊有点事。”那边管春华声音响起，打断两人的谈话。 “春华婶叫我，我先去看看是咋回事。” “嗯。你去忙吧。”舒宁点头。 顾钊抿唇强压笑意，转身，深藏功与名地走了。 舒宁握着顾钊刚给的票子，看着他颀长且宽阔的背影，心头欢悦不已，首次出师，效果完全出乎她意料，好得出奇。 以后她肯定能赚大把大把的票子，顾钊，媳妇儿带你飞！ 第55章 他个大流氓！ “婶子，啥事？” 管春华将顾钊悄悄拉到一边，道，“顾钊，这两天有好些人，都找我问我家缝纫机怎么修好的，我和他们说了，是你修的。” “但是，你知道的，他们不好意思找你，所以托我问问，你能不能帮他们修修缝纫机。给钱或者给票子的那种。你开个价就行。” 她有缝纫机，提前进入了公社加工小组。 进入了公社加工小组的人，可以烤火，公社还管一顿中饭。 公社其他的妇人们都馋坏了。 有些想起自己家里也有缝纫机，就跑过来问她。 顾钊给她修缝纫机是免费的，但她肯定不能说顾钊修缝纫机是免费的。 顾钊一听就明白了，笑着问道，“婶，你这是见我太穷了，给我拉活？” “什么拉活不拉活？我这融洽邻里关系，为他们解决问题。有缝纫机多赚钱，我今天忙一上午，舒知青说，我记四个工分了。这可是我之前在大队干两天活才能拿到的工分！” “那些个女人们，都羡慕死了。” “嗯。确实！缝纫机干活多，所以赚的工分也多。”顾钊表示认同。 “所以啊！缝纫机拖到维修店，修一次随随便便就要一两张大团结。老雷那家伙，就是舍不得这钱，所以才要自己修，越修越坏。你这若是愿意给人修，让他们表示一下，都是应该的！” 管春华理所应当的道。 顾钊嘴角微微扬起，他们大队长家这媳妇，现在是越来越上道了。 这种事，肯定不能一口答应，否则显得他太过于功利。 管春华只能又劝了一会。 最后顾钊挠了挠脑袋道，“既然这样，那我就试试看，但这东西费功夫，还要各种零配件，既然外头要收那么贵的维修费。我也不要多了，五块十块就行。若是大家没钱，用鸭子或者票子换都可以。” “最好用鸭子，鸭子便宜，三只就够。若是现在没有，以后有，养大了后，再给我也成。” 顾钊加了一句。 “……”听到这句话的管春华眉开眼笑。 他若只要鸭子，那就好办！ 入秋，晚稻收割后，很多人家养的鸭子去田里觅食，吃掉落的稻子，嘭嘭嘭的一下就长大了。 且鸭子是所有肉类中，价钱最便宜的，想修缝纫机的人肯定很高兴，因为对他们来说，没啥压力。 家里若真没有，去亲戚家借一下就成。 万一借不到，人家顾钊说了，可以养了后，长大了在给他。 这多好！ 两天后。 顾钊院子里多了十来只鸭子。 “姐姐，多放点糠。” “姐姐，放好鸭食之后，我们去打点草来喂鸭子。” 顾瑶和顾凯看着牲畜栏里“嘎嘎嘎嘎……”的鸭子，说有多高兴，就有多高兴。 舒姐姐做的酱板鸭着实太好吃了。 一只鸭子，被他们两个一天干完。 本以为没有了，却没想到这两天，家里又多了这么多只鸭子。 别人家的鸭子都是放去田里找吃食。 他们家可不能放出去，万一这些鸭子都回他们原来的家怎么办？ 所以，他们宁愿自己辛苦点。 绝对不能鸭子自己跑了。 舒宁一来他们家，看到顾凯和顾瑶喂养的这十来只鸭子惊住。 她就这么一两天没来，顾钊竟搞来这么多鸭子。 “所有人给你的都是鸭子？” 舒宁问。 “对。他们绝对划算。”顾钊回答。 鸭子不值钱。 所以大家都愿意给。 “还有很多，他们都欠着，说以后养了鸭子，鸭子长大后，再给我。你想做多少酱板鸭就可以做多少酱板鸭。” 顾钊一边说，一边在心头默默地盘算。 阿梅嫂的鸭子差不多养了一个来月，再过一个月就可以出栏，刚好可以接上舒宁搞完这批次的酱板鸭。 阿春婶的鸭养了差不多半个多月，阿梅嫂家的鸭子处理完，阿春嫂的鸭子就会送过来。 这样，他们不用多喂鸭子，也不会青黄不接。 “顾钊，你真是太会想办法了！你咋这么会打算！” 舒宁眸光闪闪地看着他，顾钊这脑袋瓜子真的好会转！ 他上辈子事业能做大做强，完全就是有原因的。 只可惜，她了解他太少了。 直到这辈子和他重逢，她才开始了解他，才知道他有多优秀。 “还好了。”顾钊挠了挠脑袋，不好意思的笑道。 哎呦，这家伙不仅谦虚了，还害羞了起来。 害羞的他，低头，抿唇，脸都有点微微红。 舒宁伸手，往他脸上搓了搓，咦，他这皮肤长期没涂护肤霜，有些干燥，可摸起来，却很细腻。 手感超好。 被揉捏的脸差点变形的顾钊，“……” “啵~”舒宁眼疾手快，趁顾凯和顾瑶在那边逗鸭子玩，迅速往顾钊唇上点了一下，“我知道，你这鸭子都是为我准备的。一只鸭子奖励一个香～吻……” “……”顾钊身体绷得笔直。 “其他的暂时都存着……你想要可以随时来取……” “啪”的一声，心里开了花。 那他得给她准备更多更多的鸭子！ “梦里来取也可以的哟。” 舒宁抿唇，眸光澄澈明亮，三分愉悦，三分狡黠，四分揶揄，语调波澜起伏的道。 “……”顾钊顿时睁大眼眸，啊啊啊！烤酱板鸭那天，他是真亲了她，还用了舌头！ 他个大流氓！ “你个小浑蛋！我让你天天欺负人！看我不打你屁股！” “给我记好了！以后欺负谁都不能欺负凯凯和瑶瑶！” “嘎嘎……”夹杂着鸭子的叫声，陈小胖子娘从院子外面走进来，看到舒宁在，脸上有一点点惊讶，可很快笑脸就堆了上来。 “顾钊，我捉了四只鸭来。我家小胖子我也揍了好几顿，你看，能不能帮我修一下缝纫机？” 一边说，一边将自家小胖子扔给顾凯和顾瑶，道，“凯凯，瑶瑶，这家伙随便你们揍！他若还手，我立马帮你们打回去！” “天天吃吃吃，四肢发达，头脑简单！” 小胖子一脸委屈无辜，早之前，他吃东西的时候，他娘可不是这样说的，她说，崽啊，多吃点，长高高，身体棒！ 现在怎么就变成四肢发达，头脑简单了？ 顾凯和顾瑶看都没看小胖子一眼，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陈小胖子娘手上的鸭子，他们才不感兴趣这小胖子，鸭子才是他们的最爱！ 陈小胖子娘手上提的鸭子比别人多一只，有四只！ 舒宁见两人看见鸭子的可爱反应，转头看着顾钊，有些忍俊不禁。 第56章 孩子都给整上了 “舒知青，之前也是我嘴欠，说了两句不该说的。不过我知道，你心里是有钊崽儿的，钊崽儿这小伙子，人勤快，心眼好，还很有能力，以后你们俩过日子，肯定红红火火。” “……”顾钊。 眨眼睛，他就变成了钊崽儿了。 这人性啊，真复杂。 “你们以后若是生娃，人手不够，没人带的话，我可以帮忙的。你看我家小胖子，其他不说，这模样就足够让人喜欢，壮实呢！” “……”这哪跟哪？ 八字还没一撇，孩子都整上了。 顾钊越听越觉得……其实他自己倒没什么，就怕舒宁尴尬。 而且人家都道歉，教训孩子到这份上了，他还能说什么？ 赶紧打断陈小胖子的娘，道，“您打住，缝纫机，我修。” 陈小胖子娘将鸭子客客气气放进顾钊家鸭栏里。 人为财死！ 面子啥的，要着干啥？ 熊孩子之类的，也可以不要。 让顾钊修好缝纫机，多赚点钱才是人间正道。 顾钊跟着陈小胖子娘去修缝纫机，院子里陈小胖子一个人玩着玩着，立马不见人。 舒宁往院子外头一看，小胖子陈小东和他之前那群小伙伴已经玩得热火朝天。 顾凯有些生气。 虽然他有些生出小胖子的气，但小胖子又跑了。 “凯凯，瑶瑶，你们要不要出去玩？” “不要。”顾凯冷哼一声道。 “你们不喜欢他们” “是他们不喜欢我们。他们看不起我们！他们既然看不起我们，我们也不和他们玩。” “他们总说我们家穷，啥玩具都没有。” 顾凯回答，说话声音说有多生气，就有多生气。 舒宁心头有些酸软。 每个孩子都喜欢玩，都想要小伙伴。 顾凯和顾瑶也一样。 “既然这样，那咱们一起玩。” “我们玩什么？” “玩一些好玩的东西。”舒宁一边笑着回答，一边带他们去公社供销社。 买里两个陀螺，买一条长长的橡皮筋，还买了一个小手枪，还有一堆小玩具。 顾凯拿着陀螺和小手枪玩得不亦乐乎，没一会儿，就吸引了好多小朋友过来。 舒宁和顾瑶则一起玩跳绳，公社那些女娃见这五六米长的橡皮筋跳绳，羡慕得不行，都走过了来。 甚至，有些父母将孩子推过来！ “去啊！去和顾凯和顾瑶玩！” “以后你们都不准欺负他们两个。别人若欺负他们，你们得帮他们！听到没？” 顾凯和顾瑶第一次感受到什么叫受欢迎，什么叫众星捧月。 他们好像今天一天就将以前五六年没交到的朋友全都交到了。 顾钊修完陈小东家缝纫机，一回来就看到一幅他从未见过的画面。 村子里那些一直都不和顾凯、顾瑶的孩子，现在和顾凯、顾瑶竟然玩得热火朝天。 要知道，之前这些孩子是都不和顾凯、顾瑶玩的。 “这……” 顾钊看着不远处盯着顾凯和顾瑶的舒宁，心头油然而生许多感动。 他一直怕顾凯和顾瑶不合群，鼓励顾凯和顾瑶与其他孩子玩，可他们和那些孩子总有一些隔阂，怎么都玩不到一起。 没想到，他这一直没法改善的事，舒宁轻松解决了。 “多好！顾凯和顾瑶一旦有了朋友，以后我们去干活，都不用担心他们没人玩了。” 舒宁笑盈盈看着他，道，“时间差不多了，咱们要去大队部干活了。” 顾钊点头。 公社修好缝纫机越来越多。 进入加工小组的人也越来越多。 “哟，朱巧琴，眼睛馋吧！顾钊不是对你很好吗？” “别人一天可以赚三四十个工分，你呢？用针线把眼睛熬肿了，还没赚十个工分！” 顾钊和舒宁路过顾家的时候，听到院子里传来阴阳怪气的嘲讽声。 “那又怎样？我赚了十个工分，也能赚七八个工分。总比某些人好一些，馋我们的工分，馋得口水都要流出来了。但是！这钱你赚不到！” 朱巧琴非常不客气地怼她。 公社这项目由顾钊全权负责，顾钊说不给谁做，就不给谁做。 褚冬梅拐着弯托人想分点活来干，被顾钊知道后，顾钊连那个人的活也停了。 这事别提有多爽！ 褚冬梅气的呼吸都不畅了。 公社那些领导就是脑袋抽了，竟让顾钊负责项目。 害她受这种窝囊气！ “二婶，你若有时间，还不如好好照顾顾强和顾富，他们和顾钊差不多一样的年纪，但这作为可真差远了。” “顾钊已经能在公社独当一面，你家两个还只能让奶奶喂鸡肉！哎哟，这鸡肉啊，喂的人进了局子，被喂的人喂到了床上。你天天操心我不能赚十个工分，还不如操心你家孩子的未来。” 朱巧琴冷幽幽嘲讽道。 “朱巧琴，我告诉你，顾钊也就是这一下得势，他那成分，这辈子都不可能翻身！她这辈子也别想翻身！休想踩我头上。” “我可不想踩你头上，我只想多干点活！” “……”褚冬梅。 外头舒宁和顾钊听着两人的对骂，心头挺爽的。 上辈子朱巧琴因为没生出儿子确实被褚冬梅压了一辈子，没想到这辈子，她性子倒变了不少。 “要不，将三婶叫到加工小组来，衣服做完之后，剪线头之类的也需要人手。可以让顾爷爷坐一边陪着，他若有什么事，三婶可以直接照顾。” 舒宁想了想，和顾钊道。 顾钊心头熨帖。 舒宁是真正为他在乎的人着想。 “可以。”顾钊点头。 他也想偏私，但偏得太光明正大，不太好。 所以一直在琢磨找个好机会说这个事。 这会舒宁提出来，刚好提到他心坎里了。 琢磨着晚上和朱巧琴说这个时候，却没想到舒宁行动比他更快。 “三婶，我看了你这手工，非常好，非常快。我和其他负责人商量了一下，想请你去加工小组。” “可我没缝纫机。” “除了缝纫机，还有很多事要做。你照顾爷爷不方便，可以将爷爷带到大队部这边来。爷爷多走走，多看看，说不定恢复得更快。” “哎呀，舒知青，真是太谢谢你了。”朱巧琴高兴得差点跳起来。 就这样，在褚冬梅的怒视下，朱巧琴将顾云峰放到板车上，推着他进了大队部，一边照顾顾云峰一边干活。 褚冬梅直接气疯。 刚骂朱巧琴进不了加工小组，这转眼她就进去了。 加工小组白天有火烤，还有一顿饭吃，工分还高。 顾钊和舒宁勾结，明显的偏私！ 不行，她不能这么坐以待毙。 第57章 想念她的唇哇 这几天，看顾钊不顺眼的人除了褚冬梅，还有其他人。 这不，这才没几天时间，雷振兴就收到了不少举报信。 见雷振兴这边没任何反应。 好些人直接跑到雷振兴面前抗议。 首当其冲的就是褚冬梅。 “大队长，顾钊这不行。大家都是在给公社干活，他这给人修缝纫机，还收人鸭子！” “你都不去看看，他家现在有多少鸭子了！” “十多只呢！这和资本主义差不多了。” “还有，朱巧琴又没缝纫机，他却将她喊到加工小组，这明显是偏私！” 雷振兴还没开口，加工小组的人一听，统统跑出来。 集中火力朝褚冬梅开火。 “什么资本主义不资本主义！你才是资本主义！” “顾钊会修缝纫机，他不收票子不收钱，就收我们几只鸭子怎么了？” “镇上修个缝纫机，要好几十，三四只鸭子就几块钱，我们都沾光了！褚冬梅你就是不安好心！” “对！你是他二婶，朱巧琴是他三婶。偏私这话你也说得出，你就不想想自己是什么德行？人家顾钊为什么只喊她来，不喊你来？你这就是明显的嫉妒。” “对！就是嫉妒！” 褚冬梅的被骂得狗血淋头。 “你们，你们这些人太过分了！顾钊工分是你们的好几倍，你们真是猪油蒙了眼，被他蛊惑了！” “顾钊工分多，那也是他应得的。” “对。他不管多少工分，我们都服气！” 褚冬梅一句话还没说完，立马被大婶大嫂无数句话怼了回去。 继上次几位奶奶帮顾钊说话对骂之后，大婶大嫂的战斗力也让舒宁大开了一次眼界。 顾钊这…… 还真有奶奶缘、嫂嫂缘、大婶缘啊。 呃……舒宁抖了一下，心头莫名多了一些危机感。 上次在黑市，那卖泥鳅的老板娘，说很多人都想介绍姑娘给顾钊。 这波事情过后，估计自家公社要给顾钊介绍对象的人也会多不胜数。 “你们……你们……” “别我们，我们的……我们现在要干活了。” 见大家战斗得差不多了，雷振兴开口道，“大江家的，你真不需要眼红。顾钊这工分和平常一样，就十个工分！他说了，他只想为公社服务，为公社做贡献。真没你想的那种，想从中赚多少赚多少。” “咱加工小组的很多人，一天能做三四十个工分，顾钊操最多的心，做最多的事，拿得确实最少的工分。我和他提过，多给他一些工分，他坚决不要。他现在是我们公社最有觉悟、最有奉献精神的人！” 雷振兴这一顿解释后，赞美声此起彼伏。 “听听！咱们钊崽儿多有思想觉悟！” “对，多有奉献精神！” “与人和善，乐于助人！勤劳善良！” “打着灯笼都找不着的好人！” “……”顾钊听着这些赞美之词，陷入深深的反省中。 他与人和善？ 他勤劳善良？ 之前骂他是恶霸的人是谁？ 之前骂他是懒鬼的人到底是谁哦？ 顾钊看着大家伙，内心再次感叹了一番，人生啊，人性啊！ 于是乎，在褚冬梅拿朱巧琴没缝纫机就来公社干活的说辞下，顾钊当天下午就将自己在老赵那修好的缝纫机搬了回来。 朱巧琴看着这二手缝纫机爱不释手，一定要给他钱，他说实在要给，那就先赊账，等朱巧琴赚到后再说。 旁人见顾钊能搞到二手缝纫机，市场价新缝纫机要两～三百元，顾钊这只要十块，统统找顾钊帮忙。 顾钊发扬大家说的乐于助人的好品质，从老赵那翻修了五台缝纫机，怒赚了十张大团结。 看着顾钊将缝纫机一台一台搬回公社，舒宁都惊讶了。 她总觉得，眼前这家伙不简单。 但具体哪里不简单，她也说不上。 不过她也不急，等忙完这一段，她在好好探一探。 随着缝纫机的陆续加入，公社服装加工小组正式步入正轨。 这几天舒宁一直在设计各种款式。 经过多次修改后，家居服的款式通过公社领导的一致同意。 款式和设计全部确定后，舒宁终于闲了下来。 看着公社大队部大家干得热火朝天的情景，舒宁松了一口气，接下来她得去搞一搞自己的小事业了。 而且这一忙，她都没怎么照顾顾凯和顾瑶了。 这几天，顾凯和顾瑶两人总有意无意出现在大队部门口，估摸着想见她，但又不怕打扰她。 刚伸完一个懒腰，就是看到大门口钻出两双圆溜溜大眼睛。 舒宁起身，走了出去。 顾凯和顾瑶果真在门外。 见她出来，两小只嘴角同时瘪了瘪，别提多委屈。 “凯凯、瑶瑶，你们怎么了？” “舒姐姐，你有两天八个小时没来我们家了。”顾凯垂头，神情格外失落的道。 “……”这小家伙，连小时都算上了。 “今天姐姐没那么忙了。现在就去你家，给你做好吃的，好不好？” 舒宁一手拉一个，转头问顾钊，“顾钊，你要不要和我们一起回去？” 刚问完，她想起在公社里，顾钊害怕被人说闲话，一直很刻意和她保持距离，立马道，“你还是先忙吧，我们先走。” “……”正准备跟他们走的顾钊顿住脚步，谁说他忙？ 他不忙了！ 他要跟着他们走！ 虽天天能看到她，可有的时候，就是这么奇怪，这人天天都能看见，却也能天天都很想念。 难道是因为舒宁没去他家，她好久都没挨他。 好久都没…… 顾钊一想舒宁抿着的唇，舒宁那甜甜的吻，低头的脸庞顿时泛起薄红。 第58章 黏糊？你还不一样 顾钊家。 厨房里，烧着旺旺的灶火。 灶台上，开水沸腾。 “瑶瑶，柴火可以撤一些了，火不用那么大了。” 舒宁一边从罐子里舀酸水，一边笑着顾瑶道。 公社加工厂那边的事走上正轨，她这酱板鸭事业也要再次走上日程。 今晚她准备炒半边鸭子鸭杂，做血酱鸭。 顾瑶小脸蛋红扑扑的，大眼睛布灵布灵的点头，声音甜甜、乖巧问道，“好的。舒姐姐，那还需要我做什么吗？” “差不多了。我们去你哥那边，看他抓住鸭子没。” 鸭栏边，顾钊手脚麻利，长手一伸，抓住一只鸭子，见鸭子太轻，肉太少，他放下，又重新抓了一只。 “大哥，那只麻鸭大，抓那只。” “这只鸭子也很大，这只。” 顾凯在外头手舞足蹈的指导。 顾钊懒得理自己弟弟，顾凯让他抓哪只，他偏偏抓另外一只。 “给我拎好。跑了找你算账。” 顾钊将抓住的鸭子递给顾凯，顾凯拎着鸭子连连应道，道，“完全没问题。” 没一会儿，顾凯手上一手拎了两只鸭子。 刚来他们家的时候，鸭子都很轻，被他和顾瑶喂几天后，很重很重了。 “顾凯鸭子这么沉，你被鸭子压弯了吗？” 舒宁牵着顾瑶走过来，见顾凯后背都要弯下去的模样，笑着问道。 顾凯一听舒宁的声音，立马回头，使出吃奶的力气将鸭子拎高，小脸蛋满是骄傲的道，“看我们抓的鸭子。” “可真会抓，一抓就抓了个大的。”舒宁弯着眼眸又摸了摸顾凯。 这记摸头杀摸得一直好似刺猬一般的顾凯都是温顺了。 “……”顾钊轻瞄一眼，声音低沉轻哼一声，“对啊。都是你抓的！” 顾凯也不是吃素的，一听就听出他哥话里的吃味，不服气道，“我没抓，那也是我指挥的！” “吃啥啥不行，不要脸你第一名。”顾钊没好气地道。 他抓了三只鸭子，舒宁都没表扬他！ “……”舒宁被顾钊这孩子气模样逗笑，道，“你们都很棒，一个会指挥，一个会抓鸭子。” 顾钊心头气这才顺一点点。 顾凯却没打算就这样完，继续道，“舒姐姐，我和姐姐喂的鸭子，长好大了哦。” 反正这表扬不盖过他哥的，他就不罢手。 舒宁接过鸭子一拎，还真是的。 上次她买的鸭子每只都只有两斤多，今天拎的这只，起码有三斤！ 说明这段时间，顾钊非常舍得给这些鸭子吃粮食。 “你们两个好棒！养鸭小能手！” 顾瑶笑。 顾凯小脸蛋更得意，更满足了。 顾钊已经不想理会这小王八蛋了，你喂的鸭子，那谷子是从哪里来的？ 没谷子你喂空气！ 顾凯才不管，反正他就是要粘着舒宁。 两兄弟这模样，又惹舒宁一阵笑。 鸭子被抓出来后。 舒宁将磨好的刀递给顾钊。 顾钊拔干净鸭子脖子鸭毛，一刀一只鸭子，鸭子蹦跶几下，倒在了地上。 舒宁迅速将鸭子放入桶里，倒入滚烫的开水，开始烫鸭子。 然后就是拔毛。 “行了！你们两个差不多了！挤在一起，这鸭毛什么时候能拔完？都一边去和小黄玩！” 今天这两小家伙粘糊得不行，回家路上，两人拉着舒宁，形影不离。 回来后，舒宁走哪他们又黏哪。 烫个鸭子，都一人拉一边衣角。 顾凯和顾瑶被他哥一赶，不乐意地走了。 “一天天粘糊糊的，以前也没见他们这么粘人。”顾钊一边拔鸭毛，一边无奈中带着不满道。 舒宁抬眸，双眸亮晶晶看着他，一副看透他心的模样，笑容深长地问，“难道你不是？” “……”顾钊拔鸭毛的修长手指顿了顿。 他没有。 他不是。 他把两小只赶走，才不是…… 好吧，他承认，他确实是想和舒宁单独呆一会。 但这个，他是绝对不说的。 “咱们先做好晚饭。吃完晚饭，再搞酱板鸭。上次买的各种酱料，这次搞完之后，估计就没了。后天卖酱板鸭的时候，我和你一起去。你骑单车，我坐后面。” “哦。好。” 顾钊面无表情地应道。 心头想象的却是，姑娘坐在车上，头发飞扬，笑容如同山花一般烂漫的画面，若是她能抱着他的便更好了。 “家里还有酸辣椒吗？青椒和红辣椒现在肯定没了，若是有酸红辣椒，血浆鸭炒出来的味道，也一样好吃的。” “有！” 顾钊一口应道。 他家没有，但周边的奶奶家肯定有。 辣椒落乔的时候，他看到她们晾过红辣椒。 “我去弄一些回来。”顾钊迅速跑了。 “钊哥，在家吗？” “这啥味道，浓香又酸辣……” 二狗子还没进顾钊家门，就闻到浓浓的血酱鸭味。 这味道简直了，直接将他所有的饥饿细胞勾了出来。 原本不饿的肚子，一下子就是咕噜咕噜叫了起来。 一进院子就看到厨房里有一抹俏丽身影在忙碌着。 舒宁听到二狗子的声音，笑着回答他，道，“顾钊出去找辣椒了，你等他一下，他应该很快就回来。” “哦，好。我其实也没啥事，我娘听说公社这边，可以拿布料回去加工，就非要我来找钊哥，搞点活干，赚点钱。” 二狗子一边走进厨房，一边不太好意思的和舒宁说自己来意。 舒宁一边翻炒鸭子，一边道，“这事完全没问题。你娘如果有时间，可以让她来公社这边干活，这边现在生产产量提高了，需要好几个剪线头，整理打包的。特别晚点做下脚料的时候，需要的剪线头的人更多。” 二狗子是顾钊的兄弟。 必要时候，还要先顾着自己人的。 二狗子简直受宠若惊，“嫂子，你真是太好了！只是我娘身体一直不太好。晚点我回去问问她愿不愿意来。” “行。” “咱这，公社有自己人就是好。”二狗子笑嘻嘻感慨，以前顾钊和舒宁没在公社的时候，他可从来没享受过这样的好事，“你们一定要在公社好好干着，以后咱们办事就方便了。” “不对，应该是让钊哥好好干。嫂子你这很快就要回学校上课了吧？” “差不多了。学校还在盖瓦，盖好之后，收拾一下，学校和教育局打报告，就应该要上课了。”舒宁回答。 “真好。还是要多读书。”二狗子有一搭没一搭和舒宁聊着，聊了好一会儿，往院子那边一看，才看到顾钊回来。 顾钊看到二狗子有些意外，打趣道，“来得挺是时候的，这鼻子就是灵。” “可不是，我选时间来的。没办法，就是这么有口福。” 二狗子得意扬扬地道。 来这一次，肯定得吃完再回去。 “算你运气好。”顾钊将一碗酸辣椒递给舒宁，然后道，“我去洗个小白菜。” 二狗子立马会意，起身，道，“我去帮钊哥一起洗小白菜。” 顾钊拎了小半桶水提到院子里。 二狗子做板凳上，从自己身上掏出两张大团结，压低声音道，“钊哥，这是这段时间卖豆腐赚的钱。” 顾钊抬眸看一眼，没收钱，道，“这段我什么事都没干，你们收着。” “不成！我爹我娘说了，既然是合作，就得讲诚信。合伙人的便宜一分一毫都不能占！” 关于这点，二狗子极为坚持，一边洗小白菜一边道，“你上次不是说让我挑豆腐去纺织厂大院卖么，别说，还真的挺好卖的。这两天，豆腐都全部卖光了。完全不用麻烦小卫老板帮忙卖剩下的。” “嗯。”顾钊点头，“那边人工作稳定，纺织厂待遇不错，吃起来会比外面的人舍得。这些客户得好好抓住。” 两人在外头压低声音说得鬼鬼祟祟的，厨房里头炒菜的舒宁觉得好笑，两个大男人，说什么悄悄话，大声提醒道，“你们的小白菜洗好没？我菜都要炒熟了。” “好了。”顾钊倏地抬头，立刻恢复之前的平静。 二狗子笑眯眯看着顾钊，轻声问，“钊哥，咱这事，你真不打算和嫂子说。若嫂子知道了，估计会生气。觉得我们不信任她。” 顾钊凝眉，道，“拿好你的菜，今天小白菜你炒。” 这个问题，他也有些矛盾。 第59章 夜静了，开始干活了 顾家。 顾强和顾富为了偷懒，被顾钊打了一顿的腰恢复得差不多了，却故意说，自己还不能下床。 褚冬梅生怕两儿子就这样废了，每天不是鸡汤就是肉汤，伺候得两人双下巴都满了出来。 “娘，我阿奶这么多天了，怎么还没出来？” 顾强假惺惺关心顾老婆子道。 一提这事褚冬梅更上火，顾老婆子被关着，自己儿子还伤着，顾钊那个罪魁祸首现在却被公社人夸上了天。 “我咋知道？算了，我还是去找一趟你大舅。” 上次说想请自家大哥褚友亮帮忙问一下顾老婆子的事，顾大江小气得死，什么东西都不想送，她便没去。 呆在顾家，一个商量的人都没有，现在看来，还得去一趟娘家。 “你们在家好好养着，我尽量早去早回。” 褚冬梅从柜子里拿出一包白糖，火急火燎去了娘家。 抵达褚家的时候，褚友亮刚好在家。 褚冬梅见自家大哥，倒了一肚子苦水。 “大哥啊，我公公现在和老三家的是一伙；你妹夫就那样，啥都不管；你那两外甥现在还躺床上，你说我可怎么办婆婆对我一点点，可现在还在拘留所。你有没有办法可以帮我想一想？” 褚友亮皱眉，抽了几口烟道，“镇上我有几个认识的朋友，晚点我去问问情况。你婆婆就是说了吓唬人的话，怎么还被关这么久？” “我也觉得奇怪，顾大江去问过几次，人家回答的都是正在调查中。” “她不回来，顾钊那家伙真是没法没天了。你应该听到了，他和你们学校的舒宁，一天天都混在公社，现在这两人尾巴都翘天上去了。大哥，你们学校允许老师这样出来干其他的活的吗？若是她不想当老师，就不要占着茅坑不拉屎。你外甥的工作现在还没着落呢。” “行了，这事我会好好了解一下。” 褚友亮也关注到了，这段时间舒宁和顾钊两人关系确实不太正常了。 顾钊家。 菜很快被端上来。 血酱鸭，荷包鸡蛋汤，白绿相间的小白菜，菜色不多，但每道菜分量都超足，色泽鲜艳，香气扑鼻，勾得人直流口水。 “狗子兄弟，吃饭。” 舒宁将碗筷递给二狗子，二狗子有些不适应，“嫂子，你这太客气了，我钊哥还没端碗呢？” 舒宁笑道，“客气啥？你是客人。” “……”二狗子。 顾钊也愣了一下。 二狗子悄咪咪看了一眼顾钊，再也没忍住，揶揄道，“对，我是客人！我就做客人！钊哥，你们一家人一定要好好招待我。” 桌子底下，顾钊狠狠踢了一下。 二狗子才不管他，继续道，“我看你去年过年的时候，收了一瓶好酒，钊哥你这段时间在公社表现这么好，大家对你赞不绝口，咱们必须要喝酒庆祝一下啊！嫂子，你说对吧？” 舒宁笑。 顾钊狠狠瞪了一眼二狗子，但还是喊顾凯去拿酒。 顾凯小心翼翼抱着一瓶酒走过来，那酒瓶外观非常有历史厚重感，当她看清酒瓶上牌子名的时候，一口气直接提了上来。 茅台！ 这个时候的顾钊竟然有茅台！ 三十年后起拍可以上300万的70年代的茅台酒！ 二狗子不认识几个字，但这酒瓶子高档大气的模样，心头也顿时打鼓了。 这酒看起来好贵的样子，一定是他钊哥等着娶媳妇时候喝的，他现在喝会不会不地道？ 但如果不喝，以后他还有喝得到吗？ “钊哥，这酒很贵吧？” “不知道。去年钱叔叔带来的。”顾钊回答。 “那咱还是先别喝了吧。”二狗子纠结再三，最后忍痛拒绝。 “喝吧。有酒给你，你就喝。这酒听说是有点贵，但二狗子你值得！”顾钊拿起酒瓶，准备开瓶倒酒。 “二狗子你值得”这句话把二狗子感动不要不要的。 一把拉下顾钊手里的酒，道，“要不，钊哥你结婚的时候，咱再开这瓶酒？” 一争一抢下，舒宁开口道，“这酒我见着挺不错的。我上次回城时候，见很多城里人都在存酒。他们说这种酒，放二三十年，就会翻倍翻倍的涨。到时候说不定能卖几千块呢。” “几千块？”二狗子震惊。 他们现在在公社做事一天就两三毛，他卖一天豆腐，脚走断，也就赚大几块钱。 这一瓶酒以后能值几千块？ 不得了了！ “钊哥！咱们不能喝了。怎么都不能喝！一定要藏起来。” 二狗子立马将酒捂住，死活都不让开，“这酒以后归我管了。喝米酒，我还是喝米酒好了。” “……”顾钊。 “钱叔叔真大气，拎这么贵的酒来。”二狗子越说越感慨，开始和舒宁唠家常，“这钱叔叔人真好！一直关心钊哥，之前顾叔叔他们没了后，他还将顾钊接到他们那住了好长时间。” “后来钊哥住不习惯，就回来了。” “不过逢年过节，他都会寄好多东西过来。” “那钱叔叔说，等钊哥再稍微大点，会将钊哥往城里带。我钊哥以后绝对是有出息的人。” 这是舒宁再次听到关于顾钊父母去世后，顾钊兄妹三人的生活一些事。 顾家不仁不义，还好，还有其他的人愿意帮助顾钊。 看着二狗子抱着的茅台酒，舒宁瞬间就想明白了，顾钊家里为什么能存那么多好东西的原因了。 茅台酒都可以给他，这钱叔叔肯定在其他方面也很大方。 “二狗子，你喝多了。” 见二狗子说得差不多，顾钊给二狗子盛了一碗米饭，道，“吃点米饭，别喝醉，省的你爹娘操心。” “好，我不说了，要不，你和嫂子说一下？” 农村里，谁谁有个有钱的亲戚，在大家眼中，那是羡慕得不要不要得的存在。 只要一说这事，大家可以左右翻炒，千遍万遍都不腻。 顾钊家的这位钱叔叔，在贫瘠的农村，那可是让所有人羡慕的披着金光的大贵人的存在。 “这有啥好说的？” 顾钊情绪不高的反问。 之所以让大家这样觉得，不过是为了散布一些迷魂弹，让所有人觉得，哪怕他突然间一下有钱，来路也是明朗的。 除此之外，别无其他。 舒宁看着顾钊的表情，大概想到了一些可能性。 五六年前，顾钊如果真去他们家住了一段时间，那时候的顾钊差不多十四五岁，但顾凯和顾瑶才一两岁，他带着弟弟妹妹去别人家住。 那家人但凡有一个不欢迎，或者不高兴的，他这么自强好胜、且有自尊的人，就绝对住不下去。 “咱们还是先菜，狗子兄弟，觉得好吃，就多吃点。”舒宁笑呵呵打圆场，岔开话题，再次聊开。 带二狗子离开后，收拾完碗筷，外头已经完全天黑了，舒宁和顾钊相视一笑，夜静了，他们可以开始干活了。 第60章 不行，他的心不能野 小娃儿白天玩得疯，吃完晚饭，洗漱完毕，扔床上就立马睡着了。 厨房里，灶火再次旺起来。 和上次一样，开始炒精盐。 然后就是各种秘制调料的制作。 顾钊看着灶前忙上忙下的舒宁，被灶火映照的脸多了几抹满足。 万籁寂静了，终于只剩下他和舒宁两个人了。 再也没人打扰他们两个人了。 “……”舒宁在灶台前烧火的汉子嘴角时不时扬起笑意，抿唇笑问道，“想啥呢？心情这么好？” 姑娘唇虽抿着，却粉粉的，润润的，灯光下的红唇好似沾了水雾一般，晶莹剔透。 顾钊抬眸只看了一眼，脑海浮现的便都是那晚舒宁亲他的画面。 完了，他心又开始野了。 不行，他不能野！ 不然把人吓跑了，他以后就再也吃不到舒宁做的美食了。 强势压下自己内心躁动，顾钊努力让自己恢复平静，道，“这鸭子涨势真喜人！再问几天，估计就能上三斤半了。” 舒宁被他这极力克制的模样逗笑，毫不留情地戳穿他，道，“对！鸭子涨势喜人。某些人的心也在欢悦，也在狂奔吧。” “终于没人和你争宠了，心头乐得不行了吧？” “……” 糙汉脸上立马出现一抹薄红，嘴硬地道，“没，没有的事……” “那你是在期待这个？” 舒宁手上香叶还没放下，侧身下次，在他脸上直接“啵~”了一下。 轻轻的，柔柔的，声音却是干脆的。 顾钊只觉刹那间，心头百花都绽放了。 这段时间和舒宁刻意保持距离而产生的空落落感觉，瞬间被填满。 等到了。 终于等到了。 心头美得不行。 “我的钊哥哥，我想问一下，公社哪里还有更安全的地方吗？” “……”顾钊心头被挠点酥麻。 这声钊哥哥，真要他的命。 前几天，舒宁为了笑话他，打趣这么叫他。 她和他本来都是为了好玩，可现在她这样叫，他竟觉得听着还挺顺耳，挺舒服的。 “？嗯？” “卖酱板鸭这事，现在总归算是私活。今天二狗子来，我们做的时候就推迟了。他来到还好，但若来的其他人，我担心给你造成不必要的麻烦。” “咱们现在这随便搞三只没什么问题，但如果次数多了，总觉得有些不安全。” 顾钊眉头微微蹙起。 这事其实他也想过。 不管做什么，安全最重要。 公社里，比他这更安全的地方，只有两个，一个是李老头那边的养猪场，另外一个就是二狗子家。 不管放哪里，都比他这安全，唯一的缺点就是有点远。 晚上回知青宿舍，会很冷会很晚。 “要不？” “算了！还在你这吧。反正所有人都知道我喜欢往你这跑，就当是我是在照顾顾凯和顾瑶吧。” 顾钊还没开口，舒宁再次开口。 什么安全不安全的。 她现在还没大规模搞，一次就搞个三四只，而且一个礼拜才做两次。 这个规格是在允许范围内的。 谁都拿她没办法。 “……”顾钊看着有些矛盾的她，心头再次热乎。 一直在他家，他求之不得！ “表姐，你在吗？” “顾钊，我姐在你家吗？” 安静院子外头，突然传来一记清脆的敲门声。 舒宁瞬间警觉。 她来顾钊家的时候，告诉辛文月她要和顾钊一起商讨一下关于服装加工的事。 这大晚上的，辛文月怎么还找过来了？ 顾钊则立马将所有鸭子都收好，屋子里除了散发一些调料的香味，再无其他。 “文月，你怎么来了？” 舒宁起身，走进院子，打开院子门。 这院子门一打开，才发现外头站的不只是辛文月。 毛开元和张国飞都在。 公社秋收后，召集了很大一部分人翻新田地，那些没进加工小组的人，都去翻田地了，毛开元也在翻地的队伍中。 舒宁有好几天没见他。 至于张国飞，听说没翻田地，天天在为朱秋兰的事跑关系。 “姐，国飞今天找了我一个晚上，说一定要找到你。”辛文月看到舒宁在见到张国飞那一瞬脸都变的模样，立马解释。 “找我做什么？”舒宁眸色清寒，声音温度陡然降了好几度。 “舒宁，我知道你心里依然不舒服。但秋兰已经被关了好多天了，你能不能看在曾经和她姐妹一场的份上，这次就放她一马？” 张国飞好不容易能和舒宁说上话，抓紧时间开口，继续道，“你不知道，秋兰在拘留所过的是什么日子……” “拘留所又臭又冷，里面的人没一个是有素质的，满口脏话，浑身也都脏兮兮的。更可恶的是，这些人总抢她被子，现在夜里霜露深重，秋兰每天都是被冻醒的。拘留所的同志也不管这些事，秋兰都要崩溃了。” “吃不好，住不好，睡不好……我今天去看她，她都不像个人了。” 张国飞一口气为朱秋来倒了一肚子苦水。 “……”舒宁没想到，这清冷清寒的夜晚，张国飞竟会送她一个这样的大礼。 朱秋兰吃不好，住不好，睡不好，这事，真是怎么听怎么觉得解气！ “张国飞，你觉得不放过她的人是我？”舒宁将所有爽意藏心头，精致脸庞没一丝温度，道，“不放过她的人是国家法律！她是对不起我，可她最大的问题是，她犯法了。” “……” “我还是那句话。法律要怎么判她就怎么判，找我没用！” “……”张国飞有些恼羞成怒，道，“舒宁，你非要这么绝情？我已经求你好几次了！” “张国飞你喜欢朱秋兰，朱秋兰会领情吗？她喜欢的人不是你，你别自我感动了。早日回头，以后你还有大把光明。不然以后被她利用得你怀疑人生的时候，你哭都来不及。” 想起上辈子朱秋兰开车撞死人，却找张国飞顶包的事，舒宁眼中便都是同情。 “……舒宁，人非圣贤点孰能无过？你为什么一次机会都不给秋兰？” 张国飞哪里听得见舒宁的话，此刻他心头只有那个在他面前哭得梨花带雨、冻得脸蛋发紫的朱秋兰，朱秋兰哭得委屈又撕心裂肺，他心头疼得不行。 得了！ 舒宁算是看明白了，她不管说再多，张国飞也是听不见的。 这和上辈子只想和柏志平在一起她没啥区别。 “既然我说的你不听，那就不要出现在我面前。我态度很明确。还有，你不要说我绝情。没有她曾经，就不会有现在的我。我顶多是绝情，朱秋兰确实恶毒，那日若不是顾钊，我现在已经命丧黄泉了。” “生命面前，谁都没资格要我说原谅！” 说这话的时候，舒宁没看孙国飞，一双大而美丽的眼眸一动不动的看着辛文月和张开元，眸底如霜。 辛文月和张开元两人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 舒宁果然因为他们带张国飞来而生气了。 “好了。既然都来，就都回宿舍吧。”舒宁声音比天上月色还要清冷道。 说完，转头看了顾钊一眼。 顾钊了然，叮嘱道，“你们回宿舍，注意完全。” 这话潜台词是，你放心回去，没干完的活，他会干完。 舒宁点头，拢了拢自己围巾，没管身后几个人的表情，径直走了。 “……”辛文月赶紧追上去。 “姐，你真生气吗？” 宿舍里，辛文月一脸愧疚的站在舒宁面前，不断的赔礼道歉，“其实，张国飞说找你，只是我们找你的借口之一，主要是，你一个姑娘家，这半夜跑顾钊那，我担心会被别人说闲话。看在我真不想你被人说闲言碎语的原因下，你原谅我，好不好？” 舒宁冷呼一口气，声音疏冷的问，“别人说我闲话？我的闲话什么时候不是从身边人这传出去的？文月，你是我表妹！” 后面这句强调关系的话，充满生气，也充满失望。 “……”辛文月心头一颤，以前的舒宁从未如此严厉和她说过话，她眼神好似能看穿一切一样，“姐，对不起。以后我不会这样了。” “我先回宿舍了。” 辛文月有些害怕这样的舒宁，转身逃一般的离开。 舒宁看着辛文月的背影，眉头蹙了又蹙，对啊，辛文月怎么说都是她表妹，希望她不要像朱秋兰那般！她更不希望有一天辛文月会求她原谅。 大概是有些惧怕她，也大概是愧疚于她，辛文月第二天一进加工小组，就埋头干活，完全不敢看她。 舒宁微叹一口气，而后就听到外头人在喊她，“舒知青，褚校长找你。” 第61章 他在等她 褚友亮找她？ 前段时间，学校那边才和她们说来一下进展。 现在还没准备开学，褚友亮找她做什么？ 舒宁心头略带疑惑，走了出去。 “舒老师，这段时间很忙啊！” 大队部门口，站着等舒宁出来的褚友亮从上往下打量一圈舒宁。 舒宁穿着浅绿色大衣，黑色裤子，里头配着一件浅棕色素色毛衣，她这随便一打扮，就都是时髦范，和农村姑娘完全不一样。 优雅，时尚，又贵气。 这衣服配上她这白皙的脸蛋，是出挑的不得了。 “学校还没开始上课，所以我就想能为公社做点贡献，就做点贡献。”舒宁回答。 “舒老师你这觉悟挺高的啊。” “……”才说两句话，舒宁便已感觉到出褚友亮极为不友善的态度，话里话外都是阴阳怪气。 可他现在毕竟是她领导，舒宁依然耐着性子道，“褚校长，您找我，是有什么新指示吗？” “没指示就不能看一下我学校的老师，在没上课的时候忙些什么吗？” 舒宁平静看着他，内心os：你怕不是神经病。 “那您忙？咱们学校老师也不少，我这您看了，我就不打扰你去看其他老师在忙什么了。” 舒宁礼貌向褚友亮鞠了个躬，转身立马回了加工小组。 “……”褚友亮盯着舒宁那窈窕背影，心头一阵狂抓。 这舒知青，现在真是不得了了！ 难怪在她的帮助下，他妹子一家被顾钊欺负得抬不起头来。 回加工小组的舒宁内心有些不安，她隐隐感觉，褚友亮这老男人，估计要搞事了。 他之前干的那些事，她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千万不要惹她！ 果不其然，她在这边工作还没一个上午，就被通知，红旗小学全体老师，下午到校，准备开学前工作安排会议。 舒宁抵达工作安排会议的时候，所有人都到了。 几位同事相互寒暄一番后，褚友亮安排了一下工作内容。 舒宁之前带的小学四年级，这次依然带这个班，工作内容没其他变化。 但会议完成后，她却被褚友亮单独叫进了办公室。 “舒老师，学校的岗位，稳定且长久，得之不易，要珍惜啊！” 褚友亮没头没尾，语重情长道了一句。 “褚校长，我很珍惜学校的工作，也没耽误学校的工作，请您放心。加工小队那边的工作，我差不多就完成了。”舒宁一板一眼回答。 褚友亮眉头皱了皱，他觉得舒宁这是揣着明白装糊涂，就是不将事说到正点上。 “听说，这段时间你和顾钊走得很近？” “他是这次公社加工项目的负责人，我是他助手，自然接触多。” 舒宁滴水不漏的答。 “折合着你觉得，他是好人？他是好人，会打自己堂兄弟，会将自己奶奶送进拘留所。舒知青，你是知识青年，要对伦理道德有基本的认知。你这样和顾钊搅合在一起，一起欺负顾家其他的人，我觉得非常不妥！你要充分意识到自己的错误！” “只要你态度端正，如果你真能意识不到自己的错误，我也是非常愿意帮助你的。” 褚友亮一边义正言辞的道，一边满是不正经的看着舒宁。 舒宁只觉一阵恶寒，往后退了一步，声音清冷道，“褚校长，这是顾家家事，顾家的人自己会解决，他们自己解决不了，派出所的人也会解决！若是顾钊品行真的不好，派出所同志会教训他。我觉得我三观没任何问题，我也没犯任何错误。” “你若是想要通过我，让顾钊放过你妹妹一家，我觉得你找错人了。” “顾钊的事，我不会干涉。你与其想从我这给他施压，还不如好好教育一下你妹和你外甥！” 褚友亮没想到就这样被舒宁看透，舒宁还这么耿直的说出来，瞬间觉得脸面全无，恼羞成怒骂道，“舒宁，这老师的活，你不想干了，是不是？” “有你这样和领导说话的吗？” “我褚家的事，也是你能指手画脚的？” 谈起这事的人是褚友亮，现在发脾气的人也是他。 某些人自认为自己是高位者，说不过了，就想用领导的威压，精神打压她。 上辈子她确实很珍惜教师这个职位，对褚友亮更是毕恭毕敬。 时不时就给褚友亮送点礼，因为她和柏志平都是知青，他对她还算有点礼貌。 可明显，这辈子，大概是觉顾钊都能和她搞在一起，这老王八蛋想法已经有些不正常了。 但这老王八蛋怎么都没想到的事，她早就不是上辈子那个唯唯诺诺的舒宁了。 “褚校长，我觉得您大概是操心您妹妹家的事上火了，天气干燥，您多喝点水，保重身体。我先走了！” 舒宁疏冷且有礼貌道了一声再见，头也不回走了。 “……”舒宁这女人自从和顾钊混一起后，他发现她沾染顾钊混混一般的匪气后，越来越难拿捏。 褚友亮心头怒火蹭蹭得涨，一飚几千里。 不行，他绝不能让她这么嚣张！ 他就不信收拾不了她！ 舒宁离开学校，立马将学校褚友亮找茬的事抛到了脑后。 第二天，天还没亮，她便起了个大早。 前天和顾钊约好的，酱板鸭做好了，她和他一起去黑市卖。 刚走出宿舍，就看到的宿舍马路对面，停放着一辆单车，单车旁边站着一抹熟悉的身影。 那身影颀长、精瘦、挺拔如山。 他在等她的。 舒宁笑意从嘴角漫开，迅速跑了过去。 第62章 以后暖手暖脚暖被窝的事就交给你了 “你怎么跑宿舍这边来了？在外面等了多久了？” 舒宁将脸蛋捂在围巾里，将有些冰凉的手搓了搓，笑着问。 “就一会儿。” 顾钊声音低沉回答。 他才不会告诉她，他在这其实已经等了很久了。 因为等的时间有点久，深秋初冬的清晨夹着寒霜，顾钊声音有些沙哑，说完后，还控制不住的轻咳了一声。 “……”这声咳嗽声，咳得舒宁心尖尖都有点痛。 走到他面前，她才看到这么冷的天，他穿的衣服和秋天的差不多，一条长裤子，一件薄薄的军绿色上衣，脚上穿的依然是草鞋。 此刻的他，鼻尖通红，头发、眉毛上还挂着白色的冰霜，甚至他轻轻呼一口气，出来的都是白色的水汽。 舒宁伸手，轻轻握着他放在单车龙头上的手背。 这手背，果然，冰冷冰冷的，被冰霜覆盖，冷彻入骨。 舒宁喉咙好似被什么东西捏住，堵得慌。 她都穿棉衣了，他穿的却还这么薄。 穿这么单薄也就算了，还非要在这等她。 “真是个傻子！在家等我不好吗？非要在这受冻！”将自己围巾脱下来，往他脖子上套了过去，心疼地责备道，“家里没衣服吗？穿这么少！” 可真把她心疼死了。 所有钱都花在顾瑶和顾凯两人伙食上，却舍不得为自己花一分钱买衣服买鞋子。 她也真是的！ 这么久都没想起，给他备点冬日里的衣服。 姑娘的围巾，带着浓浓的暖意，还有姑娘的独特的清香味。 脖子一暖，顾钊心都热了，连连道，“不用，不用。我不冷。下雪天，我也是这样穿的。” “坐车冷，脱了围巾，会凉脖子。你戴着……” “戴上!”舒宁见顾钊推脱，踮脚强势将围巾给他系上。 心又软又酸。 他穿这么点点，还担心她会凉脖子。 顾钊见眼前姑娘心疼得好像要哭的模样，解释道，“我要骑车，一出力气，就会出汗。你若不信，我一会就出汗了。” “那就等你出汗再说！” 舒宁秀眉深蹙，坐上单车后座。 顾钊觉得舒宁有些生气，索性没开口。 舒宁坐后面是，则一路在盘算，等会一定要去百货公司给他买毛衣，买外套，买裤子，买鞋子。 顾钊骑车飞快。 身边树木、马路迅速往后退。 车速一快，风速就越大。 早晨的风，裹着夜里的寒。 前面的顾钊虽给她挡了风，可舒宁却依然觉得很冷很冷。 手都要结冰了一样。 “哟～那谁？家里竟然有单车！” “现在单车可贵了，听说一辆要160块！有钱人才买得起。” “买得起也没什么了不起。你不看看这样的天，坐单车多冷？” “咱们走路才暖和。走着走着就热乎了，这坐单车，冻成冰块。” “你这是吃不到葡萄就说葡萄酸！” “我吃不到葡萄，还不让我说葡萄酸吗？哈哈哈。” 马路上赶路的人，看到马路上驰骋的单车，热乎地聊着。 “……”心情飞扬的顾钊踩单车的速度瞬间是慢了下来。 呃…… 他个大马哈！ 只顾着证明自己穿现在衣服不冷，完全忘记自己身后坐车的姑娘了。 手用力按紧车刹，车停了下来。 “怎么了？是不是累？要不，我骑车载你？” 舒宁见车停下来，跳下后座道。 顾钊一转头，就看到姑娘被冻得通红通红的脸。 出发的时候，天幕浓黑。 现在天色已明，太阳从地平线冉冉升起，万物透亮。 舒宁头发和眉毛上都是水珠，他车开这么快，天知道她在后面有多冷。 手也通红通红的。 冻成这样，也不提醒他慢一点。 “我说了，我骑一下车就不冷了。” 糙冷汉子声音有些闷闷的，将脖子上、刚舒宁给他系的围巾脱下来。 舒宁的围巾真暖和，他只围了一下，脖子上就有汗渗出来。 在准备给舒宁戴上的时候，他顿时停了停。 这围巾，有他的汗臭味。 舒宁也发现，他额头上还真有汗珠、脖子也有些许汗珠。 这才骑几分钟的车，他就出汗了。 这年轻就是好，血气方刚的！ 这精力，这体魄，若是以后……她能不能承受住？ 不，应该说，她得何等的欲生欲死…… “车我骑慢点，就没那么冷。围巾我洗了后，再还给你。” 顾钊低沉声音响起，舒宁瞬间回神。 天啊，她刚才在想什么？ 脸好热。 “你都知道我现在很冷，还要洗了在还给我？那冻死我得了。”舒宁将围巾拿过来，系在自己脖子上。 手在围巾上搓了搓，道，“你带过的围巾好暖。走了，咱们先去黑市。” “以后若是冷，暖手暖脚的事都交给你了。” 其实还想加上暖被窝的…… “……”顾钊心一下就起飞了。 脚踏板用力蹬下去。 这事……他太愿意效劳了！ 清晨的黑市。 虽没人流如织，但也繁荣得很。 黑市有些东西比百货公司要便宜很多，早晨来买菜买早餐的人不少。 舒宁第一次看到上辈子从未来过的黑市繁荣的黑市。 她喜欢人流如织，她喜欢熙熙攘攘，有人气，就代表有生意，有生意就代表有财进。 “舒老板，顾老板，你们来了？是酱板鸭做好了吗？” 小百货店，卫清凌一瘸一拐地将门打开，看到舒宁和顾钊一起过来，立马热情打招呼。 “卫老板，酱板鸭确实做好了。这次做了三只。上次太谢谢你帮我卖酱板鸭了！” 舒宁将挂单车上鸭子拿下来。 袋子一打开，酱香扑鼻。 只闻了一下，卫清凌便感觉自己嘴里口水开始分泌。 抬眸看了一眼顾钊，顾钊看他的眼神客气且疏离，一点都不熟的模样。 “……”卫清凌哭笑不得，迅速转头和舒宁道，“不用谢。是你做的鸭子太好吃了！” “我不能经常来这里卖酱板鸭，所以我想，能不能？” “能！太能了！”舒宁话还没说完，卫清凌立马接话。 “……” “……”卫清凌感觉自己态度好像有些急切了，道，“我老板说了，以后舒老板的鸭子都可以放这卖，你有多少，我们卖多少。” “价钱你开。” “你们老板真看得起我啊！”舒宁内心惊喜，没想到自己第一个合作伙伴，如此好说话，如此大气！ 一边的顾钊，心头美得很。 卫清凌低头，摸了摸鼻子，掩住自己几乎要露馅的笑意，道，“主要是您这酱板鸭好卖！” “应该说你们老板是不可多得商业奇才，上次我都没说怎么卖鸭子，他都能想出销售的方法。为了不麻烦你们，所以这次，我们自己将鸭骨头、鸭脖、鸭肉，鸭腿、鸭翅都分好，您这边卖起来就方便了。” 舒宁打开里面袋子里面的小袋子，将一份份分好的酱板鸭放在外面的小摊上。 “价钱，就按你们上次卖的销售价格就好。” “舒老板你真是太细心了。”卫清凌一边看舒宁摆酱板鸭，一边感慨。 他家顾哥真是捡大便宜了，找到一个这么好看这么能干这么能赚钱的好嫂子。 “我这都在麻烦你们，能做一点是一点。”舒宁一边说，一边将一堆牙签放一边，道，“这个是试吃的鸭子。路过的人，想吃的都可以吃。” 为了吸引更多人注意，舒宁特地写了“免费试吃”四个字。 这四个字一挂出去，摊位面前就围了一堆人。 舒宁第一次看到黑市抢购的画面。 第63章 心头莫名好酸 “小卫那边有酱板鸭了。上次就只尝了一点点，现在去买点吃吃。” “对，那味道，我想几天了。” “小卫老板，我只要一毛钱可以吗？”人群中，有人询问。 “可以，当然可以。我给你分一下就好了。”卫清凌非常耐心非常热情的招呼。 一只鸭子，一下子被卖了十多二十份。 舒宁看着抢购的人，心头激动不已。 磨拳擦掌，这活她得一直做下去。 黑市早晨高峰期过去，街上的人渐渐少了。 小百货店里的客人陆续离开后，舒宁走了过来。 “早晨人多，卖的不错。”卫清凌和舒宁笑着道，“一下卖了四块多钱。” “不到一只的鸭子，这收入非常不错。” 卫清凌加了一句。 “我也觉得不错。”舒宁很满意，“这剩下两只鸭子，应该能卖掉了。” 每个市场每天都有销售高峰期。 早高峰，晚高峰。 中午也会有一段销售高峰时间，但不如这两个时间段。 早晨能卖四块钱，晚上还有明天，应该差不多能卖完。 “对，差不多。这个钱，我先给您。” “不用，不用。等鸭子卖完之后，你再给我就成了。之前你不是说鸭子价钱我定吗？咱们以后都是要长期合作的人，每只鸭子你给我四块钱就行，其他的利润的都归你们。” “我们老板说，不能让你吃亏。我们愿意五块钱收购一只鸭子。” “不用不用！以后能做很多鸭子的时候，我还得靠你们销售。”舒宁坚决不收，只有让销售有利可图，生意才能长久。 她并不打算自己直接卖鸭子，一来她在农村不方便，没时间；二来，她确实没那么多精力。 分工协作，专业的人走专业的事，才能实现财富的可持续增长。 没人能一个人将所有的钱都赚完，共赢才能将生意做大。 酱板鸭销售交给卫清凌，舒宁觉得很放心。 “你们老板什么时候会来店里，有机会，一定要认识一下他。” 这般让利，最主要的一个原因是，舒宁确实想结交这位幕后老板。 试吃，买赠送，细分产品销售……这些都是后世营销人员不断尝试，才琢磨出来的销售方式，没想到现在就被这幕后老板玩这么溜。 这脑袋瓜子这么灵泛，改革春风一吹，这老板绝对会是首富。 这样的人，能结交，就一定要结交。 卫清凌笑了笑，道，“我们老板，不太爱见人。害羞……羞于见人……” “……”顾钊。 “……”羞于见人？难道有什么疾病自卑？还是其他的？ 舒宁对这人更好奇了，不过她也没勉强，道，“既然这样，那就算了。” “嗯。缘分到了，你们自然会相见的。”卫清凌意味深长的道。 “如此说来，我就只能等缘分自己来了。”舒宁笑，然后走进走进小百货店，直接选东西，“现在天还早，我刚好还要买点东西。 男士雨靴，男士解放鞋，男士袜子。 除了这些，还买了不少羊毛线，她决定有时间就给顾钊织一件毛衣，一条围巾。 顾钊见舒宁不停地选、选、选，选的都是男士穿的东西，心头有些雀跃又有些忐忑。 这些东西是给他买的？ 他多不好意思？ 肯定不能让她买。 哪有让姑娘花钱的道理？ 可若真是给他买的，为什么不叫他去试试码子对不对？ 所以，她应该不是给他买的吧？ “顾哥，你说，有一天，嫂子若知道，这她买的所有东西，都是你卖的，结果会怎样？”卫清凌站在顾钊身边，看热闹不嫌事大的问。 虽和舒宁接触时间不长的，到他感觉舒宁并不像她展现在他们面前这般好说话。 以后她嫂子知道真相后，估计第一感觉就是顾哥想赚她的钱，第二感觉肯定就是你不信任我，什么都不和我说，总之，后果很严重。 “不知道说什么，就闭嘴！”顾钊瞪他一眼。 哪壶不开提哪壶！ 这事啊，他一直都很愁要如何和舒宁说。 然后，可是…… 这时机点不对。 “有这时间操心这事，还不如想想如何卖鸭子。” 今天一来就碰上市场早高峰，舒宁看到了酱板鸭被抢购的热闹场面。 可他却知道，这鸭子没那么好卖。 刚才来买鸭子吃的人，都是上次他让卫清凌送过去，请他们吃的老板们。 老板们免费吃了鸭子，自然要捧个场。 但销售不是捧场就能捧起来的，黑市以外的客户才能让鸭子卖得更好。 “哦。”卫清凌点了点头，酱板鸭分量少，还贵，要真正卖出，确实是一件让人头疼的事。 舒宁提了一堆东西出来。 卫清凌一见她买的东西全是男人用的，开口就是打折。 舒宁坚决不要，说虽是合作关系，但一码归一码。 从黑市出来，舒宁又去了一趟百货公司。 百货公司那边，她表姨不在，她选了两件男士外套，两条男士裤子，还有一双男士皮鞋。 东西到手，直接付款走人。 全程没说尺码，或者试穿的问题，更没问他半句，也没和他商量。 “……” 顾钊开始肯定，这东西，舒宁肯定不是给他买的。 不是给他买的，那是给谁买的？ 毛开元？ 公社其他男同志？ 不过，不管她是给谁买的，好像和他没啥关系。 这想着想着，顾钊非但没想开，脸色反而越来越沉，心头还莫名有些酸。 第64章 你在吃飞醋？ 回来路上，顾钊一句话都没说。 舒宁琢磨着，是不是她这花钱的手法把顾钊吓着了。 毕竟现在钱真的难赚，她这三只鸭子虽和小卫老板谈好价钱，但她现在还没收钱。 顾钊是不是觉得她花钱大手大脚，压力大？ “顾钊，你见过小卫同志的老板没？” 舒宁不喜欢和人生闷气，决定打破僵局，和顾钊说话。 “啊？” 这问题，让顾钊有些为难。 他要如何回答才不露馅？ “小卫说，他们老板羞于见人，我估摸着，他可能是不喜欢和女同志打交道。下次你想办法打听一下，咱们红旗公社就这家是小百货铺大一点。咱们一定要和他们维护关系。” “哦。” “其实我还有一些想法，小卫这能卖酱板鸭，其他的东西肯定也能卖。咱们公社现在做了那么多的衣服，若其他的东西咱们卖不出去，放他这卖一下也行。资金回转可能会慢一些，但有卖的地方，总比没地方卖好。” 舒宁说出自己的想法。 “……”顾钊顿时明白，眼前这姑娘已经把主意打到他这来了。 可他这毕竟是黑市百货铺，交易不正规。 “若这条路不成，咱们见他，说不定有新的想法。和这老板在一起合作，生意应该能越做越大。” 聪明人头脑碰撞，一般都会有一加一大于二的效果。 顾钊一直绷着的脸，这会终于柔软了下来，道，“嗯。你眼光真的很好。” “我只是觉得和他合作会有想不到的效果，你这还夸上我来了。” 舒宁笑。 小样在他面前总绷着，却又忍不住拐着弯夸她。 顾钊也笑了笑。 “不过你夸得也很对，我以前眼光很差，但现在应该还行。所以，你要相信我，我以后能赚很多钱。” “嗯？” “因为会花钱的人，肯定能赚钱。” 舒宁认真地道。 “……”顾钊，这点他相信，因为他自己花钱也不是很节俭。 见顾钊脸庞神色终于缓和下来，舒宁心情也轻快下来。 进顾钊院子的时候，她拎着手上一袋子衣服直接往顾钊房间柜子里放，道，“衣服，裤子，鞋子，所有的东西，我都放你柜子里，现在天气冷，要穿，知道吗？” “……”顾钊彻底懵了。 咋回事？ 这些东西真全部是给他买的？ “不是，舒知青，这些……你不是给别人买的吗？” 舒宁一愣，反问道，“我不给你买，我给谁买？“ “折合着，这一路不开心，是觉着这些衣服是我给别人买的，所以一直在吃飞醋？”舒宁若有所悟地笑着问。 “……”顾钊额头青筋跳了跳，怎么就被她看出来端倪来了。 但承认是不可能承认的，反驳道，“怎么可能？我是这么小气的人吗？” “哦。那是我误会了。” 舒宁非常善解人意地送他一个台阶下。 “……”说到这，顾钊倒不知道说什么了。 走到自己床头，摸出五张大团结，递给舒宁，道，“给你。” “嗯？”舒宁秀眉微蹙，看着他手里的大团结，神情有些微妙，道，“干啥？” “你给我买衣服花了钱。我不能占你便宜。” “？”舒宁立马明白。 眼前这汉子自尊心在作祟。 她送点东西给他，他还要给钱，还真不是一般的见外，虽明白他的想法，舒宁心头依然有些不愉快。 “你占我的便宜还少吗？”舒宁扬着脸蛋，眼中水光点点的看着他。 “……”顾钊低头。 男女这事，好像不管怎样都是他不占理。 “把钱收回去。”舒宁怒瞪他一眼。 她就想对他好，可他却搞的是一场交易一样。 “可是……” “没有可是。我就是想关心你，让你身体暖暖和和，也让你心暖暖和和的。要让你知道，这个世界上，你有一个对你知暖知热的人。” 顾钊被这话暖得心都要化了。 天知道他有多感动。 她对他这么好，他要怎么样回报才好。 “那舒知青，你喜欢什么样的衣服，你有雪花膏，有护手霜吗？有袜子吗？我都买。” 这么怕欠她人情？ 舒宁见汉子这么直接，且如此急切想为她花钱的模样，心头暖暖的，道，“我也有一些缺的东西，比如冬天我容易冷，你若能给我暖手就好了。” 说罢，走过来，直接将手插进他衣服口袋。 他口袋只是薄薄的一层，却依然很暖和。 顾钊深吸一口气，周身都被姑娘气息萦绕。 清香的，诱惑的…… 他一动都不敢动。 舒宁见他身体紧绷，顺势……隔着衣服布料，在他腰间轻轻掐了掐，然后又轻轻挠了挠。 “……”顾钊心间一颤。 “你都喊我婆娘了。婆娘对你好，你收着就好。” 舒宁呢喃声音在胸前响起，顾钊身体依然不动，心却在激荡。 婆娘…… 他的婆娘。 顾钊心扑通扑通跳，看着眼前好似一朵娇艳花朵的姑娘，恨不得一口咬下去。 “嘻嘻……” “嘻嘻……” 正要俯身，第一次好不容易主动靠近舒宁的时候，门口突然闪过两个小萝卜头，顾凯和顾瑶探着脑袋，脸上都是好奇的看着两人，笑嘻嘻的。 “……”顾钊瞬间惊慌，迅速将舒宁推到一边，唬着眼睛和弟弟妹妹道，“你们什么都没看见，赶紧出去玩。” “我看见了。你想亲舒姐姐。” 顾凯直言不讳。 顾钊恼火，哪有这么耿直的人？ 不会委婉吗？ “顾凯，你屁股还要不要？谁出去乱说，我就打你们嘴巴！” “姐姐快跑。大哥要灭口了。”顾凯迅速跑掉。 “大哥，我和凯凯不会说的啦。大人说，亲亲就可以生孩子。你和舒姐姐继续呀，你们生了孩子，我帮你带。” 顾钊头疼，这村子的人到底是怎么教育孩子的？ 看来还是不能让顾瑶和顾凯出去玩太久。 “舒知青……我……” “哼！刚你推了我！”舒宁冷哼一声，俏脸上都是生气。 “……”顾钊手足无措，解释，“我这不是怕他们乱说么？” “行了，我原谅你了。以后不准这样了！好了，不早了，公社估计已经忙开了，我先去看看。” 虽然是害怕给她造成不好的影响，但这样推她就是不对。 她会原谅他，反省却一定要他反省的。 “哦。”顾钊应了一声。 舒宁离开后，顾钊看着柜子里的衣服发呆。 她怎么一下给他买这么多衣服 连试都叫他试，这衣服合身吗？ 顾钊拿着衣服鞋子统统试了一下，一边试一边惊讶，全部都是他的尺码！ 舒宁是怎么知道他尺寸的？ 第65章 酱板鸭卖不动了 舒宁回大队部的路上遇到了褚友亮，褚友亮看她走过来，故意甩了个黑脸。 “……”舒宁淡淡看他一眼，内心没丝毫波澜。 褚友亮这一招领导的怒气，在她这，没半点用处。 自然，她这没事人一样的态度，惹得褚友亮一阵恼火，叫住舒宁，“舒老师，你又去顾钊家了？” 不满的态度。 质问的语气。 舒宁觉得有些好笑，这是她的私事，怎么轮都轮不到他来管。 “是的。加工小组这边事情多，我怕开学之前，他这边忙不过来，所以和他一起商量这活要怎么干。” 舒宁目前还不想和他扯破脸皮，态度非常平静回答。 “舒老师，你真会瞎扯。现在全公社的人都知道，你每天都在顾钊家给顾钊做饭，你却说自己在办公事。” 褚友亮听完她的解释，却更恼火了，“舒老师，你是老师，我再次提醒你，注意你的教师形象！” 这教师形象几个字将舒宁直接惹恼，冷声道，“褚校长，顾钊救过我的命，我给他家做几顿饭又怎么了的？而且，我从来不知道个人谈个对象，还影响个人形象的！” “舒老师，我是为你好！你在学校里，好好找个工作，找个男老师都比顾钊好！” 他若得不到，给他外甥顾强做媳妇也行。 总之，这个人不能是顾钊！ “那还真谢谢了。我的终身大事，我自己做主。您若没别的事，我就先去忙了。” “……”褚友亮一口老血就差没喷出来。 舒宁回到大队部后，直接将和褚友亮相遇不愉快的事抛之脑后，很快投入到工作中。 纺织厂的新年礼物，经过这些天的制作，开始进入尾声。 这匹布料虽然有瑕疵，但舒宁交代所有制作的人，进行了小心机处理。 有瑕疵的地方，要么用花边遮住，要么就放在前面，外面缝个口袋，口袋方便人装东西，也完美遮挡了布匹的瑕疵。 她和顾钊现在要解决的是除纺织厂礼物以外的产品。 瑕疵布匹做出来所有产品，她决定走低档市场。 至于好布料做出来的产品，她则有其他打算。 “春华婶子，家居服样板做得怎么样了？” 舒宁询问管春华。 “舒知青，你看看。” 管春华将衣服递给舒宁。 不得不说管春华确实做衣服的一把好手，衣服完全按照她设计的样式做了出来，连衣服上花边都丝毫不差。 “春华婶子，您这手真巧。这衣服，真好看。” “我也觉得好看。” “就是费功夫。”管春华道。 这衣服裁剪，包边，衣领纹路的制作，都很耗时间。 这几天，她上午干一下活，下午就专门干这个，好几天，才做好一套。 “慢工出细活。” 舒宁仔细将衣服里头所有线头精剪，叮嘱管春华再给她做几套样板。 她得拿着这样板，去一下她表姨那，看能不能走本县供销社这边渠道。 然后她家中那边，也要寄几套回去给奶奶，看奶奶那有没有渠道可以走。 在她想办法如何销售这些衣服的同时，顾钊也没闲着。 他骑着单车，走访了附近镇的好几个黑市的服装店和百货店，他们公社制作出来的这批物料有瑕疵，放这些地方销售完全没问题。 便宜又扎实的东西，谁都爱。 让他头疼的是，那两百块买回来的好布料做的衣服要如何销售。 两百块成本的好布料，能做四五十套衣服。数量不多，可要卖上价格，就很难。 顾钊转了一圈，回到自家百货店。 百货店门口，酱板鸭剩下的份额和上午的没差多少。 果真和他预料的一样。 黑市老板们买一圈后，酱板鸭就卖不动了。 “顾哥，这个不好卖啊。” 卫清凌看着现在压根走不动的酱板鸭，也有些头疼。 这东西，好吃是好吃，可贵啊。 一小撮就要两三毛。 没几个人舍得。 “你拿二十份，送给之前来我们百货铺卖香烟和酒的那些客户，就说这是我们店新推的美食，请他们品尝。” “……”卫清凌恍然大悟。 对啊！ 他怎么没想到这事？ 能来他们百货铺卖香烟和酒的人，都是有关系的，都是有钱的，酱板鸭这价钱对他们来说，压根不是事。 他都去送一茬，让他们知道他们卖这个，销售面就打开了。 顾钊眉头微微蹙起，脑袋继续转动。 “二狗子明天卖豆腐之前，我让他来这里一趟。你给他一些，让他挑着一边给人试吃，一边卖。” “至于我这边……我先去一趟派出所。” 顾钊拿了几份酱板鸭，骑上车，如风一样去了派出所。 “同志，我们家的事，让你们费心了。这是我们自己做的一些美食，敬请收下。” 顾钊一见自己老熟人，立马递上酱板鸭。 这单位有严格的纪律，不能收群众贿赂。 但一点点吃的东西，是没任何问题的。 有时候群众感谢他们，动不动就背大半袋花生或者红薯过来，领导没辙，最后只能当福利交给食堂。 顾钊今天带过来的东西，这就是一小撮，几口就能吃下。 所以同志们收得毫无负担。 “顾钊，钊崽儿，你来了？你快接奶奶回去啊。”不远处被拘留者的顾老婆子耳朵尖，一下就听到顾钊的声音，激动得不行，“钊崽儿，这里不是人呆的地方，快点，你把奶奶接回去，奶奶以后一定对你们好！” 顾钊眉头一皱，他蠢才相信老婆子的话。 以前他父母还在的时候，顾老婆子见他父母给他钱，就会找各种理由将他身上的钱骗过去，说的话和现在的一模一样，他身上没钱她觉得无利可图的时候，她立马对他爱理不理。 “同志，关于人贩子的事，现在查得怎么样了？” 顾钊神色清冷的询问。 第66章 市场打开 “人贩子的事，我们调查了。和你家老奶奶应该没啥关系。” “目前证据表明，她并没去过之前丢失孩子的村子。” 办案人员客观地道。 顾钊一听，眉头微微蹙起，神色冷漠道，“群众丢失孩子，多严重的事。同志，您还是多了解一下。” “你啊！” 派出所同志立马听出他的潜台词。 “我也没办法。家里弟弟妹妹太小，还不会保护自己！”顾钊微叹一口气，声音里都是无奈和无助。 “……行吧，我们再审几天。” “太谢谢你们了。”顾钊点头，而后问，“我们公社另外一个想故意杀人的女同志呢？” “朱同志嘴很紧，到现在都不承认自己在谋害舒宁同志。陈大明则一直处于神经不正常的状况，说话神神叨叨。目前案件依然没啥进展。” “辛苦你们了。这事还得麻烦你们多多费心！” 顾钊眉头蹙得更紧。 朱秋兰和舒宁这事，事情很明朗，现在就差朱秋兰的认罪口供。 他没想到的是，朱秋兰嘴这么紧，死活不认。 “至于朱秋兰在这里的生活，也麻烦你们好好‘照顾’一下！” 顾钊和派出所同志简单谈了几句后，离开派出所。 “钊崽儿，你怎么走了？带奶奶走啊！” “奶奶以后一定会对你好的。” “你不要这样整奶奶啊，这日子没法过了。” 顾老婆子听着顾钊离开的声音，叫嚣的声音越来越弱。 浑浊眼睛里皆是愤怒和恨意，顾钊就是故意的！ 这狼崽子，王八蛋！ 这样整她。 以后可千万不要让她出去！ 不然她搞死他！ “老婆子，你养的孙子真孝顺！”蹲一边，用被子裹着自己的朱秋兰不阴不阳地讽刺道。 呆拘留所这么久，朱秋兰算是看明白了，顾钊这玩意现在就是舒宁的狗腿子！ 舒宁不松口，他怎么可能放了她？ “朱知青，你知不知道说话，若是不知道，就把我的被子还给我！” 顾老婆子从来不是好说话的人。 她在这呆了几天，早就看出来，派出所有人想搞朱秋兰。 公社孙知青给朱秋兰送了两床被子来，一到晚上，朱秋兰身上的被子就会不翼而飞，怎么找都找不到。 朱秋兰冻得瑟瑟发抖。 开始她还很嫌弃她，后来还是屈服在顾大海给他送的被子诱惑下。 朱秋兰被顾老婆子这么一吼，脸上扯了个笑容，道，“顾奶奶，我们总会出去的，出去后，我帮你一起收拾顾钊！” 顾老婆子轻哼一声，这才满意。 哼完，也躲进了被子里面。 冷，拘留所里好冷！ 听说昨晚冻坏了一个人，她可不想自己就这样冻死。 “这啥玩意？怎么这么好吃？” “又香又辣，连骨头都入味了！” “就这么点东西，怎么够吃？” “下次那家伙来，我问问这叫什么，哪里有卖……” “这布袋上不是有些名字吗？叫什么‘购满意’百货？这名字好像是黑市的店。” “有好吃的，管他是黑市不黑市。有时间我去看看。” 顾钊离开后，晚餐时间，派出所值守吃到酱板鸭的同志，被酱板鸭的味道搞得欲罢不能。 这味道太太太让人上瘾了。 此刻，走出百货小店的卫清凌，拐着自己脚，正一步一步走访之前来他们这卖香烟和酒的客人。 客人对卫清凌的到来很警惕，但看到卫清凌赠送的谢礼，统统都露出了笑脸。 卫清凌离开后，他们悄悄尝试了一下酱板鸭，几乎所有人都被这麻辣爽口的味道征服。 除了卫清凌这边试吃赠送，第二天一大早，二狗子也在顾钊安排下，带了一部分免费试吃的酱板鸭和一小部分准备卖的酱板鸭。 镇上职工宿舍大院销量很好，因为路程问题，二狗子没去其他公社卖豆腐。 “同志，我们今天推出了美食新品，可以免费试吃，您要不要吃一个？” 二狗子和所有前来买豆腐人笑着道。 有便宜不占就是王八蛋，这话一落音，之前买过豆腐的客人个个都涌了上来。 何梅就是其中一个。 “二狗子同志，这是啥东西？味道真好，又香又辣，一个骨头都可以吃很久。” “这叫酱板鸭。” “怎么卖的？”何梅问道。 “鸭骨头两毛一份，鸭脖三毛钱一份，鸭腿四毛一份。”二狗子笑眯眯回答。 “给我一份鸭骨头，两份鸭脖子。” 何梅爱吃美食，在吃的方面，能力能承受的范围内，花起钱来眼睛都不眨一下。 舒宁帮她男人解决了瑕疵布料的问题，陈大伟正在被提副厂长，若说之前几率微乎其微，那现在几率就是90以上。 本来只想没种买一份，可一想她们家的难事是舒宁帮忙解决的，她立马多买了一份，准备送她的邻居，舒宁表姨。 晚两天，要休假的时候，她决定再多买一些，下乡送给舒宁吃。 “二狗子同志，这鸭子你们一直都有的吗？过几天，我要五份，有货吗？” 二狗子狂喜。 来的时候，顾钊只让他尝试给大家免费试吃。 他以为自己只能做到这一步，却没想到，不仅有人买，还是有人预定！ 何梅这一买一预定，站一边试吃了，还在观望的人立马下单。 二狗子带过来的几份酱板鸭一抢而空。 “大家如果想吃的话，可以去黑市小百货铺买。那里还有很多。”二狗子立马给百货铺打广告。 很多没买到的人，中午休息时间立马跑去了小百货铺。 但是他们都扑空了。 昨天晚上卫清凌送了一波酱板鸭后，上午来了不少买酱板鸭的客人。 酱板鸭一抢而空。 “顾哥，这酱板鸭，咱们这次总算是卖出去了。” 卫清凌看着兴奋来买鸭子，却因为买不到鸭子而失望离开的客户，心头终于有了底。 顾钊神情舒展，甚至带着有些小得意。 酱板鸭市场打开！ 以后他家小媳……不是，是舒知青不管做多少酱板鸭，都不愁销售困难了。 舒宁压根不知道酱板鸭销售经历此种波折，此刻的她正好收到一份电报，这电报让她直接火冒三丈。 第67章 可她又亲他了！ 电报是她妈发过来。 内容很简单：舒宁，你和秋兰从小都是好友，遇到矛盾，望你多念情，得饶人处且饶人。 孙国飞见舒宁精致脸蛋覆着冰霜一般的冷，道，“舒宁，阿姨都这样说了，你还不愿意放过秋兰吗？” “你们这么多年的感情，你真就这么绝情？在阿姨心中，你和秋兰玩一起，秋兰和她第二个女儿一样，你这样，她会伤心的。” 舒宁看着电报内容，直接将电报撕了，声音锋冷得没一丝温度地道，“滚！” “……”舒宁的反应让孙国飞震惊了，“舒宁你真是油盐不进。阿姨说了，你若真这么绝情，她会自己过来一趟。” 舒宁神色冷漠，道，“那就让她来！” 孙国飞带过来的电报，让舒宁一整个下午心情都极差。 母亲…… 这两个字让她觉得无比讽刺！ 自己女儿被人谋杀，她那亲爱的母亲同志，不曾关心她半点，反而让她放过谋害她的人。 有些人空留母亲的名号，却完全不配做母亲！ 公社男知青宿舍。 大家看着清水寡淡的饭菜，一点胃口都没有。 秋收刚完成，但本着节约的原则。 饭里伴了红薯，菜就是白花花的大白菜。 柏志平尝了一口，就完全吃不下去。 这饭菜，让他顿时想起以前舒宁追求他那时候的伙食。 舒宁票子多，舍得花钱。 那会儿，为了讨好他，她经常泡在厨房里。 早晨不是给他做包子就是用富强面粉煮面，中午不是肉质细嫩的梅头上肉就是肥瘦相间的五花肉，晚上再差一点也有鸡蛋吃。 其他的零食、糯米粑粑、白发糕之类的东西，时不时就有。 舒宁炒的猪肉喷香喷香，每片瘦肉都被猪油包裹着，吃的人嘴里心里胃里都是满足的，哪像现在…… 只有大白菜，油水几乎没有，味道又寡又平，吃的人嘴里淡出鸟味。 他这每天吃这种猪食一般的东西，听说舒宁在顾钊家，不是做包子馒头，就是煎饼，她还做了那叫什么的血酱鸭，吃的顾凯和顾瑶两个小萝卜干都差点变成小肉团子。 柏志平越想越气。 这些好吃的东西，原本都是他的！ “志平啊，你说你何必？好好的姑娘，那么好看，那么会做美食，那么舍得花钱，你非要矫情。现在可好了，人被你作给泥腿子了。” 宿舍男同志阴阳怪气地嘲笑柏志平。 之前舒宁追柏志平的时候，舒宁做东西会多做很多，将他们几个叫上一起吃。 现在他们啥都吃不到，只能吃大白菜，不怪柏志平怪谁？ “你给我滚！”柏志平恼火摔碗。 他从未像此刻一样，充满胜负欲，他一定、必须要将舒宁抢回来！ “行了行了，没发火了。和你们说个好笑的事，隔壁公社有人给大队长出了个主意，说买竹子编织箩筐可以赚钱，结果，那公社现在堆积了一仓库的箩筐，卖不出去。你们说，顾钊这次带回来的布料，能卖出去吗？” “若是卖不出去，那是不是要狠狠挨一顿骂？听说还要赔公社两百块。” 有人走进来，脸上都是幸灾乐祸的道。 他们都是知青，是公社学历最高、身份最高、工资也最高的人，这次顾钊却压过他们所有人，出尽了风头。 现在公社那群女人，说起他，好似糖心粑粑一样，爱得不得了。 “但听大队长的意思说，他们会把这些东西卖给供销社。顾钊都跑了供销社，应该不愁卖吧。”有人开口，道，“东西都卖完，顾钊估计会被表扬，说不定还会成能在公社年终评优。” 年终若评上优，会有额外的奖励。 知青评上优，则有机会参加工农大学，直接离开农村。 这对知青来说，是改变命运不可多得的机会，若被顾钊占了，那他们岂不是白忙活一年？ “就他那成分，想评优？想多了吧！”柏志平冷嗤一声，脑海中顿时有了个主意。 这天下午，他没下地干活赚工分，而是向雷振兴请了个假，直接去了镇上。 他父亲有个朋友是这边供销社的领导，这关系他维护得不错，看来，是时候派上用场了。 这批次酱板鸭销售。 顾钊核算了一下，三只鸭子，送了一半，卖了一半。 在他这，几乎是倒贴的。 但一想现在要想买酱板鸭的人这么多，他心情都是飞扬的。 傍晚回到家的时候，舒宁在厨房里做饭。 发丝轻轻飘在她白皙水灵的脸庞上，一双美丽的双眸专注地看着锅里的菜。 简陋厨房因为有她在，光彩万分。 “我回来了。”顾钊迈着大长腿，脚步轻快走进厨房。 舒宁抬头，她极少看到顾钊这么主动的和她说话，一双眼眸盈盈似水一般看着他。 顾钊抓着她肩膀，难掩内心激动，道，“我刚去小卫老板那，咱们的酱板鸭全都卖完了！” “还有人预定了好几份，咱们再也不愁没人买了。” 顾钊说得神采飞扬，俊朗脸庞上都是开心，乐得像一个好似考试拿了一百分等老师表扬的孩子一般。 笑起来的他，露出洁白的牙齿，甚至嘴角还有浅浅的一个梨涡。 舒宁重生过来，第一次见顾钊笑这么开心，毫无遮掩地，发自内心的，孙国飞带回来电报的阴霾一扫而光，伸手轻轻捏了捏顾钊脸，道，“顾钊哥哥，你好棒棒哦！” “奖励一个大奖章！” 舒宁踮脚，在他唇上不轻不重“啵~”了一下。 “……”顾钊笑意凝结在脸上。 他刚是不是有些浮躁了？ 他在她面前怎么就绷不住呢？ 他是想绷住来着。 可她又亲他了！ 她的唇冰冰的，软软的，酥酥的，麻麻的…… 她还说这是大奖章！ 大奖章！ “不够吗？”舒宁见汉子站自己面前，杵得和木头一样，笑眯眯逗他道，“那再来一个？” 第68章 第一次主动亲姑娘吧 “……” 顾钊表情僵硬，内心却在狂喜。 舒宁笑。 “唔……” 她刚亲上去的时候放，感觉自己后脑勺被摁住。 汉子清晰又凛冽的气息迎面而来，他用力吃着她唇，而后霸道直入。 舒宁大气都不敢喘一声，脑袋嗡嗡嗡的，酥麻的感觉传遍全身，完全喘不过来。 他反客为主了。 此刻她有一种玩火自焚的忧伤感。 她这一再的挑逗，好似真把眼前汉子的狼性激发出来了。 顾钊第一次深吻姑娘，只觉得浑身热血沸腾，想扫荡她每一寸肌肤，想将她狠狠揉进身体里。 “嗷呜……” 脚边突然被两只小爪子攀住，吻得正带劲的顾钊倏地抖了个机灵。 所有动作停了下来。 顾钊一睁开，便看到身边姑娘脸蛋红扑扑的，一双水灵灵大眼睛氤氲着水雾，潋滟且妩媚，她的唇通红通红，说多可人就有多可人。 “我……我……”顾钊内心懊悔不已。 若说上次他亲冒犯她是半梦半醒中，那此刻，他就是绝对清醒的。 这么清醒，还这么对人家。 “第一次主动亲姑娘，很新鲜，很激荡吧……”舒宁眼角扬着笑意问。 “……我……你怎么知道我这是第一次亲姑娘？”顾钊狭长眼眸瞪得老大，低沉声音微弱地问。 “若不是第一次亲姑娘，怎么会这么毛手毛脚？” 毫无章法可言。 就是没轻没重的乱啃。 她嘴和舌头都被他弄得有些没啥自觉了。 “……”顾钊脸色爆红，“你疼吗？” 舒宁笑着反问，“你说呢？” “那我下次轻点。”顾钊弱弱的道。 舒宁故作惊讶，道，“你还想下次啊？” “……”顾钊窘迫。 他怎想这么美？ 好像打自己这臭嘴。 “……”舒宁被他这反应逗得哈哈大笑，道，“下次就不要想了。” “但下下次可以。”舒宁低头，脸色薄红含羞道。 “……”顾钊，他这心好似坐上了火箭，直飞云霄。 饭后。 他们再次忙活起来。 和上次一样，不多不少，做三只酱板鸭。 “这是小卫同志，给的这次鸭子的钱。” 鸭子宰杀，经过简单处理后，顾钊将兜里的钱递给舒宁。 舒宁爽快收了十二块钱，然后递给顾钊八块钱。 “……”顾钊看着舒宁递过来的钱，声音低沉不悦问，“这是干吗？” “鸭子是你的，场地是你的，活也是你干的。” 虽然她是要嫁给他的，但现在她不能占他便宜。 顾凯和顾瑶两小只嘴巴叼，一定要吃好的，她一定要让他有钱。 绝对不能让他在金钱上受半点委屈。 “……”顾钊脸一下就黑了，“你给我买的衣服那么贵。现在我还要收你的钱，你觉得我顾钊是什么人？” “……好吧。那我就先不给你了。” 舒宁麻利将票子收起来。 反正她和顾钊早就算不清了。 日子不缓不慢。 舒宁酱板鸭在整个红旗县城拥有一批忠实用户。 也因为酱板鸭本身价格不便宜，酱板鸭竟还成为有钱人的代表。 “听说城里人这段时间兴吃什么酱板鸭，说那玩意好吃得不行，吃了还想吃。” “好吃是好吃，但那玩意死贵！一小撮就要两毛钱！还只是骨头，你辛苦做一天工，就赚两毛钱，你舍得吗？” “舍不得！” “所以说，城里人就是有钱闲得发慌，多吃点肉不行吗？非要花这么多钱买这种东西吃。” “要我说，我才不吃这玩意！” “你吃不到，所以才这么说！” 听着大队部大妈大婶们讨论的舒宁，陷入暗喜中，她的酱板鸭现在真这么有名了吗？ 连公社里这些足不出户的大妈大婶都知道。 “舒宁在里面吗？” 外头传来一记熟悉的询问声。 “在呢。您找她？舒知青，有人找。”门口的人朝舒宁大喊一声。 舒宁一站起来，就看到何梅拎着两大袋子走进来。 “何姨，您怎么来了？”舒宁意外，没想到何梅会来公社来找她。 “早前就想来看你，一直没调班。”何梅笑着道。 “看您这气色这么好，您家一定有好事吧？”舒宁笑着问。 何梅将舒宁悄悄拉到一边，脸上喜悦掩饰不住地道，“可被你这丫头猜对了。” 舒宁将何梅带到一边会客房间，倒了一杯热水给何梅。 何梅喝一口水后，开始倒豆子一般和舒宁滔滔不绝地聊起来，“之前在后面给你陈叔使绊子的那家伙，被撤职了。你陈叔现在正式升上去了。” “那真是恭喜。” “这还不是多亏了你和顾联络员？本来今天是要和你表姨一起来的，现在临近过年，你表姨那边又临时有事，来不了。我就只能自己过来。” “最主要是，我上上次预定的酱板鸭今天好不容易到货，若不来，你就吃不到酱板鸭了！” “你这段时间天天在公社忙，不知道县城这段时间畅销啥。我和你说，这酱板鸭味道是真好，大家抢都抢不到。” 何梅小心翼翼将酱板鸭拿出来，总有六份，道，“你和小顾同志，每人三份。这味道是真绝，吃了还想吃，回味无穷。我每天没事，鸭骨头都要啃好几根。” 舒宁自己眼前的酱板鸭，神情有些微妙。 自己做的美食，最后被别人当珍品作为礼物送给自己，这……感觉还真蛮稀奇的。 何梅见舒宁这偷着乐的笑意，继续道，“你觉得味道好，下次我再请你吃。别人抢不到，但我能抢到。” “……你和那老板熟？”心头有些抑制不住的骄傲，舒宁好奇的问细节。 “熟得很。”何梅声音里带着几分骄傲地道，“那小伙子是真勤快，他来我们宿舍这边卖豆腐雷打不动，我经常在他那买豆腐，我是在他那买酱板鸭的第一客户，他非常给我面子。我说要多少，他肯定留。” “……”等等，舒宁感觉有些不对，问，“这酱板鸭是卖豆腐的老板卖给你们的？” “不然你以为呢？”何梅反问。 舒宁疑惑，她的酱板鸭只给了卫清凌，且卫清凌说很好卖。 若很好卖，怎么还要挑着卖？ 批发？她总共只有三只鸭子，批发根本没量。 且若真走批发路线，给她的价格怎么还那么好？ 舒宁百思不得其解，问，“那卖豆腐的小伙子一般什么时候卖豆腐卖酱板鸭？” “通常都很早。我们刚起床，六点多就来了。” “你要买的话，就告诉我。我可以帮你代买。”何梅热情道。 “我就问问。” 舒宁隐隐觉得，她这酱板鸭，卖得好似没卫清凌说的那般容易。 顾钊从外头回来的时候，何梅已经回镇上了。 今天回来的顾钊却眉头深锁，神情冷沉。 第69章 窝了一肚子火 前几日，他通过何梅认识了供销社几个进货的同志，同志一听说他们公社有好些优质且物美价廉的围裙、袖套东西，非常感兴趣，本来今天要去签合同的，却没想到供销社临时变卦，说他们的产品质量差，不符合他们进货标准。 原本不愁卖不出去的服装，一下子就没出路了，顾钊窝了一肚子火。 但当他看到眼前摆着的酱板鸭的时候，心情一下舒畅了不少，也顿觉得有趣极了。 东边不亮西边亮。 眼前的酱板鸭说明，他这次卖货非常成功。 这么贵的酱板鸭他都卖出去，这点服装他不可能卖不出去。 “怎么是遇到什么事情了吗？”舒宁见顾钊脸色有些不对劲，秀眉微蹙，关心问道。 “没有。就是觉得，这个酱板鸭挺有意思的。” “对啊。我也觉得很有意思。” 舒宁笑。 她被表扬了，但只有她自己才知道。 “这啥味道？怎么这么香？” 正在做衣服的大妈大婶们，闻着浓浓的酱香味，狠狠吸了吸鼻子。 舒宁和顾钊相视一笑，将何梅带过来的酱板鸭拿出去，道，“刚我何姨拿来的酱板鸭，大家要不要试试？” “舒知青，这多不好意思呢？” “对啊。酱板鸭这么贵，我们怎么好意思吃？” “不多。吃的话，大家也只能两三块的样子。大家不要嫌弃的好。”舒宁笑着的道。 她这话刚落音，袋子里的酱板鸭便肉眼可见地变少了。 “这味道，真不错！” “难怪要卖这么贵！” “罗大婶，你刚才可不是这样说的。你说，这破玩意，有什么好吃的？还不如多买点肉吃！” “我刚才那是没见识！现在吃了这玩意，我若有钱，我天天买着吃。” 加工小组一片欢声笑意。 吃完酱板鸭的女同志们，工作干劲更足了。 外面没进加工小组的人，再次被馋得眼巴巴。 加工小组，不仅管饭，管炭火，还有大家都吃不起的酱板鸭吃！ “呵呵……加工小组也就是嚣张这么几天。” “听说，晚点等做的东西全部都卖不出去，那就好看了。” “一堆衣服都会变成破布，公社工分钱都支付不起。” “供销社那边，压根就不要加工小组的货。” 公社里开始传出各种冷嘲热讽的话。 这些话很快吹到舒宁耳朵里。 她没在意，直到两天后，她表姨也来了公社。 “舒宁，我就是想问问，是不是出了什么事？不然之前供销社本来是要买你们公社这批产品的，怎么突然就不要了。” 舒宁一下就想起何梅来那日，顾钊神情有些不对的模样。 折合着顾钊那会就知道这个消息，只是没和她说。 舒宁心头有些气，这蠢汉子，为什么不管遇到什么事都不和她说？ 傻不拉几地，不管有什么事，都自己扛。 “姨，这事我不太清楚，卖货的事，是我们公社其他同志负责的，晚点我去了解一些情况。我们公社这次加工的东西并不多，其实没多大压力。” “那就好。” “不过，你在供销社这么久，多少有认识的人，帮我问问你们那边的情况。生意黄了这事，中间肯定有问题。” 舒宁觉得，这里头肯定有人在搞鬼。 “行，我回去就找熟人问问。我主要是担心你，所以过来看看你。那我先回了。” “好，搞完这匹货。我来看你。” 送别表姨后，舒宁回了大队部。 此刻，大队部办公室里。 雷振兴正焦头烂额。 公社其他领导，对着他和顾钊就是一顿数落，“大队长，你们在我们面前千保证万保证，说这些东西肯定能卖出去！现在好了，怎么卖？” “人家供销社都不要我们的服装……这次咱们公社亏死了，亏的裤衩都没有。” “外头干活的人，工分钱都发不出来了。” “早前，我们就说这事不能干，不能干！看着这是赚钱的事，可得将钱赚回来才作数！” “这些烂事我们是不管了！你们自己看着办，若是这些东西卖不出去。你们两个兜底，所有人工分钱，还有买布料的那两百块，你们负责！” 雷振兴眼神狠狠扫了顾钊一眼，恨不得毒打顾钊一顿。 发生毁约这么大的事，顾钊竟然瞒着他。 搞得他措手不及，又被这些人骂得狗血淋头。 “看看顾钊这玩意，这吊儿郎当的、完全没意识到自己错的态度，也就雷振兴你觉得他能成事！他若能成事，老子明天就去吃屎！” 顾钊同情看他一眼，道，“郭秘书，屎可是不好吃！” “你个王八蛋！搞了这种破烂事，还敢顶嘴！” “你自己承诺的，我只是提醒你。”顾钊无辜道。 “……”郭秘书气得脸成猪肝色，袖子一甩，留下一句，“休想让我给你们擦屁股”的话，走了。 其他人，也愤怒地走了。 大队部外头。 假装路过，听到里头动静的柏志平满意的离开。 让所有人都当顾钊是英雄！ 现在他就让所有人都知道，顾钊就是个不自量力的东西！ 没有金刚钻却揽瓷器活。 注定要付出代价。 接下来，他只要好好看顾钊如此再次被人骂得狗血淋头就好了。 办公室里，雷振兴和顾钊大眼瞪小眼。 “顾钊，你和我说一下，你是不是还有其他可以卖的地方？” 雷振兴问。 “卖黑市咯。”顾钊不羁道。 这两天他其实想了不少办法，走一圈后，他发现最直接最省事的办法就是把货批发给黑市。 附近县镇的黑市，他都了解了一下。 马上过年了，大家都要添置新衣，他们的东西便宜，绝对好卖。 “你让公社走私？你个混蛋！这是咱们走的路吗？” “咱们公社年年都能评优秀公社，你别乱搞！老子就算把货堆烂在仓库，也坚决不做违反工商制度的事！” 雷振兴义正言辞道。 顾钊见他这激动模样，寡淡应了一句，“哦。” “哦你个头！你个小王八蛋，果然很欠揍。” 雷振兴被他这故作听话的模样惹怒，拿起手上杯子，就砸了过来。 顾钊眼疾手快，杯子一飞过来，伸手，一握，稳稳接住。 只是杯子里的水还是被泼了出来，直接泼在刚走进来的舒宁脸上。 “……”雷振兴。 “……”舒宁。 第70章 心疼得不行 “大队长，你啥眼神？什么手法？” “打不对人就别出手！” 顾钊见舒宁脸上都是水珠，心疼得不行。 啥都没想，抓起自己袖子就往舒宁脸上擦。 怕她感冒着凉。 又怕自己力度太大，弄疼她。 只能一个劲说道雷振兴。 打他没关系，他皮厚。 人家舒宁是姑娘家，嫩得和豆腐似的。 伤着了怎么办？ “……”雷振兴没想到自己会伤及无辜，一脸的不好意思。 舒宁则看着顾钊这着急劲，越看越觉得他可爱。 原来他这么在乎她。 “我没啥事。” 脸上水珠不见后，舒宁拉下顾钊的手，道，“我在外头听到很多关于卖服装的传闻，供销社那边不要我们的货了？” 雷振兴微叹一口气道，“是。” 顾钊眉头微蹙，也点了点头。 舒宁见两人表情，瞪了顾钊一眼，有些生气。 不过现在不是生气的时候，先解决公社的事，晚点再和顾钊算总账。 “大队长，这事咱们不需要上火。咱们是公社操作，原则上，只能公对公的进行产品销售。不过，除了这个，还有一条路可以走。” 雷振兴上着火，正对顾钊发脾气，舒宁没卖任何关子，直接说自己的想法。 雷振兴眼睛一亮，问，“舒知青，你说。” 顾钊也立马站直，态度端正的不行。 舒宁又想到办法了！ 他太想知道舒宁想用什么办法，会不会也和他的一样。 “公社这批瑕疵品，我们做了220份之后，剩下的布料，大概能做的也就是250份。围裙、袖套、围兜分开一起卖，是750份。” “公社的好布料，之前统一商量了，做家居服。200块的布料，我们能做的衣服目前统计大概做50套。” “也就是说，咱们现在需要销售的东西，其实就是800个左右的单品。” “咱们公社由4个村子组成，总共有1000户，每户家里最少都有3-6口人，人口大约有5000。” “这么多人来内部消耗这些东西，我觉得不是难事。” 舒宁一口气将自己要表达的意思说完。 顾钊顿然一悟。 雷振兴听听狠狠拍了一下自己脑袋，恍然大悟，道，“对，对！要不怎么总说知青脑袋好使。可不真是这样？” “这些布匹，咱们不能公对公卖，但公社内部销售或者物品兑换，是可以的啊。” “卖给别人是卖，卖给咱们公社自己的人，那也是卖。这样，咱们还可以再便宜一点。” “不能便宜！”顾钊不赞同雷振兴这个提议，反驳道，“若是再便宜，咱们公社这次就赚不到钱。” “……”雷振兴抬眸，皱着眉头看顾钊，道，“你这小子身上，现在越来越有铜臭味了！都是乡里乡亲的，便宜点怎么了做生意怎么能这么小气？” “但是，咱们可以赠送下脚料。” 顾钊加了一句。 “你这小子可以，有想法！”雷振兴顿时惊喜，“脑袋瓜子确实会算。” 买衣服赠送下脚料，下脚料随便买的人自己做，大家伙肯定觉得划得来，这下不愁卖了。 顾钊白了雷振兴一眼，道，“大队长，你刚才可不是这样说的，你说我小气，你说我都是铜臭味。” 雷振兴跳起来就想揍顾钊，骂，“臭小子，看破不说破，给你叔一个面子不成吗？” 舒宁笑。 也看了出来，雷振兴平时对顾钊很凶，但其实很护着他。 两人关系真不错，这对顾钊来说，真是一件好事！ 三人确定大体销售方式后，确定卖布匹细节，重新每个产品进行了定价。 柏志平在宿舍转了一圈后。 拎了一瓶酒去了郭秘书家。 公社的人看着，都觉得雷振兴对顾钊很凶，但这次事情后，他发现雷振兴才是最护着顾钊的人。 服装这事，想彻底压过顾钊，从雷振兴那下手几乎没门，还不如找公社其他领导。 这郭秘书就很好。 让公社服装卖不出去，从来都不是他本意。 “郭秘书，公社加工小组生产的服装，我这边，有些关系……” 柏志平一边喝茶，一边观察郭秘书的表情神态。 郭秘书一听这事，立马充满兴趣，问，“柏知青，你赶紧说。咱们公社这批东西卖不出去，今年谁都别想过好年啊。” “我父亲有个朋友是供销社的领导，在采购方面，能说得上话。” “有说得上话的人就好，你这无论如何都要将公社难处和他说一下，不管用什么方法，都要他们采购咱们这些东西。” 农村人压根没啥心眼，柏志平见说得差不多的时候，道，“只是我父亲这朋友，做事比较刁钻，咱们可能需要公关一下。” “公关？”郭秘书愣了。 这玩意他懂。 说白了要点好处，再直接点说就是要回扣。 但是国家一直处于严打，他也太敢了吧？ “对。其实也不要太多，我觉得几张大团结就能搞定，可以先和他谈谈，以后供销社回款的时候，再给他也不迟。” “若是他说的条件太过分，我就找我父亲。”柏志平非常为公社着想的道。 郭秘书就差没握着他的手，直接感谢，道，“柏知青，你为公社解决了一个这么大的难题，年终社员评优，别人怎么决定我不管，在我这，你就是优秀社员！” 柏志平谦虚低头，道，“郭秘书，我是公社的一员，能为公社做一些事，是我的荣幸。” “明天一早，我就去供销社走一趟。” “事情能成是最好，若是不成，咱们再想办法。因为这中间涉及不少的利害关系，还没完全确定之前，还请郭秘书暂时保密。” 事情十之八九能搞下来，但柏志平没有将事说满。 若是事情解决起来太容易，反倒让人觉得这事难度太小！ “辛苦你了，你这边需要什么支持，尽管和我提。” 郭秘书看着柏志平，这城里来的知青，年纪轻轻就这么老成。 真比农村娃子心眼多多了。 但眼前这事，也没其他办法，只能将希望寄托在他这了。 和郭秘书道别后，柏志平踩着轻快步伐离开郭秘书的家。 第二天一早，他便背着斜挎包，去了镇上。 第71章 一举三得 柏志平抵达供销社县分社的时候，分社的领导才开始上班。 路过国营饭店包子档口的时候，柏志平停下了脚步。 包子好香，散发着热气，香喷喷的。 看着店铺上写的价格，柏志平整个人瞬间变得有些不好。 馒头五分，糖包六分，肉包竟然要八分…… 这么贵！ 他今天出来，只带了一块钱。 以前吃包子，他是不用花钱花票子。 包子铺摊位面前，他只要驻足多看一眼，舒宁会立马买好多包子塞给他。 而现在，他却要自己花钱买包子。 犹豫再三后，柏志平忍痛买了八个糖包，花了四毛钱。 提着包子，他再次见到了他父亲的朋友，供销社分社行政部主任季实。 “季叔，路过包子铺，顺手买了点包子。您尝尝。” “志平，来就好了，这么客气做什么。” “这大清早的，我琢磨着大家上班早，估计来不及吃早餐，所以就多带了一份，国营饭店的包子，我觉得味道不错，所以想分享给你。” 柏志平将话说得非常漂亮，季实确实没吃早餐，很快吃完四个包子。 “志平，你这一大清早来找我，是有什么事吗” “季叔，还是我们公社的事。昨儿个回去，我琢磨了一下。我现在既然在红旗公社下乡，那就一定要做出一些成绩出来。我们公社这批服装还是得解决。” 柏志平皱眉，一脸沉思道。 季实来了兴趣，问，“你觉得要如何解决？” “季叔，我想将这单签回来。我说的是，让我代表公社，来签订销售合同。” 季实愣了一下，笑了起来，道，“你这小子，有想法！” 都是在江湖混迹千年的老狐狸，柏志平这点心思他立马看了出来。 将别人的事搅黄。 然后自己力挽狂澜。 这样，他就能成为公社的风云人物。 “确实啊！能在公社干出一番事业，以后你回城就方便多了。” “我和你父亲是多年好友，你的事就是我的事。你需要我如何配合，尽管说！你们公社具体有多少产品，你起草个合同。” 提携后辈，特别对自己有好处的朋友的儿子，季实非常乐意。 “具体产品，我回去清点一下。只是这事……我们公社之前和你们采购那边谈好的，之前反悔，现在又重新签订，会不会对您这边产生影响？” “这都是小事。” 采购归采购管，他是行政部的。 按理说，怎么都管不到那边去。 但是他职位级别高，采购部主任，不敢不给他面子。 同一批货，那又怎样？ 直接说前面来找他们的红旗公社的同志，态度傲慢，目中无人，就好了。 新来的红旗公社同志，态度谦卑，为人和善，会谈合作就可以了！ “那太谢谢季叔了。” 柏志平脸上都是激动。 从头到尾都没提要给季实好处的事。 此刻在公社已经忙开了的顾钊和舒宁，压根没想到，自己一心为公社赚点收入的事，已经被人算计一层又一层。 和季实谈完后，柏志平立马回公社。 一路上脚底生风，异常轻快。 将顾钊和供销社谈的合同搅黄，然后他去谈，顺道还搞点外快，名利双收，一举三得！ 只是让他没想到的是，一回公社，景象和他想象中完全不一样。 雷振兴不再愁眉苦脸。 郭秘书满脸都是笑容。 大队部里面，村民来来往往，也都堆满笑容。 嘴里念的都是，好划算，太划算了！ 我们就等这一天。 这怎么回事？ 他就离开一个上午的时间，公社里发生了什么事？ “志平，公社这边卖的打底内衣，非常便宜，你要不要买一套？” 一男知青看到柏志平回来，笑着问他。 “……”柏志平隐怒，问，“公社在卖服装？” “对啊！昨日不是有人说，供销社不要我们的货吗？大队长一想，既然供销社没眼光，不要咱们这好货，索性就自产自销，咱们公社内部自己消化。” “这布料是真好。前来买的村民好多，我排队排了好久，才抢到这一套。” “……” 柏志平整个人瞬间感觉不好了。 人群中，舒宁和顾钊站在一边，两人神闲气定地看着公社里难得一见的抢购画面，这抢购的情景，堪比过年前打年货的集市。 昨晚他们重新给商品定价。 为了不让公社做法引起不必要的纷争，他们建议，公社不收钱币，村民若需要，可以拿家里的票据，比如说粮票、布票、肉票来换同等价值衣服。 其二，设置了兑换下脚料的制度。 换三件围裙的人，可赠送三十块下脚料。 换一套打底家居服的人，可以赠送一百块下脚料。 下脚料先买先得，送完为止。 很多人一听赠送的事，几乎要疯。 下脚料虽然碎，但是拼接起来，照样可以做衣服裤子书包等等东西…… 公社价钱，这么实惠，还有送，此刻不买更待何时？ 公社会计在人群中，忙得不可开交。 因为忙不过来，雷振兴也加入进维持秩序的队伍中。 他公社村民真是太疯狂了。 “天庆媳妇，你家不是就你和你婆婆两个人吗？你一次要六个围裙做什么？”雷振兴见有人一次就拿六个围裙。 “对啊！刚我外家娘知道了，说让我送三个嫂子每人一个围裙。” 其实是她三位婶婶自己要，可不是红旗公社的人，没有购买资格。 所以只能说她买了，用于赠送了。 和她一样的人还有很多。 春梅嫂子娘家有三个小侄子，她嫂子托她买三件围衣，春梅嫂子抢得特别带劲，给娘家人代买后，不仅方便了娘家人，还有下脚料送，一举多得。 一个下午过去，公社已经做好的东西，被抢购的差不多。 刘会计装票据的盒子里，装了满满一盒。 雷振兴站在一边，深深松了一口气，他再也不用担心付不起缝纫制作人员的工分钱了！ 他们公社这么多领导，一天天的就只会拆台，只会唱衰，只会这太难了干不了，那太难了放弃吧！ 看看人家舒宁和顾钊，多有奋斗精神！ 遇到困难，从不喊放弃。 “刘会计，你清点一下今天卖了多少钱。” “春华同志，你现在下工。等会刘会计、顾钊和舒知青都来我们家吃饭。” 雷振兴心情非常不错。 这一不错，他就想请人去自己家吃饭。 管春华今天抢了不少东西，家居服她抢了两套，被赠送了一堆下脚料。 购物让人愉悦。 管春华心情好得不得了，放下自己手下的活，爽快道，“好勒！一定要叫顾钊和舒知青。” “哎，顾钊和舒知青呢？” 管春华四周环扫，这两人刚还在，怎么这一转眼，就都不见了？ 第72章 男人的狼性完全觉醒了？ 此刻顾钊和舒宁，两人正在清点布料库存。 公社内自产自销的效果超过了他们预期。 纺织厂的礼品清点一遍后，数量足，现在差最后的包装。 用舒宁的话来说，礼品一定要仪式感。 包装一定做漂亮，这样工人们收到后，才会打从心底高兴。 除掉今天卖的产品，以及礼品，瑕疵布匹只剩下四分之一，这批布料的销售完全没啥压力了。 让他们惊喜的是，他们的家居服，竟然也卖了四套。 两套孩子的，两套大人的。 若说袖套、围裙之类的东西不值钱，这家居服可就是真正创收产品，四套可以卖三十块。 布料总成品，两百元，现在资金回笼了三十元，按这种进展下来，销售也没压力。 这两百块的风险顾钊完全不用承担了。 舒宁心头默默畅享了一下。 现在虽然是大锅饭，但一直保持大锅饭、且在这个年代里冲出重围、共同富裕的公社，在祖国发展历史长河中，也不是没有。 红旗镇工业发展不错，有纺织厂，有钢铁厂。 红旗公社的人，若能拧成一条绳，不愁发展。 如果能一直从纺织厂那边拿到出厂价的布匹，然后有稳定的销售渠道，红旗加工小组就可以变成红旗服装厂，红旗公社的社员们的收入便会大大提高。 若是管理人员在优秀一点，直接变为国营企业也不是没可能。 顾钊一边整理布匹，一边看舒宁。 因为忙碌，她额头上冒着密密的细汗，白皙脸颊红扑扑的，清秀中带着美艳，飘扬在脸颊的发丝，还平白添加了几分妩媚。 这世界怎么会有这么好看的姑娘？ 怎么会有这么聪明的姑娘？ 将布料拿回来的时候，她提出的公对公，让他将布料顺利带回公社。 所有人都陷入销售只能公对公的时候，她却能提出自产自销的销售模式。 他自诩自己经商有点天赋，可在她面前，他却觉得自己差远了。 差在眼界，差在格局！ 舒宁一抬头就看到顾钊正直勾勾地看着她，狭长深邃眼眸炙热且深情。 “……”舒宁刚抬头的眼睛，立马低下去。 心扑通扑通跳得飞快。 没，没道理…… 在她面前一直怂成熊的顾钊，啥时候变得这么有胆量了？ 看她看得这么直接，丝毫不掩饰自己的意图。 他男人狼性完全觉醒了？ 舒宁摸了摸自己脸，有些烫…… 顾钊嘴角微微扬起笑意，原来在他面前一直天不怕地不怕，撩他撩得肆无禁忌的姑娘，也会害羞。 害羞的她，水汪汪的大眼睛只敢看地面，白皙细腻脸蛋更红了…… 舒宁依然感觉眼前视线直辣辣的，她又不是什么小姑娘，怎么还不好意思了，一番心理建设之后，抬头，看着顾钊，带着几分薄怒，娇嗔问，“看什么看？知道自己错了吗？” “……” 顾钊心一下就虚了。 对视这种事，暧昧期，通常都是气势盛者胜。 舒宁不喜欢他这样看她？ 兴师问罪了。 “我……” 好像是有些不礼貌。 “你什么你？供销社变卦的事，我天天和你在一起，你为什么不和我说？觉得自己很帅是不是？觉得自己能扛起天是不是？” “……”顾钊被骂懵。 “一个人只有一个脑袋，两个人商量一下，说不定就能碰撞出其他更好的想法呢？”舒宁将自己憋了一天的气，趁势发了出来。 “真生气！我还以为你会信任我，没想到，你什么都不和我说！” 舒宁眼眸微垂，声音清冷，巴拉巴拉，每句话都和小刀子似的。 顾钊心头有些发怵，可更多的却是感动。 “这事……我确实没做好，我应该早点和你说。” 他确实是想自己解决，可实际上，他的解决方法完全比不上舒宁的方法。 “知道错了就好！”舒宁轻哼一声，道，“除非你亲我一下，否则我坚决不原谅你！” “……”这条件直接将顾钊撩得浑身都是酥麻。 这是条件吗？ 这是福利啊！ 只是，仓库时不时就有人来…… 若是被人看到，那不被人笑话？ 但若不履行，舒宁真生气了怎么办？ 顾钊走过来，闭着眼睛视死如归将嘴巴亲过来。 “……”舒宁眼尖门口有人走过来，一把将他脸推开，娇软埋怨道，“死鬼！叫你亲，不是说一定要现在亲，回去亲也可以的啊！” 这么耿直做什么？ “……”顾钊脸瞬间爆红。 “顾钊，舒知青，你们还真在这！刚你们大队长说了，等会你们都来我们家吃饭。”仓库门口，管春华笑着大声和两人道。 “那就辛苦春华婶了。”舒宁站起来，笑着应话管春华，道，“我和顾钊将所有物料清点完，就过来。” 管春华见两人一个看她，一个背对她奇怪的姿势，瞬间了然，大笑起来，道，“好勒！你们先忙，先忙。” “我先走了。帮你们把门带上。” 管春华走的时候，还真将门关上了。 “……”顾钊。 “……”舒宁开口问，“现在门关上了，你要不要现在亲我？” 顾钊脸更红。 都被拒绝一次了，他哪还敢再来？ 柏志平一回到知青宿舍，就立马躺在床上，用书盖着自己脸。 手紧紧抓着被单，满腔愤怒无处可发泄。 他的一箭三雕，还没开始，就直接结束了！ 他才出发，对方就已经亮剑，还是满载而归。 他辛苦去镇上两趟，他今天请季实吃的包子，也直接打了水漂。 不知道他昨晚和郭秘书说的话，郭秘书和公社其他人说了没？ 若是被雷振兴知道，会不会觉得他在中间乱搞鬼？ 柏志平一个鲤鱼打滚坐起来，瞬间坐立难安了。 不行，他得去和郭秘书好好说说，这种没成功的事，就不要和其他人说了。 此刻郭秘书已经坐在雷振兴八仙桌上，管春华的菜还没炒出来，郭秘书、雷振兴、刘会计、顾钊已经开始喝起来了。 第73章 牵手没？亲嘴没？ “刚我清点了一下今天卖服装的票据和钱币金额。” “钱币有五十块，粮票、肉票、布票总共金额有三百多。除掉了人工需要支付的一百多块工钱。咱们这次，赚了快有两百多块了。” 刘会计端起酒杯，一边抿酒，一边和大家说这段时间的收支情况。 要知道，虽已经秋收了，但所有公社都还在温饱线上挣扎，而他们却有财政正收入了。 而且这两百多块还不是最后收入。 现在剩下的服装，也能卖两百多的收入。 这一波公社不仅给劳动力剩余的妇女们提供了赚工分的机会，还真真正正创收了。 这是公社成立至今，从未出现过的情况。 雷振兴扬眉吐气。 早前顾钊出去置换布料的时候，他就有一种自己公社会起飞、离富裕越来越近的感觉。 现在这种感觉越来越真实了。 天知道当初用顾钊的时候，他顶着多大的压力。 现在服装卖出去后，身上顶着的压力终于卸下来了。 “不错，不错！这段时间大家都辛苦了。”雷振兴心头苦过，但他是公社领头人，有苦也不能说，只能继续鼓励大家，然后顺势道，“不过事情说到这，刘会计，郭秘书，你们真的相信顾钊。我没看错这小伙子吧？” “不错，不错！”刘会计脸上笑容舒展，看顾钊的眼神越来越满意。 “顾钊，你不知道当初让你负责这项目的时候，我那个心，真是心惊胆战的。” “大队长慧眼识人，力排众议一定要重用你。” “你这小伙，没让我们失望。” 顾钊低头，表现得很谦卑，道，“这都是舒知青想的办法。我其实只是打配合的。” 说白了，这全都是舒宁的功劳。 “你和舒知青都不错，后生可畏，后生可畏。” “来，咱们再喝一杯。” 三人现在对顾钊和舒宁，说有多满意就有多满意。 “你们说，若是咱们再拿一批布料回来，是不是也能赚钱？” 这小型加工小组，不到半个月的时间，一下就给公社赚了这么多钱，雷振兴不想放过这个机会。 “大队长，想法是好的。但咱们要切合实际，纺织厂的瑕疵布匹只有这么一批，现在压根拿不到这种能赚钱的布匹。” 刘会计非常理智地提醒雷振兴。 “那咱们可以进好的布匹，做好的服装。”雷振兴觉得不是不可以。 “卖哪去呢？本来供销社是要和我们签合同的，人家临时变卦，没销路，咱们得被库存压死。” “舒知青设计了好多款式的衣服袖套，我觉得都挺好的，还没做出来，还没卖，不甘心呐！” 雷振兴一脸遗憾。 说话的时候，还偷偷看了一眼顾钊。 他知道这小子路子野，可关键，公社是正经单位，不能走野路子。 顾钊眼观鼻，鼻观心，只听他们说话，不发表自己意见。 雷振兴的想法他很支持，但现在销售确实遇到难度。 瑕疵品几乎没成本，自产自销能卖得好。 但一旦有成本，这样自产自销肯定不行。 好产品的消费市场在镇区，在城市。 “顾钊，你叫舒知青过来，厨房里交给我家女人就行了。” 雷振兴觉得眼前有一条康庄大道，可偏偏被大石头堵住了去路。 如何推开这大石头，他觉得要找舒宁。 舒宁一心为公社，还会服装设计。 “好。”顾钊起身走进厨房。 厨房里，舒宁在剔鱼骨。 傍晚他们去公社供销社买菜的时候，就只剩下一条鱼。 管春华觉得自己不会做，没买。 管春华前脚走，舒宁后脚来，看到这肥鱼，立马买了下来。 看到肥鱼，她立马想到一种美食，酸菜鱼。 酸辣爽口，开胃又美味。 顾钊见舒宁那麻利又迅速的切鱼手法，不大不小地惊了惊。 剔鱼骨需要力气，需要娴熟的技术，她那么柔柔弱弱的身子骨，剔起鱼骨来，好似剥小白菜一样，熟练得不行。 只见她一刀下去，将鱼头切下，而后将刀贴着脊骨向里批进，鱼肚朝外，背朝里，左手抓住上半片鱼肚，将鱼翻身，接着从鱼的颈部剔除，刀面紧贴鱼骨，平行片下鱼肉，刀速加快，到鱼尾时，一片一片地切除。 很快，一片一片细腻薄嫩的鱼片被切了出来。 管春华见舒宁这技术，惊得眼睛放光。 “艾玛！这没二十年的技术，谁能切出这么薄嫩的鱼片！我们农村人做鱼只会整块剁下煎着吃，有时候煎糊了，一锅都是腥味。” 舒宁笑，可不是，她这技术确实练了很多年。 只是，练了那么多年，她从未给顾钊做过。 “我以前上学时候，会自己练着做鱼。”舒宁回答，“顾凯和顾瑶这段有些吃酸的，这酸菜鱼他们肯定会喜欢吃。” “不说顾凯和顾瑶，这一说，我都惊了。我才多久没好好看那俩小家伙，刚一看，小家伙脸上都有肉了，特别是顾瑶，那脸蛋白白嫩嫩，可真漂亮，哪里像是乡下人，分明就是城里姑娘嘛。” “以前顾钊带他们两个的时候，两人又黑又瘦。现在被你养得真好！” 舒宁也发现，这些天顾凯和顾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长白长肉了，越来越可爱。 “舒知青，你和顾钊两人现在进展到哪了？牵手没？亲嘴没？” 管春华一边笑一边八卦问。 “……”明明在说顾凯和顾瑶的，怎么突然就说到她和顾钊这来了？ “都到了？那深吻没？” 管春华见舒宁脸一下红了，问得更直接更深入了。 “……春华婶，没有，没有……” 舒宁立马否认。 “你就别骗婶子了。婶子可是过来人，人家顾钊只要看到你，眼睛恨不得直接长你身上。刚在仓库，他是不是想抱你？” 已经坐在灶台边烧火、却没被聊的火热两人发现的顾钊，故意清了一下嗓子，“咳咳”哼了两声。 这话题，是绝对不能让管春华聊下去了。 而且，他看舒宁眼神真这么直接？ 他明明掩藏得很好的。 管春华一转头就看到一脸平静、毫无情绪波澜的顾钊，顾钊四平八稳看着管春华，道，“春华婶子，你很闲嘛。” “婶子闲什么闲？一点都不闲。你来了就好，帮舒知青打个下手，我去洗个白菜。” 管春华看了一眼顾钊，又看了一眼舒宁，用木盆端着一盆青菜，迅速撤出厨房。 偌大厨房只剩顾钊和舒宁两个人。 舒宁笑着看着顾钊，管春华不说，她还真不知道，顾钊看她的眼神那么藏不住。 心好美。 自己喜欢的人，也恰好喜欢自己。 顾钊在遇到她满是笑意眼眸的时候，倏地低头。 “……”原本有些坦荡的气氛，立马变得有些暧昧。 第74章 男女搭配，干活不累 “咳咳……”舒宁感觉轻咳了一声，严肃且正经地道，“同志，能否把火加大点？” 豆腐大火鱼小火。 但他们今天做的是酸菜鱼，除了熬汤，火小一点，其他时间都要用大火。 “哦，好。” 顾钊抬头，再看舒宁的时候，已经恢复了平静。 锅里下油，将切好的酸菜、辣椒等放入锅中，不断翻炒至爆香，而后放入葱姜蒜等继续翻炒，最后放入鱼骨、鱼头以及鱼皮放进锅里。 接着放入适量水，大火烧开，小火炖至汤成奶白色。 “加入盐、鸡精。” 舒宁完成加完调料最后一步，拿着锅铲盛酸菜鱼出锅。 “我来。” 一锅酸菜鱼，汤汁滚烫，顾钊立马站起来，拿过舒宁手里的锅铲，将酸菜鱼往装菜的大盆放。 “男女搭配，干活不累。我这洗菜才洗了几分钟，你们就将鱼做出来了？” 管春华端着木盆从外头走进来，闻着浓郁的酸菜鱼汤味，鼻子都要香醉了！ “好香，这味道一闻就很好！” “舒知青，这怎么做的？刚我就应该站一边，偷师学个艺。” “顾钊臭小子，都怪你！” 管春华现在有些后悔，要不是为了成全顾钊，她才不专门出去洗菜。 顾钊，“……”。 “春华婶子，这菜很容易做。你若想做，我等会把方法说给你听。”舒宁笑着和管春华道。 “这还差不多。”管春华这才满意，笑着道，“这里差不多了，不用你们忙了。你们赶紧出去和他们喝酒，你雷叔今天肯定话特别多。” 堂屋里。 “这顾钊，让他去喊舒知青出来，怎么速度这么慢？” 雷振兴抿了一杯酒后，发现顾钊还没出来，皱眉道，“肯定是我家那老娘们搞不定。不就做一两个菜？这都搞不定，能干啥呢？” “哼！我能干啥？你说我能干啥？”管春华端着一大盆酸菜鱼出来，声音清脆怼雷振兴，“你们家的女人就只配进厨房做饭菜吗？你们家的女人，也是能赚钱的。人家领导都说了，妇女能顶半边天。你们老爷们能赚的钱，我们也能赚。” 这段时间赚的钱比他那死板脑袋还要多！ “你这老娘们，这段多赚点钱，腰杆都直了！”雷振兴态度硬，嘴巴却开始放软态度。 “那可不是！一天能赚一块钱，一个月下来，咱们收入都能赶上在工厂上班的工人了。”管春华骄傲地道。 这辈子，她都没这么畅快地赚过钱。 “行了，行了！好像谁不知道这次就你赚钱最多一样。”雷振兴打断管春华的话。 “知道就好！我就喜欢赚钱，我用我双手赚钱，我骄傲！” “好，好，你骄傲，你自豪，你尾巴都要翘天上去了！” “死家伙，说我翘尾巴。我买的衣服，你别穿！”管春华朝他翻了个白眼，道，“要不是我赚了钱，我们家能买得起四套家居服吗？” “……”舒宁愣了一下。 “……”刘会计顿了一下。 当时抢购的人太多了，见钱见票子就给衣服，下工清点的时候，他还在想，哪个冤大头这么有钱，三十块就买四套家居打底内衣。 原来这个冤大头是大队长家的！ 雷振兴开始还没反应过来，一反应过来他直接跳了起来，骂道，“管春华你个败家娘们！这么贵的衣服你买什么买？你钱多的没地方花了吗？家里孩子上学不要钱，过年不要钱的吗？这衣服穿着能成仙吗？” “要花钱。但我也没花你的钱！你嚷什么嚷？我这走的可是正规渠道，直接买的。你要表扬我这种社员，有我这样买的社员，咱们公社才开始赚钱了。” “而且，买家居服，有下脚料赠送，我这一沓下脚料，可以做很多衣服。一点都不亏。” 管春华才不怕雷振兴，泼辣又干脆地反驳他。 雷振兴心疼。 两口子对骂惹得在场的人忍俊不禁。 舒宁算是看了出来，雷振兴是典型的好面子却又怕老婆系列的男人。 说话硬气得不行，可实际这个家，是管春华当的。 管春华真要做什么，他压根就管不住。 “不许吵了！请大家吃饭，你还要和我吵，以后你请都没人来！”管春华强势压下雷振兴心疼的态度，笑眯眯和大家道，“我去搞个花生米，再弄个青菜，没啥菜，大家都凑合着吃啊。” “嫂子你真客气，这么一盆鱼，还没啥菜。” 一屋子的人被酸菜鱼散发出来的味道勾得直吞口水，看着酸菜鱼的眼睛都在放光。 “行了行了，你赶紧去炒菜。” 被自家媳妇凶了一顿，雷振兴为挽尊严，没好气道。 “我才不和你一般见识。”管春华转身进了厨房。 雷振兴请舒宁坐下，然后和舒宁说了一下自己还想再公社继续办理加工厂的事。 “大队长，经过这段时间的操作，咱们公社的大妈大婶嫂子们，已经熟练掌握了制衣技术，我觉得这事可以做，只是，在确定真要干这事的时候，咱们得先知道销售出路。东西不能卖出去，东西生产再多也没用。” 舒宁就事论事，非常客观的和雷振兴回答。 供销社依然是最大的销售渠道，他们不能进全国供销社供应渠道，最差也得和县城分社合作。 这眼看着就要成功的事，到结果眼竟然黄了。 不管怎样，得先了解具体原因，然后再做决定。 “咱们现在以解燃眉之急，晚点，要不咱们去供销社分社那边去走一趟，刚好那柏……” “郭秘书是在大队长家吗？” 大家集思广益，郭秘书才开口，就听到外头柏志平的声音。 舒宁眉头一冷，表情清冷。 上辈子脑袋进水总追着柏志平跑，这辈子她听着他说话的声音都觉得难受。 “我在，我在！柏志平，快进来，快进来！”郭秘书热情招呼柏志平。 柏志平听说舒宁、顾钊都被雷振兴请到家里吃饭，左思右想，觉得昨天和郭秘书说的话，着实不宜公开，为了安全起见是，他决定先找郭秘书。 “刚我要说的话还没说完，昨天柏知青和我聊了一下，说他有认识的长辈在供销社那边。今天他已经去了镇上。” 郭秘书犹如接糯米丸子一样，将柏志平拉过来。 此刻柏志平的地位不亚于顾钊和舒宁，都是为公社出谋划策的好青年。 “……”柏志平倒抽一口气。 本意是要拦着郭秘书不要再提这件事，却没想到竟这样被郭秘书说了出来。 心头顿时发虚。 生怕在场的人会多想。 “柏知青，你今天见到你那亲戚朋友没？咱们公社订单，能签给他们吗？”郭秘书问。 柏志平云里雾里，问道，“咱们公社的服装不已经卖得七七八八，还脱销了吗？” 郭秘书将大家谈论的，想做一个红旗公社加工厂的事和柏志平简单说了一下。 柏志平眉头微微皱起，心头确实欢畅无比。 本以为这事已经走到尽头，他名利双收的机会全没了，没想到竟是柳暗花明又一村！ 机会来了！ 季实那边的关系又能用上了。 公社产品销售，还得看他！ 顾钊再受人欢迎那又怎样？ 论关键关系，他也只能看着他。 柏志平推了推眼镜，轻扫在场所有人，眼神落在顾钊身上那一刻，眸底顿时冷蔑和挑衅。 “……”顾钊。 第75章 也忒不要脸了 “这事，我今天确实和我季叔叔说了，他说，其他的公社的产品，他们暂时不予考虑，但是咱们公社的，他是可以考虑一下的。” 柏志平这话说得很有水平。 一下就将自己的重要性衬托出来了。 其他公社的产品，供销社不要。 红旗公社产品，供销社考虑要。 说白了就是告诉所有人，这全是因为他的面子。 “既然有考虑的余地，那咱们公社这事，还是有可以做的机会。”雷振兴听柏志平这话，心头有些暗喜道。 “红旗公社的事，就是我的事。领导们交代的任务，不管如何，我都会拿下来。” 柏志平拍着胸脯，胸有成竹、态度非常积极的道。 舒宁低头夹鱼吃，想起柏志平后来和她简单提起过的一些事。 他父亲确实有个朋友在红旗镇供销社分社做行政部主任，柏志平如此有把握，找的人应该就是这行政部主任。 但这行政部主任不是什么能靠得住的人，因为不用过多久，这主任就会因为作风问题，直接被开掉。 “柏知青这事就交给你了。” “柏知青就是我们公社未来的希望。” 郭秘书见柏志平态度这般好，立马赞美。 “咱们公社确实有很多敢闯、敢奋斗的好青年。顾钊这小伙子，我觉得现在就很不错。” 那边郭秘书刚夸完柏志平，这边雷振兴便立马夸起顾钊来。 顾钊不紧不慢喝酒抿酒，觉得雷振兴有些幼稚。 柏志平虽然挑衅他，但他压根就不在意。 在他看来，柏志平这种人太过于无耻，没必要和他相提并论。 他们要谈就让他们谈。 至于他，就给舒宁夹鱼吃吧。 舒宁看着自己碗里多了一片又白又嫩鱼肉，有种被宠着的感觉，抬眸冲顾钊笑。 顾钊夹完鱼之后，好似啥事都没发生一样继续吃酸菜。 舒宁做的酸菜是真好吃。 可惜便宜了柏志平这种人。 这一幕落在柏志平眼中，无异心口扎针。 顾钊这货故意的，故意在这么多人面前给舒宁夹菜。 给他下马威。 “舒知青做的酸菜鱼，味道一如既往的好。以前她给我做的时候，我可以吃三大碗饭。舒宁，辛苦你了。来，多吃点鱼。” 柏志平站起来，一边非常熟络的道，一边给舒宁夹菜。 这话说得…… 在柏志平鱼片要落自己碗的时候，舒宁将自己碗往一边轻轻一移。 柏志平扑了个空，鱼片扬在空中，说有多尴尬，就有多尴尬。 但他万万没想到的是，这还不是最尴尬的。 “柏知青，你这话说得太自我良好，也忒不要脸了。我以前在知青宿舍做饭，可不是为你做的。我下地干活会过敏，所以给大家做顿饭，我心安一些。” “不够大概是我做得不够好，所以才让柏知青这么自作多情。” 舒宁抬头，声音轻柔，脸庞柔美，水汪汪的眼睛里都是真诚，唯独说的话却如同小刀子一样，一刀一刀扎下来。 柏志平故意说话不清不楚，那她就她自己的话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误会什么？不存在的。 她不会让顾钊误会，也不会让其他人误会。 舒宁话落后，雷振兴家的堂屋鸦雀无声，气氛凝固得好似清晨的寒霜。 管春华转头看舒宁，哎哟妈呀，舒知青这小嘴巴，可真会刀人。 但不得不说，这刀得人还挺舒服的。 柏知青白白净净，长了一副大家喜欢有文化知青的模样，可不知为什么，她就觉得这人不实在，好似带着一个假面具。 柏志平心窝被舒宁戳得稀巴烂，笑也不是，不笑也不是。 舒宁才没管他，见顾凯和顾瑶吃饱，和管春华打了个招呼，牵着两人直接走了。 她和顾凯、顾瑶一走，顾钊也立马找了个理由，撤了。 “……”柏志平更恼火，他感觉自己这辈子的脸都被丢在这了。 第二日。 柏志平又去了镇上一趟。 回来就直接找郭秘书，告诉他的进展。 供销社那边，愿意采购红旗公社的产品。 价格之类的，他会再去谈一谈。 公社其他领导激动且兴奋，如此一来，他们公社就成为除了农忙，也能创收的公社。 郭秘书去哪都带着柏志平。 柏志平走在公社，都雄赳赳气昂昂的。 而去镇上的舒宁脸都气青了。 县城宿舍大院，舒宁见到了表姨安萍，安萍很生气，恼火的和舒宁说起他们订单黄掉的事。 “我去问了采购副主任，副主任说，是咱们公社分社行政部主任下的命令，不让他们采购你们红旗公社的产品。” “可你知道现在有多滑稽吗？行政部主任现在又主动提出要采购你们红旗公社的服装。” “说看在你们公社柏志平的面子上。” “……”舒宁直接愣了，问，“柏志平？” “对。” 舒宁终于明白过来了。 为了搅和顾钊的事，柏志平两头搞鬼！ 她和顾钊两人辛辛苦苦将布料拿回来，忙里忙外搞生产，东奔西走卖产品。 柏志平眼红了，故意在销售上使绊子。 使完绊子顺便卖个乖，然后捞个大功劳。 太卑鄙无耻了！ 第76章 那就让他们狗咬狗 与此同时。 在黑市小百货店的顾钊，也面沉如水。 “顾哥，我这目前了解到情况就是这样。” “其他更多细节，我没打听太多，但你和供销社谈的订单，基本可以确定，搅黄这件的事是你们公社的柏志平。” “柏志平父亲有个朋友叫季实，季实是供销社红旗分社行政处主任。他本没采购权，但他在行政级别上比采购副主任高。一说合同要签订，他百般阻挠。” “可还没过几天，他又说可以和你们公社签订合同，但一定要一个优秀的同志来。之前之所以不签订，是因为早前和他们谈的人目中无人，态度狂妄。” 这些消息都是卫清凌从买酱板鸭客户那打听来的。 现在舒宁做的酱板鸭，都已经成为高等品了。 不是一般人消费起。 只要消费起的，卫清凌就时不时送点礼品给他们。 一来二往，他这认识了很多单位上的人。 镇上有什么消息，他这也可以第一时间打探到。 顾钊让他这几天好好了解一下供销社内部的关系，以及供销社为什么变卦的原因，这种事，对他来说，小菜一碟。 顾钊冷笑一声，他压根就没见季实。 这种压根就没碰面的人，却彻头彻底诋毁了他一遍。 “现在快年底了，知青们都想年底评优，你们红旗公社今年是优秀公社，有推荐上工农大学的名额。” 这应该是柏志平干这事最直接的原因。 顾钊手上拳头紧握，轻笑一声，只道四个字，“真没想到。” “顾哥，你准备怎么收拾他们？”卫清凌见顾钊脸庞冷硬，便知道，接下来有些人要遭殃了。 不得不说，这些人确实太阴险！ 顾钊狭长深邃眸底波涛汹涌，真相出来了，得好好如何收拾他们才好。 收拾柏志平没什么难度，暴打一顿就好。 但季实呢？ 季实是供销社的领导，擅长玩弄权术。 他也能打一顿，但打一顿着实不过瘾。 应该说，只打柏志平一顿也不过瘾。 “季实这人，平时为人如何？”顾钊眉目低沉地问。 “季实属于笑面虎类型的人物，平时善眉善眼，对谁都会笑，给人一种很好相处，也抓不住把柄的感觉，就因为他这平常好似和谁都很友善的感觉，他才做到了行政部主任的职务。” “其实这个人并不好说话，碰上和自己利益毫不相干的事，他就打哈哈；若那事关系到自己切身利益，他手段狠辣得很。” “这次他让供销社反悔后又合作，纯粹是看柏志平父亲那边的关系。” “咱们若是硬刚，估计很难赢。” 卫清凌提醒。 顾钊眸色冷沉，道，“这种人，肯定有弱点。” “哦，我想起来有人八卦的一件事，但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说来听听。” “季实有两个女儿，但他们家老母亲又格外重男轻女，说他只有女儿，就等于断后，一定要让他再生一个儿子，可他媳妇生完两个女儿后，就没生育能力。” “百善孝为先，季实不敢违抗老母亲。听说他外头养了个女人，那女人给他生了个儿子。” 没离婚。 事业单位。 却在外面有私生子。 顾钊嘴角倏地勾勒起向上的弧度，道，“空穴不来风，有风肯定不是空穴！你再去摸摸。” “不管有没有这个事，先放点风声出去，让他媳妇知道。” 至于他，这会手腕极为不得劲。 想打人。 舒宁没在表姨家多呆。 柏志平这般阴险，她肯定不由着他！ 她和顾钊的劳动成果，也肯定不能拱手让人。 所以，既然他们两个勾结起来，那她就让他们狗咬狗。 走出表姨家，舒宁进百货公司买了纸和笔。 直接写了一封举报信，然后冠上柏志平的名字，投进了供销社举报箱。 柏志平这所谓的季叔叔，反正是要被查的，她不介意提前送他一程。 现在这个年代，严打得厉害。 只要有人举报，肯定会有人查。 舒宁决定，这季实没落网之前，她每天都写一封举报信。 上辈子她并不清楚季实是因为什么原因被查，那她就每天想个理由，欺瞒霸市、受贿贪污、作风不俭……等等，这么多理由，总有一款是适合他！ 至于公社的柏志平， 直接去问，他肯定不会承认。 说多还会影响表姨，她可不想给表姨制造麻烦。 也不能直接和公社的人说真相，因为大家不一定会站在她这边。 对大多数人来说，能赚到钱就行，管它这中间有没有的恩怨情仇。 和公社领导说真相，领导们可能只会打哈哈，毕竟对他们来说，产品卖出去就行，至于是谁的关系，谁卖出去的，对他们来说，其实没啥区别。 所以在这之前，她决定先忍一下。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虽然决定等，她还是决定先将这事和雷振兴说一下。 雷振兴都很支持她和顾钊。 能公正对待这件事的人，公社领导人中，估计也就只有雷振兴。 果然，雷振兴一听柏志平这操作，一下就气爆了。 “什么优秀青年？” “两面三刀！” “想出成绩，我能理解。那就自己去可以为公社做贡献的方法，你们将事都做得差不多了，他这样搅和，将功劳揽过去，太不要脸了！” “那小子看起来斯斯文文，现在看来，就是斯文败类，阴险！” 雷振兴在自家院子里大骂柏志平三百次。 骂够了，人也理智了。 “舒知青，这事你先不要告诉顾钊。那家伙的火爆脾气，我怕他得知真相，会将柏志平打成抹布。打一顿没关系，打死事情就大了。” 这事他听着都这么生气，顾钊是啥人？公社谁都不敢得惹的人，又邪又痞拳头还硬！ 他若知道这事被柏志平这么摆了一道，后果可想而知。 舒宁也是这么想的。 这个时候的顾钊，没经过任何打磨，锋芒毕露，怕他下手控制不住轻重。 “嗯。我就是和你透个底，以后做什么事，你都好有个防备。” “舒知青，你好样的。你放心，我一定会让柏志平露出真面目的。这事，最好咱们解决后，在告诉顾钊。” 只是让他们没想到的是，顾钊压根就不是他们能控制的。 “唉哟，老雷，不得了不得了，顾钊和柏志平打起来了！” 管春华从外头急急忙忙走回来，额头上都是汗珠的道。 “啥？”雷振兴惊讶，怎么这么快就打起来？ “赶紧去看看。”舒宁赶紧往外冲。 第77章 看他打不死他！ 知青宿舍。 柏志平房间。 顾钊徒手抓着柏志平衣服，用力一甩，直接将他扔在地上。 柏志平头晕目眩，完全没搞明白是怎么一回事，人就摔了个狗吃屎。 顾钊眸光暗藏深深火焰，眉目沉冷，周身散发着无关人士勿靠近的强大气场，迈着愤怒的扎实的步伐，毫不客气往柏志平身上踢了过去。 这动静一下就引来了宿舍其他知青的围观。 没一会儿，有些听到动静的村民也围了过来。 柏志平下意识翻了个跟斗，避开顾钊往前踢的脚，迅速站起来，骂道，“顾钊你神经病！来就打老子，老子惹你了？” 顾钊一边转动手腕，一边冷嗤道，“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抢人功劳，抢得很爽啊你！” “……”柏志平心头咯噔一声。 顾钊说这话，是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吗？ “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我们的竞争从来就不公平！我和舒宁青梅竹马，一起长大。她只不过是你迷花了眼，总会回头！你打我也没用！” “舒宁只会是我对象！” 柏志平扶了扶自己即将要掉下的眼镜，歇斯底里吼顾钊。 他绝对不能让人知道这批服装销售中，他所做的事。 “柏志平，你这顾左右言其他有意思吗？老子揍你是因为舒知青吗？” “舒知青也是你妄想的？” 顾钊懒得和他废话，直接一个拳头飞过去。 公社这批布料，是舒宁争取来的，他也只是干活的。 他想将事干漂亮，是想要舒宁年底能在公社评优。 柏志平却玩这阴险的招式！ 看他打不死他！ 柏志平脸被打麻，又恼又恨。 上次顾钊揍他，他还没报仇。 这次顾钊又来了，真当他是软柿子？ 柏志平沉着眼眸，视死如归往顾钊这边冲过来，抱着顾钊的腰就猛锤。 顾钊眼眸一沉，手肘狠狠往柏志平后背砸过去。 柏志平痛得呲呀咧嘴，却死活不放手，用力拽着顾钊身体，想像顾钊扔他一样，将顾钊扔出去，然后狠狠将顾钊踩在地上。 可他完全不是顾钊对手。 顾钊神色清寒，深邃眼眸中迸发着骇人的冷光，往柏志平后背又是一手肘。 柏志平心肝脾胃肾都好似要震碎了一样，无力地松开手。 “你打死我也没用，舒宁是我的，就是我的。” 柏志平被打趴在地上，死鸭子嘴硬地道。 “哎哟，不得了不得了！舒知青，顾钊和柏知青因为你打起来了！” “他们两个都说要娶你。” “谁都不服谁，都要打出人命了。你赶紧去劝劝。” 舒宁和雷振兴才到知青宿舍，围观的村民，立马和舒宁道。 “……” 这缘由让舒宁有些意外。 顾钊因为她和柏志平打了起来？ 额……这家伙现在有态度了哦。 “现在情况如何？”舒宁问。 “顾钊那人高马大，野猪能打死一头的，柏知青哪里是他对手？” “舒知青啊，顾钊是凶了一点，猛了一点，若真将柏知青打趴，你也不要恨顾钊啊。” 在村民眼中，顾钊就一农民，父母还有问题，带着那么小的弟弟妹妹，确实是配不上舒宁的。 舒宁这段时间和顾钊走得近，但不代表她就真不和柏志平在一起。 毕竟之前舒宁对柏志平的感情，谁都知道。 感情回头这种事，再正常不过。 心头觉得还是柏志平比较配舒宁，但顾钊这段时间是真给他们谋了不少福利，所以他们也打心底不想顾钊被舒宁迁怒。 “顾钊赢。”舒宁嘴角随即扬起，道，“那我要好好表扬他一下。” 两人走进柏志平宿舍的时候，顾钊已经将柏志平打得满地找牙。 柏志平鼻青脸肿，嘴角冒血，好不狼狈。 他们宿舍外面围观了很多人，奇怪的是，这些人竟然也不拉架。 雷振兴往地上看一眼，眉头皱得立马别开眼。 早知道，他要再慢来一点。 “顾钊，你这干嘛呢？” 郭秘书听到消息，火急火燎赶了过来，对着顾钊就是一顿斥责，“前几天还夸你，你现在这样打人是怎么一回事？” “人要讨打，难道我还不成全他？”顾钊反问，“阴奉阳违，两面三刀，在我顾钊眼皮下搞事，老子不削他削谁？”顾钊用手拍了拍自己身上的灰尘，一脸桀骜地问。 和地上想艰难爬起来的柏志平相比，他的这态度，就太游刃有余了。 几乎没受伤，甚至衣服都没怎么乱。 “你……”郭秘书恼火，“你每天除了打人，还能干什么？” 柏志平用力咳嗽两声，微肿的嘴巴一张一合，道，“郭秘书，顾钊签不下的合同，我签下来了。他心头有气。” “算了，他若觉得打我一顿解气，就打吧。都是男人，皮厚，骨头硬，我没所谓的。” 跟顾钊这蛮横相比，柏志平这话就大度多了。 “顾钊，你这是嫉妒，对吧？”郭秘书生气地问。 一边围观的人，看着这事。 顾钊莫名其妙打柏知青，开始以为他们在抢舒知青，现在一说，好像逻辑也是对的。 顾钊没关系没背景，但是柏志平却是知青，有关系有背景，顾钊不服气，好像也说得通。 “郭秘书，柏志平故意搅黄我们公社的订单，然后又猫哭耗子假慈悲将订单拿回来。咱们公社差点就负债，他不该打吗？” 舒宁知道顾钊不屑于说原因，立马反问。 “舒宁，你有证据吗？怎么能这样污蔑我？你们若觉得，我加入你们加工小组碍事，我退出就行。可你不能往我身上泼脏水。” 柏志平看着舒宁，一双青肿眼神满是失落、失望的道。 “柏志平你个盛世大白莲花！”舒宁破口大骂，这白莲花性质和朱秋兰简直一模一样！ “我就知道你会这么说！但人在做，天在看。真想早晚会水落石出！你等着吧。”舒宁冷哼一声，伸手拉着顾钊，道，“顾钊，咱们走！” 顾钊往宿舍看了一眼，顺手拿了一本柏志平的本子，冷蔑看了他一眼，跟舒宁走了。 “大队长，顾钊打人了，你就这样袖手旁观吗？”郭秘书见没人给柏志平说话，不平地为柏志平鸣冤。 雷振兴心头爽得很。 眉眼冷淡且同情的看着郭秘书，道，“郭秘书，年轻人的事，咱们就不要瞎掺和了。” 而后将视线落在柏志平身上，神色严厉问，“倒是柏知青，我想问一下，刚舒宁说的是事实吗？” 第78章 墙角撬了怎么办？ 柏志平青肿脸上蒙着羞恼，反问雷振兴，“大队长，我知道你偏心顾钊。可你偏心也要有个度，说我做了这些事，你们有证据吗？没证据就是污蔑！” 得！ 舒宁说得果然对，柏志平压根就不会自己承认。 “柏知青，做人得坦荡。你好好休息！” 雷振兴眼眸深沉他一眼，走了。 “你知道柏志平搞的事了？” 路上走了好远，舒宁开口问。 顾钊点头。 “这事，你不要上火了，我会让他付出代价的。”舒宁双眸凝聚着冷光，轻柔声音里都是冷狠的道。 顾钊眸底闪过一丝惊诧。 和舒宁相处这么久，他一直以为舒宁性格柔和俏皮。 她的声音一开口，撒娇时候，娇柔绵软；撩拨人的时候，妩媚无比，声声句句都是风情；有时候和他说话，会做生气，可那生气的声音更多的确是可爱。 这是他第一次感觉舒宁的锋芒，这锋芒里甚至有浓浓的……恨意。 声音里裹挟的恨意，让人感觉寒彻入骨。 甚至会让他有一种错觉，舒宁和柏志平是不是有深仇大恨。 “你也不要上火。这事对我影响不大。” 顾钊开口。 他不想舒宁因为他，而让自己充满仇恨。 可一下舒宁是因为他而如此恨柏志平，心情立马飞了起来。 他……他真的这么重要吗？ “嗯。好。” 舒宁憋着一股气，心头却暗忖，这投诉信，她得写更勤快一点。 顾钊见舒宁脸上神情终于柔和下来，嘴角微微扬了扬。 “笑什么笑嘛。其实，今天我还挺失落的。” “？” 舒宁见他这表情，娇嗔瞪他一眼，道，“我和大队长来的时候，村民们都说，你和柏志平打架是因为我。” “我当时心头就乐了。没想到在你心中，我重量这么重了。” “结果没想到，你是因为公社订单这事上的火。” 说完，舒宁还微叹一口气，“哎！自作多情了！” “？”看着娇媚的小表情好可怜的模样，顾钊用极小的声音轻轻嘀咕一句，“不是为你又是为谁？” “嗯？你在说什么？”舒宁问。 “没什么。公社虽出了这种事，但我觉得，咱们在公社要干的活还是得干。毕竟有工分赚，还是得赚。这马上要过年了。”顾钊抿唇，道。 “顾钊同志是担心我一生气，就尥蹶子不干了？服装设计也不做了？” 舒宁笑着问。 顾钊眉头微微一蹙，没回答。 “你放心，该干的，我依然会干的。” 舒宁非常仗义地拍了拍顾钊肩膀，很满意。 这个男人，心中有大格局！ 不应小事而不顾大局。 有气度！ “不过，咱们现在好像应该准备做饭吃了。你想吃啥呢？” 这架，吵过，也打过。 天大地大，吃饭最大。 “你做的，都行。” 顾钊不挑，对他来说，舒宁做的饭菜，真比他做的不知好多少倍。 只要是她做的，他都觉得是人间美味。 舒宁做饭水平依然在线，只是这一顿饭吃得有些沉默。 两人明显有心事的样子。 饭吃完后，舒宁回了知青宿舍。 学校马上要开学，她得开始准备教案之类的东西了。 还有就是，第二封投诉信，她也得晚上写好。 “咚咚咚……”投诉信还没开始，门口突然响起敲门声。 舒宁起身，房门一开始，就看到额头上缠着绷带的柏志平出现在自己面前。 柏志平嘴巴歪肿歪肿，眼睛一只大一只小，鼻梁又红又紫。 眼镜都是破的。 模样很可怜，很滑稽，很可怜…… 导致她……越看越解气。 “舒宁……你相信顾钊说的吗？” 柏志平眉目低垂，一脸忧伤地问。 这清浅又悲痛欲绝的声音，像极了电视剧里苦情男主角。 只是他却忘记，他这狼狈模样，压根就引不起任何人的同情。 “为什么不信？”舒宁问。 “舒宁，你以前不是这样的。”柏志平再次感受到舒宁的淡漠和刻意疏远。 “柏志平，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舒宁眸光冷冷看着他，自己这种不厚道的事都完全败露了，还想在她面前洗干净，当她依然是恋爱脑？ 既然如此，那她就送一份大礼，“我今天去供销社，找了季实了。他告诉的我，这中间搞鬼的人就是你！你还想怎么狡辩？” 柏志平脑袋“轰隆”一声直接炸开花，难以置信的道，“不可能！” “可不可能你自己去问。好了，别站我屋门口，脏！” “……”柏志平眼眸中出现肉眼可见的裂痕。 心好似被划了一刀，舒宁说他脏。 舒宁“砰”的一声，将门关上。 与此同时，顾钊家。 顾凯和顾瑶破天荒地发现，几乎不写字的哥哥，今天竟然在用钢笔写字。 他俩一直以为顾钊和他们一样，也大字不识一个的。 只是刚悄咪咪走过来，就被顾钊哄走了。 “小孩子家家的，看什么看？” 两人屈服在顾钊的威严下，乖乖回了自己房间。 案桌上，顾钊参照柏志平字迹，一笔一划写了起来。 写好后，趁着夜色，骑车去了镇上。 “顾哥，问到了，季实确实有个私生子，地方我都打听到了。” “那孩子现在养在昌隆镇，昌隆公社。听说那边，好些女人都干这种给人生孩子，养孩子的事。” 卫清凌见顾钊来，立马和他汇报他今天从别人口中撬出的东西。 “听说那孩子和季实，长得很像。只可惜，咱们没照片。” “……”顾钊嘴角微微一挑，道，“照片，这种事，不难。” 他出马一趟就行。 谣言别人能诡辩，实证却能让他们哑口无言！ 柏志平一个晚上没睡好。 一直在想如何圆自己这个慌。 如何让公社人相信他，而不是相信舒宁和顾钊。 他想去质问季实，可自己这张脸着实没法见人。 而且真去问，若是事实，季实也绝不会承认。 为了让自己显得底气足一点，让人同情多一点，更收买人心一点，吃完早饭后，他就直接去了加工小组。 公社服装制作这边，并没有昨天发生的小插曲停滞不前，和往常一样热火朝天。 本来以为舒宁会生气自己和顾钊为他做嫁衣，气愤的不来加工小组这，却没想到，舒宁一早就来了。 她依然在画图纸，涂涂改改，态度非常认真。 至于顾钊，他则没看到。 他有意无意走到舒宁身边，舒宁直接将他当空气。 管春梅见柏志平这模样，心头急死，顾钊这货跑哪去了？ 怎么还不回来？ 等会墙角被撬了怎么办？ “舒知青在吗？有人找。” 大队部门口突然响起一记声音，管春华一听，立马大声传唤，“舒知青，外面有人找你，你赶紧出去看看。” 舒宁出去了，柏志平想挨着也没机会。 最好是找舒宁玩的，玩到顾钊回来最好。 舒宁应了一声，一出大队部，当她看到眼前站着的女人的时候，不大不小的愣了一下。 第79章 先过丈母娘这一关 眼前的女人，四十多岁，穿着一件棕色呢子风衣，黑色阔腿裤，烫染着卷发，穿着黑色矮跟皮鞋，系着一条黄橘相间的围巾，面容白皙，和农村里补丁加补丁的妇人们相比，哪怕此刻她因为赶路，脸上染了一路风尘，也依然时尚又华贵，优雅贵气。 这区别于农村人的气质，让她一看就是城里人。 还是家境优渥的城里人。 “你怎么来了？” 舒宁看着眼前神情寡淡，眸光却带着严厉、没一点亲切的女人，声音清冷地问。 “我还不能来看你了” 女人开口，神色满是不悦的反问。 “你看到我了。可以走了。” 舒宁眸眼淡漠扔下一句话，立马转身，回了自己座位。 “舒宁，你给我站住！有你这样对你妈说话的吗？” 温美华眸底皆是怒气，声音隐怒地冲着舒宁喊。 她这一喊，所有人都惊讶了。 这人竟然是舒知青的母亲。 再仔细一看，两人长得有些相似。 两人长得都很好看。 舒宁美在柔和，青春，娇弱感，且很接地气。 舒宁母亲则美在成熟，贵气，只是那眼神太过于冷厉，压迫感逼人，好似那高高在上的上层人士，一看就知道她很不好打交道。 看到舒宁这身打扮，大家也大概知道舒宁为什么一直是公社里最有钱的知青，这穿着就已经说明了，她就是有钱人。 只是，这么一看起来，这两母女好似有些不对盘。 女儿下放成知青，母亲前来看她，一点想念的感觉都没有。 舒宁也同样，看到母亲出现在自己面前，一点都不惊喜，更没多余的高兴，转眼就回自己工位画图纸。 “美华姨，你来了？” 辛文月看到温美华来了，放下手中的话，非常热心的打招呼。 温美华态度柔和了不少，优雅点了点头，道，“是，我来看看你们。” “你这一路走过来，累了吧。先坐，我给你倒杯水喝。” 辛文月拿着杯子从热水壶那接了一杯水，笑盈盈看着温美华。 温美华眸光淡淡略过低头画图纸的舒宁，眸底多了几分恼意。 表侄女辛文月看到她，都这么热情，她这亲生女儿却对她不闻不问。 这种孩子，她生了做什么？ 早知道怀上就打掉，省得怎么看怎么不舒服。 舒宁自然也看到这边温美华和辛文月两人的热乎劲。 相比起来，辛文月更像是她的母女。 应该说，除了她这个亲生女儿，温美华能对其他孩子都和颜悦色，说话声音都会放柔放软。 “谢谢文月。” “不客气。您好不容易来公社一趟，多玩一些时间。我和舒宁姐姐陪你。” 辛文月乖巧道。 “还是文月贴心。”温美华笑了一声，有些讽刺有些生气道。 舒宁神情冰冰冷冷，当做没听见。 没过多久，柏志平也来了。 换以前，柏志平压根看不上任何和舒宁有关的人，但今天他态度却和之前大不一样。 非常礼貌，非常客气地和温美华打招呼，还和辛文月做了一顿丰盛午餐。 温美华第一次打量柏志平。 这年轻人虽面部狰狞，但非常有礼貌，也非常懂礼节。 她早就听说，舒宁一直在追求柏志平。 她对舒宁的事素来不感冒，所以从未见过柏志平，更不知道柏志平是什么样的年轻人。 今日这一接触，她对他印象非常不错。 甚至有一种柏志平拒绝舒宁也是一件正常的事，在她看来，舒宁那种娇滴滴的闷罐子配不上柏志平这种大气又有分寸的男青年。 一直以来，温美华对辛文月都不错。 每次见到辛文月不是买这个衣服就是买那个首饰，辛文月非常喜欢温美华，但也不敢逾越关系，她更没有想趁机抢占舒宁母爱的打算。 她其实也很奇怪，为什么对他们都很好的温美华，对舒宁一点都不亲。 但是她和舒宁接触久了，却知道，舒宁很渴望母爱。 吃饭时候，为了促进温美华和舒宁两人关系的修复，辛文月连拖带拽将舒宁拉了过来。 舒宁坐下，态度确实冷漠的。 简陋桌子上，摆放着简单三道菜。 干辣椒炒肉，一碗香肠，一碗鸡蛋汤，再加一个青菜。 这菜很简单，但柏志平却忙得很认真。 认真得辛文月都觉得今天太阳从西边出来了，要知道柏志平之前从来没做过这么多菜，更没他们做过菜。 这菜入不了温美华的眼，但看这年轻人待客热情，还很勤快，对柏志平好感又多了一些。 好感多一些，关心也多了起来，“志平，你这脸是怎么回事？你在公社打架了吗？” “和公社同志，切磋了一下。”柏志平推了推自己眼镜，道，“不过没事，总有一天，我会赢过他的。” “年轻人不骄不躁，有目标，挺好的。” 柏志平嘴角扬起笑意，看来温美华对他印象不错。 印象不错就好。 顾钊想娶舒宁，得先过丈母娘这关。 起码在温美华这，他占了先机。 四个人不咸不淡的吃着饭，有一搭没一搭说两句。 饭吃得差不多的时候，温美华突然抬头，看着舒宁，道，“舒宁，你和秋兰以前情如姐妹。现在差不多可以了，你去把她接回来。顺便和她说声对不起。” 第80章 看不起谁呢？ 舒宁放下刚端起来的碗筷。 知青的日子并不宽裕，宿舍里桌子老旧且斑驳，划痕深深，千苍万孔，满是沧桑，犹如她此刻的心一样。 如果刚被辛文月拉过来，她对温美华还抱有希望的话，那此刻，她所有的希望全部都变成泡沫，统统爆破了。 人生往往就是这么滑稽。 她是她的女儿，可她来到公社后，却没关心过半句她在这里过得好不好，吃得习惯不习惯，衣服暖不暖，工作累不累，和老乡、和知青们相处得怎么样。 和她说了聊聊三句话，第一句是质问，第二句讽刺，第三句却是让她放过朱秋兰，还让她给他朱秋兰道歉！ 所以，她千里迢迢来红旗公社，压根不是因为她这个亲生女儿，而是因为朱秋兰。 舒宁手握拳头，手指狠狠掐进手心。 说不难过是假的。 上辈子为了得到母亲的疼爱，她费劲力气，努力讨好温美华，只为温美华能抱她一下，能冲她笑一下，能让她感受到母爱的温暖。 不管怎么努力，温美华对她态度都格外冷漠，直到在她和朱秋兰成为好闺蜜后，她对她态度才陡然转变。 她会偶尔和她说两句话，说她觉得朱秋兰一看就是好姑娘，没事也可以多邀请她来她们家玩。 她破天荒给她买漂亮发饰，买裙子买衣服，只是买的时候，她会多买一份，说朱秋兰家庭条件不好，让她送朱秋兰一份。 那时候的她本来就单纯简单，对人赤诚，能帮朱秋兰，她非常乐意。 因为朱秋兰，温美华对她亲近了不少，她便一直觉得朱秋兰是自己福星，缓和了自己和母亲的关系，更当她是亲姐妹。 直到最后，温美华为了朱秋兰陷害她说她偷朱秋兰设计；为了朱秋兰背着她，让朱秋兰和柏志平约会，甚至打掩护…… 她才明白，温美华对她突然好，压根不是因为她是她女儿，而是因为朱秋兰。 她想靠近的人一直都是朱秋兰。 “温女士，你见过要谋杀亲姐妹的姐妹吗？朱秋兰为什么会被关着，你来之前不就了解清楚了？” 舒宁倏地抬眸，眼神愤怒且失望透顶地问，“让我向一个要将我于死地的女人道歉，温女士，你是大圣母，但我不是！” 温美华第一次发现舒宁的锋芒，第一次觉得一直在她面前唯唯诺诺、卑微且敏感的小可怜变了。 从一只软绵绵好拿捏的小白兔变成一只张牙舞爪的猛兽。 也第一次有一种自己无法操控舒宁的感觉。 她不喜欢这种感觉，愤怒将筷子狠狠放桌上，面庞都是冷意，冷冷道，“舒宁，你用什么语气在和你母亲说话？你若还想做我女儿，就乖乖听我话！” 舒宁站起来，神情冷意森森，嘴角嘲弄勾起，道，“你想要的女儿从来就不是我，你想要的女儿是朱秋兰！我退出，成全你们母女情深。” “只是，别妄想我会撤诉！我会让朱秋兰将牢底坐穿！” 温美华那满是优雅的脸庞被气得满是裂痕，胸脯上下起伏。 这死丫头翅膀硬了！ 舒宁一走出来，就看到风尘仆仆从外头走回来的孙国飞。 孙国飞见舒宁这平静的态度，摸不准温美华和舒宁谈得怎么样，扯了一个假意的笑容，和舒宁打招呼，道，“舒宁……” 舒宁眸光清冷，裹着寒意，轻笑一声问，“她就是你为朱秋兰搬来的救兵？” “……” “孙国飞，总有一天，你会发现你所做的一切完全不值。” 舒宁料想温美华还会继续找她，直接去了顾钊家。 见顾钊还没回家，她便牵着顾凯和顾瑶两人去了镇上。 生气之下，她又以柏志平的名义写了一封投诉信，花了一毛钱让人投进了市政投诉箱。 而后去了黑市。 “舒老板，酱板鸭又没货了，你这边可以适当的增加一些产量。” 卫清凌搓了搓手，一脸期待的和舒宁道。 “咱们酱板鸭卖得太好了，另外一个黑市已经出现仿冒品，那味道一言难尽，但买的人还是很多，因为人家卖得便宜。” “好在咱们味道正，现在有了忠实的客人，咱们这暂时还没受影响。但我们这产量若提不上来，市场迟早会被瓦解。” 舒宁眉头微微一皱，而后笑了笑，道，“我这酱板鸭的配方是秘制，不怕。” 可惜现在国家产权保护法还不完善，不然她就去申请一个产品专利。 现在个体企业都还没怎么开放，这都只能说是想法。 “……”卫清凌脸上多了一些失落。 他也知道这酱板鸭是秘制的，仿冒品很难仿到精髓。 他说这话，其实是想让她多做一些鸭子。 因为将酱板鸭卖出去，太有成就感了。 不仅赚钱，他还能打探到好多消息。 对来说，能打探到消息是最令他高兴的事。 舒宁本想询问一下卫清凌这边是如何将酱板鸭卖脱销的，可一想，这是人家的商业机密，问了人家也不一定说。 和卫清凌聊了一会，她带顾凯和顾瑶进了小百货铺。 给顾凯、顾瑶买了一堆东西。 小男孩喜欢的玩具，小姑娘喜欢的布偶、漂亮头巾…… 卫清凌站在柜台上静静看着，舒宁带来的两孩子他认识，是他顾哥弟弟妹妹。 他前段时间见这两娃子的时候，两娃子又黑又瘦，怯生又警惕。 这才多久，两娃子变得白白嫩嫩，不怕生了，神情神态都是非常放松，自信了不是一点半点。 只是这嫂子买这么多东西，他要用什么办法才让能不收她的钱？ 狂买一通东西后，舒宁憋屈且压抑的心情终于得到了缓解。 顾凯和顾瑶开始觉得很稀奇，但见自己手上的东西越来越多，开始有些不安。 大哥从不给他们买这么多东西。 他们若真拿这么多东西回去，大哥会不会骂他们？ 顾凯越想越忐忑，深深叹了一口气。 这声叹息听得舒宁既好奇又好笑，转头问，“顾凯，你叹什么气？” 她这等于被她亲妈遗弃，她都没叹气。 这小小的人，却叹了一口这么重的气。 “舒姐姐，你还是不要买这么多了。我们村子的女人，没一个敢这么买东西的。” “？所以，你在担心什么？” 顾凯一脸纠结，眉头皱得和包子褶子一样深，做了好久的思想斗争，认真地道，“我担心你败家啊……” “……”舒宁一双眉目看着他，这小破孩这么顾家的？ 更担心她败完顾钊的家产？ 额……她要如何安慰他一下？ 她和这两小只好不容易建立的和谐关系，可不能毁于一旦。 “哎。算了，你想买就买吧。以后我哥若是想不起你，我养你。”舒宁还没回答，就见顾凯又深叹一口气，好似下了好大决心，用和小脸蛋完全不符合的老成表情非常坚定地道。 “……” 这句话成功的将舒宁逗笑，道，“你说的啊，长大后可不能不认！” “男子汉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我说过的话，肯定会自己负责的。”顾凯拍了拍自己胸膛，非常有气势的道。 “哎呀妈呀！我真是捡到宝了。” 舒宁伸手狠狠捏了一下他小脸蛋。 这小脸蛋，皮肤细腻了，也有肉感了。 真没想到，上辈子那般冷漠自私且偏执的人，这辈子，竟会许下为她许下这样的诺言。 不过她还是要感叹一声，小伙子太肤浅了，以后他肯定会被后悔得捶地。 “那我继续买了。”舒宁笑着道。 “嗯。”顾凯表情视死如归，郑重点头，“你放心，我长大后一定养你！” “乳臭未干的臭小子，你养谁？你又能养起谁？”外头传来一记熟悉、低沉，且带着一丢丢怨怒的声音。 顾钊脖子上挂着一个黑色包包从外头走进来，揪着顾凯耳朵，将顾凯拎出来。 他养舒宁？ 看不起谁呢？ 怎么轮都轮不到他。 第81章 你们是无产阶级革命友谊 “哥，哥，耳朵要被你揪掉了。”顾凯疼得哇哇大叫，“放下我，放下我。” 见顾钊无动于衷，顾凯只能使出杀手锏，“舒姐姐，救命，救命啊！” 舒宁笑，和顾钊道，“孩子耳朵脆弱，别扯坏了。” 顾钊才放下顾凯。 这狗大哥果然只听舒姐姐的话！ 顾凯赶紧躲到舒宁面前，委屈且无辜地道，“舒姐姐，耳朵好痛。” “舒姐姐给你呼一下。” 舒宁远远往顾凯耳朵上吹了一口气，这口气极为神奇，刚吹到，顾凯就说，“谢谢舒姐姐，不痛了。” 而后注意力很快就转移到顾钊面前的黑袋子上，问，“大哥，你这带的是什么？玩具吗？” “照相机。” 虽刚揪了顾凯耳朵，但是顾凯询问的时候，顾钊依然很耐心。 “照相机是什么？” “就是给人拍照的。” “照墙上挂着的人那种？”顾凯开启的好奇宝宝模式，十万个为什么问个不停。 “……”农村只有条件好才能拍照，一般拍一次的都是遗照。不怪顾凯一听照相机只能想到挂墙上的照片，顾钊回答，“照相机能拍很多种照片，满月照，周岁照，大家庭照，个人照，等等……” “好神奇呢。那大哥你可以帮我和舒姐姐拍一张吗？” “……”顾钊觉得他这弟弟是来和他抢舒宁的，道，“可以给你和你姐姐、还有你舒姐姐拍一张。” 想独自和舒宁一起拍，没门！ 听到这里，舒宁终于明白刚才顾钊为什么要揪顾凯小耳朵了。 这男人又开始幼稚了。 不过，他这模样，真的好可爱。 顾钊将相机拿出来，让舒宁、顾凯、顾瑶站在黑市街道上，咔嚓拍了一张。 “小卫老板，能给我们四个拍一张吗？” 舒宁朝卫清凌招手。 卫清凌求之不得。 顾钊和舒宁站后面，顾凯和顾瑶站他们两人前面。 舒宁看着镜头，笑盈盈的，非常自然。 顾钊也想笑，可面对镜头，他竟然笑不出来，心头莫名有些紧张。 “笑！你们都要笑！” “笑起来拍出相片才好看。” “对！嘴角扬起，笑！” 卫清凌拿着相机对着他们四个，不断提示。 顾凯开口，转头看着顾钊，道，“大哥，刚才我们和舒姐姐拍照的时候，你为什么不和我们说，要笑呢？” 这么关键的事，竟然也不和他们说。 顾钊瞪他一眼，道，“我咋知道，我又没给人拍过几次照。” 舒宁轻轻勾了勾他的手，笑着问，“顾钊同学，你几岁呀？” 姑娘指腹柔软饱满，略过他手指的时候，轻轻柔柔，挠起一阵酥麻，顾钊立马安静了下来。 “咱们都看镜头。”舒宁笑着和他道。 顾钊想笑，可依然笑不出来，担心自己笑起来比不笑更难看，索性就绷着脸。 只是这身体，却不易察觉往舒宁这边靠了靠了。 “好了，拍好了。” 卫清凌按下快门键，咔嚓一声，然后道，“舒老板、顾老板，你们要不要合影一张。” “好啊。”舒宁一口应下，声音轻快。 上辈子她和顾钊就结婚时候拍了一张照片，那照片谁都没笑容，全然一副公事公办的模样，这辈子有机会和他合影，她才不会放过。 “……”顾钊。舒宁都答应了，他若是不同意，会不会显得他小气？ 好吧。 他也不矫情了。 其实……他也挺想和舒宁一起合影一张的。 若是不想被别人看到，他偷偷藏起来就行。 反正照片出来第一经手人是他。 顾凯虽是捣乱，但一听要给顾钊和舒宁拍照，非常懂事地将顾瑶拉到一边。 镜头前，只留下顾钊和舒宁。 舒宁丁字脚站立，双手放身前，初冬午后的阳光少了浓烈和炙热，柔和照射在她身上，更显亭亭玉立。 瞧着身边大方又自然的舒宁，顾钊更显局促。 “男同志向女同志靠近一点，哎，男同志再向女同志靠近一点。” “女同志再向男同志靠近一点，男同志把头抬起来，对，像女同志这样，抬头看镜头。” “没什么不好意思的啊，这是纯洁的无产阶级革命友谊。你们这是在为革命友谊而拍照纪念。” 卫清凌一边说，一边移动照相机找最佳角度。 “……”舒宁简直要被卫清凌这模样笑死，这家伙怕不是也是穿越回来的？ 这话和山楂树的完全一样。 而舒宁没看到的是，在卫清凌的气氛带动下，顾钊还真放松了。 对，他和舒宁现在就是无产阶级革命友谊。 拍个照纪念一下，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这样好，这样好，对，就这样！” “咔嚓”两声后，卫清凌站直道，“表情都很自然，拍出来肯定很好看。” 只是让他们没料到的是，这极为美好的一幕却被经过黑市的一个中年男人看到了，且还为他们以后的生活带来不少麻烦。 第82章 咱们谈个合作？ 顾钊敏锐感觉有一束目光聚集在他身上，只是一转头，发现街道左右两边都没啥人。 “小卫老板，谢谢你借我的相机。” 要回家的时候，顾钊将相机递给卫清凌。 “不客气。我也只是买一台，自己要用的时候，用一下。” “照片出来后，麻烦你告诉我一声。” “完全没问题。不过洗相片的时候，可能需要你帮忙。我先将相机放回暗房。” 顾钊一听这话，立马道，“你脚步方便，我送你过去。” “舒知青，你等我一下。” “好。”舒宁点头。 往回暗房的路上，卫清凌压低声音问，“顾哥，情况怎么样？” “和预期的一样。昌隆公社果然有个小男孩长得特别像季实，只凭一张照片，很难指证季实。但可以让季实家里鸡犬不宁。这小孩子和孩子母亲的照片，你洗个十来张出来。” “好。” “所有照片洗出来之后，都先给我。”顾钊交代。 这是害怕嫂子第一时间看到他的照片不好意思？ 卫清凌一笑，揶揄道，“要不，你来洗？” “你小子现在胆子粗了，是不是？” 卫清凌抿唇，好吧，他笑含蓄点。 顾钊一出来，就看到舒宁在黑市包子店门口，和包子铺的老板娘在谈笑风生。 说得比较眉飞色舞的时候，舒宁还走上前。 “老板娘，蛋清分离后，用筷子这样搅拌蛋清，一直搅拌搅拌，打发成这样这种大鱼眼泡沫状，然后放入白糖，继续打发，继续搅拌。” “完全打发好。将三分之一放入刚搅拌均匀的面粉鸡蛋里，左右搅拌，将剩下的倒在搅拌好的蛋液上，均匀后，倒入你这个大碗里，大火然后小火，六分钟就能成型做出来蛋糕了。” 舒宁一边和老板娘道，一边将大碗上下震到桌上，震出里面的大泡泡，用纱布罩着，而后放入锅中。 老板娘很惊讶，“这样真能做出蛋糕？” 舒宁笑着道，“你觉得不可信，先蒸着试一下呗。” 不远处看着舒宁的顾钊眸底皆是笑意。 以前的舒知青可没这么平易近人，更不喜欢这些小商小贩。 既然她带着顾凯和顾瑶在玩，他好像不去打扰会更好。 如此一想，他立马折回了小百货铺，刚好，他可以和卫清凌好好商量一下，如何才能将季实和柏志平的虚伪真面目尽快扯下来。 “蒸的东西万一不成型，也是能吃的。”舒宁没发现顾钊出来，笑着继续和老板道。 “说的也是。”老板娘想了想，非常正确。 她之前见过这姑娘买东西的气势，她和卫清凌那小家伙关系非常好。 只要她一进黑市，大家就开始羡慕卫清凌。 刚见到她在街上好奇地瞧，她喊了一声，“包子，便宜的包子，今日下午包子，成本价便宜卖。” 这喊声没吸引这姑娘，却把她身边那白白嫩嫩的两个小可爱吸引了。 这姑娘果然没让人失望，一出手就将她蒸笼里今天剩的包子卖掉了一大半。 看到她在搞蛋糕，还告诉她步骤错了。 “姑娘，你看起来很会做这个？” “我试着做过几次。” 舒宁回答，面上却有几分不堪回首的神情。 蛋糕这玩意，她太会做了。 上辈子渣男的每个生日，她都会亲自做蛋糕等他回家吃。 辛文月甚至说，她这技术堪比蛋糕连锁店的出品。 现在想起来，做蛋糕喂渣男还不如喂小黄狗。 起码小黄狗现在一见她就要尾巴，她喊它做什么，它就做什么。 “你们城里人生活就是比咱们这的要丰富一些。我都是去了省城，才知道有蛋糕这玩意。” “蛋糕确实很好吃，孩子喜欢吃，大人也喜欢吃。有营养，味道非常好。” “那你们一定要再等一下，蛋糕出来，你们也吃一点。” 老板娘不是小气的人，立马拿着板凳，请舒宁他们三个坐下。 舒宁想走，可顾瑶、顾凯不走。 趁机老板娘又和舒宁聊了很多关于蛋糕的事，舒宁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将蛋糕的能做的各种款式，各种口味……全部是都告诉了老板娘。 最后她还建议老板娘可以试着做生日蛋糕，告诉她，生日蛋糕在以后会非常畅销。 老板娘听得津津有味，内心开始盘算。 只要一聊天，时间就会过得非常快。 没一会儿，蛋糕做好。 “哇！真是我上次去省城见的那种蛋糕！” 蒸蛋糕的盖子一打开，老板娘惊喜地轻呼一声。 大碗里的蛋糕焦黄蓬松，散发着浓浓的又香又甜的蛋糕香味。 顾凯和顾瑶两人眼睛都在放光，这东西，看起来好好吃。 何止是他们两个，隔壁店铺的小老板们，也在惊呼，“包老板娘，你在搞什么？这么香！” 包老板娘笑着和大家说，“这是蛋糕。来每个人都尝一尝。” 老板娘给顾凯、顾瑶切了一大块蛋糕后，给附近关系还好的卖货老板们，每人都送了一点点。 这一招她是和卫清凌学的。 那小子卖酱板鸭之前，就挨个将他们黑市街道上做生意的人挨个送了个遍。 现在酱板鸭卖得比黑市里东西都要好。 她这蛋糕等于是新产品，给自己周边的街坊邻居们尝一尝，将让他们成为她第一批客户再说。 舒宁见这老板娘忙上忙下，分给周边邻居的蛋糕每个虽都只有一点点，但大家都很开心地品尝起来。 舒宁看着所有人笑着聊天的模样，暗叹这黑市做生意的老板们，这样看起来，相处还挺和谐的。 “舒老板，我知道你肯定会做蛋糕。所以我想，咱们能不能合作一下？” 老板娘一走回自己当铺，便将舒宁拉到一边，态度诚恳且期盼地询问她。 “……”舒宁。没想到她这随意提点了一下别人做蛋糕，竟然还搞来了一个合作，“如何合作？” “我们可以一起开蛋糕店，一起投资，我干活，你提供技术。咱们五五分，或者四六分。” “四六是你六我四。” 这提议没让舒宁心动，只让她觉得奇怪。 现在这经济体系，黑市的生意都没被国家认可，包子铺着老板娘怎么会有这么超前的目光？ 黑市生意看着吸引人，其实很乱。 大家会因为一点点利益闹得不可开交，反目成仇的比比皆是。 “舒老板，你是不是觉得我这是在骗你做蛋糕的技术？”老板娘见舒宁迟疑不定，道，“你放心，我包香玉做人做事，一个唾沫一个钉！合同签订了，哪怕我死了，都有效。” 包香玉？ 这名字一出，舒宁脑袋好似电影一般，闪过无数片段。 这包香玉莫不是几十年后，将彩蝶飞连锁蛋糕店开遍全国的那个包香玉？ 第83章 美女和野兽的既视感 上辈子她在企业家协会见过一位老妇人，那妇人看到她，听说她年轻在红旗公社下乡的时候，对她格外热情。 后来她才知道，她是市值几亿蛋糕品牌的企业创始人。 后世对她的赞美也很多，主要是这位创始人非常有人品，从不拖欠员工工资，经常做公益，她有不一般的魄力和手腕，让彩蝶飞品牌飞速扩展，不断壮大。 且还能和原始股东们保持良好的关系，彩蝶飞蛋糕连锁规模扩大后，她都未有想独吞的想法。 再仔细一看，眼前这老板娘和多年以后的彩蝶飞创始人，还真一模一样。 “既然如此，那就成交！我会将我自己所知道的做蛋糕的技术，全部都是告诉你。分红我不需要五五分，也不需要四六分，只要三七分就行。我可以出资和你一起重新租个店铺，店铺你管理，有什么事我会协助你解决。” 包香玉又惊又喜，直呼舒宁人怎么这么好？ 不找这样的人合作，找什么样的人合作？ 舒宁带顾凯和顾瑶回来的时候，手上除了十来个包子，还多了很多葱油饼。 都是包香玉送的。 顾凯和顾瑶高兴地起飞。 舒宁心情也畅快无比。 她这出来晃悠一个下午，就将自己晃悠成未来蛋糕大品牌的创始人，怎么想怎么觉得奇幻。 想想以后自己的钱袋子，舒宁笑得非常开心。 上午见到温美华的不愉快被彻底抛之脑后。 “舒宁，你在公社的传闻我已经听说了。” “你和乡下泥腿子走这么近，难道以后你不准备回城里了吗？” “你这样和男人混在一起，不觉得羞耻吗？” 和顾钊一起回公社后，舒宁在顾钊家吃了个饭才回知青宿舍。 刚到自己房门前，就听到温美华严厉且鄙夷的呵斥声。 舒宁淡淡看着温美华，神情淡淡，气势却一点都不输温美华的道。 “那是我认定的对象。” “我相信，你来之前也应该调查过。因为你心爱的朱秋兰同志买凶杀我，将我推进冰冷河水中，是他救过我。” “您若觉得，你的强势和冷漠能让我屈服，那就错了。温女士，如果你出现在我面前，说的又是朱秋兰的事，请你免出尊口！” 舒宁打开自己房间门，“砰”一声将门关上，把温美华拒之门外。 温美华气急败坏，“舒宁，你觉得这事非要求你吗？” 舒宁拉开电灯，轻轻冷笑一声，看，温美华大晚上堵着她，果然是为了朱秋兰。 她真怀疑自己不是她亲生的。 上辈子也怀疑过。 后来，她甚至拿着朱秋兰头发去做了亲子鉴定，鉴定结果显示，她们是如假包换的亲母女。 她纯粹就是不爱她而已。 因为她和父亲的婚姻非她所愿，父亲并非她心中所爱。 晚上趁顾凯和顾瑶睡着后，顾钊骑单车又去了一趟镇上。 连夜将所有照片和卫清凌一起洗出来。 而后将季实私生子的照片故意掉落在马路上，上完夜班回来后的季实爱人捡到这张照片，没过多久，顾钊就听到季实家里响起砸碗筷的声音。 听着这声音，顾钊嘴角扬起笑意，而后消失在夜色中。 回到家已经是凌晨。 “瑶瑶，你怎么还没睡？是不是做噩梦了？” 刚走进堂屋，就看到顾瑶从房间冻得瑟瑟发抖地走出来。 “不是。” “那是为什么？” “大哥，我觉得舒姐姐今天有些不开心呢。” “……”顾钊愣了一下，问，“你为什么觉得她不高兴？” “她今天买了很多东西，开始买的时候，不太高兴，后来才高兴的。我以前不高兴的时候，只有去买颗糖才开心。”顾瑶回答道。 “所以，你才觉得她也不高兴？” “嗯。” “好。我知道了，你先去睡觉。我明天问问她。” 回到屋里的顾钊将晚上洗出来的照片拿了出来。 他和舒宁、顾凯顾瑶的合影，他洗了四张。 他和舒宁的合影，洗了两张。 照片中的舒宁可真好看，五官端正，眉清目秀，姿势优雅，笑得温文雅静，是真正的大家闺秀。 反倒他，头发有些凌乱，模样有些凶狠。 两人这一站，莫名有种美女和野兽的既视感。 虽自己拍得一点都不好看，可他还是非常喜欢这照片。 如果他们结婚时候也能拍一组这样的照片，可就太好了。 刚想完，顾钊立马发现自己好像想太美了！ 舒宁有钱有貌，会做美食，还会做生意，真会看上他吗？ 他若和舒宁结婚，肯定不能亏待她。 也不知道娶舒宁要多少彩礼？ 顾钊盯着他和舒宁照片，一边看一边盘算。 可他发现，自己越盘算，就越盘算不出来。 再看一眼，和他拍照时候的舒宁言笑晏晏，看起来心情一点都不差。 回来时候，舒宁还告诉他，她要加入包子铺包香玉的蛋糕店计划，说的时候眉飞色舞。 所以，到底是什么惹她不高兴了？ 翌日。 舒宁没看到温美华。 辛文月说，温美华连夜去了镇上，应该是去找她小姨了。 孙国飞倒在公社出现过，看舒宁眼神有些冷蔑，更有些得意。 舒宁琢磨着，这人这表情，是找到将朱秋兰搞出来的办法了吗？ 也是在这一天，顾钊才知道，舒宁母亲来过公社。 也听说了，舒宁母亲一来就和舒宁吵了一架。 原来，她是真的心情不好过。 第84章 多浪漫的事 “我听辛文月说，舒宁母亲让舒知青原谅朱知青。” “舒知青是个性子烈的，坚决不同意，两人就吵了起来。” “舒知青母亲也着实奇怪，自己家好好的闺女不疼，反而给朱知青说话。不知道的人，还以为那是朱知青母亲。” “人家舒知青长那么好看，那么乖巧，那么惹人喜欢。怎么就被自己母亲疼爱呢？” 春华婶子拉着顾钊满是不解和愤懑的道。 顾钊眉头微微蹙起。 偏心这个事，又需要什么来由？ 看顾老婆子对他家三兄妹就知道。 可回过头来说，顾老婆子偏心，可偏的人毕竟是她其他的亲孙子，舒宁母亲这，却偏心一个毫不相干的人，算个什么事？ “这么说来，舒知青母亲这次来公社，压根就不是为了舒知青，而是因为朱秋兰？” 顾钊声音低沉问。 “肯定是的。不然舒知青也不会那么不高兴。” “舒知青一直以来，都笑眯眯的，哪怕发脾气都很可爱，可今天那脸色是真沉。你去好好哄哄？” “……”哄哄这个词，怎么听怎么暧昧呢。 “不对，是好好劝劝。”春华婶子立马改口，笑着道。 舒宁继续画图纸。 冬日天冷，孩子的手一个个都冻得生了冻疮。 农村里很少有孩子能买得起手套。 脑海里想起一只只被冻得通红、裂开、结痂的双手，舒宁脑袋灵光乍现。 她可以在之前袖套上改良一下，将挨近手心这部分的袖套加长一些，做一个袖套手套一体化的改良帮袖套。 手套部分不用太长，能给手背和手心保暖，露出手指头，既可以保暖，还不影响孩子写字。 图纸很快出来。 也很快在孩子袖套基础上，做了一个手套。 若能在手套上秀个可爱的小动物，那就更吸引人了。 所有能将产品做到最好的细节她都想到了。 可一想，不要脸的柏志平这事，他们还没搞定，心情就莫名有些烦躁。 她有好设计，但不能为柏志平做嫁衣。 这么一想，她又想去写投诉信了。 不行，她必须要去镇上一趟，顺便打听一下，美华到底用了什么办法去救朱秋兰。 “舒知青。” 刚走出大队部，一年轻男子从一边跑出来，手放后背，出现在她面前。 “……”舒宁第一次见这样的顾钊。 乌黑浓密头发梳得非常蓬松，穿着一身浅灰色大衣外套，黑色裤子，更让她惊讶的是，他那双一直穿草鞋的双脚穿的竟然是她给他买的皮鞋。 阳光照下来，长长睫毛在眼睑落下深深的阴影，更显狭长眼眸幽深、深情。 鼻梁高挺，薄唇丰满。 舒宁看得有些不眨眼，好帅！ 稍微收拾一下的顾钊，竟然这么帅！ 帅得让舒宁突生不安全感。 这样的顾钊，万一其他人惦记上了怎么办？ “你这……” “送你的。”顾钊将手后面是花拿出来，神情微带忐忑地递给舒宁。 舒宁看着顾钊手里的白菊花、黄菊花，精美脸庞略过各种颜色。 蠢子啊！ 谁送姑娘鲜花送菊花的？ “我就路过，看这花挺好看的。你若不喜欢，那就丢了……” 顾钊见舒宁脸上有些不对，伸手想抢舒宁手上的花。 舒宁将花迅速放背后，道，“哪有人送出去的东西，又要回去的理？” 花虽然没选对。 但这花也不丑。 知道她心情不好，就摘鲜花送他。 多浪漫的事。 眼眸俏皮的看着他，“如果我没猜错，这应该是你第一次送姑娘鲜花。” “也不算。”顾钊被舒宁看透，嘴硬地否认。 他才不承认自己为了这些花，跑了很多山野。 “嗯？真的。”舒宁不笑了，潋滟眼眸里都是审视，认真严肃地问，“快点招来！” “路边摘果小紫花给过顾瑶。”顾钊立马招了。 舒宁笑了起来。 “顾钊，你来是为了逗我开心的，对不对？”舒宁抓住顾钊手腕，眼眸皆是俏皮的道。 “……”又被舒宁戳穿了，顾钊想抽手，用力拉自己手臂，道，“舒知青，白天呢，这是正公社。” 虽说舒宁和她母亲有些不对付，但大白天看他们拉拉扯扯，也会影响不好。 “我都不想避嫌，你避什么嫌？”舒宁反问，“你既然觉得在咱们公社这样不好，那骑上单车，带我去其他地方拉扯吧。” “……” “带我去散散心。” “好。” “还去带我去镇上吧。我要去趟派出所。” 两人来到派出所。 询问警察同志的时候，警察同志只非常官方地说，朱秋兰蓄意谋杀舒宁的案子，有了进展。 具体进展是什么，人家却以暂时不能披露为由拒绝了。 “那咱们先回去？”顾钊怕舒宁心情不好，声音低沉柔和的道。 “不用。你送我去供销社那边，我要去投诉季实。” “……”顾钊惊讶，问，“你投诉他什么？” “什么是贪污受贿，渎职、个人作风问题，我挨个写了一遍，总有一款是适合他的。”舒宁回答。 这小娘们记仇，不好惹。 不过，他喜欢。 因为他也是这样的。 “对，你说得很对。他迟早会被处分的。”顾钊表示认同。 “你不觉得我阴险？” “咱们这叫伸张正义！”顾钊义正言辞道。 “那把我送去蛋糕店包大姐那去吧。” 如果有些事暂时无能为力，那就努力搞钱。 “如果季实和朱秋兰那有什么情况，你一定要告诉我。” “好。” 此刻供销社的季实正在办公室里骂娘。 突然间，市政邮箱多了，很多他的投诉信。 原因五花八门。 投诉信少的时候，领导压了下去。 可这投诉信一天两封三封四封犹如雪花一般飘进来，领导们就再也没法视而不见。 “老季啊，你得好好想想，到底是谁在后面搞你的鬼？这事你必须得查出来，不然早晚会出事。” 好在领导和他共事多年，不仅帮他将事情压了下去，还给了他好多意见。 甚至还将投诉信都递给了他。 季实一封一封看过去，前面几封，就只是投诉，投诉的名头也是莫须有的。 可当他看到第三封的时候，顿时愣住了，投诉人姓名竟然是柏志平。 他给柏志平这么大的忙，柏志平不可能投诉他。 一定是有人在挑拨他和柏志平的关系！ 刚相信了柏志平，下一封再次让他愣住。 信上没署名，可这字迹他却熟悉无比！ 这确实是柏志平的字！ “季主任，社长又找你了。你赶紧过去。” 其他同事喊了一声季实，季实赶紧跑去领导办公室。 领导又给季实一封信，态度非常凝重。 季实有些忐忑，手莫名有些发抖地打开信封，当看到信封里内容和一张照片的时候，他脸色顿变。 第85章 好戏暂时演完了 和之前字迹一模一样。 投诉他的是在外头养私生子。 和之前不一样的是，之前的投诉之名都是莫须有的，而这次信封里却有两张照片。 一张照片是孩子的，一个小男孩子穿着厚厚的棉衣，在路上拔狗尾巴草，孩子眉宇、眼睛、鼻子、嘴，和季实一模一样。 另外一个照片是孩子被一个妇人单手挎着抱，非常亲密。 更要命的是，照片的背面写着孩子拍照片的地址，昌隆镇，昌隆公社。 有信，有照片，可谓是铁证。 季实脸色苍白。 他在外面养孩子这事，他没和任何人说起，包括他家里的女人。 唯一说漏嘴的一次是那年孩子出生，他见了柏志平父亲，和他提了一嘴。 他一直觉得柏志平父亲是能信得过的人，且他们远在京都，怎么可能做得来这种事？ “季主任，这事，你需要给组织一个解释！” “秦社长，你听我说。这世上，长得一模一样大的人，有很多。咱不能就凭这照片和这种莫须有的信就给我扣下这种罪名啊。” 季实不愧是在混迹江湖和职场的老手，心慌乱如麻，却以最快的速度冷静下来。 这照片其实昨晚他就看到了。 那杀千刀的王八蛋，将照片扔他家母老虎面前。 母老虎当场就发威，将家砸了个粉碎。 好在他最后还是安抚好了她。 他跪在她面前认错，说自己实在受不住老母亲的压力。 他们季家三代单传，她又不能生，实在没办法，才在外面养了一个儿子。 但他保证，季家的所有一切，都是他们家女儿的。 他那儿子只是为了季家传宗接代，满足她老母亲的心愿。 以后他不会将儿子接镇上来，更不会为这儿子过多的钱，甚至他也不会去看他。 在他虔诚态度下，认真道歉中，他家母老虎已经原谅他了。 只要他家里不乱，他家母老虎坚决站在他这边，单位就拿他没办法。 这种作风问题，最怕的就是家里内讧，家里和气了，单位看在他爱人的态度上，也会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我的作风，我爱人最知道。你要知道，我爱人那脾气那么火爆，若真被她知道，我有这事，她不得直接剥我一层皮？” 秦领导有些迟疑。 季实家爱人确实脾气爆，因为娘家有实力，虽没生儿子，但在季家属于说一不二的人物。 “那你和你爱人好好商量一下，写一份澄清报告来。” 季实听到这里，心头暗暗松了一口气。 现在解决眼前的问题，抱住自己的乌纱帽。 晚点他再去想柏志平，一定要将这事说清楚。 只是他没料到的是，还没过几秒钟，外头就传来了大声吵闹的声音。 “季实，你个王八蛋。竟然算计我孩子？” “为了你外头那野崽，你让你娘卖我闺女？” “既然你不让我好过，那咱们就谁都别让谁好过！” 季实一听这话，吓得脚都软了，赶紧冲上去捂着家中母老虎的嘴，“我的姑奶奶，你说什么啊？” 女人恼火，朝着季实就咬了一口。 这一口咬得极重，手上血液立马流出来。 “秦领导，你看看，你看看，我们家季实娶的女人。不会生儿子也就算了，还是属狗的，这么咬人！这种女人，咱们就应该将她赶出去！” 季实一听他娘这话，头痛欲裂。 瞪着眼睛凶他娘，“娘，你胡说八道什么？秀芬为家兢兢业业，贤惠持家。你不会说话，就是不要说！” 老太婆之前仗着季实的职务，性子养傲气了，村里人养的孩子都在种田，只有她儿子是吃国家粮的，是当干部的。 扬眉吐气这么久，她怎么可能就这样屈服，态度比季实还要硬气几分的骂对，“领导同志，你看到了吧？这女人在我们家有多作威作福她生不出儿子也就算了，还死死将我儿子压住。甚至她还逼我儿子签订了合约，我儿子以后的钱都不能给我孙子！全世界都没她这么霸道！” “季实，娘和你说，咱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非要她这种生不出种的女人？咱们立刻和离婚，把咱们孙子接回来！” 季实直接疯了。 他为什么会有他娘这种猪队友！ 这种事能跑单位来说的吗？ 季实爱人则憋着一股气，眼眸冷沉沉的看着季实，道，“季实，你和你娘就是单位里的臭蛆！我们离婚吧。” 领导当即听明白了这一家人的事，同情又冷蔑的看着季实。 季实看着敦厚老实，和公社所有人都能相处好，无奈有一个这种没见识没眼力劲的愚蠢老娘。 “季主任，单位暂时给你放个假。你先回去将家事处理好。” 季实双腿发软，浑身无力。 他比谁都知道，他在单位里的职业生涯已经结束了。 供销社速度极快，季实和她爱人这一闹。 没多久就出了一份季实停职的报告。 季实辛辛苦苦做了这么多年的工作，直接毁于一旦。 “顾哥，好戏暂时演完了！” 本以为季实这事，还需要点时间，谁知道季实家，有这么个神助攻。 顾钊听着卫清凌的描述，狭长深邃眸底冷沉。 这戏，唱得确实比他们预计的还要精彩。 季实下台，柏志平那所谓的订单，也立马要结束了。 不过这也只是开始。 舒宁不开心，那他再送她一份大礼。 第86章 亲到你说真话为止！ 舒宁在包香玉这边成功做了第一个蛋糕。 清香浓郁的蛋糕，白皙绵密奶油做成小松子模样，一圈一圈铺在蛋糕上面。 漂亮，且诱人。 “舒知青，你这可太行了！” 包香玉看着眼前的蛋糕，高兴的眼睛都眯了起来。 “您尝尝这奶油的味道？” 舒宁将是剩下没用完的一些奶油递给包香玉。 包香玉用手指点了点，放进嘴里，尝一口味道后，脸上皆是惊喜，“就是这个味道，太好吃了。” “自己手打奶油太耗时间了，蛋糕若能在这里卖得好。咱们可以去省城，贩一些奶油回来。” “我觉得手打挺好的。” 舒宁笑，没多说什么。 但她肯定很快以后，包香玉一定会叫着去省城。 现在产量还没成型，手打奶油勉强能应付过来，晚点订蛋糕的人多了，她就知道批发的方便了。 “包老板，听说没？咱们镇上可热闹了！” 两人将蛋糕刚搞完，隔壁老板娘凑过来，脸上满是八卦地和他们道。 “啥事？” 包香玉笑着问。 黑市里最不缺的就是八卦和传闻。 镇上不管什么事，他们黑市的人都能第一时间知道。 “供销社那边的。” 一听供销社这三个字，舒宁顿时来了兴趣。 “供销社主任叫季实，最近天天被人投诉，说他在外头养女人，养私生子。” “季实就是一老油条，很难抓住把柄。就在领导准备再次相信他的时候，他老娘和他媳妇干起来了。” “他之前和他媳妇签订了协议，以后他所有财产都只给女儿，这事她媳妇决定忍了下去。没想到这事被他老娘知道，他老娘不干了，说女儿都是赔钱货，哪有只给女儿的道理。还骂她儿媳妇生不出儿子。他媳妇不干了，两人打到单位。” “这一闹。季实家那点子事全被抖了出来，他那辛苦干了多年才爬上来的主任，直接被撤职了！” “这年头，严打这么厉害。这一被查，就再也没出头之日了。” 隔壁店老板娘一边说一边叹气。 他们虽是小人物，但见多了这种大人物的下场。 舒宁听得神清气爽。 早晨还觉得等得不耐烦，下午就来这么一个重磅消息。 所以呀，遇到不开心的事没关系。 等一等，说不定让自己开心的事出现了。 “但如果季实回去又搞定自己媳妇和老娘，坚决咬定自己没养私生子，会不会翻盘？”包香玉问。 毕竟，只要关系硬，起死回生也不无可能。 “咱翻盘呢？人家投诉信上，有孩子照片，孩子模样被拍到了，和季实几乎一模一样。而且照片上还有孩子所有的信息，住在哪，谁生的，一清二楚。” “……”舒宁捕捉到一些信息，问，“照片？” “看不是。孩子的照片，孩子和孩子妈的照片，都有。” “……” 不仅有投诉信。 还有实证。 才会让季实这么快下台。 所以，季实这下台和她的投诉信其实没多大关系。 脑海中骤然闪过一些信息片段。 前几天，顾钊出了一趟远门，他身上有相机…… 所以这事……和他有关？ “包大姐，我有点事得去找一下卫小老板。蛋糕已经做好，我下次有时间再来。” 就那么一瞬间，舒宁特别、非常想见顾钊。 顾钊这边此刻眸眼有些冷沉。 因为他又得到了一个消息。 朱秋兰确实要被放出来了。 舒宁母亲温美华非常有办法，疏通了上面的关系。 然后让陈大明承认，推舒宁是他一个人所谓，没幕后主使者。 至于可以证明朱秋兰收买陈大明的、那些写着朱秋兰名字的钱币，则是陈大明偷的。 之前陈大明为什么会说朱秋兰主使他的？ 纯粹是因为他在说胡话，因为他害怕一个人坐牢，索性就拖一个下水。 加上之前朱秋兰死不承认，从未认罪。 诸多条件放在一起，朱秋兰可以无罪释放了。 “钊哥，咱们就这样将朱秋兰洗白了？” 卫清凌心有不甘地问。 “不然还能怎么办？”顾钊反问，眼神凛冽桀骜，眉宇冷沉、狠厉。 卫清凌不再说话。 心头却畅快了一些。 因为他知道，顾钊这态度就态度，他不会这么善罢甘休。 “不过，咱们除了接受以外，还是有些可以操作空间的。”顾钊嘴角含着一丝玩味的笑容，声音冰冷开口，“小卫，找一下陈老板，按市场价，让他今晚安排个人进拘留所。” “顾钊……” 外头突然响起一记声音轻快、甜甜糯糯的女生。 舒宁回来了。 “包大姐那边搞定了？” 顾钊走出来。 “我见单车在这，就想你肯定在小卫老板这，你和他在商量什么大事？” 舒宁笑着问，柳叶眉下的潋滟的大眼睛清澈灵动，薄红的嘴唇让她一张美丽的脸庞显得异样生动。 “我，我在洗相片……”顾钊感觉舒宁应该知道了些什么，绕着耳朵，眉目低垂道。 舒宁眼眸落在顾钊耳朵上，这货耳朵红得和水滴一样。 上辈子的他，只要一说谎，就会耳朵发红。 这辈子这反应，还用说明吗？ “哦？那我们的照片你洗出来了吗” “还没。”顾钊回答。 “带我去看看你们洗照片的地方呗。” 舒宁双手背在后背，声音略带几分俏皮的道。 “暗房不适合进去太多人。”顾钊开始找借口。 “就咱们两个，也算人多？” “……”顾钊开始有些头疼。 “咱们的交情，都不够参观洗几张照片？” “那好吧。”顾钊暗暗叫苦。 早知道就说实话了。 这说一个谎，又要扯下一个谎，着实有些辛苦。 他在别人面前，不管发生事，都能镇定自若，偏偏在舒宁这，她多说一句话，他就会稳不住心态。 难道这就是传说中一物降一物？ 不行！ 他是男子汉，绝对不能就这样被降住。 两人一进暗房。 顾钊只道了一声，这黑乎乎的，其实什么都看不出来。 舒宁没看胶卷，而是走到他身边，在他腰间狠狠掐了一把，道，“还瞒着我？说，季实那些照片是不是你寄的？” “不是啊。”顾钊有些心虚地回答。 “给你一次机会，重新回答。”舒宁眉目娇嗔，冷哼一声道。 “……” “你若不如实回答，我就亲你，亲到你说真话为止！”舒宁恶狠狠道。 顾钊呼吸一滞，男人自尊心再次占了上风，说让他屈服他就屈服，绝不！ “不是！”顾钊梗着脖子，鬼使神差答。 “唔……” 脸被捧住，柔软、香甜唇瓣一覆过来，顾钊好似被电流击中，后背僵直，心跳陡然加速。 第87章 你什么时候娶我？ 姑娘的唇比之前更细腻，软柔，香甜。 他本以为只是浅吻，却没想到眼前的人儿竟用唇在撬他的唇。 “……”顾钊浑身气血直冲头顶，再也控制不住已经狂奔几千里的内心。 摁住舒宁后脖子，沉沉吻了下来。 当感觉眼前男人反客为主，还起生理反应的时候，舒宁呼吸都停滞了。 她好像，又将自己搞进去了…… 男人的霸道让她完全无法自持，脑袋一片空白，只剩下自己欲拒还迎的身体随着他的韵律在颤抖。 这反客为主的一吻，极深，极沉…… 占有了她的所有，也填满了她的所有。 只有在他这，她才能感觉到自己被珍惜，被守护。 舒宁突然很想有一个家，一个属于自己的家。 家里有哪怕没有温美华也能有的亲情，有不被辜负的爱情。 “你什么时候娶我？”舒宁一把抱着顾钊，声音沙哑、带着委屈和期盼地问，“我不想住知青宿舍了。” 温美华来了，虽不知道她会用什么手段。 但她知道，朱秋兰出来已成定局。 现在的她，还没法撼动温美华经营多年的关系。 顾钊顿了一下，声音低沉且坚定地道，“下一个好日子。” 舒宁瞬间抬头。 嘴角笑意直接漫开到眼角，惊喜道，“你真愿意这么快就娶我？” “嗯。”顾钊点头。 他其实…… 比她更开心。 之前总觉得舒宁嫁他不真实，可现在他觉得她在需要他。 他愿意给她撑起一片天。 “那下一个好日子，是什么时候？”舒宁追着问。 顾钊亲昵刮了一下她鼻子，眸底漾开笑意。 这姑娘怎么这么可爱，这么急？ “我要回去问赵奶奶，她会研究这个。”顾钊非常认真地回答。 “不过……” “不过什么？”舒宁问。 “若要结婚，得准备很多东西。家里屋顶要重新修捡，墙面要粉刷，要邀请你家那边的亲戚，要买棉被、新娘服、彩礼等等……不知年底来不来的急？” “……”他要娶她。 不是随便娶她。 他是在郑重其事想娶她。 舒宁眸光蕴含点点水雾，再次将他抱进怀里。 “顾钊，谢谢你啊。” 上辈子她嫁柏志平极为草率，啥都没准备。 公社给他们腾出一间房，就算是新房。 结婚用的锅碗瓢盆都是她准备的。 她想多买点东西的时候，柏志平直接到，反正要回城的，买这么多干什么？难带回去。 这辈子她第一次感受到了什么叫做被重视，被珍惜。 “不过，我还有一件事要告诉你。朱秋兰无罪释放，估计已成定局。这事，我想办法了，但没成效。” 顾钊有些歉意的道。 “没事。我不怕她！” “因为有你在！” 舒宁抬头看着他，这男人眼神散发着幽光，好似森林里的狼崽子。 之前她能收拾朱秋兰，现在有他，她更不怕了。 公社里。 柏志平有些坐立难安。 他好不容易搞定了季实，却没想到季实这么靠不住。 公社这批货还没出完，他就出了这么大的事。 养私生子被揭发，直接下台。 他这事业还没开始，十之八九是要黄了。 他这猜测非常对。 供销社这边对季实所有的工作都进行了清查。 很快便查到红旗公社这批服装订单。 行政部门没有采购权，订单再次拨回给采购部这边处理。 只是现在情况特别混乱，暂时还没通知公社这边。 朱秋兰在舒宁得知她会无罪释放第三天的时候回来的。 舒宁提出要更换宿舍，雷振兴比较为难，因为现在知青宿舍没空余房间。 其他房间都是四人间，舒宁和朱秋兰这是双人间。 舒宁若换的话，只能换一个更拥挤的。 她之前睡眠一直不怎么好，宿舍人太多，会更睡不好。 这次她能将朱秋兰送进拘留所搞这么久，她回来若再给她掀什么浪，她就用她掀起来的浪直接拍死她！ 朱秋兰回来的时候，可谓众人拥护。 孙国飞推着板车，温美华和柏志平两人做左右护法，走在板车两边。 气势让人很羡慕。 觉得这朱知青着实有排面。 直到板车停到知青宿舍里，孙国飞将朱秋兰抱下板车、舒宁看到朱秋兰打着石膏的腿的时候，才终于明白她为什么这么有排面？ 朱秋兰腿断了！ 天道好轮回，苍天饶过谁。 回来是很神气。 可断着脚回来，能有多神气呢？ 舒宁拿着印着“做人要善良”的水杯，站在房间，一边喝水，一边淡漠地看温美华和孙国飞给朱秋兰拎大包拎小包，忙里忙外。 朱秋兰看着舒宁这眼神，气得捏着拳头的手，差点将自己手心掐出血。 此刻的舒宁，很得意，很幸灾乐祸。 “舒宁，你是木头人吗？我们是母女，以前的事，我既往不咎。但现在，看我们忙里忙外，你就不能帮点忙？” 温美华从小娇生惯养，没做过什么粗活，搬几趟东西，她累得气喘吁吁。 抓着舒宁就一顿指责。 舒宁眉眼微挑，眸底皆是冰冷，轻笑一声，道，“我要帮什么忙？你们母亲情深，我怎么能打扰？对了，这朱知青脚不方便。我提前打个预防针，麻烦注重一下个人卫生，不要搞的房间都是尿屎味。” 朱秋兰脸姹紫嫣红，这对她来说，无疑是最大的羞辱。 她以为她不想注重个人卫生吗？ 要不是自己运气不好，她会落到这田地？ “我还有事要忙，你们慢慢弄。还有，麻烦不动我的东西，我嫌你们脏！”舒宁扔下一句话，果断转身离开。 “……”朱秋兰直接气爆。 第88章 好日子就定这天了 温美华也气得够呛。 舒宁长这么大，从未这样忤逆她。 一次也就算了，两次三次都这样！ “温姨，你不要生气了，舒宁这段时间，有些薄情，真一点情面都不留。” “她上山下田就过敏，刚来公社那会，她的活，真的都是我帮着干的，你看我，晒得脸蛋黝黑，手上都是老茧，我是真当她是亲姐妹。她说过，这辈子都会当我是亲姐妹。只是，谁曾想，她说变心就变心，还要我将牢底坐穿。” 见温美华脸色不好，朱秋兰失望且可怜地开口，那模样说多委屈就有多委屈。 这适时的扇风添火，让温美华怒气更甚，骂道，“她从小就这样，只和她奶奶熟，不管我怎么养，都养不熟！” “她这么薄凉，真枉费你一片真心了。”温美华看朱秋兰的目光更心疼了。 “其实我还好，我都不知道上辈子修了什么福分，能遇到您这样的阿姨。” 朱秋兰乖巧拍马屁。 温美华心头细腻，看着朱秋兰，眸底晃进的却是另外一个人。 朱秋兰和他长得很像，只要看到朱秋兰，她就觉得自己看到他。 “舒知青，外头有人找。” 管春华喊了舒宁一声。 “好像是你表姨，一起来的人还有上次送你酱板鸭的女子……” 安萍和何梅？ 舒宁有些欢喜，走了出去。 一出来，就看到两个穿着西式外套的两女子站在大队部外面。 “小宁。” 安萍见舒宁走出来，高兴拉着她手，道，“刚好放假，没啥事，我来看看你。” “你何姨刚好也放假，说和我一起来看看你。” “我这段事不多，时间多。给，好吃的。”何梅将一小袋东西递给舒宁，道，“没办法，这段这玩意太抢手了，我想买多点，都买不到。” 袋子散发着浓浓的酱香味，不打开舒宁都知道这里面是什么东西。 何梅又送她自己做的酱板鸭。 舒宁神情有些微妙。 “何姨，这个你带回去。真不用给我特地带……” “那怎么成？给你带来了，你就吃！多难买的东西，一般人我都不请她吃。” “……”舒宁好想说，真不用这么客气。 这玩意她想要多少就有多少。 何梅如此客气，看来，今晚做酱板鸭的时候，她要留一些酱板鸭，专门送给她表姨和何梅。 三人找地方坐了下来。 安萍和她带来供销社自己探听到最新的消息。 “供销社现在在审查季实，你们公社的订单，过几天就会有新人来对接。你们公社送过来的服装订单，物美价廉，供销社这边卖得不错，我觉得，你们若敢胆子大点，可以继续谈订单。” “做服装，比下地干活强，起码不用风吹日晒。” “只不过你们得把自己的订单拿回来，工分算你和那小伙身上。咱不能便宜其他人！” 安萍拉着舒宁的手推心置腹道。 之前她对柏志平印象非常不好，舒宁喜欢他，他不反对，不表态，总吊着人家，特别知道柏志平这次的骚操作后，她对他印象更差了。 “应该快了。”舒宁很有把握地道。 “那边订单有了，你们公社布匹批发的事，可以交给我。我家男人现在能做主了。”何梅人逢喜事精神爽，前段时间陈大伟是代副厂长，现在已经任命了。 她家在纺织厂的地位终于稳了。 “何姨，太谢谢了。” 两人带来这么好的消息，舒宁心头开心不少。 “舒宁，你何姨说，和你一起拿下订单的小伙，长相俊得很，你不介绍一下？”安萍笑着询问舒宁。 舒宁娇柔脸庞上都是羞赧，道，“安姨，你笑话我？” “我笑你做什么？我就是问问，你觉得不好意思，不说也没关系。” 舒宁笑，道，“安姨，你们都没好好欣赏过我们公社，今天天气好，咱们出去转转？” “……”安萍。 何梅则使劲朝她使眼色，道，“好，咱们和舒宁出去转转。” “哦，哦，好！”安萍瞬间了然。 舒宁不好直接带她们去找那大小伙，可万一他们在路上碰到他呢？ 不对，应该说，肯定是能碰上的。 顾钊这几天一直神龙见首不见尾，忙得很。 今天稍微空了一点点。 但他也没停。 趁着没这么忙，他给周边奶奶们一家一家挑水。 奶奶们年纪一个比一个大，腿脚方便的体力不够，长得高大的腿脚不方便，每次去井边提水，都是小半桶小半桶地提，特别辛苦。 顾钊只要一有时间，就会把她们家里的水挑好。 好在奶奶们每家都有一个大水缸，他把水挑好，冬日里奶奶们省着点用，能用十天半个月。 一圈挑下来，顾钊手里多了不少东西。 去年过年差不多过期的糖…… 几块乳豆腐…… 几块他给买的、他们却舍不得吃、用油炸过撒过盐巴的吹干肉…… “老太婆，都和你说了，东西不要留这么久，有就要吃。你看看这糖，都要过期了！” “这肉，我买的，你又还给我。怎么一点都不听话？这么不听话，下次我直接炒好等你吃了再走！” 顾钊一边收东西，一边表情严肃的批评道。 老太太们可怜巴巴，好似做错事的孩子，点头，道，“好。服从组织安排。” “服从就好！组织让你们见好的就吃，不要留。没吃的，就直接来找我，这都是组织安排的。知道吗？” “好。” “那老太婆们，确实太省了！啥东西都舍不得吃，硬是要放馊了。钊崽，你批评得对！”到赵奶奶家的时候，赵奶奶带着一副老花镜一边低头翻黄历，一边和顾钊道，“我也没啥好感谢你的，又送你一个好日子吧。” “我仔仔细细看了一遍，今年12月25日，也是黄道吉日，适合结婚。你要不要结？” “你这臭小子，你还有几天就二十了，还不结婚？又准备推三阻四是不是？人家舒知青一门心思想嫁你，你别混蛋！要不要人家，一句话。拖着人家就不对，知不知道？”见顾钊又不表态，赵奶奶冷哼凶他道。 虽被骂，顾钊心头却都是暗喜，脸上没啥表情，声音里都是无所谓的道，“你把这页撕下来给我，是不是好日子，还得我说了算。” 赵奶奶将十二月二十五日这页撕下来。 顾钊接过，平整叠好，然后离开。 刚走出赵奶奶家院子，嘴角立马咧开。 现在才十一月初，还有一个多月，时间来得及，他和舒宁的好日子就定这一天了！ 第89章 她们对他很满意 路上。 安萍拉着舒宁的手，道，“这段时间如果不忙，就去阿姨家玩几天。你小表弟挺想你的。” 舒宁心头划过一阵暖流。 终于明白了安萍的来意。 她没推辞，道，“那明天，明天我就来。来了后，我真会在你家住几天。” 安萍是表姨，尚且知道她心情可能不好，帮她排遣心中不快。 反而她那亲妈…… 刚好她可以避一避朱秋兰和温美华，清净过几天。 “舒姐姐，好巧哦，遇到你。我哥买了排骨，去我们家做排骨吃，好不好？” 三人在马路上还没做多远，就遇上了顾钊兄妹三人一狗。 顾钊穿着军绿色上衣，直通长裤子，一双烂解放鞋，手上拎着三条大排骨。 小黄跟在顾钊身后，看着他手上晃动的大排骨，哈喇子掉老长。 见到舒宁就在前面，立马冲过来，一双前腿直接抱住舒宁小腿，不断在舒宁脚上蹭啊蹭，委屈的呜咽，好像在说，他小气，不给我吃骨头。 “……”舒宁被小黄这小模样逗笑。 正准备安慰，顾凯一脚将他拎飞，嘟着小嘴道，“这是我的舒姐姐！不准在她面前撒娇！不然等会半根骨头都不给你！” 小黄哀怨瞪了一眼顾凯，不敢靠近。 “舒姐姐，你看！小黄就是假喜欢你，不让他吃骨头，他就真不靠近你了！你和肉骨头相比，在它心中，骨头更重要。” 顾凯顺势还补了一刀。 顾钊一把将顾凯拎过来，道，“顾凯，你一天天和狗吃醋，算什么事？男子汉大丈夫，能有气度点吗？” 顾凯嗷嗷叫，小模样和小黄一样，委屈得不要不要的，控诉道，“说什么男子汉大丈夫，你还不是一样吃醋？舒姐姐对我好点，你就不高兴。” “……”顾钊脸一下就红了，沉声道，“胡说！小孩子家家啥都不懂，不准乱说！” 他没有。 他才不会！ 在两兄弟吵的时候，顾瑶走到舒宁面前，摇着舒宁手，一双水灵灵眼睛看着她，小脸蛋上都是热情和真诚的道，“舒姐姐，去我们家呗。邀请身边两位阿姨一起来。” “那就去？” 舒宁转头询问安萍和何梅。 何梅立马点头，道，“好，去！” 她早就认出顾钊了。 三兄妹和狗在家里的地位，她依稀摸了个透。 狗怕顾凯。 顾凯怕顾钊。 小姑娘则是家庭调和剂。 只是短短一个会面，她就看出来舒宁在这个家很受欢迎。 一个是舒宁的表姨。 一个是表姨家的邻居。 家里第一次来这么贵重的客人，素来面对不管什么人物都镇定自若地顾钊，有一种“丑媳妇见公婆”的手足无措。 怕招待不周。 怕礼仪不够。 “表姨是自己人，你不用太紧张。” 舒宁第一次见顾钊做事有些乱了分寸，一刀剁下去，好长一大截。 “我没……啊。”顾钊微微低头，浓密头发在他额头上洒下细碎阴影，企图掩饰自己眼底的慌乱。 “要不，这排骨我来做？” “不用。我来！”顾钊一口拒绝，舒宁亲戚在他家，他怎么能让舒宁干活？看一想，好像不行，之前他做的菜人厌狗弃，他做的菜不好吃怎么办？ “要不？你指挥，我做？” “这个，可以有！”舒宁觉得这个提议很好，问，“你这是打算做蒜香排骨，还是做糖醋排骨？” “？”顾钊。他家排骨，基本都是扔锅里，熟了就出锅。 “我见你家柜子里有不少红糖，要不，今天就做糖醋排骨吧？顾凯和顾瑶肯定很喜欢吃。” 菜品定下来后，顾钊深深松了一口气。 感觉自己这打一顿肯定不会丢人了。 “要如何做？步骤是咋样的？” “排骨冷水下锅，焯水出锅。锅里放一点点油，将排骨煎至两面金黄，然后放红糖和白醋下锅，大火烧开，然后小火收汁，最后撒点白芝麻或者葱花，就可以出锅了。” “煮排骨的水，可以用大碗装起来，留着明天给他们煮面吃。这汤也很有营养的。” 舒宁一边往灶膛添加一些柴火，一边和顾钊说做菜注意事项。 “好！我这基本能搞定了。”顾钊应下，道，“安姨和何姨第一次来我家，你帮我招待一下？柜子里有茶叶，帮我泡杯好茶，请她们喝的。” “好！” 安萍和何梅两人在顾钊院子里转了一圈。 小院子有些简陋，篱笆编织的围墙，不高，但很宽敞。 一排屋子，堂屋后面的退堂里也有两间房，在农村，有一个小院子，四间屋子的人并不多。 顾钊家里东西也很少，偌大堂屋里，就一个八仙桌和几条斑驳、颜色完全不搭的凳子，但是好在干净、整洁。 厨房里，顾钊和舒宁两人有说有笑，看起来感情也不错。 小伙子长得俊，个子高，一表人才，关键他还干家务活，这年头，男人都是大老爷们，出门干点活，回家就是一躺，啥活都不干，家里女人累死累活，他们都看不见。 顾钊却愿意下厨，就这一点，两人就越看越满意。 她们来的时候，其实也打听过顾家的情况。 顾钊是被他们家奶奶赶出来的，自己带弟弟妹妹过日子。 顾钊并不是个好惹的主，顾老太婆来找事，他二话没说，直接将人送进派出所，听说现在还没出来。 如此爱恨分明，很男人，舒宁若跟了他，以后绝对没人敢欺负。 还有个最大的优点就是，以后没婆媳纠纷。 小两口过日子，安然又自在。 不管做什么，都是自己说了算。 “何梅大姐，我家舒宁，好似真要和这小伙在一起了。” 安萍轻呼一口气，她对顾钊印象不错，但舒宁却是知青，有文化有学识，再一想，她变觉得舒宁真嫁给顾钊，好像有些划不来。 第90章 你要在这野男人家过夜？ 何梅笑了笑问，“安妹子，你觉得什么样的男人才好？我们老家有句话，叫做：宁欺白须公，莫欺少年。终须有日龙穿凤，唔信一世裤穿窿。” “你觉得他们两个过不上好日子吗？你若是知道那天他们拿订单是如何唱双簧的，就知道这两家伙有多聪明。后面我家老陈感慨了一下，说，他发现这两家伙脑袋没几个人玩转得过。” “大家都没反应过来，就已经被他们玩了一圈空手套白狼了。” “人家脑袋瓜子这么灵敏，以后肯定不会只在公社种田的。” “我还挺听说了，这次服装很多设计都是舒宁搞的。” “所以，你压根就不用担心。我倒挺支持的他们俩在一起的。我就是有些不想不明白，舒宁这孩子，长这么好看，这么能干，软软糯糯，对人真诚又不小气，你那表姐，怎么就不喜欢她？” “这样的闺女，不得是手心宝，直接捧手心的吗？”何梅万分疑惑地问。 安萍微叹一口气，道，“人与人的想法不一样，希望我那表姐有朝一日想明白吧。” “她怎么想得明白。她真想明白了，我觉得，舒宁那丫头也不想原谅了。谁还没个脾气？要是我，我就不原谅了。” “舒宁那丫头来了。”安萍眼眸一抬，便看到舒宁走过来，推了推何梅肩膀。 何梅转头，看到端着水杯出来的舒宁，笑着打趣道，“舒丫头，这院子很宽敞呢。” 舒宁笑，“对，院子还算行。” 三人心照不宣笑了起来。 “你们办喜事，可不要忘记我们，这喜酒我是一定要喝的。” “何姨，你就会打趣我。我先去厨房帮一下忙。” 舒宁趁机跑了。 顾钊答应娶她，但这种事他不说，她再主动，也不会直接说。 桌上很快出来三道菜，糖醋排骨，酸菜鸡蛋花，瘦肉汤，加一个大白菜。 对还不是过年的农村来说，这绝对属于重量级的菜色。 安萍和何梅对顾钊印象更好了。 饭吃完后，安萍邀请舒宁现在就和她去镇上，舒宁拒绝了，“顾凯、顾瑶喜欢让我帮他们洗头发。今晚给他们洗个头发，明天上午和下午，我自己来。” 其实真实原因是：她又要做酱板鸭了。 知青宿舍。 温美华从下午等到晚上，愣是没等到舒宁回来。 看着朱秋兰对面空荡荡的床位，温美华气不打从一处来，嘀咕骂道，“女孩子家家，夜不归宿，这么晚了还不回来！” 朱秋兰眉眼低垂，道，“温姨，你不要生气了。舒宁这，也不是一天两天，我都习惯了。” 温美华手捏拳头，某种怒火腾腾升起，道，“她是不是在那叫什么顾钊的家？” “应该是吧……若不是，那麻烦不是更大？” “我去看看。” 温美华一走出房间，就看到知青宿舍院子里柏志平在走来走去。 柏志平一听说温美华是要去找舒宁，立马提出，农村道路窄，月黑风高，他陪她去。 温美华看柏志平更顺眼了。 “志平，你家几兄妹？” “我家三兄妹。大哥在城里，小妹还在读书，我是老二。” “父母是做什么的？” “一个在工厂做主任，一个是工人。” “那还不错……”温美华听着柏志平这家境，心头又多了几分满意。 冬日，日短夜长。 吃完饭后，顾凯和顾瑶便打瞌睡，洗洗睡睡了。 厨房里，顾钊和舒宁开始忙活酱板鸭。 做酱板鸭次数这么多，顾钊其实已经完全掌握酱板鸭的做法，舒宁留下来，说自己做还不如说是陪顾钊干活。 她还发现了一件事。 顾钊不管学什么东西，都飞快。 下午她只和他说了一下如何做糖醋排骨，他便很快做出一份色香味俱全的排骨。 这做酱板鸭也一样。 且只要他自己能做的事，都不会让她动手。 灯光下忙碌的顾钊手臂肌肉结实，双眸专注，他偶尔还会冲她浅浅笑一下。 他浅笑模样好似镀着星辉，眉宇少了些冷毅，多了些柔和，眸光也一样，好似散着万千星辰，只看着都会让人沉沦。 怎么看怎么好看。 怎么看怎么迷人。 “怎么用这样眼神看我？”顾钊被她炙热的眸光看得俊朗脸色有些薄红，心也火热火热的。 “你不挺乐意的么？”舒宁扬着眉头，眼角俏皮地问，“难道你希望我这样去看其他男人？” “……”顾钊眉头倏地一蹙，道，“不准看！多一眼都不准！” “呀！这么霸道？”舒宁嘴角微扬，道，“你又不是我的谁，我为什么要听你的？” “……”顾钊窘迫，道，“你都说要嫁给我了……” “谁知道呢，媒人没请，日子没定……” “日子定了……” “” 顾钊擦干净手，将兜里从陈奶奶那撕下来的日历，郑重其事递给舒宁，道，“这天，你看，可以吗？” 日历折痕工整，用红纸包着，足见他对这件事的重视程度。 农历十二月二十五日，顾钊在宜嫁娶这两个字圈了出来。 舒宁低头抿唇笑。 他这速度还真快。 “可以吗？”顾钊有些忐忑，好似面前一场大考试后等待分数一样紧张地问。 舒宁抬眸，潋滟眸子里都是爱意，问，“难道，这就是传说中送日子？” “自然不是。送日子是送日子，要比这更隆重。”顾钊反驳。 不是真送日子都这么郑重其事，他对他们的婚姻真的很认真。 舒宁一把抱住他。 他总会给她意想不到的感动。 “汪汪汪……” “汪汪汪……” 外头突然响起小黄的声音，随后便响起一记大惊失色、尖锐的尖叫声。 舒宁一听这尖叫声，心头咯噔一声，赶紧跑了出去。 院子门口，小黄龇牙咧嘴，好似一头凶猛的野兽，温美华吓得一动不敢动，又“啊！”的尖叫一声。 “死狗、破狗！舒宁，你马上让它给我停下来！” 舒宁手一挥，小黄安静了下来。 “温女士，你怎么来了？”舒宁态度生冷地问。 见小黄窜出来，立马躲远的柏志平从一边大树边跑出来，道，“舒宁，温阿姨你是母亲的，你怎么这样称呼她？” “你这深更半夜都不回宿舍，她来找你，你不认错也就算了。还反问她为什么来？她不来，难道你要在这野男人家过夜吗？” 第91章 肯定要维护我未来丈夫 “啪！” 寂静夜空中，响起一记清脆巴掌声。 “你才是野男人！你全家都是野男人！” 舒宁不客气骂回去。 柏志平脸庞火辣辣，金丝镜片下眼睛冒着熊熊烈火。 心裂得稀巴烂，舒宁又因为这个男人打他了。 可碍于前几次和顾钊过招，次次都输很惨，柏志平也不敢凶舒宁，只能咬着牙齿道，“舒宁，在我面前，你这样维护一个男人，你真不觉得自己过分？” “我不维护我未来丈夫，难道维护你？”舒宁理所当然反问。 顾钊在，她腰杆子直得很。 柏志平是典型的吃软怕硬，他在顾钊这吃过亏，压根不敢和他搞真的。 “……”温美华眼眸难以置信看着舒宁。 柏志平眼神也格外震惊。 之前她舒宁闹着要嫁顾钊，他总觉她在气他，在用不一样的方式吸引他注意，可看着舒宁现在的这态度，他觉得舒宁说的是真的。 她是真要嫁顾钊了。 否则她不会用这么正式的称呼来称呼顾钊。 “舒宁，你开什么玩笑？我不同意！”温美华沉声道。 “您不同意？和我没什么关系。”舒宁无所谓，问，“你们还不走吗？等会小黄若真发威，我可不管了！” “你叫我们回去？你不回？”温美华目光严厉问。 “我自然会回，顾钊会送我回。” “温姨，咱们先回。舒宁等会若不回，咱们再来。”柏志平权衡再三后，劝温美华道。 温美华脸上都是恼怒，衡量一番后，最后还是决定先跟柏志平走。 回来路上。 柏志平满心憋屈。 以前他完全没将顾钊一回事，却没想到，不声不响中，顾钊一下就占了上风，将他光芒全部遮住，甚至，连他的舒宁都被抢走了！ 一想以前总崇拜又仰慕自己的姑娘，转头就对自己一点感觉都没有，他心头充满了不平衡。 将温美华送回宿舍后，柏志平杀了回马枪。 他总觉得顾钊肯定有见不得人的地方，这几天公社没啥事，他索性就盯死他！ 舒宁回宿舍后。 朱秋兰已经睡着。 温美华坐在朱秋兰床上，拿着一本书在看。 “你还舍得回来？要不是我来公社一趟，我都不知道，你现在这么没教养！” 温美华起身，神情淡漠、眸光冷厉道。 “你若不是来公社一趟，我还不知道温女士有这么慈祥、贤惠、这么有爱心的时候。你生下我，一口奶都没喂，就把我扔给了奶奶。没给自己亲生女儿喂过一口水、一顿饭、把过一次屎尿，十八年过去了，给别人的女儿喂饭喂水、端屎端尿，伺候得倒挺麻利的！” 舒宁淡淡看着温美华，反唇相讥道。 “……”温美华被气得脸色唰地白了。 “您好好守着您宝贝野闺女，我先洗洗睡了。” 说完，舒宁端着盆和热水走出房间。 幸好把她们留在宿舍，不然都看不到他们这被她气死、狼狈的模样。 柏志平真在顾钊家附近蹲守了一个晚上。 让他惊喜的是，第二次鸡叫的时候，他看到顾钊家里灯亮了。 很快，他看到顾钊手里拎着一袋东西，骑车单车出发了。 单车出发的方向，是镇上。 沿着单车碾过的痕迹，柏志平一路追上去。 在他快觉得自己追不上的时候，发现顾钊就站在一岔路口。 没一会儿，他便有了新发现。 二狗子挑着一担热气腾腾的东西从他家那边出来了。 豆香味！ 看到这里，柏志平立马明白。 二狗子和顾钊在私自卖豆腐！ 豆腐是二狗子挑出来，可整个公社谁不知道顾钊和二狗子两人好得可以穿一条裤子？ 二狗子胆子小，卖豆腐这种大胆的想法，不用说，肯定是顾钊提出来的。 由此可推断出，走私这种事，他们两是一起的！ 他就说，顾钊这种穷鬼，哪里有钱时不时就买肉吃？昨天还拎着三根大排骨！ “钊哥，我怎么感觉今天有些不对劲，总觉得有人在盯着我们？” 路上，二狗子推着车和挑着豆腐的顾钊道。 顾钊也敏锐感觉有些不对劲，镇定道，“先不要慌！你现在骑车，回去转一圈！” 二狗子迅速将车调头，猝不及防开了回来。 柏志平吓得直接跳进路边小水沟，水沟水不深，却又冰又冷，但是柏志平内心却热血沸腾。 今天他一定要搞死顾钊和二狗子！ “钊哥，回去转了一圈，没看到什么人。”二狗子骑车回来，和顾钊道。 顾钊凝眉，道，“今天咱们早去早回，能贩的，全贩出去。咱们干这么久，从没像今天这样心头不安宁。” “好。” 两人总觉得大事不好。 顾钊直奔黑市，将酱板鸭交给卫清凌。 二狗子则去了另外一个黑市，将豆腐全部批发给之前关系不错的一个小商贩。 而后买了一些包子馒头，立马回公社。 只是让他们没想到的是，他们还是回来晚了。 柏志平带着一群和他关系不错的知青，冲进二狗子家里，二话不说就是一顿打砸。 将二狗子家做豆腐的桶子、石磨、石膏、纱布、好几袋豆子东西，全部仍在院子里。 而后将二狗子父亲母亲，用绳索绑起来。 一顿野蛮操作后，将公社领导干部们统统都叫了过来。 “大队长，郭秘书，刘会计，你们都看见了吗？在咱们公社，竟然藏着这样破坏集体经济和谐的非法分子！他们为了赚钱，私自开豆腐坊！” “要不是我今日起来得早，偶然看到二狗子和顾钊两人挑豆腐去卖豆腐，压根就发现不了他们这种犯罪行为！” “潘建国、陈凤芝夫妇，你们都是老实人，我现在问你，私自做豆腐、卖豆腐这事，是不是顾钊怂恿你们的？只要你们说实话，我们可以和公社领导求情，让他们对你们一家网开一面！” 第92章 舒知青好可怕 “舒知青！舒知青！不得了！” 知青宿舍外，舒宁刚刷完牙，管春华穿着土青色袄子火急火燎跑过来。 已入冬的早晨，她额头上满是汗珠。 “春华婶子，发生什么事？你慢慢说。” 舒宁洗了洗自己牙刷，秀眉微蹙问。 “刚才柏知青一群人，把我家老雷叫走了。说发现二狗子和顾钊在家里私自做豆腐卖，还说他们家，卖了肯定很多天了，这可是破坏经济发展的大罪。” 管春华压低声音和舒宁说事情原委。 “我就说顾钊那小子，怎么一下一下就有豆腐吃。这么说完，我倒有些明白了。” “现在顾钊和二狗子去镇上还没回来，看柏志平那一行人的模样，是想先撬开二狗子父母的嘴，然后再给顾钊和二狗子定罪。” “……”舒宁眸底掠过震惊，心头冷不丁咯噔一声，不好！ 这个年代，一旦被扣上这样的名头，是会要人命的！ 且二狗子娘身体一直不好，那经得起这样的折腾。 愣了好几秒后，她冷静下来，迅速抓住重点，问，“您这话的意思，柏志平他们其实就只碰上二狗子和顾钊这一次去卖豆腐？” “……”管春华有些不确定，道，“大概是这样的。” “婶子，你家有豆子吗？”舒宁倏地转过来，脑袋闪过一道灵光。 “有。” “先借是十斤豆子给我！” “？” “您先回家，帮我舀十斤豆子！我去叫一下毛开元，马上过来找你。” 舒宁将漱口杯迅速放回桌子，走到男生宿舍那边，把毛开元喊了出来。 屋子里朱秋兰和温美华，没听清刚管春华和舒宁说话内容，但见舒宁急匆匆模样，料定肯定公社那边出了事。 能让舒宁这么紧张的人，还能有谁？ 顾钊？ 朱秋兰瞬间精神振奋，抬眸和温美华道，“温姨，要不，您去看看。我担心舒宁遇到什么事，若上火干出什么啥事就不好了。” 温美华也正好奇，点头，道，“那我给你先泡杯米粉，你饿了先吃。” 管春华干活麻利，速度极快。 舒宁和毛开元一到她家，她就将十斤豆子拎了出来。 “没称，应该有十斤。” “那算您十一斤！”舒宁看了一眼豆子，豆子到底多少斤，她估不出来，但她知道，多算一斤对自己来说，只有好处没坏处。 将豆子递给毛开元，道，“拿着豆子，抄小路，去路上拦住顾钊和二狗子。将豆子递给他，和他们说，不管谁问，就说是他们今天挑出去的豆腐，是给自家亲戚送的。至于什么亲戚，他们自己商量着办！” 豆腐是用豆子换的，还是给自己亲戚做的，这解释，论谁都抓不住把柄！ “这个办法好！不愧是舒知青！” 管春华简直要给舒宁竖大拇指。 “春华婶，这事没这么简单，咱们现在赶紧去二狗子家。不知道潘叔和潘婶能不能撑住。” “好。” 两人加快步伐，立马赶往二狗子家。 二狗子家住得偏僻，他家这边经常没什么经过，可此刻却而已引来了不少人围观。 谁都没想到看起来素来老实的潘建国夫妇胆子会这么大！ 有人开始悉悉索索碎语，“前几天还看到二狗子给她娘拿布料，说要做零工，折合着他们这是在掩人耳目？” “他们这老实巴交的人，也干不出这么离经叛道的事，指不定真是顾钊安排的呢！毕竟二狗子那么听顾钊的话。” “胡说八道什么？不会说话就给我闭嘴！” 一路急匆匆走过来管春华，听着这话，气不打从一处来，冷哼一声，朝着说闲话的人就是一顿臭骂，“做事得讲证据！现在啥定论都没有，你们就这么迫不及待给顾钊定罪！顾钊吃饱饭没事做了，给你们活干！” 她个子高，身体壮实，嗓子粗，平时骂雷振兴把气势练得杠杠的，碎嘴的人听着她的骂声，看着她身后神情清冷如霜舒宁的神情，瞬间焉吧。 舒知青平时娇娇柔柔，见人就笑，模样娇俏，好似一只温顺的小绵羊。 可就刚才她扫他们那一眼的时候，眸底寒光让人从心底发颤，好可怕。 管春华很满意大家被她震慑住，又愤怒将刚才嘴碎的人扫了一圈。 晚点等顾钊回来。 一个工分都不给他们赚！ 管春华这话一出，跟在后面陈胖子娘，也跳了出来，道，“可不是？哪有这种吃里扒外的，以后有什么能赚钱的，舒知青，记住他们，谁报名都不要！” “没脑子的蠢东西！顾钊有事，你们就有好日子过吗？” “……”舒宁心头微暖。 不算太坏啊！ 起码在公社，不管顾钊真做了什么，都有人义无反顾地相信他。 雷振兴被几人吵得脑袋额头青筋跳了跳，道，“别吵，都给我安静！” 瞪着眼睛看管春华，骂，“特别是你，老娘们！这没你的事！” 管春华怨恼看了一眼雷振兴，立马垂眉低头。 她家男人不喜欢她干预公社的事，家里再三交代过，在外面一定要给足他面子。 刚她确实激动了。 被他凶了有些委屈，算了，算她错了。 “大队长，春华婶并没闹，她就说句公道话而已！”舒宁缓缓开口，转头看着雷振兴，道，“二狗子他娘身体不好，以前做过手术，你们这样绑着人家，万一有个三长两短，以后二狗子和顾钊肯定不会这么善罢甘休的！” “今天出来的这些男知青，都在为自己立功劳，都想拿点业绩，为自己回城做准备。他们走了，可咱们和顾钊、二狗子确实，抬头不见低头见的！” 舒宁目光冷凉看着柏志平，眸底都是冷蔑。 他想针对的人是谁她太清楚了，可使这种阴损招数，来逼迫身体孱弱的妇人招认，然后用人家父母亲威胁让二狗子和顾钊妥协，就很无耻！ 第93章 一刀补一刀 “舒宁，人家潘建国夫妇都还没说话，你怎么比他们还急？你就这么迫不及待想洗白顾钊？” 柏志平一见舒宁这态度全偏二狗子父母这边的态度，心头和长刺一般。 舒宁是当真完全不站他这边。 他好不容易才抓住的机会，她却站在了他的对立面。 舒宁冷冷看着柏志平。 柏志平这句话倒让她心头多了一些胜算。 二狗子父母到目前为止，一句话都没说。 这对他们来说，是最大的利好！ “柏志平，我那句话里提到了顾钊？我只是提醒你们，二狗子父母身体不好，不要赶尽杀绝。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倒是你，一口一个顾钊，所以，你要对付的人其实不是二狗子和二狗子父母，你只是想对付顾钊，对不对？” “你胡说什么？” “我有没有胡说，你心里清楚得很。”舒宁冷笑一声，看他眼神犹如刀锋，寒光一道又一道。 到现在还没想好如何帮顾钊解决眼前危机的雷振兴脑袋被吵得更疼，皱眉和柏志平道，“柏知青，二狗子娘身体不好，你们先给他们松绑，有什么事，咱们慢慢问！” 柏志平哪愿意放弃这样的机会，不同意道，“大队长，绑着他们嘴都很硬！不绑他们更什么都不说！” “说白了，柏志平你就是要屈打成招呗。” 舒宁声音轻轻柔柔，不阴不阳补了一句。 “……”心思被直接戳穿的柏志平脸直接青了。 “柏知青！咱们公社的人都在这，二狗子父母还跑得了不成！你们两个，先给他们松绑！”雷振兴皱眉和柏志平道。 “大队长，你也同意？你是不是知道这事和顾钊有关，所以有意要放他们一马？”柏志平恼怒反问。 “还说不是针对顾钊，看，又提顾钊了。”舒宁不咸不淡补了一句，“提顾钊也就算了，还把大队长往火上烤！大队长要是不听话也要听你的话，不然就是故意偏私。大队长可真难做，白瞎了之前他对你那么好！” “……”柏志平。 雷振兴此刻心情真被舒宁说中了，柏志平这话就是在逼他。 心头怒火蹭蹭蹭窜上来，一点情面都不留地道，“柏知青，你说这话的证据呢？他们哪怕真犯了经济走私罪，那也是派出所的同志来抓人，你又不是派出所的同志，你没资格绑人，更没资格抓人！赶紧松绑！” 毛开元抄着小路一路前行。 柏志平这家伙果然是个心思缜密的人。 他竟然一早就在回公社马路上安排了其他知青拦截顾钊和二狗子。 这一拦截，顾钊和二狗子压根就不会有应对的时间。 幸好舒宁也很机灵，安排他直接走山上小道。 山上小道崎岖，有很多矮小落叶灌木树，树枝上霜珠冷凉刺骨，衣服都弄湿了，但好处却大大的，能看到山路下面的情况，山路上的人却完全想不到还有一个他在这里暗度陈仓。 毛开元走了好远，累得头晕眼花，以为自己错过顾钊和二狗子的时候，骤然看到马路上有单车歪歪扭扭开过来。 二狗子刚学会骑单车不久，瘾特别大。 一定要搭载顾钊，这一路骑的坎坷又曲折。 他想避开地面的坑，结果，越是想避开，就越是开进坑里。 一个坑连着一个坑里的开，出来又进去，进去又出来，一路颠颠又簸簸。 “钊哥，你说，我这车技是不是又长进了？”二狗子对自己车技非常自信地问。 顾钊不想说话。 也就他不嫌弃他的这破水平。 “你一定是太享受了。得得！看前面还有人在拦我们车，这老乡肯定是背不动东西了，也想做顺风车！哎，不对，这好像是咱们公社的毛知青。” 二狗子看着前面将袋子扔在一边，双手敞开拦着他们的人，一边笑一边道。 一听是毛知青，顾钊立马侧了一下身。 公社知青中，和舒宁关系好、且心思单纯的男知青并不多，毛开元算其中一个。 “你们，你们终于回来了……”毛开元见二狗子和顾钊停下，气喘吁吁的道。 顾钊有一种不好的预感，问，“毛知青，是发生了什么事吗？” 毛开元将公社发生的事，言简意赅地和两人说了一遍。 “王八羔子！有事冲老子来，冲我父母去做什么？老子现在就要收拾他！”二狗子内心怒火蹭蹭蹭往上涨，脸上都是惊慌之色，拔腿就要往回救自己父母。 人还没走两步，就被顾钊伸手拽住。 “钊哥，你现在必须要让我回去！我不可能让他们为我而受苦受累，有事我担着。他们做的这一切，都是为了我。” 二狗子一说，立马急哭了，“我妈身体不好，受不了的。” “等下。”顾钊神色冷凝，柏志平这次故意想搞死他们。 他们就这样回去，那就直接中了他们圈套。 “狗子兄弟，你别急！舒姐现在就在现场，我觉得，她定会先保叔叔阿姨安全的。承认肯定不是最好办法！舒姐都给你想办法了，她让我拿十斤豆子过来拦着你们，不管如何，你们就咬死说，不是在赚钱，豆腐是用豆子换的，而且是给你们家亲戚做的。” 顾钊眉头微微舒展，心头刚成型的解决方案更明晰了。 “二狗子，你先不要乱。听明白刚毛知青说的话了吗？就算有人看到我们今天早晨挑豆腐出去，那也是你亲戚家给了豆子，麻烦你家打豆腐过年吃。看，豆子在这。你现在要做的事，重新回镇上，买一锅豆腐，全部挑去你最信任的亲戚家。将这事做实！” “哪个亲戚最能信任？你心头有底了吗？” 二狗子哭得眼泪鼻涕一把把，呜呜咽咽道，“我小姨。从我们家去他们那一个小时左右。” “骑单车去，要速度！一定要和小姨套好话。搞完之后，赶紧回来！” “哦。” “擦掉眼泪，赶紧去！越快越好！” “你父母这边，我保他们平安无事！” 顾钊将二狗子交代好后，将毛开元的袋子背在自己身上，迅速往二狗子家赶。 二狗子家。 舒宁又和柏志平对骂了一轮。 “舒宁，你想干什么？你总和我这么吵有意思吗？”柏志平恼羞成怒问。 舒宁叽叽喳喳，说话越来越尖锐，越来越让他无力回击。 舒宁一抬眼，远远看见不远处来二狗子家田埂的路上，顾钊背着一个袋子，正大步流星走过来。 终于等到顾钊回来。 她可以暂时功成身退了。 她轻笑一声，往后退一步道，“你以为我想和你吵？但凡你有点道德，不欺负老弱病残。我会骂你吗？行了，我也懒得和你说了，浪费口水。你爱咋咋的！” 没被舒宁缠着骂的柏志平终于轻缓一口气，转头和雷振兴说，“大队长，大家看也看了这么久了，事情也就这么个事，你拖了也有这么久，现在应该要解决了吧？” “咱们现在可以审问潘建国夫妇了吗？” “审他们什么？就因为他们给自己娘家妹子做了一锅豆腐，就犯了滔天大祸，要被你们审犯人一样审？”柏志平话刚落音，顾钊低沉的声音从不远处传过来，裹挟着沉怒，裹挟着义愤。 第94章 真损！不过，损得好 顾钊走过来，将潘建国夫妇从地上扶起来，低沉声音柔和好几分地道，“潘叔，潘婶，豆腐都给小姨了。她一定要二狗子把豆子带回来给你们的。” 一直没说话的潘建国夫妇一听顾钊这话，如释重负。 两人还没起来，就被柏志平这些人揪了起来，纵然之前他们假想过很多他们干这活会被人抓住，可真被抓住了，他们真一点对策都想不出来。 怕说多错多。 怕给顾钊和二狗子添更多麻烦。 索性，他们选择不说话。 不管柏志平他们如何问，他们愣是不开口。 顾钊这一回来，他们立马有了主心骨。 在他们眼中，顾钊和二狗子一样，都是他们愿意为之付出一切的人，也是他们觉得这辈子可以倚靠的人。 对！ 就是这样的！ 他们昨晚是在给他们小姨子做豆腐。 他们的豆腐不去拿去卖的。 只要不是去卖的，柏志平他们说他们破坏经济这罪名，就不能成立。 两人抓着顾钊手，老泪盈眶，道，“钊崽儿，辛苦你了。” “……”围观的群众面面相觑，问，“但是顾钊，柏志平他们说，你们私自做豆腐卖。说你们在犯法。” 舒宁走到顾钊面前，眼眸冰冷扫柏志平一眼，道，“所以说，柏志平是在诬陷人呗！谁家冬天不做豆腐？你们给自家亲戚做点能吃的东西，算是破坏经济吗？” 柏志平脸色铁青。 他守了一夜，人都要冻傻。 好不容易才抓住顾钊的把柄，怎么允许顾钊这三言两语就改变他要的结果？ “顾钊，你和潘建国这样一唱一和，就能掩饰你们倒买倒卖豆腐的事？”柏志平反问。 “柏志平，我们倒卖倒买？我们是倒了谁家的豆腐，卖给了谁？你见我们挑豆腐出去，就是去卖东西？” 顾钊站起来，深邃眸底泛着灼人的火焰，恨不得将柏志平就地焚烧。 “还不承认？你没卖东西，你哪能天天吃肉吃豆腐？” 顾钊轻笑一声，问，“就因为我家天天吃肉吃豆腐，你就判定我一定倒买倒卖了？” “咱们村陈二妞见你就流口水，你走哪她跟哪，你怎么跑她怎么追，那我是不是可以告你，你就是登徒子，流氓街溜子，你要没调戏陈二妞，二妞怎么可能这么追你？” 这话一出，所有围观的人都大笑了起来。 陈二妞是陈大强家姑娘，天生痴傻，这姑娘长得不好看，还特能吃，吃得膀大腰圆，满脸横肉，眼睛都变成眯眯眼。 偏生还是一根筋，大家逗她说，咱们公社最好看最有学问的人就是柏志平柏知青，你要不要嫁她做媳妇？咱们公社就你配他。 姑娘当了真，看到柏志平就是流哈喇子，柏志平一跑她就追。 因为这事，好长一段时间柏志平吓得不敢出宿舍门，甚至主动提出去隔壁公社支援过一段时间。 也因为陈二妞，那段时间柏志平没少被人打趣过。 这好长时间，终于没什么人想起这事，顾钊这一说，大家又想起这档子事情来。 一个个笑的乐不可支。 柏志平脸漆黑如锅底，咬着压根，愤怒问，“顾钊，你纯粹恶心人是不是？你这么为陈二妞抱打不平，你娶啊！” “二妞心属于你，我不强人所难。柏知青你悲天悯人，喜欢替天行道，索性就圆了二妞的梦。你不是我家天天肉和豆腐多么？你们结婚，我随礼十斤牛肉，三锅豆腐。” 顾钊手一挥，大气道。 “啊！”柏志平气得大吼。 公社里，到底是哪个王八蛋在陈二妞面前说他长得帅？ 把他和那种痴傻儿绑在了一起？ 面对柏志平的气愤，大家除了笑还是笑。 没办法，农村里就这么点乐趣。 舒宁眸光微深看着事情发展动向，好像大家都忘记事情的初衷了。 全被顾钊带偏了。 雷振兴也没忍住笑，顾钊这货，真损！ 不过，损得好！ 人群中温美华静静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这叫顾钊的小伙子，太刁钻，太蛮不讲理了，路子还很野，柏志平太实在，只会以事说事，压根就不是他对手！ “顾钊，你觉得你这样插科打诨，就能这样将事糊弄过去吗？”柏志平做了好几次深呼吸，眼眸沉沉看着顾钊，再次将事情拉回正轨。 顾钊神色一面肃正，道，“这事，你想糊弄过去，我都不愿意。我已经说了，我和二狗子是将豆腐挑到小姨家的。这事，可以让公社的人去二狗子小姨家进行证实。” “既然是去小姨家，那之前潘建国夫妇为什么不早说？” “这事你还好意思问！你一大清早就冲进来砸潘叔潘婶家，他们一直都安安静静过日子，不喜和人打交道，你们把人吓得话都说不说来，是不是按照你的逻辑，他们吓得不敢说话，也是你们那所谓的证据？” 顾钊泛着寒光，神色冰冷追究道。 “……” 柏志平被顾钊逻辑强势碾压，被怼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你觉得自己不对了？”顾钊眸光沉沉压过来，道，“潘叔潘婶家这现场，请大家先不要动！大队长，既然有人举报我们，我觉得我们有必要为自己澄清，请您这边安排人，现在就去二狗子小姨家，求证事实。” “我和二狗子一家人需要清白。” “若我们是清白的，这些工具，请这些破坏分子帮忙整理复原。等会我会带我潘婶看病，她若有个什么身体不舒服，那就直接谈赔偿。谢谢！” 顾钊麦色脸庞沉毅，声音铿锵有力。 潘建国夫妇心总算安下来一点点，看着在自己面前顶天立地、为自己挡风挡雨的顾钊，红了眼眶。 多好的孩子！ 多有出息的孩子！ 多有义气的孩子！ 只可惜他父母看不到了。 “顾钊，你现在这样说……” “大队长，麻烦你们快点派人过去。不然某些人又说我在安排，串通口述了。”柏志平一开口，顾钊便强势打断他的话。 雷振兴听顾钊这么一说，立马派出公社几个领导，出发去了二狗子小姨家。 潘建国夫妇雷振兴真安排人去自己小妹家，却不由得再次紧张起来。 第95章 得热情款待！ 顾钊握着两人，轻轻拍了拍。 两人立马明白，顾钊这是已经安排好的意思。 陈凤芝眼眸泪水点点，轻道，“钊崽儿，辛苦你了。” “潘叔，潘婶，我先给你们搞个火盆，你们先烤火。” 顾钊速度极快，很快用火盆装了一盆火放堂屋里。 二狗子小姨家不近，来回起码要两小时。 围观的村民们，陆陆续续回家，该干嘛干嘛去。 “大队长，春华婶，公社服装小组那边，麻烦你们今天打好招呼，我在这陪一下潘叔，潘婶。”见人群差不多散去，舒宁和雷振兴、管春华道。 管春华一听便知道舒宁说的意思，说陪潘建国、陈凤芝，还不如说是陪顾钊。 这事，她肯定要成全。 “可以。服装小组那边的事，你们就不要操心了！这事，咱必须要个说法！没说法，我还不依！” 管春华用一双我百分百相信你们是被陷害的眼神鼓励着顾钊。 顾钊点头，眼神也很坚定，一副我一定不负你所望的模样。 “……”一边站着的雷振兴看着自己媳妇，暗忖一声：他咋养了这么个蠢娘们！ “老伙计，你是和我一起回去，还是在这守着？”管春华问。 “先回去吧。等会让他们直接来大队部吧。”雷振兴觉得心累。 这些个玩意，一天天的，不给他搞点惊天动地的事，就不安生。 顾钊敢这么明目张胆让大家去查，想必是早就安排了对策。 他先避一避。 多看这货一眼，他都觉得脑壳疼。 雷振兴和管春华都离开后，舒宁发现院子里还站着一个人，温美华。 “舒知青，这是你母亲吧？赶紧请她进屋，外边怪冷的。”陈凤芝一见温美华，就猜到她身份。 温美华穿着和气度和她们农村的妇女有很大区别。 农村女人，皮肤粗糙，她肌肤细腻，白皙有光泽。 农村女人，穿的都是粗布打补丁的衣服，她衣服一件就是很贵的样子，时尚又好看。 且她模样和舒宁真的很像，是个人都能看出来。 唯一的区别就是，舒宁母亲很美，但神情很淡漠，有一种高高在上、不可高攀的感觉。 舒宁则美得娇俏、灵动，非常接地气。 舒宁淡淡看着温美华，什么话都没说。 反倒温美华一点都不客气地走了进来，和陈凤芝聊了起来，道，“嫂子，舒宁这丫头，一直有些任性，怕给你们添麻烦。” “您这说的是什么话？舒知青很能干，很有本事，而且很善良，非常有抱负。”陈凤芝住得远，并不知道舒宁和她母亲不合的事，温美华这一说，她随即就是一顿猛夸。 毕竟没有母亲不喜欢自己孩子被夸的。 只是让她有些意外的事，温美华脸上并没她预料到激动和高兴。 温美华只淡淡扯了个嘴角，笑意浅得简直可以忽略不计。 “您还没用餐吧？要不，就在我们家随便吃点？”陈凤芝邀请温美华。 “那多不好意思。” “没啥不好意思的，多荣幸才能请您吃一顿？” “既然如此，那我就不客气了。” 在舒宁以为温美华要走的时候，温美华竟然同意了。 她这一同意，陈凤芝倒有些紧张起来，赶紧将顾钊拉到一边，道，“顾钊，你先去公社供销社那边，多买些肉回来。我和潘叔，现在烧水，宰只鸡。” 舒宁的母亲，以后顾钊能不能娶到舒宁，还要看她呢。 她可半点都不敢懈怠。 “好。”顾钊出了院子，直奔供销社。 舒宁没想到陈凤芝这么客气，买了肉还不要宰鸡。 在农村，过年才有这么好的菜。 他们真是拿出最好的菜在招待温美华。 早晨受了惊吓，陈凤芝虽缓了过来，但浑身虚脱无力。 潘建国一个人忙不过来，最后顾钊进厨房，一起帮忙。 顾钊帮忙做饭做菜的时候，温美华走进厨房转了转，见顾钊忙活的背影，她什么话都没说，眸光不咸不淡，淡漠且疏冷。 “……”顾钊被温美华看得有些莫名其妙。 温美华没停留多久，离开厨房，出门继续转悠。 “……”顾钊。 饭菜很快出来。 这个年代的鸡压根不需要什么技巧，清炒一下，然后直接炖，炖出来的鸡，肉质细嫩，入口清香有嚼劲，鸡汤则清凉浓郁，闻着就让人饥肠辘辘。 温美华在潘家院子慢慢悠悠参观一圈后，回到堂屋，和陈凤芝寒暄一顿后，便开始吃起来。 她吃得优雅，吃得怡然自得。 全程食不语。 没和顾钊说一句话，也没和舒宁说一句话。 这模样，反倒让其他人有些拘束，不自在。 唯一好的就是，全程大家都没提早晨发生的事，饭总算是都能吃下去。 “我吃好了。你们慢用！” 温美华礼貌放下筷子。 这顿饭，吃得让人感觉极为怪异。 见所有人都吃完饭，温美华礼貌离开。 看着温美华离开的背影，陈凤芝有些担忧道，“也不知道招待好没？” 舒宁满是歉意，道，“潘婶，谢谢你们款待，她素来这样。不太爱说话！” 她也搞不明白温美华是什么意思。 真要吃饭，那就别这么高高在上的模样。 吃了别人家的饭，连个笑脸都没有，算个什么事？ 别人欠她的？ 城里来的就高贵了？就不屑于和大家说话了。 特别她看顾钊从头到尾都冷意森森、甚至有些冷蔑的眼神，好几次她都差点没忍住发飙。 这么看不上顾钊，就别吃他煮的鸡啊！ “每个人性格不一样，有些人喜欢说话，有些人不喜欢说话。你母亲应该不太爱说话。”陈凤芝道，为舒宁打圆场。 然后担忧看着外头，道，“不知道我小妹家那边现在情况怎么样了。” 早饭都吃完了，可二狗子还没回。 “潘婶，相信二狗子，不会有问题的。”顾钊和陈凤芝道。 陈凤芝点点头，道，“二狗子和你在一起后，办事稳妥多了。我应该放心。” 此刻，二狗子小姨家，却没他们想象中这么太平。 第96章 舒宁不想理他了？ 二狗子小姨胆子比陈凤芝还胆小。 小姨没见过世面，二狗子没敢回去。 为了显得不那么刻意，他给小姨架锅，先炸一部分油豆腐再说。 还没过多久，红旗公社人便来了。 二狗子故作好奇和公社郭秘书、刘会计打招呼。 两人没废话，直接说了来意。 二狗子大呼冤枉，一口咬定自己家是在给小姨做豆腐，他们若不信，让他们问小姨。 小姨心头本来就有底，可见来的人差不多十来个，个个来势汹汹，人话还没说，她便开始心抖、腿软。 好在小姨婆婆是个泼辣、能担事的。 小姨支支吾吾，话都不利落。 她婆婆走出来，和柏志平、郭秘书他们热情打招呼。 “这不过年了么，我让我儿媳妇，委托她姐帮忙做了一锅豆腐，请问有什么问题吗？” “既然是你们委托让二狗子家做豆腐，那二狗子娘之前为什么一直不说？说清了，不就什么事都没有？” 柏志平反问。 这绝对是后面顾钊和二狗子布局好，来掩饰他们倒买倒卖行为的。 “您这男同志，这都怪我。我们家这好不容易才有一锅豆腐，家里人口多，害怕别人来借豆腐，借吧，舍不得；不借，情理又过不去。所以，就再三叮嘱我儿媳，让她姐千万不要和人说给我们家做豆腐了。” “这样，会少很多事。却没想到让你们误会了，真不好意思。” 小姨婆婆笑着和红旗公社所有人解释。 她笑容亲切真诚，说话也很诚恳。 刘会计和郭秘书觉得她这话可信。 若说串通，完全串通不来，他们几乎是踩着点来的，她们压根没时间和二狗子父母对话术。 现在口粮短缺，家里有点好东西，确实怕人惦记。 所以，柏志平举报这事，不成立！ 红旗公社一群人走后，二狗子小姨直接瘫坐在地上，吓死了。 “小姨，婆婆，谢谢你。这锅豆腐，就当是我谢礼。我爹娘也肯定吓坏了，我得赶紧回去。” 二狗子和小姨道别后，骑着舒宁单车飞驰电掣回家。 柏志平心头极为不服气。 沉着眼眸，埋头疾走。 这次是他太过于急于求成了。 他应该多观察顾钊和二狗子一段时间，将他们卖豆腐所有行径都揪出来，卖给了谁，谁买了，在哪卖，统统都找出来。 而不是这样随便被顾钊和二狗子就糊弄了过去。 昨晚他白白受冻了。 更关键的是，他没料到顾钊和二狗子两人反应这么快。 都是农村人，其他村民一被抓就乱了分寸，问啥招啥，这两人却和夏日泥鳅一样，溜得贼快，这次是他轻敌了！ “二狗子，舒宁对你挺好的，单车随便你骑，载我一个呗。” 有知青见二狗子骑单车追上来，笑嘻嘻和二狗子道。 二狗子用力按了一下手刹，狠狠瞪他们一眼。 不要脸！ 前一刻恨不得将他送去蹲牢子，这一刻冲他笑，竟还想做他的单车！ 谁给他们这么大的脸？ “二狗子，你以为你们这次伪装，就掩饰住你们违法犯罪的事实？你有什么资格凶什么？这车又不是你的！” 平时二狗子总嬉皮笑脸，没想到这一不笑，凶神恶煞一般，可怖得很。 其他知青们一下就噤声。 顾钊凶狠也就算了，大家不敢惹。 现在他身边的走狗都这么有震慑力，柏志平不爽了，冷冷反问道。 二狗子下车，将车停好。 面沉如水，双眼漆黑不见底，走到柏志平面前，抡起拳头，毫不客气往柏志平脸上挥了一拳。 “柏志平，去你d地伸张正义！我告诉你！你若吓到我家老娘，老子和你没完！” “……”这一拳出手太快，谁都没反应过来。 二狗子打完一拳，重新骑车，呼的一声，不见了身影。 公社领导看着柏志平半边青紫的脸，微叹摇了摇头。 哎，没办法，潘家都被砸了，二狗子打这么一拳，好像也不是很过分。 公社这边调查结果很快出来。 二狗子和顾钊两人没问题。 潘家夫妇也没问题。 他们不是倒买倒卖，没破坏经济发展，就不是违法乱纪。 听到自己家没事消息后，陈凤芝和潘建国深深松了一口气。 他们终于安全了。 顾钊也深深松了一口气。 心有余悸。 今日这事，幸好他们反应快，不对，应该是，幸好是舒宁反应快。 这中间，若非他们有一个反应快，他们都被带去派出所。 可能下一步就是被拉出去游gai了。 他们一直谨慎行事至今，这是第一次出现这么不安全的情况。 “二狗子，这段时间，咱们暂时啥都不要干。” “若有人要来你们家，让你们帮忙打豆腐，你们只借东西，不要干活。” 身边没人的时候，顾钊压低声音和二狗子道。 这事二狗子现在想起来，也都是后怕。 立马点了点头，嘴上说的却是，“只可惜，马上要过年了。这个点，本来生意最好的。” 顾钊有些没忍住，“你这家伙，死性不改啊！” “钊哥，这次，你真好好好谢谢嫂子。若没她，咱们这次肯定会吃大亏！” 顾钊点头。 却也有些头疼。 早晨在二狗子吃完早餐后，舒宁就没和他说过一句话，好似在刻意避开他。 下午，舒宁没来服装小组，而是去了学校。 晚上也没去顾钊家。 顾钊隐隐觉得，舒宁好像有些不想理他。 “哥，舒姐姐怎么不来我们家了？” 第二天早晨，顾凯和顾瑶没看到舒宁，忍不住地问。 “她应该忙吧。”顾钊一边砍柴一边回答。 “她在忙什么？” “我也不清楚。”顾钊劈完柴，站直，拿帕子狠狠擦了一下自己身上的汗珠。 “是不是你惹她不高兴了？”顾瑶扬着脑袋，一双水灵水灵地提醒顾钊，“女孩子不高兴，你要哄哄的嘛。” 顾钊一头雾水。 他真什么都没干，要怎么哄？ 前些天他们两个还说准备结婚，这一眨眼，她就不理人，顾钊那个心，一下就不稳了。 难道是在二狗子家，没招待好她母亲，她母亲不同意？ 抑或者是那天他没和她说几句话，她不高兴了？ “你们两个在家玩，我出去一趟。”顾钊回家，换了一件衣服，迅速出了家门。 第97章 我们去哄哄舒姐姐呗 “哥哥，我们跟你一起去。” 顾凯和顾瑶两人面面相觑后，立马跟在顾钊身后。 “……”顾钊眸光冷沉看着两人，瞪着眼睛说，“你们都要给我去捣乱，是不是？” “我们是去帮你。”顾凯稚嫩小脸蛋上都是不放心的道，“你个糙男人，万一把人劝得更生气了，怎么办？” “……”顾钊他是糙男人？“你比我好多少？你更糙！” “我才不糙！你摸摸我的脸，舒姐姐给我涂香香后，我脸又白又嫩。”顾凯非常臭屁地道。 “没见谁做小白脸做得这么自豪的。”顾钊不客气道。 “若真是小白脸，那也是舒姐姐的小白脸！” “……”顾钊觉得顾凯这小家伙越来越不要脸了。 三兄妹大队部找到了舒宁。 舒宁抬头看了一眼顾钊，啥话没说，继续低头做衣服样板。 “……”顾钊。 他这次是真肯定，舒宁确实生气了。 以往她看到他，都非常高兴，恨不得飞奔过来。 可现在，她对他态度淡漠疏冷。 好似陌生人一样，糙野大汉子的心，顿时受到重击一般，低沉失落极了。 舒宁看到顾钊这失落模样，心头更气了。 知道她生气了，他那脸什么时候这么薄？也不上来问问，她为什么生气？ 甚至连哄都不哄。 再说，这事她能不生气吗？ 她对他真是信任至极，不管做什么事，都告诉他。 可他呢？ 却什么都瞒着她！ 她去做个黑市生意，全权委托给他。 他和二狗子做个豆腐生意，却从头瞒她瞒到尾。 若不是这次被柏志平摆了一道，她现在都不知道。 她就这么不值得信任？ 天知道，当管春华告诉她，他们可能被查的时候，她心里有多慌乱！有多担心！ 但凡他提前给她透点底，她都不至于那么手足无措。 在她心中，他是可以百分百信任的对象。 可在他心中，她却是完全无法信任的人。 她一直以为和他在一起这么久，甚至都要和他一起进入婚姻了，可现在一看，她在他心中不足一提。 而且她还不知道，顾钊到底有没有其他的事也瞒着她。 原本觉得自己很了解他，可现在才发现，她其实一点都不了解他。 这种看着自己好似看懂他，却实际上，她完全看不明白的感觉，让舒宁觉得抓狂，更觉得可怕。 她怕哪怕真和他在一起，也达不到灵魂上契合，她不想两人膈应着过日子。 “舒姐姐，吃糖糖。” 顾瑶将自己兜里装的一颗大白兔奶糖拿出来递给舒宁。 顾凯直呼他姐不厚道。 她来见舒姐姐准备了糖果，为什么不提醒他一声？ 不过他也不是吃素的，身上啥东西都没有，他便往雷振兴办公室那边偷溜过去，悄悄抓了几颗瓜子，递给舒宁，道，“舒姐姐，吃瓜子。” 小黄则直接扑在舒宁身上，又抱又蹭，热情又奔放。 不出意外，小黄还没蹭两下，又被顾凯扔到了一边，斥责的理由十足的不行，“小东西，别耽误舒姐姐吃瓜子！” 舒宁被他们这两小家伙逗笑，道，“谢谢你们两个了。” “舒姐姐，隔壁小胖子今天跑来和我们炫耀，说他妈会做南瓜饼，他妈做的南瓜饼好好吃。他笑话我们，说我们没饼吃……” 顾凯可怜兮兮地道。 “……”不远处正在做衣服的陈小胖子妈表示：她啥时候做了南瓜饼？ 香樟树下和小伙伴们一起玩的陈小胖子狠狠打了一个喷嚏，是谁在想他吗？ “舒姐姐，凯凯真的好喜欢南瓜饼，你能帮我们做一个吃吗？不要多，就给他做一个就好。”顾瑶水汪汪大眼睛里都是祈求的道。 两小只之前又黑又瘦，胆怯又羸弱。 现在养好后，两人白白净净，粉粉嫩嫩，小鼻子挺俏，脸蛋红扑扑，大眼睛里盈着水雾，但凡见到这乖巧又可怜模样的人，估计都会把自己有的东西统统都给他们。 “好吧。我忙了后，中午下工，给你们做一些。” 算起来，这是两姐弟第一次求她，舒宁简直没法拒绝。 “太好了！我们现在就回去蒸南瓜。” 得到肯定答复后，顾凯和顾瑶飞奔出了大队部，小黄不明所以，看看顾凯、顾瑶，又看了看舒宁，最后选择跟在顾凯和顾瑶身后，跟着他们回去了。 顾钊见舒宁和顾凯、顾瑶两人态度还不错，走上前，结果还没开口，舒宁便起身，去其他工位看服装制作进度。 “……” 顾钊觉得自己碰了一鼻子灰。 左看右看，发现舒宁是真的不理她，他微叹一口气，走了。 中午一下工。 舒宁准时来到顾钊家。 顾凯和顾瑶正在碾煮熟的南瓜，边上放着一大碗糯米粉。 顾钊则在厨房煮饭炒菜，他学着舒宁的做法，做了满满一大碗酸菜葱花鸡蛋，一个瘦肉汤，汤上撒着葱花，汤水油亮，一看就给人一种很好吃的感觉。 “舒知青，咱们先吃饭。” 顾钊和舒宁道。 舒宁依然没搭他话。 “……”顾钊感觉自己心再次受挫，和顾凯、顾瑶道，“你们两个先去堂屋吃饭。” 两小只感觉气氛不对，赶紧去堂屋，自己乖乖盛饭吃饭。 “舒知青，我是不是哪里做得不对？你是不是在生气？” 顾钊站在舒宁面前，手足无措像个试卷得零分的孩子。 等了这么久才来问这事！ 舒宁低头继续揉南瓜饼，没回答。 “到底是怎么回事？你若不说，我就走了！”一个下午、一个晚上再加一个上午的冷落，让顾钊又委屈又不甘，索性梗直脖子，负气道。 “你走吧。”一直没开口的舒宁冷不丁，终于开口了。 “……”顾钊站在舒宁面前，一脸不可思议。 她真要他走？ 什么原因也不说，就要赶他走。 “那我真走了。” “走吧。”舒宁将南瓜糯米粉丸子摊成小圆饼。 顾钊站着没动，脸上依然是难以置信，久久看着舒宁，人高马大的汉子犹如跌入谷底，比总是被踢飞的小黄狗还要委屈。 第98章 她生气了！哄不好了！ 舒宁抬头看他一眼，精致秀脸气呼呼的，“知道我生气了，还要走。你走了，我就不生气了？” 顾钊眼眸骤然发亮，被打被骂都没关系，他最怕人姑娘啥话都不说。 低头垂眉，双手放前，道，“那我不走了。” 舒宁斜睨他一眼，态度至少还算端正，“那你知道我为什么生气吗？和潘老板一起赚大钱的顾老板！” “……”这称呼一出，顾钊总算明白舒宁因为什么生气了，更是委屈和无辜，声音低沉道，“舒知青，这事，咱也不是故意要瞒着你。主要是，你也没问啊。” “……”舒宁气不打从一处来，“我不问，你就不说？” “是这事本身不安全，万一真出事，你又知道，莫名还会被搞一个知情不报的罪名。” “就是这事本身不安全，所以我才要知道！我若什么都不知道，你们真有什么事，我们怎么救？”舒宁越想越气，脸气得红扑扑的，直接将手上锅铲扔在一边。 她生气了！ 她哄不好了！ 顾钊双手垂在两侧，看着眼前奶凶奶凶的姑娘，心头暗暗种下的小花，在这一刻，突然间就发了芽，开了的花，绽放得五彩斑斓。 知道他做的事危险，所以她才一定要知道。 怎么会有这样的傻姑娘？ 别人都避之不及，她却赶着趟儿来。 这样的姑娘，他真恨不得直接将心掏给她！ 走到她身前，将纤瘦又柔软的人儿揽入怀中，“舒知青，这次是我们疏忽了。以后，我绝对不会再出现这样的事，也绝不让你担惊受怕。” 男人胸膛一如既往的坚实有力，硬邦邦的，被他抱着，她能清晰地听到他心头传来的“砰咚……”快速、急促的跳动声音，这声音让她觉得满是安全感。 “抱上了！” “抱上了！嘻嘻！” “哥哥和姐姐两个和好了。” 身后传来两小只笑的“嘻嘻嘻嘻”不停的声音。 舒宁脸爆红，迅速从顾钊怀里挣脱出来，低头整理自己掉下来的头发丝。 顾钊后脊背一僵，往后瞪两小只，道，“你们什么都没看到！赶紧走！” “……”顾凯。 “……”顾瑶。 “南瓜饼还要不要吃？” 顾凯和顾瑶面面相觑，他们哥这是明晃晃的威胁！ 可一闻南瓜饼的香味，顾瑶开口，“好吧，我们啥都没看到。” “我也没看到。” 两小只笑嘻嘻跑开了。 外头小娃笑得开心。 舒宁摸了摸自己脸，依然觉得自己脸蛋有些热。 问顾钊，“你以后不卖豆腐了？” “已经被盯上了，我暂时不做了。但酱板鸭咱们现在还能做，现在咱们每次做的数量都只有3-4个，没超过数量。他们若想拿把柄，是拿不住的。” “哦。”现在形势这么不明朗，没想到顾钊还想着她的酱板鸭。 所以啊！ 他是绝对不会放弃任何赚钱机会的。 “说吧，你还有多少事瞒着我？”舒宁抬眸，一双清亮、潋滟双眸认真看着他。 顾钊挠了挠脑袋，这，他要如何回答？ “不知道如何作答，是因为背着我的事太多了？” “……”顾钊。 这两天他们的矛盾，均来自舒宁觉得他们之间不坦诚。 他也知道两口子过好日子，彼此之间的信任最重要。 他哪敢继续隐瞒？ “我说……”顾钊慢吞吞开口，道，“你看到的，豆腐是我和二狗子一家合伙的……” “嗯。” “秋日一开始，我还卖了辣椒酱……” “……”这货果然不止只卖豆腐。 “卖泥鳅是你看见的……” “除了泥鳅，还卖了米酒……” “……”这货业务广泛。 “还有，公社这次大家买的二手缝纫机，这些机子都是我从废品堆里翻出来，然后卖出来的，一台大概赚个三十来块的样子……” 顾钊如数家珍一般，开始数自己业务。 “……”舒宁越听越觉得刺激。 这次公社不少妇女们买了二手缝纫机，三十到五十元不等……也就是说，顾钊这家伙，这不到一个多月的功夫，不多不少赚了小几百个大洋了！ 枉她一直觉得他没钱。 一直觉得他是靠人救济才是顿顿有肉吃。 终归，肤浅的人是她…… “顾钊，你在家吗？不得了，你三婶家闹翻天了……” 两人话还没说完，外头陈小胖子妈在院子外面喊。 “朱知青也在呢。刚看到顾老婆子被顾大江接回来了，本以为顾老婆子被关了这么久，回来后会安生点，可没想到，还没过屁久的时间，顾家又闹起来了。” “回来路上，估计是顾大江夫妇和顾老婆子说了什么，顾老婆子一回来就直接骂你三婶，你三叔那人你是知道的，压根靠不住，他老娘一说话，他屁都不放一个。你三婶被欺负死了。” 这段时间朱巧琴一直都在大队部和他们上工，舒宁对她印象不错。 是少有的勤劳、善良、做事麻利的女人，她虽没和她说过太多的话，但她总觉得是他们帮了她，时不时往她工位上放一个水煮鸡蛋。 舒宁将刚煎好的南瓜饼舀出来，把火拔掉，道，“咱们先去看看，等会再回来做南瓜饼。” 三人赶往顾家的时候，顾老婆子正揪着朱巧琴衣服不断的甩，面目狰狞的道，“说，你哪里来的钱？是不是背着我没在家，去我屋里偷钱了？” “娘，你是不知道，你不在家这段时间，她伙食可好了。我和顾强顾富，每顿都是野菜伴糠，她不是鸡蛋就是肉，吃得油光满面。” 褚冬梅站一边，一边剥瓜子一边煽风点火。 朱巧琴你之前不是很嘚瑟，能有缝纫机，能赚钱，现在婆婆回来了，看你还嘚瑟不嘚瑟！ “还有呢，她还有钱天天给公爹去卫生所做针灸治疗。”褚冬梅又加了一句。 “老二家的，你一身奸心！一天天正事不干，专门传风搧火。”顾云峰拿着拐杖站屋檐下，用力拍打拐杖，一边骂顾老婆子，“老婆子，你给我住手！不准打！” “老三，你个怂货！你媳妇被欺负了，你蹲一边做什么？去帮忙啊！” 顾大海怕他老娘，蹲着没动。 顾云峰见待自己如亲爹一样的儿媳妇被顾老婆子打，急得团团转，只可惜他虽经过治疗能站起来，可还走不了几步。 朱巧琴人纤弱瘦小，被人高马大的顾老婆子压制得死死的。 顾老婆子一回来，发现自家那瘫痪在家好多年的男人，竟然站了起来。 她和顾云峰一起生活这么多年，顾云峰瘫痪了，才轮到她当家做主。 若顾云峰又好了，那这个家，她会立马失去掌控权。 这事，让顾老婆子越想越气，越看朱巧琴越不顺眼。 她不在家这段时间，家里究竟发生了什么，她其实还不太清楚，但她必须先给朱巧琴一个下马威！ 第99章 你嘴硬，继续嘴硬！ “阿奶！不要打我娘！不准打我娘！” 从外面回来，朱巧琴不过十来岁的姑娘，冲过来，直接用脑袋顶顾老婆子肚子。 “小赔钱货！敢以下犯上！看我怎么收拾你！” 顾老婆子松掉一只手，一个巴掌狠狠打在朱巧琴小闺女顾小玲脸上。 顾小玲小脸上立马出现五个清晰可见的红色手掌印，朱巧琴见自己女儿被打成这样，用力咬了一下顾老婆子手，狠狠推了过去。 她可以被顾老婆子欺负，但她的女儿绝对不行。 她闺女长这么大，她都没怎么打过，怎么能让顾老婆子这么无理取闹地打？ 顾老婆子没想到朱巧琴会还手，更愤怒了，冲过来，扬起手掌，在她要扇下来的时候，手却被狠狠钳制住。 一转头，她便看到一张冷肃如阎罗一样的脸庞，这脸她太熟悉了。 以至于在对上顾钊那双漆黑如寒潭一般双眸的时候，浑身发软，啥力气都没了。 “顾老婆子，闹啥呢？” “一天天的，就不能安生一点？好不容易才从局子里出来，你非要将自己再送进去？” “一回来就将家里闹得鸡飞狗跳！你想搞哪样？” 雷振兴粗狂且有震慑力的声音从外面传进来，顾老婆子焉巴了不少。 刚对付朱巧琴的气势陡然下降，但看朱巧琴的眼神却多了一些怨毒。 她不在家这才多久，朱巧琴越混越好了。 不仅顾钊来帮她，雷振兴也偏着她。 “巧琴现在在公社服装小组干活，自己有钱，人家能买点东西，怎么就是偷你的钱？” “她缝纫机是从顾钊那赊的，从头到尾就没说要从你这拿钱。” “这么多年，你们家老爷子都是她照顾的，这一回来，你对她好一点，反而兴师问罪，你问得出吗？老婆子，做人要讲良心！” 听着雷振兴的话，顾老婆子双眼提溜提溜转动，迈着小步伐走进自己屋子。 见自己屋子里有顾云峰的东西，她一股脑将顾云峰所有东西扔了出来，道，“死老头，给我滚回你是的柴房！” “……”顾云峰用力拍拐杖，气得头顶生烟，“死娘们，你怕是神经病吧！” 顾老婆子“砰”地将门关上。 雷振兴微叹一口气。 本以为顾老婆子回来，顾家能稍微安生一点，这看起来，顾家这，估计难安生了！ “小玲，你没事吧？”朱巧琴将自己女儿拉过来，一边掉眼泪一边问。 “妈，我没事。我不去小姨家带表弟了，我就在家保护你。”顾小玲愤怒看着顾家大大小小的人。 奶奶偏心，心眼坏，将她娘往死里欺负。 二伯母挑拨离间，仗着自己生了两个儿子，好事他们全占尽，生怕他们过得比他们好。 反倒是她那个被赶出去的堂哥，更有义气一些。 朱巧琴看着蹲一边的顾大海，心寒彻骨。 她和闺女被他神经病母亲欺负，他不帮忙也就算了，劝都不劝。 顾大海看了看自家老娘的房间，又看了看自己媳妇，默不吭声，继续蹲着。 舒宁看着这一幕，只觉得窒息。 这个年代，女人活得卑微。 没生儿子的女人更卑微。 顾大海这样的男人，窝囊，永远分不清轻与重，亲与疏。 白糟蹋朱巧琴这样的好女人。 她虽很同情朱巧琴，可这终归是他们家的家事。 她和顾钊都不宜过多干涉。 一场闹剧过后，舒宁和顾钊离开顾家。 两人之间的误会解开了，怕村里人误会，顾钊走路故意和舒宁保持一段距离。 虽保持一定距离，却依然给人一种他们两个就是一起的感觉。 舒宁觉得顾钊这做法是此地无银三百两，都是想娶她做媳妇的人了，还这么扭捏。 自己干脆站着不动，专门等顾钊。 “……” “你还怕丑吗？你再离我这么远，我就牵你手！”舒宁哼哼道。 顾钊左顾右盼，哪敢这个时候被舒宁牵手，乖乖走在舒宁身边。 人走在舒宁身边，嘴却硬得不行，“你想牵就牵？怎么可能有这么美的事？” “……”舒宁静静的看着他，你嘴硬，继续嘴硬！等会别想我！ 跟着一起过来看热闹的管春华推了推自己男人，道，“老雷，你看顾钊和舒知青，两人又和好了。” “小年轻谈恋爱就是这么好玩，一下吵一下好。” 雷振兴转头看自家八卦的媳妇，道，“少关心八卦，多干点活。” 他为人正直、谨慎，为什么偏偏找了一个这样八卦、爱看热闹、爱出风头的媳妇？ “我什么时候没干活了？我天天干活了！” 管春华毫不客气回他，看着顾钊和舒宁两人越走越远的背影，她脑海中突然闪过一件事。 “老雷，有件事我要和你说说。那天，柏志平去抓二狗子和顾钊，说他们走私豆腐，你去了二狗子家。我就立马去找舒知青了，舒知青二话没说，从我们家拿走了十一斤豆子。这豆子最后派上了大用场，变成顾钊和二狗子打豆腐换的豆子。” “这豆子派上了用场，那不就代表他们真在卖豆腐？若是在换豆子，哪需要我们家的？所以……老雷，他们是真在偷偷卖豆腐？” 管春华本只有一个想法，却没想到这想法越说越成立！ 说到最后，她捂着自己惊讶的嘴巴，难以置信地看着雷振兴。 雷振兴抬眸无语看着自己媳妇，他的蠢媳妇，终于想明白了！ “……” 管春华再次惊了惊！ 原来雷振兴一早就知道这事？ 就她一个人傻乎乎地相信顾钊和二狗子！ 想到这里，管春华整个人感觉都不好了，全世界都知道的事，唯独她一个人蒙在鼓里！ 不行，她要找顾钊那臭小子算账！ 第100章 你在害怕！ 朱秋兰这些天过得哪哪都不爽。 本来好好的，结果出拘留所那天，和一个刚进拘留所的胖女人起了一些纷争，胖女人蛮横不讲理，和她扭打在一起，这一打，自己腿被她压骨折了。 她哪受得了这样的气，和派出所的同志说，一定要让这胖女人付出代价。 可让她没料到的是，她出来后，胖女人以自己生病为由，从医院跑了。 跑了后，派出所就一直没找到。 孙国飞也没找到。 断腿之仇就这样无疾而终。 天气冷，腿骨折了，去哪都不方便。 一出来，腿就疼得和针扎一样。 好在这段时间温美华在，她日子过得还行，吃的饱，吃的好，穿得暖，也有人悉心照顾。 但这和舒宁身体健康、成天蹦蹦跶跶比起来，她这日子依然糟糕不已。 上次本来看一次顾钊的笑话，没看成。 今天听说顾老婆子回来，顾家闹翻天，她又想看一次热闹，结果这事不了了之。 朱秋兰咬牙切齿，就现在看来，整个公社，就她过得的生不如死。 “秋兰，阿姨出来有好些天了。明天要准备回去了，公社这边，我和孙国飞、辛文月说了一下，他们会好好照顾你的。” 温美华一边整理自己衣服，一边和朱秋兰道。 这段时间来公社，除了和舒宁不对付，她和朱秋兰的感情突飞猛进。 “阿姨，我真就要走了吗？我好舍不得你！”朱秋兰双眸泪眼汪汪看着温美华，道，“我长这么大，第一次感受到母爱。你不知道，多少次在梦里，我都以为你是我母亲。” 温美华抱了抱朱秋兰，这姑娘就是熨帖，说话贴心，道，“你是舒宁好朋友。在我心中，你和舒宁一样，都是我女儿。” “阿姨，你是我在这个世界上，见过最好的长辈。只是，舒宁好像还没原谅我……我好担心你一走，她就恨我，觉得是我抢走了你……”朱秋兰哭得一抽一抽的道。 “你放心，她不会的。也不敢。”温美华肯定的道。 “真的吗？” “这点我可以向你保证。” 温美华安抚好朱秋兰后，走出宿舍，径直去公社那边找舒宁。 公社大队部这边，所有服装小组的人都严阵以待。 供销社那边季实已经下台，新负责人来对接红旗公社这边的业务。 柏志平跟在新负责人身边，不断刷存在感。 “这就是我们制作服装的地方，袖套、围裙之类的东西，全部都是这里生产出来的。您看，我们公社缝纫机有二十来台，这二十来台缝纫机同时开工，规模还不错。” “这事我们这设计人员，城里来的知青，很有才华的。” 柏志平一边带供销社同志参观，一边介绍。 走到顾钊这边的时候，柏志平扯了扯个嘴角道，“这位，这是公社打下手的下伙子，力气很大，公社东西都是他搬的。” “……”顾钊。 他就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人。 “……”舒宁看着柏志平这嘴脸，恨不得直接给他两巴掌。 但毕竟面对的是公社外面的同志，当着外面的人搞内讧，太给公社丢分。 “柏志平同志，你们这规模确实不错。” 供销社同志点了点头，看着眼前制作规模，还算满意。 柏志平一听这话，心头安稳了不少。 公社和供销社这个订单，他是一定要握在自己手里的！ “公社的同志都很努力，希望能达到你们的要求！” 柏志平寸步不离的跟在供销社同志身边。 这般殷勤，舒宁总觉得不对劲。 但具体哪里不对劲，她又有些说不上来。 季实好不容易才被他们整得下了台，柏志平却还能在公社兴风作雨，她是绝对不能依的。 暂且让柏志平再得意一下。 供销社同志来，公社这边自然少不了一顿款待。 雷振兴将这次服装小组重要成员，都喊在一起和供销社同志一起吃饭。 顾钊和舒宁这两人自然是少不了的。 只是两人还没到食堂，柏志平就走到顾钊身边，斯文推了推自己眼镜，嘴角都是蔑视的道，“顾钊，这是公社重要人员和供销社领导的会晤，你绝对你配吗？” “你衣衫褴褛，一看就是你泥腿子，不要倒人胃口。” 顾钊看着柏志平，柏志平今天盛装出席，白色衬衫，黑色西装，西装里面穿着一件藏青色的毛衣，脚上穿着一双黑皮鞋，这打扮，非常有档次，非常正式。 “柏知青，你这道貌岸然的模样，确实和伪君子不差几分。好好稳住你的形象！” 顾钊狭长深邃眸底略过嘲弄，径直坐在了桌子上。 柏志平想打击他，还嫩了点。 “顾钊你怎么这么不要脸？看供销社那边换了新负责人，你想抢功劳是不是？” 顾钊眼眸幽幽看着他，“你这般防备我，原来是在害怕这个。” “……”柏志平又恼又恨，却不敢发作。 这顿招待宴，吃得波澜不惊。 雷振兴和供销社同志说了不少客套话，供销社同志吃得也很满意。 “同志，我们公社这边呢，想加大规模。做更多实用、有质量的服装。公社里，除了农活，还有很多劳动力，把这些劳动力用上，我们还是想把公社做大做富。” “这个想法非常不错。你们公社做的东西，也很不错。” 两人越说投机，完全停不下来。 其他人压根就插不进话。 趁着间隙，柏志平走到顾钊身边，笑容里满是鄙夷的道，“顾钊，你赖着不走，也吸引不了别人注意！我劝你还是不要在这丢人现眼！” “丢人也是丢我的脸，你急什么？” 顾钊嘴角扯了扯，眸底黑不见底的道，“你这么迫不及待想让我离开，在我看来，只有一种可能，你在害怕！” “他能不害怕吗？这布匹是我和你拿回来，这订单也是我和你拿回来。他不要脸，两头骗，才把自己搞成公社大功臣。柏志平，你骗公社骗老百姓，但你骗不了天，骗不了地。你这丑陋的面目，迟早会被人发现。” 顾钊还没开口，舒宁走过来，潋滟眼眸都是嘲弄，鄙夷讽刺柏志平。 “……舒宁，为了这眼前这个男人，你非要这么讥讽我？”柏志平感觉自己是真被伤害了，压低声音愤怒的道，“你母亲在的这些天，你不闻不问，早出晚归，都是我陪着她，到头来，你心中依然只有顾钊这么一个乡巴佬，是不是？” 第101章 数目触目惊心 “你眼前这你看不起的乡巴佬，偏偏有一个你永远没有的优点，光明磊落！” 舒宁双眸盛着笑意看顾钊，这眼神落在柏志平眼中，那就是扎心窝子的银针，他倏地腾起来，指着顾钊鼻子骂，“舒宁，你在开什么玩笑？顾钊光明磊落？” “你觉得那天的事，被你们糊弄过去，他走私卖豆腐的事就不存在？” “骗公社骗老百姓的人，是你们！” “你们心术不正，破坏集体经济发展！” “我是不想和你们计较，你们倒开始脸皮厚了！” 这事柏志平后来越想越不对劲，但事已经过去，他若一直揪着不放，别人还会觉得他专门和顾钊过不去。 “柏志平，那天我们没太追究你责任，你现在是得寸进尺了！” 舒宁脸色微变，眸色冷沉。 “你们心虚了！我告诉你们，你们最好给我听话一点，否则……” 柏志平站在舒宁和顾钊面前，指着顾钊、舒宁两个威胁。 “否则什么？”顾钊站起来，眼眸往远处看一眼后，破天荒往后退了一步。 “你这么强硬，却往后退了！顾钊，你也有这么心虚的一天！”柏志平得意道。 顾钊邪痞一笑，什么都没说。 而他眼眸中那意味不明的笑意，却让柏志平倏地有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很快，柏志平眼中便没有了笑意，因为他看到了一个人…… 季实沉着眼眸，气势汹汹地走了过来。 “季叔……您来了……” 季实脸上都是阴霾，柏志平觉得他来者不善。 “啪！” 季实走到柏志平面前，二话没说，往他脑袋上狠狠拍了一巴掌。 柏志平脑袋疼得很，还没反应过来，身上又被季实揣了一脚。 “季叔……怎么了？您怎么一来就打人？” 柏志平抱着脑袋，被打得一头雾水。 季实没停下来，开始边打边骂。 “柏志平你个小兔崽子！两面三刀！阴险卑鄙！” “你说你想在公社做出成绩，让我把你们公社别人的订单终结。老子我念着和你父亲的交情，砍掉订单，然后将订单落在你名下！” “你倒好！拿到业绩就过河拆桥，转眼就去举报我在外养私生子！” “老子辛苦几十年，兢兢业业，没想到会在栽在你手里！” “你怕我将你这点龌龊心思曝光出来，就是将我拖下台？你t的太歹毒了！” 季实这话内容巨大。 围观的人开始只是在看热闹，可细细一品季实说的话，开始后脊背泛凉。 柏志平大喊冤枉，“季叔，我怎么可能去举报你？” “你事事为我考虑，事事帮我做这么周全，我去举报谁，都不可能举报你！” “你我荣辱与共，你和我父亲关系那么好，我们都希望你越来越好，绝不会做这种生孩子没屁眼的事！” “要不，咱们找个安静的地方细谈，从长计议？” 季实冷笑一声，道，“找安静的地方细谈？你无非就是想将这事隐瞒下来！” “还不承认？这举报信不是你的，是谁写的？这不是你柏志平的字迹又是谁的字迹？” 季实将一封举报信扔在柏志平面前。 柏志平捡起来一看，瞳眸瞬间扩大，这字，还真是他的！ 可他明明就没写这些举报信！ “我在外养儿子的事，就只有你父亲一个人知道。不是你们父子搞的，又是谁搞的” “……”柏志平手有些发颤，道，“季叔，这里头绝对有些误会！” “误会？什么误会？我这辈子最眼瞎的就是，相信你这王八羔子！” “既然你不想让我过好日子，你也别想有好日子！” 季实冷狠着眼睛，神情凶狠，一副鱼死网破的样子，道，“我去你的帮你做订单！我去你的帮你在公社做业绩！大家看好了，这家伙，不仅不要脸，抢你们公社其他同志的订单，还心黑！” “你们公社袖套出售价钱08分一个，他和供销社签订的合同却是一毛钱一个。供销社他收一毛一个，给公社却只给08分，他签个合同，中间还赚02分的差价。” “围裙、围兜也一样。” 季实这话一出，柏志平面如死灰，慌忙捂住季实的嘴，道，“没有！没有的事！” 季实哈哈哈大笑一声，道，“有没有的事，你们公社和供销社的人，对一下账不就知道了？” 柏志平以为他抓住了他把柄，呵呵，他以为他这没他把柄吗？ “不是的！没有这种事！”柏志平脸色苍白，连连否认。 只是，他这话和他现在的脸一样，格外苍白。 雷振兴和供销社同志早就被这边动静吸引过来，一听季实这话，整个人都不好了。 立马叫来刘会计，和供销社同志核对合同价钱的事。 这合同签的一点都不复杂，简单一查，问题点全都查了出来。 柏志平保留的那份盖着公章的合同，价格确实偏高。 当时柏志平说，是他找熟人拿下的订单，所以订单、价格、收款，只能他一个人去，那会订单刚被搅黄，公社因为订单愁白了头，有人能解决这件事，还能把所有事都干完，他们都求之不得，谁都没想到柏志平会在合同上搞这种事！ 给公社干点事，除赚工分以外，他还要做中间商赚点差价，一个袖套赚两厘钱，他们这次做了三千双袖套，那他就要从中赚六张大团结。 一般村民，在地里要干十个月，才赚得到六长大团结！ 而他这…… 围裙和围兜，中间被他抽成的具体多少，他们还没算。 这两种产品单价高，不用说，数据肯定很触目惊心！ 顾钊眸光深冷看着柏志平，他以为柏志平只是在他和舒宁拿的订单上两头搞鬼，没想到他心术这么不正。 前几日义正言辞的要拿下他，说他破坏集体经济。 若说他和二狗子卖点豆腐是破坏集体经济，那他这就是经济犯罪了。 看着所有人如刀锋一般的眼神，柏志平整个人不断往后退缩，他有种感觉，他这次是真玩完了！ 第102章 离开舒宁，你不配她 雷振兴脸色铁青。 刘会计也气得够呛。 郭秘书看柏志平的眼神更是恨铁不成钢，柏志平不管做什么，他一直义无反顾地支持，现在可好了…… 越看越觉得柏志平嘴脸难看。 他怎么敢的？ 怎么敢在他们所有人眼皮子底下，搞这种事！ 真当他们所有人是傻瓜吗？ 柏志平感觉自己是后脊梁背都要被戳烂，恨不得自己马上找个地洞钻进去。 他这辈子都没这么羞耻过。 舒宁眸光漠然看着柏志平，柏志平这应该是算是偷鸡不成蚀把米！ 其身不正，其心不纯。 年纪轻轻就开始玩这种不正之术。 转头看顾钊的时候，两人视线凌空碰了个正着。 顾钊脸上没任何多余表情，可舒宁却能在他嘴角看到那抹隐藏的向上弧度。 舒宁暗忖，这家伙是真真的腹黑型选手。 做了一堆推波助澜的事，但他也是真不显山不露水。 不嘚瑟，也不落井下石。 这样能藏得住事的人，她好喜欢啊！ 在一边看热闹的温美华，本来想和舒宁多说一句话，让她和顾钊走远点。 和顾钊相比，她觉得柏志平更有文化，更会人情世故，家境背景也要比顾钊好很多。 却没想到，看到的却是这一出。 这年轻人胆子可真大！ 只可惜做事太不小心了，竟被人抓了这么大的漏洞！ 这太丢人了！ 温美华走到顾钊身边，淡漠疏冷道，“年轻人，能借一步说话吗？” 这是温美华来公社这么久，第一次主动和他说话，顾钊眉头微微一蹙，略微有些紧张，跟着温美华走了出去。 大队部那边，人们被柏志平的事吸引，马路上，人几乎没有。 “叫顾钊是吧？” 温美华一开口的疏冷，就立马给人一种深深疏离感。 “是。阿姨。” 顾钊摸不清温美华找他究竟是什么原因，在尊重舒宁的基础上，对温美华态度很温和。 温美华从上往下打量顾钊，顾钊个子很高，体格硬朗，眉宇开阔，浓眉大眼，鼻梁高挺，脸庞冷毅，长得很汉子，一看就是不好惹、能护着人的类型。 但是，她不喜欢！ “顾钊，我找你出来，其实只想和你说一件事。离开舒宁，你配不上她！” 这句“配不上她”犹如一记响雷一样，砸在顾钊头顶。 顾钊站着没动，也没说话。 温美华眸光冷锋毕现，声音淡漠无比，每个音符都是高高在上的鄙夷，“你家庭情况，我在你们公社已经了解清楚了，你父母有问题，你和你弟弟妹妹这辈子几乎没翻身的可能。” “舒宁和你不一样，她生在城市，长在城市，有文化，有想法，只要一有想法，她是肯定要回去的。” “你和她，门不当户不对。” “你还有弟弟妹妹要养育，你不能这样自私，把她拖累在农村！你给不了，她要的生活。” 顾钊眸光毫无温度看着温美华，若其他人用这种碾压事、居高临下的语气和他说话，他早就给她一个拳头了。 但她是舒宁母亲。 顾钊手握拳头，眸底都是不甘和不屈服，反问道，“您怎么知道我给不了舒宁想要的生活？” “她吃的、穿的、用的，都是最好的，你有吗？还是说，就你们走私卖豆腐那点钱，能让舒宁过上好生活？” “……” 温美华用好似看透一切的眼神冷冷盯着顾钊，道，“你不要否认！公社认定你没事，但不代表你没做这事！二狗子家院子我走过，他家院子里，角角落落里，不是藏着豆腐皮、就是藏着乳豆腐、油豆腐、豆腐渣……这些东西，没一段时间的积累，是不能藏这么多的。” “所以，你们瞒过所有人，但瞒不过我。” “……” 顾钊手心微微冒着冷汗。 温美华果真不是一般人。 “你想拿这个来要求我不要和舒知青在一起？” 温美华双眼犀冷，道，“对！你若真喜欢她，就不应该让她处于危险中。你这点事，既然能被我看透，别人也肯定能看透。若被抓住，每个几年出不来！” 顾钊心下一惊。 “你能答应我吗？”温美华声音疏冷且压迫感十足地问。 “温女士，我会考虑。但我不能给你答复！” 顾钊挺直腰背，神情坚定地道。 在她答应她离开舒宁之前，他已经答应舒宁，腊月二十五要娶她做媳妇。 温美华说的问题确实存在，但他一定能想办法解决。 现在平反潮已经开始，他不信他父母有问题，他迟早会还他们清白。 至于经济收入，他除了卖豆腐，还有很多能创收的事，他坚信自己能给舒宁过好日子。 至于顾凯和顾瑶，他会好好教育他们。 “……”温美华气急败坏，花容裂开一条缝，道，“我和你说这么多，你当我在放屁？” “你当真油盐不进是不是？” 这破模样，怎么和现在舒宁一样？ 不管她怎么说都没用？ “温女士，现在国家提倡自由恋爱，我和舒宁的事，我们会自己解决。不用你操心！” 顾钊态度依然客气，但话却开始不客气。 温美华对舒宁不好，朱秋兰差点害死舒宁，她却将朱秋兰从拘留所里捞出来。 没撕破脸面，已经算是他的底线了。 温美华没想到顾钊态度这么强硬，气的咬唇恼怒不已，道，“我不会同意你们两个在一起的！” 顾钊没和温美华吵，声音低沉且坚定道，“您有反对的权利，我尊重你的权利，但更尊重我和舒宁的感情。” “……” “温女士，您若没其他的事。我先走了！”顾钊弯腰鞠躬，态度非常恭敬的走了。 “……”温美华差点没吐一口老血出来。 “顾钊，舒宁母亲找你，是要和你说，你和舒宁的事吗？” “她啥态度？” “一般丈母娘看丈母娘，都是越看越满意的。” 那边围观柏志平的人，好一会儿才发现顾钊和温美华走出去了。 见从外头回来的顾钊神色未变，一脸淡定从容，打趣笑问他。 “……”顾钊，温美华怎么可能满意他？ 这些八卦的家伙到底什么地方出了问题，会觉的她满意他？ 第103章 因为要娶新媳妇啦 “对啊。顾钊，和婶说说呗，啥时候请大家喝喜酒？” 管春华也笑着问，柏志平那事实在太糟心，太气人，还是顾钊这的事比较让大家开心。 顾钊脸色微微一沉，道，“春华婶，您是太闲了吗？这么闲，你家不是还很多下脚料吗？这都要过年了，赶紧做新衣服，做袖套！” “你小子不要岔开话题！给个准话呗！” “您要啥准话？供销社同志都来了，大年三十之前，大家工钱肯定能结算。这话够准不？”顾钊反问道。 “……你这家伙，净忽悠我！我告诉你，上次你忽悠我的事，在我这啊，现在都没过！”管春华一下想起顾钊和二狗子的事，“你和二狗子真当你婶子是猴子耍了！” “……”顾钊琢磨着，管春华这话里头很多深意…… 将管春华拉到一边，道，“婶！看您说的！我这刚好有点事要找你这帮忙。” “……” “我有个朋友，黑市那边的……他需要一批袖套，一批围裙，批发价格，袖套一分一双，围裙三毛一个，货到结款。其他人，我不太信任，您这有布料有缝纫机，这事您看您能做吗？” 管春华一听愣了。 还有这么好的事？ 袖套一份一双，人家供销社给的价钱也就是这样，还不是下脚料的拼接布。 所以顾钊这，肯定没赚她差价。 一个袖套一分钱，她现在做袖套的速度咔咔的快，一个晚上做二十双不在话下。 这样算起来，她能赚2毛钱…… 下田一天赚满工分才能有2毛钱。 她这……白天赚了公社工分，晚上自己还能赚…… “真能货到就结款？”管春华眼睛里尽是票子的问。 “那是肯定的。马上过年了，大家都要买。您如果想做，要尽快。做好后，告诉我，我去你家拿。不要被大队长知道。” 顾钊摸了摸自己鼻子，故作神秘兮兮的离开。 一转身就看到不远处好似在等她的舒宁。 “刚和管婶子说点事。” 顾钊走到舒宁面前，主动开口道。 舒宁笑盈盈看着他，道，“我并没问你啊。” “但你主动交代的态度，我很满意。” “……”顾钊。 “我来就是想问你一下，温女士和你聊了什么？” 舒宁开门见山地问。 她千算万算都没算到，温美华马上要走了，会找顾钊。 “就随便聊了些东西。” 顾钊没打算将他和温美华谈话的内容说给舒宁听。 温美华态度和语气确实给人深深压迫感，让人自惭形秽。 但作为男人，一受委屈，就找媳妇诉苦，就太不像话了。 这种没骨气的事，他是肯定不会做的。 “她没为难你吧？” 舒宁见他这风轻云淡的模样，有些担心地问。 顾钊眉头一蹙，挺着胸脯，气势足足地问，“你觉得，你看上的人是随意能被为难的人吗？” “噗嗤……”舒宁被他这自信的模样逗笑。 由此可以判断出来，顾钊是真没被温美华精神压迫。 这样就很好。 “那咱们结婚的事，什么时候公布？”舒宁低头，脸色羞赧询问。 “你想什么时候公布，我就什么时候公布。” 被舒宁这样一问，顾钊此刻的心有些想飞。 恨不得现在就和全世界说，他要和舒宁结婚了。 “……那就等温美华离开后吧……”舒宁想了想道。 她绝对不相信温美华什么都没和顾钊说，但为了她和顾钊的事能顺利进行，她觉得晚点说，比现在说要好很多。 “……”这个回答让顾钊有些意外，也更让他神采飞扬。 这么说来，那不是很快了？ 他很快就要向全世界宣布舒宁是他的女人了？ 想到这里，顾钊瞬间干劲十足，问，“学校是不是很快就要开学了？” “是。”舒宁点头，道，“但服装小组这边的工作，我会和你一起干下来的。” 若不是这边人来人往，顾钊真想用力抱着舒宁好好亲一亲。 压住内心飞跃的心情，他认真道，“我是想趁着顾凯和顾瑶两人上学的时间，把家里好好粉刷一遍。” “因为要娶新媳妇对不对？”舒宁扬着清澈眸子，笑着问道。 “……” 顾钊被舒宁的直白问得有些被动，道，“咱们暂时还可以稍微含蓄一点。” “哈哈哈……”舒宁笑了起来，道，“那你一定要粉刷漂亮点，我是有要求的人。” 顾钊挽起袖子，道，“我肯定会将房子粉刷漂亮！” 只是房子重新检修，重修粉刷的进行还是稍稍推后了一些。 公社这边，季实这么一闹，柏志平被查了底朝天。 和服装小组有关的事，统统都将他排除了出去。 在雷振兴的提议下，公社重新任命顾钊为公社信息联络员，这次任命非常隆重，非常正式。 和柏志平相比，顾钊和舒宁从纺织厂拿回来瑕疵的、只需要人工就可以兑换的布匹后，为公社有缝纫机的人家便宜修缝纫机、为公社订单忙上忙下，每天忙里忙外，却没半句怨言，他劳苦功高，可他却和大队长说，他只要和平时下地的十个工分就行了，公社十个工分就两毛钱。 这和那个背着大家抽成的柏志平相比，思想品德一下就高尚了。 大家越看他越觉得顾钊正直、善良。 所以当雷振兴要重新委任顾钊的时候，得到大家的一致支持。 重新任命的公社信息联络员后，顾钊和舒宁重新成为服装小组的负责人，布料采购、服装制作、服装设计、再到服装销售，全部都由他们负责。 “顾钊，舒宁，你们把这事干好，公社年底给你们评优！” 雷振兴看着两人，越看越满意，越看越觉得公社要起飞。 对，看到这两家伙在一起，他就会莫名有一种公社要起飞的感觉。 “我们会努力为公社服务的。” 顾钊和舒宁铿锵有力回答。 雷振兴满意笑了起来，道，“你们两个这态度，蛮像在搞结婚誓言一样。” “……” 顾钊，舒宁。 大队长，咱们在谈工作，能正经点吗？ 第104章 你这事怕我累着？ 雷振兴对振兴公社有很多想法。 之前就和顾钊、舒宁他们说过，想成立红旗公社服装加工厂。 早前柏志平横插一脚，将功劳全部揽过去。 现在柏志平被踢出服装小组队伍后，整个队伍都肃清了。 看着肃清后的公社，舒宁和顾钊非常支持公社成立服装开工厂，他们觉得这次他们是确实可以大干一场了。 为了不再出现这种两头被骗的事，两人建议公社这边会计和出纳负责公社账务，但凡是涉及合同的事，都要公社两个以上的领导人出面。 两人这提议，让公社其他领导再次刮目相看。 所有基础性事情做好完，舒宁和顾钊两人在公社这边，又足足忙了三四天。 有这批瑕疵布匹铺前路，他们积累了不少经验教训。 在得到公社所有领导干部同意后，顾钊和舒宁一起去了一趟纺织厂，以成本价拿到了纺织厂的布料。 而后又找了供销社这边采购同事，供销社分社这边对各公社想干一番事业的事给予了大力支持。 舒宁这次更新升级、针对孩子们的袖套，更让他们这产品肯定能畅销，一下就将订单签订了下来。 两人忙前忙后最大的好处大概就是…… 顾钊说自己要将房子进行检修、要粉刷墙壁的时候，一下子来了不少人。 他啥都没说，大家架梯子的架梯子，递瓦片地递瓦片的，检修瓦片地检修瓦片…… “顾钊，这事我们来，这个我们会！” “你先买腻子粉回来，腻子粉我们这些粉刷匠都承包了。” “是这面是不是要夯实水泥？那你赶紧去买，水泥、沙石按我给你的比例买。” “你若现在没那么多钱，抱我名字，水泥和沙石老板可以先给你赊账的……” 顾钊挠了挠脑袋，回公社这么久，第一次感受到乡亲们的热情。 这热情的…… 他去买水泥、沙石不赊账，都对不起他们的热情。 舒宁也没想到顾钊这突然来了这么多人帮忙。 这个憨傻子，看着来帮忙的人，都有些晕乎了。 “顾钊同志……你不要发愣。这么多人来帮忙，等准备中餐晚餐啊！”舒宁推了推顾钊。 “哦，对，对！我现在就去买菜！” “你在家，若有人要找工具之类或者需要人商量的事，你可以立马回答。菜，我去买。” “人很多。你一个人忙不过来，我让二狗子和你一起去。” 顾钊立马将二狗子招呼过来。 二狗子一听自己被顾钊安排去买菜，高兴得不行。 “嫂子，我骑车，你坐后面。” 二狗子推着单车出院子，话还没落音，就看到顾凯和顾瑶两人也跟在他们身边。 除了他们两个，小黄也跟在后面。 “狗子哥，我们也要坐单车！”顾凯昂着脑袋和二狗子道。 舒姐姐是他们的舒姐姐，只能坐他们哥哥的车，怎么能坐狗子的车？ 虽然他和他大哥在舒姐姐这个问题不对付，但他也不能允许狗子哥载舒姐姐。 怎么看怎么觉得自己大哥吃亏。 “……”二狗子看着两小只，道，“就一个单车，咋坐得下？” “狗子兄弟，你载他们去公社供销社。我走路过来就好。”舒宁哪知道的两小只的心思，笑着道。 “狗子哥，听到没？我嫂……舒姐姐说了，你可以骑单车先载我们。”顾凯开口。 “……”二狗子为难，犹豫几秒钟后，道，“那好吧。不过，顾凯你之前不是说要保护你舒姐姐的吗？要不，我带着你姐姐和小黄，你和你舒姐姐走路？” “……”顾凯眉头皱成包子疙瘩…… 虽然、但是他很想陪舒宁，但坐车的感觉真是好威风。 思考片刻后，顾凯为难爬上单车，道，“舒姐姐，我就只坐这一次，以后我一定会陪你。” “……”舒宁表示，我信你个鬼！ “顾凯，你已经在你舒姐姐这没信誉了。” 二狗子笑着打趣他。 说完，单车一溜烟不见了。 顾钊往院子外面看了一眼，眉头皱得深深的。 他咋有这么一个蠢兄弟？ 他不会自己走路，让舒宁骑单车去供销社吗？ 去供销社的路那么远，他竟然让她走。 太不懂事了！ “舒知青，你先去休息一下。这边钉木板需要钉子，我刚好要去供销社，顺便买菜回来。” 顾钊大步流星走出来，和舒宁道。 “要买几号钉？我可以一起买回来。” “不用。你坐着玩一下就好。” 舒宁见顾钊神色有些不悦，笑着问，“你是不是怕我走路累？” 顾钊脸上立马浮现一些薄红，才不是！ 他才不承认。 “不是，就是要买一些其他东西。” 舒宁笑了起来，“好。那就你去吧，家里你早晨已经买了一些肉，供销社那边如果没有肉，那就买条鱼回来。和上次一样，我们可以做酸菜鱼。” “对了，再买一些面回来。” “酸菜鱼面，味道也挺不错的。” “好。” 听完舒宁的叮嘱，顾钊迅速出发。 “啧啧啧……顾钊那家伙，之前凶得和一头狼一样，没想到一到舒知青面前，和只温顺大猫咪一样。” “人家说什么，他做什么，半点不反抗。” “要不怎么说，一物降一物？” “也不能怪他迷糊，人家舒知青眉清目秀，肌肤雪白，温和又貌美，谁舍得和她大声说话？” 不远处陈小胖子娘、和一起走过来的管春华两人见舒宁和顾钊说话的模样，一边笑一边打趣道。 舒宁没看到不远处的两人，交代完顾钊，立马回了顾钊家院子。 这么多人在干活，顾钊说让她休息，她肯定是不能休息的。 院子里帮忙干活的人有十多个，昨晚他们没怎么准备今天的菜，虽然还有两个多小时才中午，但要准备的东西依然有很多。 从酸菜坛子里抓出半盆的酸菜，然后取了一串干辣椒下来，再从顾钊家白菜地里拔了两颗大白菜回来。 拔完大白菜，刚走到井边，她和大白菜就被截住了。 “舒知青，这是中午要做大白菜吗？我们帮你一起洗。” 管春华和陈小胖子娘迅速走过来，用盆装好水，把大白菜剥下来，一片一片洗了起来。 “……” 大白菜洗好后，舒宁和管春华、陈小胖子娘一回来，发现厨房还有人在帮忙。 二狗子娘陈凤芝站在灶台前，正在生火烧水。 陈奶奶则在帮忙洗酸菜，切干辣椒。 厨房屋顶青烟袅袅，院子里忙忙碌碌，舒宁看着眼前这一切，眼眶突然有些泛红，心头微生感慨。 第105章 所以，他的错？ 陈凤芝见舒宁回来，将用米筛装的豆腐拿出来，递给舒宁。 “听二狗子说，顾钊今日要检修房屋，我和狗子他爸商量了一下，还是要做一锅豆腐。这锅豆腐是专门给顾钊做菜的，我们提前和大队长报备了的。” 这解释让管春华有些不好意思，道，“狗子他娘，之前公社被一些所谓高知识分子搞得乌烟瘴气。我家老雷也是刀架在脖子上，不得不查。” “你不要生气！” 她这一道歉，让陈凤芝有些受宠若惊，道，“没有，没有。我们怎么会生气？我们理解的。” 况且他们是真的违法了。 这段时间，她只要一看石磨，心就犯怵。 可一想顾钊翻修房屋，若是没点菜也不行，昨天想了想，还是给他做了一锅豆腐。 豆腐有营养，在农村，是肉类以外最有排面的菜，而且吃法很多，可以煎豆腐，可以做油豆腐，甚至豆腐渣都是一道好菜，有一锅豆腐，顾钊这做菜就容易很多。 “理解就好。要我说，就算你们真做豆腐卖，那也没什么大事？规定的是不管卖什么东西，都不能卖超过三个以上的数量。你们每天卖一个锅豆腐，算什么违法？” “就是一些人看着眼红。晚点我和我家老雷反应一下，我觉着这事是可以干的。咱们自家没钱，去卖两三只鸡、两三只鸭都可以，到你这卖一锅豆腐怎么就不行呢？” 管春华抱打不平地道。 这段时间，她做了不少袖套。 袖套一做好就给顾钊，顾钊那家伙说话真是一个唾沫一个钉，说她一毛钱一双，那票子是真给！ 公社这边的服装她一直在做，所以私活每个晚上只能做十来双，可哪怕只有十来双，这收入也香得不行，纯赚一毛钱呢，若能干一个月，那她就能攒三块私房钱。 没人比她更希望经济能自由发展。 陈凤芝感动，道，“政策如此，我们会好好遵守的。” 她也想继续做豆腐卖，但顾钊说，现在还不行。 那他们就只能再等一等。 “都怪那些狗拿耗子多管闲事的人！自己黑得乌鸦一样，就说全世界和他一样，黑不见底。” 管春华一个没忍住，又狠狠骂了一顿柏志平。 “……”陈凤芝。 “……”舒宁忍俊不禁，内心表示：春华婶子，骂得好，骂得妙！ 红旗公社供销社。 二狗子左等右等，没想到等来的人竟是顾钊。 往顾钊身后看了看，问，“钊哥，嫂子没来啊？” 顾钊眼眸沉沉扫过二狗子，道，“她累了，走不动。” 二狗子，“顾凯和顾瑶非要坐单车，早知道就让顾凯和顾瑶在家玩。” 顾钊狠狠往二狗子脑袋拍了一下，“狗脑子！你就不可以让你嫂子骑车，你走路？脑袋不会拐弯的？” 一根筋。 只会载人，不会想，舒宁也可以骑车。 “哦！对啊！嫂子也会骑车的。” 二狗子一副茅塞顿开的模样。 顾钊直接甩他一个白眼。 “钊哥，你自己来，担心嫂子走路受累？” 二狗子不是很确定地问道。 顾钊瞪他一眼。 二狗子一下了然，顿时不平衡了，“钊哥，不带你这样重色轻友的！” 嫂子走路累，他走路不累？ 可见顾钊眸色越来越沉，他叫嚣的不满顿时生压下去。 他怕是活腻了！ 竟敢和舒宁比。 不过也不怪顾钊，若是他，看到舒宁的姑娘，早就忘什么兄弟不兄弟了。 这么一想，他甚至有理由相信，他钊哥来，除了担心嫂子走路累，估计更多的是想揍他一顿？ “不对。钊哥，你这提醒挺好的。以后我一定会尊老爱幼！像对你一样对嫂子！” 二狗子赶紧机灵道。 不想顾钊脸色更沉，道，“你敢！” “……” “我挑担，你走路这种事，你要让你嫂子做？” 二狗子顿时笑了起来，他把这事忘记了。 由此看起来，他钊哥还是很有良心的，“除了这事，除了这件。” 两人一边说一边买菜。 一到上午，公社猪肉差不多卖没了，剩下的品质都不高。 旁边有大草鱼，顾钊想起舒宁说的话，买了一条大草鱼，买了一些螺丝钉后，准备回家。 在他旁边转悠的顾凯和顾瑶两人好失望。 若是舒姐姐来买菜，肯定会给他们买好吃的好玩的。 他们哥哥来，就算了。 他压根就想不起他们两个来。 一回院子，顾钊就发现院子里帮忙的人又多了好几个。 他不在家，但他们干活却认真扎实得不行，看得他心头一阵热乎。 “鱼给我们，你去忙。” 舒宁非常熟练将顾钊手里的大鱼接过来，开始宰杀鱼，剔鱼骨，切薄片…… 管春华之前见舒宁做过酸菜鱼，帮忙起来驾轻就熟。 外头，男人们干得热火朝天。 厨房里，女人们也干得热火朝天。 中午人多，一个酸菜鱼远远不够。 舒宁将豆腐煎好，放切片瘦肉，再放了五六个鸡蛋，一碗热气腾腾的农家一碗香很快做好。 “顾钊这家伙上辈子烧了什么高香，能找到舒知青这么好的姑娘？” “不仅好看，还会做饭。” 两个菜一出来，吃的人赞不绝口。 顾钊端着碗，抿唇笑。 他自然不会告诉他们，舒宁煮的鸡、酸菜炒鸡蛋、腊肉炒冬笋……等等菜都是一绝。 这是他的秘密！ 轻易不外传！ “舒知青，你明天还做饭吗？若是你做饭的话，明天我还来！” 堂屋里，有人笑着问。 “你就是个吃货！”有人笑着答。 “你不是吃货？人活着不就是为了吃？公社干活不都是为了吃？既然都是为了吃，为什么不选味道好的菜吃？” 这逻辑，简直让人无懈可击。 “顾钊，明天还是舒知青做饭吗？” 见舒宁没回话，那人转头询问顾钊。 “……” “你这小子也真是的，速度真慢！你若一早就把舒知青娶回来，我还要问这种问题吗？你把舒知青娶回来，你们家翻修房屋，她是女主人，肯定会招待我们！现在倒好，这么确定的事，都变得很不确定……哎……” 有人轻叹一口气，一脸不满且无奈地道。 顾钊，“……” 所以，是他的错？ 第106章 她不是一般的满意 “哎哟，看你这说人家顾钊脸都红了，不好意思了！” 管春华开口，笑着打趣道，“你这干了半天活，人家顾钊为啥现在翻修房屋，难道你们都不知道？” “……”一行人脑袋摇得犹如拨浪鼓，故意道，“他又没说，我咋知道？再说，他小子是会不好意思的人吗？” “……”顾钊看着一群明知故问的人，头埋得更低了。 无辜看着管春华，一双眼睛里都是无助。 果然他这眼神一看过来，管春华立马为他主持正义了，道，“去！去！要干活就好好干活！人家顾钊有好事，少不了请你们喝酒的。” “……”顾钊冲管春华笑了一下，表示感谢。 一边的舒宁偷偷抿唇笑，顾钊这家伙，能利用的人，他真是一个不放过。 自己不用开口的事，他是多一个字都不说。 人一多。 干活就快。 原本预定两天才能翻修好的屋顶，一天翻修好。 第二天一早，顾钊去墙面打底水泥和腻子粉买了回来，屋子里里外外都涂刷了一个遍。 接着就是屋子和院子铺水泥。 这都是大工程，光材料都不便宜，没个大几百大洋压根就买不来。 顾钊承了村民的情，赊了一部分款。 其实他身上有钱，但这么多钱，他一次性付款，就太嚣张了…… 他要保持低调。 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 现在大家这么穷，露富对自己没好处。 在顾钊房子翻修搞得风风火火的时候，雷振兴这边也开始去进行工商登记，他们红旗公社马上就要成为第一个有副业的公社了。 为了让事情办理得更快，办理这些手续的时候，雷振兴拉上了舒宁。 舒宁没推辞，跑前跑后，在她看来，公社有这样的规划，公社领导人有这样的魄力和远见，是红旗公社的村民的福气。 雷振兴除了脾气爆点，确实是一个好大队长。 表面对顾钊很严厉，实际上，他对他是真好。 舒宁想起上辈子顾钊和她说起一些事，红旗公社这边临近镇区，城市被开发后，红旗公社这边土地被征收。 恰好那几年他在国外，一直没回公社。 很多人见顾钊不再回来，心头就起了坏心思，说顾钊和他弟弟妹妹生不见人、死不见尸，应该直接销户，他们家的房子、土地征收的钱大家一起分了。 雷振兴把有这种想法的人狠狠骂了一顿，说顾钊只是离开公社，他很久没音讯不代表他死了！ 他的东西，谁都被想动。 顾钊家田地、山地、房子、宅基地征收的钱，是多少就是多少，雷振兴特地给他开了一张卡，他回来后，他全部如数交给了顾钊。 雷振兴能做到如此，让她一起去办个服装加工厂的执照，她义不容辞。 她这一忙，顾钊家翻修她便不能去帮忙做饭。 本还担心顾钊忙不过来，后来发现她不在，顾钊家也一样有人帮忙做饭。 今天是陈胖子娘和管春华来，第二天就是李婶子和二狗子娘来，如此替换，大家手上的活没丢，这边顾钊家的活也没耽误。 顾钊大方，每天都给来干活的人，女的发瓜子零食，男的发香烟，早中晚还有三餐好菜，以至于后来闲在家中的人，都想来帮忙。 再次好好来顾钊家帮忙，已经是四天后。 顾钊房子，墙里墙外都涂了白墙，每间房子都夯了水泥，院子里也铺了水泥。 整个院子焕然一新。 让舒宁惊喜的是顾钊新翻修的茅房和澡堂。 之前用茅草随便盖的茅房，他找人将砖砌好，盖上瓦。 要知道，现在很多人家对上厕所这事完全不讲究，上厕所就随便拉一张肥料袋，若茅房旁边有人经过，屁屁就会被人看个精光。 若说夏天被看光屁屁很羞耻，那冬天被看光屁屁加天寒地冻冻屁屁双套餐那就不是一般的酸爽。 顾钊这茅房，保证了私密性，还可以让人不冻屁屁，她不是一般的满意。 之前她给顾凯和顾瑶洗澡都放一房间凑合着洗，这次他特意在茅房旁边修了一个澡堂，盖上瓦，担心瓦澡堂不聚暖，他还特地拉了一块尼龙布。 公社知青宿舍澡堂是集体的，说客气点是澡堂，不客气点，其实就是茅厕。 之前女知青多，一起进茅厕洗澡，大家一起光溜溜的坦诚相对，舒宁一想起那画面，现在都觉得很刺激。 她从小到大，就没这么洗过澡。 后来她每次洗澡都会趁没人的时候去洗。 洗澡这事，她内心吐槽了无数次，但没办法，下乡条件就如此。 人家村民家，洗澡地方也简陋得不行。 公社更不可能因为你一个女知青说洗澡不方便就给建立独立澡堂。 现在，她在公社没法实现的澡堂，可以在顾钊家实现了。 厨房这边也修整了，做了水泥台面，台面下面修了厨柜，没错，就是厨柜。 虽很粗糙，但功能是真齐全。 “可还满意？你若觉得哪里不行，我找人好好规整一下。” 顾钊带着舒宁在家里转一圈后，心情有些忐忑地问。 “哪里都行！”舒宁脸上笑颜如花，她是真满意。 满意他尊重她的意见。 更满意他是真在乎她的感受。 “家里刚铺了水泥，要等两天才能干，到时候你在看看房间。还有这院子，等水泥地干了，我也翻修一下，用红砖砌好。” 现在的围墙是用篱笆编的，在他看来，篱笆编织的院落除了规整院落没其他用处。 他马上就要将这如花似玉的姑娘娶回来，必须要保证院子的安全性。 “嗯，可以。”舒宁表示很满意，畅享道，“以后可以在院落里种点花花草草，会很漂亮。” 顾钊有些懊恼，道，“我这水泥好像有些铺太满了……没预留种花花草草的地方……早知道我就应该问一下你。” “……”舒宁原本以为他只是想粉刷屋子，怎么都没想到他会搞这么大工程，院子铺水泥、改造围墙这事，她压根就没想到，“其实……” “不过没关系！”舒宁那句“其实也没关系”还没说完，顾钊立马开口，道，“我可以和大队长申请一下，将外墙外扩一些地方的，如果可以，我还要重新在申请一个宅基地。” 又要申请宅基地？ 舒宁惊讶看着他，这家伙是一早就知道红旗公社未来要拆迁吗？ 第107章 你害怕自己失宠？ “顾凯是男孩子，长大以后肯定要娶媳妇。既然娶媳妇，肯定要住出去。” 顾钊一脸认真道。 此刻还是小屁孩、完全没想到自己才六七岁就被自己大哥要无情分出去单独过日子、正在外头拿木炭自己给自己出算数题的顾凯冷不丁打了个喷嚏。 那能夹出蚊子的小眉头微微皱了皱，是有人在想他？还是有人在算计他？ “……” 舒宁忍俊不禁，道，“你这考虑会不会有点早？” “才不早。他明年就七岁了！” “……”舒宁眸光柔柔看着顾钊，潋滟眼眸里都是笑意，问，“你是不是害怕自己的爱会少一点点？” “怎么可能？”顾钊急了，坚决否认！ “男子汉就应该早点独当一面，不然以后就只会被人欺负！” 虽然，但是，确实是顾凯那小子太会在舒宁面前撒娇了。 他一着急，舒宁就知道，这货确实有些在吃飞醋，表示认同道，“嗯，你考虑得很对！我支持你！如果能多申请一个宅基地，那你就试着申请看。我支持你！” 以后能为顾凯多挣一份拆迁款，何乐不为？ 顾钊顿时高兴地直搓手，深邃眼眸闪闪亮亮，有些不敢相信地问，“你真的支持我？” 舒宁点头，“支持啊。为什么不支持？” 顾钊激动又惊喜，没什么比舒宁认同和支持他更开心的事了。 “顾钊，你们这活差不多干完了。明天没事，咱们就不用过来了。若有事，你直接招呼一声就好。” 太阳落山，夜色将至。 几个帮忙铺水泥的村民用扫平最后一块水泥地，站起来和站院子外面的顾钊道。 “吃了晚饭再走，工钱我们等会结算给你们。” 顾钊邀请大家留下来。 “晚饭以后在吃，你家水泥现在还没干。” “至于工钱，你小子将我们当什么人了？你想让我们家老娘们让我们跪搓衣板？” “对啊！给你做几天活，老娘们才让我们过几天舒坦日子，老兄们才不想把好日子过到尽头。” “要不是你，老娘们也赚不到钱。给你家做这么点事，我们还要收钱，就太不仁义了！” “这小子肯定不知道他现在在老娘们心中的地位有多高！” “都是乡里乡亲，你带着大家一起赚钱，咱们也希望你能将日子过起来！” 大家不客气的一番话，说得顾钊心头热乎。 不是所有人都恩将仇报，也不是所有人将你的努力和付出当成理所当然，世界上总会有一些人，会记得你做的事，并用不同方式回馈自己。 “那太谢谢了！” 顾钊不再客气。 心头却默默将所有帮忙的人和帮忙的时长记了下来，以后他们有什么需要帮忙的，他人若不能到，票子也会到。 顾钊速度极快，院墙的问题立马去就去找了雷振兴。 雷振兴一听他打算，眉头皱了皱，给他出了个主意，道，“你和你屋子旁边的人商量一下，别人同意就没啥问题，你围墙往外扩一点就扩一点。” “你那独门独户，周边赵奶奶、陈奶奶他们也不会计较，就不用特意报备了。” 农村如果是屋前屋后，就容易宅基地起争端，但顾钊这，压根不会有这样的矛盾。 因为前后左右都是他自己的地，他想咋扩就咋扩。 围墙又不是屋子，也不需要审批，他不想搞那么多麻烦的事。 “谢谢大队长。”顾钊高兴，继续问，“那重新在搞一个宅基地的事呢？” “顾凯现在还只是孩子，而且你现在房子有四个房子，你急什么嘛？别人家房间会不够住，你那是怎么都够住的。” “……”顾钊眉头皱了皱。 “这样看我也没用。真想给顾凯申请一块宅基地，也得等顾凯稍微大点再说。” “你看看你，刚把家里翻修好，红瓦白墙水泥地，房间多，厨房厕所澡堂功能齐全，这在咱们村，算是独一份，比我们公社领导们办公的地方还要好。咱们先低调低调！等时机成熟了，再说其他的。” “而且你这很快就要结婚，结婚还得花钱。你这一下搞这么多钱，别人就会想，顾钊那小子怎么一下子这么有钱？钱来路明不明？会不会以权谋私？” “这人心，你看不准的。但大多的人都是怕你穷，恨你富。低调、看起来穷点总没错。” 雷振兴语重情长和顾钊道。 “行吧。宅基地这事我就是先缓缓。” 顾钊应道。 雷振兴说的话他非常认同。 不管什么时候，人心都是难以看透的。 善良的人很多，但不善良的人也不少。 就比如，此刻的顾家。 顾老婆子一回来就被雷振兴杀了个下马威，好几天不敢出门。 她虽没出门，但关于顾钊的事却没少听。 顾钊那穷小子，竟然进行了房子翻修。 瓦片检修了不算，还墙面涂白，地面铺水泥，听说他还要重新做围墙…… 这得多少钱？ 他怎么可能有这么多钱？ 顾老婆子再看一眼自己家之前被顾钊踢坏、现在都还没装好的院子大门，气不打从一处来！ “大江！明天找人，给咱们家大门重新换个新大门！” 绝对不能让顾钊家门比她的还要气派。 这段时间家里都乱成一锅粥，他没做什么事，身上压根就没钱，难道他娘还有钱？顾大江精神振奋，道，“娘，这换新大门，有点贵？” “有多贵？五十块够不够？”顾老婆子沉眉问。 五十块？ 这么多？ 太够了！ “那我得去问问……”顾大江心头开心不已，嘴上却依然为难的道。 顾老婆子非常大气甩了五张大团结给顾大江，顾大江很久没见过这么多钱，高兴得直哼山歌。 褚冬梅见顾老婆子去拘留所呆这么久，非但人没穷，出手反而更大方。 她这婆婆真有神奇的能力，以前遇到饥荒，村里都饿死人的时候，她都能保证顾家人都能吃得暖，平时她不咋干活，但她却好似从来都不缺钱花一样。 她是真的很有钱吗？ 褚冬梅好奇且激动，犹豫再三，端着一碗驴打滚的走进顾老婆子屋子。 她要再好好探一下她婆婆的底！ 第108章 这，多少有些不知深浅了！ “娘，我这刚做的驴打滚，您尝尝。” 褚冬梅将东西放到顾老婆子面前，顾老婆子看着碗里的裹着黄豆白糖粉的驴打滚，心头顺畅了不少，道，“还是你孝顺！” “娘，我是有儿子的人。我这啊，也希望以后自己儿媳能像我孝顺你一样孝顺我。以身作则嘛。” 褚冬梅嘴甜地道。 回来这些天，朱巧琴每天早出晚归，只关心顾云峰，没多看她一眼。 顾老婆子听到褚冬梅这话，心头更舒服，越看褚冬梅越满意，道，“你是有远见的。不枉我疼你们一场。” 褚冬梅笑，然后微叹一口气，道，“只是娘啊，顾强和顾富现在都长大了。顾强这边，他老舅虽说给他说定了个工作。但咱们赚的钱远远不够他们娶媳妇。” “哪像人家三弟妹，现在在公社服装小组那边上班，一天能赚一两块钱呢。” “有缝纫机就是好，赚钱容易。我啊，就吃了没缝纫机的亏！” 说这话的时候，褚冬梅不断偷瞄顾老婆子，顾老婆子则越听越生气。 “朱巧琴真能赚那么多钱？” “那可不是！你不知道，你不在家的时候，她可嘚瑟了。说自己没儿子也无所谓，只要赚钱多，以后啥都不怕！还说我家顾强顾富以后肯定找不到媳妇，因为穷，因为没缝纫机，赚不到钱！” 褚冬梅开始添油加醋地胡说八道。 “岂有此理！她自己生不出儿子就算了，还咒我家孙子娶不到媳妇，她这心歹毒，想我们顾家断子绝孙！”顾老婆子怒火蹭蹭上来，骂道，“不就有个破缝纫机，还不得了了！咱们自己也买一个！” “……”褚冬梅大喜，问道，“娘，真的吗？可缝纫机有些贵，差不多要两百块呢！” “不就是两百块？谁还没有？走，咱们现在就去镇供销社买！” 褚冬梅惊喜不已，趁热打铁，顾老婆子话都说到这里，她赶紧给顾老婆子拎鞋、换鞋！ 服务态度堪比五星级。 这太皇太后的待遇，让顾老婆子心头熨帖极了。 两婆媳很快走到镇供销社，转了一圈，却没看到缝纫机。 “同志，咱这没缝纫机了吗？” 褚冬梅赶紧询问售货员。 “没了！前段时间买缝纫机的人很多，加上现在马上要过年，很多人要买缝纫机做嫁妆，早卖完了。” 褚冬梅一听急了，好不容易能从顾老婆子这搞个缝纫机，怎么就没货呢？ “这缝纫机啥时候才有？” “不太清楚。年前肯定没有的。” 褚冬梅一下就灰心了，但她怎么可能这么快放弃，道，“娘，这里没有，我们可以去黑市看看。听说黑市修理店，有很多二手缝纫机，那缝纫机翻修后和新的一样，还便宜，咱们公社很多人买的就是二手的，十一台。” 便宜这么多？ 顾老婆子还没买，就感觉自己赚了不少钱，道，“那咱们赶紧去看看。” 顾钊从雷振兴家出来后，没回家，而是骑车载着舒宁直接去了黑市。 这几天他和舒宁都很忙，压根没时间做酱板鸭，卫清凌都急死了。 “舒老板，那些老客户，一来就问咱们这啥时候有酱板鸭。” “咱们这，已经有五天没上酱板鸭了！” “隔壁黑市那边，因为我们这没酱板鸭，山寨酱板鸭都要把整个市场抢完了。” 市场供不应求的反应，让舒宁对酱板鸭更有信心了。 “咱不急！”舒宁神情淡定的道，“酱板鸭的秘制配方只要在我们手里，别人就抢不走。” “那咱也不能坐以待毙。你就给我个准话，咱们这啥时候才有酱板鸭？” 卫清凌追着问。 “这个……” 舒宁有些为难。 顾钊家这段时间翻修房子，之前鸭子宰杀了几只，现在只剩四只了。 能做一轮的酱板鸭。 但关键，现在没做酱板鸭的地方。 “三天后吧。” 舒宁犹豫中，顾钊回答了。 “？”舒宁疑惑且不确定的看着顾钊。 “咱们还有个地方可以做酱板鸭。”顾钊道。 他家院子刚翻修，水泥还没夯实，做不了。 二狗子家那边现在仍然处于风口浪尖，也不能做。 但养猪场李老头那可以。 “那客人一来，我就这么回复了。” 卫清凌一听这准话，立马趁热打铁，不给顾钊和舒宁反悔的机会。 “好。”顾钊点头。 时间敲定后，舒宁在店里扫了一圈制作酱板鸭需要的各种香料类的东西。 “时间还早，我去包大姐那边看看。” “好。我也随便转转。” 顾钊应道。 “那我们两个小时再这会合？你若转完，可以来包大姐这来找我。” “好。” 两人分头行动这一幕，刚好被走进黑市的顾老婆子和褚冬梅看到。 两人也很惊讶，他们这好不容易来一趟黑市，就碰到顾钊和舒宁。 而后他们看到顾钊在黑市每个店铺外面的走走停停的。 店家老板见他站外面，顾钊只扯了个嘴角笑了笑，然后就走了。 顾老婆子见顾钊啥都不买的模样，嘲讽道，“他也就只能看看，穷酸样！没钱还敢翻修房子，这辈子他都翻不了身！” “可不是！听说他借了不少钱，债都还不完！我若是卖水泥和砂石的，肯定不会给他赊账。” 两人优越感十足的道。 “那不是舒知青吗？” 那边顾钊不见，这边一抬头，两人就看到舒宁站在一个包子蛋糕店门口，她一双眼睛落在蛋糕上，久久不愿离开。 “哟！这不是舒知青吗？舒知青也有买不起蛋糕、只能看的时候啊？” 顾老婆子被褚冬梅搀扶着，格外有姿势地走过来。 “……”舒宁。 “……”正在忙活的包香玉听着顾老婆子的话，一脸惊讶。 舒宁买不起蛋糕？ 这话就多少有些不知深浅了。 “舒知青，买不起蛋糕，就不要站这里，影响我们买蛋糕了！” 顾老婆子身体往舒宁这边狠狠一扭，将舒宁推到一边。 说她买不起蛋糕就算了，竟还推她。 舒宁不干了，反问顾老婆子，“谁说我买不起蛋糕？” 顺势往自己兜里摸了摸，故意在摸半天，啥都没摸出来。 顾老婆子一见舒宁兜里啥都没有的模样，顿时乐了，讥笑道，“舒知青，我知道你平时是有钱的。但现在，你还敢说你有钱？有蛋糕你也只能看，买不起！” 公社的人都知道，舒宁所有钱都借给顾钊。 现在顾钊没钱。 她也没钱。 否则她这种只买供销社东西的人，怎么会出现在黑市？ “那我还偏要买了！”舒宁脸蛋气得红扑扑，和包香玉道，“老板娘，这些蛋糕我都要了，全给我包起来！” “买不起就不要打肿脸充胖子！老板，她买不起，都给我吧！”顾老婆子存心想看是舒宁出糗，直接截单。 “老婆子你看不起人！老板娘，这蛋糕一起是一块钱，对不对？我出一块二！”舒宁负气道。 “我出一块五！”顾老婆子叫嚣。 “一块八！”舒宁竞价。 “两块！” “……”包香玉看着两个直接将蛋糕抬高一倍的两人，满头都是雾水。 舒宁又气呼呼翻了一下自己兜，气愤又气恼，道，“不就是一些蛋糕！我让你了！” 顾老婆子脸上都是胜利后的微笑，戳穿舒宁道，“买不起就是买不起，说什么让我？” 舒宁咬牙启齿，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看着舒宁吃瘪的模样，顾老婆子心头舒畅，“老板娘，给我包起来！” 公社最有钱的知青，此刻在她面前也只能甘拜下风！ 包香玉不太确定看了一眼舒宁，此刻的舒宁脸上哪还有气愤和羞恼，她嘴上微微上扬，潋滟眼眸中都是笑意，冲她点了点头。 第109章 心情都不错 包香玉立马明白她意思，火速将蛋糕递给顾老婆子，迅速收钱。 “哟！买不到蛋糕不服气，还站着不动呢？” 顾老婆子用鼻孔讥讽舒宁。 舒宁再次皱眉，气呼呼道，“赶明儿我就来买！” “哈哈哈！话谁不会说？舒知青，你就看着我们吃吧！” 顾老婆子拿着蛋糕，步履嘚瑟地走了。 “这老婆子，挺嘚瑟的。老板，你想吃哪种蛋糕，我单独请你。” 包香玉觉得舒宁刚和顾老婆子的对话简直的秀翻了。 她一直都是诚信经营，坚决不多赚客户钱的。 但看顾老婆子这小人得志的嘴脸，再加舒宁这反应，这钱她不赚也得赚了。 舒宁嘟起嘴巴，一脸委屈，道，“可是老板娘，我没钱，买不起啊……” “……” “好可怜呢。一个蛋糕都买不起。” “臭丫头，还演呢。上瘾了，是吧？”包香玉瞪舒宁一眼，道，“不过，这随便一演，就能赚一块钱，下次你继续。” “包大姐，枉我以为你人正直。没想到，你这赚起钱来，比我还丧心病狂。竟然还要我演……我不要脸了？” “面子和钱比起来，钱肯定更重要一点。你拍着自己胸脯说，这钱，你赚得爽不爽？”包香玉反问。 “……”舒宁不想回答。 这钱不是赚得爽。 而是太爽了！ 舒宁觉得自己在顾老婆子面前演了一波，多赚了一块钱，蛮不讲武德的。 却没想到，她这伎俩在顾钊面前，简直不要太仁慈！ 顾老婆子和褚冬梅两人买到蛋糕后，好似胜利大将军一样，满是成就感地走到修理店。 修理店里，顾钊刚好也在。 修理店老头又淘了一台烂的离谱自己完全没法下手的缝纫机回来，请顾钊想办法。 看着正盯着缝纫机、想找出办法的顾钊，顾老婆子和见到舒宁一样，开始冷嘲热讽。 “哟！家里啥啥都没有，只能买二手的玩意吧？” “只是你这穷酸模样，二手都买不起吧？” “看看有啥用呢？就不要妄想缝纫机了。” “……”顾钊淡淡瞥他们两个一眼，直接将她们两个当空气。 顾老婆子见顾钊不理她，询问这里有没有缝纫机卖？ “有。” 老头搬出一台翻修好的缝纫机。 凤凰牌，有些老旧。 机身上略微有些锈迹斑斑。 但试踩之后，非常好用。 “多少钱？”褚冬梅非常满意。 老头往顾钊那边看了一眼，顾钊伸出左右食指，交叉比画出一个十字。 老头倒抽一口冷气，道，“一百。” 褚冬梅差点跳起来，“一百？你们怎么不去抢？别人买二手缝纫机，都是十！这破缝纫机，怎么就要一百？” 这缝纫机若卖给别人，最多四十。 可谁叫你们得罪修缝纫机的这位？ “这是牌子货。若是坏了，我们保修。现在市面上一台缝纫机要两百块，咱这已经很便宜了。你不要也没关系，等会就会有人来买。” 老头口气不是很好的道。 褚冬梅也知道，这段时间缝纫机生意是真好。 公社很多女人家自己买不起缝纫机，就找娘家人合伙买，赚钱一起分。 且她还听说，雷振兴马上要成立服装加工厂了。 加工厂一成立，肯定要招人。 自己有缝纫机肯定是优势。 “老板，便宜一点，六十我们买了。”褚冬梅杀价。 “九十五块，你们可以直接拿走。” “七十！” “八十八！一分不能少！”老头咬着牙根不放松。 “八十！多一分我们都不买了！” 褚冬梅忍痛开出自己能接受的最高价格。 老头凝眉，好似将家底都亏完的模样道，“看在你诚心想买的份上，就十八块吧。不过若别人问起来，你们一定要说是一百块买的。” 这话让褚冬梅感觉自己确实有一种没买亏的感觉。 比预算便宜了差不多一百块，顾老婆子爽快付了钱。 两人走的时候，非常鄙夷地看了顾钊一眼。 “顾钊，别挣扎了！你不配，你买不起的！” 怒赚四十个大洋的顾钊姿态极低，低头垂眉，道，“你说得对。我不配，我买不起……” 关键他不用配。 缝纫机都是他翻修的。 至于买不起…… 没办法，他压根不用买！ 缝纫机太大，顾老婆子和褚冬梅压根拿不动，为了表示自己的财力，他们特地雇了个板车，让人将缝纫机送红旗公社。 路过蛋糕店的时候，褚冬梅往蛋糕店看了看，刚好看到一个熟悉的背影。 “娘，我刚好像看到舒知青在蛋糕店？” “她在蛋糕店做什么？没钱，所以跑黑市来做学徒？” “不清楚。” “她那娇滴滴模样，是能干粗活的人吗？”老婆子随即否认。 舒宁和顾钊再次汇合的时候，差不多已经傍晚了。 “嗯？心情不错？” 舒宁一抬头，就看到顾钊嘴上扬起咧开的弧度。 “你心情好像也不错？” 顾钊反问。 眼前姑娘脸色水灵灵，眼眸似水，笑意盈盈。 “我还好。”舒宁笑着答。 “我是特别好！”顾钊将四十块递给舒宁，道，“今天纯赚的。” “……”舒宁惊讶，她多赚一块钱，都高兴不已，顾钊这随便出来一圈，赚的钱比她的多几十倍。 天道粑粑也太偏爱他了叭，追着送票票啊。 第110章 手感真不错 “怎么赚的？” 舒宁好奇询问。 “遇上一个自以为是的冤大头，目中无人，非常有优越感。” “既然她觉得自己票子多，我就只能成全她。以贵一倍的价格卖给她。” 顾钊简而言之回答，声音里没少戏谑。 舒宁眼眸眨巴眨巴，有一种找到同类的感觉。 这家伙和她一样不好惹！ “等等，你不要告诉我，买东西的人其实不是别人，而是顾老婆子？” 今日进市场后，这么嘚瑟的人，她只见过一个。 车在马路上疾飞，光秃秃的树木不断往后退。 后背宽阔的顾钊，一边骑车，一边耸了耸肩膀，道，“就是她！” 他其实很也奇怪，老婆子怎么会这么有钱？ 顾家顾大江在她偏护下，好吃懒做，什么活都不想干。 顾强顾富偶尔干活，自己生活都保证不了。 顾大海会赚点钱，但也不多。 朱巧琴也就这段时间赚了一些钱，可公社这边的钱现在还没结算。 老婆子这钱哪里来的？ 顾钊着实有些想不通。 不过很快他就没继续想了，心头非常气愤。 顾老婆子有钱，却不给顾云峰花一分。 不给顾云峰钱看病、买药，甚至又将他扔回了柴房。 这种老太婆，太恶毒了！ “舒知青，有件事，我想和你商量一下。”顾钊突然踩了一下刹车，停下车，转头和舒宁神情郑重地道。 “？” “家里重新翻修后，有四间房。等水泥夯实了，我想接爷爷来我们家住。”顾钊狭长深邃眸底略过最深的忧伤，声音有些忐忑的道。 舒宁心头好似被什么撵过，干巴巴的疼。 在她面前，他态度怎么会这么卑微？ 难道是她做了什么事，让他很有心理压力？ 所以在他做决定的时候，总过多地害怕她不同意？ 伸手往顾钊脸上捏了捏，秀眉微蹙道，“你这家伙，这种事还要和我商量吗？他是你爷爷，你想接回来，我怎么可能不同意？” “……”两边脸被扯痛的顾钊。 “咦……”舒宁本来只想轻轻摸一摸他，却没想到，顾钊这看起来粗糙的麦色肌肤，手感竟很好。 摸一摸不够，她又搓了搓。 “……”年轻汉子脸上表情开始冷凝，他是玩具熊吗？ 她竟然这样捏他，搓他？ “别这样看我。我就想摸摸你。”舒宁笑，也认真道，“顾钊同志，不管你做什么决定，我都会支持你。爷爷接回来，我会和你一起照顾他。” 姑娘的话犹如春雨滴滴落入心坎，滋润着心坎最柔软的地方。 顾钊心倏地一动，用力将舒宁抱在怀里的。 这是他见过最善解人意的姑娘，最让他心动的姑娘。 汉子怀抱坚实有力，舒宁能听到他如雷般的心跳声，他是真激动，真高兴。 而她，也为他的激动、高兴感到高兴。 对顾钊而言，顾云峰是亲人，是一辈子都惦记的人。 于他重要的人，对她来说，也无比重要。 顾老婆子带着褚冬梅，一路嘚瑟地回了公社。 雇的人拖板车在后面，她走在最前面。 “我去镇上了，买了新缝纫机。” “……”和他们碰上的村民一脸懵然，她又没和顾老婆子搭话。 “哟，陈小胖子娘，去地里干活呢？我刚买了一个缝纫机，给我家春梅买的。” “……”陈小胖子娘，你买缝纫机和我有什么关系？ 我又不关心。 “你家都没缝纫机吧？你可以去二手市场买一个，不贵，就八十块而已。” “……”陈小胖子娘总算明白顾老婆子的意思，她这是纯粹在显摆！ “哟，顾大婶！您真是贵人多忘事！我嫁过来的时候，我娘家给我的陪嫁就是缝纫机！” “哎呀，这年头，谁家嫁闺女，还会没缝纫机？” 她这话一问，褚冬梅脸都青了。 她嫁给顾大江的时候，就没缝纫机。 “我家缝纫机也是凤凰牌的，这牌子的缝纫机确实不错，我让顾钊修了修，就收了三四只鸭子。钱都没花。” “……” 陈小胖子家缝纫机维修都没花钱？ 顾老婆子瞬间有些不平衡了。 “不过，我们没钱人和你们有钱人，花钱手法肯定是不一样的。咱们公社其他人让顾钊帮忙买的二手缝纫机，就三四十。你们有钱人就不一样，非要花八十！大气！” 陈小胖子娘说完，挎着篮子扭着腰肢走了。 跑她面前来嘚瑟，那就不要怕被她气死！ 顾老婆子和褚冬梅两人脸直接黑如锅底。 “冬梅，其他人买的二手缝纫机都只是三四十？”顾老婆子问。 “我也没打听。那些买了缝纫机的人，也没说。” 褚冬梅也悔恨。 若大家都是这个价，那她这不是贵了一倍？ 多花了四十块，是在公社干半年多的工分钱啊！ 她这钱，花得冤枉！ “顾钊是故意的吧？他能搞到三四十的二手缝纫机，刚看到我们在那买，却一句话都没说！” 褚冬梅越想越气愤。 顾老婆子更气愤，“狗崽子！太可恶了！” “他绝对是故意的！看我们买贵，心头肯定高兴地在鼓掌！” 顾钊给别人修缝纫机都不收钱，能给别人搞来那么便宜的缝纫机，为什么不过他们搞？ 两婆媳之前的优越感和兴奋感一扫而光，一路气咻咻地回到家里。 “朱巧琴，你给我站住！你在公社干了这么久，工钱还给我一分！顾家现在还是我当家，你住家里，赚的钱赶紧给我。” 看到朱巧琴刚送吃的东西给顾云峰，顾老婆子好似找到出气筒一样拖住朱巧琴，沉着脸道。 “……”朱巧琴冷冷看着顾老婆子，道，“公社那边还没结算工钱。而且，就算结算了工钱，我也要把我缝纫机的钱先还了再说。” “你要还多少？”顾老婆子问。 “四十。”朱巧琴回答。 顾老婆子整个人立马不好了。 果真，顾钊真能拿到四十块的缝纫机！ 他存心不想让她过好日子！ 她绝对不会这么容易放过他！ 晚上，顾钊和舒宁去了养猪场李老头那。 养猪场这边在山脚下，道路偏僻。 鲜少人来。 上辈子舒宁几乎没来过。 她不喜欢偏远的地方，且觉得养猪场这种地方，臭气哄哄的。 直到自己来了这个地方，她才知道自己上辈子偏见有多深。 养猪场养了不少猪，但绝不是她想象中那种臭气哄哄的模样。 猪粪被堆在养猪场一侧小池塘旁边，院子里干干净净，猪舍也都干干净净。 甚至，她还能闻到一阵阵酒的清香。 顾钊带她参观了他的秘密发财基地。 “这里是地窖。我们酿的酒和辣椒酱现在就放这。” 点着蜡烛的地窖里，舒宁看到好几缸酒，还有封装好的辣椒酱。 “这么多……”舒宁惊讶。 “还好。”顾钊挠了挠脑袋，非常谦虚。 舒宁一眨不眨看着他，往前走了一步，攀着他脖子，蹦到他怀里，眸眼水盈盈看着他，“顾钊同志，我会对得起你的信任的。” 这货现在越来越实诚了，所有家底都掏给她看了。 “……”顾钊被她这突如其来的亲昵惊到，脸红红的道，“李，李老头在外面。” “然后呢？我很快就是你媳妇了。被媳妇抱一下，你都不乐意？” 好不容易才和他安安静静呆一个小地方，舒宁才不想放过他，伸出手指在他胸口上轻轻划了划个小圈圈。 “……”轻柔指腹好似羽毛一般，挠得人心发痒，顾钊热血被点燃，一下沸腾起来。 第111章 你哥和舒知青一起睡觉觉没？ “唔……” 狭窄酒窖里。 气息交织。 气氛迤逦。 舒宁第一次感受到汉子威猛，他其实就只亲吻了她。 可这霸道的吻却让她觉得招架不住。 虽招架不住，可这人偏偏又很奇怪，差点窒息了，还觉得意犹未尽。 天地万物皆已沉睡，顾钊吻得畅快淋漓。 姑娘的唇，好柔。 姑娘的背，好软。 姑娘似水，他如饥似渴…… 但他不能这样下去了…… 他现在只恨，他为什么不早早将她娶回来。 从地窖出来时候，顾钊已经恢复之前是无事发生的神态，和他淡定镇定相比，舒宁脸上薄红则久久都未退却。 李老头看了两人一眼，继续淡然看书，道，“要干活就快点干！天这冷。其他活，回去干也不迟。” “……”这话当即惹得舒宁心再次狂跳。 “……”顾钊则手都紧了。 两人忙活大半夜，快到凌晨的时候才回去。 宿舍里。 朱秋兰一直没睡。 她睡不着。 骨折的脚只要一受点寒，就一抽一抽疼。 她回公社已经这么久了，但是派出所那边一直没任何进展，弄断她脚的人至今还逍遥法外。 温美华已经回去了好多天，她给她留了不少吃的用的东西。 可每次见舒宁蹦蹦跳跳，心情愉悦地在公社里蹦跶，她心头就和长刺一样。 舒宁更是完全没把她放在眼里，晚上大半夜都不回宿舍。 女孩子这么晚都没回宿舍，还能去干啥？ 肯定是去和顾钊偷情了！ 她每天都不干正经事，偏偏公社还没任何人说她。 公社人都瞎了！ “朱知青，这大晚上的，你这是在散步？” 朱秋兰推着孙国飞给她做的简易轮椅，刚走出知青宿舍，就看到气得睡不着觉的顾老婆子。 “老婆子，你也在散步。” “睡不着，被顾钊那狗崽子气着了。” 两人在拘留所里呆过一段时间，有同盖一床被子的情谊，顾老婆子一股脑儿将今天自己被骗的事说了出来。 “你这何止？指不定顾钊和那缝纫机老板就是一伙的。你那四十块，顾钊估计都会赚大半。”朱秋兰就怕气不死顾老婆子的道。 “……” 顾老婆子一听，头顶气的直接冒青烟。 “顾钊自从把你送进拘留所后，当真是顺风顺水。以前公社的人对他避之不及，现在大家当他是恩人一样捧着。再看你们，事事不顺利，大家都当你们过街老鼠一般。” “所以，你们家风水，被他破坏了。” “如果是我，我肯定不会让他们过好日子。更不会让他和舒宁好好过日子。” “这两人，这大晚上不知道又去哪鬼混了。现在都没见人回来！” “老婆子，如果舒宁真和顾钊结婚，你们家肯定更加鸡犬不宁。我觉得你这当务之急，就是让所有人都知道他们鬼混的事。” “……”听完朱秋兰这话的顾老婆子豁然开朗。 她一直找不到收拾顾钊的办法。 朱秋兰这倒给她指明了一条路。 对，就这么办！ 翌日。 舒宁一如既往去了公社大队部。 之前用瑕疵布料做的围裙、围兜全部都进入收尾工作。 所有人心情都很激动。 这批货完工，代表公社很快就能结到款。 公社结到款，她们也能结到工钱。 为了保证每个人工钱不出纰漏，舒宁和刘会计一起核对。 还开始多久，陈小胖子娘走过来，焦急万分的道，“舒知青，你赶紧出去看看。顾老婆子好像又盯上顾凯和顾瑶了。” “？” “她手上拿着糖果，不断塞给顾凯和顾瑶。” 顾老婆子之前都要卖顾凯和顾瑶，能好心给他们糖果吃？ 这是典型的黄鼠狼给鸡拜年—不安好心！ “刘会计，我先出去看看。” 舒宁站起来，立马冲了出去。 “凯凯，瑶瑶！奶奶买的糖果，你们吃，很好吃的！” 大队长外头小广场上，顾老婆子笑得假惺惺地塞糖果给顾凯和顾瑶。 顾凯开始很害怕。 可一想，现在的自己早就不是以前的自己了。 以前的自己瘦小没力气，现在的他可有力气了。 以前的他没朋友，现在的他朋友可多了，陈小胖子就站在他身后。 他再也不是一害怕就钻桌子、钻凳子的胆小鬼了！ 小腰背挺得笔直，看着顾老婆子的糖果，眼神冷蔑道，道，“老婆子，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你想要做什么？直接说！” “看你说的。奶奶也就是关心管关心你和你哥哥。你哥哥和舒知青现在关系很好吧？他们亲亲没？一起躺床上睡觉觉没？” 顾老婆子笑得和狼外婆似的，不怀好意地问。 众所周知，孩子不说谎。 只要顾凯和顾瑶开口说，顾钊和舒宁亲亲，顾钊和舒宁在一起睡觉了，两人就会声誉扫地，成为被所有人嗤笑的渣男贱女！ 第112章 我们要结婚了 顾凯抬头，一脸不解地问，“老婆子，亲亲是什么？” 顾老婆子见顾凯马上要上钩，立马嘟起嘴，吧唧吧唧地示范。 “就是这样的。” 老婆子在拘留所里呆了好长一段时间，比之前瘦了很多，这一瘦脸上就都是皱纹，嘴边也有很多纹路。 模样说有猥琐就有所猥琐。 “老婆子，你确定你这是亲亲吗？这分明是母猪在吃潲嘛。”顾凯皱眉，一脸嫌弃的道。 “哈哈哈……” “确实有几分像是猪在拱食。” 顾凯这话一出来，围在一边看热闹的村民哄堂大笑。 顾老婆子脸瞬间拉下来，怒骂道，“你们才是猪在拱食！” 顾凯这小杂种子越来越刁钻，顾老婆子将目标转移到顾瑶这边。 顾瑶从小胆小懦弱，她说话大声一点都会被吓哭。 稍微哄一下就不哭不闹。 好拿捏。 “瑶瑶，你和奶奶说一下。你大哥和舒姐姐两人亲亲没？在床上睡觉觉没？舒知青是不是每天晚上都在你们家？” “你如果告诉奶奶，奶奶会再给你很多糖果。” 顾瑶漂亮大眼睛的眨巴眨巴看着顾老婆子，看着顾老婆子手里的糖果，有些不屑道，“你这糖果也不过如此。” “糖葫芦，巧克力我们都吃过，这糖果，我不喜欢吃呢。” “就这点东西，我为什么要回答你？” “……”顾老婆子被怼得够呛，但转念一想，顾瑶这不是不回答，而是在和她谈条件，“糖果你不要，那奶奶给你五块钱，你想要什么就去买什么，行吗？” 顾瑶沉思一刻，问，“那弟弟呢？” “也给！” “哦。”顾瑶应了一声。 “瑶瑶，凯凯，可不能收这钱！不能乱说话，不然你哥和舒知青被人笑话了！” 陈胖子娘急急忙忙走过来，冲着老婆子就是一顿臭骂，“顾大婶，你这算什么本事？找孩子套话！” “这么大年纪了，要不要脸？” 顾老婆子一把推开陈胖子娘，义正言辞道，“我这是在肃清公社不正之风！” 怕陈胖子娘坏事，赶紧将钱递给顾凯和顾瑶，哄骗道，“瑶瑶，奶奶把钱给你了。你现在可以回答了。” 顾瑶扬了扬手上的票子，问道，“那我要确认一件事，只要我回答了，这钱就是我和凯凯的？” “那是自然！” 顾瑶嘴角微微咧，回答，“没有呢。我和凯凯没看到哥哥和舒姐姐亲亲。舒姐姐也没和哥哥一起睡觉觉。” 从大队部里赶出来的舒宁、和从外头赶回来的顾钊，刚到就听到顾瑶这天真无邪的回答。 一边的陈小胖子娘一下就乐了。 顾瑶这小丫头，平日不太爱说话，沉沉闷闷的，没想到竟是个小机灵鬼。 “……”顾老婆子一下子就哑口了。 她花了十块钱，买的竟是这结果？ 她被这小丫头骗子骗了！ “你胡说！”顾老婆子怒骂，“小孩子家家的，尽是谎话！” “把钱还给我！” “不给！刚我都确认了，只要我回答，这钱就是我的！问题我已经回答，这钱是我和凯凯的了！” 顾老婆子作势要抢的时候，发现一个高大身影出现在自己面前。 眼前汉子浓眉如墨扫，眉峰冷厉，带着一股子狠劲，不薄不厚的双唇紧抿成一条直线，气势骇人。 看着眼前哪哪都不好惹的顾钊，顾老婆子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 “你还想知道什么？”顾钊声音冷冷响起，嘲弄勾起唇角道，“长这么大，我都不知道你竟有这么关心我的时候……” “……”顾老婆子后怕地往后退。 “既然你这么关心我，那我就再隆重告诉你一个消息。我和舒知青已经决定要结婚了，腊月二十五。” 他本想找个好日子，郑重和舒宁告白之后，然后再宣布他们结婚的日子。 但没想到顾老婆子竟然想在他们关系上做文章。 那现在阻止他们做文章的方式就只有这种了，坐实他们想做的文章！ 直接宣布。 告诉所有人，他和舒宁在处对象。 而且还马上要结婚了。 “……” 顾老婆气血腾地升了起来。 她这，非但没让顾钊和舒宁出糗，反而让他们光明正大在一起，且还搭上了十块钱。 要命！ 气死！ “真的吗？顾钊，舒知青，你们已经订好结婚日子了？” “这可是大喜事！” 陈小胖子娘笑着道，“你这小子这么多年没说要翻修房子，这次屋里屋外都翻修了一番，我就知道你肯定有大想法！” “可不是！大家都在等你开口。” “恭喜恭喜！” 在大家恭喜中，顾老婆子不情不愿遁走了。 给顾瑶和顾凯那十块钱，她万分想要回来，可顾钊在，给她十个胆，她都不敢。 “都是对象了，以后该亲亲，该抱抱，都没关系。” “舒知青，顾钊是个好家伙。咱们公社其他年轻汉子结婚，谁会准备这么隆重？宁愿赊账也要让你住好点，房子翻修得这么气派，就他一个。” “这家伙靠得住，是个实在的。” 舒宁被所有人的恭喜搞得有些恍惚。 可心中更多的是喜悦。 她比谁知道顾钊是个靠谱的。 但没有什么听别人夸自己心上人更高兴的事。 这说明，她眼光好。 顾老婆子离开后，大家也陆续散开。 “那我们以后是不是可以叫舒姐姐为嫂嫂了？” 顾瑶和顾凯看着顾钊和舒宁，大大眼睛里都是期盼和兴奋地问。 “……”顾钊。叫是可以叫，不过再等等也行。 “……”舒宁，这个称呼有些新鲜。 “嫂嫂，这个给你。” 见两人都没反对，顾瑶立马开口喊人，顺便将刚才从顾老婆子那搞来的钱递给舒宁，道，“嫂嫂，以后我会好好赚钱，给你买漂亮衣服……” “我也会好好赚钱，给嫂嫂买好吃的，买玩具，买项链，买戒指，买耳环……” 见顾瑶说要给舒宁买衣服，顾凯不甘示弱，把钱递给舒宁，开始巴拉巴拉道。 顾钊见两小只这殷勤模样，伸手，一手拎一个，道，“先管好你们自己，自己都泥菩萨过江！我媳妇，需要你们养吗？” 两小屁孩，怎么这么会献殷勤呢？ 以后他们总在舒宁面前黏黏巴巴，顾钊突然很担心自己以后的家庭地位。 “……”顾瑶和顾凯看着大哥，直吐舌头，道，“大哥，你是小气鬼。” 直接跑到舒宁面前，道，“嫂嫂，救命！大哥太小气，求你好好调教。” 看着此刻性子和孩子差不多的顾钊，舒宁点了点头，道，“确实需要好好教育一下。” “……”顾钊低头，委屈得像头大熊。 他只是想一个人好好养她而已，这也需要教育？ 第113章 谢谢嫂嫂 舒宁见年轻汉子这委屈模样，哎呀，好气又心疼。 多大的人了，还委屈。 眉头紧锁，嘴唇无辜抿成一条直线，这……莫名有一种幼稚的蠢萌感。 她感觉，她再多说一句话，这汉子可能晚上都会气得睡不着。 只能一碗水端平了。 “虽然你们大哥，需要好好说说。但你们呢……”舒宁没接顾凯和顾瑶的钱，眸光严厉，“老婆子的钱你们也敢收，不怕她的钱咬人吗？” “她说我们回答问题，就给我们钱。” “对。姐姐回答了。所以这钱是我们肯定是要收的。” “她那么坏！想让公社人都笑话哥哥和嫂嫂，那我们就只能将计就计。她不仁，就不要怪我们不义。” “这是大哥教我们的。” 顾凯和顾瑶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地将刚才的过程解释给舒宁听。 最后将重点落在顾钊身上。 舒宁转头看顾钊，顾钊一脸无辜，他没说，他没教…… 他又不是这种坑蒙拐骗的人。 “行吧。你们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就好！” 本以为孩子只是贪图钱，但一听他们其实很有自己的想法，舒宁一下就放心了。 顾老婆子是诱骗。 被反诱骗也是正常的。 “你们今天没被她吓着，我觉得你们进步了。晚上给你们做好吃！” 有仇报仇，有怨报怨，表现好肯定也要奖励。 “谢谢嫂嫂。” “谢谢嫂嫂。” 舒宁笑，以前她怎么没发现嫂嫂这个称呼这么让人心窝舒服呢？ 嗯，那晚上再多加一个菜。 回家后的顾老婆子气的回家后，把院子里的东西统统都砸了一遍。 可恶！ 太可恶！ 这两天，她足足损失了五张大团结。 且这五张大团结都栽在顾钊三兄妹手里。 朱巧琴下工一回来，就看到顾老婆子脸色铁青坐在院子里，为了不触霉头，她尽量缩小自己的存在感。 进厨房，将早晨做的饭菜热了热，然后送给柴房里呆着的顾云峰。 顾云峰这段时间又好了一些，竖着拐杖能走几步了。 “朱巧琴，你眼中只有顾云峰那个老头吗？” 刚从柴房出来，顾老婆子便叫住了她。 “娘，厨房热的饭菜有很多，公公的饭我先端进去，你的饭我现在就给你端出来。” 朱巧琴不想和顾老婆子起冲突，耐着性子道。 “呵！鬼知道你有没有的在他碗里面埋鸡蛋！” “……”朱巧琴心头冤得很，道，“家里有几个鸡蛋，你不是天天数了的吗？” “数了有什么用？你都有钱给他去看病治疗，买几个鸡蛋算什么？” “你这是无理取闹。你是我婆婆，他是我公公。你这是在吃什么醋？” 朱巧琴无奈道。 “我是在吃醋吗？我是在怀疑你和老头子的关系？一个糟老头子，你天天服侍，洗澡换衣服，说，你们是不是背着我们干了见不得人的事？” “……”朱巧琴难以置信地看着顾老婆子，问，“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顾老婆子终于看到朱巧琴愤怒、生气又憋屈的样子，一下子感觉自己捏住了她咽喉，道，“什么意思，你听不懂吗？你们若没有关系，你怎么会这么尽心尽力地照顾他？” 这盆脏水泼得朱巧琴头晕眼花。 顾云峰对她好，当她是亲闺女一样，所以她才尽心尽力，当他是父亲。 她只是在尽一个媳妇的责任和义务。 可落在她婆婆这，没体谅她也就罢了，还说她和顾云峰有一腿。 “你，你……你怎么是这样的人？饭可以乱吃，话不可以乱讲！” 朱巧琴气得眼泪直飚。 她一哭，顾老婆子就更带劲了，道，“被我说中了！没脸面对我，就哭起来，是不是？” “奇葩！你真是个奇葩老太婆！你不要脸，难道顾家都不要脸了？你这样往我和公公身上泼脏水，对你有什么好处？”朱巧琴满心怨怒，拉住刚从外面下工回来的顾大海，道，“大海，你和你娘说说，她不在这些日子，我哪天不是和你在一张床上睡的？” 顾大海刚要说话，顾老太婆就瞪了他一眼。 “……”顾大海瞬间安静。 朱巧琴气，“顾大海，你还是不是男人？有人往你媳妇身上这么泼脏水，你半个屁都不放？” “你是要气死我吗？” 顾大海闷了半天，只是道，“真要干那事。那还不是脱了裤子，几分钟的事？” 这话等于默认顾老婆子泼的脏水。 朱巧琴失望、绝望地看着顾大海，“你们这事要冤死我是不是？” 顾大海沉默不语。 朱巧琴浑身颤抖，心胆俱裂，窒息一般难受。 “你有没有冤枉，谁知道呢。”一直躲在屋子里看热闹的褚冬梅走出来，非常恶毒地煽风点火道，“之前，我可看到你和公公坐在床上聊天呢。” “那是我在给他换衣服！” “谁知道呢？” “你们……你们太过分了。”朱巧琴气得跑了出去。 “哐当！”柴房传来砸东西的声音，顾云峰听着外头动静，想起却起不来，想骂也骂不出，只能将碗砸了，“你们，你们……” 只可惜，其他多余的话，这一气，他什么都说不出来。 朱巧琴跑出去后，也没人理会他。 顾老太婆子见朱巧琴气愤、顾云峰也很生气的模样，感觉在顾钊三兄妹那受的气抚平了不少。 这两货，胳膊肘往外拐，背着她和顾钊关系好。 敢背叛她，看她怎么收拾他们！ 第114章 他媳妇记仇哩 “顾老婆子真是过分！有这么污蔑自己儿媳和男人的吗？” “没见过这么歹毒的人！” “那褚冬梅也是，煽风点火厉害得很！” “顾大海更不是个东西，媳妇被娘泼脏水，半句话都不说，还是默认！” 一个下午的功夫，整个公社都是朱巧琴和顾云峰的谣言。 管春华听完，气得不行。 “可不是！顾大海这种男人，不是一点点过分！” “没脑子！以后和他过一辈子的人，是媳妇还是他老娘？愚孝！要是我，我直接离婚！” 陈小胖子娘附和道。 舒宁一来公社这边，就听到这些传闻。 其实她在来公社这边路上，已陆陆续续听到关于朱巧琴的传闻。 顾老婆子和褚冬梅从村头说到村尾，就怕整个公社的人不知道。 路上听到别人这么传，舒宁还瞪了那些瞎嚼舌根的一眼，毕竟警告他们，不要乱说话。 但她的警告似乎没什么用。 猎奇心理和八卦心理占据他们的心，她一走，后面又开始窃窃私语。 “春华婶，顾钊三婶怎么没来？” 舒宁在缝纫机里头扫视一圈，发现朱巧琴不在。 “我也担心，那些人真是太过分了，明知道她是冤枉的，却还不断嚼舌根。” “真怕她想不开。” 管春华话刚落音，就看到朱巧琴走了进来。 她脸色有些苍白，眼睛有些红肿，明显哭过。 “舒知青，下午我要请个假。我娘家爹身体不是很好，我回去看看他。” “三婶，你没事吧？要不，我让二狗子开单车送你去？” 舒宁知道她心头委屈，又怕刺激她，外面传的半个字都不敢提。 “不用。我娘家近，走着去看看就好。” 朱巧琴拒绝她好意，笑了笑道，“我没事！老婆子那德行大家都知道，她胡说八道，我不会放心上的。” “清者自清，浊者自浊。我和公公是清白的。” 朱巧琴眼中都是干净和澄澈，只是这话一出来，她觉得更多是委屈。 “我们都相信你！” “谢谢！”朱巧琴笑得客气，“那我先走了。” 看着她离开时候落寞且孤寂的背影，舒宁心头特别不是滋味。 这个年代的妇女，特别是没生儿子的女人，处境是真不容易。 “她前几天还和我说，自己不怕褚冬梅和顾老婆子。他们爱干嘛就干嘛，这段时间巧琴性格开朗了不少，我觉得她应该不会做傻事。” “她娘家爹娘对她还不错，心头有挂念的人，就活得下。” 管春华见舒宁目光有些担忧，宽慰道。 “那就好。” 顾钊回来后，也听到了顾老婆子和褚冬梅的胡说八道。 一个下午脸色都不太好看。 舒宁总觉得有些事会发生。 一直有些心神不宁。 下午下工的时候，顾钊破天荒地站在她工位上等她。 他双腿修长，脸上没任何多余表情，神色高冷，手在她工位上不断弹呀弹。 “……”舒宁侧眸看他。 “你答应顾凯和顾瑶，晚上去我们家。”顾钊声音低沉道。 “……” 舒宁抿唇笑。 她如果没记错的话，这是顾钊第一次当着这么多人，靠她这么近。 平时人多的时候，他总会和她刻意保持距离。 甚至，每次在公社走路，他都会离她远远的。 “你不是要避嫌吗？现在靠我这么近，不怕人笑话你？” “……”哪壶不开提哪壶！顾钊有些羞恼，道，“那是以前的事，你现在是我官宣的对象了。” “我现在是有身份的人。” 顾钊闷了半天，说了两句话。 这话一说完，他就陷入深深懊悔中。 这样光明正大站舒宁身边的感觉可真好！ 没任何顾忌的，名正言顺的。 之前他怎么那么轴？ 嘴巴那么硬呢？ “哈哈哈。”舒宁笑了起来，道，“所以，感谢我吧？” “？” “毕竟，你的身份是我给你的。你想要我去你家，那你会不会牵我手？”舒宁问。 顾钊别扭半天，最后声音低低道，“咱们还是低调点比较好。” 公社其他处对象的，还没结婚之前，同走一条路，都离几十米远的。 他们这一宣布要结婚，就开始牵手、搂搂抱抱，他不担心别人说他们伤风坏俗，就担心被人嫉妒。 这么漂亮、这么能干、这么俏皮、好多人都爱慕的舒知青成他媳妇，肯定很多人会羡慕嫉妒恨！ “那如果，我一定要牵手呢？” 舒宁站起来，态度非常坚定地问。 她话很强势，可这声音一和她这娇软脸蛋相重合，顾钊只觉得，说她这是要求，还不如说是撒娇。 “那，那也是可以的！” 顾钊轻哼哼回答。 看吧，这汉子，表面强势、疏冷；实际上，他退了一步，又退了一步了。 “之前是谁说，我想牵谁手就牵谁手，没这么美的事。你现在想牵我的手，就觉得能牵我的手，也想得很美啊！” 舒宁将东西收拾好，从工位另外一边，火速闪了。 顾钊震惊看着自己眼前闪过的那抹俏丽身影，明明是她说要牵手，他才答应的，现在怎么变成他想的美呢？ 这啥逻辑？ 她这纯粹是在报复他上次没牵她的仇。 这娘们，真得罪不起，太记仇了！ 一路上两人走路还是一前一后。 舒宁其实也真是逗顾钊的。 这个年代依然很保守，她虽是从开放后的几十年重生回来的，但她也要尊重民俗民风，这样可以避免很多不必要的麻烦。 若真想和顾钊牵手，抱抱，亲亲，能做的地方多得很，不需要非要在村民面前秀恩爱。 顾钊院子经过两天的晾晒，水泥完全紧固。 房子焕然一新，内屋房子因为刷了腻子粉，也亮亮堂堂的。 “这是我房间，这是瑶瑶的房间，这是嫂子房间，这是大哥房间，刚好四间。” 舒宁一来，顾凯和顾瑶便围在她身边，和她说房间分配的方法。 “嫂嫂这房间你喜欢吗？不喜欢，你可以重新挑一间。”顾凯仰着小脑袋，非常认真地询问舒宁，大气道，“你可以和我换，也可以和姐姐换，或者和大哥换也可以，家里房间随便你挑。” “……”舒宁。 “……”顾钊则将顾凯一把揪过来，咬牙切齿地道，“顾凯，就你大方！” 第115章 三婶上吊了 顾凯一脸无辜。 但看他大哥这冷沉沉模样，却也知道自己应该又莫名其妙得罪他了。 顾瑶见顾凯这么可怜兮兮的，提醒道，“凯凯，哥哥说，屋子翻修好后，要接爷爷一起来住。” 顾凯恍然大悟，道，“那，那是我忘记安排爷爷了？” “爷爷可以和大哥一起住，不行！爷爷还是和我一起住一间房子？这样没问题了吧？” 顾钊脸色依然不善。 “……”还不行？“那舒姐姐和姐姐一起住，爷爷住一间。女的和女的一起住，这样可以了吧？” 顾钊气的眉头都要竖起来了，他怎么有个这么蠢的弟弟？ 舒宁则笑得乐不可支，道，“我觉得顾凯这安排，挺好的。” 顾钊脸色漆黑，恼火道，“好个屁！” “行了！咱们去做饭吧，想吃什么？红烧肉怎么样？”舒宁将顾钊拉到一边笑着问。 “那加一个土豆炖排骨？” 顾钊脸色这才好一些。 还是他媳妇懂事。 “没人，在加一个香香的吻吧。” 厨房里，舒宁往外看一下，顾凯和顾瑶都在石凳那边玩，踮起脚尖，迅速吻上去。 姑娘唇沾着水雾，晶莹剔透，粉粉红红，顾钊脸色薄红，嘴角扬起，刚被蠢弟弟惹的恼怒烟消云散。 小样，这就开心了！ 舒宁抿唇笑，她算是知道对付这家伙的方法了，一个吻若不够，在就在来一个！ “对了，我想了一下，顾凯和顾瑶从顾老婆子那搞到的十块钱，晚点咱们都给你三婶吧。” 舒宁一边洗菜一边和顾钊商量。 顾钊没意见，点头道，“好。” “你三婶现在应该挺难过的，她手上多点钱，日子应该会好过一点。” 舒宁微叹一声道。 “以后我们如果能把生意做出去，她若愿意，咱们可以带她和爷爷一起出去。” 一道暖流从心间流过，顾钊心生感激。 “钊哥哥，钊哥哥，救命！救救我娘……” 外头突然传来一记哀嚎、哭得痛彻心扉的声音。 顾小玲从院子外面连滚带爬冲进来，泪水哭了一脸，“钊哥哥，我娘上吊了……” “他们不救，我找不到人帮忙……” “……” “……” 顾小玲这话犹如一记响雷炸在顾钊和舒宁头顶，两人顾不得锅里菜，将灶膛的火一抽，飞奔冲往顾家。 顾家此刻乱成一窝糟。 众人将奄奄一息的朱巧琴从上吊绳上抱下来，周边村民看朱巧琴这模样，同情又心疼。 “巧琴妹子，你咋这么傻？” “千条路万条路你不走，你非要走短路？” “你这走了，小玲怎么办？她这么小？” 朱巧琴眼睛，两行清泪从眼角落下。 她也不想走这条路。 中午在顾家受了委屈，她特别想见自己父母。 可她怎么都没想到顾大海那怂货好似算到她会回娘家一样，提前跑去她娘家那边，把她父母骂了一通。 说她父母养的女儿不知检点，勾引公公。 她问顾大海，都是夫妻，为什么要这么侮辱她？非要逼死她吗？ 顾大海本就心虚，冷哼一声道，你哪里舍得死？有本事你就去死！你不死，那你肯定和我爹有一腿。 在家里被顾老婆子、顾大海、褚冬梅一起合伙欺负也就算了，他还让她在娘家脸面全无，让她娘家父母处于愧疚中。 朱巧琴二话没说，跑回了顾家。 将堂屋门一关，套上麻绳，自己站了上去。 道路是有千万条，但能证明她自己清白的只有这一条。 柴房里顾云峰听到朱巧琴在堂屋里上吊，竖着拐杖，艰难走出柴房，奋力走到顾老婆子身边，抡起拐杖，狠狠往顾老婆子身上打过去。 “老婆子！你恶毒！你，你妄为人婆婆！你，你逼死巧琴！” 顾老婆子没想到一辈子没对她动手的顾云峰因为朱巧琴打他，骂道，“还说没一腿！这么心疼她！” “老婆子！你不得好死！不得好死！”顾云峰用力打下去。 顾老婆子一把推开顾云峰，顾云峰身体本来就差，走过来已经用了全身力气，被顾老婆子这一推，整个人重重后仰，“砰”的一声，摔在了地上。 “爹！”朱巧琴撕心裂肺喊了一声。 顾钊、舒宁和卫生院叶蓁走进顾家时候，刚好看到顾云峰倒下的画面。 “爷爷！” 顾云峰闭上眼睛之前，看到外头冲进来的顾钊，深吐一口气，道，“钊崽啊……爷爷，护不着你，也护着你三婶……” 顾老婆子见犹如狼崽子一般的顾钊冲进院子，浑身发抖，完了，完了，顾钊这家伙肯定不会放过她。 她，她…… 顾老婆子迅速躲进屋子，将门栓起来。 褚冬梅对上顾钊那深寒的眼眸，也吓得手脚冰冷，赶紧回屋。 顾大海则站在人群中，有些手足无措。 朱巧琴怎么说死就死呢？ 他爹本来就要死不活，这一摔，还能活吗？ 这治疗是不是要很多钱？ 他又没钱。 这可怎么办？ 顾钊和他爹感情特别好，他爹死了，顾钊会不会迁怒他？ “拖板车进来……” 顾钊看着地上躺着奄奄一息的朱巧琴，和倒在地上的顾云峰，手指有些微微颤抖，声音依然维持着镇定的道。 顾云峰摔下后，头上没任何外伤，这不是好征兆。 他要赶紧送他去镇上。 没一会儿，在其他村民的帮忙下，朱巧琴和顾云峰上了板车。 行至卫生所的时候，顾云峰伸手招呼顾钊，虚弱道，“钊崽，爷爷不去镇上，就在卫生所吃点药打点针，你陪一下爷爷。” “不，还是去镇上。镇上保险。”顾钊强忍悲伤道。 “保险不了。爷爷差不多了，爷爷有些话，想和你说。不说，就晚了。”顾云峰一双干涸眼眸不舍且满是歉意的看着顾钊，道，“还有啊，你去喊一下大队长来……让他做个证。” “……”听到这里，舒宁大概明白，顾云峰这是要交代后事了。 看他这神情，应该是特别特别重要的事。 想着顾钊心中分量最重的爷爷会就这样离开，她顿觉沉重极了，顾钊明显有些不愿相信。 他双眸通红，强忍着泪水不掉落。 舒宁从未见过这样崩溃的他，他已经要崩溃了，她不能乱，转头和人群中的毛开元道，“毛开元，你去找大队长来，要快点！” 第116章 顾钊三兄妹的身世 卫生所里。 叶蓁给朱巧琴打喂药打点滴，好在发现的时间还算早，人脸色青紫，但总算救了回来。 只是一直没精神，整个人好似脱魂一样，眼睛空洞极了。 顾云峰说两句话后，一直说头疼，叶蓁用针灸稳住他病情，人舒服了一点后，顾云峰却没睡，一双干涸眼眸饱含泪水地看着顾钊。 “爷，你看，你现在好很多了。你倒下那么多年，都能站起来，这次肯定没问题的。”顾钊握着顾云峰的手。 顾云峰又看了看朱巧琴，眼中都是同情和歉意。 小小卫生所就顾钊、舒宁他们几个人，顾家其他人一个都不在。 顾云峰眼神中皆是悲凉。 轻轻拍了拍顾钊的手，道，“钊崽儿，爷爷听说你要结婚了。可惜，爷爷喝不到你的喜酒了。” “爷爷这辈子最对不起的人就是你们三兄妹，那年你父母过世，爷爷不争气，直接就病了，眼睁睁看着你们被赶出顾家，却无能为力，不能说话，也阻挡不了。” “爷，这事咱不提。都过去了。” 顾钊低沉声音哽咽道。 这事怨不得顾云峰，他也是因为听到他父母去世，太心疼，被打击到，所以才倒地不起。 “这些年，你和凯凯、瑶瑶都受苦了。” “……” 这暖心的话，让顾钊心又酸又胀又感动。 “真好！你要结婚了，以后会有一个人和你一起撑起一个家。那时候，你就是真正的大人了。” “爷爷走了后。要麻烦你多关心一下你三婶，这些年，她照顾我无微不至，当我是亲爹一般。却没想到，因为爷爷损坏了她的清誉。” “爷爷一走，你三婶也就清白了。” 顾云峰这话让躺着的朱巧琴泣不成声，她艰难开口，道，“爹，不管他们泼什么脏水，你永远都是我爹。你要好起来，我要继续伺候你。” 顾云峰闭上眼睛，道，“如此儿媳，夫复何求！只可惜，老婆子她不配啊！” “巧琴，以后千万不可做这种想不通的傻事。好死不如赖活着，小玲还小，她是闺女，你要好好照顾她，将她带大，找个好婆家。千万不要找一个和老婆子一样的婆婆。” 顾云峰看着朱巧琴，奋力周身力气叮嘱道。 他这种发自真心的话，让朱巧琴感动得泣不成声。 他是真不嫌弃她只生了闺女，他虽然瘫痪动不了，可他也是真疼爱她家是闺女，事事为她着想。 这样的老人家，怎么能不让她尊敬和不让她付出？ “巧琴，你要答应我！”顾云峰看着朱巧琴，眼睛里除了慈爱、感谢还有请求。 朱巧琴从床上坐起来，一个劲儿点头，“爹，我答应你。” “我不会干傻事了。” “我会好好将闺女带大，给她找个好人家。” 舒宁站一边，看着顾云峰，看着朱巧琴，眼眶发酸。 不得不说，整个顾家，三观最正的就是顾云峰。 不重男轻女。 所有孩子一视同仁。 心疼每一个孩子。 这样的老头，是真让人尊敬，能让人记一辈子他的好。 “舒知青……”顾云峰看着舒宁，轻轻喊了她一声。 舒宁赶紧走上前，跪在他面前，眼眶泛红，喊道，“爷爷，我在。” 这句爷爷喊的顾云峰眼角眼泪哗的掉落，嘴角出现难得笑意，连连应道，“哎，哎……是我爷爷！” 顾钊将脸别到一边，努力不让自己眼泪掉下来。 “钊崽，你过来！” 顾钊昂着脑袋，生憋眼泪后，半跪在顾云峰面前。 “舒知青叫我爷爷呢……真是个好姑娘。你娶了她，以后要好好对她，要舍得，要好好干活，多赚钱，让她过好日子。以后你如果功成名就，千万不要忘记她对你的情，不可辜负她，知道不知道？” 舒宁眼眶通红，这应该是她收到的第一份新婚祝福吧？ 顾钊点头。 “舒知青，你不要小看我家钊崽。他很能干，很聪明，以后肯定是个干大事的人。他现在虽然穷点，可以后肯定会把你们好日子过好的。” 顾云峰不忘给顾钊说好话的道。 “你们要恩恩爱爱，早生贵子，白头到老！” 说完，将两人手放一起。 顾钊和舒宁此刻心情复杂又沉重。 他已经和舒宁说好了，房子晾好了，就接顾云峰一起过来住。 他们家的房子检修好了，不漏水了，水泥紧固了，可以接他过来住了，可他却奄奄一息了。 “你们不要难过，人都会死的。你们不要害怕，我死了后，会保佑你们的。” 顾云峰一口气说了很多很多，把他自己想要说的话，全部都说完，才微微停了下来，万分庆幸的道，“老太爷待我不薄，我死了还让我说这么多话。” 往外头看了看已黑的夜色，喃喃道，“大队长怎么还没来？” 这话才落音，雷振兴从外头走了进来。 路上他已经听说顾家的事，看到躺病床上顾云峰，同情又无奈叹了一口气，道，“老爷子，感觉可还好？” 顾云峰见雷振兴来，神情欣慰，枯槁眼神泛着些许光芒，道，“小雷，你来了。” “是，我来了。有事你尽管吩咐。” “一定要叫你来，是因为你是公社领导，顾钊三兄妹的身世，得让你们也知道……”顾云峰深呼一口气，缓缓道。 “……” 所有人都懵了，顾钊三兄妹还有其他的身世？ 第117章 顾钊，你哭一下啊 “顾钊爸，不是我和顾老婆子生的孩子。” 顾云峰开口第一句，就把所有人惊住了。 顾钊爸不是顾家的孩子，那不就等于说，顾钊三兄妹压根就不是顾家的孙子？ “此事说来话长。” 外头夜色沁凉，卫生所里所有人谁都没出声，只有顾云峰浑浊且虚弱的声音。 听他讲那几十年前的故事。 “四十年前，战火纷飞。我和老婆子刚结婚，就去当兵。后来家乡也战乱，老婆子跟着我，成为后方支援人员。” “那一年，老婆子和你亲奶奶，同时怀上孩子，也同时生下孩子。生孩子那天，战事刚起。你亲奶奶生完孩子就上了战场，孩子交给老婆子一起养。” “你亲奶奶一走就是好几个月，后来就走散了。你父亲我们一直带，三岁的时候才和你亲奶奶汇合。但相聚时间特别短，没看你父亲几眼，说要完成任务，又走了。” “后来，我才了解到。你奶奶和你爷爷是地下工作者，工作任务非常隐秘，孩子跟着他们肯定会有危险。” “我们答应帮忙带大你父亲，他一直在我们身边长大，为了暴露他身份，回村之后，就将他户口上在我名下。” “你们一定会问，我不是还有一个大儿子吗？我那和你父亲一样大的孩子，不到一岁，因为生了一场病，死了。” “那时候兵荒马乱，粮草紧缺，老婆子见我大儿子死掉，便开始对你父亲产生偏见。认为是你父亲抢了我们大儿子的营养，才导致我们大儿子夭折了。” “这也是你们所看到，为什么她对大儿子一家一直不好，也一直不待见钊崽的原因。” “你们肯定又好奇，老婆子对你父亲有偏见，为什么又一直要养。因为啊，你奶奶通过别人找到了我们，每个月都给我们一笔不菲的抚养费。” “这抚养费，直到现在，都不曾断过。解放之前，是大几十，饥荒年代是百来块，到现在每个月差不多一百五十元。” “你父亲十八岁的时候，你奶奶应该是觉得孩子差不多要结婚了，汇款过来过一千元的，用那一千元，我们盖了现在的院子。” “钱你是奶奶汇过来的，所以当时我坚持一定要写你父亲的名字。老婆子不乐意，可一想你父亲在外有工作，又不住家里，最后才同意。” “但我怎么都没想到，她会如此绝情。听到你父母出事，就立马翻脸不认人，看我病了，护不住你们，就直接将你们赶了出去。” “……” 顾云峰说的这些话，让在场的所有人都久久反应过来。 顾钊父亲在公社生活了十多年，算是在大家眼皮下长大的，竟不是他们红旗公社的人。 但顾云峰这一番话，也让很多他们百思不得其解的事想通了。 比如说，顾家从来都温饱富足，大饥荒他们家都平平安安度过。 比如说，顾家三兄弟都能上学，为什么偏偏就是顾钊父亲读初中读高中，然后被分配了工作。 比如说，顾老婆子被拘留所关了十多天，回来之后，依然阔气十足，说给褚冬梅买缝纫机，就立马买了一台。 “我说的句句都是真话，请小雷来，就是想请你做个见证。还有，顾钊父亲出生证明和你奶奶一些汇款单，在柴房北面第三块土钻里面。” “我要说的话说完了，钊崽，你奶奶钱一直没间断汇过，那她一定还活着。我一直想等她来找我们，和她道歉，我没照顾好她的孩子，也没好好照顾好她的孙子。现在看来，是等不到了。” “大队长，以后若有人来找孩子，你帮忙多留意一下。” “事情交代完了，我也可以安心去了。”顾云峰深深吐了一口气，双眸闪过微光，而后慈爱看了一眼顾钊和舒宁后，缓缓合上了双眼，随后，他握着顾钊的手，重重落下去。 “爹！” 朱巧琴拔掉针，从病床上扑下来，跪在顾云峰面前，大声恸哭起来。 “巧琴婶，你节哀……” 叶蓁将朱巧琴扶起来，怕她伤心过度，病情加重。 顾钊愣愣看着病床上躺着安详的顾云峰，他没呼吸了，刚还和他说了很多很多话，可转眼，他就这样走了。 小时候，只要他和父母回来，顾云峰就特别高兴，给他买好吃的，给他骑马马，带他到处溜达。 他不喜欢其他人靠近他，却可以让他随便扯他的胡子。 每次他从村里去城里看他们，他都会带上很多很多东西，鸡蛋、腊肉……每次都会有他最喜欢吃的烤红薯。 这小老头啊，真没福气…… 他要结婚了，他现在找到可以和他一起担起家的媳妇了，想接他去一起生活，可他却这样没了。 “顾钊，你如果想哭就哭一下，爷爷走了……” 大苦无言，大悲无声。 顾钊不言不哭，那双狭长深邃眼眸黯淡无光，舒宁轻轻拉着他，怕他伤心过度。 愣神的顾钊缓缓回神，瞬间功夫，俊朗眉宇染上浓浓的狠厉，眼眸犀冷如黑夜中要复仇的嗜血猛兽，他轻轻松开舒宁手，倏地站起，而后往卫生所外头冲。 “……顾钊，你要做什么？”舒宁站起来，赶紧追过去。 “顾家这些人，还真是王八蛋！” “人被伤成这样了，都不见一个人来！” 顾钊冲出去后，雷振兴见卫生所就只有朱巧琴和其他三三两两的村民在，怒骂一声道。 “叶蓁，你看着巧琴，二狗子，你在这陪着他们。我去看着顾钊，顺便喊一些人来。” 顾家。 顾老婆子越想越觉得不得劲，心头忐忑不已。 “老头子刚摔到，是我不小心轻轻推了一下，顾钊那小子不会又要将我抓去拘留所吧？” 去那里呆了一段时间，那生不如死的日子，她再也不想过了。 “朱巧琴那个只会生赔钱货的女人，竟然敢在咱们家堂屋上吊，多冒犯神灵的事！大海，等她回来，你就和她离婚！” “两条腿的蛤蟆找不着，两条腿的女人多得是！重新娶一个媳妇进来，咱不怕生不出儿子！” 顾大海唯唯诺诺站在顾老婆子身边，一听老婆子这话，心头便有些欢喜，道，“那娘，咱能找年轻的吗？” 朱巧琴那黄脸婆，又老又丑，前段时间还朝他发脾气，骂他是窝囊废。 能换一个年轻的，他自然要换。 “你好好服侍娘，娘肯定给你重新娶一个。” 有儿子在身边，顾老婆子感觉安全多了。 她这个儿子没啥出息，但关键时候，他都在她身边。 上次她被吓尿了，也是他给她送的衣服裤子。 她决定，以后对他好一点，身上的钱，以后不会太偏向顾大江一家子了。 “谢谢娘。” “晚点娘就给你打听。你放心，娘身上有钱，肯定能给你娶个黄花大闺女！” “大海，你有没有感觉有人进了我们顾家大门？” 恍惚间，顾老婆子看到一个高大身影闪进来，那身影速度极快，如影如风，老婆子被吓得站了起来，后脊背莫名发凉。 第118章 你冷静，我来找 “大海，我见那人不是别人，好像是顾钊！” 人影高大，一入眼帘便都是压迫感。 “……” 顾大海心头咯噔一声，声音有些颤抖地问，“他，他来干什么？” 他是真怕顾钊。 别人说要收拾你，顶多是拿锄头、铁铲吓人，顾钊就不一样，他说打那是真打！ 他说送你进派出所，那是真送。 管你和他是什么关系。 这狼崽子浑身都是反骨头。 这段时间，大家对他评价改观了不少，说他善良，说他聪明，可这些完全不影响他的暴戾。 “大海，咱，咱们先不别怕。他好像没来正屋，他去柴房了……估计是要找你爹的衣服什么……” 顾老婆子本来想从顾大海这找点是安全感，可一看，她这儿子好像比她还害怕，无奈，只能反过来安慰儿子了。 顾大海颤抖的脚，稍微稳了一些。 “哎，那舒知青怎么也跟了过来？” 老婆子见舒宁也冲了进来，心头一万个问号。 脚一跺，生气道，“现在咱们家都变这样了？深更半夜，谁想闯就闯？顾大江，让你喊人来装大门，那人什么时候来装？” 顾钊走进顾家柴房。 柴房凌乱不堪。 顾云峰被子铺在地上，小木柴稀稀落落掉在被子上。 碗和筷子扔在地上，米饭和冷菜扔了一地。 这些景象足可以看出，当初顾云峰知道朱巧琴上吊有多愤怒，多无助。 若不是顾家这些刽子手随意造谣朱巧琴和顾云峰有一腿，朱巧琴就不会气不过、为洗刷自己清白而上吊…… 如果朱巧琴不上吊，顾云峰就不会走出柴房，就不会被推倒，就不会死…… 他本就打算明天接顾云峰一起去他那生活的…… 可现在…… 统统变成了遗憾。 顾钊内心满是愤怒闭上眼睛，深呼一口气后，睁开眼睛。 按照顾云峰说的位置，往柴房北面的第四行的土砖摸了摸，可这一行摸过去，压根没松动的土砖。 “啊！”顾钊愤怒捶了一下墙。 手背瞬间鲜血冒出来。 这些东西到底在哪里？ “顾钊，不要急，能找得到，肯定能找得到。” 在顾钊又要捶墙的时候，舒宁迅速走到他身边，用力握着他的手。 温热血液染湿她手心，舒宁心倏地一疼。 抬眸看着他，声音温和且轻柔的道，“我知道你现在很生气，很愤怒，可你不能伤害自己。” “就算为了我，好不好？” 舒宁声音好似一股款款溪流，让顾钊那颗暴乱且愤懑的心冷静了下来。 “让我来。” 越急越找不着。 舒宁想起上辈子后来听说的关于顾家的事。 上辈子的顾云峰不是卫生所去世的，他是在柴房去世的。 死在柴房，顾老婆子觉得不吉利。 顾云峰出殡后，她让她那两个儿子将柴房拆了，改盖成牲畜栏。 在拆的过程中，他们发现一个盒子。 盒子里具体有什么，众说纷纭，有的说里面都是金条，有的说都是票子…… 顾大海和顾大江要看的时候，被顾老婆子喝住。 最后那盒子被顾老婆子收了起来，其他人好奇问她里面是什么。 她只回答了一句，是顾云峰的心肝宝贝。 大家还想询问的时候。 她生了一把火，将盒子直接烧了。 “……”众人。 现在回想起来，他们拆柴房找出来的盒子，就是顾云峰说的这个盒子。 盒子里没金条，也没票据。 而是所有证明顾钊父母不是他们亲生、证明顾钊奶奶让他们代养顾钊父母的证据。 这些证据被销毁后，所有秘密都跟着顾云峰走了。 顾老婆子这反应，现在再回想，说明，其一她压根不知道顾云峰藏了这么一个盒子，其二，盒子里确实没金条和票子。 可顾钊现在并没在顾云峰说的地方找到那个小盒子。 哪里出了问题？ 舒宁秀眉冷蹙，细细回想上辈子大家讨论的内容。 参与拆柴房的人好像说，是在要拆完的时候，才发现的。 那就不是第四行，应该更低。 舒宁往下面是土砖挪了挪。 第三行没有。 第二行没有。 “……”摸到第一行的时候，有一个土砖松动了，“顾钊，这里。” 好一会儿过去，顾钊已经恢复冷静，走到舒宁身边，将舒宁指着的将砖块拿出来。 砖块一拿出来，便看到一个小小盒子躺在里面。 小纸盒早就被压弯，和上辈子一样，里面没有之前的东西，就是一堆纸，纸张斑驳不已。 舒宁拿着手电筒照了照看了一下里面字迹。 里面内容和顾云峰说的相差无几。 舒宁微微松了一口气，幸好找到了。 上辈子她和顾钊在一起后，顾钊都没提起过他的身世。 如果他想找自己的亲爷爷奶奶，这辈子她可以陪着他一起找了。 顾钊看着这些东西，俊朗脸庞则更冷了。 “娘，顾钊和舒宁那两人，怎么进柴房这么久？” 顾大海有些不安地问。 “我咋知道？” 人家没出来，她也不敢去问啊。 顾云峰是她推倒的，她一去，那狼崽子肯定会将她大卸八块。 她才不干这种自己送上门去挨揍的事。 顾大海坐立难安，急得团团转的时候，发现院子里又走进来一个人。 那人脚步艰难，要死不活。 朱巧琴。 “朱巧琴，你还好意思回来？” “说！顾钊是不是你喊过来的？” “你个吃里扒外、胳膊肘往外拐的女人！联合别人来欺负我们家的人，老子告诉你，老子要和你离婚！” 顾大海不敢惹顾钊，冲着朱巧琴就是一顿怒吼。 朱巧琴转头，冷凉看着他，眸光里全是失望和恼怒，许久，她缓缓开口，“那就离婚吧。” 她上吊了。 公爹死了。 顾家的人没关心过半句，这样冷血无情、自私自利、重男轻女的家庭，她何必呆着？ “你个死女人，你还真想离婚？你以为你还是黄花大闺女，能嫁人？你认清点，你现在已经是黄脸婆了！” 朱巧琴真答应要离婚，顾大海又觉得不舒服了。 她一个只生了闺女的老女人，他说离婚，应该要哭着抱着他，求他不要离婚才对的，她怎么能答应得这么爽快？ “我告诉你，你若真和我离婚。赶明儿，我娘就给我娶一个黄花大闺女！” 朱巧琴眼睛一闭，她想哭，但一滴眼泪都没出来。 看，这两母子早就有想娶的心了！ 难怪想逼死她！ “顾大海，你个没良心的东西！媳妇被你们逼得上吊，老爹被你们气死摔死！你们没关心半句，没愧疚忏悔半句，竟在这琢磨娶新媳妇的事！” 外头雷振兴怒骂的声音传进来。 “啥？大队长……你说老头他死了？” “我爹死了？” 顾家院子里的人满是惊愕。 雷振兴气愤看他们一眼，朝着外头大声喊道，“抬顾老爷子回家！” “不准进！不准进！外面死的人，怎么能回家堂屋？” 顾老婆子反应过来后，立马挡在雷振兴面前阻拦。 这是风水，是风俗。 外面死的人，若进自家院子会影响家里人的运势。 顾云峰死在外面，若将他摆屋子里，影响她、顾大海、顾大江的运势了怎么办？ “这里没你说话的份！”顾老婆子话刚落音，后面是便传来冷幽幽、冷彻入骨的低沉声音。 顾老婆子整个人愣在原地，一动不敢动。 顾钊眸光如刀如锋，泛着冰冷的寒光，拿着小盒子，步履沉冷从柴房里走了出来。 第119章 报应不爽 “我咋，咋没有说话的份？” 若一般的情况下，顾老婆子会畏惧顾钊的气势。 但现在，她顾不了了。 她绝不能让顾云峰的尸体进屋子。 顾云峰是她推倒才死的，若将他放院子里出殡，他阴魂不散怎么办？ 万一他都是怨念找她事怎么办？ 顾老婆子一想之前村子里闹鬼的事，心头就发毛。 顾钊步履沉冷走过来，狭长深邃眼眸死死盯着顾老婆子。 这老婆子可真是狠毒！ 对他们三兄妹不念一点情，得知真相后，他稍微能理解一点。 对朱巧琴这么绝情，因为朱巧琴只是媳妇，她没生儿子。 可顾云峰呢？ 他是和她风风雨雨走了这么多年的人。 顾云峰生前对她并不苛刻，甚至可以说对她很好。 “你这么看着我做什么？” 顾老婆子心惊胆战。 顾钊这眼神太凶狠，好似一头猛兽，要吃人一般。 “他是你男人，你心中就没半点愧疚，就没半点悲伤？” 顾钊声音低沉开口问。 顾老婆子愣了一下，道，“死都死了，难道我要哭死吗？” 顾钊冷笑一声，嘴角上扬，狭长双眸中皆是寒意十足的冰霜。 他就知道，他不应该对这种恶毒女人有半点期盼。 顾云峰也肯定是对她失望透顶了，才将这些他们准备隐瞒一辈子的事，和盘托出。 “你不用哭。你出去就行了。” “大队长在这，现在我宣布，我收回顾宅的所有权。” 顾钊眼神变得格外凌厉，眸底全是对顾家是嫌恶和愤怒，低沉轻缓的嗓音，犹如裹着寒冰，音调没任何改变，却叫人毛骨悚然。 “……”顾大江。 “……”顾大海。 “……”顾老婆子则一脸死灰，难以置信地问，“你，你什么意思？” 顾钊对上她那惊慌的眼神，声音波澜不惊地道，“这事，你不应该比谁都明白吗？” “大队长，这里有这个房子的产权证。写的却是我父亲的名字。根据民法典，父母去世，我们三兄妹是房屋第一继承人。现在我向公社请求支援，请公社安排人将顾家这些和我无关的人，清理出这个院子！” 顾钊将小盒子里房产证明递给雷振兴。 “顾钊，你父亲是我儿子！”顾老婆子心虚且忐忑，大概明白顾云峰可能和顾钊说了一些什么事，但她是绝不会就这么算了的，大声道，“你不能将我们赶出去。” 顾钊冷笑一声，声音冷沉有力道，“我父亲不是你儿子！” “……” 前来围观的所有村民听到这句话，额头全是疑问号。 雷振兴站了出来，将顾云峰死之前的话重复了一次。 所有的内容，简单总结之后，就是三句话。 顾钊父亲不是顾云峰和顾老婆子的儿子。 顾钊奶奶每月都会给抚养费，这抚养费有汇款单据，汇款单据证明了，顾家和顾钊父亲只是抚养关系。 顾老婆子收了人家抚养费后，还虐待顾钊三兄妹。 顾老婆子跌坐在地上，顾云峰之前明明答应她，只要她不说，他就不说这事。 他死了死了还说话不算数！ “……”顾大海和顾大江处于深深震惊中。 啥意思？ 和他们一起长大的大哥和他们竟然没血缘关系？ 这房子修建的时候，顾云峰写的却是他们大哥的名字。 他们没血缘关系，这房子法律上确实是要归顾钊所有。 那怎么说来，他们不是要扫地出门？ “娘，大队长说的是真的吗？” 两人紧张地问。 “不是的。大队长，你胡说八道！”顾老婆子一口否认。 “到现在了，你还死鸭子嘴硬。”雷振兴愤怒，不过他也没慌，这种刁民他见多了，转头和顾钊确认，“顾钊，你是真要将他们赶出去？” “对！房子是我的，我可以让爷爷从这里出殡！”顾钊态度坚决道。 “那好！既然如此，那大家就帮忙一下。先把顾老婆子他们东西扔出去！”雷振兴毫不留情地道。 “雷振兴，你要逼死我们娘三吗？你把我们扔出去，我住你们家去！”顾老婆子开始耍无赖。 “老婆子，五年前，你不就是这样将顾钊三兄妹这样丢出去的吗？” “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对啊！这是顾钊父母的房，你竟然将顾钊扔出去。鸠占鹊巢，太可恶了！” “真是天道好轮回，苍天饶过谁！报应总归是要来的。” “你们还是找个地方好好躲着吧，你们差点逼死朱巧琴，摔死顾云峰，这笔账，顾钊还没和你算！” 群众眼睛都是雪亮的。 雷振兴还没说话，围观的村民七嘴八舌骂起来。 骂得顾老婆子哑口无言。 大家骂完后，纷纷上前，说扔东西就真扔东西。 没多久，顾老婆子、顾大江四口、顾大海的东西统统都被扔出了院子。 顾老婆子见大家真动了真格，彻底慌了。 帮忙扔东西这些人都是之前给顾钊翻修房屋的人。 他们家的女人都在公社服装加工小组赚钱，对顾钊言听计从，且前天顾钊又好酒好菜地招待，和顾钊关系好得不行。 喊他们停，他们绝对不会停。 和顾钊说，顾钊肯定也不理。 “舒知青，求你和顾钊说说，这天寒地冻的，把我老婆子一家赶出去，这不是要我们命吗？我们会活活冻死的！求你了，你温柔善良大方，求你和顾钊说说，让他不要这么绝情……” 老婆子冲回来，犹如抓住救命稻草一样抓住舒宁的手，直接跪了下来。 能在顾钊面前说上话，且让顾钊听话的人，就只有舒宁了。 “……”舒宁。 第120章 提前享受一下妻子待遇 众人一脸惊诧看着顾老婆子。 之前使劲找茬，使劲往舒宁什么上泼脏水，说她不检点的人，可是她！ 真是人不要脸，天下无敌！ 但舒知青看起来好似不太生气，她不会真被顾老婆子劝服吧？ “舒知青，顾钊他脾气大。你帮帮奶奶……顾强顾富他们那么小，咱们抵得住这样冷天气……” 顾老婆子见舒宁一下没反应过来，立马趁热打铁。 顾钊父母不在，顾云峰死了。 现在家中长辈就只有她了。 没长辈，他们两个结什么婚？ “你帮了奶奶，你们结婚，奶奶给你们主持！” “奶奶给你聘礼，一定帮顾钊将你风风光光娶回来。” 舒宁眸光幽幽看着顾老婆子，潋滟眼眸闪过讥讽和冷意。 “舒知青，你可不要被她迷惑了？老婆子用人朝前，不用人朝后，你千万不要被迷惑了。”人群中有人喊了一声。 老婆子这德性舒宁怎么会不知道？ 脚狠狠往她手臂方向一踹，声音轻轻柔柔开口道，“老婆子，你让我帮你们求顾钊，不要把你们赶出去。所以，你比谁都清楚，这院子确实不是你们的。” “……”顾老婆子一下就愣住，舒宁重点怎么放在这里？ “你但凡做个人，不恶毒，我们不会赶你走。可是，你不做人啊！你们这样不做人的人，真不配住这里。” “你与其求我，还不如找个地方，想想你们今天晚上住哪里！” 舒宁的话让顾老婆子极为绝望。 她还没来得及开口，再次被扔了出去。 顾钊深邃眼眸落在舒宁身上，舒宁朝他点了点头。 顾钊冷硬脸庞上多了一些柔和。 顾宅响起鞭炮声，顾云峰被运回院子。 “舒知青，刚才我真担心你会让顾老婆子留下。她那人恶毒，但哭起来，还挺让人觉得可怜的。” 管春华帮忙干活时候，悄悄和舒宁道。 “春华婶子，我拎得清的。” 她不是圣母，不会因为人哭一下就心软。 重活一世，她会守护好自己的同情心。 守灵时候，顾钊心微微松动了一下，准许顾大江、顾大海他们来守灵。 两人觉得是个机会，以房产为威胁，说除非给他们房子，不然不守。 顾钊一脚将两人踢了出去。 最后守灵的人变成朱巧琴和顾钊三兄妹，以及大队上安排的人。 顾云峰之前当过兵，顾钊父母未出事之前、他自己未中风之前在公社很有威望，来吊唁的人、来帮忙的人很多。 三天后，顾云峰顺利出殡安葬。 葬礼所有事，都是顾钊在安排，三天下来，他整个人瘦了一圈。 这些天，舒宁就安安静静陪在他身边，时间到了提醒他吃饭喝水，累了给他就给他搬个凳子。 顾凯和顾瑶两个还小，全程不太了解发生了什么事，只觉得自己大哥有些悲伤，他们也不敢惹，每天自己乖乖吃饭，乖乖睡觉，尽量不惹事。 “嫂嫂，哥哥的心情是不是还依然不好？” 顾凯小心翼翼地问。 舒宁摸了摸他脑袋，这小家伙平时和顾钊怼个不停，不是踹小黄，就是追小鸡，看着不懂事，关键时候他却也是个懂事的。 “你哥过两天就好。” “这是我上次没吃的大白兔奶糖，你给他呗。” “我也有。以前大哥说过，如果不开心，吃糖就开心了。”顾瑶附和。 两小只每人给了舒宁一颗糖。 舒宁拿着躺进了顾钊房间。 顾钊正躺床上睡觉。 这些天，他一直没休息好，忙里忙外，此刻躺在床上的他，俊朗脸庞越加棱角分明，眼眸更深邃，嘴角长了很多密密麻麻的胡子渣渣，整个人看起来有些潦草，但也更有一种硬汉的感觉。 这期间，顾老婆子没少带顾大江、顾大海来捣乱。 他们甚至站在顾家门口大骂，说顾钊不让他们尽孝，丧尽天良。 这一切，都被顾钊强势压了下去。 这些天，他是真悲伤。 却也是真心实意在尽孝。 舒宁坐在他床边，静静看着他。 这样睡着的顾钊，模样真安静。 任谁都不会想到，他会是一个以为会坐拥佰亿资产的人。 看着看着，眸光就落在他唇上。 他唇不算很薄，这些天他一直很累，唇却一点都不干燥，唇瓣水润，晶莹剔透…… 她倏地想起一起以前看过总裁文的一句话：唇诱人，好似带待采撷的樱桃，见了就想偷咬一口。 樱桃呢…… 好久没吃了。 那酸酸甜甜的味道。 他上辈子是她老公，这辈子很快也会是她老公了，那就让她提前享受一下做妻子的福利？ 亲一口。 她就亲一口。 试一试能不能亲出总裁文中的味道。 “唔……” 只是，这唇刚落他唇上，她后脑勺就被一只强有力的手擒住。 躺床上的男人用力抱着她，将她整个人抱在床上、自己身侧。 凌冽气息强势扑下来。 男人唇下来，直入每一寸馨香，成功占据了主动地位。 气息交织。 舒宁看着眼前豁然放大男人的脸庞，他双眸紧闭，高挺鼻梁微微细汗冒出，空气中全是荷尔蒙的气息…… 舒宁心砰咚砰咚跳个不停，一双潋滟双眸睁得得大大的，她只是想轻轻亲一下，怎么突然一下子变得这么刺激？ 第121章 想和她天长地久 顾钊一直没睡安稳。 素来不做梦的他，刚躺下就开始做梦。 梦里内容支离破碎。 他梦见自己孤苦无依，梦见舒宁扇他耳光。 梦见舒宁坐车里，车被撞了，火花四起。 他着急将她从车里抱出去，人刚抱在自己手上，就看到她伸手攀着他脖子，吻了上来。 柔嫩的唇儿，潋滟如秋水一般的双眸，一下点燃他内心所有火焰。 气血逆流，腹部紧绷。 潜藏在内心的情感犹如开闸潮水一样奔流而出。 他像一个凶猛野兽一样，攻城略地。 只有这样吻着他，这样抱着他，他才感觉他的世界圆满，才感觉自己所有的伤痛在愈合。 他想和她这样到天长地久。 “呃……” “呀……” 耳边突然传来姑娘轻声哼哼、绵长无力的声音，顾钊豁然睁开双眼，当看到自己身下脸色绯红的舒宁的时候，脑袋随即轰隆一声，而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转身，然后用被子将自己捂住。 “……” 舒宁水雾潋滟的眼眸里皆是不解，他这是啥神仙操作？ 他躲了起来？ 她都没躲，他躲什么？ 觉得自己是羞于见人，还是觉得她不咋的？ 被子里面的顾钊万分懊悔，万分羞愧。 这又不是梦…… 舒宁真的在他身下。 她衣裳是被他扯得凌乱的，他的手放在不该放的地方…… 为什么一遇到她，他就完全失控？ 顾钊用力闭上眼睛，不对，他一定是在做梦。 这眼睛一闭上，脑海里全是丰盈的手感，雪白的肌肤，摇曳的身姿以及美好的风韵…… 脑海里全是激荡的东西，全是不该想的东西。 “顾钊，你在害羞？” 被子倏地被扬起，舒宁灿若桃花的脸再次呈现在眼前。 顾钊喉结滑动，抿唇，道，“我……” “还是，你觉得我不够美好？倒你胃口？”舒宁眼眸水汪汪看着，别提多委屈。 “怎么可能？” 顾钊一口否认。 什么倒胃口？ 他恨不得将她一口吃了。 恨不得捧着她的脸…… 恨不得握着她的腰肢…… 恨不得将她揉进心坎坎里…… “我，并非有意冒犯。” 虽做了浑蛋事，但男子汉大丈夫，错了就应该认错…… 舒宁眼尾漾开笑意，妩媚且酥柔，声音轻轻柔柔道，“你不是有意，那你是故意的？” “……”顾钊。 这羞赧又懊悔的模样，看得舒宁忍俊不禁。 她也是万万没想到，这个在外手段狠辣、气势磅礴、天不怕地不怕的硬汉，床笫间，更多的竟是不好意思。 她马上会是他媳妇了，但他依然在克制。 她家凶猛糙汉、硬汉的品质闪闪发光啊！ “你不要懊悔愧疚了，刚是我主动亲的你。咱们之间有了什么事，你放心，后果我担着，你无须负责。” 舒宁大气开口道。 嗯，她有些舍不得这个刚经历悲伤的男人再次陷入愧疚和懊悔中。 “……”顾钊倏地坐起来，声音低沉开口，“怎么能让你负责？我负责，所有的，我统统都负责。” 他声音微带沙哑，别提多性感。 舒宁笑意深深，她怎么会不知道他会负责？ 脑袋闪过一道光，突然间，她很想逗他玩一玩，循循善诱道，“负责这个事的前提是，你先做了点什么事，才能负责。刚是我先亲你的，你不用负责。你若想负责，那你现在亲回我……” “……” “亲我啊……”舒宁低头，斜睨双眸浅笑吟吟看着他。 那双眼睛潋滟如波，好似带钩子一样，将人心魂牢牢扣住，顾钊眉头微蹙，气息瞬间加重，捧着舒宁的脸亲了下去。 指尖游过的地方，泛起阵阵酥麻。 天雷勾地火一般，屋内气温节节攀升。 “啊……不成，不能这样……” 情迷之中，顾钊脑袋骤然清醒。 “现在还不成……” 若说刚才他在做梦，那现在呢？ 还没和人结婚，就毁人清白，不行，他不能干这种事。 “……”舒宁娇喘连连。 她有一种自己找死的感觉。 刚为什么要诱他来亲她？ 原来男人正常发挥起来，真会让人发软。 还好，这个男人有底线。 否则她今天啊…… 那场景一想象，舒宁便脸红得可以滴血。 “顾凯，顾瑶，舒知青在你们家吗？” 外头传来辛文月的声音。 “……”舒宁。 “嫂嫂在和哥哥商量事情。”顾凯非常客气地回答。 舒宁迅速整理自己衣服，一从顾钊堂屋走出来，便看到辛文月站在院子门口，“文月，有事？” “舒姐姐，学校那边出公告了。说下周开学，但教师名单里，没你名字，这是咋回事？” “？” 她没辞职。 学校也没说辞退她。 没她名字，是什么意思？ “我去看看。” “我陪你再去看看。” 两人走到公社公告旁，果然，在学校公布新应聘者和原先已有的名单中，都没有她的名字。 让她有些意外的是，这名单里没她的名字，但是有朱秋兰的名字。 朱秋兰就这样神不知鬼不觉地进入了学校教师系统。 舒宁眉头微蹙，联想到之前褚友亮找她以及这段发生的事情，心头大概明白了其中原因。 正准备离开公示栏的时候，便看到一袭高大身影站在身后。 顾钊狭长深邃眼眸冷冷盯着公示栏，眸底翻滚着幽幽怒气，这表情让他脸庞的线条更硬朗了。 他也过来了。 只是她有些不敢看他，因为一看，脑袋里全是他抱着她，他亲着她……的各种带颜色画面。 “舒知青现在在公社服装小组干得如火如荼，哪里还稀罕教师这种工作？” “她马上要结婚了，这一结婚，生孩子带孩子，也没时间教书呀！” “与其这样，还不如把岗位名额让给别人。” 身后响起一记冷嘲热讽的声音。 舒宁一转头，就看到坐在轮椅上的朱秋兰，阴阳怪气地看着她。 “……” 这段时间她忙，没时间收拾她。 这小砸婊，又自己出来找不痛快了。 “对啊。我就要结婚了，不像有些人，拖着这残废的腿，怕是以后都没人要吧？” “这学校，选老师真有意思。四肢健全的知青那么多，非常找一个瘸腿的，站都站不起来的、还只是初中文凭的老师，这人，到底是怎么混进来的？” 这两句话可谓直接戳在朱秋兰心窝。 她这脚已经好久了，却一直没好，她真的很担心自己会残废。 其二就是她的短板，她确实只有初中学历。 “朱秋兰，坐在轮椅上，抱紧你现在岗位，好好得意。好好享受温美华女士给你走后门得来的果实，我不奉陪了。” 舒宁眸光冷凉扫过朱秋兰，离开了公告栏。 她这事，肯定和顾家有关。 顾大江大舅子是褚友亮，学校校长。 顾钊收拾了顾大江一家，他们肯定是想通过她，给顾钊一个下马威。 她在学校工作勤勤恳恳，上学期有奖赏无过错，且她喜欢做老师，现在岗位就这样没了，她是肯定不接受的。 既然他们要搞她的事，那就别怪她不客气了。 第122章 王八蛋打得一手好算盘 褚家。 褚冬梅终于有种大仇稍微得报的感觉。 她大哥将舒宁驱逐出学校了。 舒宁手不能提，肩不能挑，上山下田就浑身长满小点点，过敏。 因为体质不适合干活，她才千方百计进了学校。 公社服装小组这工作，看起来现在风风火火，可谁知道能不能长久？ 万一服装小组倒闭，她就要回农田工作。 只要一想她下田就浑身长满小点点，她就觉得心头畅快极了！ 更让她心头舒畅的是，他儿子顾强在他大哥安排下，也进了公社的红旗小学。 这应该是这段时间最让他们一家人开心快乐的事了。 顾老婆子也很开心，顾强能做老师这事，之前她没少给褚冬梅钱打点。 现在总算尘埃落定。 但房子的事，她一直都耿耿于怀。 当初她为什么要听顾云峰的，非要写顾钊父母名字？ 若不是顾钊父母名字，她现在依然能住在她住了二十年的宽敞屋子里。 不行，她一定要把屋子重新拿回来！ 硬抢肯定不行。 只能智取！ 可如果智取？ 头发被抓凌乱了，还没想出来。 “顾强、顾富，那也是你们的房子，你们想想办法……” “哎……你三叔呢？” 破庙里住了几天，顾大海一直闷着脑袋不说话，这会还干脆不见了。 “难道他去找朱巧琴了？去找朱巧琴也不错！顾钊对朱巧琴不错，那房子空着，肯定会给朱巧琴住。你三叔若和她和好，就能住进去。他这一住进去，咱们也就能住回去！” “若是让你三叔哄一下朱巧琴，让朱巧琴想个办法，让顾钊心甘情愿将房子过户给朱巧琴，那这房子，又是我们的了！” 顾老婆子越想越觉得此事可成。 硬抢不行，通过朱巧琴确实是个好办法。 “……”顾强顾富豁然开朗。 “我们去找三叔，这确实是个好办法！” 两人感觉自己得到锦囊妙计一般，兴奋走出破庙。 “巧琴，之前是我猪油蒙了心！你原谅我吧！” “咱们夫妻一场，十多年的感情，你可不能这样，说不管我就不管我！” “巧琴，你若觉得不解恨，你打我，你骂我都可以！” 此刻的顾大海站在朱巧琴面前，一脸卑微的乞求着。 他并不是他娘怂恿而来，而是自己要来的。 他虽闷头闷脑，但这些天，他也看清了形势。 他娘说再给他娶一个黄花闺女，这事铁定黄了。 他们顾家现在连个像样的房子都没有，哪家黄花闺女会嫁给他？ 且这些天，他们住的是破庙，一到夜晚，北风呼呼的吹，冻得完全睡不着。 他要改变现在的局面，只有找朱巧琴。 顾云峰出殡后，朱巧琴是唯一没被赶出的人，现在还住在顾家。 朱巧琴眼神冰冷看着他，毫不留情拆穿他，“顾大海，你说的，咱们离婚，你好娶黄花大闺女给你生儿子。” “现在没住的地方，就跑回来找我，当我是什么人？顾大海，做人不能这么恬不知耻的！” “我会和你离婚！” “从此以后，咱们两个，你走你的阳光道，我过你的独木桥！” 朱巧琴神情决绝地道。 “小玲，你娘生气了，你帮爹求求你娘！这年头，谁家会离婚？” “离婚后，你有爹没娘的。整个公社都会笑话你的。” 见朱巧琴眼中没一点松动的神情，顾大海立马求自己女儿。 夫妻没感情没关系，有孩子就好。 有孩子在，朱巧琴不看僧面看佛面，多少会给他一些面子。 顾小琴虽只有十来岁，但这些年在家的遭遇，她心智早比同龄人要成熟很多。 以前因为吃了一个鸡蛋，被顾老婆子打得半死，他爹就看着，一句话都不说。 顾老婆子骂她是赔钱货，他爹不帮她也就算了，还安慰顾老婆子，道，娘，不要打死，打死以后都不好拿彩礼。 她见过他爹骂她娘，逼他娘上吊，爷爷出殡他们都没出现过。 在她认知中，顾大海这种人，属于不忠不孝无情无义之人。 “爹，我尊重我娘的意见。我求你不要和我娘和好，不然我娘又被你逼死怎么办？” 顾大海难以置信的看着自己闺女。 这闺女白养了。 父母吵架，她劝离不劝和。 “顾小玲，你爹白疼你了！” “你个白眼狼，怎么就这么盼着我和你娘离婚？” “你们是串通一气的是不是？我告诉你们，想和我离婚，没门！” “我们是一家人，就应该整整齐齐！你们住哪，我也住哪！休想你们住大院，我住破庙！” “这顾家我回定了！” 顾大海索性耍无赖。 朱巧茜一听他这话，立马明白他话中的意思。 呵呵，在破庙被冻着了，所以想起她母女俩了。 若现在住破庙的人是她们母女，他绝对不会来看她一眼！ 顾大海看起来忠厚老实，但实际，真要搞事，也奸诈得很。 他肯定是想通过，住进顾家，然后把顾家其他的人都带回来。 说不定他还想让她哄顾钊将房子过户给她，到时候他再把房子抢回去。 顾家这些王八蛋，真打得一手好主意！ 她绝不如他意！ 骂完朱秋兰，舒宁离开公社公告栏。 本以为顾钊会跟上来，一转头，发现顾钊不见了。 舒宁眉头一蹙，赶紧回头找。 褚友亮这安排，看他那模样，他肯定生气了。 顾云峰的事，她觉得他一直憋着一股气。 现在又碰上这事，她担心他会直接将人砸了。 砸没关系，但砸死人就不好了。 “顾钊，我没事。我现在有活干，咱们暂时不用急的。善恶终有报，咱们慢慢等待就好了。” 舒宁追上去，拉着顾钊的手道。 她是真不着急。 褚友亮作风不正，校长这个职务，他做不长久了，没过多久，他就会被撤职。 撤职后，学校会被雷振兴接手一段时间，她又可以重新做回老师。 顾钊眉宇微微舒展了一些，应了一声，“嗯。” 应得这么爽快？ 舒宁觉得有诈，道，“你这是，表面答应我？暗地里就去打人么？” “……” 知他的人，就小女人莫属！ 若不是因为他，这小女人工作不会丢。 所以这事，他怎么可能就这样善罢甘休？ “我绝对不会！” 这世界，除了打人，还有其他更多的办法解决问题。 “真的？” “绝对是真的。”顾钊信誓旦旦。 舒宁双眸微带狐疑看着他，他们马上结婚了，她可不想他因为这种事被关进去。 但他这样子，又好像很可靠。 “好吧。我相信你。” 舒宁点头，表示暂时相信。 “……” 顾钊眉头蹙了蹙，这小女人这表情是啥意思？ “顾钊，舒知青，等一下。”身后朱巧琴追过来，神情有些拘谨地道，“我有事，要和你们说一下……” 第123章 我有一个点子 顾钊和舒宁停了下来。 “刚顾大海来找我，可怜巴巴地求我，说不和我离婚了。我住哪，他也要住哪……” “……”舒宁问，“然后呢？三婶。” 将顾家人赶出去那一刻后，舒宁就知道顾家绝对不会善罢甘休。 顾家所有人中，只有朱巧琴母女住顾家，其他人见她不用风吹日晒，肯定会从她这下手。 这年代，一谈离婚，人人色变。 离婚是极为不光彩的事，一般女人只要男人哄一哄，就会忍一忍，然后继续过日子。 和朱巧琴遭遇的女人，公社并不少。 朱巧琴若真和顾大海在一起，她也能理解。 但她更希望朱巧琴能与命运做抗争。 “我和他夫妻一场……这些年，日子过得确实有些不容易。” 朱巧琴继续道。 “……”舒宁越听越觉得……她这大概是要被顾大海劝回去了。 顾钊脸色如常，眸底却已经萦绕着哀其不幸。 其他的不说，就朱巧琴这些年任劳任怨照顾顾云峰这事，他就要好好感谢，保她温饱。 但如果她又和顾大海在一起，那接下来很多事，都不太方便了。 “所以呢？”舒宁问。 “这些年，我和他日子过得不好过。其中最大的原因是顾老婆子的偏心造成，但很大一部分是他的愚孝。” “这种想逼死我，想和我离婚，再娶黄花大闺女的人，我是绝对不会回头的！” “……”听到这里，舒宁眸底掠过惊喜。 为朱巧琴的人间清醒高兴。 “他来求我，不过是因为这些天，在破庙里被冻着了，睡不好。” “我绝对不会让他跟我们母女一起住！更不允许他住回顾家。” “甚至我怀疑他，是想先赖着我回顾家，然后再把顾家其他的人都接回来。” “他主意不纯。所以，我想和你们说，我不能继续住顾家了。” “而且，据我对他的了解，离婚这事，估计也不好搞。他不想离婚，这婚也肯定离不了。” 朱巧琴说到这里，恼怒得很。 顾大海说要离婚，她肯定会马上被逐出顾家。 现在反过来，她要离，顾大海却可以赖着不离。 舒宁脸上担忧犹如烟雾一般吹散，问朱巧琴，“三婶，你不是真想和顾大海离婚？” “对。真想离。” 来找顾钊和舒宁的时候，她想了很多。 顾家现在啥都没有。 顾老婆子每个月都能收到顾钊奶奶的钱，压根不干活。 顾大江夫妇，会干点活，但远远不过生活，顾强顾富被养得骄横无比，干啥啥不行，偷懒第一名。 她若不离婚，那她在公社服装小组这赚的钱，就会被他们霍霍光。 他们有钱的时候，没给她花过半分，顾强顾富能上学，她闺女十多岁了，顾老婆子一毛学费都不出，以至于小玲现在都没上学。 现在要她养顾家全家，没这么好的事！ 她也变现实了！ 绝不能让顾家拖累她。 “真离了，你会不会后悔？”舒宁继续问。 “后悔是绝对不可能后悔的！只要能离，让我做什么都可以。” 她现在的问题是，压根就离不了。 “我有办法，可以让你成功离婚，你愿意试一试吗？” 舒宁眼眸中闪过狡黠光芒，郑重询问朱巧琴。 “……”顾钊看着身边小女人，她这么快就有好主意？ 朱巧琴眼中瞬间闪过光亮，期盼极了。 “这事没那么容易解决，但也没那么容易。但需要大家配合一下。” 不远处一直跟着朱巧琴的顾大海，远远看着朱巧琴和顾钊、舒宁两人说话。 朱巧琴说，“他们夫妻一场，以前日子过得挺不容易的。” 所以说，她心里是惦记着他的。 她一直照顾顾云峰，顾钊肯定会念她的情。 只要她求顾钊，顾钊肯定会同意她带他回家住。 顾大海这算盘打得正精的时候，突然听到顾钊低沉且有穿透力的声音，“三婶！我念你照顾爷爷这么多年，才让你住顾家。你现在却要带顾家其他人来这住？” “真没想到，你是个这么得寸进尺的人！你太让我失望了！麻烦你现在就搬出去！我父亲的院子，绝不给他们住！” “……”顾大海被顾钊声音震住。 顾钊这么绝情的？ 朱巧琴抓着顾钊的手，苦苦哀求，“顾钊，我错了。请你不要赶我们出去，小玲太小了，再说我们娘俩现在也没地方住啊。” “晚了！错就错在你不应该有想带顾大海回来的念头。我限你现在就搬出去！” 顾钊冷面扔下这句话，揽着舒宁，头也不回地走了。 “顾大海！你给我站住！你看到了没？因为你，我也被顾钊赶出来了！” “现在我和小玲要睡哪里？” 朱巧琴一转身，叫住不远处想偷听的顾大海。 顾大海脸上戾气十足，道，“你咋这点本事都没有？还被他赶了出来？” “现在是骂我的时候吗？现在的问题是，我和小玲住哪？” “你爱住哪就住哪……”顾大海没好气回答。 真是千算万算，都没算到朱巧琴会被赶出来。 “你刚不是说，我们夫妻一场，有福同享有难同当吗？”朱巧琴反问。 “那你想怎么样？也要一起来破庙？” “呵呵！听你这话，就是不和我一起共患难。破庙我不去，看到你们母子我心梗。我就睡公社马路！” 朱巧琴负气道。 “你爱睡哪就睡哪！”顾大海冷哼。 朱巧琴瞪他一眼，回到顾家，二话没说，将自己所有东西搬了出来。 她并没有睡马路，而是将东西搬到山里一个废弃的小茅屋里。 她和顾大海离婚这事是一场持久战，有顾钊和舒宁支持，她相信自己能取得胜利！ 第124章 让人心间发痒 “狼崽子就是狼崽子！对朱巧琴这么下狠手。” “说把她赶出去就真赶出去！” 听闻自己花费好大力气想的办法，就这样被顾钊破坏掉，顾老婆子从破庙里走出来，逢人就骂顾钊。 大家就听着，但眼中更多的确是鄙夷！ 老婆子一家真会打算盘。 之前骂朱巧琴，现在竟利用朱巧琴，想重新回到顾家。 真想得出！ 只是一想朱巧琴现在住的山间破茅草屋，心头还是有些觉得顾钊太狠了。 “顾钊哥哥，点子是我想的，现在大家骂的人却是你。怎么办呢？你难过吗？” 顾家，舒宁一边做美食一边和顾钊道。 刚骂朱巧琴的时候，本来舒宁准备开口的。 顾钊挡住了她，不准他开口。 “我皮糙肉厚。” 顾钊回答，又不是没被人骂过。 他都被骂习惯了。 但若舒宁被人骂，他是绝对不依的。 “你舍不得我被人骂？” “……” 顾钊给她一个眼神，这还要问吗？ “哈哈哈。”舒宁娇笑起来。 “你笑成这样是啥意思？”顾钊被她笑得不自在。 “我记得，以前我若一说这种话，你绝对板着脸否认，可现在你没有哦。” 现在他开始默认。 所以，他的心扉已经向她打开了。 “……” 顾钊耳根子瞬间红了。 现在的他真的表现得这么直接了吗？ “晚点，你抹黑去给三婶送点炭火和棉被，山里比咱们这马路边要冷很多。” 菜出锅，舒宁没再逗他，正色道。 “嗯。” 顾钊点头。 “顾钊，我想问一下，二狗子知道咱们做酱板鸭这个事吗？” 饭吃完之后，舒宁询问顾钊。 顾钊点头，“大概应该知道吧？” 二狗子都卖了很多酱板鸭，肯定是知道的。 “那咱们能不能将做酱板鸭这活交给二狗子他们做？” “你们做豆腐很辛苦，起早贪黑，还容易被人盯上。做酱板鸭若每次只做个，被人知道也没关系！而且卖的话，不用自己挑着卖，直接放小卫老板那就行，风险系数低了很多。” 顾钊眸光深深看着舒宁，道，“酱板鸭这调料属于秘制，你不担心被我和他学走？” 舒宁眸子潋滟，风情乍现，笑着道，“你未来媳妇这秘制的东西多得很，那你们可要努力学了。” “……”顾钊对此早就不惊讶，和舒宁在一起这么久，他现在有些习惯舒宁做的让人觉得惊讶的事了。 “你要不要都学学？”舒宁眉眼一挑，甚微得意地问。 “你教？” “当然，你多多我的耳边风就好！”舒宁凑顾钊身边，故作轻佻，用轻轻柔柔、酥酥软软声音和顾钊道。 顾钊耳膜轻轻颤了颤，要命。 她说话怎么这么撩人？ 听着有些小流氓，可让人心间发痒啊。 “……”舒宁见顾钊耳根子又开始泛红，笑得咯吱咯吱的。 她的糙汉，咋这么容易害羞？ 自然，她完全没想到的是，她现在撩这个男人有多么肆无忌惮，有多么狠，以后她脚就有多么软…… “那你晚点和二狗子说一下，问他愿不愿意做？若是做的话，我会给他工钱，或者和他合伙也可以。” “……”顾钊应了一声，“哦。” 舒宁在顾钊家呆很晚才回知青宿舍。 回去的时候，让顾钊送。 且一再叮嘱他，她工作的事，他一定要冷静。 顾钊非常配合地点头。 将舒宁送回知青宿舍后，顾钊直接去了二狗子家。 “钊哥，打架不？” 二狗子一见他，便直接开口。 “如何打？” 顾钊问。 二狗子挠了挠脑袋，这个他还真没想好。 “但，这口气，咱们真要这样咽下去？顾大江他们让嫂子都失去工作了。” “若嫂子主动不干这活，咱们无所谓。他们这来阴的，咱就不能袖手旁观了。” 顾钊有仇必报，他不信他能吞下这个口气。 “大概是这段时间发生的事太多了，你嫂子不想节外生枝，说让我们不要动手。” 顾钊眸光幽幽道。 二狗子看着他，吃吃笑，“钊哥，上次卫清凌说你以后肯定是个耙耳朵。现在看来，他这预判还真准确。你和嫂子还没结婚了，你就这么听她话了。” 顾钊朝他翻了一个白眼，道，“你们这些单身狗，是不懂被媳妇交代的幸福的。” “……”二狗子笑容瞬间消失，好吧，他确实是一个单身狗的。 “不过……”顾钊话锋一转，道，“要收拾一个人，不一定要动手！也不一定要现在就动手。”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他着什么急？ 且现在时机还没到。 “……” “村头陈寡妇，你知道吧？赶明儿，你偷一件她的内衣来。”顾钊用手将二狗子招呼过来，嘴角扬起邪肆弧度道。 “……”二狗子一脸不解的道。 “这事你不要和任何人说，咱们明天行动！” 褚友亮滥用职权，欺负他女人，他死定了！ 翌日。 舒宁一到公社大队部，就看到顾钊。 顾钊眼圈没黑，精神不错，说明他昨晚睡得不错，更说明他昨晚确实没行动。 “昨晚你和二狗子说酱板鸭的事没？” “说了。他说可以！” 舒宁深吐一口气，高兴道，“太好了。” 这样，她又可以解放一些时间了。 “顾钊，外头顾大海带着顾小玲过来，说找你……” 两人刚安排好今日的工作，管春华就走了过来，道，“肯定还是巧琴的事……哎，巧琴这可真是烂事！” “顾大海若提出什么过分要求，你不要心软。” 顾钊笑了一下，他会心软吗？ 心软他就不是顾钊了。 “钊崽啊，刚小玲跑来和我说，她娘受了风寒，山里温度低，你三婶身体弱，真是挡不住啊！要不是，你还是先将房子借给她住一下吧。” 顾大海舔着脸和顾钊道。 第125章 我的拳头一般般 “顾大海，你不是和三婶她好好过日子吗？三婶受了风寒，你得带她去卫生所看病。找我，我也不会看风寒！” “顾钊，你就这么铁石心肠吗？我都这样求你了。” “你是男人就应该将山里茅房加固一下，而不是总打我的算盘！” 顾钊俊朗脸庞格外冷硬，声音低沉，每个音符里都是鄙夷和冷漠。 “顾钊，你真要看你三婶这样一直下去？她会死的！你如果不救她，那麻烦把她那个缝纫机先给我们！” 褚冬梅买的二手缝纫机花了8张大团结。 朱巧琴这缝纫机拿出去，若能卖8张大团结，那他也不亏。 “顾大海，你怕是搞错了。这缝纫机是我赊给三婶的，她可是写了欠条给我的。现在她钱还没还，这缝纫机还是我的。” “你不要胡搅蛮缠了。这对你不太好！毕竟，我是看在以前你是我三叔的面子上，才和你说这么多。若你觉得我说话不顶用，那我就只能上拳头了！” “我的拳头一般般，以前就只打死过一头野猪。” 顾钊抡起拳头。 “……” 就只打死一头野猪…… 整个公社，这么多年来，顾钊打死野猪的第一个汉子。 他一个人行走在山林中，徒手打死一头野猪。 谁都不知道他是如何打死的。 但那拳头肯定是硬的。 顾大海一想之前顾强顾富被顾钊揍得在床上“唉哟”直叫的声音，后背大汗滚滚。 “我走，还不行吗？” 顾大海赶紧跑，都不管后面跟着的顾小玲。 “爹！” “叫死啊！不要叫我爹！” “你娘咋这么没本事？房子房子要不到，缝纫机也拿不到！她怎么那么蠢？当初顾钊说要送她缝纫机，她非得写个欠条！现在可好了！” 他们顾家房子因为顾云峰一定要写顾钊父母的名字，害他们居无定所。 朱巧琴又和顾云峰一样，没事写什么字据？ 害人害己！ “可是爹，娘生病了。你能不能带娘去卫生所看一下？” “生病就生病，死了更好！” 房子捞不到，缝纫机也搞不到。 这种一点用都没有的女人，他留着干什么？ 顾小玲泪眼汪汪走回茅房。 一回茅房，立马委屈和朱巧琴说，“娘，果然和你们猜的一样。他一听说缝纫机没有，就不想管我们了。” “小玲，没事，你还有娘。只是咱们还要熬一段时间，真和你爹离婚了，咱们才算解脱。以后公社这边若没我们安身之地，我们去就外地谋生。娘会做衣服，温饱应该没问题。” 顾小玲还小，朱巧琴不知道让她知道这么多事，是好事还是坏事。 她本天真烂漫，可现在现实却让她过早成熟。 昨日她被顾钊敢回来，顾小玲心头其实有怨气，觉得顾钊很绝情。 后来思索再三，她将她们的计划讲给她听。 她不是很懂，却很配合。 “娘，你放心，我长大后，一定会好好孝敬你。给你赚很多钱！咱们不要哭，一切都会变好的。” “嗯。”朱巧琴泪眼汪汪，连连点头。 这种被顾大海纠缠、想利用的日子，她真是受够了！ 但她闺女说得对，一切都会变好的。的 只要她顺利离婚。 褚冬梅很恼火。 顾老婆子和他们说，房子这事肯定有反转余地。 结果顾钊第二天就去房产部门申请了房产过户。 顾老婆子说，他们现在虽住破庙，但他们日子还过得下去。 她每个月收到的钱，好好攒一攒，他们也是砌个房子的。 结果顾钊拿着顾云峰留下的证据，跑了一趟邮政局。 邮政局那边同志无法判断事情真伪，最后将这些资金都冻结。 她婆婆和顾钊两人，谁都拿不到钱。 没房又没钱，他们有说，肯定会让朱巧琴屈服。 这一整，朱巧琴非但没屈服，她那缝纫机都被顾钊收了回去。 她一家四口又不好一直赖在娘家，只能和她娘、她大哥发牢骚。 “大哥，难道咱们就是收拾不了顾钊吗？” “你真眼睁睁看着你妹子一家被人这么欺负？” 褚冬梅哭哭啼啼道。 褚友亮皱眉，骂道，“我都把舒知青开除了。” 不过说来也很怪，他和舒宁共事一年，对舒宁也有一些基本了解。 舒宁那模样看着柔柔弱弱，实际上并不好惹。 这次他把她开除了，她竟然没来找他，甚至说法都没要一个。 难道她真愿意为顾钊委曲求全？ “可人家压根就不在意。” “顾凯、顾瑶来上学，咱们不给报名！不收，这样可以吧？” “就这？” 不痛不痒的。 “这样还不行？难道你要找人将顾钊宰了？” “……”确实如此！ 宰了他，她才觉得解恨！ 宰了他，顾家房子才是他们的。 这招很狠，可她不敢！ 红旗公社小学，翻修之后，重新开学。 顾钊带顾凯和顾瑶来报名，直接被拒绝。 “咱们学校根正苗红，你们这种反动窝窝里的孩子，我们学校是不收的。” “让你们学习，这不等于是给祖国培养敌人？” “回去吧！安心做个文盲，这样你们才不会危害社会。” 给学生报名的孩子是顾强，顾强带着顾钊三兄妹就是一顿羞辱。 顾钊让顾凯和顾瑶回家，自己直接去找了褚友亮。 “顾钊啊，你是啥东西你自己不知道吗？你做什么事，你心里没底？” “都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 “我也是没办法。我就这么一个妹妹，我也不忍心她风餐露宿！” 褚友亮用高人一等的气势地看着顾钊。 顾钊深邃眼眸冷冷看着他，眸底翻滚着波涛汹涌。 “我也是为了你们顾家家族兴旺，只要你退一步。我和你打包票，舒知青可以立马来学校教书。你弟妹也可以来学校上学！” “退一步？如何退？” “房子给我妹子家，之前你打了顾强和顾富，赔五十块就行了！”褚友亮道。 顾钊一听这条件，冷不丁笑了起来，嘴角微扬，满是嘲讽道，“褚校长，你想得倒挺美的！” “顾钊，你敬酒不吃吃罚酒是不是？”褚友亮一直被人奉承，何曾被人这么讥讽。 “你果然是个不知好歹的烂仔！就你这脾气，以后自会有人收拾你！” 这货果然是个硬茬子，油盐不进！ 顾钊轻笑一声，有没有人收拾他，他不知道。 但他知道，褚友亮马上就会被收拾了！ “褚校长，这句话，我送给你！” 说完这句话，顾钊头也不回地走了。 “……”看着顾钊离开的背影，褚友亮心头突生一种难以言说的不安感。 难道他这会有什么不好的事发生？ 不可能！ 刚一定是被顾钊吓唬的，才会有这种感觉。 第126章 还是不要侮辱顾钊眼睛了 “娘，今天可把顾钊气着了，顾凯和顾瑶，我们都拒收了！” 学校一下班，顾强便神清气爽地和褚冬梅道。 褚冬梅一听，扬眉吐气。 不止她，破庙里其他顾家人也跟着扬眉吐气。 虽不算完全收拾顾钊，可到底让他吃了一次瘪！ 这应该是和顾钊过招，他们第一次取得胜利。 “不过，舒知青不能做老师，顾凯和顾瑶都上不了学，对他来说，影响也不大！” “现在公社不读书的人多得是。” 高兴片刻后，褚冬梅出声。 和他们只能住破庙相比，顾钊这，确实无关痛痒！ “……”顾老婆子开口，“你娘说得确实对。” “早知道我就将他打死的了！老娘我这辈子最后悔的事就是，那时候没掐死他！”老婆子眼睛冒着狠光，“我一时仁慈，害自己居无定所！” “当初他被赶出顾家，住茅草屋的时候，她应该点一把火，把他茅草屋子烧了！” 她这话一说，顾大江眼睛骤然泛起光亮。 “你们说，我们现在把他家烧了怎么样？”顾大江开口。 “……”所有人用骇人的眼神看着他。 “他家才装修了，后院有一间屋子里堆满木材，咱们只要把木材点燃……” “他竟然不给我们过好日子！那咱们为什么要让他过好日子？” 晚上一把火，直接烧死顾凯和顾瑶！ 或者趁着火势，把顾凯、顾瑶偷出来，然后卖掉。 至于顾钊，烧死更好。 烧不死，破相，也很不错。 他若被烧成丑八怪，不信村里最漂亮、最柔软的舒知青还会嫁他！ “老二，这个办法好！但咱们要干得神不知鬼不觉！” 顾老婆子表示赞成。 只要能让顾钊难受，她愿意做任何事。 “咱们合计合计！” 几人脑袋凑一起，开始酝酿坏事。 “大哥，我们不读书没关系的！” “不读书，我们也可以学很多东西！” “对，我们很聪明的。” 顾钊一回家，顾凯和顾瑶两小只立马走到他面前，扬着脑袋和他道。 “……” 顾钊心头酸软。 之前顾凯和顾瑶想上学，学校不收，后来他找人好说歹说，给褚友亮每天都送一块豆腐，他才应下来说可以他们去报名。 这真一报名，褚友亮又变卦！ 白瞎他送的那么多豆腐。 “怎么能不上学？公社上不了学，咱们去镇上找学校。” 顾钊手握拳头，神色冷硬道。 他们这离镇上半个多小时的路程，并不太远。 只是经历上次顾老婆子威胁要卖顾凯和顾瑶的事，他觉得两人去镇上着实有些不安全。 必须接送才行。 “真的吗？”顾凯瞬间兴奋，脸上都是笑容。 “……”刚还强颜欢笑，这会就笑得这般花枝乱颤，变脸真快！ 所以说，同龄人都在上学，他们两个是真的很羡慕。 先是不让舒宁做老师，现在不让他弟弟妹妹上学。 很好。 旧账新账一起算。 “大哥，嫂嫂今天下午怎么还没来？” 两人在外头玩了很久，太阳快落山了，舒宁还没来，有些期盼地问。 “你嫂……你舒姐姐今天有点事，明天再来。” 下工的时候，舒宁说辛文月有事要找她，要和她一起吃饭。 “哦。”两小只有些失落。 “……”顾钊看这两小家伙表情，嘴角微微扬起。 舒宁只用一个多月的时间，就让这两小家伙从讨厌到时时刻刻离不开。 他看上的女人就这么优秀。 他这该死的眼光！ 她今晚和辛文月一起也好，这样他就可以开始他的计划了。 和顾钊心情差不多，舒宁在听人说，顾凯和顾瑶被拒绝上学后，气愤极了。 褚友亮这，还真不一般的过分！ 她必须要反击了！ 褚友亮做出这些事的诸多缘由，看似是要为褚冬梅一家报仇。 可实际上…… 除了这个，他想法龌龊得很！ 上辈子她离开学校的时候，他故意将她单独喊到办公室。 在办公室里对她动手动脚的。 她虽跑了出去，但还是被恶心得不行。 那次以后，她留心了一下褚友亮的作风。 后来，她才知道褚友亮作风极为不正！ 学校很多女老师，都被他胁迫过。 除了学校女老师，他和公社陈寡妇也有一腿。 后来他这些肮脏事一爆出来，大家发现还更滑稽和不可思议的事，他给他的女人搞了个编号，初一十五这两天，他陪着他家里娶的媳妇，其他，单日是谁，双日是谁，统统进行了排列。 和皇帝召唤后宫妃子一样。 这排面，让人震惊。 今天初十，按照他排列的时间，晚上他偷腥的对象是陈寡妇。 只要她去陈寡妇家附近去转一圈，绝对能抓个正着！ 事不宜迟！。 不然要再抓他，得到二十。 “毛开元，等会我放烟火信号的时候，你立马跑出来！知道吗？” “嗯。”毛开元不粘人，让他干啥活就干啥活，多余废话一句不多说，上次收拾陈大明，他就立了汗马功劳。 听说后来朱秋兰前几天缠着他，死活要他回答，舒宁是不是故意陈大明的，他嘴紧得很，问啥他都是我不知道，我不清楚。 朱秋兰被气得够呛。 “你没放烟火，你一定要潜伏好。” “好。” “等会要出发的时候，我喊你。” 要问她为什么不找顾钊，问就两个字：尴尬。 想象一下，她和顾钊两人躲在暗处，一起看人翻云覆雨……那画面她简直不敢想象…… 且褚友亮肥头大耳，膀大肚圆，那衣服一脱…… 一身全是白花花的肥肉，那辣眼的画面，还是不要侮辱顾钊眼睛了。 且她没打算自己跳出来，做出一种毛开元不小心撞破的模样，让其他村民知道褚友亮这德行就好了。 他这行为只要败露，褚友亮这辈子就算完了。 顾钊家。 顾凯和顾瑶睡着后，顾钊也抹黑出了门。 第127章 这是画面辣眼啊 “钊哥，你让我偷的衣服我偷过来了，你没事让我偷陈寡妇的衣服做什么？” 刚走出门，一直在外头等他的二狗子走了出来。 “你这么八卦的？” 顾钊看着二狗子，反问道。 “……”二狗子低头，之前顾钊和他说了很多次，说做男人不能八卦，但八卦这事，谁不好奇？ “所以，我送你一个八卦！” 二狗子眼睛顿时冒精光。 这黑灯瞎火的，还有什么八卦？ 又会有什么八卦？ 无非是偷人之类劲爆的事儿呗。 “钊哥，走，咱们赶紧走！” 顾钊白了他一眼，这货脑袋里装的东西，真一点都藏啊！ 毕竟给自己妹子做了点事。 褚友亮晚上去了一趟破庙。 破庙里，褚冬梅拿出家里能拿出来的好东西招待了他。 地方虽破，北风呼呼吹。 褚友亮也没嫌弃，对吃的，他从来不挑肥拣瘦，只要有吃，环境如何，味道如何，他都无所谓。 这点，除了他的胃，在其他方面，也体现得淋漓尽致。 酒饱饭足后，褚友亮慢悠悠走出破庙。 抬头看天上，只觉得今天晚上景致真不错。 算了算日子，今天是他和陈寡妇相约共度春宵的日子。 掰着日子数了数，这段日子，他后宫团又加入了新成员。 应该是一个月之前加入的。 那天，他刚从学校回家，路上遇到了公社女知青朱秋兰。 朱秋兰哭哭啼啼，说在等他。 哭诉她这段身体着实不好，不能继续干农活了，说学校扩建后，肯定有多余的工作岗位，问他能不能给她个机会？ 年轻知青身软体香，好似从未开过的果子一样，剥开青涩后，就都是成熟的。 姑娘要机会，他这么乐于好施，这么疼爱青年后辈，怎么能不给？ 秋收后的草垛里。 鸣虫唧唧，四野无人。 他完成了给年轻知青机会任务的机会。 温饱思淫欲，酒意一上来，脑袋就开始兴奋。 和他约好陈寡妇相比，他更喜欢年轻知青朱秋兰的身体。 那身体，是真软，小腰一掐好似要断一样，让人回味无穷。 但朱秋兰现在瘸了，干起事来不方便。 且舒宁母亲走的时候，拎着好多东西让他办事，东西他收了，朱秋兰若不主动，他也不好去找她。 反正她现在已经在学校当老师了，以后有的是机会。 一想女知青，褚友亮就多了几分不甘。 若说女知青中的极品，非舒宁不可。 那娘们，脸蛋绝美，身姿优美，生活轻轻柔柔，酥软得很…… 只可惜，他现在还没拿下。 陈寡妇名叫陈艳红。 住的地方，隔壁都没有人家。 她屋子后面是一个竹林。 竹林边堆着一排秋收后她捡回来稻草垛。 舒宁本想躲在竹林看陈艳红屋子里动静，可还没躲多久，就听到她家附近传来猫叫声，陈艳红听到猫叫声，立马跑了出去。 舒宁静悄悄穿过竹林，借着黑夜洒下的夜色掩护自己，不远不近地跟着陈艳红。 陈艳红走了几分钟后，在自己堆的稻草垛边停了下来。 舒宁也跟她停了下来。 小心躲在她身后。 褚友亮一路都在想入非非。 “咻~”头顶突然飘来一个东西，罩在了他脑袋上。 “什么破玩意！”褚友亮瞬间恼骂，将东西从头顶扯下来，正要发脾气的时候，发现这是一件衣服，衣服看着还挺熟的。 “咻~”头顶又飘来一块布，罩在头顶。 再次扯下来，当看清这红肚兜时候，褚友亮脸色一喜。 这红肚兜是陈艳红的，陈艳红二十来岁，刚结婚男人就死了，留了个遗腹子。 遗腹子现在已经七八岁，要上学，但他没钱，找他帮忙申请减免学费。 他给了陈艳红一个机会，陈艳红的孩子顺利上学。 她家没男人，他去家访、关心两母子的次数格外多，陈艳红有几件肚兜他一清二楚。 这件绣着鸳鸯戏水的肚兜，是他给钱买的布料，她亲自绣的。 一抬头就看到不远处站在草垛边的陈艳红。 陈艳红腰肢摇曳，面如表情地看着他。 “妹子！你在等哥吗？”褚友亮挺着大肚子，骚兮兮地问。 “你等哥好久了吧？” “你都喊人家了。让人家追了出来！这不好吧？”陈艳红声音娇羞。 猫叫是他们之前约会的暗语。 “老哥还没喊你。”陈艳红虽穿着一件大棉衣，但衣领子开得却很低，该露出的都露出了。 那个峰峦耸立。 那个肌肤赛雪。 褚友亮哪里还能思考陈艳红说的话，直接将人抱住，脑袋往她胸处不断啜，“妹子，老哥想死你了。” “嘿呵！嘿呵！老哥今天喝了点酒，有些不胜酒力……” 陈艳红里头几乎没穿什么，三下五除二，就被褚友亮剥光。 “褚校长……这里……不方便吧……” “有什么不方便的？你这地方，鬼都不来。哪哪都安全。” 两人开始滚草垛。 不远处，躲在陈艳红家路上石碓后面的顾钊悠悠然然看着草垛里的一幕，眉头皱了皱，褚友亮也不知道吃了多少油水，浑身都是猪油，肉肉的一坨……眼睛都要被辣没了。 他身边的二狗子气血飙升。 妈呀！ 我去！ 这啥画面？ 他不能看！看了长针眼！ 还是看看吧！ 他从小到大也没看过。 “二狗子，你从这边出发，去把他们两个衣服都抱走！然后把这些衣服交给褚友亮媳妇。” 二狗子看得正带劲的时候，顾钊声音在他耳边轻轻响起。 “……”二狗子回神。 按照他们的进度，此刻褚友亮媳妇正在来的路上。 “快点！” 顾钊将他踢出去。 而后自己猫着腰往草垛背后移动。 舒宁感觉有些蹊跷。 好好的，路上怎么会有陈艳红肚兜飘出来？ 只是她来不及考虑太多，因为这两人速度太快了。 进入冬季的夜晚，冷飕飕的，这草垛，他们竟然说滚就滚。 这可不是一般的奔放！ 两人衣服凌乱扔一地，天宽地阔的空气中，瞬间充满了情的欲的味道。 舒宁本想立马放烟火，让毛开元开始喊，可见两人窸窸窣窣，前奏搞了好一会，还没正式开始。 时机没到，她还要再等一会儿。 不仅要等一会儿，她还要保证自己所处的位置安全。 往四周扫视一圈，她倏地发现离自己只有小几米远的地方有人影压过来。 顾钊也发现了异样，眼眸犀利扫视过来。 两人视线在空气中，撞了个正着。 “……”顾钊。 “……”舒宁。 他们两个，要不要这么巧！ 第128章 这一遭，煎熬哩 草垛另外一边。 男人和女人声音再次传过来…… “放松点。” “我进不去。” “……” 这些对话让躲在暗处顾钊和舒宁两人面红耳赤。 顾钊额头青筋扑扑地乱跳。 天杀的！ 褚友亮这一把年纪了，都这么不正经。 他身边这姑娘还是黄花大闺女，这些话…… 顾钊越想越觉得这些话太过于污染耳膜，着急之际，伸手直接捂着舒宁眼睛和耳朵。 “……”舒宁。 舒宁哭笑不得。 她还怕他学坏呢！ “顾钊，放开我啊！” 这样捂着她，她都不好放烟花让毛开元行动。 “嘘……”顾钊轻嘘一声。 示意她不要说话。 “你要干嘛？你好歹让我看看啊！”舒宁不断扭着身体。 姑娘后背笔直且柔软，一扭直接进汉子怀中，和他碰了个正着。 外面声音让人浮想联翩。 怀中姑娘越贴越近，顾钊只觉得身体一下着火了一般，气血直冲头顶，心一下沸腾了。 舒宁紧贴着顾钊，想挣脱他的束缚，让他松开手，这一动，没两下就感觉自己身后男人身体僵直。 脑袋瞬间炸开了花。 她重生，可她早就不是不谙世事的大姑娘。 虽然外头的风景不迤逦，没任何美感。 但他们毕竟都是血气方刚的年轻人，光听声音就够难熬的。 “褚校长，你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 “好像有人在说话？” “哪里有什么人？只要你儿子没出来，这里鬼都不会有一个！” “可是……”陈艳红觉得有些不安。 “那你就不要喊！咱们进草垛中间。” 褚友亮拱身体，往草垛和草垛中间移动。 两人到的地方，离顾钊和舒宁就一个草垛的距离。 两人窝着一动不敢动。 相互默契的大气都没喘一声。 他们只想让人来发现。 并不想让褚友亮将矛头直接指向自己。 顾钊感觉自己气息有些不对，缓缓松开捂着舒宁的手。 终于可以看见了，想都不用想，干事那两人的画面是啥样，她着实不想看。 索性将脑袋偏在一边。 顾钊微微松了一口气。 这还差不多！ 舒宁有些头疼，现在这情况，她们肯定不能动，一动准会被发现。 但她不动，怎么给毛开元传递信号？ 纠结中，一个身影从褚友亮他们刚开始的地方猫着过来。 那人四处瞧了瞧，而后将褚友亮他们刚脱下地上的衣服全部都抱了起来。 人家肚兜都没放过。 所有衣服全部捡完之后，他迅速跑了。 舒宁惊诧看着跑掉的人，转头看顾钊，那人不是二狗子又是谁？ 顾钊点了点头。 “……”舒宁美丽双眸写满震惊。 顾钊他们不是路过，他们和她一样，都是有备而来的！ 他早就在筹谋收拾褚友亮了。 他这让二狗子抱走两人的衣裳的事，比起她放烟火吸引人来看，稳妥多了。 有顾钊在，那接下来，她只需要安静看戏就好。 只是此刻，听着这种声音，还和顾钊在一起，多少有些……难忍…… 顾钊此刻的心也是乱的，比他以前被人带着看小电影小黄书的冲击还要大。 偏偏舒宁在他身边，这让他咋控制住？ 不行！ 他必须要控制住！ 好在这种时间没持续太久。 因为她们听到褚友亮老婆徐大梅的声音。 “杀千刀的！一天天的都说学校事情多，自己在加班！” “加班！加班！加到死表子家了？” “褚友亮，你个王八蛋，你怎么这么不要脸？” 黑夜中，徐大梅一边走一边骂。 今晚她本不想出来的，她隔壁邻居一定要拉她出来，说公社这边的田地还没翻，还有的泥鳅。 还没开始下田，就遇到了公社二狗子。 二狗子看到她，笑得一脸天真，将自己手上衣服递给她，和她说，“太好了，刚好遇到婶子你。这是你和褚校长的衣服吧？” 褚友亮是公社少有的每天都会穿西装的人。 这西装肥肥大大，她一眼就认了出来。 只是这肚兜……这艳红色底衣……压根就不是她的！ “你们也真是的。怎么乱扔衣服呢？这马上要过年了，衣服丢了多可惜。这样一件西服要大几块呢！” 二狗子一边说，一边将衣服递给她。 “……” “既然遇到你，那衣服我就还给你了。好了，我要去捉泥鳅了。若没捉住泥鳅，我爹娘又会骂我不务正业。” 二狗子笑嘻嘻道和她道别。 这红色肚兜闪瞎她的眼睛，她叫住要去捉泥鳅的二狗子问，“二狗子，这衣服你是在哪捡的？” “艳红嫂子家旁边的草垛边。” 陈艳红这名字一出来，她立马明白了所有。 这货是公社出了名的骚寡妇。 衣服出现在她家附近，这说明什么？ 不用说，这红肚兜肯定是陈艳红的! 也就二狗子这种单纯的孩子觉得衣服是他们不小心掉的！ 褚友亮这些年对她没一点兴趣，她日日受活寡。 这转眼，竟然在草垛里打野战！ 他每个月赚的钱，一分都不给她花。 家里开支一贯不负责。 家里揭不开锅了，他还骂她，其他女人都能过日子，你咋就不能？ 年头到年尾，除了别人送的一些礼，没见着一分钱。 折合着，他身上的钱，都补贴这些野女人了！ “大梅，你要不要过去看看？” 身边邻居小心翼翼问她。 “去，为什么不去？” 她反问。 一个反手，将手上衣服统统丢进身边水渠里。 狗男女！ 今晚让你们把脸都丢光！ 听到由远及近的声音，褚友亮身体一僵，陈艳红也慌了，担心的道，“你婆娘来了！怎么办？” 第129章 初战告捷 这些年，只要和自己家里女人躺一起，他就觉得寡然无味，一点兴致都没有。 大概是周边真有声音，他觉得刺激又带劲。 且蓄力到现在，只差最后一发。 褚友亮哪愿意放弃？ “别慌。别动！咱们先保持不动。她过来找不到我们，自然会回去！” 褚友亮顺势拉出一把稻草，将两人身体遮住。 “……” “……” 舒宁和顾钊面面相觑，还有这么操作的？ 这不是典型的掩耳盗铃吗？ 而且他们怎么不想想，刚脱下的衣服扔路边，若不是被二狗子拿走，那不是最大的证据吗？ 现在被二狗子拿走，二狗子肯定会想个理由告诉徐大梅，这人在哪！ 他们这么做有什么用？ 果然，被精虫冲昏的头脑无药可救。 徐大梅这一边走一边骂，很快将附近挖泥鳅的人吸引了过来。 “二狗子，那边发生什么事？” “我也不知道。我在那边挖泥鳅的时候，看到褚校长衣服，就捡起来，刚好碰到徐婶子，就把衣服还给她了。” “但她好像很生气，说褚校长还在艳红嫂子那。” 二狗子疑惑不解的道。 “哈哈哈……”众人一听大笑起来，“二狗子，你这是真的狗脑袋吗？这么简单！” 这摆明是有情况！ 他却一点都看不透！ “走，咱们去看看！” “等会肯定很精彩，都去看看。二狗子，走啊！” “我才不去！我要捉泥鳅！” 二狗子拒绝。 “那我们先过去了。你别后悔。这二狗子，好蠢！” 二狗子努了努嘴，朝几人做了个鬼脸。 你蠢！ 你全家都蠢！ 他这叫大智若愚！ 待这些吃瓜群众离开后，二狗子狠狠往水渠里的衣服踩了两脚，这两下，让有些浮在水面的衣服全部都浸在水里了。 徐大梅在邻居陪同下，一路骂骂咧咧走到陈艳红家。 陈艳红儿子爬起来，朦胧着双眼开的门。 “你娘呢？”徐大梅问。 “娘说去捉泥鳅了。”小孩子一脸迷茫地回答。 “呵呵！捉泥鳅！可不是，捉一条好大的泥鳅！” 徐大梅冷笑。 在陈艳红家转了一圈后，被窝都是冷的，却不在这。 “你睡觉吧！把门关好！今天晚上有鬼，没事千万不要出来！” “……” 徐大梅走出陈艳红家，心头万分不甘。 事情都发展到这地步，真抓不住，她都觉得对不起自己！ 刚二狗子说，他们衣服是在草垛边找到的。 她都觉得他们在打野战，却第一时间跑陈艳红家。 她真是气糊涂了！ 此刻草垛这边。 “看，我说得对吧。她肯定会去你家，在你家找不到人，就会走。” 褚友亮有些得意地和陈艳红邀功。 “你这样压着我，倒是快点啊！” 这种一动不动，却一直被占着的感觉，有些让人急不可耐，更觉得羞涩不已。 总之，此刻的感觉，害怕、紧张，羞涩…… 各种情绪揉合在一起，要命。 太刺激。 不远处的顾钊和舒宁也觉得刺激不已。 这都是些什么虎狼之词？ 偏偏还被他们听了个遍。 “……”舒宁感觉自己要疯，脸火辣辣的。 “……”顾钊也一样。 “嘿呦，嘿！啊！” 褚友亮用尽力气轻吼一声，人生达到巅峰。 “嘿啊！继续嘿啊！” 只是让他没想到的是，他这两声直接将徐大梅吸引了过来。 褚友亮额头上刚冒出来的汗，瞬间变成冷汗。 陈艳红惊慌不已，慌乱找衣服。 可往身边环视一圈，啥衣服都没看到。 褚友亮看着眼前居高临下地站着徐大梅，第一反应也是找衣服。 却发现，刚才脱衣服的地方，一件衣服都没有。 没衣服穿，他要这样光着出去？ “大梅，衣服是不是你藏起来的？还给我。” 褚友亮没乱，非常镇定地和徐大梅道。 徐大梅震惊看着他，他干这事被抓了个正着，他一点愧疚都没有，还能这么淡然和她说话。 他是觉得他这辈子吃定她了？ 徐大梅愤怒，拿起手上拎着的桶子就往褚友亮和陈艳红身上砸。 “不要脸的狗东西！” “随地乱搞！” “臭表子！” “我要让整个公社的人看看你们这厚颜无耻的模样！” 她的目的很快达到。 刚听他骂人、在附近捉泥鳅的人一下子全部凑了过来。 “艾玛！衣服都没穿！” “他们偷人。别人偷他们衣服。这……太带劲了！” 褚友亮赶紧抓了一把稻草往自己关键部位遮住，但他身上的肥肉却怎么都遮不住。 他想跑，可被人围着，压根跑不出去。 他身后的陈艳红此刻羞愤得想直接钻地洞，只能用好几个草垛围着自己，让自己留一点点颜面。 但徐大梅怎么可能让她如意？ 她一往自己身上堆草遮羞，徐大梅就立马将她身上的草掀开。 围观的人越来越多，顾钊看时机差不多，趁着那边乱哄哄地，拎着自己手边的小桶子，装模作样走出去。 “你等会在出来。” 顾钊混入人群中后，舒宁也趁人不注意，混进了人群中。 这个时候的农村没电话没短信，却有种神奇的通讯力量。 褚友亮这边丑事一出来，在极短时间里，公社大部分人都知道了。 公社领导很快赶过来。 看到褚友亮和陈艳红两个一丝不挂的模样，心头全是一言难尽！ “这种人竟然还能做校长！” “这什么德行？校长是这模样，那其他老师呢？” “这红旗小学还能上吗？校长这德行，咱们孩子会被教成什么样？” 大家看够了热闹，开始认真思考自己孩子的就学环境。 这个问题越想越严肃。 顾钊和舒宁站在人群中，相互对视了一眼，嘴角扬起初战告捷的笑容。 接下来对褚友亮的处理，他们不用参与，也会有一个让他们满意的处决。 最后雷振兴收拾了这一场闹剧。 围观的村民被赶走。 徐大梅脾气被雷振兴压了下去，却哭得格外委屈。 褚友亮和陈艳红终于有可以喘口气的机会，只是，从头到尾都没人给他们借一件衣服。 他们赤条条被发现，赤条条逃离。 顾钊和舒宁跟着被轰走的人群往回走，两人不远不近走着。 想起刚刚看到的、听到的那些内容，总觉得很尴尬。 “顾钊，你去凑什么热闹，把弟弟妹妹放家里，不知道，刚你们家差点出大事！”陈小胖子娘急匆匆走过来，一脸惊慌地道。 心瞬间被什么东西扼住，顾钊倏地紧张。 见陈小胖子娘这表情，舒宁感觉肯定有大事发生，连忙问道，“婶子，顾钊家怎么了？” 第130章 他们想杀人放火 “舒知青，你先不要急，还好。虚惊一场！” 陈小胖子娘开始和顾钊、舒宁说起刚才发生的事。 “我带小胖子洗完脚准备睡觉时候，突然听到你们家那边狗叫。” “我们两家离得有点距离，小黄若随便叫叫我们是听不到的。那狗子也算是我们看着长大的，我了解小黄的脾气，它叫声这么大，肯定有事。所以我立马拉住要出门看热闹的男人，和他先去你们家看看。” “去了你们家，你知道我们看到什么吗？” 陈小胖子娘一边说一边问。 “看到了啥” 和刚才的紧张相比，舒宁此刻镇定了不少。 顾钊家若真有事，小胖子娘肯定没心情一边说还一边卖关子，这事肯定已经解决了。 “看到小黄在咬人！” “你们知道他们在咬谁吗？” “谁？” “顾富。” 顾家人一靠近顾钊家，准没好事，舒宁有些糟心，问，“他想偷东西？” “往最坏处想。” “……杀人放火？” 陈小胖子娘用力一拍大腿，道，“对了！他们就是想杀人放火！” 顾钊俊朗脸庞倏地一冷，迅速往家里跑。 顾家这些王八蛋，害死顾云峰后没一点愧疚，现在还想跑他们家去杀人放火。 他们死定了！ “顾钊，舒知青，你们先不要着急，不要上火，你们叔在那盯着的。” “……”舒宁。 都要被杀人放火了，谁能不急啊？ 得赶紧跑回去！ 顾钊、舒宁两人回到顾钊家的时候，顾钊家外面围着好些人。 陈奶奶、赵奶奶、周边奶奶都围在一边。 陈大叔也在。 顾凯和顾瑶眼睛迷蒙，半睡半醒，看着很多人在自家外面，觉得很奇怪，可瞌睡太厉害，困得很，两人索性蹲在屋檐下面，闭着眼睛睡觉。 小黄则一直叫。 冲着被大家逮住的顾强狠狠叫两声，然后转个圈，又叫两声……如此反复。 这骂骂咧咧的样子，让所有紧张、愤怒的人觉得有趣极了，紧绷的气氛也舒展了不少。 小黄刚骂完一轮，突然听到熟悉的脚步声，见顾钊和舒宁走过来，迅速跑过来。 停在顾钊身边，“嗷呜，汪汪……”叫两声，然后将脑袋转到人群那边，示意顾钊看那边。 顾钊眉宇低沉，神色沉冷如水，点了点头，立马赶了过去。 见顾钊走过去了，小黄抬起双腿抱着舒宁，一双狗眼里面含着泪水，一副委屈、可怜模样，嗷呜嗷呜求安慰。 好似在说，宝宝吓死了。 舒宁忍俊不禁。 顾钊家几个人，顾钊不用说，大大咧咧的糙汉子；顾瑶，乖巧可爱，生怕给人惹麻烦，懂事得让人心疼；顾凯小心思稍微多点，和撒娇相比，他更擅长的是吃醋，吃小黄的醋，吃顾钊的醋。 这一对比，家里最会撒娇的竟是小黄。 “好了，好了。我知道，你刚才你也很害怕，是不是？” “但是我们的小黄最勇敢，抓住了坏人！” “小黄真棒！下次奖励一个大骨头！” 舒宁一边抚摸小黄脖颈的狗毛，一边笑着道。 “嗷呜～嗯～”小黄应了一声，乖乖跟在舒宁身边。 那边，顾钊居高临下站在被小黄咬了一口的顾富面前。 大片阴影压下来，顾富瑟瑟发抖。 他父亲说今晚行动，火烧顾钊家。 他们准备了很久，装了满满一大瓶煤油。 蹲在顾钊家好久，见顾钊离开，顾凯和顾瑶睡觉，周边一个人影都没有的时候，才开始动手。 顾钊家重新装修了，之前用篱笆做的院墙拆掉后，所有房子都没有遮拦，他们顺利找到顾钊放木柴的房间。 只是让他们谁都没想到的是，他们刚将煤油沿着院墙倒下去，就被顾钊家养的狗发现了。 他们怎么没想到顾钊家还想了个这么坏事的畜生。 这畜生不仅咬了他，还一个劲儿叫。 这一叫，将这附近的老太婆们和不是附近的人都叫来了。 他爹和他阿奶都跑了，他要跑的时候，脚又被小黄咬住。 “顾钊，钊哥，我真不是故意的，我就是路过，路过……” 顾富一想起顾钊是狠辣劲，扑通一声跪在顾钊面前，一个劲儿否认，“不是你看到的这样，这不是你看到这样的。” “不是我们看到这样，那怎么样的？” “深更半夜出现在别人家，还倒煤油，顾富你这是睁眼说瞎话！” “对啊！你说不是就不是，当我们所有人都是瞎子吗？” “顾老婆子怎么这么坏？自己坏就算了，还把孙子教坏，好好的孩子，年纪轻轻就杀人放火！” “顾富你这也不小了，咱就没一点是非意识呢？你烧了顾钊家，对你有什么好处？你去蹲牢子，你这一辈子就毁了！” 顾钊还没开口，其他奶奶们七嘴八舌议论起来。 顾富一听要蹲牢子，害怕得浑身颤抖。 他本来不想来的，但奶奶说，顾强现在是学校老师，若被抓住就不好了，万一丢掉工作，得不偿失。 他阿奶说，还是他来比较好。 结果，他就被抓住了。 “我们这杀人了吗？放火了吗？” 顾大江躲在一边，本以为大家说两句就会放过顾强，这一听着听着，放顾强的话没听到，反而听到大家说，要将顾强送进牢子里。 顾强才十七岁，若进牢子，这辈字就毁了。 这些老太婆一定是看他还是孩子，故意吓唬他。 虽有会被他们打骂的风险，顾大江还是跳了出来。 “爸，你终于不躲了……我好害怕……”顾强站起来，一双眼睛闪着泪光道。 “……”顾大江眉头一皱，觉得自己脸面被扫，他怎么能说他躲呢？ 他只是先离开！ “你不用害怕！你身后有父母，有奶奶，有舅舅……他们若真要对你做什么，你大舅不会不管的。” 顾大江刚一直蹲在这想火烧顾钊家，压根不知道刚才陈寡妇陈艳红和褚友亮两人被捉的丑事。 “你大舅关系多得很！上次你阿奶的事，他都能解决，你这事，他有什么摆不平的？”顾大江一脸是笃定的道。 顾强一听，哇的一声嚎了起来，“爹你啥意思？你的意思是我真要蹲牢子吗？虽然上次奶奶是大舅捞出来，可我也不想蹲牢子啊！” “那里又冷又饿，还会被人打！” 他阿奶回来的时候，脸阴沉沉的，瘦了一大圈。 女知青朱秋兰进去一趟，出门腿都断了，现在都还没好。 顾大江无语的看着顾强，顾强怎么这么会抓重点？打比方，他这只是打比方而已！ 他只是要告诉所有人，他们不是这么好欺负的。 顾钊犀冷俊脸嘴角微微扬起一抹讽刺的微笑，褚友亮挺会给自己揽功劳的。 顾老婆子能出来，那纯粹是因为派出所同志查了又查，发现她和人贩子确实没关系才放的，和他屁点关系都没有。 更让他觉得可笑的是，顾大江现在还想着褚友亮给他摆平这些事，人家褚友亮现在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 “顾大江，你想得还真多！啥事都想你大舅子，关键，你得让你家大舅子靠得住。说不定，你家大舅子还要你捞呢。” 人群中有人没忍住笑了起来。 “……”顾大江心头咯噔一跳，什么意思？难道他错过了什么？ 第131章 他的姑娘一直在他身边 “你们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顾大江有些忐忑地问。 但没人回答他。 顾强感觉很不对劲，难道是他老舅出问题了？ 现在他们家最大的靠山就是他们家老舅，他那老舅若出问题，那就谁都救不了他。 与其这样，他还不如自救。 “顾钊，钊哥哥你放过我吧？我真不想蹲牢子！我错了，我真错了！我不该来的，我不该被大人们一说，就真来干这种杀人放火的事！” 顾富抱着顾钊就是一顿哭，哭得眼泪鼻涕都出来。 他是真害怕。 若说之前没和顾钊对抗，他觉得自己还可以挣扎一下。 但之前的事历历在目，他被顾钊打的好久都下不了床。 顾钊是真说一不二的人，说将人送进去就真将送进去。 他也是真不想进去！ 顾钊眉眼冷厉，眸底清冷看着顾富。 顾富和其他人相比，倒显得稍微好那么一点点。 做了这种事，他会自己承认，请求原谅，比那种做坏事后还死不承认的要好多了。 “顾富，你承认自己想杀人放火。你年纪还小，我觉得你肯定没这么大主意。你告诉我，这种歹毒的事，是谁怂恿你做的？” 顾钊脸庞冷硬，低沉声音带着沉沉压迫感地问道。 顾富抬头看了看顾大江，又看了看不远处躲着的顾老婆子。 这事，具体是谁说开始的，他不太清楚。 总之，一听这事，大家就赞同了，然后迅速行动。 他要怎么回答？ 说全家人一起商量的？ 或者说，是说其中一个？ 不能说他娘，她娘哪里受得了顾钊的武力报复？ 也不能说他阿奶，他阿奶年纪大了。 也不能说他爸和他叔，他爸和他叔在顾钊长大后没占到过一次便宜。 那还是说全家人？这样有难大家可以一起当。 “顾富，你不回答我？”顾钊再次出声，声音缓缓的，却像索命符一样，一刀一刀凌迟着人。 “是……” “是我娘！” 顾富还没开口，顾大江害怕他指认自己，索性将全部锅甩给顾老婆子。 “……”躲一边的顾老婆子震惊看着自己这个最疼爱的儿子，他怎么可以这样，怎么可以就这样出卖了她？ “……”其他的人对他的回答倒没太过于惊讶，顾老婆子本来就爱搞事。 以前顾钊不知道自己身世的时候，她暗戳戳的欺负顾钊。 现在顾钊知道自己身世，夺回自己父母的房子，还去银行冻结了他自己奶奶汇过来的钱，顾老婆子没了房子，也没了经济来源，想出这么恶毒的招，倒是很符合她的风格。 “顾钊，这事难道不是因为你和你父亲吗？当初我娘为了养你父亲，我亲大伯都没带到。是你父亲吸光了我娘奶水，才让我娘承受了丧子之痛。” “这些年，我娘对你父母怎么样，难道你不知道？论绝情，谁比你绝情，说将我们赶出去就赶出去，我娘每个月本来就有一百多的钱收，你说冻结就冻结。你这种不仁不义的人，难道不应该被收拾？” 顾大江拔高声音，愤怒骂顾钊。 顾钊冷冷看着顾大江，这么多年来顾大江一直畏畏缩缩，躲在顾老婆子身后，这猛地和他一对抗，发现他这脑袋确实有些点东西，有点颠倒黑白的东西，难怪深得顾老婆子偏爱。 “可你说了这么多，都掩盖不了，你为了不让自己沾上腥，指认自己老母亲的事！为了推卸责任，将自己老娘推出去，你真是好儿子！” 顾钊幽幽开口，他声音不大，却有一种直击人心的穿透力。 好似一把刀一样，将顾大江的自私、利己和不孝一刀一刀剖析开。 “……”顾大江气息一下就不稳了，他说了这么多，顾钊怎么一点都没受影响，又将问题扔在他这边？ “至于你说的，你们对我爹娘怎么样？我爹娘一出事，你们就将我们三兄妹扔出来这事，你们这么快就忘记了？要不是之前我父亲同事来，顾瑶和顾凯都不在了。” “说我赶你们出去？为什么会走到这一步？你们心里没点数？要不是你们逼三婶上吊，摔死爷爷，爷爷会将这些事说出来吗？要不是你们让他绝望，他应该还一直希望你们能改邪归正。只可惜，你们一肚子坏水！从头到尾都没良知！” “对付野猪，我都是一拳打死的。对付你们这种畜生，我只将你们赶出去，算是仁慈了！” “不过，现在仅有的仁慈也不复存在了！” “你们等着做蹲牢子好好反省！” 顾钊将所有旧账全部都翻出来。 谁有错谁绝情，你有一张嘴，我也有一张嘴。 你说了你的，我说了我的。 公道自在人心！ 听着顾钊说的这些话，舒宁简直要拍手鼓掌。 这家伙完全没被顾大江的话干扰半分，说话条理清楚，有依有据，每句话都是重点，句句敲在人心扉上。 逻辑缜密，思路清晰，不愧是以后能赚大钱的人。 “顾钊说得确实很对！刚才顾大江说，顾钊父亲夺了顾老婆子大儿子营养，才导致她大儿子死亡。这一点我要澄清一下，顾老婆子大儿子没了，并非是没营养，而是她大儿子生病，她又不带去看病，最后拖着没救治才没的。” 舒宁补了一句。 这一句，将顾大江刚说的窟窿都填了回去。 也让顾钊站在最有利的一方，也站在了道德制高点。 “……”顾大江震惊的看着舒宁。 舒宁无所畏惧，对上他的视线，道，“这是顾爷爷临终前，亲自和我说的。他说出这真相，为了就是担心你们用这个来挟持顾钊！” 顾钊，“……” 爷爷落气之前，他都在他身边，他并没说这些话。 “我这话真实性，天地可鉴。若有半句假话，天打雷劈。”对上大家狐疑的眼光，舒宁非常真诚地发誓。 顾云峰去世之前确实没说这话。 但她说的确实是真话。 上辈子她和顾钊在一起，顾钊偶尔说起长辈故事的时候，就说起了这个事。 这件事，是他奶奶亲自给他听的。 “如果你们不信，把顾老婆子抓出来，亲自询问就好。” 舒宁加了一句。 哪怕真和顾婆子对质，她也不怕的！ 说完，她微微靠近顾钊，伸手轻轻抓住顾钊的手，紧紧握住他手指。 “……”姑娘指尖微凉，纤纤细手柔软，顾钊没转头看她，却知道他的姑娘在用行动告诉他，她在他身边，她在支持他。 心一下被填满，他瞬间感觉自己好似战斗士，眼前的人不管多无耻，多无赖，他都毫不畏惧。 收拾起这些歹毒的王八蛋，也只会更漂亮。 第132章 她的某种邀约 “顾大江，你确实很过分。上次你娘被捉进去，让你送衣服，你都不送，你嫌弃她尿骚味。” “现在你自己冲了出来，为了推卸责任，又把自己老娘拉进来。” “种什么因得什么果！什么样的人就养什么样的崽。顾老婆子有今日，也是再找的。” 听完顾大江和顾钊、舒宁两方的陈述，围观的村民开始议论纷纷。 遇上这样的人，顾钊确实是倒了血霉。 幸好他一早就自立门户！ “老婆子躲在这，在这……” 人群中，有人突然喊了一句。 很快顾老婆子被人从一棵树后面揪了出来。 面对所有人审判般的目光，老婆子心开始颤抖，之前被吓着的应激反应、条件反射一般的再次出现。 哗啦一声~ 她裤子又湿了…… 尿骚味瞬间在空气中弥漫开来。 “……”顾大江神色一变，脸上都是羞恼，嫌弃骂道道，“你丢不丢人？怎么这么没用？” “……”众人。 顾老婆子自己也愣了，这事自从她上次受惊吓后，好似就变成习惯性反应。 她没告诉任何人的是，她在拘留所里她也出现过这种情况。 拘留所的人比现在围观的人还要更凶险，更恶毒。 公社村民只是嘲笑她。 拘留所的那些女人不仅嘲笑，还打她骂她，说她臭。 “我不去蹲牢子，我不能去蹲牢子。大江，这主意明明是你媳妇出的。顾钊，你要送我蹲牢子，那就是一起送！我一个人绝对不去！” 顾老婆子瞳孔不断紧缩，害怕得蹲下来，指着顾大江歇斯底里喊。 “……” 众人唯一的反应就是。 顾老婆子家这一窝子，内讧了！ “那就一个都不要放过。”顾钊轻笑一声，狭长眼眸深邃凛若冰霜，宛若刀子。 “……我不去，我不去蹲牢子……我哪里都不去……” “顾大江是个不孝子，我明明躲了，他还把我供出来……” “顾大海也是个不孝子，大家都来了，他不来……” “大家都欺负我这个老婆子……” 顾老婆子不断抓自己头发，原本稀疏的头发便得凌乱不堪，开始神情恍惚，神神叨叨。 “老婆子这是不是疯了？” “看样子是的。” “啧啧啧，她这不会是为了逃避责任，装的吧？” “谁知道呢？” 大家觉得有些不对劲。 若顾老婆子真这么疯了，事情还真不好搞，起码派出所就不好送了。 所有人将目光落在顾钊身上。 顾钊真坚持送，会显得有些不近人情。 不送的话，又震慑不住顾家这一窝子魑魅魍魉。 “顾家其他人，麻烦大家送去派出所。” “至于顾老婆子，陈婶子、赵嫂子，麻烦你们帮我们送去卫生所。她若真精神出了问题，咱们就好心点，送她去精神病院养着。” 在顾钊被架在火上烤的时候，舒宁开口了。 想为难顾钊，没门！ 顾老婆子想通过发疯躲避责任，更是没门！ “哎，舒宁这安排好！” “对，做错坏事就应该付出代价！真有是，咱也不趁人之危！” 在大家帮助下，顾大江、顾富被送去派出所。 顾老婆子送去了卫生所进行病情诊断。 大家本想将褚冬梅也抓起来对质的，褚冬梅提前收到风声，跑了。 她带着顾强跑回了娘家，想求她大哥褚友亮帮忙，找点关系疏通派出所的关系，结果一到，发现褚家比他们家还乱。 她大哥竟然和公社寡妇搞在一起，还被她嫂嫂抓了个正着。 不仅被她嫂嫂抓了个正着，还被公社很多人看见了。 身为公社小学校长，出了这种丑闻，她大哥这等于是自毁前程。 要不要去坐牢还不知道。 哪里还管得了他们顾家的事。 褚冬梅泄气坐在娘家屋檐下，这可怎么办？ 自己男人和儿子被困在派出所。 娘家大哥和嫂子吵得不可开交。 现在破庙她也不敢回。 褚冬梅第一次发现原来冬日长夜这么难过。 派出所里。 警察同志看着红旗公社送来的顾大江和顾富，听着大家七嘴八舌说的话。 一下明白了他们的意思。 看着人群中顾钊，警察同志有些小幽怨。 这货怎么每次报警，都自己抓犯罪分子过来呢？ 这样的货多几个，他们就要失去工作了。 虽然这样，这种能自己抓犯罪分子、还将犯罪分子直接送派出所的苦主，他们还是希望能多来一打！ 毕竟，这马上年底了，多出一次警不如少一次。 至于，这顾家的人，不知道他们是真蠢、还是不知者无畏。 每次都想害人，每次都被教训。 就这样，还乐此不疲。 屡打屡犯！ “大家先做口供，我们接下来会好好调查的。事情调查清楚后，会给通报给你们。“ 警察同志和顾钊对视了一眼，非常有默契的道。 反正就是那种，虽没发生什么不好的事，但我也会以“杀人未遂”的理由关你几天，给你一点教训的意思。 这个结果让顾钊很满意。 卫生所这边。 卫生员叶蓁给顾老婆子做了一系列检查。 检查结果让大家有些意外，都以为顾老婆子是故意发疯，实际是是，她精神真出现了毛病。 “应该是这段时间发生的事，让她有些接受不了，所以出现了臆想症和被迫妄想症。” 细细一想，老婆子这段时间经历的事确实挺多的。 被关拘留所十多天，在里面受到精神和身体的双重伤害。 而后自己男人去世。 房子没了。 钱也没了。 是个人一下失去这么多东西，确实承受不住。 “……”但是，所有人一听这结果，竟没半点同情，都觉得她这是咎由自取。 “舒知青……这事……” 叶蓁询问舒宁。 “她既然真有毛病，那就让她回去吧。咱也不能这样欺负一个神经病人。” 舒宁大气道。 倒不是她真要放过顾老婆子，而是她知道后来的顾老婆子，会疯得很厉害。 既然她本就有这样报应，她好好看好戏就好。 而且，现在还不能送顾老婆子走，她这还有一件事需要她神助攻一把。 这一忙，差不多忙了一个晚上。 离开卫生所后，舒宁去了一趟顾钊家，顾凯和顾瑶两人在赵奶奶的照看下，再次进入梦想。 顾钊他们去了镇上，估计一两下回不来，舒宁想了想，为了保险起见，舒宁决定，今晚就和顾瑶睡了。 顾钊从镇上回来直接去了卫生所，叶蓁和他说了基本情况。 他大概了然。 大家都回去了，舒宁也应该回知青宿舍了。 这一想，心头竟有些失落…… 其实，他有些想送舒宁回知青宿舍…… 回到家第一时间，就是去看顾凯和顾瑶。 顾凯在自己房间，自己床上东倒西歪，姿势不雅观，但睡得挺香的。 给顾凯盖好被子，他走进顾瑶房间。 顾瑶房间怎么多躺着一个人？ 以为回知青宿舍的舒宁此刻安然睡在顾瑶旁边，模样恬静且乖巧。 姑娘眉毛细又长，长长睫毛扑在眼睑上，又浓又翘，肌肤白皙赛雪，唇儿嫣红，给人一种馨香娇甜的感觉。 不知道她做了什么梦，嫣红的唇一张一合，好似想吸取氧气的小鱼…… 更像是某种邀约。 顾钊静静看着眼前的人儿，喉结不受控制的上下滑动，鬼使神差的俯下身，轻轻碰了一下姑娘的唇。 双唇碰触的瞬间，顾钊脑海倏地炸开一朵烟花，被点着那一刻，立马噼里啪啦的燃起来…… 第133章 这绝绝子的身材 床上姑娘没任何反应，他脑袋瓜子里却开始上演了一场不可描述的电影。 呼吸一下就深了，他怎么能想这些？ 人家姑娘现在只是和他有婚约，他们还没开始成亲，怎么能想这么不正经的东西？ 体内燥热不已，顾钊逃一般跑出房间。 提起一桶冰冷的井水，进了浴室。 一瓢冷水往身上一淋，躁动的气血终于被压下来了一点点。 一定是今晚看到的画面视觉冲击力实在太大，他才有些控制不住自己。 可是不对啊。 今天除了这些，其他的都是乱糟糟的。 除了褚友亮和陈艳红的事，还有顾大江、顾富他们的事。 他脑袋里无法抹去的画面怎么都是那些不该回想的画面？ 这画面一想，他都觉得玷污了舒宁。 舒宁天上人一般美好的姑娘，想起那画面，带入她就是不对！ 不能想这些！ 他要想如何对付那些王八蛋！ 他要想如何搞钱！ 活着，搞钱才正事！ 又一瓢冷水下来，终于冷静了一点。 嗯？ 他怎么好像听到“咯吱”门被推开的声音。 倏地一转身，便看到浴室门口，舒宁有些迷茫、表情又有些呆愣地站在门口。 “……”顾钊迅速低头，往自己身体看了一眼，脑袋再次炸开一朵花，神色仓皇，低沉声音有掩饰不住惊慌的道，“背过身，出去！” 话一说完，他迅速转身。 “……哦。” 舒宁应了一声，哐当了一声关门。 她原本已经睡着。 但没睡太死。 这睡着睡着就听到院子里有窸窸窣窣的声音，前几个小时，顾大江他们还想杀人放火，她立马警觉起来。 手上抡起棍子，悄悄走下床。 传出声音的地方是厨房那边。 顾钊厨房上面挂了不少腊肉，难道有人进顾钊厨房想偷肉？ 她蹑着脚走进厨房。 厨房没人。 浴室有动静。 这人听到动静，立马躲进浴室？ 舒宁迅速推开门。 这门一推开…… 她看到了自己从未见到过的一幕，她家糙汉子的后背就这么一览无余地出现在自己眼前。 他这身材…… 天鹅颈，肩宽腰窄，腿笔直修长，后背线条流畅，肌肉结实…… 特别是后腰臀，那是不一般的挺翘。 每一处都犹如被雕刻一样。 比后世那些健身教练的身材还好。 简直就是绝绝子…… 让她更没想到的是，这后背她刚看完，她家糙汉子立刻转了个身。 结实的胸肌，完美人鱼线，坚实的腹肌……以及风光的险峰…… 这下好了！ 正面也被她看了全部。 被她看到的，还有他无措、震惊以及害羞的表情。 他好像羞爆了，脸唰的红了，红到耳朵根上。 紧接着她看到他转身不让她看、哄她出去的声音。 早几秒前，看着这画面，她感觉自己视野受到冲击。 但现在她不会了，她觉得自己在欣赏一副人间绝色画。 汉子年轻、精壮、满是力量、满是荷尔蒙的身材，太美好了。 这身材将她晚上看到褚友亮那油腻腻、白花花的印象全部都洗得光光的。 果然有的时候，人身材和人品是正比例的。 所以，他让她关门的时候，她心头萌生恶趣味，身体微微往里头站了站，哐当一声，将门关上。 至于自己，继续看。 上辈子她真没仔细欣赏过他的身材。 只依稀记得，他进入而立之年后，成了是儒雅成熟大叔，身材也依然很不错。 身上肉紧梆梆的，穿衣显瘦，脱衣有肉，完全没中年人的那种油腻感。 顾钊深呼吸好几下。 看着自己这模样，无奈得很。 幸好舒宁已经出去了，不然，这模样，落她眼里肯定会觉得他猥琐。 又一瓢冷水从身上泼下来。 心情终于平复了。 再一转身的时候，发现刚说出去的姑娘，依然站在浴室里。 顾钊深邃眼眸豁然瞪大，脸再次涨得通红，“你，你咋还没出去？” “你刚才……又看了个遍……” 舒宁美丽眸子看着他，乖巧点头。 反正，马上就是她男人，提前看一眼，她也没觉得这有什么违反社会公德的。 刚平息自己身体反应的顾钊感觉自己好似又开始控制不住了，这女人，到底知不知道她面前的是什么男人？ 怎么一点防备心都没有？ 万一……他控制不住自己，让她提前怀孕，被公社的人嚼舌根怎么办？ 顾钊心头恼火，恼火自己身体总在失控，恼火自己会真做什么不好的事。 “你又想吃老子豆腐！”顾钊蹙眉，俊脸都是愠怒。 “……你不是做豆腐的么？那么多豆腐，我吃点又咋地了？” 舒宁一本正经道，双眸湿漉漉的，一脸无辜。 顾钊简直要抓狂，这女人看光了他，怎么还这么一脸无辜和清澈？ “赶紧出去！” 这男人脸又开始红红的，耳根子也是红红，他这是真害羞了。 她是想逗他。 可不想触及他底线。 双眸大喇喇又看他一眼后，舒宁立马转身。 走出去之前，她还不忘转头朝顾钊做了个鬼脸。 “你这身材，还挺好的。” “那，也还行。” 顾钊气血直冲头顶。 这个看起来清纯、美好的春天花一样、更好似仙女下凡一样圣洁的姑娘，怎么能说出这种带颜色的话？ 这对比，太有冲击力了！ 要命！ 从浴室里来，顾钊躺在床上辗转反侧，脑海里想的都是舒宁说的那两句话。 她说，他身材挺好的。 嗯，证明她很有眼光，审美在线。 她还说…… 但也侧面反应，她很满意他，难道不是吗？ 这回味的结果就是，越回味越睡不着。 一睁开眼，出现的便是舒宁那笑盈盈的脸庞。 闭上眼，还是她。 脑袋里都是她。 …… 舒宁第二天一起来，便看到厨房里蒸着香喷喷的馒头。 顾钊早就起来了。 他不仅蒸好馒头，外面竹竿上还晾着衣服和被子。 真勤快！ 只是院子压根没顾钊身影，她带着顾凯和顾瑶吃完早餐，也没见顾钊回来。 顾钊哪里去了？ 第134章 好家伙！他真在躲她 公社依然很热闹。 一个上午忙活过去，昨晚发生的各种事情，大家依然在津津乐道。 ”褚友亮这校长怕是做不成了，听说大队长一早就以公社的名义向教育局提交了报告。“ “这没想到，这做校长的人这么不检点！你说，他和陈艳红是谁勾引谁？” “谁知道呢？苍蝇不叮无缝的蛋。之前就觉得两人眉来眼去的，但没想到褚友亮会这么饥不择食。” “这是，也真是巧。要不是二狗子捡到褚友亮的衣服，徐大梅到现在肯定还蒙在骨子里。” “之前路过徐大梅家的人，说徐大梅现在有些后悔了。这事一出，褚友亮肯定会被撤职。这撤职后，他们家都没稳定收入了，褚友亮这说不定还会被抓典型。” …… 舒宁静静听着大家的议论，并没插话。 大家从头到尾都没说她和顾钊参与进这件事就好！ “舒知青，我见顾钊一早就出去了，他去了派出所还是去忙啥？”陈小胖子娘笑着问。 “我也不太清楚。”舒宁回答。 这汉子真因为她昨天看光他、觉得她冒犯了他，真生气了？ 之前去哪都会和她说，今天他出去竟然半句话都没留，连个纸条都没有。 作为他的准未婚妻，却不知道准对象的去向。 哎！ 她有点丢脸啊。 “……” 舒宁和顾钊是吵架了吗？ 这两人平时偶尔对视一眼，都含情脉脉的。 今天舒宁这回答，却好似情绪不太对。 他们本还想八卦一下顾老婆子那边的事，看这情况，果断闭上了嘴。 “现在年轻人世界我们也不咋懂。” “年轻人，打打闹闹都是正常的。不管遇到什么事，你们一定对婚姻充满信心。顾钊为了结婚，房子都重新翻修了。以后你们的日子，肯定很好过。” “别看顾钊那小子长得有些粗糙，但其实很细心的，你看，顾凯和顾瑶都被他带大了。” “对，他个子高，有力气，人心地还很善良，陈奶奶、赵奶奶家里水缸的水都是他挑的。你以后和他过日子，重活是觉得不用你做的。” 陈小胖子娘和管春华你一句我一句地劝。 “……”舒宁漂亮眼眸眨巴眨巴，她就说了这么一句，她们就说这么多…… 好像生怕顾钊被她抛弃一样。 舒宁觉得有些好玩。 顾钊她是万万不会放弃的。 上辈子蠢过一次，这辈子是绝对不能再犯蠢了。 不过，听着陈小胖子娘和春华婶的话，她对婚姻确实多了几分期待。 两人对的人，碰撞出爱的火花，组成家庭，开始美好的生活。 这代人对婚姻观念确实很质朴。 不会像后世那般，感情和婚姻中出现问题，第一时间想的不是修复，而是直接分手或者离婚。 现在的人念旧情很多，只要这人真心、有些小毛小病，也会和之前一样过日子。 “嗯。我知道，我和他之间没任何问题。”舒宁笑眯眯回答。 这两个婶子她太了解了，会这样和她说，搞不定转眼抓着顾钊就一顿臭骂。 她可舍不得她那害羞的汉子被人数落。 “那就好，那就好。”两人觉得自己劝说非常成功，满意地走了。 一边走还一边悄悄聊，“舒知青，还挺心疼那小子的。” “看出来了。那这两人应该没啥问题。” “……”舒宁。 不得了，这些婶子们都成精了。 褚友亮家和顾老婆子家的事，时时刻刻都是公社的谈资。 事情已经发生，舒宁关注的反而没之前那么多。 褚友亮这种丑事人尽皆知，他肯定会被处决，时间问题。 顾老婆子那一窝的人，她也不担心，顾大江和顾富这被关进去，肯定要关好几天。 且肯定会吃苦头。 她觉得现在最要紧的事就是哄好顾钊。 千算万算，没算到自家汉子会因为她那一点点想看他的邪恶，就这么生气了。 中午下工后，舒宁去了顾钊家。 顾钊家门前，一下子多了不少红砖。 他这是在准备砌围墙，难怪一早就不见人，原来是去搬砖了。 舒宁给顾凯和顾瑶做好中午饭，等了一个中午，都没看到顾钊回来。 晚上舒宁再去的时候，顾钊又不在家，说是去找二狗子了。 “……” 第二天一早来找顾钊。 顾钊做好面条，放进厨房的大锅里，又洗了衣服和被子，整整齐齐晾晒在竹竿上。 和昨天一样，又没见到顾钊。 白天，公社这边他也没来。 好家伙！ 他真是在躲着她！ “凯凯，瑶瑶，你们大哥呢？” “不知道。我们每天起来，大哥就不见了。他不是来找你嫂嫂你的吗？”顾凯惊讶问。 “……”舒宁，看来从他们两个这问不出来了。 “嫂嫂，你等哥哥一下呗。”顾瑶扬着脑袋和舒宁道。 “好。我等他一下。”舒宁点头。 不仅要等到，还一定要等到不可！ 臭男人，一点都不懂事。 有什么事不可以说吗？ 非要躲！ 她可不喜欢冷暴力！ 谁和她玩冷暴力，她就和谁热暴力耗到底。 “嫂嫂，赵奶奶说要下雨了，让我们收衣服。被子好大，可以帮我一下吗？” 顾瑶小心谨慎地问。 “当然可以。” 舒宁走过去，将被单收下来，然后将被单铺在顾钊床上。 淡黄和浅绿相间的被单一铺好在床上，她倏地反应过来。 顾钊这被子，他已经连续洗了两天了。 一个大男人，天天洗被子…… 这原因还能是什么？ 舒宁猛不丁笑了起来。 她……好像有点找到他躲着她的真正原因了…… 第135章 你梦里人不是我，我才生气呢！ 顾钊这两天干了很多事。 去了一趟派出所，非常有爱地关心了一下顾大江和顾富，因为他的关心，他们两个在原定基础上，又多关了三天。 他去镇上询问了一下其他学校的招生情况，走了好几家学校，结果都不是很满意。 学校拒绝的原因大多都是，现在已经上了半个多学期的学，孩子来也跟不上课，且学校也不招这种学期内的插班生。 去过学校后，他又去其他公社的砖厂买了一些砌围墙的砖。 还去卫清凌那看了一下这段时间做生意的情况，临近年底，小百货铺的生意正式进入旺季，卫清凌有些忙不过来，他得找一个比较信得过的人，一起来帮忙。 年底这一波生意若是抓住，那就可以富一年。 还找了一个做大门的木匠，顾家老宅被他踢坏之后，一直没装新门。 现在房子所有权回来，这门肯定要装上，不然被什么不三不四的人看上，会赖上，就又会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只有公社服装小组那边的事，他没怎么管。 也没见舒宁。 这原因，他自己都觉得一言难尽。 “顾钊，你这家伙，这两天，怎么都没见着人呢？” 傍晚他骑着单车回公社的时候，被从自家菜地摘菜的管春华叫住。 “我有点忙，要砌围墙。” 顾钊停下车，老老实实回答管春华。 “你是真忙，还是和舒知青的吵架？” 管春华拉着他，追根究底问。 顾钊心底一慌，故作正色道，”没有，怎么可能？“ “我猜也是。你们两个之前总腻乎在一起，这两天一句话都没说，我还以为你们吵架了。” “……”顾钊。 他们之前总腻乎在一起吗？ 他明明很避嫌的，好吗？ “不过也是，舒知青那般温柔、可爱又善解人意的人，你怎么吵得起来。你不知道，我们上午问她的时候，她生怕我们骂你，连连回答你们真的一点事都没有。” “你这小子，上辈子到底烧了什么高香？能娶一个这样哪哪都护着你的好婆娘！” 顾钊深邃眸底闪过一抹惊诧的光亮。 心一下被喜悦占满。 美得很。 “瞧你傻笑的。赶紧回去吧！” “……”谁傻笑？ 他才没笑。 虽不承认，他还是很礼貌地和管春华道别，“好勒。婶子，再见。” 一路骑车到家，刚到自家院子外面的大樟树下，他停了下来。 不出意外，舒宁肯定在他家。 望着家中只剩大门的院墙，他开始犹豫，踌躇不前，心头有一种莫名的紧张以及愧疚…… 舒宁做好饭菜，左等右等都不见顾钊回来。 他是真还没回，还是觉着她在这，不好意思回？ “小黄，过来。” “来，吃完这个骨头。” “不错，骨头吃完，你得干活了。走，跟我去把你老大哥找回来。” 舒宁伸手招呼小黄。 待小黄吃完骨头后，带着它往外走。 一边消食一边找顾钊。 这几天小黄伙食极好，因为它的警觉和机智，保护了顾钊房子，保护了顾凯和顾瑶，舒宁天天给他喂好吃的。 不是肉就是骨头，小黄吃得肥嘟嘟的。 至于舒宁的要求，它也殷勤得不行。 一说找顾钊，它立马扭着圆滚滚的小屁股冲在了前面。 顾钊在大樟树下还没犹豫几分钟，倏地看到小黄和舒宁走出院子。 惊慌之中，他第一个印象是：跑！ 只要他没看见舒宁，那他就还没回家！ “咦，还真是害羞了！汉子变小媳妇了，又要跑了？” 后面姑娘声音，轻轻柔柔传过来，满是揶揄的道。 小媳妇？ 谁是小媳妇？ 他可是红旗公社扛把子的硬汉！ 顾钊俊朗眉宇皱起，把刚准备掉头的单车，果断转回来。 神色故作镇定，反问道，“谁跑了？” 舒宁双手抱胸，笑盈盈看着他，抿唇不语。 “我只是不小心转了一下车龙头。” 舒宁点头。 嗯，你狡辩，你随便狡辩！ 我反正……也不拆穿你。 男人嘛，都是要面子的。 回家后，顾钊闷头吃饭，想看舒宁，半抬眼眸间，立马低头。 吃完饭后，他啥话都没说，洗完碗，搞了卫生后，扔下一句“你回宿舍的时候，叫我”后，迅速钻进自己卧室。 “……”他前脚进卧室，舒宁后脚立马走了进去。 “你咋又进来了？” 躺床上看书的顾钊见舒宁进行，瞬间腾做起来。 ”不和我说话了，还想着送我回宿舍，我必须要当面感谢一下你。“ 舒宁迈着轻快的步伐，笑盈盈回答，接着一屁股坐顾钊床上。 “你又坐我床……” 顾钊好似见豺狼虎豹一样，瞬间跑走。 “……”舒宁哭笑不得，要不要这样，她有这么可怕吗？ “你这床上被单，都是我刚才铺的，我坐一下都不行？而且你这跑，能跑掉吗？” “……”顾钊低头。 他怕是跑不掉了。 而且也不能跑。 “和我说说，为什么这两天不见？看到我就跑？” 舒宁潋滟双眸温和看着他，声音柔和询问道。 “……”大概是舒宁声音太好听，太温柔，顾钊没再远离她，但也没作声，好似做错事的孩子。 “是不是梦见我了？”舒宁浅笑嫣嫣询问。 “……”顾钊抬头，眸底闪过惊讶。 “还梦见和我做羞羞脸的事了？”舒宁继续问。 顾钊脑袋轰隆一声响，她怎么都知道？ 还问得这么稀奇平常。 那天看到褚友亮那丑事后，身体气血一直都压不下去，洗澡被舒宁撞见。 舒宁睡觉后，他一个人在寒冷冬夜里跑了好几圈，还是没将脑海中的邪念压下去。 梦里全是那种事。 梦着梦着，还梦见舒宁朝他走了过来。 她笑着看着他，抱着他，和他滚在床上。 后来的一切，格外顺理成章，起来一看，被子黏糊糊的，湿了一大块。 看着自己的战绩，他格外懊悔，他怎么能做这种梦？ 一直告诉自己，舒宁不同于陈艳红那种人，还没结婚，不能有那种不该有的想法。 可偏偏，这一睡着…… 他的邪恶就完全不控制了。 不仅一个晚上梦见舒宁，第一天洗了被子，第二天被子他又梦见了。 他恨不得给自己一个巴掌，更觉得自己没脸见舒宁。 可现在看舒宁这态度，她是真不生气吗？‘ 他把她当成了干那种事的对象…… 舒宁一看他这表情，就立马知道自己猜对了。 “其实，做这种梦，不需要难为情。” “也不用觉得不好意思。” “这都是正常的生理反应，那天看到的场面那么刺激，你若一点反应都没有，我还会觉得你不正常呢。” 顾钊难以置信的看着眼前的姑娘，这种事，她真不在意吗？ “可是……梦里的人确实你……我对你那样……你真不生气？”顾钊纠结，忐忑。 “你梦里的人不是我，我才生气呢！”舒宁冷哼一声道。 “……”顾钊。 第136章 要不要再来一次 舒宁看着眼前深邃眼眸里都是惊诧的汉子，嘴角微微扬起。 这货，好乖！ 这货，好有原则！ 心头对他越加满意。 因为只有对她足够尊重，他会觉得愧疚。 现在农村的很多人，并非想象中那么良善、质朴。 很多人看到姑娘年轻，找到机会就将人睡了。 有人年轻人，刚谈对象，为了少给彩礼，插针见缝地将生米做成熟饭。 她和顾钊走得近，但凡心头微微松动，但凡他多一点点私心和邪恶，她现在已经失去主动权了。 但也是因为他一直坚守着底线，让她知道自己是真没看错人。 这辈子的顾钊和上辈子的顾钊一样，有时候嘴会毒一些，会贱一些，但人品没得说。 “我们很快就是夫妻了，我想你，你想我，都是正常的。” “而且咱们都是年轻人，血气方刚的，身体是最聪明的东西，压抑得太厉害的时候，他会自己找发泄渠道，比如说梦中……” “其实，你从头到尾都没做过什么过分的行为。我觉得你很君子呢！” “我看上的人，是真心不错！” 舒宁用毕生生物知识给顾钊上了一节生理课后，顾钊心情平复下来，也放松了下来。 被舒宁夸的时候，他眉角都上扬的。 “接下来，我会配合你坚守原则，尽可能地少和你说一些逗你的话，也会尽可能地和你保持距离。” 舒宁非常善解人意的道。 “……” 顾钊呆住。 不要！ 他不要！ 虽然这种感觉要死要活，刺激又愧疚。 但他是真喜欢。 到嘴的肉，现在不能吃，梦里抱抱也好，好歹过点瘾啊。 “其实，也大可不必……” 顾钊吞吞吐吐开口。 “那怎么行？你不知道，这两天人家陈婶子和春华婶子都以为我们两个吵架了！再说，我也怕你以后又莫名其妙不理我……” “……”顾钊有一种自己被自己废了结婚前快乐的感觉。 “以前你去哪，多少会和我说一声，这两天，你神龙见首不见尾！不仅搞得别人一脸懵逼，我也是一脸懵逼。” “……”顾钊一双眼睛无辜看着舒宁，这次，是他错了。 “别人处对象闹矛盾，都是男人哄女人，你倒好，让我哄……我觉得我是倒贴的，一点都不值钱了……” 把顾钊心结打开后，舒宁开始撒娇，一双眼眸湿漉漉的，嘴巴撇得下下的，还一个劲儿嘤嘤嘤地醒鼻子。 顾钊哪受得了这个，惊慌失措道，“我以后再也不这样了。” “以后不管发生什么事，我都不会躲避。我会好好和你说……” “你不要生气了。” 顾钊声音好似大提琴的音旋，浅浅低吟，哄得非常认真。 若此刻二狗子在，看到他那素来凶猛异常、说话冷狠毒辣钊哥的这般模样，定会大跌眼镜。 “舒知青是世界上最善解人意的姑娘……” “嗯？”舒宁眉头倏地蹙起，嘴角努起，问，“你叫我什么？我还是舒知青？” 顾钊愣了一下，俊脸有些纠结，不是很确定道，“叫舒宁？” “我对你而言，是陌生人？” 那像叫顾凯、顾瑶、凯凯、瑶瑶一样称呼她，“宁……宁？” 这声宁宁叫的格外酥。 舒宁听得心都酥软了，更让她有种肉麻的感觉。 上辈子和他在一起生活，他每次的称呼，都是“那个，你……” “那个，你要吃饭吗？” “那个，你要喝水吗？” “那个，你要出去晒太阳吗？” 两人一起明明是最亲密的人，却偏偏又是最陌生的人。 他明明对她很好，在称呼上却格外生疏。 “你不喜欢我叫你宁宁？”顾钊问。 舒宁嘴角倏地扬起一抹恶趣味的弧度，道，“要不，你就称呼……那个，你……” “……” “就是这种，那个，你去煮一下饭。那个，你去洗一下衣服。那个，你去搬个砖……” “……” “我觉得这样叫起来挺顺口的。”舒宁道。 “！”顾钊立马反对，“怎么能这么不礼貌地叫人？” 况且还是他心尖尖的人。 “不好吗？” “这怎么好？我们家若谁这么不懂礼貌，不尊重人，我是会直接上巴掌的！不懂事！没素质！” 骂吧，骂吧！大声骂吧！ 反正骂的是你上辈子的你自己。 舒宁本来憋着笑，可越想越觉得好玩，最后没忍住，扑哧一声笑了起来。 “……” 这一笑，把顾钊搞得莫名其妙。 “那你就看着叫吧。” “……”顾钊觉得不对劲，“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 舒宁笑，瞒着的事多着呢。 “前天晚上，你怎么会出现在陈艳红那？”顾钊问。 “他不让我教书也就算了，还不让顾凯顾瑶上学。简直不能忍，我听说他和陈艳红有一腿，所以我就去看看！”舒宁没一点隐瞒地道，而后反问，“那你呢？你怎么也在那？” 顾钊看天看地。 他可以告诉她，公社这种事，谁家媳妇会偷人、谁家公公会爬灰、谁和谁有一腿，他大概都知道吗？ 不行，不能告诉她，不然这姑娘觉得他太八卦、太污了怎么办？ “我和你一样，也是想去碰一碰运气。” 舒宁却明显不信，道，“你分明就是有备而来，人家二狗子都和你打配合了。” “好吧！我说实话，我一早就知道他们的事了。褚友亮每个月差不多这两天都会去找陈艳红。” “所以，这种事，你见过很多次了？见了这么多次，你竟然没变坏？”舒宁潋滟眼眸里都是震惊。 “……” 顾钊愣了片刻，这姑娘的重点怎么总出乎人意料？ “你的意思是，我可以坏一点？” 在她眼中，他还不够坏？ “你可以试试啊！”舒宁声音酥酥的，眼眸却犀利得很。 “有你这样的对象，我没变坏的动机。有你就够了。” 就是因为他见过很多次，所以才知道婚姻若想天长地久，就必须要守住自己的底线，一定要管好自己。 那些人，滚天滚地滚女人的时候，挺快活的，可他们背后的家庭没一个正常的，更没一个是幸福的。 褚友亮就是血淋淋的例子，这丑闻一出，仕途尽毁，人财两空！ 亲昵低沉的情话总让人格外心动，格外幸福，舒宁俏丽脸庞上都是娇羞。 “而且，真要坏。我也可能只对你一个人坏……” 话毕，顾钊捧着她就是吧唧一下。 舒宁美眸水雾潋滟的看着他，带着几分迷茫，几分困惑，几分无辜…… 这模样，娇俏得恨不得人亲得停不下来。 顾钊气息猛的深下来，又吻了上去。 被舒宁做了一通教训课后，顾钊好似挣脱束缚的猛兽一样，亲得舒宁头晕眼花，兴奋激动的时候，还在她脖子上种了几个草莓。 而后才适可而止。 舒宁被吻得心跳紊乱，娇喘连连，额头布满密密细汗。 她感觉……自己好像给自己挖了个大坑了。 哎，这男人疯起来真是要命……善解人意有时候，好像也不是什么好事啊…… “要不要再来一次？” 任督二脉被打开·脸皮瞬间变厚的糙汉子·钊倏地抬眸，意犹未尽的问。 舒宁，“……” 第137章 糙汉子开始不矜持了 第二天起来。 舒宁对着镜子，看着自己脖子上的小草莓印，心头有些高兴，也有些忧伤。 高兴她和顾钊感情更近了一步，忧伤自己这样子，若被人看见，肯定会被人笑话。 好在印记不够深，也好在现在是冬天。 舒宁从柜子里挑选了一条，浅蓝色围巾，美美系在脖子上。 她眉目如画，肌肤白皙，这围巾一系上去，让她看起来更加娇艳。 外头穿一件藏蓝色大风衣，头发高高束起，脸蛋虽娇艳，气质却很足，非常干练。 舒宁对着镜子前后转动，非常满意自己的搭配。 却没想到后面却传来一记冷嘲热讽的声音，“哟～这样围着，脖子上被啃的东西，能遮住，但能磨灭这事实吗？” “还没结婚呢。天天你啃我，我啃你。还要脸不？” “不过也对，可能这露出来的，不过是冰山一角。其他苟且之事，还不知道做了多少次！不要婚还没结，肚子大了起来哦。” 朱秋兰坐在轮椅上，看着正在照镜子的舒宁，阴阳怪气嘲讽道。 舒宁倏地转头，笑盈盈看着她。 和朱秋兰这样结下死梁子后，她本提交更换宿舍请求的。 可后来，她想通了。 她不应该因为自己和这么样的东西一起住而生气，她应该要让对方看到她就抓狂！ 朱秋兰现在活生生站在她面前，她都不害怕，更何况她现在还是个瘸腿的。 她现在一回宿舍就无所顾忌，全当朱秋兰当空气。 “……”朱秋兰被她这看得，立马有种心头发毛的感觉。 “对啊！我和我未婚夫感情就是这么好！”舒宁脸上笑意盎然，眸底却没一丝温度道，“每天都是你亲我，我亲你，羡慕不，嫉妒不？” “……”朱秋兰气得咬牙切齿，怒骂，“不知廉耻！” 和朱秋兰暴怒相比，舒宁一脸风轻云淡，“咦，秋兰同志，你这三观不正啊！和自己对象亲亲爱爱，都是不知廉耻？难道要和别人对象、老公搞一起，才是知廉耻？“ “你比较欣赏陈艳红同志那种？或者，你一早就以她为榜样。” 舒宁笑眯眯反问。 “……”朱秋兰脸瞬间刷白。 这死女人为什么要说别人老公？ 为什么要提陈艳红？ 她知道她和褚友亮之前发生过关系了？ 唇角微微抖动，“你什么意思？” “我没啥意思。就微微发表一下自己意见。” 舒宁笑得人畜无害，有些庆幸的道，“人生八苦，生，老，病，死，爱别离，恨长久，怨憎会，求不得。好在我及时抽身，寻得真爱。” “不像有些人，爱而不得。腿瘸了。恨天恨地。怨天怨地。咦，这人生八苦，一下就尝了四苦。好苦的呢，真比黄连还苦！” “其中最可怜的还应该是爱而不得，你那么喜欢人家，人家却不喜欢你！你都瘸成这样，可人家却一次都没来看过！” ”与其嘲笑我，还不如多想点办法，让自己腿好起来。不然，会被嫌弃的。哎，好可怜～！真可怜！“ 舒宁一边摇头一边道，而后迈着轻快的步子走出宿舍。 “……”朱秋兰看着舒宁走出去的窈窕背影，恨不得将手心掐出血。 舒宁为什么可以如此趾高气扬？ 为什么她妈一点都不爱她，她一点都不抓狂？ 为什么被她嘲笑，她依然可以这么坦然？ 她每天都穿这么漂亮，而她却只能做轮椅。 顾钊将她捧在手心，柏志平却一次都没看过她。 凭什么？ 凭什么！ 舒宁走出宿舍，就立马将朱秋兰的阴阳怪气抛在脑后。 刚到服装小组，就看到了顾钊。 她冲顾钊浅浅一笑，顾钊立马咧开嘴角，就差没咧到耳朵根子上。 咦…… 说她不矜持，看他自己这模样哟。 舒宁瞬间收笑脸。 “……”顾钊。 两人这连句话都没说的互动，偏偏落在管春华和陈小胖子娘眼里，毫无意外地又被他们两个打趣了一番。 “都说嘛，这夫妻，都是床头打架床位和。” “那有什么隔夜仇？” “可不是。哎呀，你看看，那家伙笑的那模样，傻了吧唧的。捡到漂亮媳妇真笑傻了。“ “哎，舒知青，你们怎么和好的？你让顾钊跪洗衣板没？” 舒宁脸微红，却没不好意思，装作听不懂，反过来直接打趣管春华，“那是婶子你们吧？昨晚你让大队长跪搓衣板了？难怪今天看到大队长眼圈黑黑的，婶子你温柔点呀……” “死丫头！你还笑话起我来了？” “陈婶，春华婶恼羞成怒了，啊！原来我猜的真是真的！” 舒宁惊呼笑道。 “……哈哈哈哈……”所有人都笑了起来。 “顾钊找的这婆娘真厉害，真一点亏都不吃的！”管春华气恼啊。 打趣不成反被她打趣。 气恼归气恼，但看到顾钊的时候，她依然会喊舒宁，“那小伙子又想你了，赶紧下工去吧。” 中午时间点一到，顾钊便站在他们缝纫机组不远处等舒宁。 舒宁也不扭捏，大大方方走过去。 以前走路都是顾钊走前面，舒宁怎么都跟不上。 今天却是，舒宁一个劲儿往前冲，要和他保持距离。 “……”顾钊。 虽然昨晚说要意思性的二人保持距离，可这真保持距离了，顾钊却感觉挺失落、挺不是滋味的。 “求求你，救救我，只要给我一点钱就好了。咳咳咳……”前面突然传来熟悉的女人卑微的乞求声以及咳嗽声。 “……”舒宁和顾钊顿住脚步，相视对望对方一眼后，迅速往前走过去。 第138章 这婚离得好像有些过于容易了 不远处，朱巧琴头发凌乱，脸色苍白，眉头苦皱地拖着顾大海衣袖。 顾大海一脸不耐烦，眼睛里都是厌恶，“我哪里有钱？家里现在什么情况，你还不知道？” “二哥和顾富要花钱打点。” “娘现在也生病。” 一家人，现在都靠他。 顾大海心头全是怨气。 “咳咳咳……”朱巧琴咳个不停，双眼都是泪水地看着他。 顾大海一听这咳嗽声，用力甩开朱巧琴的手，眼睛里是掩饰不住的嫌弃，“你先离我远一点。” 这些天朱巧琴没和他们住一起，上次和他吵完后，朱巧琴就一直咳。 昨天他隐隐听说，朱巧琴这可能是肺痨前期！ 肺痨可不是小病，这玩意会传染人，会死人的！ 朱巧琴伤心欲绝，道，“顾大海，你怎么能这样的？之前你求我的时候，是怎么说的？你说我们夫妻一场，有福同享有难同当！现在你看我病了，你就不管我了？” 顾大海越看朱巧琴越不顺眼。 以前的朱巧琴脸上虽有皱纹，但都收拾得干干净净，整整齐齐，哪像现在这样？ 头发和鸡窝一样，乱糟糟；脸色枯黄惨白，好似树上落下的枯叶；神情枯槁，双目无神，这才短短几天，她就好似乞丐婆一样。 “有福同享？你做过什么事，让我享福了吗？”顾大海反问。 朱巧琴怔怔看着他，道，“你是男人，难道不应该养媳妇，养家的吗？” “……”顾大海。 “呵呵，我算是看透了，顾大海！你压根就没想给我治病！你觉得我现在生病不中用了，你就不稀罕了。” 朱巧琴绝望中都是愤怒，道，“你若不给我钱治病，那我就死在你面前！我若死了，就守在你们顾家祖坟钱，日日夜夜让你们不得安宁！” 顾大海被这话气着，反问，“你进了我们顾家祖坟？” “只要我没和你顾大海离婚，那我就生是你们顾家人，死是你们顾家鬼！” 朱巧琴啥都不管，豁出去的道，“光脚的不怕穿鞋的！反正我都这样了！咳咳咳……咳咳……” 两人这一吵，吵得周边人尽皆知，村民们一下就围了过来。 但大家都觉得朱巧琴是肺痨，所以大家离他们都有一段距离。 舒宁和顾钊隐匿在人群中，神色不动地看着他们两个吵。 心头却在暗暗给朱巧琴打气，差不多了，差不多了，只差最后一步了！ 顾老婆子听人说，朱巧琴现在缠着顾大海，也一下冲了过来，指着朱巧琴骂，“朱巧琴，你真是天下第一毒妇！” “离我家大海远点！你故意挨着他，是想害死他！” “儿子儿子生不出，钱钱赚不到，房子房子搞不到！现在还变成肺痨！死了都要我们埋！早知道你这么没本事，那会就应该和你离婚！早离早安宁！” “就你这种吃里扒外的女人，还想在我们顾家祖坟上搞事的，老娘我还收拾不了你！大海，离婚！离了她就不是我们顾家人！“ 顾老婆子凶神恶煞输出一通后，冲着顾大海喊离婚。 舒宁潋滟眼眸里有讥讽、有筹谋后的满意。 顾婆子被诊断出有轻微精神病，但她没送她去精神病院的原因，就在这！ 朱巧琴和顾大海，只有她这神助攻来添一把火，这婚才能离得稳妥！ 顾大海沉凝，皱着眉头，一句话都不说。 朱巧琴眼神绝望地问，“顾大海，你这是什么态度？你又想和我离？你才求我的，你又听信这死老太婆的话？” 顾大海一下就怒了，“你怎么说话的？她是我娘，你有没有孝心！这样称呼她？我们顾家没你这样的女人！” “想把我剔出你们顾家？呵呵！顾大海，你终于说了一句话实话！” “那就离婚吧！你们怕我进你们顾家祖坟，我告诉你，你们顾家祖坟我还觉得那地太脏！才出你们这样的子孙！” 朱巧琴愤怒道。 “离婚可是你说的！”顾大海一听到这两个字，如释重负。 “对，我说的！以后我朱巧琴，生或者死，都和你们顾家没任何关系！” “娘，你生或者死，我会负责。”站在一边的顾小玲拉着朱巧琴衣服，轻轻道。 朱巧琴一下就泪崩了。 周边人的眼睛也通红通红的。 “小赔钱货在这装什么懂事？你想负责你娘就负责你娘，你和她一起滚出我们顾家最好！” 顾小玲对上顾老婆子眼睛，一脸坚决，转头和朱巧琴道，“娘，咱们离！这婚一定要离掉！” 朱巧琴泪水如泉涌，道，“娘万一死了，你在顾家也没好日子过。离了，以后你外公看你可怜，多少会管你。离吧！娘和他们离，以后不进顾家祖坟！” 顾大海一听朱巧琴这话，脸上闪过完全不遮掩的喜悦。 “……” 所有人看他这模样，恨不得揍他一顿。 可一想朱巧琴的话，确实离了后对顾小玲比较好一点。 顾钊、顾凯和顾瑶三兄妹被顾老婆子踢出来后，公社这边负责管了他们很久，其他不说，顾钊那屋子就是大家帮忙一起盖起来的。 顾老婆子重男轻女，朱巧琴一死，顾小玲肯定会被虐待。 顾大海迫不及待地拖着朱巧琴去公社打离婚申请书。 雷振兴看着顾大海这模样，一脸铁青。 “大队长，是她一定要离的！”顾大海怕雷振兴骂，立马解释。 朱巧琴冷笑。 雷振兴狠狠剐了他一眼，道，“如你所愿！” “既然你真要离，那就写一份离婚协议书。你们顾家现在也没什么，主要是孩子。小玲你不抚养，那以后就不要她养。这证明写了后，我就一趟镇上民政局。” 这是顾钊特地交代的。 顾钊那小子好像早就算到朱巧琴和雷振兴离婚，上次和他吃饭的时候，他们若是要离婚，为了以后没其他后患，一定要让顾大海写一份保证书。 “……”雷振兴竟然没骂他？ 原本以为的暴风雨没落下来，顾大海心头闪过窃喜，立马自己手写了一份保证书：我和朱巧琴离婚后，婚嫁互不干涉。女儿顾小玲归朱巧琴抚养，与我无关。同理，顾小玲长大后，无赡养我的义务。 写完之后，他非常自觉地在上面按上手印。 雷振兴意味颇深的看着顾大海，轻笑一声，将这份类似于离婚协议的保证书放进自己口袋。 “放心吧。离婚证等会就可以了。” 雷振兴和舒宁、顾钊借了个自行车，一阵风一样出了公社。 一个小时他回来，手上多了两本离婚证。 顾大海一本。 朱巧琴一本。 两人正式离婚。 朱巧琴拿着离婚证，神情讷讷的。 顾大海看着这新出炉的离婚证，心花怒放，拿着后，立马走了。 顾老婆子看着儿子离婚证，也非常兴奋。 顾大海看着他娘这高兴劲，心头却有些不得劲，他怎么觉得，他这婚离得好像有些太过于容易了…… 第139章 授予你喊媳妇的权利 “巧琴，事情都这样了，你还不要哭了。” 顾大海走后，朱巧琴大哭了一场。 哭得撕心裂肺的。 为她自己这十多二十来的婚姻，为顾家的绝情，更为自己终于脱离的苦海。 “当务之急，你要养好身体。小玲还小，你得振作起来。” 雷振兴也不知道怎么劝，最后把自己媳妇管春华叫了过来，让管春华安慰她。 “谢谢嫂子，我先回家了。“ “你身上够钱吗不够钱，我这有一些。”管春华道。 这句突如其来关心的话，让朱巧琴再次红了眼眶。 看，公社其他人都会关心她没钱治病，顾家却只想这她离婚。 这么多年，到现在她才看清顾大海是个啥人！ “不用，我会自己想办法。” 朱巧琴谢过她，带着顾小玲离开。 刚到茅草屋，就看到顾钊、舒宁和卫生所的叶蓁。 他们三人站在屋子门前，看她和小玲回来，统统站了起来。 朱巧琴鼻尖一酸，脑袋一昏，晕了过去。 再次起来的时候，叶蓁正在给她撤银针，小玲端着正端一杯热水过来。 “叶大夫，巧琴婶没事吧？” 舒宁问。 “我给巧琴婶开一点药，一日吃两次，应该一个礼拜后，身体就能康复。” 叶蓁回答。 “巧琴婶，听到了吗？你很快就要好了。”舒宁见朱巧琴醒来，声音柔和地道。 朱巧琴感动得一塌糊涂，长叹一声道，“谢谢你们几个，我终于离婚了！” 顾云峰去世之前，顾大海要和她离婚。 顾云峰去世之后，顾大海和顾老婆子见她和顾钊关系好，拒不离婚，想从她这下手，谋房产。 原本可以直接离的婚，一下就离不了。 她绝望又愤怒。 后来舒宁和顾钊给她出了一个办法。 她和顾钊、舒宁先大吵一顿，直接翻脸，这脸一翻，就代表她再也没可能从顾钊这拿到好处。 而后，她让自己本来受寒的小感冒变成重感冒，请叶蓁帮忙，公社谁问她的身体，她就往重里说。 类似于绝症，类似于传染病之类的病尽管说。 看自己身体虚弱得差不多，她今天走了出去，拉着顾大海，直接开口向他要钱。 事情结果果然如舒宁、顾钊所料，她没钱了，从顾钊这捞不到关系，身体还不好了，顾家觉得没任何油水可以捞，真一脚将她踢出去。 离婚两字一出来，他们迫不及待地就和她去领离婚证。 “婶子，你不要多想了。咱们先养好身体。”舒宁握着她的手，和她道，“顾钊给你谋了一份不错的事。你好了后，就可以去赚钱养家。” 说完给顾钊使了个眼色，顾钊立马开口，道，“镇上自由市场，我有个朋友开了一个小百货铺，年底他那缺人，我琢磨着，婶子你去最好。那活不难，就理理货架，把货摆好。包吃住，不知道你乐意不？” 卫清凌腿脚本来有些不方便，他那小百货年底确实缺人。 这种小百货铺，若请不认识的人，万一人品性不佳，随便顺走一些东西，他们就亏大发了。 这样还不如请朱巧琴，朱巧琴勤劳善良，这些伺候顾云峰任劳任怨，人品没得说。 他和舒宁说起这提议的时候，得到舒宁的极力支持。 舒宁是这样和他说的，“整个公社都没啥离婚的人，三婶作为公社里用手指头能数得出来、刚离婚的女人，不管原因是什么，肯定会被人指指点点。” “她去镇上谋份活干，避免了别人说三道四，会比呆公社要好很多，日子也会清净很多。” 不得不说，他家小女人考虑的东西比他的还要多。 “我愿意。我很愿意。” 朱巧琴想都没想就答应了。 现在就她和小玲一起过日子，她第一件要做的事就是赚钱。 顾钊刚说的，那里还包吃住，这对现在一无所有的她来说，简直不要太好。 “那这事就这么定了。公社这边，第一批服装货物制作的工钱马上要结算了，我和大队长说，提前给你这边结算。你看你这边什么时候能去镇上？” “我想收到工钱就去，可以吗？”朱巧琴小心翼翼地问。 没工钱，她寸步难行。 有工钱，她去镇上，万一别人反悔不要她干活，她也不至于慌张。 "可以。” “谢谢。” “婶子，你现在要好好修养，好好睡一觉。我们先走了。” 三人和朱巧琴母女告别。 叶蓁非常有眼力劲，找了个理由快速下山了。 顾钊和舒宁则在山间慢悠悠地走。 "终于将巧琴婶这事搞定了！"山路上，舒宁伸了一个懒腰，深深松了一口气地道。 更让她感到高兴的是，顾钊将她工作的事也搞定了。 他若不说卫清凌那需要人，她也会让包香玉干一段时间的活，赚些钱。 “媳……咱们是不是有些坏？”顾钊缓缓开口，觉得大家这么开心，多少有些不厚道。 都说，宁拆十座庙，莫拆一桩婚。 舒宁转头斜睨顾钊，一双漂亮眸子满是探究的笑意，问，“你刚才叫我什么？媳……” “……”他分明打住了，她怎么还听了出来？ “我还没嫁给你，你就叫我媳妇。你说你坏不坏？嗯？”舒宁娇嗔反问。 “……“他真只是有那么一点点的嘴瓢。 “算了，叫媳妇就叫媳妇！反正迟早都是你媳妇！“ “……”顾钊耷拉的耳朵一下就竖起来。 “顾钊同志！”舒宁倏地拔高声音，声音清越地喊了一声。 这声音，像老师上课突然点名，也像极军官突如其来地召唤。 顾钊下意识立马站直，双手紧贴裤缝，站得好似山间松树一样，中气十足应答，“到！” “现舒宁同志，授予你提前享有称呼舒宁同志媳妇的权利！请好好珍惜这份来之不易的权利和荣誉！” “……”顾钊一反应过来，立马别开脸，笑得一脸收都收不住。 那脸虽然别开了，但深邃眼睛里，却都是宠溺。 走过来，一把将舒宁抱高，姑娘一靠近，他唇就凑了过去，问，“除了喊媳妇的权利，还有没有其他的权利能多授予一点的？” 舒宁震惊看着他，咦，他脸皮怎么越来越厚了？ “哎呀……你这胡子又扎我了……” “啊，讨厌……你不要得寸进尺……” “你弄得我好痒，哈哈哈……” 银铃般的笑声撒满山野。 走出好远的叶蓁听着身后传来的若隐若现的笑声，笑了笑，幸好她走得够快啊。 第140章 我拿你还真没啥办法呢…… 这几天，公社发生了好几件大事。 红旗公社服装加工厂的营业执照正式拿下来，雷振兴拿着执照，高兴地乐了半天。 他们公社终于是除了农业，还可以办工业的公社了。 这也意味着，红旗公社将会有一批人能一直有稳定的收入。 其中最激动的人莫过于之前加工小组的妇女们，她们可以一直有收入了。 之前他们在家里被呼之则来挥之则去，现在他们有收入了，家庭地位直线提高，扬眉吐气。 高兴之余，大家看着朱巧琴的工位有些遗憾和感慨。 他们女人家好不容易迎来属于自己的好日子，朱巧琴却病入膏肓。 第二件事就是，教育局对褚友亮的处理办法出来了。 因褚友亮个人作风不端正，抹黑教师队伍，给所有人带来极为恶劣的影响，撤销褚友亮校长职位，开除教师队伍。 红旗公社小学暂由雷振兴管理，新校长过来后，再全权管理学校。 雷振兴一管理学校，办的第一件事就是开学。 把上学期的老师都请回来。 同时，这段时间通过褚友亮选拔的老师，设置为待定上岗。 褚友亮选拔的这些老师，一看就不对劲，比如他外甥顾强，才初中毕业，进修还没结束，却通过教师选拔队伍，用膝盖想都知道褚友亮这是以权谋私了。 他们红旗公社虽是农村，但在教育这方面，绝对不能马虎，一定要保证他们的师资队伍的干净和廉洁。 舒宁看着公社公布的关于学校老师最新更新名单中自己的名字，眼眸漾起光亮，嘴角扬起满意的弧度。 这事该怎么说呢？ 是她的就是她的！ “大队长，为什么没我的名字？我的名单之前就确定了。” 和舒宁的欣慰相比，朱秋兰则直接抓狂，让孙国飞推着她，直接冲进大队部雷振兴办公室，对着他就是一顿质问。 和她同样原因一起来找雷振兴的还有顾强，顾强恼怒，他好不容易跳出农门，要做老师了，事情已经成定局了，却又被一朝打回解放前。 和两人愤怒相比，雷振兴镇定得很。 等两人质问完后，他和颜悦色道，“朱知青，你这脚还没好。现在也教不了书，公社现在还缺很多老师，只要你再次通过教师竞选，肯定能站上讲台的。” “至于为什么待定……”雷振兴哀叹一声，将眸光落在顾强身上，道，“没办法，教育局的有交代，为了保证教师队伍的素质和成分，咱只能暂时这样。” “你们若有什么其他问题，也可以和我直接反应，我会一起交给教育局。” 雷振兴态度非常和蔼地道。 “如果没其他的事，我这还有其他事，我先去处理一下。” 说完，他抬脚就走。 “……”顾强半句话都不敢说。 他虽不是很聪明，但雷振兴话里话外的声音他却听了出来。 他在说他是通过关系进来的，他还暗戳戳骂他们家没素养！ 到嘴的肥肉就这样飞走，他不甘心！ 特别不甘心！ 且现在住庙里的一家人，还眼巴巴等着他进学校赚的工资过年。 “朱知青……要不，咱们一起想想办法？” 顾强和朱秋兰道。 舒宁是城里知青，点子特别多。 朱秋兰也是城里知青，点子也应该不少。 两个人想办法，总比一个人闷着想比较好。 朱秋兰转头，看着他冷笑一声，“和你一起想办法？要不是你这种关系分子混进来，说不定我们这一批人马上就要顺利入职了。你个瘟神！你们顾家一个个的都是瘟神！” “……”顾强被骂得脸上青黄红绿轮番交替，立马不甘示弱骂了回去，“呵呵……我是瘟神？那你呢？你还不是一样？你要不是人品有问题，会被关拘留所那么久？这腿会被打瘸？” “你以为你搞了个伪证，搞关系出来，就能掩盖你那肮脏、歹毒的内心？” “顾强，你他-妈-的！胡说八道！” 这事对朱秋兰来说，是禁忌。 顾强这句话成功让朱秋兰恼羞成怒。 “咱两彼此彼此！”顾强冷哼一声，也走了。 两人吵架声远远传到服装加工厂这边，舒宁觉得心头有一种莫名的舒爽。 鹬蚌相争渔翁得利，大概就是这样吧！ 她现在没怎么出手，这两货开始相互伤害了！ 真给力！ “舒宁，你现在高兴了？我现在腿没好，还不能去学校上班！好好的马上要履职的老师职务，变成待定。看着这结果，你是不是特高兴？” “你和雷振兴媳妇关系好，你觉得你这样搞我有意思吗？” 舒宁开始给新一批设计进行打板的时候，朱秋兰出现在她面前。 此刻的朱秋兰眼睛里都是怨毒，牙齿咬着唇角，恨意满满。 舒宁眼眸冷瞟她一眼，轻笑一声，道，”朱秋兰，你这是拉不出屎怪茅厕板板？“ “你怎么上的教师名单，你自己心里没点逼数？” “你这半身不遂的模样，哪里来的自信跑我这来撒野？你觉得你能捞到什么好处？” “打哪来，回哪去！老娘忙得很，没动手已经是我最大仁慈了。” 舒宁话不轻不重，声音里却透着浓浓的鄙夷和不屑。 这鄙夷和不屑，让朱秋兰愤怒且抓狂。 以前舒宁和跟屁虫一样跟在她身边，事事以她为主，不管做什么，她都征求她的意见，现在舒宁却用这种高人一等的姿势和冷蔑语气和她说话，不说朋友，她现在甚至都觉得她不配做她的对手。 这对她来说，真是莫大的耻辱。 朱秋兰气得眼睛通红，恨意翻涌，伸手往舒宁工位上布匹用力一拉，然后用力一甩，舒宁打板的粉笔、皮尺、布料……各种工具全部被撒在地上，一片狼藉。 “舒宁，你以为我真拿你没一点办法吗？” 看着凌乱的东西，朱秋兰心头才感觉爽那么一点点。 不让她做老师，行啊！ 你也别工作！ 我现在赚不了钱，你也别想！ “……”舒宁冷看朱秋兰两眼后，而后嘴角轻轻扬起，轻轻笑了一下。 那笑很冷，不达眼底。 孙国飞看着舒宁，觉得她这笑，笑得人毛骨悚然。 “是啊！你办法多得很，我又能怎么办？"话说间，舒宁脸上笑意瞬间消失，面无表情看着朱秋兰，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拿起自己刚放好的熨斗往朱秋兰放轮椅上手狠狠压下去。 刹那间，空气中响起肉滋滋被烤的声音……以及熟悉的、肉被烤焦的烧焦味。 “啊！”朱秋兰嚎叫声响彻整个大队部。 “舒宁……你怎么可以用熨斗烫秋兰的手？” 孙国飞吓得心头猛跳，冷声质问道。 舒宁看着孙国飞，脸上依然没其他表情，神似来自地狱来索魂的女修罗，摁在朱秋兰手上的熨斗却一动不动。 “孙国飞，痛死我了！你还是不是男人我被欺负了，你还站着不动？” “舒宁，你太过分了！”孙国飞被朱秋兰这样一骂，当即反应过来。 在准备用力推舒宁的时候，却没想到，他手刚伸出去，就被一只强有力的手扼住。 第141章 这就上交了财政大权？ 顾钊眉峰冷厉，眼眸犹如刀子一样看着孙国飞，将他往前一拉，然后狠狠一推。 这一推的力量极大，孙国飞人好似被扔出去一样，连退好几步都没站稳，跌落在地上。 孙国飞手撑地，才艰难站起来。 “孙国飞，谁过分了？嗯？” 顾钊眼眸沉沉压过来，捏着拳头，转动自己手腕，内心微微恼火。 是这段时间他太过于和善，以至于让人忘记他的恶霸名声、还产生一种他很好欺负的错觉吗？ 一段时间没在大家面前露一手，都有人敢欺负他女人了！ 听着顾钊手腕发出来咔咔咔的声音，孙国飞一动不敢动。 他自知之明，顾钊人高马大，长得和熊似的，他绝对不是对手。 他不干这螳臂当车的事，弱弱道，“舒宁，烫秋兰手了。” 顾钊一听这解释，低低轻笑一声，道，“你心疼了？” “……”孙国飞，是的，但他不敢说。 “啊宁……”顾钊低声清唤一声舒宁。 舒宁愣了片刻，一下回神，迅速收回自己的熨斗，道，“我……” “你只是想理论，不小心烫上去。”顾钊接话。 “……”这解释让舒宁很满意。 心一下落进安全的港湾，周边都是洋洋暖意。 “朱知青，这五毛钱，够你去买烫伤药了。滚吧！” 顾钊扔了五毛钱给朱秋兰。 “……”朱秋兰再次觉得自己受到侮辱。 “秋兰你手要立马处理，我们赶紧去卫生所。” 孙国飞赶紧息事宁人，立马推朱秋兰走。 “……”舒宁见两人走开，冲到两人面前，将顾钊给的五毛钱抢回来，冷哼一声道，“你弄坏我的那些东西，都没找你算账！你还好意思拿钱！” 想从她这薅票子，没门！ 一分一毫都不行。 “……”顾钊抿唇笑，她家小女人这模样，好霸道，好可爱。 她这么会守钱，他家兴旺指日可待。 “……”朱秋兰震惊看着舒宁，觉得自己受到的伤害更深了。 孙国飞一如既往地和稀泥，安慰朱秋兰，“没事，没事，我这有钱。” 朱秋兰直接气爆。 “你很有钱吗？竟然给这种女人钱！” “你什么时候这么大方了？” “五毛钱不是钱？公社做两天工，才四毛钱。你这直接送两天半的工给她，她也配？” 舒宁一回来，就将钱甩给顾钊。 俏脸上都是冷意，很生气的模样。 顾钊被骂得劈头盖脸。 他记得没错的话，舒宁这是自他救她后，第一次对他发这么大的脾气。 他也发现，舒宁只要碰上朱秋兰，脸上风轻云淡，实际上她对她恨入骨髓，刚才他来后，她摁着朱秋兰的手，完全沉浸在报复的感觉中。 他家小女人，睚眦必报。 是个不好惹的，是个有性格的。 “那……以后咱家钱，都你管。这样，我就不犯这种错误了……” 顾钊俊脸上都是无辜，眉头微微蹙起，讨好地道。 “……”舒宁。 他就这样上交了财政大权？ 这五毛钱的用处好像有点大。 “不要生气了好不好？” “你说的。”舒宁没好气地道。 “我说的。”顾钊郑重点头。 舒宁一脸高冷的道，“就这么着吧。” “那等会回家做个糖醋排骨吃？我做，你吃！” “这还差不多。”舒宁嘴角弧度再也绷不住，笑了起来。 顾钊虽说自己做糖醋排骨，真进厨房，掌厨的人还是舒宁。 和她在公社打板相比，顾钊干的活，辛苦多了。 院子不像翻修房子那边，相对来说，工程量小，顾钊没再请人，找公社砌匠借了工具，自己砌围墙。 每天，天还没亮就开始和水泥，然后一个人挑砖，一个人砌。 “呀……好香……” “我来的可真是时候！” 外头二狗子走进来，见顾钊和舒宁，一个掌厨，一个一边烧火一边洗菜，画面无比和谐。 那只刚踏进厨房的脚立马抽了回去，笑嘻嘻道，“这厨房灯泡够亮了，我去和小黄玩。” “……”顾钊看着二狗子转身的背影，眸底都是满意。 二狗子越来越懂事了。 “……”舒宁。 顾钊这兄弟确实挺好玩的。 吃饭的时候，舒宁询问了一下他们制作酱板鸭的进程。 二狗子将自己觉得会出现的问题和舒宁说了一下，舒宁耐心和他回答。 公社服装加工厂现在等于正式运营，她负责设计和打板，学校下周正式开学，酱板鸭的事她是真没时间搞了。 顾钊说二狗子父母信得过，她觉得和他们合伙这种方式很不错。 饭吃完，顾钊和二狗子送舒宁回知青宿舍。 从知青宿舍返回的路上，二狗子有些忐忑。 顾钊好久都没这么正儿八经请他吃饭了，今天饭桌上有腊肠、有糖醋排骨，顾凯顾瑶都吃了两碗饭，他则吃了三碗。 他喊他过来，真只是说制作酱板鸭的事？ “二狗子，你了解一下，朱秋兰去医院复诊的时间……” “啊？” “今天朱秋兰冲你嫂子发飙的事，你听说了吧？”顾钊问。 “这么大的事，怎么可能没听到？”这事，二狗子一想就来气。 “你嫂子说，这种人最好瘸掉。你找几个人，躲在山上，等朱秋兰复诊回来，让她再瘸一点。” 他觉得，他和舒宁结婚这事，朱秋兰这女人肯定会搞鬼，既然她有歹心，那就让她一直坐轮椅里！ “……”哈！他就知道，这件事，他钊哥怎么可能这么容易算了？二狗子兴奋领命，“保证完成任务，做得漂漂亮亮的！” 此刻知青宿舍，朱秋兰又在发脾气。 第142章 握不住的沙，不如扬了它！ “孙国飞，你是不是个男人？” “看你动手，人家顾钊立马过来维护舒宁。你呢？你明明看到我手已经被烫了，可你却往后退缩了！” 朱秋兰看着自己此刻火辣辣疼、手背皮都被烫掉、涂着烫伤膏药的手，怒火喷薄而出。 孙国飞低头，道，“秋兰，顾钊是什么样的人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出手，只会让我们同时受伤……” 朱秋兰一双眼睛瞪着孙国飞，道，“孙国飞，我总算是看清你了。你这话的意思是，以后如果我有事，你会选择性来帮我，如果没危险，你会装一下好人，如果有危险，你会有多远就闪多远，对吧？” “秋兰，我不是这个意思……”这话让孙国飞突生愧疚，满是抱歉地道，“要不，咱以后不要总找事了，好不好？” “孙国飞，你不帮我就算了。还说我是在无理取闹？你给我滚！” “说喜欢我，你这喜欢也太廉价了。我若真和你在一起，以后我被欺负死，你都帮不上任何忙！” 朱秋兰沉声怒骂。 为什么舒宁找的男人那么有气势，那么护短！ 反观她这，孙国飞简直不是东西！ 至于柏志平，自从她回来，他就没来看过她一次。 自己喜欢的，喜欢自己的…… 没一个能让她觉得可以依靠。 朱秋兰气了很久，最后决定给温美华写封信。 亲爱的温姨： 最近可好？ 许久不见，甚是想念。 您走后，我生活极为不便。 打折我腿的人，至今没有找到。 除了这个，还有更糟糕的消息，公社校长因作风问题被教育局开除，原本落定的教师岗位变成待定，这职位定不再属于我。 舒宁还好，准备结婚了，她大概是觉得你我感情好，所以心头有些不平衡，今日我去服装小组看她，才小心和她说了两句话，她便二话没说，用熨斗烫伤我的手。 现在的我，浑身都是伤。 不过没关系，我理解舒宁，我不会怪她，我会依然当她是姐妹。 …… 舒宁一回来就看到朱秋兰在写信，写得眼睛怒瞪。 她远远瞄过去，就看到信头写着温阿姨三个字。 她这是在给她亲爱的母亲大人温美华写信，这两人，真亲！感情真好！ 朱秋兰见舒宁进来，迅速翻过信纸，将信的内容藏了个严严实实。 舒宁轻笑一声，没多给她一个眼神，拿起自己水壶，出去烧热水。 朱秋兰愤懑看着舒宁出门的背影，手恨不得将自己手上钢笔捏碎。 她现在和舒宁的实力不对等，若再和她硬碰硬，自己肯定又会受伤，她选择忍。 但她相信温美华看到她写的这封信，肯定会心疼她，更讨厌舒宁。 从舒宁这捞不到好处，那她就抱紧温美华这棵大树，哄好她，让她想办法将她搞回城。 舒宁烧好热水回来后，朱秋兰已经将信装好进了信封。 她不用想都知道朱秋兰写的什么内容，肯定是用茶言茶语的语气对她明褒暗贬。 这种话，但凡温美华心头对她爱多一点点，就不会相信。 但温美华没有，她心头只有朱秋兰，只有她初恋情人的女儿。 因为心头一直装着那个男人，所以爱屋及乌，对人家女儿比亲生的还要亲。 舒宁理解不了这种奇葩脑回路，重活一世，她知道对自己来说，什么是最重要；也知道，有些东西勉强不来就不要适时地放手。 至于她和温美华的母女之情，那就这样。 握不住的沙，还不如扬了它！ 不过说起来，她前段时间给奶奶寄过去的包裹，奶奶应该收到了吧？ 那可爱的小老太太，收到她的东西，肯定很高兴。 此刻的魔都。 雪花纷纷，大地银装素裹。 一家属大院单元房里，一位头发花白、微卷，带着老花镜的老太太坐在火炉旁边，看着自己面前的包裹乐得不行。 “小丫头给我写封信就好，给我寄什么东西？” “乡下日子那么苦，有钱给我买东西，还不如自己多买点穿的吃的用的。” 老人家一边碎碎念，一边拿剪刀剪开包裹袋。 “这么多！” “帽子。” “围巾。” “呀，竟然还有睡衣。” 东西一件一件被拿出来，拿得小老太太心花怒放。 “小丫头有良心！” “还有一封信！” 小老太太拆开信封，熟悉的字迹出现在眼前。 我最最可爱时尚的、亲爱的奶奶： 见信如晤。 许久不见，你宝贝孙女非常非常想念你呢。 您身体可好？有乖乖吃饭，乖乖睡觉吗？ 我一切都很好。 要和您分享一件大喜事，你孙女我准备结婚了。 你孙女婿叫顾钊，身高一米八，俊朗帅气，才高八斗，聪明机智，温柔体贴，总之，哪哪都好。 我们婚期定在腊月二十五日，临近过年，今年可能不能回来陪您过年了，但明年我会带他一起回来陪您的。 对了，再和您汇报一下红旗公社现在的情况，在我和你孙女婿的努力下，红旗公社成立了服装加工厂，我给您寄的家居服，就是服装厂做的。您看看合身不合身，帽子和围巾是我做的，很保暖，你要记得带哦。 祝您身体健康。 爱你的孙女：宁宁崽。 “咯吱……”门被推开。 温美华从外面回来。 一低头就看到土不拉几的包裹袋，包裹袋上还有黄泥巴，一看就知道这是从乡下寄过来的。 “美华，舒宁要结婚这么大的事，你回来后，咋也不和我说？” 小老太太抬了抬自己眼镜，一脸不解地问。 “……”温美华神情淡淡地道，“这有什么好说的。姑娘家，处对象又不代表结婚。” “怎么不代表结婚？宁宁写信说，她腊月二十五要结婚了。” “……”温美华脸顿时拉了下来，结婚定日子这么大的事，她在红旗公社舒宁都不和她商量；定下日子这么大的事，她也不第一时间和她说！ 反而只告诉她奶奶。 “你真不知道？没关系，你现在知道了。宁宁要结婚了，那我得去给她备点嫁妆。” 老太太越想越开心，带着舒宁给她织的帽子，系着才收到的围巾，开心走出房间。 外头风呼呼地吹，大院路灯微亮，但完全阻挡不了她出去的心。 “哟，舒奶奶，这大晚上的，去哪呀？” “去看看百货大楼关门没。” “应该关了。你这帽子挺好看的呀！帽檐上还有小花花。” “还行，还行。这是孙女舒宁送的。” “舒宁手巧呢。” “围巾也是她织的。”小老太太点头，一脸骄傲和幸福。 “舒宁能干！” “嗯。这丫头能干，但她要结婚了！我去给她备嫁妆。” “她这还在乡下呢。” “对。” “她和柏志平那小伙子终于修成正果了？这还真是大喜事！恭喜恭喜……” 小老太太猛地一愣，刚只顾着看结婚两个字，她忽略舒宁结婚的对象了。 舒宁说和自己结婚的人叫顾什么钊？ 当初她为了追柏志平主动下乡，现在结婚的人却不是他。 这究竟是啥情况？ 小老太太心头咯噔一声，脑海里骤然浮现一幅，女知青被乡下年轻人欺负，被迫委身嫁人的悲惨画面。 她孙女是不是被逼得嫁人的？ “舒奶奶，你咋又回去了？” “天黑了，百货大楼应该关门了。我不去了。” 小老太太吭哧吭哧回家，敲开温美华的门，问，“舒宁结婚对象，你见过没？是啥人？” 温美华冷笑一声，“乡下泥腿子，投机倒把分子！” “你咋不拦着她？” “我拦得住吗？” “她是不是被逼的？” “我咋清楚？那人凶神恶煞，态度极差。女大不中留，她爱嫁谁就嫁谁！” “……”乡下泥腿子，投机倒把，还凶神恶煞…… 舒宁是不是被逼的？ 才把他说得那么好，什么俊朗帅气，才高八斗…… 不行，这嫁妆先不能备。 温美华素来不管舒宁，她不能不管，她得先去一趟乡下，一定要将舒宁从水火之中拯救出来！ 第二天，小老太太拎着一大包东西，买了一张火车票，直接上了火车。 舒宁完全不知道自己奶奶已经从魔都过来，此刻的她遇到一件非常棘手的事，正忙得焦头烂额。 第143章 她的汉子，幽怨了 冬日过后就是春天，新一批的布料到来后，她现在做的设计和打板的样品，都以春装为主。 前几天她们将样品交给供销社那边，供销社那边同意了。 但今天一早，供销社那边人过来。 先是肯定她这衣服款式没问题，打板的样品做出来也没问题，然后提出衣服布料有问题，说现在其他城市已经开始流行的确良，他们这用的还是纯棉布料，开春后肯定不好卖。 现在的问题点就是：布料他们已经拿回来，再换的确良布料，公社这边成本预算不够；其次就是，的确良布料，整个红旗镇都没有。 她打板衣服是用棉料，布匹有一些收缩性，所以她设计的尺寸都会相对紧身一些，换成的确良布料，所有尺寸都要进行修改。 修改尺寸，对她来说，并不是难事。 购买的确良却是最大的难事。 “舒知青、顾钊，你们说这事要怎么办才好？咱们才开始做服装加工厂，这还没开始，若就关闭，其他公社肯定会捂着嘴笑。“雷振兴急得团团转。 说好大家一起贫农光荣，转眼你们就悄悄发财。 这段时间其他公社的领导不知来他们公社转了多少圈，就想偷点技术回去。 偏偏这种技术活，他们偷不走，只能眼巴巴地羡慕。 他们这会若真关门大吉，其他公社领导肯定会偷偷嘲笑。 顾钊蹙眉，陷入思考中。 为了保守起见，他们这次拿的布料和其实差不多。 区别就是，这次拿的全是好布料，上次是瑕疵品和两百块的好货。 上次做的不算真正意义上的衣服，只能说是服饰衍生品，成品数量很多。现在做的全部是成品，若是成人服饰，顶多五百套。 若市场能打开，他把这些衣服统统都拉到各地自由市场卖，一点难度都没有。 可现在没办法，他们还要迎合供销社那边的要求，或者就是将这批布压到年底，重新购买新布料，但这样的风险太大了，公社服装加工产业才开始，压根没这么雄厚的经济实力。 舒宁也在思考，很快她便有了个主意，“大队长，就服装舒适度来说，棉质布料，永远都是最好的。要不，咱们开发一个高定部门，专门做这披布料。” “啥叫高定？”雷振兴一头雾水。 “简言之就是，为客人量身制作。” “现在大家找裁缝做衣服，都是量身定做的。”雷振兴道。 “我说的这个量身制作，可不仅仅只是服装制作，这里包括款式的设计，布料的搭配，客户的需求等各种综合要求在做衣服。” “那这样的衣服，一套要多少钱" “一般50-100不等。“ 雷振兴一听这话，吓得差点跌地上，吓人呢。 一套衣服这么贵，鬼买啊！ 还是春装。 “我觉得可以。”顾钊点头。 有酱板鸭打头场，卫清凌那有不少有钱人资源，这些人不缺钱，就缺有排面的衣服。 “……”雷振兴满眼狐疑地看着这两人。 难道这真叫做，人有多大胆，地有多大产。 他们可真敢想！ 而且舒宁就这简单说两句，顾钊就同意。 他们是真达成共识，还是因为是舒宁提出的，顾钊就同意。 小伙子这一谈对象，就给人一种无脑追随的感觉。 “不过，真要做高定之前，我觉得有必要去了解一下，供销社那边为什么突然之间就变卦。”顾钊沉凝道。 若的确良已经在这流行也就算了，但这名字他都没听说过，镇上纺织厂也没这布料，突然要换布料，就很不对劲。 “……”雷振兴一听这话，欣慰了很多，他还思考，说明脑袋还在。 “我也觉得是的。一定要先了解问题点。” 舒宁表示认同。 “那你们去了解一下？” “好。” 顾钊和舒宁领命之后，两人立马去了镇上供销社。 他们没找镇供销社采购部的同志，而是去找了舒宁表姨安萍。 “谈好了还变卦？咱这供销社越来越复杂了。对了，我想起一件事，前几天听说那啥季实又在走关系了，会不会是他在搞鬼？” 安萍问道。 “……”顾钊和舒宁顿时豁然开朗。 不用怀疑了，肯定就是他和柏志平在搞鬼。 这段时间柏志平一直静悄悄，啥动静都没有，原来他还没死心。 “找到问题点，那我去找采购主任再好好说一下。”顾钊和舒宁商量。 “要我一起去吗？” “不用，我先去试试看。” “你现在去找他？”舒宁问。 “是。” “那我在自由市场等你。” “好。” 两人简单沟通后，进了黑市。 舒宁去了包香玉那，顾钊则进了小百货铺，从里头拿了一条香烟，和一些干货后，骑着单车出了黑市。 舒宁看着顾钊走的背影，嘿！小伙子很有一手，很老练，那他这模样，一点都不像新手啊。 包香玉和她说了这段时间面包销售的情况，生日蛋糕款式一经推出，订的人不多，但利润高，她觉得可以继续宣传，继续搞新款式。 舒宁喜欢这种有冲劲的人，当即又教了包香玉几种蛋糕新款式的制作方法。 让惊讶的是，她制作方式还没传授完，顾钊就骑单车、一身轻松地回来了。 他下车时候，长腿一甩，那模样说有多潇洒就有多潇洒，单车上啥都没有，这代表…… “搞定了？”舒宁不是很确定地问。 “嗯。”顾钊点头，俊脸和以前一样，面无表情，但眼眸里却好似考试得一百分的孩子一样，都是得意和骄傲。 舒宁有些难以置信，但还是竖起大拇指，“顾钊同志，你简直太棒了。” 顾钊心头乐开花，声音却淡然得很，“嗯。” 舒宁这边忙完，准备往回走，却见顾钊磨磨蹭蹭，一副完全不想走的模样。 “顾钊同志，你这是咋地了？事情解决了，你为什么还一脸不太高兴的样子。” 顾钊皱眉，心头气呢，你也知道我解决了个大问题，可你除了夸我一句，还做什么了？ 甚至都没问他倒地是如何搞定的。 全程眼里只有蛋糕，没给他一个眼神。 以前一高兴，她会捧着他的脸亲亲，现在连牵手都没有，甚至还离他两步远。 “嗯？怎么了？” 顾钊抬头幽幽看着天空，然后微叹一口气道，“那又怎样？也没让人很高兴。” “……”咦，这话咋听起来这么幽怨呢？ 第144章 小女人越来越不解风情了 得哄哄了。 舒宁秀眉微微皱起，想了想，道，“那我让大队长表扬你，年底给你评优，怎么样？” “……”顾钊麦色俊脸上全是不屑，道，“我要那玩意干什么？” 他成分不好，评优再多也没用，这点整个公社的人都知道。 “那给你做顿好吃的？” “咱们家现在顿顿都是好吃的。” 这不要，那不要，那就…… 舒宁抿唇倏地一笑，逗他，“那就奖励你一颗糖吧。就一颗，不能再多。” 却不想，这个不要评优、不要大餐的糙汉子听说糖之后，还真来了兴趣，问，“什么味的？” “糖还有什么味？不都是甜的？难道你要咸的？”舒宁笑着没好气地问。 “我要软的。” “软……” “糖”字还没说出口，就见顾钊低头俯身，唇封了过来。 这吻的速度飞快。 蜻蜓点水一番。 若不是他唇上冰凉触感依然停留在她唇上，她会感觉这是一场错觉。 他要的软糖……竟然是这个。 豁然开朗后，舒宁气息一下深了。 死货！ 臭男人！ 怪会撩人的！ 整得她这小心脏扑通扑通乱跳。 脸火辣辣的，肯定很红。 “有人看着呢……” 舒宁红着脸，瞪着眼睛道。 姑娘眼眸湿漉漉的，好似撞进森林的迷惑小鹿，顾钊有那么一丢丢小愧疚。 现在确实是在大街上。 她毕竟是姑娘，脸皮子薄。 但不能道歉，一道歉她会更害羞，觉得他们亲嘴真被人看到。 “没人看见。我速度快。”顾钊非常笃定地道。 舒宁转头抬眸，看着身边男人，这话让她有些遐想，笑得有些恶趣味地问，“速度快？你是不是干啥都是速度快？” “……”顾钊，身边女人眼眸澄澈，明亮，这明明很干净的眼睛，却愣是让人想歪了。 “具体速度，你见识了后就知道。” “不管速度如何，但一定会让媳妇儿满意。” 说最后一句话的时候，顾钊特意凑在舒宁耳朵边，声音很轻，却清晰无比，低沉、充满磁性的声音，听得舒宁浑身都酥麻，小心肝又微微颤了一下。 这男人，好像变坏了…… “哟，顾老板这是要回去了？前些天卫老板说，你要找房子，现在房子找到了吗？”不远处一大姐和顾钊打招呼。 顾钊已为朱巧琴租了个单间，本想回答“找到了”的时候，想起舒宁上午和雷振兴公社可以做高定服装的事，话一到嘴边，意思拐个弯，“大姐您是有房子出租？” “我没有。但我邻居家有，你要不要看一看？” 顾钊转头看舒宁，舒宁见他这小心翼翼试探她态度的表情，笑着应道，“那就去看看？” 两人跟着大姐一起她附近邻居家。 “我邻居家这房子，空了很多年了，他们早年去了外地，一直没回来。前几天回来了，委托我，说，若有合适的人想租，麻烦帮他们租出去，空着也是空着，空着还不如租出去，房子有人住才有人气。” “他们已经在外地定居，这房子他们觉得自己都用不上了。本来说，看看能不能卖出去。但一想，他这房子这么大，这地方有点偏，估摸着卖不出去，所以就说租。” 一到这院子，大姐立马热情介绍道。 舒宁一边听大姐介绍，一边看房子。 这房子是典型的四合院，和顾钊父母那房子差不多，前面两间房，正屋旁边有两排厕屋，房型端端正正，院子非常大，只是很久没人居住，到处都是杂草和落叶。 屋顶有些能见光，会漏雨，若想住进来，还要自己检修。 但如果买的话，还是可以的。 这地方现在位置偏，以后城市发展了，这可是红旗镇的中心城市，黄金地段。 舒宁问，“那大姐，这屋子买的话，要多少钱呢？” “呀，这个我还真没问。主要是没想到真有人买，晚点我问问再告诉你。” “好啊。谢谢！” “那这房子，你们看上没？”大姐问顾钊。 顾钊又转头看舒宁。 大姐一下就笑了起来，拉着舒宁手询问，“妹子，你觉得咋样？觉得可以，我让我那邻居给个优惠价。” “这个，我们需要商量一下呢。或者，你先帮我们询问一下买的价格吧。” “可以，行！”大姐点头，”问到后，赶明儿，我就告诉你们。“ “好，谢谢！” 两人和大姐告别。 “要不，咱们去其他地方看看？这一排有不少出租和出售的房子……”顾钊和舒宁道。 “好。看看吧。”反正要路过的。 “这房子我之前看过，离黑市近，但是里面房间格局不好，有房间完全照不进阳光。” “这房子户型端正，但是这隔壁邻居成天骂人，以后住这，肯定很吵。” “这个房子面对马路，听说煞气大，风水不好……” 顾钊一边走一边和舒宁介绍。 一路房子都被顾钊分析了个遍。 “其实，这房子都被你看了一个遍了？你早就知道哪个房子最好，哪个房子不好。其实，你定就好，不用特意带我来看。我相信你的眼光！”走完一圈后，舒宁一边点头一边表扬顾钊道。 和他在一起这么久，她已经摸清楚这男人的性格。 平时看起来很凶，很男人，但实际很多时候，他这性格和顾凯差不多，幼稚得很，要表扬。 “……”顾钊看着自己这小女人，越看她越觉得她不解风情。 他是要她相信他的眼光么？ 他是想带她出来走走！ 他们好久都没这样散步了！ 第145章 如果不能要孩子可怎么办？ “不行！房子是大事，不能马虎，哪怕是租一个，也不能随便。”顾钊坚持道，“下次换房子，你还是要来！” “对了，这个就是我给巧琴婶租的房子，你也看看。”两人在一个院子停下。 这房子不大，就一个房间一个厨房，卫生间是公共的。 但足够朱巧琴母女住。 其他房间外头晾晒着不少婴孩和小孩的衣服，说明这里居住的人，妇女们多一些，朱巧琴母女住着也安全。 “嗯，很不错。现在这温度越来越低，我感觉要降温了。巧琴婶住山里茅房肯定不保暖，等会咱们回去和她商量一下，要不，明天就进城吧。” 走出院子后，一阵寒风吹过来，舒宁被风吹得抖了抖，好冷。 顾钊伸手，握着她纤细手指，眉头皱了皱，道，“你手咋这么冷？” “我一到冬天，就容易手脚冰冷。不过没事的，冬天都到了，春天还会远吗春天总会来的！“ 说起手脚冰冷这事，舒宁心情有些忧伤。 这是因为自己小时候差点被冻死，落下了寒疾。 听隔壁邻居奶奶说，小时候有一次她爸和她妈过年一起走亲戚，两人在路上，走着走着就吵了起来。 吵着吵着就说不要她，将她扔在地上。 然后她爸回了家，她妈回了娘家。 她妈笃定她爸不会不管她，她爸也觉得做娘的人不会那么狠心，说不要孩子就不要孩子。 两人都相信对方不会撇下她，结果是，两人都撇下了她。 还在襁褓中的她，就这样被扔地上，那天刚好大雪，她冻得都不会哭。 后来是一熟人看到这襁褓熟悉，找到她家，将她送了回去。 这次她生了很久的病，养了很久才好。 虽然好了，但她身体受到的伤害不可逆转，常年手脚冰凉，只要一来例假就痛得要死要活。 因为体质太寒，她一直怀不上孕。 上辈子她就没怀孕，捡了一个孩子养，好不容易将孩子养大，结果那孩子竟然是柏志平和朱秋兰的私生子。 “怎么了？是不是被冻得？“顾钊敏锐感觉舒宁情绪有些不对。 话很积极，可神情却充满遗憾和失落。 将她手放进自己口袋里，结果发现…… 他这口袋不是斜口，是平口的，一点不好放。 早知道，他应该穿上舒宁给他买的那件军大衣，那样给她放手就方便多了。 最后他握着舒宁的手揣进自己裤兜里，方便又暖和。 他真是太机智了！ 舒宁被他得意小表情乐到，他要不要这么可爱？ 可转念一想，她若真不能生孩子可怎么办？ 顾钊对顾凯和顾瑶那么好，他一定很喜欢孩子。 若无法让他做父亲，她和他的感情还会稳定吗？ 舒宁心情一下变得很糟糕，好想哭。 “是不是还是很冷？咱们去买件衣服？” 顾钊被舒宁这想哭却拼命隐忍的模样搞得心头完全不是滋味，看她伤心，他心揪得紧巴巴的。 舒宁抬头看他，满是水雾的眼眸里晕染着笑意，道，“我就是很感动，你的手，你的裤兜好暖和。” 她不应该这么泄气，这么担忧。 现在她还年轻，身体是可以调理的。 医生还没说啥，她不能直接给自己判不行！ 晚点她就去找医生好好看看。 “……”顾钊深深松了一口气，道，“我还以为你哪里不舒服了。” “咦！原来你这样在乎的我的。” “可不是，你才知道？”顾钊羞恼反问。 “我只知道，以前我想牵你手，你说，休想占我便宜！”舒宁声音轻轻柔柔反驳。 “……”哪壶不开提哪壶，但凡知道现在牵姑娘的手这么香，他肯定不会发表这种把自己脸打肿的无脑言论，故作恶狠狠模样，凶舒宁道，“以后不准说这事了！” “咦……以为自己长了点胡子，就可以凶人了？明天在来镇上，我带你把头发剪了，把胡子剔了。” “不行！”顾钊当即反对。 “难道你要长着大胡子娶我？”舒宁反问。 呃…… 这个…… 好像确实有些不行。 他顶着胡子去娶舒宁，别人会觉得娶舒宁的人是小混混。 不能让媳妇这么没面子。 “那，那就晚点再说……”顾钊纠结道。 “季叔，咱们去举报！” “凭什么你有点事，就被人举报！顾钊拎着香烟去见供销社那采购主任，没一点事？” 镇上河边石凳上，柏志平咬着牙根不平道。 两人都被处罚后，父亲给他打了电话。 说季实虽犯了错，但这个人能做到供销社主任这个位置，也是个有能力的。 让他最好不要和他变成仇人。 柏志平和季实道歉了很多次，再三表示自己真没举报信举报他。 季实搞了点关系，将举报信偷了出来，再三核实后，两人发现，他们是真中了圈套。 有人模仿柏志平笔迹，举报了他。 这举报，不仅让季实没了工作，让柏志平被公社处分，还让他们反目成仇。 两人不断复盘这件事，最后确定了，这人不是顾钊就是舒宁！ 因为这件事，最大的既得利益者就是他们两个。 既然他们两个不让他们过好日子，那他们也绝不让他们好过！ 只是今天刚和供销社这边，让他们为难他们一下，没想到被顾钊没两下子就解决了。 “没用的。收一点点东西，告也告不了。”季实一边道，一边将自己烟头狠狠摔在地上，道，“老子现在最想知道的是，到底是哪个王八蛋举报的我！” “举报的人不是有照片么？你去那边问问，前段时间有没有什么人去拍过照？说不定就能找出蛛丝马迹了。” 季实点头，“这确实是个办法！这王八蛋千万不要被老子知道，不然老子剁了他！” 眼眸一抬，看到马路上一男一女推着自行车在走路，问柏志平，“那是不是之前一直追你的小媳妇？” 柏志平顺着他眼眸看过去，那边马路上，顾钊推着车，牵着舒宁的手，两人有说有笑地准备回公社。 舒宁笑得和花一样的模样，直接刺疼柏志平的眼。 可更多的感觉，依然是背叛！ 他没甩掉舒宁，但舒宁却甩他，还和顾钊这个乡下泥腿子一起对付他。 “听说这小娘们经济实力不错，志平你这是人才两空，事业也被人抢走了。” 这话让柏志平心头更难平了。 “我早晚会让他付出代价！” 公社服装加工部。 大家伙一天都没啥心情。 因为停工了。 “顾钊和舒宁怎么还没回来呢？” “这事谈得怎么样了？” “咱们还能不能赚点钱过年？” “可不要黄掉啊！” 大家坐在香樟树下，生了一堆野火，一边烤火一边聊天。 “一群人稻杆敲锣—想得美啊！这钱已经赚了一波，还想天天赚，日日赚！真当那种小混混神通广大，财神爷啊！” “这么晚还没回来，心里还没底！非要人直说，一群大老娘们才死心！“ 不远处，褚冬梅一边嗑瓜子一边幸灾乐祸的讥讽道。 “……”众人。 第146章 还没离开就开始想念 “大江家的，你在这阴阳怪气个啥呢？” “我们不靠顾钊，难道靠你？” “大江家的，你心咋还这么坏？自己进不了公社服装加工厂，就希望服装加工厂也干不下去！” “她这是典型的吃不到葡萄就说葡萄酸！” 大家直接将她的话怼回去。 顾老婆子给她买了个缝纫机，她旁敲侧击、找了好些个人，想进服装加工厂，但这结果…… 肯定是让人非常舒服的。 顾钊怎么都不同意她进来，甚至连那种发给不能来加工小组的小活都坚决不给褚冬梅。 顾老婆子和褚冬梅一毛钱没赚到，竹篮打水一场空。 现在日子过不下去，听说已经将原本八十块买的二手缝纫机三十块卖掉了换钱了。 大概是因为这会又有点钱，褚冬梅又出来嘚瑟了。 若说以前看在他大哥的份上，大家对他还有一些薄面。 现在褚友亮被撤职，顾家也沦落到这份上，谁还将她当一回事？ “呵！不管酸葡萄还是甜葡萄，不是你们的，想也想不到。” 褚冬梅不是那么容易认输的人，冷哼道。 她不信，这些人有这么好的运气。 “哎，那边好像是顾钊和舒宁回来了。” 有人喊了一声。 众人抬眸看了过去。 褚冬梅也伸长脖子看了过去，一看她心头就乐了，道，“还不信我！” “两人有车不骑却偏偏走，这说明什么？说明两人无颜面对江东父老！” 那都不敢放快速度的步伐，肯定是事情谈崩了。 不然，他们肯定一定一路飞奔过来报喜了。 “……”众人羞恼。 “大家都在这？”舒宁见好多人都站在香樟树下，眼睛视线通通都落在她和顾钊身上，道，“今天任务都完成了？” 众人惊讶看着她，道，“不是说东西不对版，暂时不做吗？” “我们是遇到问题，但没说今天停工哦。” “舒知青，你的意思是，咱们工作继续……供销社那边搞定了？” 有人不确定的问。 “对，搞定了，顾钊将这事搞定了。”舒宁笑这答。 这一笑，笑得众人心坎都甜了。 事情解决了！ 那就代表他们又可以继续赚钱了！ “舒知青，顾钊你们两个好样的！” 大家激动不已。 褚冬梅气恼，这么难搞的事，怎么这么容易就被他们搞定了？ 她心头各种不甘，但为了避免群起而攻之，见所有人都没注意，悄悄的溜了。 “顾大江家的女人哪去了？笑话我们没工作，现在让他好好听一听！” 等大家都反应过来的时候，发现褚冬梅已经不在身边了。 舒宁这才知道他们还没回来的时候，服装加工厂的村民们竟然被褚冬梅笑话了。 早知道她和顾钊走快点。 褚冬梅那种人，她不会给她任何一次得意的机会。 “不过顾钊，我觉得你们还是要当心一下，顾大江他们一家人。他们现在穷途末路，万一做出一点什么丧心病狂的事，咱们没有提前防范，就会很麻烦。” 有人提醒顾钊。 “对，小心点比较好。你们不知道，给你个听说，那朱知青腿刚拆了石膏，又被人打骨折了。” “……”舒宁惊讶，问，“具体咋回事？” “谁知道呢！也不知道她到底得罪了什么人！” “听说是她拆完石膏后，回来路上被打骨折的。刚就好一些，这一被打，又重新打石膏，坐轮椅。真实有些惨。” 说话的人唏嘘不已。 顾钊听着大家的议论，嘴角扬起淡淡的微笑，二狗子这家伙越来越不错了，干事麻利，有速度！ 舒宁听完也唏嘘。 “还是舒知青比较善良，朱知青之前那样对她，她依然会为朱知青担心。” “……”大可不必这样夸她。 她惊讶，不是因为担心她，只是觉得，这辈子的老天爷特别有眼睛。 她心头其实还挺开心的。 宿舍里。 再次被抬回来的朱秋兰抱着孙国飞在哭。 “孙国飞，你好狠的心。说不管我，你就真没管我！” “我脚都好得差不多了。现在又受伤了！” 朱秋兰后悔！ 要不是昨天骂走孙国飞，身边有个男人，那些人多少会有一些顾忌，她也可能就这样避免了再次受伤。 孙国飞心头也愧疚，拍着朱秋兰后背道，“以后不管发生什么事，我都不会离开你！” 舒宁一回来，就看到孙国飞和朱秋兰两个人和好的样子。 孙国飞细心的喂朱秋兰吃饭吃菜，那模样看得舒宁觉得自己鸡皮疙瘩掉一地。 朱秋兰只是腿断了，这腿一断，手也拿不起碗了。 可见孙国飞甘之如饴的态度，舒宁一句话都没说。 她就静静等待孙国飞再次受伤。 多次受伤之后，朱秋兰选择乖乖闭嘴，不和舒宁说一句话。 而是继续写信给温美华，告诉她悲惨的遭遇。 舒宁只当自己看不见。 翌日。 一大早，舒宁和顾钊就忙开了。 他们和大队领导商量了一下，既然现在已经开始流行的确良，服装加工厂若想继续开下去，就必须去了解这种布料。 刚好纺织厂那边也有想生产这种布料的想法，陈大伟也要出差，刚好两人结伴，一起去省城纺织厂出差。 公社这边需要有人值守，舒宁留在这。 “出去后，一定要注意安全！注意人身安全，财产安全。” “我给你们做了一些糯米鸡，你们路上吃！” “出去后自己身上有钱，不要舍不得吃，舍不得住，钱财乃身外之物，花了还会回来。” 三天后，红旗镇汽车站，顾钊出发。 这是他们处对象后，第一次面临分别。 这种感觉让顾钊觉得有些稀奇，有些新鲜。 以前他一个人不管去哪里都没有人，像舒宁这样叮嘱。 这样的叮嘱，这样的关心，让他心暖暖的。 看着眼前娇柔可爱的姑娘，当然甚至有一种还没离开就已经想念的感觉。 “好。” “我就去三天，很快就回来！” 顾钊道，“那我走了，公社有事找大队长；家里有事找二狗子；黑市有事找卫老板。” “好，我知道。” 舒宁笑。 看这模样，他比她还不放心。 “快点出发，再不出发，我担心你走不了了。” “……”顾钊。 他事业心这么重，怎么会不走？ 他一定不会因为儿女私情影响干事业的。 看着顾钊上车，舒宁招手告别，然后离开车站，径直去了一个一早就打听好的、医术不错的老中医诊所。 第147章 嗯，他承认主要是想她了 “莫医生，我目前情况大概就是这样。” 中医诊所里，舒宁没任何保留的将自己病症告诉眼前头发花白的老医生。 “我之前看了医生，都说我很难怀孕。您再给我看看。” 老医生一边捋自己胡须，舒展眉目渐渐冷凝。 那表情看得舒宁心头咯噔一声响。 不怕医生开玩笑，就怕医生神情变严肃。 老医生这神情，她这体质若想怀孕，估计是真没可能。 “寒证确实很严重，这寒证不像是娘胎带来的，更像是后天形成的。” 她小时候被风雪冻得差点死掉的事，她没和他说，他却能推测出来。 这老医生是确实厉害。 不枉她费劲心机才打听到他这诊所位置。 “是。小时候被冻了一次。” “若是先天形成的，很难怀上，怀上也很难保住。后天才导致的体质，倒可以调理，但在没调理好之前，最好不要怀孕，怀上，胎儿也容易不稳。” 舒宁激动问，“您的意思是，我只要好好调理，是可以生孩子的，对不对？” “可以这么说。但总体程度相对来说，难一些。但希望还是有的。”老医生点头。 舒宁激动得想哭，也就是说，这辈子，她是有做母亲的机会的！ 上辈子的她为了能怀上孩子，各种偏方、各种迷信，她都是信了，可最后，她却还是没怀上自己的孩子。 在一次次希望中不断绝望。 最后在绝望中更绝望。 天知道她有多希望自己能有一个孩子。 “那麻烦您给我开个药调理一下。”舒宁迫不及待的道。 拿着药方，舒宁抓了七天的药。 拿着这些看起来熟悉的药方，舒宁深呼吸一口气，她一定要对自己充满信心。 “确实就是这王八蛋！” “你们红旗公社的顾钊！” “我去我儿子那边村子问了，我被投诉之前，有个年轻人说给他亲戚拍照，在村里转悠了很久。” “我询问他亲戚是哪家，我让孩子母亲问了一圈后，发现他们村子没一个人是他亲戚。” “他就是冲我而来的！” 柏志平见季实之后，脑海里都是季实说的这几句话。 一直困惑他的事情，终于有了最终答案。 让他在公社身败名裂、让他和季实反目成仇的人就是顾钊！ 顾钊嫁祸给他，抢了他功绩，还抢了舒宁! 柏志平从未像现在这样恨过一个人。 恨不得将顾钊碎尸万段！ “你相信我！这老医生医术是真可以！” “手往你手腕一搭把脉，就知道你怀的是崽还是女！” “他开药也很厉害，那药一下去，孩子一下就下来了。” “再让他开几副调理身体的药，身体很快就恢复了，就可以在怀一胎了。” “你不要担心。他这里，很多偷偷怀孕的姑娘家和女知青都偷偷来过。基本没啥问题。” 身边有两妇女路过。 听着谈话的声音，柏志平轻笑一声。 这两女人想儿子想疯了。 可当他再一抬头，看到舒宁拎着中药从两妇女口中中医诊所出来的时候，他脸上笑容逐渐凝固。 刚才他们说女知青来这做什么来者？ 流产……然后调理？ 舒宁拎着那么中药，她和顾钊已经发展到这个程度了？ 之前舒宁那么追他，他都没碰过她一根汗毛。 他看不上她，可在他心中却一直娇柔且纯洁的。 她和顾钊这才多久的时间，就到了要吃中药的地步。 如此不要脸，如此肮脏！ 他从未想过，女人可以如此绝情。 说不爱就不爱，薄情得可怕。 他甚至相信，顾钊陷害他那事，舒宁多少知道一些，但她没告诉他，反而一直在帮顾钊。 柏志平气得双眸猩红。 不行！他一定要让他们付出代价！ 顾钊出差两天时间里。 舒宁带顾凯和顾瑶报了名，给他们领回了课本，下周两小家伙要正式上课了。 她去看望了刚进镇上的朱巧琴。 朱巧琴好了很多，再修养几天，应该就可以上班了。 所有事情都有条不紊的进行着。 “舒宁姐姐，今晚隔壁大队部放电影，去看不？” 顾钊出差的第三天，辛文月兴高采烈跑舒宁面前，兴奋问道。 乡下日子极为寡淡，看电影看戏算是平淡生活中最有色彩的点缀。 现在已经入冬，前两天天空还下了冰雹，冷得很。 但这完全挡不住大家对电影的热情。 “我有事，今晚就不去凑热闹了。” 舒宁回答。 若是顾钊在，她肯定会和他一起去。 但顾钊还没回，对她来说，啥电影都一样，因为她都看过，没任何兴趣可言。 现在这个年代没电话，也不知道顾钊和陈大伟那边情况如何。 天气这么冷，不知道那家伙有没有多穿一件衣服。 此刻的顾钊已经在回程中，这趟对他来说，没啥收获。 这边纺织厂确实已经大规模生产的确良，下定的也很多。 他一没熟人，二没单量，压根抢不着货。 不过他没泄气，布料没拿回来，市场行情他还是摸到了不少。 回来路上倒也挺轻松的。 车站里有小百货铺，看到琳琅满目的东西顾钊走了进去，出来一趟，肯定要带点东西回去。 一想顾凯、顾瑶、舒宁收到礼物的高兴模样，顾钊嘴角便开始微微上扬。 恩，对，他愿意从心里承认，他主要是想看舒宁收到礼物的高兴模样。 这是他出来第一次给她带礼物。 “你们干嘛？光天化日之下！竟然敢抢东西！” “啊！你们竟然真的抢！没天理了，把东西还给我！” 在他选买礼物的时候，身边突然传来一记着急紧张的声音。 第148章 小伙子英勇又淡泊 顾钊一转头，就看到车站不远处有一头发花白的老太太在大喊。 顺着老太太的目光看过去，他看到有人抱着一个包裹在前面飞奔。 光天化日之下，竟有人敢抢劫？ 顾钊二话没说追过去。 和顾钊一样追过去的人也很多。 按理说，车站人多，追这样的抢劫着并不是什么难事，却没想到抢东西压根不是一个人。 他们有好几个。 眼见着有人已经靠近他，那人迅速将包包像足球一样，往远处一扔…… 如此反复。 若是追人，就追不到东西。 若是追得到东西，这些抢劫的人便追不住！ “你们先抓人！我去追东西！”顾钊感觉大家这样盲目追逐，一点问题都解决不了，迅速和大家道。 “那你得跑快点！” “没问题！” 顾钊往前跑，身体好似穿梭丛林中的野豹，敏捷且速度。 眼见着老人家包包往左边抛过去，他手撑栏杆飞跃而上，伸手将飞在空中的包裹精准拿住。 身体凌空转了圈，安稳落地。 接应包包的人被他这一操作，吓得有些怔愣。 我去！ 哪里来的人，早知道他身手这么好，他们就不出来了！ 和摆明着啥都捞不着！ 在这二货没反应过来的片刻，顾钊冲到他面前，抬起膝盖狠狠往他肚子上撞过去。 小二货吃痛，蜷缩成一只好似扔进油锅里的大虾米。 “抓住了，抓住了！” “小伙子身手真好！” “不仅拿到包包，还抓到人！” “对，好厉害！能预判那货包包扔过去的方向。我还以为他是警察呢！” 大家被顾钊这一翻见义勇为惊道，赞赏连连。 “老人家，你的包，你的东西有没有少！” 顾钊将包包递给老人家。 小老太太吓得不轻。 以前她挺警觉的，从不让这些犯罪分子有犯罪机会。 现在她觉得国家法治特别好，所以才放松了一些警惕。 结果，自己就被人盯上了。 其他东西都可以丢，这个包包可不能丢。 这是她给她宝贝孙女准备的结婚嫁妆！ 万一她是真要结婚，农村生活苦，她必须得给她准备很多很多的嫁妆才行！ 小老太太感激看了顾钊一眼，然后拉开自己包包，包包完好无损，轻轻拉开拉链，里面粮票布票肉票、钱币都在小兜兜里。 开口道，“应该没丢！” “没丢就好！若真丢了，你就找警察找他们要！” 顾钊开口，而后和身边的陈大伟道，“陈大哥，咱们的车马上要开了。先走了！” 陈大伟惊讶看着顾钊，道，“就这样走了？” 这可是见义勇为。 是可以受奖章的。 且这老太太看起来家境可以，若能认识，对自己的未来说不定很有用。 “现在不走，难道咱们走着回去？”顾钊反问。 “不过小事一件而已。” 顾钊知道陈大伟让他留下来的意思，但对他来说，回去早点见到舒宁，那才是最最要紧的事。 他走哪都想她。 但不知道那看起来时时刻刻都想黏着他、实际没心没肺的姑娘有没有想他。 “你啊！”陈大伟哭笑不得，这家伙这么聪明，但却是个恋爱脑。 “那好。上车。” “快点，快点！就差你们两个了。你们说买一点东西，结果，我们一车就这么等了大半天！”买票人招呼两人。 两人赶紧上车。 车站里依然闹哄哄的。 警察过来，看着被群众抓住的人，心头闪过一阵惊喜。 这群团伙组织，他们抓了好几次，每次都被他们溜掉。 今天的群众太优秀！ 人赃俱获，他们不用抓人，只要将人拉回去提审就行了。 “我也要去派出所吗？我的车好像走了！”小老太太看着时间表，忧伤的道。 她这来见一趟舒宁可不容易，前几天本来要动手的，结果一老闺蜜身体不舒服，她照顾了几天。 好不容易下了火车，转汽车还被团伙扒手偷了包包。 现在车也错过。 听说去红旗镇的车只有一趟，错过今天，她就只能等明天的车。 “老人家，你是受害者。需要你作证。” “好。那就先作证。” “咦，那小伙子呢？” 小老太太在人群中看了一圈，其他帮忙抓人的人都在，唯独那个最英勇、最机智的小伙子不见了。 “他要赶车，提前走了。” "哎呀！我还没感谢他了。他咋就这么走了？" “那小伙子却是可以，长着胡子、看起来挺吓人的！但心却是好的，啥都不要，就这样走了。” 小老太太也非常遗憾，这么好的小伙子，这么英勇，这么淡泊，她都没和他说声谢谢。 今日的公社，大家都格外兴奋。 听说今晚的电影特别精彩，有抗战片，还有外国片。 为了能早点占个好位置，大家一早就吃完晚饭，人开始陆陆续续往隔壁公社走。 “舒宁姐姐，你真不去看电影？” 宿舍外头，辛文月又问了一遍。 “马上要开学了，我要写点教案。” “你和毛开元去吧。” “那好吧。”辛文月和毛开元两人走出知青宿舍。 而后很多知青也走了出去。 舒宁回了宿舍。 朱秋兰一脸幽怨，这种幽怨情绪，在孙国飞来后，将她抱到轮椅上后稍稍舒缓了一些。 孙国飞一将朱秋兰推出来，就看到柏志平也走了出来。 柏志平皮肤白皙，个子很高，这段时间他虽被大家看低了，但他依然非常有精神，一点都狼狈。 这种身处人生低谷，却依然保持风骨的态度，让朱秋兰的心狠狠一动。 “国飞，我这脚不太方便，我还是不要去看电影了，你推我出去走走，然后回来陪舒宁。” 朱秋兰用大家都能听到的声音，和孙国飞道。 其他人没太大反应，柏志平走路的脚步却微微一顿。 朱秋兰看他这态度，立马知道，自己说的话，管用了。 宿舍一下子空了。 安静得连掉根针的声音都能听到。 她开始写上课教案。 “咚咚咚……” 还没写完一页，门口突然响起突兀的敲门声。 舒宁站起来，没先开门。 而是站在窗户边，侧身看外面的人。 当她看到外面站的人的时候，脸色倏地一冷！ 第149章 危险逼近 “舒宁，开门，我有事要和你说！” 柏志平站在外面，敲了老半天的门，见舒宁一点动静都没有，索性大声喊。 “我和你没任何话可说！” 舒宁冷冷道。 “你如果不开门，我要撬门了！” 柏志平没想到，人还没见着，就这样吃了一个闭门羹。 “你只要撬门，我就喊人！” 舒宁不客气回答他。 “你觉得你喊人有用吗？” 柏志平冷笑反问，“今天知青宿舍就我们两个人在，你喊破天，都不会有人来。” “有本事你撬门！” 舒宁走到床边，将之前自己制作的辣椒水放袋子里。 顺便手上还拿了一把剪刀。 柏志平若真要干点什么，她就辣椒水和剪刀伺候他！ 站在门外的柏志平抓狂，只要舒宁心中稍微有一点点他，这门他肯定能进。 但让他没想到的事，舒宁这么绝情。 舒宁对他没一丝一毫的感情。 她不仅关着门，连屋子里窗帘也拉上了。 他看不到她的人，只能依稀看到她那曼妙的腰肢和卓卓窈窕的身影。 明明是他的女人，却被其他人得到，现在却和他还似隔了一条银河一样。 柏志平那股不甘再次涌上心头。 撞门！ 这门他今天撞定了！ “咳咳咳咳……” 在他准备撞门的时候，不远处突然传来一记浅浅的咳嗽声。 原本被孙国飞推出去的朱秋兰单独一个人坐着轮椅停在走廊尽头。 朱秋兰看着他，一句话都没说，只朝他招了招手。 柏志平眉头微微一蹙，走了过去。 “孙国飞呢？” 柏志平问。 “他去买点东西。估计要很晚才回来。” 朱秋兰回答，问道，“你想进去？” “？” “想要一个答案？” 朱秋兰继续问。 “？” “我可以帮你！”朱秋兰道。 之前，舒宁追柏志平的时候，担心尴尬，不管什么时候见柏志平，舒宁都将她拉上。 若说和柏志平的相处时间，她不比舒宁少。 柏志平的脾气她摸的很清楚。 他性子高傲清冷，甚至有些自以为是。 舒宁追他的时候，他爱理不理。 但舒宁就这样放弃他，他心头肯定恼怒得很。 舒宁和他在一起的时候，天天好酒好肉，伙食顿顿好得很。 舒宁和顾钊在一起后，他啥都没了，和她们一样，顿顿清汤寡水。 不管从精神，还是从经济，他都受到的巨大冲击。 且后面发生的，舒宁和顾钊一起对付他、让他声誉直接跌落的各种事堆积在一起，他此刻的愤怒和不甘肯定到了顶点。 不然他不会选所有人都不在知青宿舍的这个时间点来找舒宁。 现在什么人都没有，他来找她，肯定是想趁这夜黑干点什么事！ “你如何帮？” 柏志平问。 “只能帮你把门打开。其他的，你自己看着办！” “你可以推我上来吗？”朱秋兰问。 柏志平愣了片刻。 不情愿将朱秋兰推到屋檐下。 “你一走，我就回去，她会怀疑，肯定不会开门。咱们在这再等一下。” 朱秋兰道。 柏志平有些不悦，但也没说什么。 “志平，我记得以前你对我不是这般冷漠的，现在你见到我，却好似不认识我一样。” 朱秋兰苦笑一声道。 柏志平没回答。 但多看了朱秋兰一眼。 朱秋兰扎着两条马尾辫，浓眉大眼，模样没舒宁标志，却是非常本分的人。 之前很多次舒宁不懂事，都是她在打圆场。 他对她印象其实不差。 只是后来发生的事，他觉得和她走得进也没任何好处，就自动远离了。 “我敲开门，你就进去。有什么想和她说的话，赶紧说。我在外面等你们。” 朱秋兰奋力的推动自己轮椅往前走。 走了没几步，她转头，和柏志平轻轻道，“志平，不管如何，我都希望我们是朋友。在我心中，你一直都很优秀。不管什么时候。” 这话让柏志平心头熨帖。 自从被公社通报批评后，他再也没收到过任何被夸的话。 朱秋兰这满是崇拜的话，让他一下找回了自信。 此刻，他觉得朱秋兰是世界上最善解人意的姑娘。 顾钊他们从省城回来得并不顺利。 四个小时路程，回家差不多晚上七点。 不想路上车坏了，司机艰难修车，一修修了一个多小时。 抵达红旗镇天色全黑，抹黑走山路回公社。 刚走一半，发现隔壁公社人山人海。 一问才知道，大家是在看电影。 舒宁最喜欢看热闹，不知道他会不会在看电影？ 如是她发现他就在她身后，不知道她会有什么样可爱的反应？ 顾钊决定去会会。 “舒知青？她没来。” “她说她晚上有事，不来了。” 舒宁竟然没在看电影。 这个结果让顾钊有些懊悔。 早知道她没来，他就不应该来这浪费几分钟的时间。 不浪费这几分钟时间，他就可以早点看到舒宁。 不过一想，到底知道舒宁的现在的具体地点，也不算亏。 顾钊大步流星往公社宿舍赶。 宿舍外头，安静了很久。 舒宁微微拉起被自己放下的窗帘，往外微微一瞧。 柏志平不见了。 他终于走了。 舒宁微微松了一口气。 目前来说，她是绝对的肯定的不会见他的。 就如柏志平自己说的，现在知青宿舍一个人都没有，他真撬门，真要干点什么，没人会来帮她。 她手上辣椒水和剪刀基本能解决他，但这种事，能不发生就不发生。 孤男寡女的，真没发生什么，她清清白白，坦坦荡荡，但肯定会有人在背后议论。 议论她，她没多大所谓，可她不愿意别人说她闲话影响顾钊。 “咚咚咚咚…”敲门声再次响起。 舒宁眉头一皱。 “舒宁开门！” “好好的你关什么门？” 外头朱秋兰的声音传进来。 不是柏志平。 舒宁心微微松懈，将门打开。 却不想，这门一开，那个她避之不及的男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闪了进来。 第150章 竟没占到一点便宜 “柏志平，你进来干什么？” “给我滚出去！” 柏志平嘴角邪恶一笑，笑声里都是得逞后的得意。 而后，他一个反手将舒宁房间门的门栓关了起来。 舒宁俏丽脸庞神色冷冷一变，通身警觉起来，咬牙切齿低沉冷喊一声，“朱秋兰！” 门外朱秋兰听见柏志平已经关好门，声音不缓不慢道，“舒宁，你和志平之间有很多误会。” “冤家宜解不宜结！现在天干物燥，你们两个好好聊聊。没什么事是说不清的。” 舒宁眸色黑如墨，“朱秋兰，你好样的！” 又在她面前玩阴的。 不过，不好意思！ 哪怕你们两个联合起来，老娘我现在也不怕！ “舒宁，咱们曾经也好过一场。难道就真不能心平气和谈一次吗？” 屋里柏志平开口道。 “我为何要和你心平气和聊？你这种人配吗？你真想和我好好聊，用得着这样锁门吗？” 舒宁反问。 将门关死聊，鬼才信，这是想和她好好聊。 “我是什么人？”柏志平不服气的问，“除了之前我不明白自己对你的心，对你的爱，怠慢了你，难道我还有什么事是对不起你的？” 明明不喜欢，却偏偏吊着她，就是最大的无耻！ “我现在明白了，在我心中，你是最重要的。可你为什么这么绝情，连和我好好说话的机会都给？舒宁，我是真喜欢你的。” “咱们都是城里人，现在回城的指标又多了一些，家里人给咱们疏通一下关系，我们很快就能回城。” “你若嫁在农村，这辈子都别想回城，从以后都是面朝黄土背朝天的日子。” “你不为自己想，也要为你奶奶想一想。奶奶年纪大了，你若嫁这么远，以后怎么给奶奶敬孝？” “舒宁，你回头好不好？我永远都在你身边！” 柏志平没往前走，看着舒宁，苦口婆心的劝。 舒宁冷笑一声，“柏志平，你说话自己心不虚吗？你真爱我？你不过是不甘！不甘自己比顾钊弱，不甘最后是顾钊娶了我！” “你口口声声说为我，那你现在把门打开！你现在出去，你我还能安好，否则不要怪我不客气！” 柏志平脸色冷沉，“舒宁，你就这么油盐不进，我和你说这么多，你都当我说的是废话？” “呵呵呵！你还吓唬我！我不开门，你又真能拿我怎么着？” 舒宁倏地一笑，眸底冰冷如霜，拿起自己手上的辣椒水往柏志平脸上狠狠一喷。 霎时间，小小屋子里都是辣椒水又辣又呛的味道。 柏志平反应很快，躲开了，但脸上还是有辣椒水。 虽有眼镜做防护，辣椒水汁不可避免的进了他眼睛。 “舒宁，你竟真对我动手！” 舒宁轻笑一声。 我不真对你动手，难道我还假对你动手？ 见柏志平捂着自己眼睛，舒宁迅速冲过去，打开门栓。 “哐哐！！” 屋内门栓已开。 门却依然打不开。 外面朱秋兰锁门了！ 舒宁眸子里瞬间升起磅礴的怒气，“朱秋兰！给我开门！” “你不打开反锁，你信不信老娘让你腿永远瘸！” 外头朱秋兰没一点惧怕的意思，慢慢悠悠道，“你们两个冷静点。别吵。谈好后，我会开门的。” “……” 舒宁在内心怒骂无数生你嘛嘛逼！ 朱秋兰这话让柏志平瞬间安心。 用力眨了眨眼睛，当眼睛能看到舒宁模样的时候，他直接扑过来。 “……”舒宁抬腿，狠狠往他肚子上踢了一脚，“柏志平，你真不怕死！那我就成全你！” 柏志平吃痛，蹲下来捂着肚子！ 舒宁没打算放过他。 身体旋转一个优美弧线，伸脚侧踢，脚背牢牢实实踢在柏志平脸上。 柏志平只觉得脑袋一阵眩晕，天昏地暗。 心头一万个难以置信，舒宁什么时候学了功夫？ 还这么厉害？ 可一想，不对！ 舒宁怎么可能这么厉害？ 他怎么可能这么怂？ 心头气越来越不顺。 柏志平眼眶通红，奋力站起来，往舒宁这边再次扑了过来。 舒宁迅速闪开。 转到柏志平身后，一拳落在柏志平后背上。 “……”柏志平愤怒得抓狂！ 他进来这么久，竟一点便宜都没占到。 "柏志平，你真要找死！那我就成全你！" 舒宁冷狠开口。 看着柏志平，好似猫看到老鼠一般。 没错，此刻的柏志平还真如老鼠一般，可以让她这只猫玩得不亦乐乎。 原来这个时候的柏志平这么弱鸡。 上辈子她竟然还被他家暴！ 但凡她不怕死一点，和他硬刚，他其实也不敢那样打她。 也就是因为被打得很惨，所以后来的后来，为了自保，她去学了一些防身术。 这些防身术，上辈子没派上什么用场，这辈子用上了。 “舒宁，你真觉得我奈何不了你吗？” “还你成全我？” “老子我需要你这种臭表子成全？你不要以为你做了什么事我不知道！你去找那中医了，去打胎了对不对？所以抓药调理了对不对？” “……”舒宁恼火看着他。 “和顾钊一起没羞没躁，婚没结，就跑人家家里住，天天鬼混在一起！跑我这来做贞洁圣女！” “顾钊能睡你，我就不能睡你？” 舒宁怒骂，“柏志平，你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王八蛋！胡说八道！” “你敢动我身上一根汗毛！我就让你蹲局子！流氓罪！” “我怕吗？你觉得会有人来吗？” 柏志平信心满满的道。 舒宁冷哼一声，扯着嗓子大喊，“救命！” “臭流氓！” “非礼！” 此刻柏志平还没动她，但她决定先大声喊，万一有人听见了，这可是治柏志平流氓罪最好的证据。 门外的朱秋兰能想象到里面的情况，那激战模样让她心如刀绞。 可她现在还必须要忍，不能开门。 “知青宿舍里是不是有人在喊非礼？喊救命？” “好像是的，我们赶紧去看看，听着好像是舒知青的声音。” 宿舍外头突然传来村民的声音。 朱秋兰心头一喜，时机到了！ 迅速将反扣的锁打开，然后推开门。 这门一推开，她却被里面的情景吓了一跳。 第151章 渣男必须配贱女 柏志平狼狈躺在地上。 鼻青脸肿，眼睛通红。 和他的狼狈不堪相比，舒宁则神情悠闲很多。 她衣裳整洁，神情轻松，好似什么事情都没发生一样。 柏志平是男人，舒宁是女人，两人力量和身高都相差悬殊，按道理来说应该是柏志平狠狠欺负苏宁才对，可现在看起来的情况却是，苏宁狠狠的将柏志平给收拾了。 怎么会这样 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幕，朱秋兰完全不敢相信。 舒宁见门已经打开立马冲出去，冲出去的时候，她假装摔倒，整个身体狠狠扑倒在朱秋兰轮椅上，且撞在她受伤的腿上。 起身的时候，她故意捶了一下朱秋兰打着石膏的腿。 朱秋楠发出杀猪般的尖叫。 “舒宁你想干什么？” 舒宁俯身下来，凑在朱秋兰耳边轻轻道，“秋兰，你记性可真不好！我刚说的话你就忘记了？” 她说过她会将他的腿打瘸，她以为她是在开玩笑？ 呵呵！ 有仇不报非君子！ 像这种能立马报的仇，她是绝对不会让他过夜的！ “你……” 朱秋兰又痛又伤，还词穷骂不出来。 “舒知青，怎么回事？我们刚听到你在喊非礼？” “你没受伤吧？” 刚经过的村民走进来，关心询问舒宁。 舒宁看到村民来了，脸上一下多了好多委屈。 她本就长着一张倾国倾城的脸，这一委屈，我见犹怜，看得人心巴疼巴疼的。 “是柏知青欺负你了吗？” “他非礼你是不是？” 舒宁还没回答，其他村民回答了，道，“肯定是的。不然怎么会喊救命和非礼？” “一定是柏知青看大家都没在宿舍，心里起了歹念！” “舒知青这柔柔弱弱的，被这样欺负，得多可怜？” “……”一边的朱秋兰很想问，你们是眼瞎了吗？ 舒宁和柏志平两个人，谁受伤重一点，你们看不出来吗？ “赶紧去喊大队长！咱们公社名声上次被褚友亮败坏了。这次可不能又被传出什么好不好的传闻！” “这种算是流氓罪，干脆直接送进派出所。” 这话让柏志平瞬间惊慌。 说好大家都去看电影的。 这些人怎么电影都不去看了？ 在这多什么事？ “没有！我没有非礼舒宁！” 柏志平矢口否认。 流氓罪只要一判，那就是五年起。 只要进去，他这辈子就玩完了。 “舒知青，你说……” 大家不信柏志平，都看着舒宁。 “柏知青没说谎。他没有非礼舒知青。” 舒宁还没开口说话，朱秋兰开口了。 “……”舒宁静静看着她，看她如何胡说八道！ “刚我和柏知青在屋子里，行为有些亲密，舒知青以为是柏知青在欺负我……” “……”柏志平。 “……”舒宁。 “舒知青气不过，就动手了。” “柏知青想和她说明情况，但舒知青太激动了，两人殴打起来。” “舒知青怕自己吃亏，所以不断喊非礼，救命。” “她太激动了。我想和她解释，可她压根听不进。” “舒宁，对不起。我和柏知青这事，没提前告诉你。你不要生气了，好不好？” “……”舒宁。 “我和柏知青两人两情相悦，刚才是情不自禁。他真没欺负我。志平，对不对？” 朱秋兰眼眸盈盈看着柏志平。 与其说是在询问柏志平，还不如说是在警告他。 你只有承认我说的，你才能安全。 他若承认自己是在非礼舒宁，那蹲局子就蹲定了。 他若承认自己和她两情相悦，那这个局就解开了。 柏志平恼火，权衡一番后，点了点头，道，“是。” “……”朱秋兰这解释，让舒宁佩服得五体投地。 这女人，果然不一般！ 把柏志平放进屋子和她对打。 最后渔翁得利的人竟然是她！ 她和柏志平两人的关系，原来是这样连接起来的。 此刻她若不承认，反而变成她对他们两个耿耿于怀。 其他村民听得云里雾里。 朱秋兰这话，好像也能解释得通。 大家狐疑的看着三人。 这关系，让人有些摸不清头脑。 “原来如此，你和柏志平两个心心相悦是好事。我确实是误会了！你们都到情不自禁这个地步了，准备啥时候结婚呀？” 反正柏志平她打得差不多要废掉。 朱秋兰这她也往她受伤地方添了一拳。 这两人的伤，没十天半个月好不了。 既然这样，那她再送他们一程。 让他们好好相亲相爱，白头到老。 毕竟，让渣男贱女好好在一起，才能避免他们霍霍其他的人。 也算是功德一件。 “……”朱秋兰又惊又喜，今晚她想得最乐观的是和柏志平建立关系，完全没想到结婚这一层。 “……”柏志平也惊讶不已。 “怎么？柏知青，和秋兰那般亲昵了。你都没准备想娶她？差点睡了人家，还不娶，你也这也是耍流氓。” 舒宁眸光压迫性看过来。 言外之意，你不娶，我依然可以告你耍流氓。 “志平会娶我的啦。”朱秋兰转头娇羞询问柏志平，“志平，对吧？” 柏志平此刻犹如被架在火上烤一般，声音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道，“你我两情相悦，我自然是要娶你的。” “都闹成这样了，那就明日把你们的事办了吧。” 人群中雷振兴声音响起。 一锤定音！ 朱秋兰有些没反应过来，好一会儿才说，“好，我是愿意的。” 说完又转头看柏志平，柏志平积累了一肚子起，万分不情愿的道，“我也没问题。” 两人婚事就这么敲定了。 人群中和顾钊一起回宿舍的孙国飞呆呆站着，他就去给朱秋兰买了个一包红糖的功夫，朱秋兰和柏志平就定下了大事，明天就结婚！ 那他呢？他这为朱秋兰忙前忙后，忙里忙外，他算什么？ 人群中的顾钊没注意那么多，一来宿舍，他的目光就完全停留在舒宁身上。 本来以为舒宁吃亏了，但看舒宁嘴角扬着笑意的模样，他那颗提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没有什么比她安全更好的事了。 第152章 不准偷看我洗澡！ 一场闹剧散去。 朱秋兰心头美得很。 传说中的得偿所愿大概就是这样。 心仪柏志平这么久，两人还没来处对象，这关系就一次到位了。 孙国飞神情恍惚，看着朱秋兰，看着柏志平，直觉得自己像一个天大的笑话。 还没散场的时候，舒宁就看到人群中的顾钊。 顾钊个子挺拔，站人群中卓尔不群，总能让第一时间看到。 被朱秋兰和柏志平算计后成功反攻，愤怒被消除，对来她来说，心头更多的成功后的开心兴奋。 所以看到顾钊的时候，她一点都不觉得委屈和难过。 她笑着走到顾钊身边的。 “顾钊，朱秋兰同志明天就要结婚了。我今晚去和瑶瑶一起睡。让朱秋兰同志好好享受一下自己最后一个单身日子。” 顾钊求之不得，道，“可以。” 两人婚期完全确定，除了那些长舌妇会嚼舌根，其他的人对这样的事，已经习以为常。 平常人家孩子处对象，对象偶尔也会来是对方家住。 舒宁住顾钊家，并无什么不妥。 两人回家路上。 顾钊一直没说话。 舒宁一些奇怪，这家伙三天没见他，一点都不想念吗？ 甚至连个手不牵？ 还在疑惑间，就感觉自己手被一直强有力的手握住。 男人手心温热，穿过她手掌心，暖意融融。 是她喜欢的感觉。 “我还以为你能忍住。” 舒宁笑着道。 顾钊本一些克制，一听她这话，索性直接抱着她，将她狠狠抱在怀中。 三天了。 三天没见他了。 这小女人果然没想他。 以前她动不动就撩拨他，牵他手，亲他，吻他。 旁若无人的时候，情话一堆又一推，可现在呢，一句都没有。 “你心中是不是没有我？”顾钊声音低沉询问。 舒宁突然笑了起来，道，“那不是你说的，咱们还没结婚，要适当的保持的一些距离。” “……”顾钊。 他想说，他就随口提了这么一嘴而已，你大可不必这般认真对待。 前些天已经远离了他。 现在依然离他这么远。 他现在好想念那个热情似火的舒宁。 舒宁抬眸看着一脸幽怨的顾钊，笑得咯咯咯的。 顾钊蹙眉，道，“你就是故意的！” 说完，直接往她胳肢窝里挠了挠。 浑身痒痒的。 舒宁笑得停不下来。 直接扑在他怀里。 少女馨香悉数摔入怀中，顾钊这才满足。 一直空着心，一下就满足了。 这才乖嘛！ “你真不想和我说点什么？” 顾钊蹙眉道。 刚才发生的事，本来觉得只要她没事就可以了。 可以一想，他越想越觉得不对劲。 事情好像并不是大家看到那样？ “你真要听？” “但你要答应我，不要生气。” 顾钊点头。 嗯。 他先听着。 不管怎么样都不生气。 但是，要不要动手，另说。 舒宁将发生的所有事情原原本本讲给顾钊听。 顾钊一听朱秋兰骗舒宁开门，还将门从外面反锁上。 内心火焰蹭蹭蹭腾起来。 若不是舒宁机智，有辣椒水，她今天晚上肯定会吃亏。 一想舒宁犹如瓮中之鳖一样，被困在自己房间，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顾钊心就好像万千蚂蚁在啃他的心。 好一个朱秋兰！ 看来之前，他对她还是太仁慈了！ 至于柏志平这笔账，他也记上了。 “你放心！朱秋兰那腿肯定又要重新去打石膏了。” “至于柏志平，也被我收拾很惨。但和被我打相比，我觉得让他和朱秋兰结婚才是最大的折磨。” 顾钊眉头紧锁。 手温柔抚摸自己眼前的姑娘，这姑娘怎么这么傻？ 要不是之前他找人将朱秋兰腿打断，后来又打折一遍。 今晚舒宁会发生什么，简直不敢想象！ 朱秋兰坐在轮椅上，鬼点子都这么多。 她若是正常的。 那还得了！ 这女人太阴险了。 “你是不是不冷静了？” 舒宁觉得顾钊脸色阴沉得可怕。 “我很冷静。不生气！我觉得我的小女人真是太机智了，会将计就计！” “不仅会将计就计，还很勇敢。” 顾钊嘴角扬起，笑着夸。 “我也觉得我自己现在有点聪明了。” “……”顾钊顿了一下，道，“就是……” “就是什么？” “受了这么大的惊吓！也不需要安慰？” 自我强大得没心没肺的。 “……”安慰？她还真没想到。 上辈子吃了那么多亏，她只就觉得自己表现很不错。 回家后，顾凯和顾瑶已经睡着了。 舒宁在进顾瑶房间前，踮起脚尖、捧着他的脸，轻轻吻了上去。 吻完之后，她一双眼眸亮晶晶看着他，嘴角溢出甜甜的弧度，道，“你说过，咱们在外面不能太亲密。所以，咱们在家，可以的随便亲。亲一下，我就找到安慰了。” “……”听着这般玲珑剔透的解释，顾钊哪里还淡得住。 直接打横抱着她，进了自己房间。 舒宁看着眼前眸眼深邃的汉子，他漆黑眼眸中，就只有一个她。 她看到了深情，也看到了欲望…… 舒宁心头有些忐忑，有些纠结。 可很快她就不纠结了。 她都授予他喊媳妇的权利了，正式履行也没问题。 她这不易受孕的体质，说不定提前和谐运动几次，就中招了呢？ 她是真想要有个自己的孩子。 自己和顾钊的孩子。 顾钊吻得深情，双眸微闭，长长睫毛在眼帘上撒下浓浓的阴影。 都说小别胜新婚。 这句话他理解不了，但现在能理解了。 此刻的他，真想将舒宁揉碎身体里。 最忘情的时候，他脑海中乍然想起别人的流言蜚语。 不行！ 他不能让舒宁再次陷入流言中。 很快她就是他的妻子。 他着急什么？ “阿宁……不可以……” 顾钊喊停。 “？” “咱们现在还不可以……” 舒宁眸眼迷蒙，脸色绯红，问，“你忍得住？” 眼前汉子脸红红的，眼眸情迷，身上某些地方表现非常突出。 “我洗个澡就好。” 顾钊停下所有动作。 出门的时候，他顿住脚步，转头道，“这次不准偷看了！” “……”舒宁一下反应过来，没忍住大笑起来，“哈哈哈哈……那你一定要把门关好！” “……” 真洗澡的时候，顾钊犹豫再三，选择了故意不关门…… 第153章 那胡子扎人呢 知青宿舍。 柏志平躺在床上，心头一万个不甘心。 他要的人是舒宁，可现在他却要和朱秋兰结婚。 事情发展超乎他的预料。 对他来说，现在除了和朱秋兰结婚没任何好办法。 只能暂时这样了，先和朱秋兰结婚，然后晚点和她离婚。 朱秋兰一直很善解人意，晚点和她好好说，离婚应该不是一件难事。 等和朱秋兰离婚，他在想其他办法就将舒宁抢回来！ 另外一个宿舍。 朱秋兰自己推着轮椅坐在孙国飞宿舍前。 “国飞，当时也是没办法，柏志平是和我们一起来下乡的知青，他和我们关系也很不错。” “如果被判流氓罪，他这辈子就毁了。” “咱们总不能就这样看他掉进火坑！” “所以我才想了个办法，给他解围。” 孙国飞躺在自己床上，一双眼睛空洞的看着房顶。 朱秋兰则一句一句的解释。 和心爱的人柏志平相比，朱秋兰觉得用孙国飞会更顺手一点。 她现在腿不方便，柏志平肯定不会精心照顾她。 但孙国飞不一样，他一直照顾着她，甚至倒屎倒尿。 她现在这种情况，不能得罪孙国飞。 “我和他结婚只是权宜之计，你放心，我和他哪怕结婚，也不会住一起的。” 朱秋兰盘算。 现在和柏志平住确实不方便，等到她腿好了，再和柏志平住一起。 现在只要她和柏志平不住一起，孙国飞肯定会管她。 孙国飞毫无精神的双眼，终于能聚焦了，问，“你说真的？你会和他离婚对不对？” “真的。” 朱秋兰选择性只回答第一句。 孙国飞从床上坐起来，道，“天色晚了，我送你回宿舍。” 朱秋兰深深松了一口气，终于哄好了。 “哥哥！你终于回来了。” 第二天，看到顾钊出现在院子里，顾凯、顾瑶和小鸡一样，生扑在顾钊身上。 顾钊抬眸看了看厨房里烧火的舒宁，抬眸示意，看，两小家伙这热情！ “……”舒宁笑。 顾钊一手抱一个，道，“大哥给你们买了小礼物。” 顾钊将一个螳螂小玩具送给顾凯。 将一个蝴蝶小发夹送给顾瑶。 两人看到这小礼物，高兴得不行。 “小黄，开心吗？快乐吗？我和姐姐都有礼物，你啥都没有！” 顾凯摇头摆尾和小黄炫耀。 “……”顾钊。 “……”舒宁。 “……”顾瑶。 小黄趴在地上，翻了顾凯一个狗眼，愚蠢的人类。 大哥昨晚回来，你睡得和猪一样，我是第一个迎接他的，也是第一个和他吃回来第一顿饭的！ 为了和我吃饭，他还自己洗白白了！ “小黄没有礼物，抑郁了！哎，小黄你一定要习惯啊！不然以后抑郁的时候还更多！”顾凯微叹一口气道。 “……”小黄索性不理他。 舒宁没忍住了起来。 “大哥给我和姐姐买了礼物，给嫂嫂买了没？” 顾凯问。 舒宁双眸闪闪发亮看着顾凯，这孩子虽没出息得直会欺负小黄，但还是蛮有良心的，还记得她。 她朝顾钊伸手，道，“对！我的礼物呢？” “没有。” 顾钊回答。 昨晚他洗澡故意只虚掩着，等着舒宁来。 结果，舒宁竟然没来。 本想洗完澡将她的礼物送给她，结果他从浴室出来，她已经躺顾瑶床上睡着了，堂屋里只有一碗鸡蛋面。 “大哥你怎么能这样呢？” “嫂嫂，我的玩具送给你。” “我的发夹也送给你。” 两小只生怕舒宁失落，双双将自己的东西递给舒宁。 “……”舒宁有些小感动。 “谁要你们送礼物给你嫂嫂？”这事他才不用他们干！ 顾钊从兜里拿出一个精美小首饰盒，递给顾凯，“你嫂嫂的！” “哥哥你咋这么别扭？嫂嫂就在面前，你还要我递给嫂嫂！” “……”顾钊瞪他一眼，闭嘴！ 干活就是了，好好的一张嘴，非要说话。 舒宁接过首饰盒，里面是一对精美的银耳环。 特别精致。 特别美。 舒宁比对着放自己耳朵上，问顾凯和顾瑶，“好看吗？” “嫂嫂好看极了。” “和天上的仙女一样。” 两人你一句我一句的夸。 顾钊目光落在舒宁脸庞上，她本长得和花一样，五官端正，容颜俏丽，肌肤白皙，这耳环一带上，整个人越加好看，俏丽又灵动。 没想到舒宁带耳环这么好看，以后他要买很多很多的耳环送给她。 舒宁笑颜如花，道，“我很喜欢，很好看。感觉自己带上后，都美了美了！” “既然你让我美了。那我也让你美一美，今天我陪你去换个发型。” “……”顾钊。 怎么一回来就抓他去剪头发？ 他不想剪。 要知道，昨天那小偷就是看他长得非常有气势，才一动不敢动。 若是把他头发和胡子都剃了，那他那独有的气势不就都没了？ “我不去……” “一定要去！” 舒宁坚持道。 这家伙倒留恋自己胡子和长发，但他也不想想，他那胡子又粗又硬，有多扎人。 昨晚他抱着她猛亲的时候，她脸被扎得好似被松叶针刺一样。 “你们说，要不要带你们哥哥去剪头发？” 舒宁问两小只。 “要！” “要！” “你们两个现在都变成你嫂嫂的跟屁虫了，你嫂嫂说什么就是什么！”顾钊不仅不满，还很担心自己的家庭地位。 “我们家现在嫂嫂最大，大家都要听嫂嫂的话。” 顾凯直接举旗帜。 “对！” 顾瑶附和。 舒宁很满意，道，“三比一！少数服从多数！等会就去剪头发！” “顾凯和顾瑶两人表现十分，晚上加鸡腿！” 两小只一听鸡腿，兴奋得跳了起来。 顾钊昨晚才回来。 两人决定先去和雷振兴汇报一下出差的情况。 去大队部的时候，大家说雷振兴一早去镇上，给柏志平和朱秋兰打结婚证才回来，刚去知青宿舍给他们两个送结婚证了。 “……” 他们这就结婚了？ 雷振兴这执行力真是杠杠滴！ “舒知青，大队长请你去宿舍那边，说朱知青有事要和你商量。” 有人跑过来传话给舒宁。 朱秋兰和柏志平都结婚了，还要和她商量什么事？ 舒宁疑惑，但还是点了点头，道，“好，我马上过去。” 第154章 奶呼呼的小正太！赚太发了！ “大队长，我和志平虽然已经拿了结婚证，但还没举行婚礼，现在还不想住一起。” “等我脚好了，举行婚礼后，然后再搬出宿舍，行吗？” 朱秋兰坐轮椅上，一脸认真和雷振兴道。 “朱知青，舒知青来了，你自己和她商量。” 雷振兴直接将问题踢给舒宁。 “舒宁，你对我这么好。我想在宿舍在住一段时间，可以吗？” 知青宿舍，一个房间两个人。 为了促进公社新生社员的平稳发展，对知青结婚有特殊政策。 若是女知青嫁社员，社员家如果很贫穷，公社会组织村民帮忙一起修建一个新房；若是男知青娶妻，可以让男知青住女社员家，若是女社员家没多余房子，也可以安排知青宿舍。 朱秋兰和柏志平结婚，属于第二类，公社会能他们安排一间新房。 现在新房已经安排上，朱秋兰是要和柏志平一起住的。 可现在，朱秋兰却说，她想继续住女生宿舍。 这里头的原因…和算盘… 别人看不出，她难道还看不出？ “舒宁你一直都很大方，一定不会拒绝我的，对吧？” 朱秋兰看着舒宁，有些忐忑的道。 她现在是真不想和柏志平住。 不想柏志平看到她这狼狈不能站立的模样。 更不想让孙国飞再次生气，毕竟她还要他照顾好长一段时间。 舒宁笑容盈盈看着朱秋兰，小绿茶！ 先捧后摔！ 对她进行道德绑架，这招已经不好使了！ “秋兰，你对我这么好！我怎么敢留你在知青宿舍？” “你们两个都在宿舍情不自禁的亲密了，我怎么能这么不懂事强留你？” “你不和柏志平一起住，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有心破坏你们的感情。” “不仅破坏你们的感情，还会让顾钊误会。” “咱们怎么能做这种得不偿失的事？你说对吧？” “而且今天是你们的新婚之夜，住宿舍算啥事？” 舒宁有理有据，苦口婆心的道。 这些话太有道理，以至于听都觉得不可反驳。 “……”朱秋兰。 “大队长，柏知青和朱知青都是年轻人，不懂那么多礼仪。咱给他们放个鞭炮，贴囍呗。” “洞房花烛这个事，得给他们安排上！” 舒宁话一说完，朱秋兰就知道自己没机会了。 果然没一会儿，公社就安排人将她所有东西搬到他们的新房中。 舒宁这边的宿舍一下空了很多。 朱秋兰全部搬走后，舒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去供销社换了一把锁。 朱秋兰若住宿舍，她是绝对不会住回宿舍的。 朱秋兰得搬去新婚房那边，她也是绝对不会让她多在宿舍呆一天！ 看着新锁，舒宁感觉安全多了。 “走吧，我们去理发。” 舒宁坐上自行车，和顾钊道。 顾钊依然不太愿意，但一对上舒宁那双满是期盼的眼神，他就没了抵抗力，硬着头皮往前走。 公社宿舍速度极快！ 朱秋兰的所有东西搬到新房中。 这新房其实就是柏志平住的宿舍，公社将柏志平同宿舍知青安排到其他房间，空了一间房子出来。 柏志平看着朱秋兰的东西，看着新房窗户上贴着的大红囍字，脸都青了。 说好的只是给他解围。 现在这情况却是，他完全被赖上了！ 这红艳艳的囍字看得他浑身难受得不行。 而那一声声的恭喜，他更觉得无比刺耳！ 朱秋兰一进屋子柏志平就出去了。 “……” 才结婚，新郎就跑了。 朱秋兰的心好似在被凌迟！ 理发店。 舒宁将顾钊请到位置上。 “将你们这最好的理发师给我安排上，给我对象理一个最时髦最好看的发型。” 顾钊一万个抗拒，但“我对象”这三个字让他心头舒服了不少。 理发店就两个人。 一个是老父亲，一个是老父亲带的徒弟自己儿子。 “顾老板要理一个什么发型？” 老理发师问。 “……”顾钊不想说话。 “顾老板这是要准备理发了，才来理发吧？” 顾钊顿觉老理发师真有眼力劲。 终于愿意搭话了，“老陈，你咋知道我要结婚了？” “你一年只理一次头发，且理的还是寸头。今年却是要做发型，肯定是有大喜事嘛！” 好像真是这样的。 “而且你都有对象了，这理发，换个新发型，就不难想到了。” “陈师傅，你真说对了。我和他下个月结婚。” 舒宁没扭扭捏捏，大方分享喜讯。 “我就说呢！恭喜了恭喜了！那必须要搞一个帅气的发型。” “你这能搞出什么帅气的发型？” 顾钊一想自己发型，脑袋开始发紧。 整个镇上的人，不是平头就是寸头。 这两发型，太过于平常。 他以前也剃过这样的头发，看起来很凶，但非常没气势。 不如他留着长发短胡子那么凶悍不好惹的模样。 “师傅，他这前面的头发不要简短，耳边这边的头发剪短，后面头发简短，然后就将胡子剃掉，就基本差不多了。” 舒宁和理发师说。 理发师想了想，从脑海中隐约找到一个和舒宁说发差不多相匹配的发型。 剪头发、剃胡子。 舒宁交代得事无巨细，他半点也不敢马虎。 一个多小时过去。 顾钊发型基本搞定。 当胡子一剃后，舒宁都惊了。 谁能想到这般粗野的汉子，胡子一剃，模样奶甜奶甜的。 嗯，对，就是奶甜奶甜的。 依然是麦色肌肤，没胡子之后，脸庞的冷硬线条瞬间变得柔和不少。 甚至还有些婴儿肥。 奶呼呼的。 加上她给他配的发型，前面头发长长的，遮住额头，打薄后的头发在眉毛间洒下厚厚的阴影。 少年感一下就出来了。 这哪里还是红旗公社的糙野汉子，分明就是的后世高中贵族学校走出来的小正太！ 模样端正，全是青春的样子。 舒宁一边看，一边摇头。 她这赚大发了。 顾钊这小正太模样，真比她后来看过的影视男主角还要帅气，还要好看。 “就说不要剪，你不要我剪！” 顾钊见舒宁在微微摇头，心头一万个不满。 啊！ 他这模样太嫩了。 这么嫩的样子，怎么看怎么都没到娶媳妇的年纪！ 而且完全没有了他之前保持的凶悍的形象。 没那形象，他以后怎么保持在公社的威力？ “为啥不要剪？剪了一个月后，你就是红旗公社最帅气的新郎？” “真的？”顾钊不是很相信的询问。 “真的。”舒宁很肯定的点头，“若是我奶奶看到你，肯定会很高兴很高兴。” “……”看在连媳妇奶奶都会喜欢他这模样的份上，那他就现这样了…… 顾钊往自己头上抓了抓，多抓一下，好像又多了几分满意。 两人走在路上，一路走过来，发现好多人都在悄悄看他们。 甚至，走着走着，还感觉后面有人，他们好像被跟踪了？ 第155章 嫂子彻底被钊哥美色迷住了！ 顾钊顿住脚步。 后面的人瞬间感觉不好，立马从树旁钻了出来。 关键他们后面的人不是别人而是二狗子。 二狗子这两天没事做，在这附近的市场上转悠探查市场行情，看有没有除了做豆腐以外，其他的生意可以做。 再看看还有哪个地方可以将酱板鸭的销量提升上去。 刚走到理发店的时候，听到理发店的师傅在感叹，说原来发型真的可以改变一个人！ 那个又糙又野的小伙子，就一个发型变成了一个奶呼呼的小奶崽。 他好奇一问，发现理发店师傅说的小奶崽竟然是他的钊哥！！！ 这哪里让他能淡得住？ 听说顾钊他们才走出去，所以他赶紧跟过来。 又害怕打扰到顾钊和舒宁，所以他悄悄的跟着。 看到顾钊已经发现了他，他索性站了出来。 这一看到顾钊的正面脸庞，二狗子瞬间惊了！ 哎呀妈呀！ 还真是一个奶呼呼的小奶崽！ 和现在那只幼崽小黄一样，又萌又可爱。 这和他糟糕之前高大、威猛、粗糙、狂野的形象完全不一样…… 好嫩好嫩！ 那皮肤细腻的好像能掐出水。 难怪理发店的师傅反应这么大！ 他都觉得怪受冲击力的！ 不过奇怪的是，他钊哥虽然很嫩，和他小时候在一起，竟然也非常的和谐。 只是这么这么可爱，怎么这么萌，他好想摸一摸。 想法一旦形成，就不由自主的上手了。 “啪！” 顾钊伸手，狠狠的打过去。 “瞎摸老子干什么？” “不要命了是不是？” “……”二狗子摸着自己好似要断掉的手！ 痛！ 好痛！ 在抬眸看着顾钊，心头一下发怵了。 顾钊脸虽嫩，可这瞳眸微眯的危险模样，和之前强悍凶狠的模样一模一样。 二狗子突然之间意识到自己犯了一个无比愚蠢的错误。 他为什么会觉得眼前这个又萌又可爱的男人很好惹呢？ 人家换了发型剃了胡子，可人家依然是红旗公社的扛把子硬汉啊！ 他太不自量力了！ 被打真是活该！ “嫂子！钊哥好凶啊！” 二狗子委屈，没办法，只能找舒宁告状。 舒宁一眼看出二狗子的意图，附和道，“是呀，我也觉得他好凶，你看我都不敢惹呢！” “……”二狗子眼眸瞪得大大的震惊的看着舒宁。 嫂子我是在向你告状，你要为我伸张正义啊！ 可他这话却没半点想要为他主持公道的意思。 二狗子哀嚎，完蛋了，他嫂子彻底被钊哥的美色迷住了…… 他还是先滚吧！ “钊哥，嫂子你们慢慢走！我自己去忙吧！” 顾钊终于给了他一个好脸色，道，“滚吧。” “……”二狗子。 小老太太昨日在省汽车站派出所做口供，一整整了小半个晚上。 今日又等了半个上午的车，终于坐上了唯一一趟来到红旗公社的汽车。 进入红旗镇，下车后找了一辆来红旗公社的车。 一到红旗公社就看到了柏志平。 柏志平也很惊讶，没想到舒宁母亲刚走不久，奶奶又来了公社。 “奶奶！你怎么来了？” “京都离红旗公社这么远，一路上累坏了吧？” “您还带了这么多东西拿东西，我帮你提着。” 若是以前，柏志平是不会这么殷勤的。 可现在不一样，他急需一个长辈来帮他扭转目前这种糟糕的局面。 “真是太好了，遇见了你！志平！” “我家舒宁在哪呢？你带我过去吧。” 小老太太一点都不客气的道。 “那我先带你去知青宿舍？” 柏志平非常有礼貌的询问。 “可以可以，我就在知青宿舍里面等她。” 其实，她早就迫不及待的想见自己的宝贝孙女了。 没办法，人年纪大了，舟车劳顿！ 她现在急需休息一下。 “秋兰同志？” “哎哟！真是秋兰同志？你这腿怎么了？你腿不好怎么捶门呢？” 一到舒宁宿舍门口，小老太太就看到朱秋兰在一个劲儿的拧门锁。 恼怒的时候还用力捶门。 “……”朱秋兰没想到会看到舒宁奶奶。 “我前脚出宿舍，舒宁后脚就将我们宿舍的门锁掉了。” 朱秋兰恼火的道。 “……”小老太太疑惑，“舒宁宝贝为啥好端端的换门锁？” “……”朱秋兰保持沉默。 柏志平也没回答。 这样两人好像有些不好说的模样，小老太太感觉这事有些不对劲。 “哦，对了，问你们一个事！我家舒宁，到底是咋回事呢？他给我来信说他要和乡下的一个男青年结婚？” “你们是他最好的朋友，那个男青年长啥样？家庭好不好？人品好不好？” 小老太太打算先探听一下情况。 了解一些内容之后，然后再想对策。 “这要如何形容？奶奶，你是要听真话吗？” 朱秋兰问。 “我肯定是要听真话。” “这么说吧，整个公社最吊儿郎当，每天被骂好吃懒做，所有人下田干活都能拿十分的公分，他却每天睡到太阳晒屁股，到中午才慢吞吞出工，最多只能拿两三个公分…的男青年，就是舒宁的结婚对象。” 朱秋兰道。 “……”小老太太一听这描述，心咯噔一声。 温美华是真没骗她啊。 “这样的人，舒宁怎么会看得上？这中间是不是有其他的隐情？” 柏志平开口，“舒宁也是逼不得已。她被人推落水中，这男的将他救上来。趁机脱了她衣服，还非礼了舒宁。您知道，公社有的时候很霸道。就这样将他们的婚事定了下来。” 说完他微叹一口气，一脸无奈。 “……”小老太太听完这些后，气得嘴都撅了起来，怒不可止！ 第156章 咱说不嫁就不嫁 这般看来，她的宝贝孙女是真被算计了！ 她掌心上的宝贝，竟然被欺负成这样！ 岂有此理！ 蛮横无理、无赖霸道就能胡作非为？ 温美华明知道舒宁被这样欺负，却听之任之！ 她可不是舒宁那不负责任的母亲！ 她不同意！ 别人怕那小混蛋小无赖小恶霸，她可不怕！ 这种小混蛋，来一个她收拾一个，来一双她收拾一双！ 这红旗公社领导不做人，那她就教这些领导做人！ “奶奶……你不要生气……” 朱秋兰见小老太太很生气，开始劝。 “我怎么能不气！我都气死了！” “不过没事！我家舒宁现在还没结婚，这事就还有回旋余地！” 小老太太将行李放知青宿舍点，气呼呼的去找大队干部和顾钊！ 舒宁和顾钊这一路走得格外引人注目。 “我去！那真是红旗公社那混小子？” “这头发一整，这胡子一剃，怎么这么好看？” “可不是！这模样，和那舒知青好般配。” 顾钊眸光极为满意的看了附近议论的嬢嬢婶婶一眼。 嗯，这些嬢嬢婶婶很有眼光！ 下次有赚钱的事，他会优先考虑她们的！ “配是配！但你们有没有发现，他这好嫩的感觉，好似小弟弟一样。” “是真嫩啊！嫩得好甜好甜！” “……”顾钊原本微扬的嘴角瞬间凝固，嬢嬢婶婶们都是啥眼神？ 以后有什么好事，还是再考虑考虑！ 舒宁听着大家的议论，仔细端详顾钊。 自己陷入自我怀疑中。 真的吗？ 她现在也才到法定结婚年龄，看起来真比顾钊小？ 不过再一想，有时候相由心生。 她心态确实比顾钊要成熟很多很多，从心理年龄来说，她确实是老牛吃嫩草。 所以，就算了。 “我才不嫩!我是老汉子！” 顾钊压下声音和舒宁道。 心头却在琢磨如何才能让自己变得老成一点！ 说完之后，他狠狠瞪了一眼身边议论纷纷的人。 这一瞪，所有人大气都不敢出一声。 哎哟，才夸这家伙好愣，结果这家伙一下就好凶！ “舒知青！你奶奶来了。” “她很生气！说不让你和顾钊在一起！” “她刚在宿舍没看到你，现在冲去大队部找大队长了！说一定要给你主持公道！” 有村民看见舒宁和顾钊，急匆匆的道。 “……”舒宁先是惊喜！ 然后惊讶！ 她明明给奶奶写了信，告诉她，她找到自己真爱。 奶奶怎么会反对？ “我现在马上去大队部？”舒宁拉着顾钊走。 两人走了好远，刚给他们报信的村民突然反应过来，刚才那帅小伙子是顾钊！ 那混小子，稍微整理一下，就这么好看的！ 狠狠拍了一下大腿，早知道这混小子这么好看，她应该一早就将自己外甥女介绍给他嘛！ 真是错过一个好外甥女婿！ 大队部里。 小老太太坐在雷振兴办公室里面，瞪着眼睛和撅着嘴。 “舒奶奶，你一定是误会了！” “顾钊不是混小子！他很能干！捉泥鳅一把手！能说会算！” “个子高大，长相英俊，非常男子汉！有担当有头脑！” “公社的人一说他，赞不绝口。” “虽然我们现在都住农村，但以后日子肯定能过起来！” 雷振兴见老太太很不满意顾钊，一个劲儿劝。 “哼！你是大队长，这事就是你搞出来的！你当然给那混小子说话！” “你就是自私！就是偏自己村民！” “这是一辈子的事！你们乱来！我反正不同意！” 小老太太哼哼道。 雷振兴头疼，没想到舒宁和顾钊这婚事最大的阻力是舒宁奶奶。 “舒奶奶，要不？等舒宁和顾钊回来，咱们再和他们聊聊！” “孩子们自己都乐意。咱们也不好棒打鸳鸯。” “行！反正现在我来了！你们谁都别想逼迫我孙女！” “……” “奶奶！” 外头响起舒宁轻快且欢喜的声音。 小老太太欢喜的站起来，“我家舒宁回来了！” “奶奶，您真来了！” “想死你了！” 舒宁一冲进来，就看到头发花白、带着老花眼镜、精神还算好、脸庞却有些疲惫的小老太太。 小老太太眼睛里都是喜悦和心疼。 “……”舒宁一碰上她那满是关心的双眼，鼻子一下就酸了。 若说这世界谁对她对好，非奶奶莫属。 自她父亲和母亲因为吵架将她扔在雪地里后，奶奶就在也不相信他们，将她带在自己身边。 照顾她的饮食起居，带她读书，以她最大能力给她丰衣足食的生活。 她好无条件的疼爱她，保护她。 只是这么好的奶奶，上辈子的她却不懂珍惜。 她一心帮柏志平打拼事业，奶奶年纪大了，她忙不过来，就将奶奶放进养老院。 奶奶在养老院去世的时候，她都没在身边，而是在出差。 后来她听奶奶老闺蜜说，奶奶强撑着一口气，一直在等她，等了她三天，最后实在撑不住，才去世，去世的时候，因为没看到她一直睁着眼睛，死不瞑目。 后来的后来，她只要一想奶奶，就心痛得无法呼吸。 舒宁眼眶一红，一把抱住奶奶。 真好。 奶奶还在！ 她还有奶奶的疼爱！ 这辈子她一定要好好孝敬奶奶，绝不会将奶奶扔到养老院去！ “我的小乖乖，不要哭不要哭！” “奶奶来了！谁都欺负不了你了！” 舒宁一哭，小老太太心就巴疼巴疼的。 “……”舒宁哭笑不得，道，“奶奶，没人欺负我，我就是好久没见你，心里想念紧。” “乖乖孙女，奶奶在，有什么委屈尽管说！奶奶在这，你不想结婚就可以不结婚！天皇老子来了，咱们都不嫁！” “那种好吃懒做的无赖，谁要勉强你，奶奶和他没完！” “……”谁在后面这样造谣顾钊的？ 舒宁秀眉冷蹙，道，“奶奶，你误会了！顾钊不是这样的。” “乖乖，你还在护着他。是不是他威胁你了？那混小子在哪，把他叫过来，让我好好教训他！” 小老太太态度非常强硬的道。 “……”顾钊站在舒宁后面，硬着头皮走进来，声音有些发虚的道，“奶奶，我在这……” 舒宁奶奶说的那些，确实是他的形象。 早知道，关键时候会成为自己娶亲的阻力，当初他就应该换一种形象。 小老太太抬头，顺着声音看过来，当她看到眼前年轻人的时候，整个人一下愣住了。 第157章 这小伙子是真不错！ 他们不是说舒宁对象五大三粗，粗鄙蛮横无理，一身横肉的么？ 可眼前这小青年，完全不是这样的。 他身材挺拔，个子很高。 五官端正，眉清目秀。 眼眸深邃，清澈明亮，好似藏着很多小星星。 鼻梁高挺，面容清秀，神情还有些羞涩和忐忑。 这娃长得这么奶呼呼，哪里有什么横肉 而且她看着这娃怎么这么眼熟？ 当她再次触及到他眼睛的时候，脑海中一下出现一个熟悉的人影。 那年轻人，和他身材一样，又高又大。 那眼神和他也一模一样，清澈又坚毅！ “你，你昨日帮我将包包抢回来的年轻人？” 顾钊没否认，眼眸有些疑惑的点了点头。 “哎呀，真是你呢！” “刚说话的时候，我听着声音就觉得有些熟悉！” “昨日我要找你，可你已经了。我还拜托警察同志找你。” “他们说你一句话都没说就走了，很难找。我这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 小老太太越说越兴奋，越说越激动。 顾钊也没想到，昨日他在省汽车站随便抓个小偷，帮的人竟然是舒宁奶奶。 伸手挠了挠脑袋，心头有些小庆幸，他这顺手帮的一个忙，好像给自己加了不少分。 “奶奶，你们认识” 舒宁也惊讶。 “认识！认识！” 小老奶奶将昨日自己被人盯上，被人抢包后，顾钊帮她把包抢回来的事叙述了一遍。 “这小伙子品质不错！别人做了好事都要回报，他做完好事，袖子一甩就走了，不留名和利！” 认出顾钊后，小老太太赞不绝口。 “顾钊同志，昨天是代表公社去出差的。舒奶奶，他是咱们公社盖了印戳的公社联络员，真是有正经职位的。” “红旗公社现在是整个镇上唯一一个城里服装加工厂的公社，这服装加工厂是顾钊和舒知青两人一起联手才成立的。” “顾钊同志，真不是好吃懒做的小混混。” “他若真是小混混，我们也不愿将舒宁这么优秀的同志嫁给他。” 雷振兴趁热打铁，趁着舒奶奶这会对顾钊印象无比好，立马推销顾钊。 “那他们为什么说，他趁着救我家小乖乖欺负我家小乖乖，脱我家小乖乖衣服，我家小乖乖被他看光，所以不得已才嫁给他？”小老太太疑惑的问。 “奶奶，你说的他们是谁？”舒宁问。 “你好朋友朱秋兰和柏志平。” “奶奶你见过他们了？他们是不是还说我鬼迷心窍，被顾钊迷惑了，远离他们？” “你咋知道的？”小老太太惊讶问。 “奶奶，你被他们骗了。你遇到了他们，他们和你说了一堆我和顾钊的事，但肯定没和你说，他们两个今天已经结婚的事！” “！！！” 小老太太脸上全是震惊。 刚柏志平对她可殷勤了，又是拎包又是带路。 说话也很客气。 话里话外都表现出他对舒宁很在意，她还以为是顾钊横插一脚，拆散他和舒宁。 和搞了半天，柏志平和朱秋兰结婚了。 还在舒宁和顾钊之前结婚。 这之前，舒宁最喜欢的人是柏志平，舒宁最好的朋友是朱秋兰。 现在她喜欢的人和自己最好朋友结婚？！ 这算什么事？ “奶奶，你把你听到的话告诉我，我一一解释给你听。” 而后，舒宁将在公社发生的事原原本本说给小老太太听。 服装加工厂这些嬢嬢婶婶，听到舒宁奶奶不满意顾钊。 也通通丢下手上的活，你一句我一句的解释起来。 和解释相比，更重要的是夸。 各种夸，直接夸，乖着弯的夸。 若说一个人说顾钊好，她觉得那是那人在偏袒，但现在这么多人说顾钊好。 小老太太知道，这小伙子是真不错！ 其实在认出他就是昨日帮她抢回钱包小伙子的时候，她就完全动摇了。 所以在她听完所有话之后，愤怒极了。 温美华骗了她。 柏志平骗了她。 朱秋兰骗了她。 关键，她还相信了！ 这口气简直咽不下去！ “舒宁同志！带我去找柏志平和朱秋兰。” “……”舒宁。 半个小时后，在舒宁在带路下，小老太太顺利找到了柏志平和朱秋兰。 “柏志平同志，你什么时候变这么小人？我问你舒宁对象如何，你为什么只说他非礼舒宁，而不说他是在舒宁做人工呼吸？” “你不要狡辩说我没问你！你这点小心思我太明白了！你比不上顾钊同志，羡慕嫉妒，所以故意诋毁他！” “你觉得你这样有用吗？你觉得我听完你的话，我就眼睛瞎了，耳朵聋了，以后再也看不到、听不到其他东西吗？” “……”柏志平。 “还有朱秋兰你，说顾钊同志好吃懒做，是小混混，天天混日子。你安的是啥心？在我面前这样说，就想让我拆散他们两个？” “因为看到顾钊同志太优秀了，所以你心阴暗了，嫉妒了！你就不盼舒宁好！” “我是真没想到，我这么相信你们，你们却谎话连篇！” “难以想象，以前舒宁那么相信你们的时候，你们是如何陷害她的！” “你们谁都不要解释！我不需要你们的解释！我看透你们了！” “你们两个心肠这么坏的人，凑一起结婚，真是老天爷开了眼！你们好好霍霍彼此！” “祝你们长长久久，白头到老！这样就不用害其他人了！” 小老太太太生气了，冲着两人就是一顿臭骂。 骂得完全不停顿，骂得两人半个屁都不敢放，完全没插嘴的机会。 “……”舒宁静静看着奶奶骂人，骂得她心头好爽。 这两货，就应该这样被骂！ 不过除了骂他们，她决定再送朱秋兰一份结婚大礼。 这份大礼保证让她刻骨铭心。 第158章 以前多嫌弃现在就多喜欢 "奶奶，他们虽心术不正。但今天好歹是他们的新婚之日。" “要知道，秋兰盼今日可盼了好久的。” “咱们看到的是解围，但谁知道这是不是她一早就为自己筹谋好的！” “毕竟那些村民来的挺是时候的，若是村民没来，孙国飞也来了。有些事，破局即为所愿。” “咱们还是重点恭喜一下吧。” 舒宁笑盈盈的开口，也不说太多，更不说太直白。 点到为止。 柏志平心思深沉，事情说太明白，他反而不信。 这样模棱两可的说一通，他想的肯定会比她预料的还要多。 朱秋兰脸色唰的白了，愤怒道，“舒宁，你这话什么意思？” “这话说得好似我在算计婚姻一样！” “……”舒宁笑意一下就深了，道，“这话可是你自己说的！” “……”朱秋兰。 她有一种入舒宁坑的感觉。 “我的乖崽，咱们不要和他们说了。这种人，直接绝交就行了！” “咱们走！” 小老太太骂完人，拖着舒宁心满意足离开了。 婚房里，朱秋兰忐忑的看着柏志平。 柏志平脸上蒙着霜，冷意沉沉。的 昨晚发生的事，他一直觉得很不对劲，却又一时说不出来到底哪里不对劲。 刚舒宁说的话，让他一下豁然开朗。 他就觉得为什么事情发生得那么蹊跷，这些事看起来一切很顺理成章，可其实都好似程序一般，一个开关一个开关被拉亮。 最后就变成现在这种结果。 “朱秋兰，你算得很辛苦吧？” 柏志平眸底波涛翻涌，非常愤怒的问。 “志平！我能算什么？我能算到有人来？” 柏志平冷笑一声，可不就是！ 算到人来。 算到他会架在火架上烤。 算到只要她一解释，他别无选择、肯定会同意！ 算到他会和她结婚，他还会对的她感恩戴德！ “志平，舒宁那轻轻说了一两句话，你就想这么多！你有没有想过一种可能，她只是想挑拨我们之间的关系？” 朱秋兰着急道。 “如果我真心术不正，肯定会巴不得现在就和你在一起。但我已经和大队长申请了，咱们现不住一起，可舒宁不同意。” 朱秋兰的话柏志平一句都不信，冷笑一声，“这才是你的高明之处！” “……”朱秋兰恨死舒宁了。 和死女人，什么话不可说，非要说这些。 她还没和柏志平开始过日子。 柏志平就已经恨上了她。 以后日子怎么过？ “你要如何才能相信我？” 朱秋兰无奈反问。 “除非咱们现在就去离婚。” “……”朱秋兰震惊看着他。 心如刀割。 才结婚，他就说离婚。 她要怎么办才好？ 只要她说不离婚，柏志平肯定会觉得她是真算计。 只能赌一把了。 “好。现在去离婚都可以！” “……”柏志平眼神变化莫测，又是冷笑一声，道，“朱秋兰，你这道行挺深的。今天离婚大队长肯定不会同意，所以你才会答应得这么爽快！” “……”朱秋兰心梗。 越看柏志平，越觉得自己不了解他。 这男人情绪怎么这么阴晴不定？ 她不同意不对，她同意了也不对！ 离开柏志平和朱秋兰婚房。 舒宁将奶奶带回自己宿舍。 看着干净且宽敞的宿舍，她为自己做的决定点了几十个赞！ 把朱秋兰赶出去，她和奶住宿舍，简直不要太舒服。 小老太太将自己行李完全收拾好后，就开始了自己的牛逼社交。 “文月！越长越好看了。来，伸手，奶奶给你个小礼物！” “开元是吧？我家舒宁崽崽说，在公社，你帮她好多。你这孩子真不错，奶奶也给你带了一个礼物。” 她的礼物非常不碍事，不是肉票就是布票或者就是粮票。 她给得开心，收的人更开心。 知情宿舍点走了一圈，大家都知道舒宁那个非常有钱、还非常大方的奶奶来了。 奶奶这一圈，也彻底让舒宁在知情宿舍点的地位拉升了几个档次。 有人爱，大家才会你觉得可以爱。 有人爱，大家才会觉得尊重。 之前温美华来了后，对舒宁爱理不理，自己母亲都不爱她，大家都觉得她好似草芥一样。 现在被奶奶捧在手心的舒宁，大家一下觉得她好似宝贝一样珍贵。 大家看舒宁的眼神更不一样了。 知青宿舍其他的人都很开心，除了柏志平和朱秋兰。 朱秋兰看到大家收到的各种票据礼物，心都气爆了。 而更气死人的事还在后面，柏志平是真生气了，收拾两件衣服，直接离家出走了。 结婚就独守空房，她算是整个公社独一份。 除了柏志平，孙国飞又生气了。 他走到舒宁宿舍找朱秋兰，却被告知朱秋兰住进了她和柏志平的婚房，孙国飞再次感觉自己受到了欺骗，直接尥蹶子，再也不想管朱秋兰。 一些之前和柏志平、还有朱秋兰关系还能过得去的村民本想来恭喜他们结婚。 结果一来，除了看到房间窗户上贴了个囍字，啥都没有，没有喜糖，没有喜宴，甚至新盆新桶子都没有，甚至连新郎都不见了。 也没人管她。 朱秋兰行走、吃饭都成问题。 半个下午过去，朱秋兰几乎要疯掉。 “奶奶，你舟车劳顿。顾钊说，邀请您去他家吃饭。” 小老太太停下来后，舒宁代顾钊邀请自家奶奶。 “好！去，去，去！那我要准备点什么吗？” 小老太太非常高兴，非常激动。 早前对顾钊有多嫌弃，多不满，现在对顾钊就有多满意，多喜欢。 “您去他就高兴。你看他，他现在紧张着呢。” 舒宁笑嘻嘻道。 可不是？ 陪着他们站了一个下午的顾钊，一直只低头干活，一句话都没说，素来冷静镇定的脸庞神情一直都很紧绷，紧张得很。 “这孩子，真是越看越好看，越看越可爱……” 小老太太悄悄看顾钊一眼，脸笑得和朵花一样。 “……”听着这夸奖，顾钊再次陷入自我怀疑中，他那狂野大汉形象真完全没了？ 第159章 碰到他你运气真好 "可是，奶奶，你之前不是说，不让我和他在一起的么？" “这才过了几个小时，你看看你这模样，看他比看我还亲！” 舒宁努着嘴巴表示不满。 她有一种深深的危机感，自己在奶奶心中的地位，马上要被取代了。 “死丫头！你竟敢和奶奶算总账？” “奶奶不就是被奸人蒙蔽了，误会了这孩子。” “奶奶知错能改，你还吧唧吧唧！这事不准再提了！” 小老太太霸气命令舒宁。 舒宁笑得咯咯咯的，道，好。我就先不提了。” “顾钊同学，听到没？奶奶说去。”舒宁转头和顾钊道。 顾钊一听，立马点头，道，“好，我去准备。” “你等等……” 见顾钊跑得兔子一样快，舒宁立马叫住他。 “这个点了，供销社那边肯定没剩下好猪肉，咱们今晚不要买肉，可以吃家里腊肉。” 跑这么快，肯定是想着去买菜。 以他以前的作风，他肯定会把剩下的肉，不管好的，坏的，通通都买回来。 “……”顾钊愣了一下，道，“哦。” 不能买肉，那……顾钊挠了挠脑袋，笑了一下道，“对了，家里还有鸭子！可以做血浆鸭吃！” 舒宁点头，眨了个眼睛，给他要给表扬的表情，真聪明！ “那我先回去准备！” 顾钊一溜烟走了。 “奶奶，顾钊家在村尾，从这走过去，要走十多分钟。” “我陪您，和您慢慢走？” “好！” “您看，这里是我们的田陇，有2000多亩。”舒宁和小老太太介绍。 “顾钊家里，有哪些人？” 小老太太问。 “他家里还有弟弟和妹妹，红旗公社小学下周才开学，他们现在上一年级。” “呀！还有两个小娃娃。那我还没准备礼物呢。我要去买礼物。” “……” 这一路上，舒宁说公社的各种情况，小老太太心却完全不在公社。 她说公社的情况，她则问顾钊的情况。 问顾钊家里基本情况，问他父母的情况，问他的基本情况。 舒宁一一如实回答。 告诉小老太太顾钊和顾家的各种纠纷，告诉她顾钊父母的问题可能会影响顾钊，告诉她顾钊的两个孩子，顾钊是一定要抚养成人的。 本以为小老太太听到这些情况，对她嫁给他的这点事，多少会有些犹豫。 “这些问题都不是问题！” “咱们要敢于拼搏奋斗，好日子是奋斗出来的。” “谁都不是生来就啥都有，靠自己日子肯定能过起来！” “我的乖乖，你不要被眼前的困难吓住！” “……”舒宁万万没想到小老太太非但没被顾钊家这些问题吓住，反而安慰和鼓励起她来。 所有问题，在奶奶这都不是问题。 舒宁挽着小奶奶的手，脑袋歪在她肩膀上，这种被长辈支持和鼓励的感觉这好！ “这是顾钊家的院子。” “前些天刚翻修完，围墙他自己在砌。” “他说一下雨，到处都是黄泥巴，所以把院子里都铺水泥了。” 走到顾钊家院子门口，舒宁再次开启介绍模式。 这次小老太太没有心不在焉，而是仔细瞧起来。 一边看一边瞧，道，“这院子可真大！” “这墙刷得可真白！” “院子里都铺水泥，这搞得和城市一样。” “他这花了不少钱吧？” “他带着弟弟妹妹，还能将房子搞这么漂亮，可真能干！” 这夸得舒宁心头美滋滋的，道，“那可不？您也不看看这是谁看上的男人。” “小样！” “现在看起来，你这臭丫头，是真运气好。能碰到顾钊这么好的小伙子！” “……”舒宁，“奶奶，我是你亲孙女吗？” “你咋不说，他遇到我，是他运气好？” “他运气好。但你的运气更好！”小老太太回答。 “他这是为了结婚，翻修的房子吧？” “这院子铺水泥，大抵是因为你只要一上山下田就容易过敏，所以他才全铺了水泥，院子里花果树木，你就不过敏。” 顾钊没父母，没爷奶，就一年轻人，为结婚做这么多事，真算很有心很有心了。 其他不说。 就说今天结婚的柏志平和朱秋兰，两人这婚结得那个寒碜！ 就一间婚房。 就一个囍字。 其他啥啥都没有。 反观顾钊这，其他不说，就听翻修的这房子，就可以吊打柏志平的几条街。 “……”舒宁倒没想那么多。 这一被奶奶提醒，心头感动得一塌糊涂。 她没想到的，顾钊全想到了。 这种被珍惜被重视的感觉可真好！ 厨房里顾钊整在忙。 舒宁走进去的时候，顾钊已经将腊肉焯水，正在切薄片。 地面上，放着一堆野葱，两根冬笋，一堆大白菜。 盆里放着一只已经宰杀、将毛拔干净的鸭子。 看着这些东西，舒宁心头感慨，顾钊干活都是飞的吗？ 挖野葱要时间。 挖冬笋要时间。 宰杀鸭子，要煮开水，要烫水，要拔毛。 这不过半个多小时的功夫，他竟然干了这么多活。 “我想做一个野葱炒鸡蛋，一个冬笋炒腊肉，一个血浆鸭，一个青菜，不知道这些菜够了没？” 顾钊有些忐忑的问。 “顾钊同志，今天晚上咱们几个人吃饭？” “就五个。” “平时我们四个吃，一个血浆鸭可以吃两顿，今天就加一个奶奶，你整这么多，能吃得完吗？” 舒宁笑着问。 “那不得行！得在加一个瘦肉豆腐汤，外加一碟小花生米。” 顾钊坚持道，“奶奶是贵客，她第一次来我们家，不能怠慢。” 舒宁拗不过他，随便他弄。 小老太太见两人在的厨房里忙活，也没去打扰他们。 这两家伙在厨房熟悉转悠的模样，看来相处的时间一点都不短。 顾钊这小伙子干活可真麻利，手速快得飞一般。 他不仅下厨房，做菜还非常熟练，她宝贝孙女跟了他，肯定很幸福。 舒宁和顾钊两人一起配合，很快，菜出来一个又一个。 在所有菜都要出来的时候，外头突然传来一记愤怒且带着质问的声音，“舒宁，你出来一下！我有事找你！” 第160章 她媳妇是真心动了 舒宁转头，看到孙国飞站在院子前。 “啥事？” 舒宁问。 孙国飞凝眉，迟疑一下，问道，“你为什么这么容不了秋兰，一定要将她赶出宿舍？” “？” “她不想和柏志平住一起，你为什么非要勉强？” 舒宁看着孙国飞，笑着问，“朱秋兰和你说的，她不想和柏志平住一起？” “是！” 朱秋兰住柏志平宿舍，他本来已经生气。 刚才朱秋兰找到他，哭着和他解释，告诉他，她没有说谎，是舒宁完全容不得她，一定要将她赶出去。 而且柏志平要和她离婚，她也同意。 她和柏志平确实没可能，她为了他，都丝毫不犹豫的要和柏志平离婚，他还有什么可说的。 "孙国飞，你又觉得你自己又希望了，是不是？" “你还真傻真天真！”舒宁讥诮道。 “……” "上次都和你说了，谁会拿自己的婚姻去给人解围？除非为解围的人，她本就是心仪。" “你已经看明白她心头的人是柏志平，可被她两句花言巧语，你又相信她了。” “你这才相信，她又立马搬去和柏志平住。你觉得，是我不允许她住现在的宿舍，可你想想，她真不想和柏志平住，就真没办法？知青宿舍没其他地方可以住？” “她看到房间贴的大红囍字，脸笑得和花一样。柏志平搬出去，不和她一起住，不是因为你，是因为柏志平看清楚了，和他结婚，本就是朱秋兰下的一盘棋。他不过是被算计了而已！” “而你，从始至终都是备胎！需要你的时候，就哄哄你。不需要你的时候，就支开你。” “她得偿所愿，那是命运使然点。她得不到想要的，才会将你哄回来。因为，只有你才会给她端屎端尿，照顾得无微不至。” “偏偏你这么好哄。” “孙国飞，你好好想想你和她相处的点点滴滴，除了需要你的时候，她才哄着你。其他时候，她当你是一回事吗？” “我之所以和你说这么多，是因为你我认识一场。” “以后别蠢了。不要动不动就为她抱打不平！想想你自己，被利用得还不够惨？” “好好在公社干点事业不行吗？干不出大事业，多赚钱也行。多写点稿子也成。那么多事不干，非要做个恋爱脑！” “好了，你走吧！以后不要来找我，也千万不要找我为她打抱不平！你是恋人眼中出西施，但我眼中，她挨的每一顿骂，每一顿打，都不冤。” 舒宁下了逐客令。 她本想着孙国飞这一而再再而三的被朱秋兰欺骗，就他这摇摆不定好似狗尾巴草的性格，让他黑化难度可能有点大，但她觉得他起码会远离她一点。 现在看来，有些人一直被欺骗，都是自找的。 “哦，对了。有些事别人不知道，我也没说。但我觉得有必要要告诉你。” “那天晚上，我的门是朱秋兰反锁的。她将我关在房间，任凭我被柏志平欺负，就是等我大叫，吸引人过来。如果没人过来，你也会回来。你懂了吗？只要有人来，柏志平就跑不了流氓罪，她只要一站出来，说和他情深似海，和他结婚，柏志平的流氓罪就能破局。至于你，你从头到尾也是她的棋子。” “孙国飞，早点醒悟，早日回头，早日上岸！” “……” 孙国飞听得一愣一愣的。 “你走吧。如果想不明白，就自己用冷水洗一洗脸，清醒一下。” “……” 看着孙国飞转身而走落寞的背影。 舒宁双手合十，阿弥陀佛。 对于这样被虐千百次还不涨记心的人，她只能提醒自己淡定点。 “孙国飞找你啥事？” 舒宁一进厨房，顾钊关心的问。 “没啥事。问了我一些问题。我回答了。” 舒宁回答。 “他语气那么糟糕，真只是只问了一些事情？” 顾钊不太相信。 那脸虽然嫩呼呼的，可这低沉声音一出，音符里都是压力。 “你要为我抱打不平吗？”舒宁笑着问。 “谁都不能欺负你！” 舒宁笑得分外满足。 她就喜欢顾钊这份霸气。 更喜欢顾钊这份坚定。 顾钊遇到一件事，会自己判断，得出正确答案。 而不是像孙国飞这样，对方说一句，他就摇摆一下，永远没自我意识。 孙国飞护着朱秋兰很多次，也来质问过她很多次，可每次都是被她骂了回去。 她之所以不对他下狠手，是因为孙国飞这个人只是很蠢，但不坏。 而最最重要的原因是，看到孙国飞，她好似看到上辈子的自己。 每次都会怀疑，可每次都被对方三言两语哄好。 一而再，再而三，愚蠢到底。 其实这样的人，何止是她和孙国飞，上辈子的顾钊也应该一样。 他们三个，都爱而不得。 “顾钊同学，我问你哦。假设，我说的是假设，如果你喜欢我，但我又不喜欢，可我还总是利用你，你会怎么办？和我绝交吗？” “……” 顾钊瞳眸紧缩，眉头深蹙，道，“我不对任何没发生的事做回答。” 他已得到了她的爱。 为什么要想这么残酷的事？ “假设嘛……” “没有假设！” 顾钊拒不回答。 “那我猜一猜……” 顾钊深邃眼眸看着舒宁，听她这一说，他倒有些兴趣。 “我猜，那次你救了我，我不说嫁给你。你肯定会和整个公社人说，舒知青是我婆娘。你看到我就会吹口哨，追着我喊婆娘。” “……”顾钊眸底闪过震惊。 娘的！ 这娘们怎么会猜这么准！ “我会很生气，我一生气，你就会越兴奋。喊得更欢。” “……” 顾钊越听越觉得不对劲，道，“你这一说，好似我真是无赖恶霸一样，尽占你便宜。” “你还挺有自知之明的。” 可不是？ 上辈子的你就是这样的。 “但我知道，你嘴上便宜占得越多，我在你心中分量也会越重。看到我和其他男人在一起，你心里一定很苦涩，很苦涩。心头好似住着一头猛兽，想将我抢过来，可又一直很克制。最后变成，一直默默关心我。在我需要帮助的时候，你总是挺身而出，却永远不会让我知道帮我的人是你。” “……” 心被狠狠击中。 顾钊心头微酸，他怀疑这女人是他肚子里的蛔虫。 “我不会允许这种事出现。你是我媳妇，我不会让你和其他男人在一起！” 说这句话的时候，他眼神很坚定。 可声音里却依然有些虚。 舒宁鼻子一下就酸了。 哪怕她已经表明很多次，她只爱他，可他依然有些不笃定。 上辈子的他，爱她一定爱得很苦很苦。 以至于这辈子爱得时候依然有些卑微。 “嗯。我只和你在一起！你也不准和其他女人在一起！” “你怕？” “你现在这么好看，特别这一笑，笑的人心都化了，哪个姑娘看了不心动？” “你心动没？” “坏蛋！明知故问！”舒宁娇俏羞赧骂道。 顾钊眸中星光闪闪，他媳妇是真心动了！ 如此说来，那他这形象改变得好像很值得！ 第161章 这次媳妇是真到手了 “钊哥，嫂子，我给你们送豆腐来了！” 二狗子娘一听舒宁奶奶来了，一定要让他送些豆腐来。 他们现在没做豆腐生意，但还是会偷偷做一些豆腐，在不违反经济发展的前提下。 “狗子兄弟，你咋这么客气？” 舒宁站起来，笑着打招呼。 二狗子也抬头冲舒宁笑。 这一抬头就看到舒宁身后的顾钊。 他钊哥真发型真显年轻显嫩，更显傻乎乎。 看他这嘴角咧开，笑得好不值钱的样子，也不知道他嫂子说了什么话，让他心头美成这样。 若不是他刚被顾钊差点揍一顿，他肯定要笑死他。 “还有这个。”二狗子将豆腐下面放着的酱板鸭掀起来给舒宁看。 “狗子兄弟，你们真是太有心了！” 舒宁感动的道。 她这一忙，都没想起自己做的酱板鸭，但他们想起来了。 “留下来一起吃饭吧！今晚我们做了好多饭菜。” 舒宁说完，顾钊一个劲儿朝他使眼色。 留下来。 留下来！ 他面对温美华的时候，一点都不紧张。 反而面对舒宁这慈祥可爱的奶奶，紧张得不行。 二狗子邪魅一笑。 钊哥你也有今天？ 你也发窘？ 你也紧张？ “今天不了。我娘今天不太舒服，等我回去做饭。” 二狗子装作看不懂，抛下顾钊，一溜烟走了。 “……”顾钊。 死狗子！ 以后你千万别求我！ 接下来。 顾钊继续干活，不断干活。 干活的时候，还偷偷看了看院子里的小老太太。 小老太太社交牛逼症在手，和顾凯、顾瑶没几下就打得火热。 “奶奶听说你们要上学，是聪明的小学生了。” “所以，奶奶给你们，买了两个新书包，文具盒，本子和铅笔。” “谢谢奶奶。” 顾凯和顾瑶看着新书包、新学习用品，高兴得不行。 公社小朋友的书包都是用布缝制的，松松垮垮，一点都不好背。 笔和本子都是往书包里随便一扔，压根没文具盒。 可他们，却通通都有。 还特别漂亮。 “不要只谢谢我，这是你们未来嫂嫂给你们选的。” “谢谢嫂嫂！” “你们真乖，真懂事！” 小老太太之前多少有些担心顾钊弟妹只有这么大，会有些麻烦。 但和他们这么一接触，发现这两个娃子和顾钊一样可爱。 和农村养得娃完全不一样。 她一路走过来，看到不少农村娃，一个个又黑又瘦，鼻涕老长，头发乱糟糟，手又红又脏，有些还长着冻疮。 这两娃，则长得白白净净，唇红齿白，头发又黑又亮，衣服干干净净，乍一看还以为他们是城里养的娃。 “你们喜欢嫂嫂吗？” “喜欢！我们嫂嫂可好了。会做好吃得，会做漂亮衣服，会带我们去镇上买好吃得！” “以后我们长大了，也要给嫂嫂买漂亮衣服，买最好吃的吃的。” “知恩图报！你们哥哥把你们教得不错！” 这两孩子，只要不在长歪，舒宁日子肯定很好过。 小老太太越看越满意。 “奶奶，饭做好了！吃饭了。” “顾凯、顾瑶，洗手吃饭。” 小老太太一到桌边，就被桌上的菜吸引了。 八个菜，色香味俱全。 规格档次和国营大酒店的不相上下。 刚她故意没进厨房，看着顾钊忙上忙下。 这小年轻不错，不仅机智勇敢，还是做得了一手好菜。 和可是真正的进得了厨房，上得了厅堂。 这顿饭，小老太太吃得格外满意。 吃饱后，准备离开的时候，她将两人叫到一起，特地和舒宁道，“你这丫头，从小就有些刁蛮任性，以后可不许欺负小钊同志。” “？”舒宁震惊，问，“奶奶，你是不是对他有些误会？他是这么容易被欺负的人吗？” 小老太太一脸正义，道，“他只会干活，一看就是个老实孩子！” “……”奶奶，他只是今天紧张。 顾钊则偷着乐。 原来有些时候紧张也会变成优点。 “也不知道那些人是不是眼睛瞎，这么可爱的孩子，竟说他凶神恶煞！看看，这孩子这模样，多纯真无害？乖乖巧巧的。” “……”奶奶，他只是今天刚换了个发型！ “钊崽儿，如果舒宁这丫头欺负你，你告诉奶奶，奶奶给你做主！” 听听，听听！ 刚才还是小钊，现在就是钊崽了。 奶奶，你今天的变化太快了！ 顾钊一脸乖巧看着小老太太，认真点头。 “好了，我们先走了。钊崽，你若想我家这丫头，可以随时来找她，也可以来找我。” 小老太太交代完，和舒宁满意离开。 顾钊送他们出院子。 待他们走远，他才缓缓转身。 这一转身，浑身上下细胞兴奋得开始跳舞。 优秀！ 奶奶是真很满意他！ 这次媳妇是真到手了！ 伸手用力往上撩了一下头发，现在开始，他开始满意这发型了。 多亏这发型，奶奶才会觉得他老实、乖巧又可爱…… “嘿！嘿！” 顾钊手握拳头，激动得原地一蹦又一蹦。 “咳！咳!” 身后突然响起一记熟悉女声。 顾钊后脊背倏地冷凝。 一转头，便看到舒宁双手环胸、笑盈盈看着他。 她咋又杀了个回马枪？ 他已经很注意了！但是、好像刚才他很浮夸的模样，又被她看到了…… 啊！又丢脸了…… 第162章 他被种草莓了 "我，我在运动……" “嗯，我知道。” 舒宁应得一本正经。 嘴角揶揄笑意却一直没消失过。 “……”顾钊恢复了镇定。 只要他不尴尬，尴尬的就是舒宁。 “你是落下什么东西了吗？” “你咋知道？” “什么东西我帮你找。” 顾钊殷勤的道。 他不想让自己觉得尴尬，可实际上空气中都是尴尬。 “我又不是第一次见你在背后嘚瑟的模样，你在手足无措什么？”舒宁笑着问。 “你不是说你自己脸皮很厚么？这一下就变薄了？” “你脸皮这么薄，那我怎么着我丢的东西？” “……” 顾钊抬头微微看了看天花板，是啊，他这脸皮一直都很厚，为什么每次在舒宁面前总觉得不好意思。 “你丢的东西是什么？我先给你找到再说。”顾钊恢复镇定道。 舒宁走到他身边，将他拉着坐下。 俏丽脸庞凑他耳边，轻吻他耳廓，柔柔道，“我的心。” “落你这了。” 轻柔气息，吹入耳膜，浑身酥麻，顾钊心瞬间绽放。 俊脸一转，两人鼻尖碰鼻尖，气息交织。 心头气血沸腾，顾钊眼见屋里没人，捧着舒宁脸，往她唇上狠狠吻下去。 心跳加速，呼吸加快。 他被撩疯了！ 他不想克制了! 为什么这世界上会有一个叫备婚期的东西？ 他恨不得现在就将她娶回家。 她这盈盈细腰，她这芊芊素手，她这曼妙身姿…… 他都想拥有。 “嘻嘻……” “嘻嘻……” 门缝边一下钻出两个可可爱爱的小萝卜头。 “……”顾钊。 “……”舒宁俏脸一下就通红了。 顾钊起身，一手拎一个，将他们扔院子。 “你们两个没事又偷看！” “再偷看，老子打你们屁股！” 顾凯不服气，气呼呼反驳道，“我没偷看，门没关。” “我们是光明正大的看。” “……”顾钊。 下次他一定关门！ “嫂嫂，我大哥又想打我屁股……” 顾凯见顾钊凶狠目光，立马寻求援助。 “……”舒宁哭笑不得。 其实，她也想揍他…… “不会的。你哥舍不得。他如果揍你，我就揍他。” 舒宁安慰顾凯。 这一安慰的结果就是…… 顾钊拎起顾凯后背衣服，伸手往他屁股上打了好几下。 “臭小子，我人都在这，你竟敢告我的状！” “哇哇……”顾凯好似受到莫大委屈，大声哀嚎起来。 “嫂嫂，大哥倚强凌弱！他真打我！” “好痛好痛！我屁股都要开花了！” “啊啊！！我会不会死掉啊……” “谁说哥哥剪了头发就可爱，就温柔。他明明和之前一样，凶神恶煞！” 顾钊无语看着哭天抢地的顾凯，这货特么也忒会演了。 他压根就没用力，且他穿的裤子那么厚，怎么会痛？ 舒宁也被顾凯这夸张的表情逗笑。 若说演戏，这小子第一名，没人敢说第二名。 既然说好要给他撑腰，哪怕他真在演，也得演着撑腰。 双手叉腰，凶狠很看着顾钊，道，“顾钊，你怎么能这么打孩子呢？” “孩子是祖国的未来，你这是在摧残祖国的花朵。看我怎么收拾你！” 说完，勾着顾钊皮带，将他往屋子里拉。 嗯！ 没错！ 她勾的不是其他地方，而是他的皮带… “……”顾钊看着她勾着他皮带的纤细手指，整个人一下就绷不住了。 “你们两个在外面给我守着！不要让人进来打扰我收拾你大哥！” “我很凶，收拾你大哥的画面可能比较凶残，你们都不要进来，知道吗？” 舒宁说完，将屋子门栓一拉，关死。 “……”顾钊背靠墙，眸光凝视舒宁三秒。 舒宁笑盈盈看着他。 下一秒，她笑容凝住。 她那今天看起来好似小奶狗的对象，好似解开封印的小狼一样，生扑上来。 他深邃双眸好似一个巨大的漩涡，将人完全吸了进去。 舒宁被吻得透不过气。 “等等……我想主动……” 两人吻得天昏地暗时候，舒宁喘着粗气道。 “……”顾钊狂喜。 “你不要动……” 舒宁眉目潋滟道。 “……”顾钊感觉自己人生要起飞了。 “闭上眼睛呗……” “……”顾钊闭上眼睛。 后他感觉自己脸被柔软和湿润滚动，他脖颈痒得密密麻麻…… 一顿操作后，舒宁非常满意看着自己在他脖子上种的草莓。 嗯，差不多了。 “奶奶还在宿舍等我。我先走了！” 目的达到，舒宁开门，迅速撤退。 “你们大哥被我收拾妥帖了。奶奶还在等我，我先回宿舍了。” “以后他若在打你们，第一时间告诉我，我会给你们报仇雪恨。” 舒宁扬眉吐气的和顾凯、顾瑶道。 “嫂嫂牛气！” “嫂嫂威武！” 两人握起拳头为舒宁摇旗呐喊。 “……”从屋子里走出来的顾钊忍俊不禁。 他这小媳妇这么欺骗小孩子，良心不痛吗 “大哥果然很惨！你看他那脖子被嫂嫂咬成什么样了？” “可不是……” 两小只盯着顾钊脖子看了又看。 顾钊摸着自己脖子，迅速跑到镜子面前。 当看到自己脖子上密密麻麻小草莓的时候，哑然失笑。 他总算明白大家说的那句“宁得罪小人，莫得罪女人”的话了。 可不是！ 上次他亲红她脖子都是多久之前的事了，她现在还记得，非要报复了才罢手。 他家小女人不好得罪啊！ 舒宁心满意足回宿舍。 一进宿舍大院，就看到孙国飞在推着朱秋兰在散步。 孙国飞看到她，立马将头转到一边去，好似很不好意思的样子。 舒宁讥诮看着他，果然，你永远叫不醒一个装睡的人 朱秋兰则眼眸沉沉看着她，好似萃毒了一般，恨不得将她碎尸万段！ 她很想质问她，她为什么这么坏，逼走柏志平，蛊惑孙国飞，她非要将她害的形单影只才罢手！ 但碍于鉴于她在她面前吃了好多亏，她决定避其锋芒。 “国飞，我们先回去。”朱秋兰转头和孙国飞道。 “好。”孙国飞任劳任怨应道。 “我肩膀好累。”朱秋兰耸了耸自己肩膀。 “等会我给你揉揉…”孙国飞道。 舒宁只觉得好笑，这两人这算是在她面前秀恩爱？ 只是在她面前秀，又有啥意义呢？ 虽然没啥意义，但舒宁一点都不好掉以轻心，以她和朱秋兰过招这么多次的经验来说，这货肯定在憋什么坏招！ 她猜得没错，朱秋兰确实是在憋坏招！ 第163章 要命！小腹好紧 这两天。 顾凯和顾瑶每次看顾钊，眼神都心疼得不行。 他大哥可真会自我安慰，被嫂嫂收拾成这样了，还每天乐呵乐呵。 傻得和小黄一样，年少不知愁滋味！ 和两人心疼自己一样，顾钊看两小只的模样，那也宛如看两只小傻瓜！ 小傻瓜们，这是爱的疼爱，大人的快乐你们不懂！ 不过，顾钊也有烦恼。 他衣柜里没有高领毛衣，这草莓怎么都遮不住。 若是被人看见，少不了一阵被打趣。 可转念一想，他脸皮本来就很厚，被他们笑话就笑话，他脖子上这印记，那些单身狗看到，不知多羡慕！ 衣领敞开就敞开。 最后出门的时候，他还是系上了一条围巾。 被人看到，是能满足他的虚荣心。 但那些不怀好意的人，肯定会做文章。 会说他和其他女人有染，这点会被他否认。 他们也会说，舒宁不检点。 还没结婚，就和他搞这么激烈。 他绝不给任何人诋毁舒宁的机会。 所以，一出门，他就将自己脖子围得严严实实。 舒宁被他系了一层又一层的围巾的笨拙模样笑到。 这家伙以前怕是没系过围巾吧？ “过来！我给你把围巾系好！” 舒宁扯着顾钊围巾，将他拉到一边。 看着她扯围巾的模样，顾钊一下想起她扯他皮带的模样。 脸一下就薄红了。 要命！ 小腹好紧！ 他甚至不敢直视舒宁。 “你不是天不怕地不怕么？怎么还怕别人看到你这点东西？” “别人笑我不要紧。但不能笑你！”顾钊回答。 “……”舒宁一愣。 心被轻轻揉揉撞击一下，好软好暖。 捧着他的脸，就是亲亲一啄。 顾钊蹙眉，紧张得不行。 “没事，别人看不见！”舒宁一点都不担心。 这周边确实没人。 “……”顾钊发现一个事，他的小女人，好似很喜欢偷偷干这种事。 搞得他也觉得很刺激。 亲完后，舒宁心满意足，开始将他围巾一圈一圈解下来。 围巾他都系得这么粗糙，领带估计他更不会。 想起上辈子他后来每次出现在她面前都是西装革履、领带打得板板正正模样的样子，舒宁心头好吃味！ 上辈子他的西装是谁给他熨烫的？他的领带是谁给他系的？ 不行，这辈子，这些事别人都别想沾边，都是她的！ “明天去镇上的时候，我和你一起去买一些衣服。” “上次不是才买了衣服吗？” 上次的衣服，他还没怎么穿。 “这次买西装带领带，结婚时候，你得穿西装和领带，来娶我。” “嗯。” 顾钊重重点头。 他也很喜欢这种很正式很隆重的感觉。 两人说上街就上街。 供销社的西装不仅古板还很贵。 两人一起去了黑市。 黑市服装店的西装款式多一些，但都不是正版的。 最后舒宁决定自己买布匹，自己做。 转完一圈后，他们来到了小百货铺。 朱巧琴已经在这上班。 经过一段时间的休养，她气色好了很多，也已经熟悉了小百货的工作内容。 小百货铺看起来不大，实际上事情特别多。 进货出货，整理货架，收钱对帐，介绍产品……等等各种事情，一点都不少。 朱巧琴刚来，很多产品都不认识，也不知道价钱。 卖东西的时候，她也只能陪着客人的走，不会介绍。 但好在她很勤快很细心。 每天天还没亮，她就就将小百货铺打扫了一遍，将货架上产品用抹布擦了又擦。 那些蒙灰看起来旧旧、脏脏的东西，这一擦又焕然一新。 卫清凌腿不方便，看到他要拿东西，她会很快将东西拿过来。 她承包早中晚三餐，晚上还会热好水给卫清凌泡脚。 卫清凌觉得她来这，可能只是前面几天做做样子。 可时间一久，他发现朱巧琴是真勤快，是真一点都不偷懒。 后来他了解道，朱巧琴在这的前五年，不仅要照顾瘫痪的公公，还要赚工分做家务，他就理解了朱巧琴干活速度为什么这么快。 这些都是她日日干活，练出来的速度。 他对这个顾钊硬塞过来的婶子很满意。 “舒知青，顾钊，你们来了……”朱巧琴看到他们两个，脸一下就笑开了。 舒宁看着朱巧琴神情轻快的样子，心头多了不少欣慰。 “巧琴婶，在这还习惯吗？” “习惯！小卫老板人很不错，我在这很好。” “顾钊，谢谢你给我介绍活干。” 朱巧琴由衷感谢舒宁和顾钊。 她本来以为离婚后，多少会想一下顾大海。 却没想到，来镇上之后，她完全没想起他。 后来再细细一想，以前她在顾家，要出去赚工分，赚了工分的钱得上交给顾老婆子；要干所有家务活，干完所有的活，还要挨骂。 总结一下就是，她赚钱，她干活，她养着顾家人，最后自己啥都没有。 生产队的驴偶尔还会别人夸，不干农活的时候，都可以休息。 她却都没有，她只会被人骂，被人嫌弃。 活的比驴还不如。 现在的她，自己赚钱自己花，自己赚钱养小玲。 不要顾家，不要顾老婆子，不要顾大海，去掉这些生活负担，她轻松了不知多少倍。 “婶子你不要客气！既然在这干着觉得不错，那就好好干。小卫老板不会亏待你的。” 顾钊答。 他没告诉朱巧琴这小百货铺是他开的。 呃…… 小百货的事，他好像也没告诉舒宁。 小丫头气性大，若是知道，会不会又生气？ 顾钊有些头疼。 看来，他得找个合适的机会，好好和舒宁说一下这个事。 两人和朱巧琴道别后，离开黑市。 却不想，他们身后一直有一双眼睛在沉沉盯着他们两个，而危险也渐渐在逼近。 第164章 小媳妇一刻都离不开我了 柏志平站在两人身后，看着顾钊穿着的长风衣，看着顾钊系的的新围巾，眼眶嫉妒得泛红。 这些之前都是他的！ 而舒宁那俏丽且妩媚的脸庞和娇俏、撒娇的身姿，更让他心头好似长刺一般。 女人的心，真是说变就变。 以前追着他跑，没过多久，说不要他就不要他。 不要他也就罢了，还让他身败名裂。 柏志平这几天一直在外头晃悠，死活想不明白，自己怎么一下子变这么狼狈。 狼狈得还被朱秋兰那种女人算计了一把，把自己婚姻也搭了进去。 “柏老板，咱们今天动手？” 一个模样凶狠的人走过来询问柏志平。 “今日不动手，难道留着他过年？”柏志平反问。 顾钊模仿他的字体，举报季实，使了这么阴损的招。 他一直忍着没和他算账，但今天他完全忍不住了！ 他用阴招。 那他也阴着来。 择日不如撞日，就今天。 “你们多叫几个兄弟！我要一次收拾好他！” 柏志平目光恶狠狠的道。 “以前给你的新衣服，你总不穿，看，现在穿着多帅气，多好看！” 回公社路上，舒宁将手插的衣袋里，一边笑一边道。 冬天风大，冻耳朵。 回公社也就半个多小时而已，顾钊只推车，不骑。 就这样慢慢和舒宁走着回公社。 顾钊笑，但没解释。 这衣服，是他专门给舒宁穿的。 因为只有穿着这衣服，才方便给她暖手。 “晚点我一定要做两套漂亮的的西装给你。” 顾钊这身材若放在后世，那是妥妥的模特身材。 穿衣显瘦，脱衣有肉。 精瘦结实，想起他四十多岁依然保持着好身材，舒宁就觉得，不给他多做几套衣服，真的很浪费他这好身材。 顾钊没说话，眉头微微蹙起，听着周边动静，他警觉感觉周边有些不对劲。 眼眸往马路上头山间斜睨，山林间，他看到有人影在晃动。 这种人这种行动，他太了解了。 他们的目标是他们！ 顾钊手握拳头，拇指轻按食指，他拇指和食指关节骨头发出清脆得声音。 “阿宁……有东西落在小百货铺了。你先骑车回去，我晚点走路回来。” “你是落了啥东西？” “顾凯一直闹着要一个孙悟空的玩具。我刚拿了，但忘记放包里。”顾钊道。 “我陪你一起去。” 舒宁道。 “幸福！”顾钊转头朝她一笑，嘴角都是笑意，道，“我家小媳妇现在一刻都离不开我了！” “……”舒宁秀眉微蹙。 他这话多少有些嘚瑟了。 偷偷嘚瑟她会觉得他很好。 明目张胆的嘚瑟，她就有点不想依着他了。 “谁一刻都离不开你？”舒宁冷哼哼的道。 说完，接过车，脚一蹬，自行车一下就开出去好远。 奶奶还在宿舍等她！ 顾钊站在原地。 眸眼泛着冷光的看着马路边上的动静。 王八蛋，来吧！ 老子好久没动手了。 手痒！ “老大，这货好像已经发现我们了。他身边女人都支走了。” “他是真不怕吗？” “他好像在等我们的样子！” “老大，他这站着不动的样子好可怕。” 山林中，一群小混混看着马路上巍然不动、镇定自若的顾钊，顿时有些慌了神。 “怕什么怕？” “那货长那么嫩，小奶崽一样！” “穿得人模狗样，但咱们内行人一看就知道，他就是站着有气势，实际上绝对是弱不禁风的。” 城里来的知青一个个都是这样。 金玉其外，败絮其中。 没任何的杀伤力可言。 “而且咱们八个人，难道还打不赢他一个？” “一个人抱一只脚，一个人抱一只手，抱着都可以将他摁在地上摩擦！” 为首的人，后脑勺扎着一只小辫子，叫罗小勇，家里就只有一个老母亲，老母亲年纪太大，身体还不好，之前他每天努力捞工分，结果还是吃不饱穿不暖，老母亲治病的钱怎么都攒不够。 后来听说干这种事能赚点钱，他开始走上了这条路。 这样的单他接了有那么好几个。 收入比下田赚工分高多了。 至于难度，也没想象中那么容易。 甚至有些单，可以用轻而易举来形容。 比如说上次他们拦截了一从医院回来的女知情。 将她刚接好的腿再次打瘸，就那随便一整，他们就赚了五张大团结。 他也积累了一些经验教训，做这种事，只要胆子够大，模样够凶狠，对方肯定会吓破胆。 任务一下就完成了。 且他接单不问雇主，不问被打的人，更不问缘由。 对任务严格保密，口碑不错，任务量也开始多起来。 “咱们冲！”罗小勇命令。 虽不问缘由，但听到雇主的要求，在看下面这人和那姑娘卿卿我我的态度，他立马明白，这绝对是一起两男抢一女的恩怨情仇剧。 男雇主把山下这货收拾了，打死打残了，那姑娘自然而然就会回到他身边。 八个小混混从四面八方冲出来，将顾钊团团围住。 寒冬的天气，路上行人稀少。 且现在临近傍晚，这山路上更没一个人。 幽静小马路上，气氛剑拔弩张。 “小子，你若识时务，就自裁吧。或者你自断一条腿，今天这事就是算过去了！” 罗小勇见眼前男子模样着实很嫩很奶崽、很知青、很柔弱模样，一副好心肠、格外法外开恩的道。 顾钊听着这人说的是不洋不土的普通话，心头暗笑不已，莫不成这群蠢东西，以为他是知青 "说吧，谁派你们来的？"顾钊用红旗公社土得不能在土的方言反问。 “我去！不是知青！和我们一样，就一泥腿子！” 罗小勇暴躁骂道。 他看人素来很准，今天竟然看走眼。 一样的泥腿子，却穿得这么人模狗样！ 真碍眼！ 罗小勇怒，吼道，“给我冲！” 八个人一拥而上。 可让他们完全没想到的是，本以为能三下两除二的简简单单解决的事，他们八个人冲上去，却连对方衣角都摸不到。 这货是学过的吗？ 怎么速度这么快？ 罗小勇眼睛睁得老大，满眼都是不可思议。 他们今天是碰上硬茬了？ 可方圆几公里，他们也没见过这么奶崽又这么厉害的人啊？ 第165章 她的人肉枕头 顾钊在八个人一拥而上的时候，一个漂亮转动身体，完美避开他们所有的人拳头。 转出人群的时候的时候，他还赏了其中两人两脚。 和两脚让那两人直接栽了下去，顺便还压到了两个人。 对方八个人，一下倒了四个。 顾钊拍了拍自己衣角上的灰，神态冷傲怡然。 嘴角微扬，伸出食指勾了勾，笑容邪肆。 罗小勇那受的了这种挑衅？ 自己直接冲了上来，道，“娘的！小王八蛋！” “看老子如何收拾你！” 顾钊见罗小勇冲过来，在他靠近的时候，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伸出修长大腿，直接踢在他脸上。 罗小勇头晕目眩，整个人飞出去，重重撞在大树上。 嘴角鲜血流出，怒骂，“给我冲，给我往死里打！” “咱们八个对付不了一个，以后咱们还要不要在道上混？” 其他小混混血性被这句话激发出来。 犹如过江之鲤一样，往顾钊这边冲过来。 顾钊眼眸一沉，眸底波涛汹涌。 迅速出拳。 一个旋风腿，一个侧踢腿……一个右勾拳，一个右勾拳…… 一顿行云流水的操作下来，几个人被打得鼻青脸肿。 罗小勇最惨。 脸肿得和馒头一般，眼睛也因为红肿，眯成一条缝。 嘴角血怎么都止不住。 肚子被顾钊踢了一脚，蜷缩成一只大虾子。 擒贼先擒王，其他小混混见罗小勇被打成这样，心头发怵。 他们今天是碰到活阎王了！ 干了这么久，第一次遇到这么恨的对手。 顾钊看着眼前倒一片的人头，大步流星走到是罗小勇面前，一脚踩在罗小勇胸口上，俯下身来问，“再给你一次机会，谁找你们来的？” 罗小勇咬紧牙关，道，“你休想知道！” 顾钊轻轻一笑，脚下力度倏地加大。 “咔擦！” 罗小勇胸前传来钻心疼痛，他肋骨好像断了…… “说还是不说？”顾钊神情冷狠，眸子沉冷，压迫感十足的道。 罗小勇大气不敢出一声，心头暗暗骂自己眼瞎。 刚还说自己眼神很好，不会看错人。 这下好了，脸一下就打肿了！ “没人派我们来！我就是看你小子人模狗样，所以想打你一顿！” 罗小勇咬着压根道。 “看来，道上人传言不差。罗老板确实有点多骨气，言而有信！” 每行都有每行的规矩。 鸡鸣狗盗也得讲个道义。 罗小勇这点还不错。 “既然这样，那你钊爷爷就不为难你们了。说吧，你们是自己去派出所自首，还是我用绳子牵着你们去自首！” “你说啥？钊爷爷？” 罗小勇震惊问。 整个红旗镇，这般混不吝敢称呼自己为钊爷爷的人就只有一个混小子。 那混小子，他以前和他过个招。 结果和今天一样。 后来，他不管做什么事都避开他。 顾钊好笑拍了拍罗小勇的脸，声音低沉温柔，眸底却无情冷漠，一脸恨铁不成钢的道，“罗老板，你总是这么可爱！真想在道上混，先治好你的脸盲症啊！” 罗小勇眼睛一闭，只想原地呜呼哀哉！ 知道他有些分辨不出人脸来的人，就只有顾钊。 睁开眼睛，看着天空乌黑乌黑的云朵。 他娘滴！ 他运气倒地有多差？ 时时刻刻都在避其锋芒，却没想到，还是撞在他的枪口上。 和运气绝了！ 其他小混混一听顾钊这个名字，也索性躺平。 他们就说，怎么听着他这声音这么熟悉？ 原来是这家伙。 和家伙之前在山里徒手打死过一头野猪，还曾一挑十，胜得好无压力。 难怪他们这么人，都被他们这样很虐了。 罗小勇愤怒的看着其他小混混，他是有些分辨不出人脸，可他带着的这些小王八蛋没有这毛病！ 他们怎么也没认出来！ 小混混们心里苦。 他们以前认识的顾钊，长着粗犷的胡子，头发又长又乱，好似鸡窝一样，穿的衣服不是这一个补丁，就是那一个窟窿，衣角上纱线一条又一条，模样又糙又野又悍，那模样狗都嫌弃，人更会远离。 现在的顾钊和之前完全就是不同的两个人。 脸蛋干干净净，脸庞弧线柔软柔和，一脸无害柔弱可欺模样。 谁能想到这个他是曾经那个他？ 这反差这么大，谁能认出来啊？ 舒宁骑车飙出去几里路，越想越不对劲。 顾钊那家伙，为了黏着她，车都不愿意骑的人，怎么会愿意自己回去拿顾凯的玩具。 不对劲！ 脑海中突然响起他让她离开之前，手指头关节咔咔作响的声音。 “我去！臭男人！骗我！支开我！” 舒宁咬着压根愤怒骂了一句，立马掉头。 车在寒冷疾风中穿梭。 回到刚和顾钊分离的小山坳小马路上，就看到地上躺了好些个。 顾钊则神情冰冷、嘴角邪冷的踩着地上一个人。 不知道他在和对方谈什么，但就这情形，她能看出来，顾钊已经碾压式的收拾掉他们了。 “顾钊，小心！” 才觉得顾钊赢了，就看到后面有人拿着小刀猛往顾钊后背戳过去。 “……”顾钊才转头，就看到一个人影飞一般飘过来，将即将落在他后背的刀踢飞。 舒宁跑太快，将那偷袭顾钊的人和刀踢飞之后，整个人有些飘，感觉自己要摔个四脚朝天的时候，变成肉泥的时候，地上却好似有枕头垫着，这后背，不怎么痛。 从地上爬起来，才发现自己身下躺着一个人。 顾钊扑在地上，变成了她的人肉枕头。 舒宁从地上爬起来，漂亮眼眸里都是怒气。 看躺在地上的人眸眼如霜，看顾钊眼神更是锋冷，怒气翻涌。 “……”顾钊。 接下来的事，变得简单多了。 舒宁才不和他们好好商量，骑车从附近老乡家借了一根绳索，找了个身材高大健硕的汉子帮忙。 将罗小勇八个人，捆在一条绳索上，前面一个人牵着，后面两人拿棍子驱赶，两边两个人看护，一行人浩浩荡荡的去了派出所。 “……”不远处一直观察这边动静的柏志平，那口咽不下去的气，直接卡死在喉咙。 第166章 她跟踪了他 派出所同志看着一长串的人被牵进来，又惊又喜。 当看到后面顾钊和舒宁的时候，立马明白是怎么一回事。 红旗公社，除了顾钊这家伙，没有谁能自己将对手搞进来，丝毫不用他们动手的那种。 前些天，他们所长去开会，自他们所长吹牛说他们派出所有能自己抓犯罪分子苦主后，省级同级同志也开始炫耀，说他们前几天也遇到这样的苦主，那老人家运气好，自己追不上偷窃盗贼，但路人经过，一个鲤鱼跳龙门，将盗窃团伙抓住了。 炫耀一比一，打平。 顾钊这会又抓了一团人来，这次他们所长又可以炫耀了。 派出所同志听顾钊口述后，狠狠教训了罗小勇一行人。 但没想到罗小勇这些人嘴特别硬，硬是一口咬定他们对付顾钊，纯粹是因为看不惯顾钊。 这理由一出来，顾钊没忍住狠狠揣了他们几下。 “你们特么都没认出我来，哪里来的看不惯我？” “……” 罗小勇脸僵了。 他一向谨慎，怎么会出这种漏洞？ 派出所同志也没拦着。 抢劫分子，还是团伙作案。 不用说，这段时间频频被报案的人，就是他们。 他们抓了好多次，都没抓住。 真好！ 这次被顾钊一锅端了。 “顾钊同志，你放心，我们一定会深挖。将他们个个击破。” 顾钊点头。 一个人的嘴可以很硬。 但这有八个，不信八个都很硬。 ”那就辛苦你们了。“ 顾钊和派出所同志道别。 刚要走的时候，发现自己手被派出所同志拽住。 “……”啥情况。 ”年底了，我多摸摸你，沾点好运。希望年底平安，万一有人作案也能立马破案。“ 最好和顾钊这一样，直接将犯罪分子送过来，他们都不用出警的那种。 “……” “……”顾钊严肃道，“同志，你们这是懒政。总有这种侥幸心理可不好。” “……”派出所同志。 要不是这家伙父母成分有问题，他真想将他招进来。 他这种体魄、这种反应能力、这种身手，肯定能成为骨干！ 拍了拍顾钊肩膀，道，“总之，没事多来我们这。” “……”顾钊哭笑不得。 可一转头发现舒宁神色冷然，遇到这么迷信的同志，一点笑脸都没有。 顾钊也瞬间笑不出来了。 回来路上，顾钊和舒宁一一谢过山路附近的村民，还了麻绳。 却不想，刚将东西还完，舒宁骑着车，一溜烟走了。 “……”顾钊追着跑，“哎，媳妇……你听说我……” 舒宁转头生气道，“谁是你媳妇？给我闭嘴！不准喊！” 说好的，有事一起扛。 看看今天他做的浑蛋事！ 发现危险，竟然将她支开了！ 但凡他和她小声说一下缘由，让她找人来帮忙，她心里也还舒服一点。 “媳妇……你骂归骂，要看前路，山里颠簸，你不要摔着了。” 顾钊一边追一边提醒。 “关你屁事！老娘我是死是活，会不会被人打劫，和你有关吗？” 舒宁气呼呼反问。 顾钊自知今日这事确实有些不厚道，除了追，没其他任何借口可以用来解释。 “顾钊，你牛气！不了不起！你一个人能搞定所有事，你一个人好好过吧！” 舒宁疯狂踩着单车脚踏板，一阵风一样，消失在山路中。 顾钊额头青筋一抽一抽，他家这小媳妇，是真生气了！ 他家生气的小媳妇，是他从未见过彪悍。 “呀！乖孙女，你也会骑车？” 知青宿舍，小老太太看舒宁骑车回来，惊讶地问。 舒宁点头，“嗯。” “咋得了？不高兴吗？”小老太太敏锐感觉到舒宁脸色不对。 “还好！” “这布料，青色和黑色，是给钊崽做衣服吧？” “谁要给他做？天冷了，小黄冷，晚点我给它做点衣服。”舒宁回答。 “……”两小家伙吵架了！ “这天确实很冷……那你好好做吧。”小老太太表示同意。 这两娃，白天还欢欢喜喜说去买结婚礼服，这会搞成这样。 不行，晚点她得去问问到底是咋回事。 顾钊还没到家就看到二狗子气喘吁吁跑到他面前。 “钊哥，我听说罗小勇今天打劫了你。” “是。被我送进派出所了。不过他嘴硬，不说幕后黑手。” 顾钊回答，眸色冷凝，道，“他不说其实我也大概知道。” 二狗子紧张，忐忑道，“有件事，我不知道要从何说起。” “不知道如何说，那就长话短说。” 二狗子悄悄靠在耳边，轻轻道，“我之前找的把朱秋兰腿再次打断的人也是他们……” “……” “我现在怕他把我供出来。他若供出我们，那朱秋兰肯定会知道。那女人腿断了都能搞事，我担心她知道真相会更难搞。” 顾钊神情冷凝。 倏地转身。 再次进得派出所，和派出所的同志说，他和罗小勇这只是误会一场。 “……”派出所同志笑容冷凝。 才觉得顾钊是个好同志。 转眼他就改了口供。 这男人太善变了！ 舒宁越想越气。 这群人拦路打劫，钱全在她身上，可他们没一个人追。 说明，他们的目的压根就不是钱。 他们是要顾钊的命！ 王八蛋！ 舒宁一个晚上没睡着，第二天一早就去了派出所。 她要追着派出所同志加快侦查办案进度，问出这起事件的幕后指使者。 “舒同志，罗小勇同志已经回去。昨晚顾钊同志说，他和他们是闹着玩的。” “……”舒宁难以置信看着派出所同志，顾钊这货在搞什么玩意？ 只觉得更气了！ “老大，我觉得顾钊这人，还挺道义的。” 从派出所回来的罗小勇一行人，有一种劫后余生的感觉。 顾钊那么凶，他们以为自己要在里面呆一辈子的。 “道义是道义！这事表明，我们现在已经被盯上了，这活咱们得缓一缓。大家该回公社回公社，该干活的干活，谁都不要有侥幸心理，躲过这一阵再说。” 罗小勇清醒地道，“柏志平这一单咱们没干好。等会我亲自和他道歉，然后把钱还给他。” 小混混们散去。 罗小勇偷偷摸摸在镇上会了柏志平。 将钱递给柏志平，道，“柏知青，拿人钱财，替人消灾。你交代的事我们没办好，钱还给你！” “你放心，我从头到尾都没供出你。只说这是我和顾钊的私人恩怨，不会牵涉到你。” 柏志平这个晚上其实也没睡好，怕罗小勇供出来。 和顾钊交手后，他便明白一个道理，顾钊这种人，要么别动，要么一次性搞死。 否则后患无穷。 “你最好从没见过我。”柏志平道。 罗小勇立马了然，道，“我确实和柏知青从未有交集。” 柏志平很满意罗小勇的识趣。 “啊……”罗小勇正准备离开的时候，倏地看到对面走来一个人……顾钊。 他竟然一直跟踪他！ 顾钊眼眸也震惊，因为他在不远处，看到了舒宁。 他跟踪罗小勇。 她跟踪了他。 第167章 媳妇生气，得哄着 舒宁懒得理会顾钊眸底略过的惊讶。 她就觉得这件事蹊跷。 更觉得顾钊这做法不对劲，索性跟着他。 这一跟，结果出来了。 这事幕后指使者会是柏志平。 柏志平见顾钊和舒宁气势汹汹朝他这边走过去，揪着罗小勇，愤怒往罗小勇脸上砸过去，“你在套路我？” 罗小勇那昨日被顾钊打肿的脸肿得更高，一脸无辜，“我真没有！” 他是真不知道自己被跟踪了！ 柏志平气恼。 顾钊做坏事，为什么能那么神不知鬼不觉，他这好不容易搞一次，将自己所有储蓄搭出去，都会东窗事发？ “顾钊，你不要过来！” 柏志平手上拿着尖刀，指着顾钊道，“你知道是我买凶又怎么样？对，这事是我干的！” “但我为什么这么干，你心里没底吗？” “你冒充我字迹，举报季实。害我和季实身败名裂！害我和他反目成仇！你这种阴险小人，我难道不应该收拾你吗？” 柏志平犹如困兽，猩红着眼睛反问。 顾钊轻笑一声，看柏志平的眼神多了几分深意，这货比他想象中聪明。 “……” 舒宁一直以为是自己是写举报信，后来知道顾钊也在其中加了一把力。 但她万万没想到顾钊还扮演了冒充伪装笔迹人的角色。 额…… 这货还真……很有一手…… 所有让坏人加快倒台的人和事，她都很欣赏。 “舒宁，你看到了没？这世界最阴险的人不是我，不是秋兰，是顾钊！他才是最阴险狡诈的那个，杀人不见血！” “你和他在一起，哪天被他卖了，你都不知道。” 柏志平冲着舒宁歇斯底里地喊。 舒宁眸眼冷沉，走到他身边，伸手一个巴掌扇过去，“你说的，我都没看到证据。我只相信我自己看到的，昨日买凶杀人的人是你！” 柏志平见舒宁冲过来，刀换了个方向，直接指着她。 却没想到，自己手还没稳，顾钊手伸过来，一圈打过去，柏志平感觉危险袭来，拿着刀往顾钊手臂上一划。 顾钊哪里会让他张牙舞爪，手一伸一缩，柏志平手腕被捉住。 舒宁只觉得顾钊手飞快，她完全没看清他动作，柏志平刀已落地。 工具伤人的危险解除，舒宁往柏志平身上狠狠踢了一脚。 “派出所不是我们开的，罗小勇已经出来，我们也不好再出尔反尔，再将你送进派出所。既然你想用刀伤我，那我可以打死你！” 新仇旧恨加一起，舒宁一拳一拳打在柏志平身上。 将柏志平打得半死不活的时候，她才满意起身。 顾钊见柏志平被打得差不多，眸眼沉沉警告他，“以后最好不要有动我们的心思！” 柏志平瑟瑟发抖，被吓得连连点头。 罗小勇看着柏志平这反应，一下明白了，这就是一个吃软怕硬的家伙。 甚至比他还不硬气。 他被顾钊也差点打死，但他牙关却一直是紧的。 他这，这么快就妥协了。 软骨头！ 相对而言，他虽然总比顾钊虐，但他觉得自己更欣赏顾钊。 “媳妇……” “等等我……” “不要生气了，好不好？” 眼看着舒宁又要骑车走，顾钊飞奔跑过去，拖住单车后座。 舒宁努力踩，车死活不往前走。 这家伙力气这么大！ 既然她骑不动，那她不骑好了。 下车，直接将车扔了。 舒宁直接往前走。 “媳妇，你听我说……” 顾钊见舒宁要跑，扔掉车，再次追了上来，从后面抱着她，道，“我错了……我昨天不应该支开你……” “可我一想有危险，就害怕你和我一样，也陷入危险中。” “我承认我考虑不周全，当时我应该和你说明情况，让你去找帮手。可我又担心，真和你说存在的危险，你反而更不愿意走。所以我才选择没说实情。” “我答应过你的事，我全记得。只是事发突然，我脑袋宕机了。看在你看上的男人，英勇无敌，是真能以一敌八的份上，你原谅我，好不好？” 顾钊抱着舒宁，哪管周边有没有人经过。 别人看见他抱着她就看见吧。 媳妇跑了是大事！ 他得哄着。 被人笑话就笑话，大不了脸皮再厚点。 这男人说话倒有几分真诚，舒宁心微微松动，问，“为什么放了罗小勇？” “我想放长线钓大鱼。他嘴紧，若不将他放出来，我们找不到对付我们的人！” 顾钊答。 这确实也是实话。 “哼！单车是我买的，你说扔就扔，你赔吗？”舒宁冷哼一声道。 顾钊狂喜。 台阶来了。 舒宁是原谅他了？ 赶紧跑回去扶起单车，然后轻轻拍了拍单车上泥巴和草，跑着推了过来。 “那媳妇，你不生气了吧？”顾钊陪着笑脸问。 舒宁凶巴巴地冷他一眼，继续往前走。 这样就原谅她？ 她有这么好说话吗？ 顾钊走在她后面，越想越觉得心头忐忑。 小女人生气的模样真的好可怕。 为了以后日子舒坦一点，他要不要把收拾朱秋兰的事，也招了？ 还有，他开小百货铺的事，他也没告诉过她，他现在是不是也要说一下？ 若是招了，她会不会更生气？ 若不招，那她自己发现后，不是更生气？ 素来杀伐果决的汉子，在招还是不招间，为难得使劲薅头发…… 第168章 有人想挖她墙角？没门！ 舒宁没走两步，故意放慢了一些脚步，用余光悄悄瞄了几眼身后侧的顾钊。 小样！ 知道错了？ 知道纠结了？ 哼！ 给我重新再好好反省一下！ “轰隆一声……” 冬日竟然响起惊雷。 天空拉起黑幕，舒宁抬头一看，头顶乌云密布，要下雨了…… 顾钊也发现天气骤变，骑车冲到舒宁面前，道，“媳妇，赶紧上车。” 舒宁冷了他一眼，不想理他。 雨还没下来，顾钊却已感觉自己头顶被泼了一盆冷水。 将单车递给舒宁，道，“那车给你骑，我走回去。” “……“舒宁眼睛更冷了，道，”车给我，你走回去？顾钊，你觉得你这样牺牲自己，很让人感动吗？“ “……”顾钊一脸委屈，她不上他的车，他只能将车给她，可她还是生气了。 舒宁负气将单车接过来，脚一蹬上车，踏板一踩，车一下开出好远。 这男人平时那么无赖，那么霸道，这个时候却开始做好人，不知道强横将她拉到车上的吗？ 既然他想淋雨，那就让他淋个够！ “哎……顾钊……真是你！” “这要下大雨了，你咋还在这？我这有伞！我们一起走吧。” 舒宁骑车走后，山路上走过来一位姑娘，墩憨墩憨地道。 姑娘叫陈小花，和顾钊一般大，是村里陈老头的宝贝孙女，陈老头是从部队退下来的，每个月有不少退休金，陈小花不愁吃不愁穿，把自己养得白白胖胖。 家庭条件优越，且被陈老头宠着，媒人给陈小花介绍不少对象，她都没看上，这一晃悠，就变成了老姑娘。 大家都觉得陈小花眼高盖顶，只有她知道，她有个秘密，她喜欢顾钊。 以前和他一起上学的时候，她就觉得他好看，白白净净，特别俊。 但那时候她很胖，不好意思说。 再后来，顾钊又回村，她想靠近，却被爷爷勒令，不准和他交往。 接着，她眼见着顾钊变得又懒又糙又混不吝，那邋遢模样直接幻灭了他在她心中的形象。 直到两天前，她看到剪了头发、剃了胡子的顾钊…… 顾钊又恢复以前那白白净净、整整洁洁、俊朗帅气、高大威武的模样了…… 顾钊被她看得心头发毛，赶紧加快脚步，道，”不用。我自己走就好！“ “顾钊，你和舒知青吵架了对不对？”陈小花问。 “没有的事！”顾钊一口否认。 “我都看见了！其实你不用上火，舒知青若不嫁你，我嫁你！” 陈小花追着顾钊道。 顾钊直接往前冲。 “我谢谢你！你千万别！” 陈小花皱眉，她都打听清楚了，舒宁说嫁他，都是直接说的。 怎么换她这，就不管用了？ 舒宁骑车没走多远。 越想越觉得自己孩子气。 更觉得自己刚和顾钊说话那模样好笑。 她心里早就不是小女孩，却尽做这么幼稚的事，难道恋爱中的女人都这样吗？ 闹归闹，真将顾钊淋着了，真没必要。 车龙头往左打死，直接掉头。 还没往回走多远，就看到顾钊被一打伞姑娘追着跑。 顾钊在前面跑，犹如看到豺狼虎豹一样。 姑娘在后面追，好似看到唐僧肉一般。 舒宁警铃大作，她这才离开顾钊多久，就有人想趁人之危，挖她墙角？ 迅速将车开到顾钊身边，“咔”地踩下刹车，眉心一沉，用命令的语气急促道，“上车！” “……”顾钊没犹豫片刻，脚一跳，坐上单车后座。 舒宁再次掉头，快速踩踏板，车再次行驶出去好远。 到手的男人，就这样被人追走，那就太得不偿失了！ “……”后面追得气喘吁吁的陈小花，眼神开始绝望。 刚觉得自己有机会，看这情况，是她想多了。 顾钊坐在舒宁车上，他还揽着舒宁的腰，这不就是爱情的味道，她是得不到了，但她好羡慕！ 不行，她也要去买一辆单车！ 顾钊被陈小花这一追，心头吓得不轻。 公社里，他却是谁都不怕，但唯独这姑娘有阴影。 小时候他们一个班上学，这姑娘看到他眼睛就放光，有次他趴在桌上睡觉，睡醒眼睛一睁开，就看到她嘴差点凑他脸上，她脸蛋黑黝黝、都是肉肉，咧开满是黑色牙齿……好似想吃孩子的妖怪，他被吓得直接跌落在地上。 偏生陈爷爷以前和他爸关系很好，对他也很好，他能直接拒绝其他姑娘，但对她，他必须要保持一些情面。 舒宁一低头，就看到汉子环抱在她腰间的修长手臂。 这是顾钊一次以这种姿态抱着她的腰，从她这找安全感，这种感觉，很新鲜…… 他怕公社陈小花？ 舒宁一回想刚才三人模样，越想越觉得想笑，倏地笑了起来，转头问，“顾钊，公社还有你这么怕的人？” “……”顾钊没说话，揽着舒宁的手却更紧了。 甚至，他故意用手指在舒宁侧腰间轻轻挠了挠。 “……”最是敏感的部位，一挠就浑身酥痒，舒宁大叫一声，“啊！痒！” 顾钊咬着牙根愤怒道，“看你敢不敢笑话我！” 他越抗拒这件事，舒宁越觉得好笑的。 顾钊见她笑得这么猖狂，手更不饶她了。 在她腰间狠狠摩挲，指腹摩挲的感觉比挠更要命…… “你松手！放开……我要摔了……” “啊！”的一声，她真稳不住了。 连人带车摔了下来，在以为自己要摔成狗吃屎的时候，自己被一个结实、满是力度的手臂支撑住。 坐在后座的顾钊不知用的是啥速度，短短的时间，不仅自己跳下车，还接住了摔下单车的她。 顾钊看着她，深邃眸底漾开笑意，声音低沉，道，“抱住了！咱不生气了，好不好？” 舒宁一抬眸就看到他瞳眸里的自己，那眼神又深又暖，好似一个漩涡一样，将人心牢牢吸进去。 “……”这般神情的眼神几个女人能抵得住？ 呼吸不畅，心跳加快，舒宁感觉自己要溺死在他眸眼中了。 第169章 往他翘臀上掐了一把 “我……” “不许生气！若还生气，那就到你不生气为止！”顾钊抱稳舒宁，俯身强势吻住她的唇。 “……”舒宁左顾右盼，心跳更快，“唔……这是路边……” 顾钊才不管！ 路边就路边！ 和别人笑话比起来，舒宁生气才更可怕！ “浑蛋，你威胁我！”舒宁抓住他手不断拍打。 这一拍一抓，手黏糊糊，雨还没下，他手上怎么会这么湿哒哒？ 且这湿地还有些粘稠…… 舒宁转眸定睛一看，她那抓过顾钊手臂的手心里全是血！ “……” “哗啦……” 天空下起瓢盆大雨。 雨滴好似豆子一样撒下来，拍打在顾钊手臂上。 舒宁冷抽一口气，心好似被大石头堵住，又沉又闷，道，“赶紧回家！上车！” “……” “你是伤员，还想骑车？”舒宁不悦反问。 顾钊被她那骇人气势镇住，乖乖上车。 舒宁骑车，他坐车，被人看到，肯定又会被人说闲话。 算了，说就说吧。 这个时候，若再不听舒宁话，他肯定会死的很惨。 男人面子什么的，有没有都无所谓。 媳妇开心最重要。 几分钟后，回到顾家的两人完全变成落汤鸡。 顾凯和顾瑶都不在家，应该是在外面玩，看马上下雨，跑附近邻居家躲雨去了。 舒宁驾轻就熟走进厨房，还好，顾钊出门前有将在灶台上放一个热水锅的习惯，现在灶台上有一锅热水。 舒宁往锅里试了试水，道，“你先洗澡。” 顾钊蹙眉，道，“你是姑娘，你先洗。” 舒宁秀眉冷蹙，道，“那一起洗！” “……” 这么飚的！ 她是姑娘啊！ 怎么能将这话说得这么理所当然，她当真不受姑娘家害羞、羞赧各种情绪左右的吗？ 顾钊俊脸倏地一红，拎着桶子立马进浴室，妥协得没丝毫拖泥带水。 舒宁忍俊不禁。 他这么害怕的？ 真和他一起洗澡，吃亏的人又不是他。 若不是担心他手臂上的伤，她肯定会自己先去洗。 今日情况不一样。 他必须先洗。 本是冬天，雨里裹挟的冷意直入骨髓。 刚在大雨中穿梭，感受不到这种冷意。 这一停下来，身体开始有反应，发抖了。 舒宁赶紧坐灶台边，往灶台里塞了一把松针叶，点燃火柴，“哧~”红艳艳火苗串上来，一下温暖了很多。 “我洗完了！” 舒宁还来得及多加两根柴火，顾钊已经打开浴室门，他头发湿湿的，衣服也有些湿，隐约能看到胸前肌肉纹理，以及小腹处完美的人鱼线…… 他这洗澡速度也太快了。 应该是热水直接从头顶冲下来，然后胡乱擦干，穿上衣服立马出来。 顾钊见她眼神落在他身上，迅速转身，将锅里水全部倒入桶中，只留一个后背给她。 “你赶紧洗。”顾钊一边说一边将热水拎进浴室。 “……”上次都被她扎扎实实看光光了，还这么害羞？ 舒宁越想越想笑，越笑越恶劣，脱掉自己湿哒哒的外套递给顾钊，然后往顾钊翘臀狠狠掐了一把后，迅速进了浴室。 “……” 顾钊脑袋炸开一朵花。 他…… 他这是又被非礼了？ “呃……顾钊，你家没我换洗的衣服，你找两件你的衣服给我穿一下？” 顾钊还没从被自己小媳妇摸屁股的事反应过来，浴室里又传来姑娘的声音。 穿他的衣服？ 顾钊觉得有些怪怪的，但行动起来却超快。 走进自己衣柜，翻箱倒柜，终于找出了一套家居服。 这家居服舒宁给他做的，他一次都没穿过。 毛衣之类的，上次她给他买的新毛衣，他也没穿过。 “衣服我放外面。” 顾钊拿了一条凳子放浴室门口，将衣服放在凳子上。 “别嘛，你递给我。”姑娘轻轻柔柔、撒娇般的声音响起。 顾钊简直没法拒绝。 走过去，拿起衣服，转头眼睛看侧边，敲门，道，“给你！” 舒宁打开一点点门缝，透过门缝看到汉子眼神非常避嫌地别过脸，好似多看一眼这边就犯罪一样。 真的君子！ 舒宁一看他这模样，就想笑。 拿衣服时候，故意用食指轻轻挠了一下他食指指腹。 温润触感通过手指指腹传遍全身，顾钊心一下酥麻了，头晕目眩，喉结滑动，姑娘你真感觉不到危险吗？ 他真不是羊！ 他是狼啊！ “咯咯咯……”浴室里传出笑欢畅、得逞的声音。 “……”顾钊一脸无奈。 小媳妇这么调皮他还能怎么办？ 只能由着任着宠着呗。 舒宁也没洗多久，用热水冲洗了一下头发，冲了一下身体后，很快出了浴室。 她惦记这顾钊手臂上的伤，她没给他包扎，估计那货自己不会包扎。 “被淋雨，肯定受了风寒，先喝碗姜糖水。” 一出浴室门，就看到顾钊递过来一碗热气腾腾的姜糖水。 他真是一点都没闲着，自己伤口都不顾，先给她熬姜糖水。 舒宁有些小感动，看着他手臂，道，“先给你包扎伤口吧。” “哦。” 顾钊应了一句。 小心翼翼的。 见舒宁眼色不是那么严厉，试探的道，“要不，先喝点姜糖水。我放了很多红糖，很甜。冷了就没那么驱寒。” 舒宁不怕他混，不怕他闹，不怕他悍，就怕他这小心翼翼的表情。 卑微的、害怕的…… 鼻子微微一酸，接过姜糖水，吹了吹，轻轻喝了一口。 “暖和点没？”顾钊脸一下就舒展了，笑着问。 “嗯。”舒宁点头，道，“你坐灶台边，我去找点纱布和碘酒来。” 顾钊柜子里真是啥都有，各种备用药，碘酒纱布应有尽有。 脱掉他外面外套，伤口就这样呈现在她眼前。 伤口不是很大，他已经扑了一些蜘蛛网在上面止血。 血止住了一点，但还在流。 舒宁看着他这伤口，心头好似也被刀划过一般，疼得很。 “柏志平拿刀刺我时候，你冲过去受的伤？” 舒宁回想之前的场景，轻轻问道。 “可能吧，我不记得了。” “以后这么危险的事，不要冲，知道吗？” 舒宁眼眶泛红的道。 顾钊轻轻刮了刮她鼻子，笑着道，“这样的事，遇一万次，我就冲一万次。” “……”舒宁感动得一塌糊涂，醒了醒鼻子，不悦嘟哝道，“你又不听话了？” 第170章 她这还真是很弱不禁风啊…… “这是原则问题！”顾钊坚决道。 “这个事情，你生气一万次，我都是会冲的！” 无需迟疑。 无需商量。 自己女人出现危险，这是做男人必须要做的。 舒宁潋滟眼眸闪闪发光看着他，这就是所谓的霸气吧。 她真喜欢他这份霸气。 安全感满满。 和上辈子一样，遇到危险，他会立马冲过来。 幸福！ 可一想上辈子发生的事，她立马警觉起来。 今天柏志平动刀子了，他还知道顾钊冒充了他的笔迹，他肯定不会善罢甘休。 这个两人，依然会是他们以后幸福生活的阻力。 半点马虎不得。 她还是得好好提防他们。 柏志平看似的斯文、优雅，心却是扭曲、黑暗的。 他绝对不会善罢甘休。 顾钊见舒宁刚展开的笑容再次冷凝，心头又开始打鼓。 “陈奶奶说，夫妻之间最重要的就是信任。有些事，我觉得还是要和你好好说一下……”顾钊犹豫好一会儿，最后决定，还是招了吧…… 舒宁一下就来了兴趣，道，“好，赶紧说说，你和陈小花的事。我在公社这么久，咋就没看出来她这么喜欢你。你们两个藏得有些深啊……” 顾钊俊朗脸庞上纠结神情瞬间僵愣。 他要说的是小百货铺和朱秋兰的事…… 她感兴趣的却是他和陈小花的事。 “我和陈小花没任何关系……我很久没见她了，今天偶尔遇到，我也没料到她会这么热情……” 顾钊声音越说越有些轻，道，“你也看到了，她要给我撑伞，我果断拒绝了！” “你心里没鬼，说话声音怎么很虚的样子？”舒宁一副非常八卦模样地问。 顾钊恼，“……我心虚，你心里没底？” 还不是怕你知道太多又生气？ “哈哈哈……”舒宁笑了起来，赶紧笑着道，“好，我相信你了。” 顾钊这才作罢。 “还有一些事……” 舒宁转头，问，“啥子事？你让我先进行一些心理建设，告诉我，是不是你又独自承担了什么重要事情？” “那倒不是。” 舒宁轻舒一口气，道，“那就好。你不用和我说了。” “……”顾钊惊讶看着她。 “陈奶奶说得对，不管是恋人和爱人，都要彼此信任。所以，我们也要给彼此足够多的空间。你可以有你自己的小秘密，无需任何事都告诉我。我之所以生气，是希望你有事的时候，能想起你身边还有一个可以为你分担的人。” “担子一个人挑会很累，但如果有人帮忙分担一下，就会轻松很多。我只是想要知道，我，永远是你的最坚实的后盾！” 舒宁看着顾钊，潋滟眼眸清澈澄净，推心置腹地道。 顾钊看着眼前姑娘干净透亮的双眸，突然感觉自己眼睛进了沙子。 心酸酸软软的，自从父母去世后，所有人都害怕他们给他们添麻烦，避之不及，弟弟妹妹他自己带，钱他自己赚，从未有人和他说过，愿意和他一起分担。 唯独这傻姑娘，明知道他家情况特殊，家境也极差，却愿意和他在一起。 她还要和他一起分担生活的担子。 顾钊一把将她抱在怀里，一定是他这些年一直勇往无前，积极向上，所以老天爷才送他一个这么好的姑娘。 冬日这场大雨下了很久。 久地舒宁湿哒哒的衣服被火烤干后才停下来。 顾钊送舒宁回知青宿舍的时候，已经是晚上。 “快点，快点！你们快点将人送到卫生所啊！” 还没到知青宿舍点，黑夜中传来焦急且带着哭腔的声音。 舒宁和顾钊双双停下脚步，再一看，哭的人果然朱秋兰。 不远处，几个村民用担架抬着一个人急匆匆地去卫生所。 “这柏知青也太惨了，被人打成这样……” “是啊。他这些天去干嘛了？和朱知青一结婚就没见个人。” “他不会死吧？要是死了，朱知青不就成寡妇，多惨！” “这天气，冷死了，还被打成这样，凶多吉少！” 围观的村民不断窃窃私语。 舒宁眉头一蹙，转头看顾钊。 顾钊神情冷漠，一句话都没说，牵着舒宁的手没再做任何停留，直接送舒宁去了宿舍。 舒宁也没说话，他们是联合打了柏志平，但按理说，柏志平不应该受这么重的伤。 他们离开的时候，还没下雨，柏志平只要速度快点，也不会冻成狗。 不过柏志平经历了什么，她都觉得他是罪有应得。 她才不会对这种上辈子蓄意谋杀她的人有半点同情心，更不会觉得打了他就愧疚。 她心中只有一种想法，打得好！他自找的！老天开眼！ 这个晚上知青宿舍不太安静。 很晚时候，柏志平被抬回来了。 抬回来后，孙国飞和朱秋兰大吵了一架。 “孙国飞，志平都这样了，我怎么能放下他不管？” “我的意思是，你去休息，我晚上来看着他。” “不行！我不放心！” “说白了，你就是放心不下他。前几天你还说要和他离婚的。你说的那句话才是真的？” “孙国飞，你能不能不要无理取闹？都这个时候了，你怎么这么斤斤计较？” “我无理取闹？斤斤计较？朱秋兰，我天天陪着你，照顾着你，落你眼里我就是这种人？” “难道不是吗？是我求着你照顾我的吗？” “……” 两人吵架声非常大，但奇怪的事，知青宿舍的人谁都没去劝。 听着两人吵架声入梦，舒宁一觉睡到大天亮。 一早起来发现外面白茫茫，屋顶、树枝上铺满雪。 “唉哟……昨晚咱们睡着之后，下了好大雪哦。” 小老太太看着外头的雪，笑得有些兴奋，立马翻出舒宁之前给她编织的围巾，带脖子上，问，“我的乖乖，好看吗？” 舒宁看着好似孩子一般的奶奶，道，“好看，好看，你是最好看的奶奶。啊～嚏～” 啊～嚏～ 啊～嚏～ “怎么打喷嚏了？是不是冻着了？”小老太太看着连打好几个喷嚏的舒宁紧张的问。 舒宁顿感脑袋沉沉，昨日淋雨后，她第一时间洗澡洗头发，还喝了姜糖水，不会真这么弱不禁风，真感冒了吧？ “可能是鼻子痒……”舒宁笑着回答。 可很快她就笑不出来，没一会儿，脸上鼻子眼泪一把把的流，鼻塞得都呼吸不上来。 依照经验教训，她确实是感冒了…… “你这孩子，打小身子就弱，别人穿一件衣服，你得穿两件，昨天又是下雨又是下雪的，你肯定是衣服穿少了……” 小老太太心疼的数落道。 “奶奶，我没事，我去卫生所拿点感冒药吃吃就好。” 舒宁挣扎起来，人还没站稳，便落入一个温暖的怀抱。 第171章 舒宁，请你吃喜糖 “朱秋兰，得陇望蜀、吃着碗里的菜看着锅里的人是谁？吊着孙国飞，又想睡柏志平。有时间教训我如何做人，还不如好好管好你自己！论不要脸，你应该是知青宿舍第一不要脸！” 舒宁不客气地骂回去。 “为你们哭，你们还真没那么大的脸！” 舒宁将擦过鼻涕的手纸往朱秋兰面前一扔，道，“上厕所都只能用竹片的人，我多瞎，才会哭他啊？” “……”朱秋兰脸青红轮换，觉得自己受到莫大侮辱。 手指狠狠掐手心。 舒宁在笑话他们穷，她以后一定要变个有钱人，用钱砸死她！ “你这孩子，打小身子就弱，别人穿一件衣服，你得穿两件，昨天又是下雨又是下雪的，你肯定是衣服穿少了……” 舒宁一回房间，就领了小老太太一顿数落。 “奶奶，我没事，我去卫生所拿点感冒药吃吃就好。” 舒宁加了一件衣服，准备出发的时候，顿觉头晕目眩。 心头暗道不好，这回准会摔个狗吃屎。 不想，预想的摔跤没来，而是落入一个温暖的怀抱。 顾钊一起来，就看到外面白皑皑一片。 给顾凯顾瑶做好包子馒头后，他从家里背了半袋子炭火来了知青宿舍。 舒宁很怕冷，奶奶是老人家也会怕冷，多给她们送些木炭来，让他们不至于担心木炭不够而省着烧。 刚到宿舍，就看到舒宁晃晃悠悠地往外走。 她那模样头重脚轻，好似要摔跤。 下一秒，她真摔进了他怀里。 “这孩子受不了寒，身体底子差，一入冬天，天气一变，就会生病。”小老太太心疼地道。 “我现在就带她去看医生。”顾钊将舒宁背在背上。 这一背唯一的感觉就是，原来他的姑娘这么轻。 她穿了很多衣服，却依然没啥重量的感觉。 “我也去吧。”小老太太不放心。 “奶奶，外面太冷了。你在宿舍等我们，我们很快就回来。” 顾钊给舒宁披了一件大衣，走出宿舍大院。 “顾钊，你这是去哪？舒知青这事怎么了？” 陈小胖子娘见两人出来，关切问道。 “舒知青受凉，生病了。” “咋一下搞这么严重。” “昨日淋雨了，她本身底子就有些差……” “这样啊！那赶紧去卫生所。要不是今天下雪，我就会推荐你们去看老中医，那老中医特别善于调理女子身体，特别是体寒的。” “……”顾钊已走几步远的脚顿了顿，“陈婶子，那老中医诊所在哪？” “受寒了……” “这姑娘咋这么不注意？前些天才抓了药回去吃。” “她这情况比预判的还要严重。” 老中医捋着胡子，神色凝重地道。 “她之前就来这抓过药？”顾钊听到的确实这句。 “是。小伙子，你是他什么人？” 若直接说是舒宁对象，回答老先生可能会有所顾忌。 “我是……我是他兄长。”顾钊迟疑片刻后道，小心地问，“老先生，我妹子，这到底是啥情况？她来也没告诉过我。” “你妹子小时候受过雪冻你不知道她这是寒疾。” “寒疾这事知道，她一到冬天就手脚冰冷。” “不止手脚冰冷，她还有严重的宫寒，结婚很难生孩子。结婚哪怕怀上孩子，流掉的风险也很大。最好是先调理好，再怀孩子。不然更伤身体。” “……” 顾钊不知道自己是如何背着舒宁离开老中医诊所的。 脑袋里反复响起的老中医说的那句“最好是先调理好，再怀孩子。不然更伤身体。” 背着舒宁，他狠狠掐了一下自己。 昨日他就不应该被她唬住，更不应该为不让她生气而妥协。 他皮糙肉厚，受点伤、淋点雨算什么？ 他应该让她先洗澡洗头发的！ 舒宁一路迷迷糊糊，感觉整个人飘飘的，好似人在路上走，北风割面，却又觉得身体暖暖的。 “小乖乖，喝药了……” 奶奶声音响起。 舒宁闻到一股浓浓中药味，眼睛一睁，眼前果然有一大碗中药。 “奶奶我可以不喝吗？” 舒宁委屈地问，她是真怕喝中药。 小时候后被灌怕了，前些天吃了几天中药，再次小时候喝药阴影重现，她差点喝吐。 “良药苦口。” 小老太太道。 “不想喝中药，那就吃这个。叶医生说，吃不下中药，吃西药也可以。” 顾钊走进来，手里拿着几颗药丸子。 舒宁看了看中药，又看了看西药。 中药治根治本，西药见效快。 “我还是喝中药吧。”舒宁接过大碗，捏着鼻子将中药灌进自己嘴里。 她这身体，要想真正变好，只有中药才能做到。 顾钊啥都没说，只觉得心好似被针轻轻扎了扎。 舒知青是公社最娇气的知青，可在他面前，却如此懂事。 懂事得让他心疼。 这场雪下了三天，舒宁在屋子里躺了五天，身体才好转。 第六天天气放晴了，顾钊才同意让她出去走走。 出去的时候，顾钊将她裹得严严实实，帽子围巾一件不落下。 舒宁觉得有些好笑，道，“我都好了，你这太紧张了。” “你现在是重点保护对象。” 顾钊不敢马虎半分。 “哈哈哈。”舒宁笑，看着外头灿烂的阳光道，“我感觉我还挺幸福的。当然，主要是你很不错。” 很多男人婚前很殷勤，婚后原形毕露。 这点，她一点都不担心，顾钊绝对是婚前婚后一个模样的男人。 “嗯。你眼光挺好的。” “你这家伙，挺会夸自己的。”舒宁笑着打趣。 “舒宁……我的喜糖，请你吃……” 两人刚走出知青宿舍，面前就多了一把喜糖。 舒宁抬头一看，给他们喜糖的人不是别人，竟是孙国飞。 第172章 顾钊不怕，他也不怕 孙国飞请她吃喜糖？ 舒宁脸上略过惊讶，她躺宿舍养病这些天，错过了什么吗？ 孙国飞爱朱秋兰爱得要死要活，毫无底线，一下就结婚了？ 好像上辈子，孙国飞并没在公社结婚。 “国飞，我这还有好多喜糖，那边孩子多，我们给他们发一发。” 身后一姑娘推着一辆崭新的单车过来，眼睛笑成一条缝地喊孙国飞。 舒宁眼眸都瞪圆了，不是很确定地道，“孙国飞，你这是和……” “对，小花现在是我媳妇。我们今天去登记结的婚！” 孙国飞将陈小花拉到自己身边，和舒宁介绍，好似在力证一些东西。 “哦……”舒宁脑袋有些转不过来弯来，一个礼拜前，陈小花的还在和顾钊表白；一个礼拜前，孙国飞还以朱秋兰唯命是从，爱得死心塌地，照顾朱秋兰照顾得无微不至。 这一眨眼，他们两个结婚了。 这是？ 受伤的人在相互取暖？ “恭喜，恭喜……”不管具体情况是什么，人家结婚，肯定要恭喜一下的。 “你们知青男宿舍那边要不要去发个喜糖？”陈小花转头询问孙国飞。 孙国飞迟疑片刻，纠结，“还是算了吧……” “好。那就不去。”陈小花非常顺从道，“那我骑车，你坐上来，爷爷现在已经在家里，他看到我们回去，肯定很高兴。” 孙国飞又特地朝男生宿舍那边看了一眼，神情有些落寞有些不甘，不过最终还是坐上陈小花崭新的单车走了。 “钊哥，咋回事？孙国飞和陈小花怎么搞在一起？还说结婚就结婚了？” 舒宁推了推顾钊，满脑子的不敢相信。 “我也不清楚。”顾钊回答。 舒宁看了看他，这男人对八卦之类的，好似是真不感兴趣。 但不妨碍她知道真相。 她拥有全公社最强悍的信息情报中心。 “小花那姑娘还真厉害，那天和我说，她要买个单车，找个帅气的男知青做男人，还真找到了。” “那丫头看起来憨乎乎的，人还不笨嘛。” “那他们两个是咋搭上的？” “我也不太清楚，好像是陈小花买单车之后，搭载了一下孙知青，两人说了个话，然后就熟了。” “这一熟，就结婚了。” “两人结婚结这么快，陈老头同意吗？” “陈老头爱这孙女爱得毫无底线，一直怕他这孙女没人要，这会和公社知青结婚，心头不知多乐呵。” “陈老头是很高兴，不过听说知青宿舍那边朱知青不是很高兴，之前孙知青和她关系那么好，但孙知青结婚，都没告诉她。” “她生什么气？她是有男人的人，哪有自己有男人，还拴着其他男人的道理？” “要我说，孙知青这婚结得好！随便找个女人结婚，都好过他守着那女人。” 舒宁大概知道基本情况。 陈小花和孙国飞之前是没太多交集，这是突然结婚的。 舒宁上辈子对陈小花的印象不是很深，只知道她是公社少有的条件不错的姑娘，不愁吃不愁穿，把自己养得胖乎乎的。 二十多岁了都没结婚，好长一段时间，她都是大家口中说的那种嫁不出的老姑娘。 后来再听大家谈起她，却都是好消息。 说她后来嫁了个男人，男人对她言听计从，生了一儿一女，做了一点小生意，生意不大，却也富足，日子过得非常不错。 这辈子陈小花找的人是孙国飞，不知道孙国飞有没有这么好的命。 朱秋兰肯定不会让孙国飞舒坦过日子，希望陈小花能抵得住那白莲花的压力。 此刻朱秋兰却是确实气炸了。 那天和孙国飞吵架之后，她以为孙国飞没两天就会服软，来帮她一起照顾柏志平。 可她万万没想到，孙国飞不仅没来，反而和公社那矮胖女人跑去结婚，对她彻底的置之不理。 他找个漂亮、能干的女人也就算了，偏偏找个这种又黑又矮还胖的女人，纯粹就是为了气她！ 那女人那丑模样，凭什么来抢她的人？ “国飞，这单车给你，你也学着骑骑？” 发了不少喜糖的陈小花心情非常不错，从单车上下来，将单车交给孙国飞。 自从舒宁买了一辆新单车后，单车变成公社的主要交通工具。 只是现在的单车价格依然很贵，能买得起的人寥寥无几。 每次看顾钊骑着单车在公社驰骋的时候，孙国飞也有几分羡慕。 本担心自己坐陈小花的车被人笑话，也有些担心大家说他靠女人才有单车骑，可一想顾钊，他瞬间没啥负担了。 公社最先骑女人单车的人是顾钊，要被笑话，那也是顾钊排第一。 顾钊之前也真被人笑话过，但顾钊压根不在乎。 见顾钊不在乎，大家觉得这玩笑开着没一点意思，就没在提起，只觉得习以为常。 “那我试试……”孙国飞有些不自在地道。 不光是公社其他人觉得他和陈小花结婚很奇怪，他自己也觉得很奇怪。 他怎么一下子就结婚了？ 这婚结得他自己都猝不及防。 被朱秋兰斥责后他无理取闹后，他大受打击，越想越觉得不值得，越想越觉得舒宁说得对。 舒宁说，朱秋兰只是为了利用他。 只要柏志平一回来，她会毫不留情地甩掉他。 他本对她抱有一丝丝期待，可看到朱秋兰这态度后，他心头仅有的微光全部灭掉了。 在床上躺了足足三天，饿得前胸贴后背，公社还没开餐，他决定出去买点能吃的东西出门，一出公社知青大院，就碰到在外面练习骑单车的陈小花。 陈小花问他要不要坐车，他头重脚轻，想都没想，坐上了她的车。 不知道是她骑车不熟练，还是他真的太重，这姑娘骑得满头大汗。 将他带到镇上面馆，给他点了一碗面。 他吃完面，终于觉得自己缓了过来。 “孙知青，你想结婚不？咱们结婚怎么样？” 对面座位上，那姑娘看着面碗空空的他，笑着问道。 大概是那碗面太让人饱腹，也可能是那姑娘笑容有一种神奇的魔力，他鬼使神差地点了点头，“可以。现在结婚都可以。” 回公社打了结婚证明，第二天就拿到了结婚证。 他就这样步入了婚姻。 结婚后，两人从镇上回来，买了喜糖，还买了很多结婚用的东西，可以说是形影不离，但他依然觉得身边的女子很陌生。 第173章 黑丑丫头有点子智慧的 “试试！骑车你不要看脚踏板，一定要看前面，这样才不会摔。” 陈小花耐心提示。 她虽有些黑，但笑起来的样子让人觉得很舒服。 孙国飞尝试上车，陈小花为了防止他摔倒，在后面帮他扶正单车后座。 几圈下来，孙国飞没摔，身上却都是汗。 怕自己摔下来丢脸，还怕自己怎么都学不会。 “放轻松点呀！” 陈小花提醒。 “呀，国飞你真厉害！你可以自己骑了！” 见孙国飞姿势对了，动作也熟练了，陈小花扶着他后座没几步后，果断放手。 这一放手，孙国飞还真骑稳了！ 才教他这么点时间，他就学会了。 陈小花有种莫大的成就感，给他不停鼓掌。 孙国飞这次知道陈小花已经放手了，心头一下紧张起来。 “噗通！”往后找陈小花的时候，整个人直接从单车上掉落下来。 “……” 陈小花一愣，然后大笑起来。 她没给他鼓掌，他骑得好好的，她这才夸他，他就摔了。 孙国飞从地上爬起来，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不远处散步的舒宁和顾钊看着两人学单车的模样，也没忍住笑了起来。 “这两人，看起来好像很好玩。” 舒宁转头，眸底笑得有些意味深长的道。 顾钊立马警觉起来，立马解释道，“那次以后，我真没和陈小花说过话。她会骑单车，也不是我教的。” “……”舒宁忍俊不禁，她只是说说而已，他用得着这么紧张吗？“我没说你和小花有什么不清不楚，我就是单纯地觉得孙国飞和她在一起，看起来能幸福的样子。” “不一定。”顾钊眉头蹙了蹙。 示意舒宁看不远处。 舒宁顺着顾钊眼神看过去，陈小花和孙国飞练习骑单车的马路边，朱秋兰竖着拐杖，一拐一拐走着。 “……”朱秋兰真有些阴魂不散。 她这一来，孙国飞和陈小花肯定会吵。 “咱们走吧。”舒宁不想掺和那么多别人家的事，拉着顾钊走。 “还是看看吧。”舒宁没走两步，又折了回来。 “……”顾钊。 他小娘子的八卦心啊！ 还能怎么样？ 只能将她头上带着要掉下的帽子，好好给她带好。 舒宁感觉自己帽子回正，冲顾钊粲然一笑，她选的汉子真是太细心了。 要不是这是公社大马路，她肯定要亲亲抱抱他。 “国飞，我能和你单独聊聊吗？” 那边朱秋兰眉目哀怨和委屈地看着孙国飞，她眸中闪闪水光，一副人看着就心疼、我见犹怜的模样。 孙国飞心一下就揪了起来，只是回答她的时候，他下意识看了看陈小花。 陈小花见朱秋兰，立马防备起来。 “小花，秋兰要和我说几句话。”孙国飞转头征求陈小花意见。 朱秋兰脸一下就垮了，孙国飞这么快就没自我主动权了？ 这个黑丑女人有什么魅力可言？ 陈小花也不高兴，她才和孙国飞结婚，这女人就出来搞事，冷着脸道，“你们聊呗。” “国飞，你能扶我去那边吗？” 朱秋兰可怜巴巴道，“为了出来找你，我有些走不动了。” “……”孙国飞心又软了一下。 从宿舍来这边，路途确实很远。 在他要扶朱秋兰的时候，陈小花冲了过来，扶着朱秋兰，道，“朱知青，这种事你叫我就好。国飞毕竟是男人，你也是有夫之妇。两人拉拉扯扯，对彼此都不好！” “我是国飞妻子，国飞的事就是我的事。国飞能做的事，我也能做，且做起来比他还方便。” 这话说得漂亮。 不仅宣告了自己主权，还提醒朱秋兰要有边界感。 舒宁和其他村民站着离他们的距离都不远，能听到他们的对话，陈小花这说得舒宁都想给她点赞。 这黑丑丫头有点智慧呢！ “……”朱秋兰气得老血直接卡喉咙，她需要她扶她吗？ 她只是需要孙国飞。 “还是不麻烦你扶了。要不，你去练一下车。我和国飞聊几句就好。” 陈小花看孙国飞，孙国飞朝她点了点头。 “……”陈小花简直要气爆，这男人竟然同意这女人提议，让她离开？ 但她没发脾气，道，“你们聊吧。我在旁边挖点野菜。” 朱秋兰一听这话，内心暗笑不已。 这大冬天的有什么野菜？ 不就是想偷听她和孙国飞的对方？ 你想听，我就让你听。 不仅让你听，还让其他的人听。 我要让所有人看看孙国飞是如何跟我走的，要让全公社人看你笑话！ “国飞，我知道你在生气。你不要生气了，好不好？” 抬头一瞬间，朱秋兰恢复伤心又心痛的模样，“这是人生大事，你不要和我置气好不好？你这婚一结，就没有回城的机会了。” “小花没兄弟姐妹，无人帮扶。你这和她结婚，住进她们家，大家指不定会在背后笑话你是上门女婿。你会沦为公社笑柄！一想到大家会嘲笑你，我心就很痛。” 孙国飞听得有些动容。 他结婚确实是因为很生气。 若朱秋兰没骂他无理取闹，他不可能这么快结婚。 “国飞，我真不想你就这样陷入这样的困境。你好好考虑我说的话，我听说你们明天要请人喝喜酒。咱们这酒还没摆，就不要再摆了，知道吗？你也结婚一天，以后别人问题，说一下原因，大家能理解，不会当你真是二婚。” 朱秋兰苦口婆心地劝。 一定要将孙国飞劝离。 他离婚了，她才能更方便拿捏他。 毕竟，喊一个单身男人干活，肯定好过喊一个有妇之夫。 “……”孙国飞沉凝，真的开始认真思考朱秋兰的话。 舒宁觉得这热闹看不下去了，她果然不应该对孙国飞有太多幻想。 第174章 顾钊，你跟舒知青来 一边假装挖野菜的陈小花气得差点没将牙后根咬碎。 朱秋兰是当她死的吗？ 她才和孙国飞结婚，她就这么明目张胆地劝离。 更让她生气的孙国飞，自从朱秋兰一来，他态度就开始松动。 甚至他还真开始思考要和她离婚的事的。 朱秋兰有男人，还想拴着孙国飞做免费苦力。 孙国飞被她气得几天没说话，她一说软话他立马心动了。 她这遇到到底是什么狗男女！ 她这辈子就没这么屈辱过，真想冲过去，直接揍两人一顿！ 陈小花倏地站起来，想怒骂孙国飞一顿的时候，突然想起那天她打伞追着顾钊跑，说要嫁给顾钊、舒宁骑车回来的情景。 她追着顾钊说要嫁顾钊，舒宁那会肯定也很生气吧？ 但她没发脾气，而是二话没说，拉着顾钊就跑。 顾钊还真跟她走了。 顾钊上车后，还乖乖抱着舒宁的腰，老老实实的。 听说这几天舒宁生病，顾钊背着去看医生，每天给她熬药喂药，对她无微不至。 所以……遇到这种事，最不应该做的事就是骂孙国飞，而是应该学舒宁，将男人拉回来。 她不应该让自己死心，而是应该让朱秋兰死心。 谁心头没个白月光？ 她有。 孙国飞也有。 爷爷说，缝纫机坏了，缝缝补补就能用。 婚姻也一样，遇到问题，怎么能一不如意就将人骂走？ 她这好不容易才找的男人，才不能让朱秋兰这种白莲花又抢走！ 她更不能吵，这一吵肯定会把原本就摇摆不定的孙国飞吵走。 “国飞，咱们刚结婚，你不会真想和我离婚吧？”陈小花大大方方走到孙国飞面前，声音里都是委屈的道。 孙国飞一听她这话，立马愧疚起来。 陈小花见他这愧疚模样，气不打从一处来，但面上却没恼火，而是笑着道，“朱知青说得对，我无父母，无兄弟姐妹，不会有姐妹扶持。可这也代表着，我家的东西、还有爷爷留下的东西，都是我的！” “爷爷疼爱我，让我衣食无忧。你和我结婚，住进我家。我从来没说过你这是入赘，爷爷也没要求过。如果你觉得住公社宿舍舒服，你可以和公社申请宿舍。” “嫁鸡随鸡，嫁狗随狗。你在哪，我也在哪！” “咱们既然已经结婚，就应该想着如何将日子过好。而不是离婚，城里很好，可落到实处的不过是柴米油盐酱醋茶。咱们公社现在有服装加工厂，咱们努力点，平时多干点活，也能将日子过好。你说对吗？” “当然，最重要的是，我会对你一心一意，不会床上躺一个，裤腰带还想栓一个。我会给你生孩子，若你愿意，我们今年就可以回你家过年。若是你觉得不方便，我们等孩子生下来后，在一起回去见父母也可以。” 听着这些话，孙国飞感动得一塌糊涂。 朱秋兰则脸都黑了，她怎么都没想到陈小花嘴巴这么厉害。 舒宁也惊了，陈小花很可以，每句话都回击得无懈可击。 孙国飞肯定又被说动了。 “国飞，明天摆酒的东西，我觉得少了些，咱们再去买点。你骑车，试试能不能带我好不好？” 陈小花用撒娇般语气和孙国飞商量道。 孙国飞早就被陈小花的话说服，且还有些愧疚，早就失去拒绝的能力，连连点头道，“好。我试试。” “你先骑，我在后面跑着上车。” 孙国飞试着将车骑出去。 陈小花则慢悠悠的走在后面，走的时候，眼神犀冷扫了一眼朱秋兰。 想抢我男人，没门！ 看我们结婚你心头不爽？ 那好，我就大摆一场酒，让所有人都知道我和孙国飞已经结婚。 朱秋兰气得跳脚。 本十分笃定孙国飞会跟她走，却没想到还是被陈小花截胡了。 “舒宁，现在你满意了吧？” 陈小花这次表现太抢眼，看热闹的村民看得神清气爽。 朱秋兰盯着所有人讥诮的目光走到舒宁面前，咬牙问道，“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你一直撺掇孙国飞离开我！我究竟哪里得罪你了，你要对我这般赶尽杀绝？” “朱秋兰你有病吧？有病好好治。找我干什么？” “孙国飞结婚大家都祝福，唯独你不爽。你是真为他好吗？你不过是不想失去孙国飞那个免费劳动力。自己都结婚了，还不让别人结婚，你这自私的嘴脸简直让人没眼看！见过不要脸的，没见过太不要脸了！” 舒宁冷扫她一眼，冷哼道。 她算是发现了，朱秋兰现在真有点找虐倾向。 每次找她，她都占不到上风，但她每次都要将自己送上来。 “我再也不要脸，也是柏志平的妻子！” “所以……你说这么久，是为了在我面前炫耀自己是柏志平的妻子？”舒宁简直要笑死！ 过去八百年的事，发霉了，腐朽了，她还觉得对她有杀伤力。 “朱秋兰滚吧！别让我揣你！” 舒宁牵着顾钊的手离开。 孙国飞和陈小花明天请喝喜酒的事，一下传遍了整个公社。 他们本来只想宴请亲朋好友，可后来陈小花觉得不行，干脆在公社买了一头猪。 听说要摆几十桌。 “钊哥，咱们结婚，你打算请几桌啊？” 本觉得自己结婚还有点远。 但看陈小花和孙国飞这结婚的架势，舒宁突然有些好奇。 “你想请几桌？”顾钊反问。 “……”舒宁有些不满，道，“红旗公社又不认识几个人，能请几个？” “舒知青，你在吗？” 两人聊天中，陈小花的声音从外头传进来。 “我在！”舒宁从烤火桌边站起来，陈小花只喊她的名字。 她找的人是她，不是顾钊？ “舒知青，我和国飞明天摆酒，请你喝喜酒。” 陈小花笑得有些不好意思的和舒宁道。 舒宁转头看了看顾钊，啥情况，她专程跑顾钊家，结果只请她一个人？ “顾钊，到时候，你跟着舒知青一起来。” 陈小花朝顾钊喊了一声。 “……”顾钊，他是附带的？ 舒宁也被她这操作逗笑，知道她这是避嫌的意思，笑了起来，道，“行，我们会一起来的。” 陈小花笑得很羞赧，看了一眼舒宁又看了一眼，欲言欲止。 “小花同志，你是不是要和我说什么事？”舒宁问。 第175章 小奶狗顾钊 陈小花犹豫好几秒钟，鼓足气，开口道，“我其实和顾钊，真没发生什么事。” “我上小学时候，见他长小奶狗一样，特别萌，特别可爱，所以就很喜欢他。长大后，我和他其实也没啥交集。我想和他走近点，但他不乐意。那天我追着他跑，纯粹是觉得他好看，所以才喊着要嫁给他。” “你和他已经处对象，我觉得我那天确实有些冒失了。现在我和孙国飞已经结婚，我会和他好好过日子。” “想了想，还是和你解释一下，会比较好一些。” 舒宁有些意外，没料到陈小花会特地跑来和她解释。 她这说的、和顾钊和她解释无差别。 就这么瞬间，舒宁觉得陈小花还挺可爱，挺坦荡的。 “我知道。这件事已经过去了，以后咱们就不要再提了。” “那你以后见我不会生气吧？” “我从来没生过你的气呀。” 舒宁回答。 “其实，我还有一个不情之请。” “？” “公社其他的人说，你会化妆。我可以拜托你给我化个妆吗？” “你放心，我可以给你化妆费的。” 怕舒宁不同意，陈小花赶紧说条件。 原来是这么个事，舒宁没犹豫，道，“完全没问题。” 她虽不是化妆科班出身，但还是会化一些妆的。 “那你明天几点钟可以来？我让人把炭火搞大一点。” 这姑娘还挺细心的，舒宁心头舒坦，道，“我吃完早餐，八点左右就能到。” “我家没兄弟姐妹，还想请钊哥帮忙一下，不用他干活，他只要指挥人如何干就好。可以吗？” “……”舒宁暗笑不已，这姑娘憋了这么久，只是为了请她和顾钊两个。 她都这么真诚地请他们，她自然要同意，道，“当然可以。” “那麻烦你，和钊哥说一下。我先走了，谢谢！” 陈小花一溜烟走了。 “小花和你说什么？说了这么久？” 顾钊见她们两姑娘家说话，从头到尾都没出去过。 舒宁笑着打趣道，“她和我说，你小时候白白净净，小奶狗一样，特别萌，特招人喜欢。” 顾钊脸上笑容瞬间消失，“？” 谁奶狗？ 他是狼好不好？ “看来，你小时候却是很可爱。” 舒宁笑。 “一般一般，比顾凯可爱一百倍而已。” 已经被打趣成这样了，顾钊也就不谦虚了。 “美得你啊……” 这货脸皮越来越厚了。 “你若不信，给我生个娃，只要那娃一长开，你就知道我小时候到底有多可爱。” “……”舒宁脸蓦地一红，往顾钊胸前轻轻捶了一下，“顾钊，你要脸不？” 见舒宁害羞，顾钊心头愉悦极了，将自己胸送出去，“打是亲，骂是爱，媳妇多来点！” “……”舒宁。 翌日。 陈小花家一早就忙开了。 凌晨请屠夫宰杀了一头猪。 周围邻居各就各位，洗菜的洗菜，切菜的切菜，倒茶的倒茶……忙得不亦乐乎。 舒宁来的时候，大家刚吃完早餐。 “舒知青，现在可以化妆了？” 舒宁提着自己的化妆包，点了点头，道，“你觉得可以，我们就开始。” “这个化妆要多久？” “快的话，一个多小时。” “那现在是不是有点早？” 陈小花有些期待，可更多的确实不好意思。 她没化过妆，若是化妆太美，大家她都看，她可能会不自在。 “既然是结婚，一天美美的，不是更好吗？” “那现在开始？” “好。” 舒宁打开自己化妆包。 重生她几乎没怎么化妆，但化妆包里却应有尽有。 作为女人，可以不用化妆品，但能不能没化妆品。 自己很快也要结婚，所以她还提前备了很多东西，眼影、腮红、因遮瑕而名声大噪的天资遮盖霜等等…… 仔细一看会发现陈小花五官端正，但是皮肤偏黑。 舒宁用热水将她脸清洁一番后，开始给她涂打底霜，然后就是天资遮盖霜，这霜一涂上，陈小花原本黑黝黝的皮肤变得的白皙。 而后给她画眼影，添眼线，涂上口红，再将头发梳成一个发髻，带上一朵漂亮的玫瑰花。 陈小花对着镜子照了照自己，好美！ 她好似一下明白了啥叫光彩照人。 舒宁这化妆技术，真不一般。 “呀！小花好漂亮！” “真没想到，小花变白后，这么好看！” “这大眼睛，这娇滴滴的小嘴儿，之前我觉得小花配不上孙知青，现在一看，孙知青这是捡了大便宜。” 大家叽叽喳喳讨论，陈小花很是羞赧。 “是舒知青化妆技术好。”但听到大家说她能配得上孙国飞，瞬间觉得值了，感激的冲舒宁笑。 “是新娘子本来就好看。” 今天是陈小花的主场，舒宁客气回道。 “舒知青化妆水平也确实很好，比镇上那啥子影楼的都要好。” “舒知青，外甥女半个月马上要结婚了，你能不能帮忙化个妆？” “我家侄女也要出嫁，舒知青你能不能也帮忙化个妆？” “……”舒宁，这事情发展走向有些超她意料了。 陈小花见大家这么一说，迅速从自己旁边拿了一篮子鸡蛋和一个红包，递给舒宁，道，“舒知青，这些你拿着，算我谢谢你。一定要拿，不拿就是看不起我。” 说完还朝她眨了下眼睛。 舒宁立马了然，接过篮子，笑着道，“那我就不客气了。” 众人一看，傻了眼，啊，这化个妆不仅要鸡蛋，还要给红包的啊！ “化妆这个事，我还是先和我外甥女说一下。” “对，我也要和婶婶商量一下。” 所有人口气一下就变了。 “……” 舒宁但笑不语。 谁说陈小花这姑娘被她爷爷娇养坏了？ 这一相处，她发现这丫头其实是个人精。 给人化妆不是个难事，但这口子只要一打开，她以后就会成为免费的化妆人员。 帮忙自己忙不过来，不帮忙人家就会觉得你矫情。 陈小花直接给红包和鸡蛋，告诉请她化妆可以，但得给红包和鸡蛋，一下就帮她立了规矩，给她省了不少事。 孙国飞遇到小花，真是走了狗屎运！ 此刻走了狗屎运的男人，却坐在院子里看着远方闷闷不乐，见舒宁从房间出来，他站了起来，犹豫的道，“舒宁，我现在……若是反悔，怎么样才能不伤害小花？” “……”舒宁难以置信的看着他，手上拳头一下就硬了，“孙国飞，你在说什么？” 第176章 强制接受洞房教育 领证了。 杀猪了。 摆酒了。 所有宾客都要到了。 他却说，反悔？ 早干嘛去了？ 先反悔，别答应结婚，别去领证啊。 “我是觉得，我和她确实没啥感情基础……” 孙国飞弱弱地道。 舒宁冷意深深看着孙国飞，这货能说出这话，可见昨晚没少想朱秋兰说的话。 “你既然想反悔，自己去和小花说，你和我说干什么？” 舒宁恨铁不成钢地问。 “怎么说你都是我表妹……这事我着实开不了口，你能帮我说一下吗？” “……”舒宁就差没直接用拳头问候他。 “谁是你表妹？我没你这么丢脸的表哥！” 算起来，孙国飞确实是她远房表哥。 刚下乡的时候，她和他还彼此照应一下。 后来孙国飞做事太优柔寡断、太磨磨唧唧、太让她老火了，舒宁直接和他疏疏远。 这种关系也在他斥责她将朱秋兰关进拘留所彻底断裂。 也是因为两人有这么一点关系，所以只要有事，孙国飞就来找她。 也是因为有这么一点关系，舒宁看到陈小花和他结婚的时候，她还为他感到高兴。 “孙国飞，你做事能不能有那么一点点主见？有感情基础，你就能过好日子？就你这性子，这辈子都过不好日子！” “你要做朱秋兰备胎就继续做，你害人家陈小花干什么？” 舒宁毫不客气地骂道。 孙国飞被她说得无地自容。 “人家小花无父无母，爷爷以前是部队的。是红三代，你觉得你现在可以撂挑子，那就撂。你若今天不撂挑子，以后你给我安生过日子！” 舒宁冷冷警告。 孙国飞心一下就怵了，舒宁说得没错，陈小花确实是红三代，根正苗红。 他爷爷在公社颇受尊重，他若真这个时候撂挑子，肯定会被人打死。 可他现在还不想死。 “舒知青，国飞，你们在聊什么？” 身后陈小花走过来，笑容娇羞地问。 孙国飞一侧身，看到化妆后的陈小花的时候，眼睛都直了。 她脸蛋白皙，五官周正，眉眼弯弯，鼻子挺俏，头上扎着一朵娇艳的玫瑰花，这一笑，嘴角梨涡浅浅，露出洁白的牙齿。 是他从未见过的可爱和美丽。 “看，看……新郎看到新娘子眼睛都挪不开眼了……” “别说他，我都挪不开眼。” “今天的小花真是太美了。” “新郎还在看……” “哈哈哈哈……” 陈小花被人打趣的脸一下就红了，低头羞涩，转身跑了。 孙国飞回神，一想刚才自己是的失神，脸也瞬间红了。 新郎和新娘同时害羞模样，惹得整个屋子的人哄堂大笑。 “别说，他们还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对，很登对。其他不说，两人这表情，不就是活脱脱的夫妻相？” 听着大家这么议论，孙国飞心跳速度莫名加快。 他和陈小花真的有夫妻相？ “孙国飞，还要说吗？要离婚就早点说。” 舒宁没忘记孙国飞说的话，重点提醒道。 “……”这话好似一瓢冷水泼孙国飞头上，将孙国飞心头那热乎劲一下浇灭了。 “我，我……你说得很对，过日子重要的是要找合适的人。小花其实还挺好的……” 舒宁讥诮笑了一声，孙国飞这绝对不是突然有了责任感或者良心发现，他这纯粹就是见色起意。 刚看小花那么漂亮，他入眼了。 “那就记好你自己说的话。那我问你，若朱秋兰来了，你还会跟她走吗？” “不会。” 舒宁轻笑一声，道，“你向后转。” 孙国飞转过去，发现朱秋兰就在小花院子外面，拄着拐杖，容颜憔悴，神情委屈。 “她这模样，好似要找你。”舒宁道。 孙国飞脸上表情一下凝重、纠结起来。 舒宁淡淡看着他。 孙国飞手握拳头，眉头冷皱，道，“我没空。” 说完好似逃一般进了屋子。 舒宁深深松了一口气，孙国飞总算是坚定了一回。 朱秋兰眼巴巴看着孙国飞。 心头一万个不甘。 她没法接受孙国飞就这样结婚。 陈小花好似故意和她作对一样，还将她和孙国飞的结婚仪式搞这么大。 杀了一头猪，请了大半个公社的人来。 结婚酒的桌子摆满整个屋子和院子。 想起自己和柏志平结婚，啥啥都没有，她就觉得陈小花这是在炫耀。 越想越觉得心头好似长刺一样。 她直接去找孙国飞，可还没走到陈小花家这边，发现顾钊在外头放鞭炮。 他将鞭炮挂在树枝丫上后，带着一群孩子在院子外面玩。 那些熊孩子在放过鞭炮的地方寻找小炮头，找到小炮头就给他，让他用香烟点燃。 “啪！” “啪！” 小炮头有一声没一声的响。 她托人叫孙国飞出来，托的那个人刚走到门口，就被顾钊拦住。 而后，那托的人进院子就不见人影了，孙国飞也没出来。 她等了好久，啥都没等到，只等到顾钊那满是讥诮的眼神。 他就是故意的！ 故意不让她进，也故意不让她找孙国飞。 朱秋兰一腔愤怒，知道只要顾钊在，她今天肯定见不到孙国飞，最后愤愤然走了。 院子里热闹非凡。 陈小花结婚后，就住自家院子里。 结婚也比较仓促，所以省掉了迎亲出嫁仪式。 直接到祖宗面前拜堂，仪式就算结束了。 这仪式结束，洞房大家却是要热的。 叫了两个孩子，滚了床后，给孩子们每人一个红包，孩子们领红包后，欢天喜地出去玩了。 屋子里一群大妈大婶围着小花笑，笑着笑着大家就开始给小花上课了。 “小花儿，你娘不在，跟着爷爷长大。老头子肯定不会和你结婚的事。” “对，只是嫂嫂婶婶们和你说了。” “别看孙知青个子不太高，但能在田里干活的男人，个个都是有力气的。等会，你一定要多吃点东西，不然晚上肯定受不住。” “那活儿，你明白的吧。衣服裤子都要脱了的。” “那隔壁镇不是有人结婚，不知道结婚是干啥的。两人和着衣服睡，你睡你的，我睡我的，相安无事。一两年过去后，见别人肚子都大了，孩子满地跑了，他们还在好奇，为什么别人躺床上就能有孩子。他们为啥都没有？哈哈哈，他们当孩子是天上掉的吗？” “孩子是要夫妻努力奋斗的。” “奋斗的地方的也不能错，若是走错了路，一样造不了孩子的。” “那李婶子，你们家结婚两三年才生孩子，是不是走错了路？” “要死啊！我在教小花，你们怎么说我这来了？” “……” 一群女人叽叽喳喳，说着说着还吵了起来。 这吵得坐床上的新娘子面红耳赤，羞得不行。 见新娘子脸红，大家聊得更带劲了。 都是结婚了的女人，聊起这些事来，那叫一个肆无忌惮，无边无际。 “小花，干完之后，你双脚靠墙朝上，这样更容易生孩子的……” “若是怀不上，不要着急，勤快一点，努力一点，一个晚上一次不行就两次，两次不行三次……” “……那不都得磨破皮了？” “哈哈哈哈……” 这话题越来越劲爆了，舒宁悄悄转头一看，其他和她一样的未婚女子脸都和猴子屁股一样红了。 这地不能再呆了…… “哎，舒知青，你别走啊……你也马上要结婚了，早点听听没坏处。” 刚准备溜出去，手便被门口一婶子拉住。 舒宁，“……” 第177章 撒娇的小奶猫 “对啊。舒知青也先听听！” “这种事，先了解，再消化，有个过程，更容易掌握。” 大妈大婶抓住一个，就立马毫不保留地传授经验。 舒宁尴尬且不是礼貌地回道，“呵呵……我还不着急……” 这种事，她怎么会不知道。 按理来说，她不应该面红耳赤的。 可大概自己现在真的还很年轻，还没结婚，这个脸蛋一红起来，完全不受人控制。 “舒知青，你还是老师，我儿子上你的课，你都要求预习，咱们这也是给你先预习预习……” 舒宁：我谢谢你啊…… 不带这么会学以致用的。 “行了，行了！大家闹得也差不多了，可以了。别将人家搞得真不好意思了。” 有人打圆场。 新房里这一幕才算结束。 舒宁从新房出来，只觉得脸一直火辣辣的。 嗐！ 这个时候的她，脸皮可真薄。 露天厨房香气飘满院。 陈老头为了自己孙女结婚可真下了血本，不仅买了肉，还买了鸡，买了鱼，荤菜一锅又一锅。 白天天气有些冷，但大家干得热火朝天。 锅里菜差不多出来，顾钊那边放鞭炮，鞭炮一响，乡亲们陆陆续续来了院子。 院子里一下坐满宾客。 陈小花和孙国飞出来一起给大家敬酒。 孙国飞开始还有些不好意思，听到大家各种各样的祝福后，和陈小花越走越近。 不得不说，今天的陈小花是真美。 他见过那么多新娘子，属陈小花最美。 大家各种夸小花，他心里也美得很，觉得大家在夸他，夸他眼光好。 顾钊和二狗子坐一桌，筷子还没拿起来，被雷振兴叫了起来，让他们去帮孙国飞挡挡酒。 用他的话来说，顾钊和二狗子经常喝酒，酒量好。 今天肯定不能让孙国飞喝太多，更不能喝太醉，不然晚上干不了正事就不好了。 两人难得像今天这样放松，一口应下来。 孙国飞对顾钊一直都不太友好，可当自己喝得摸不着北，看到顾钊救场的时候，恨不得直呼亲兄弟。 “表妹夫……” 这话把顾钊喊懵。 谁是你表妹夫？ 我这给你挡酒是组织任务，可不是给你来随便攀亲戚的。 “你仗义！以后我和舒宁表妹好好说，让她一定好好爱你！” “……”顾钊嘴角一扬，这话中听，态度和煦了一些，问道，“你真是我对象……表哥？” “如假包换。”孙国飞点头，道，“喊一声表哥听听。” “舒宁喊了我再喊。” 孙国飞：“……” 这小子防备心这么重的？ 几圈下来，孙国飞喝得晕头转向。 顾钊也是，二狗子更是。 新娘这边。 大家灌陈小花酒。 一来陈小花成结婚真不容易，其他姑娘早就嫁出去了，她这二十岁了还没结婚，在农村沦为老姑娘行列了。 其二是看孙国飞喝得差不多，大家若真将她灌醉了，晚上正事却是不好整。 “小花，婶子们不给你灌酒，以茶代酒。来喝一杯。” 陈小花没扭捏，大大方方道，“谢谢婶子们。” “不用谢！喝酒不利于你们洞房。孙知青喝的好似差不多了，晚上你们还要那个。总不能两个都醉了，得留一个清醒的。已经结婚了，这事，谁主动都没关系。我告诉你呢，女的主动一点，他们男人更兴奋……” “……” 说着说着，话又开始不正经。 坐一边的舒宁赶紧溜，她和顾钊两人之间，虽然她一直都占主动地位。 但被人这么一说，她还是绝对不好意思。 “舒知青，你怎么又跑了？” “我去看看顾钊，他好像喝醉了……” 舒宁庆幸自己跑得快，不然又要被传授一次经验教训。 怪让人脸红的！ 舒宁从里面屋子走出来，看到顾钊的时候，他已经头重脚轻，云里雾里了。 “不喝了，不喝了，我对象来了……” 顾钊见舒宁走过来，第一时间站起来，特地整理自己衣领，舒宁说，里面衬衫衣领要盖外面风衣上才好看，衣服不能起褶皱，起了褶皱也不好看。 “……”舒宁见他这态度，随即笑了起来，有点觉悟！ “狗子，羡慕不？你钊哥我喝醉了，你嫂子立马就来照顾我了。” 顾钊整理完衣服，不忘推推二狗子，说话的时候，下巴挑得老高。 好似一只开屏的孔雀。 就怕人不知道他在炫耀。 二狗子捂着心，“钊哥，你可以不说话的。” 尽刺激他这个单身狗。 “嘿嘿，阿宁，你来了，看，我没喝醉……” 顾钊转移目光，看着舒宁，立证自己没喝醉，站得笔直。 “好，我知道了。喝得差不多，就可以了。” 大男人们在一起，这些面子是必要给他的。 “二狗子，看，你嫂子没骂我。你嫂子对我可好了！” 二狗子感觉自己再次受到伤害。 “阿宁……我有点走不动了，你扶着我好不好？”顾钊刺激完二狗子，笑嘻嘻和舒宁道。 走到舒宁身边的时候，他拉着舒宁的手，俯身下来，像只小奶猫一样，撒娇一般脑袋靠在舒宁肩膀。 “……” 众目睽睽下，一双双八卦的眼睛全落在他们两个身上。 舒宁小心脏跳得有些快，脸囧得开始发热。 这个年代思想保守，虽然今天那些婶婶嫂嫂们带颜色的腔调开得很肆无忌惮，但在行为上，大家还是很保守的。 顾钊大庭广众之下，这么粘着她，这么撒娇…… 他不要脸了吗？ 呃……她突然很想念之前那个见她就跑的顾钊，起码她不会觉得尴尬。 而她没想到的是，让她更哭笑不得的事还在后面。 第178章 吧唧……亲得严丝合缝 “顾钊，你喝醉了……”舒宁脸色绯红，喊二狗子帮忙，“狗子兄弟，麻烦帮个忙，我们一起送他回家。” 他身材高大，看着瘦瘦的，可实际和秤砣一样，实诚得很。 压在她肩膀上，她有点顶不住。 顾钊一下就委屈了，“阿宁……你不要我了？你嫌弃我了？你都不让我靠了？你不是说过要和我相扶相持一辈子的吗？” 换了发型的顾钊，早就没了之前给人那种悍匪恶霸的感觉。 此刻的他，五官清秀俊朗，一双澄澈眼眸眼巴巴看着她，水雾凝聚成星光点点，眉头微微蹙着，好似被欺负的、受了天大委屈的一样。 大概是因为喝酒之后有点热，他衣领被扯开两个扣子，结实饱满的胸肌就这样敞开在她面前。 “……”舒宁。 谁受了他这又奶又欲的模样啊？ “你亲我的时候，可没这么绝情！”顾钊又加了一句。 “……” 酒鬼太可怕了！ 舒宁恨不得直接捂着他的嘴，这，这是能说的吗！ “哈哈哈，顾钊，难道不是你亲舒知青吗？你们只亲亲了吗？” “搂搂抱抱了没？” 围观的村民听着顾钊这话，一下就来了兴趣，叽叽喳喳地问。 今天是孙国飞和陈小花结婚，但提前打趣一下顾钊和舒知青，那也是很好玩的事。 “大家不要逗他了，他都喝醉了。” 舒宁挡在顾钊面前。 “哈哈哈，酒后才吐真言。” “对啊，顾钊，你和舒知青上床那个那个了没？” 若说前面的话，大家只是为了打趣她和顾钊，后面问的这个“你们在床上那个那个没？”则极为不怀好意。 和上次顾老婆子使坏想从顾凯、顾瑶嘴里套出东西来羞辱他们两个一模一样。 舒宁抬眸看了一眼问这个问题的人，这人平常和顾钊极为不对付，现在专挑顾钊喝醉问这么露骨的问题，纯粹是为了嘲笑他们。 更让她无法控制的是，顾钊喝醉了。 鬼知道他会说出什么话。 “哪个哪个？” 顾钊眯着微醺眼眸，一脸委屈，不悦地道，“靠我家阿宁肩膀，她都不让，还想搂搂抱抱？我想呢，可没有啊！” 这话的意思再明确不过。 搂搂抱抱都没有，你想哪个哪个呢？ 所有设定的结果都没出现，看热闹的人兴致阑珊。 舒宁大大松了一口气。 二狗子见势，赶紧背着顾钊回家。 他以前没见顾钊这么幽怨，也没见他喝酒之后，会说胡话。 他这一醒来，万一醒悟过来，肯定会收拾他，怪他不拦着他。 “二狗子兄弟，以后他要和你喝酒，别和他喝。” 回来路上，舒宁交代二狗子。 “哦。” 二狗子看着远处山峦，看吧，他就知道会出事。 这不，喝酒权被没收了。 看他嫂子这模样，这件事还没完。 二狗子将顾钊扔在床上，立马跑了。 他可不想做被殃及的池鱼。 房间里，舒宁看着床上脸上微红、眼眸紧阖、睫毛又翘又黑的男人，本有些生气他喝酒就胡话这毛病，可见他这会睡得这么安然，这么安静，心一下就平和了。 果然乖宝宝就容易让人心生怜爱，容易被人原谅。 微叹一口气，缓缓起身，进厨房倒了一点热水，他这一身酒味，只能先给他擦个脸。 在舒宁拧帕子的时候，顾钊睁开半只眼睛，悄悄看她一眼后，立马闭起来。 对他这种自己本来就有酒缸酒窖的人来说，这点酒样儿不算什么。 可当看到舒宁走过来的时候，他心头开始有了小算盘。 拉着她，靠着她……反正就是想通过各种方式挨着她。 结果……他这不成熟的举动，差点被人做文章。 顾钊有些愧疚。 “这脸可真脏！” 沉浸在懊悔中顾钊倏地感觉自己脸好似被剥皮一样，舒宁这下手也太重了。 “还装，还不醒！” “……”顾钊惊讶，愣了片刻后，缓缓睁开双眼。 已经被舒宁发现他这是装的，在继续装下去，就没意义了。 “你咋知道我醒来了？”顾钊心虚看着舒宁。 舒宁白了他一眼，反问，“你说呢？” “……” 他就是不知道自己哪里露馅，所以才问的啊。 “我刚是有点迷糊，但后来我清醒了。我保证，以后都不乱喝酒，不乱说话。” 舒宁还没回答，顾钊决定立马表态，端正态度。 “……”这真诚的模样，舒宁本想找他算的账，全消了，但还是有些不满，哼哼道，“你也知道那些话不能乱说？你这嘴以前挺紧的，今天也吃了不少东西，反倒还塞不住你呢！” “因为吃得还是不够，得这样才能堵得住……” 顾钊见舒宁气已消，赖皮捧着她脸，凑在她唇上，吧唧……亲得严丝合缝。 “……”舒宁潋滟桃花眼瞪的大大的，这货现在轻车熟路了？ 见缝插针的亲她，吻她…… 牙关被敲开。 舒宁感觉自己在被强势扫荡。 甚至有些窒息。 呼吸急促极了。 酒香和呼吸交织在一起，刺激每一个感官，刺激每一个细胞，舒宁面红耳赤，她想拒绝，可最后却变成了迎合…… 却没想到，在她以为顾钊真要做点什么的时候，顾钊突然停了下来，然后冲进浴室。 一桶掺了一半井水的冰冷水淋下来，浑身燥热才得以消却。 看着空空的桶子，顾钊手握拳头。 啊啊啊！ 为什么今天结婚的不是他？ 从浴室出来，舒宁已经坐在桌子前，开始准备春季其他的服装图纸。 顾钊低头，端来一盆炭火进来放桌子下，道，“虽出太阳了，但还是很冷。不要冻着。” 舒宁抬头看他，要不是他脸上还残留这薄红，她真会觉得刚才那是一场幻觉。 拿着绘画图纸的笔怎么都落不到纸上，顾钊这定力可以。 好几次关键时候，都急速刹车。 这感觉怎么说呢？ 期待他继续。 又怕他继续。 他急速刹车后，却又有些意犹未尽。 “……”顾钊一抬头就看到舒宁笑容迷离看着他，她长得本就是含情桃花眼，风情万种，这直勾勾的眼神，顾钊简直要疯…… 女人！ 你知不知道，这样看我，很危险！ 第179章 舒宁很快就会不舒服了 陈小花家。 小老太太在桌上吃得极为舒畅。 她是舒宁奶奶，一来就出手就很阔气，大家对她格外客气。 “舒奶奶，招待不周，你别见怪。” 陈小花婶婶走过来打招呼。 “小花婶婶，你们这，这样办个酒席，花了多少钱？” “那头猪，买的时候，多少钱来着？” 陈小花婶婶一听她问这话，立马笑了起来，事无巨细地一一告知。 老太太明着来喝酒，实际是来进货呢。 “您这事，是要先给舒宁、顾钊了解一下预算吧？” “可不是？”老太太没藏着掖着，道，“两年轻人懂什么，幸好我来了。” “结婚是一辈子的事，可不能马虎。小花和国飞结婚这酒席，我觉得就很不错。” 当然，她家乖乖结婚，必须要比这更大气一些。 小花这有肉，有鸡，有鱼。 舒宁那鸡鱼肉必须有，鸭子虾子也要加上。 除了这些，其他的，都必须要有。 “舒知青，公社这服装加工厂招工，我能不能也在这干个活？” 和孙国飞结婚后的第三天，陈小花来到服装加工厂，有些不好意思地问舒宁。 “这个自然可以。不过，现在报名想加入服装加工厂的人比较多，进来的人都要考核。不会缝纫机是不行的。” 陈小花有些发窘。 她就是不会缝纫机，所以一直没来服装加工厂这边报名。 之前她是爷爷的宝贝孙女，爷爷怕她累，怕她学不会，从没要求她要做什么。 可现在她成家了，就必须要养家了。 爷爷有退休工资，可爷爷总有会老去的时候，万一爷爷不在了，她靠谁呢？ 她得靠自己。 “那我去买个新缝纫机，学会了再找你。” 陈小花咬了咬牙道。 这次结婚，家里所有积蓄几乎花光。 也是因为爷爷老本都被掏了，所以她才想一定要赚钱。 “想学，不一定要缝纫机。我可以给你介绍个地方给你学，给点学徒钱就好。只不过有点远，若是成了，你让孙国飞每天都陪你去。” “……有这么好的事？” 朱巧琴的日子越过越充实，越过越有盼头。 白天在小百货铺打理铺子，现在的她不单单只会打扫货架、整理货架，还能卖一些产品了。 只是算盘她现在依然不太会，客人买的东西一多，她就要找卫清凌。 但也比之前进步了很多。 她每天都会提前去小百货铺，晚上都是卫清凌走她再走，在小百货铺里呆这么久，就是想会会这小百货铺的老板。 这老板真是她的贵人。 她学东西慢，却愿意包容她。 若遇到他，她一定要好好谢谢他。 只可惜，她一次都没见到。 晚上她回来后，会将纺织厂下脚料拼接起来，做袖套，做围衣，给顾小玲做新衣服，入冬以后，小百货铺一直在收袖套，她做的袖套可以直接换钱。 换一茬钱后，她终于明白，为什么那会儿顾钊一定要坚持帮她把缝纫机带过来的原因了。 有个缝纫机是真的赚钱。 知道她会做衣服，黑市街道上，好几个老板还委托她帮忙做衣服，一件衣服能收四毛手工费，她这积压好几件衣服。 在这呆了一段时间，她手上开始有票子了。 看着自己布兜里攒的各种票子，她对生活充满信心。 等明年开春，她就给顾小玲找个学校上学。 还是要上学，不然卖东西算盘都不会打。 日子有了计划，有了盼头，干活就更有赶紧了。 陈小花跟着舒宁来到镇上，当她看到坐在缝纫机前，熟练踩压脚线、气色不错、干活麻利的朱巧琴的时候，惊讶得不行。 “真是巧琴婶啊！” 顾大海害怕朱巧琴肺痨、绝症和她离婚后，整个公社人包括她自己都以为朱巧琴不久会离开人世。 没传来朱巧琴不好的消息，大家也默认她肯定过得极为糟糕。 可让她万万没想到的是，朱巧琴活得比他们想象中都要好。 那当初顾钊、舒宁对她的冷漠和断绝关系，其实是……一场局？ 陈小花震惊的看着舒宁。 舒宁笑，并没解释，道，“巧琴婶手艺不错，你可以和她学做衣服。她白天要出去做工，她缝纫机你可以用，有什么不懂的，都可以问她。” 而后和朱巧琴说了一下陈小花的意图，朱巧琴没犹豫就应了下来。 她受舒宁和顾钊关照，才摆脱了顾家，日子慢慢好起来。 她相信舒宁和顾钊，他们不管做什么，她都愿意配合。 陈小花更没问题，朱巧琴干活速度很快，人善良那都是公认的，和她学，她肯定会把自己知道的都教给她。 “不过小花，这件事你先不要和别人说。不然顾大海他们知道，说不定会给巧琴婶一些不必要的麻烦。” “好。这个我知道的。” “我今天带你来认个门路，明天你自己来。公社来镇上的路，最近不是很很太平，你不要一个人出行。” “谢谢舒知青！” 陈小花感谢不已。 舒宁说了两次这个事，她太明白了她话中的意思了。 接下来的日子，陈小花每天都来镇上，一来镇上就拉上孙国飞。 孙国飞刚尝婚姻的味道，天天食髓知味，陈小花变着花样和他研究各种姿势，新鲜得不得了。 且他本就是不太有主见的性子，陈小花拉着他来镇上，他也就天天陪着，倒也没啥不耐烦。 公社的人问他们每天来镇上干什么，他和陈小花一样的回答，镇上吃吃喝喝玩玩。 公社人听到他们这回答，有些摇了摇头，觉得他们太不长进了，两个都不干活，坐吃山空！但有些觉得，新婚夫妻，觉得日子新鲜，手上有点钱，玩玩乐乐也没啥。 唯独朱秋兰差点气爆了。 孙国飞不结婚也结婚，她改变不了就接受了。 但她一直觉得，孙国飞哪怕结婚，只要她和他好好说一说，好好在他面前哭一哭，孙国飞就会立马回到她身边。 可结果，孙国飞都结婚这么久了，她连孙国飞影子都没见到过。 陈小花好手段！ 知道孙国飞心中有她，连让她见孙国飞的机会不给她了。 陈小花结婚时候，和舒宁腻歪得很，朱秋兰气得不行，立马肯定，这绝对是舒宁在后背搞得鬼！ 不过，舒宁也舒服不了几天，因为她很快就要不舒服了！ 想起自己又能气舒宁，朱秋兰嘴角笑容开始邪恶起来。 第180章 她家男人又有可爱的小别扭了 有奶奶在，婚礼开始筹备得更加有模有样。 大多时候，奶奶都是在和顾钊商量婚礼的各种细节。 顾钊在奶奶面前，温和、懂事、孝顺且贴心，以至于每次他和奶奶一起走出去，不认识他们的人都以为他是奶奶的亲孙子。 舒宁有时候也挺酸，哎，她这个亲孙女地位真是每况愈下。 好几次她都想去看看他们到底出去干什么，都被两人以她工作忙的借口拒绝。 虽不让她过多参与，但顾钊对她的关怀却是一点都没少。 上午她一般在学校上课，一大早，他送顾凯和顾瑶去学校的时候，会给舒宁带一个烤火凳。 下午她在服装加工厂的时候，他也会一早就将她位置上的炭火点燃，保证她一天都暖和和的。 除了这个，他还会每天给她准备一壶姜糖茶，生姜煮开水，里面放红糖。 这姜糖茶一来，就羡慕坏了一起做事的其他人，要知道，这个年代，这茶是生完孩子的产妇才有的待遇。 驱寒补血。 舒宁也不知道这还没结婚的汉子，怎么会有这般细腻的心思。 这茶，喝得真是甜到心里去了。 大概是一直在驱寒，之前她每次来例假都痛得要死要活，最近一次，竟然痛得很温和了。 能这么体贴入微，顾钊和奶奶是亲孙子她也不在乎了，且说不定，他们是要给她一个非常不一般的婚礼呢。 舒宁开始对自己婚礼充满期待。 既然他们在忙，那她也忙吧。 除了设计图纸，她得先把她和顾钊的礼服做出来。 顾钊这边也确实在努力搞婚礼。 自己房屋装修好了，但家具还没确定好。 这些天，他找了木匠，买了木材，确定了家具的样式。 至于家具的样式，都是由奶奶确定的。 结婚用的新锅新碗新盆……各种过日子的东西，也都是奶奶挑选的。 迎亲那天，虽舒宁就住知青宿舍，但顾钊说，迎亲的形式，万万不得马虎，一定要隆重，要热烈。 奶奶提议说，顾钊骑单车载着舒宁在前面走，二狗子等兄弟骑单车纵队护航，后面用板车拖行李，其他的东西，就让人抬着走。 一行人，轰轰烈烈的，挺热闹的。 但顾钊没应话，他觉得，应该要再热烈一点。 至于要怎么样，现在还没完全确定好。 为了不让人有一种很奢侈很铺张的感觉，家具现在都在木匠师傅家。 所有需要定的菜品，都指先定了。 对于迎亲的模式，顾钊更是闭口不谈。 这动静小得大家都忍不住提醒舒宁。 “舒知青，你们这不是马上要结婚了吗？结婚的东西准备好了吗？” “顾钊不给彩礼的吗？” “你们两个都没商量吗？” 之前两人腻乎得很，现在两个反而有种越走越远的感觉。 甚至，大家都在感觉顾钊有意避着舒宁一样。 舒宁也感觉到了这事，顾钊每次见她，东西扔下，人就不见了。 他们两个现在的感情联络，靠顾凯、靠顾瑶、靠小黄。 有之前顾钊避着她的经验，舒宁也不生气。 他这不见他，肯定心头又有某些可爱的小别扭。 至于那些，她下次逮着他，一定要问问。 “还没商量。我和他都很忙，晚点再商量。” 舒宁笑着回答。 听到这回答的人，有些同情地摇了摇头。 不过再一想，顾钊家庭条件就这样，刚翻修了房子，欠着款，顾凯、顾瑶都要花钱，能搞出什么样子呢？ 这段时间顾钊将舒宁奶奶哄得一愣一愣的，说不定这婚礼，都要舒宁奶奶补贴。 朱秋兰听着大家对舒宁婚礼的议论，心头舒畅了不少。 舒宁和顾钊婚礼越寒碜越好，越出丑越好，最好摆婚礼的钱都没有。 这样，她就平衡了。 经过一个多月的休养，柏志平的伤好得差不多了。 这段时间他一直呆宿舍，朱秋兰照顾他确实很尽心尽力。 但他更关心的人是舒宁，听到舒宁和顾钊马上要结婚，关系却越来越远的事，他心头再次泛起涟漪。 他一定要搞死顾钊，一定要把舒宁搞到手！ 顾钊和舒宁婚礼越来越近，所有东西开始陆陆续续回来。 当大家看到这些他们准备的结婚用品的时候，都不大不小地惊了惊。 床是城里最新的款式，双开门衣柜上面还有顶柜，桌椅板凳三套，化妆桌、书桌……农村几乎没人家有的东西，舒宁这家具里统统都有。 锅碗瓢盆、八铺八盖，要什么有什么。 东西太多，顾钊向大队长申请了两间房子，专门置放他们的结婚的用品。 这些东西一进知青大院，朱秋兰心头就好似长刺了一般。 不是说舒宁结婚会很磕碜吗？ 不是顾钊刚翻修完房子，还在欠账的吗？ 可这一转眼，他们竟备了这么多东西！ 转头一看，她和柏志平两个人住一起的房间，大红囍字已经脱落，所有家具又老又旧，好些还是村民用了不要的。 同样的是结婚，她的婚礼和舒宁的婚礼，天差地别！ 柏志平眸眼阴冷的看着这一切，心头也极为不痛快。 顾钊那泥腿子有什么钱？这些还不是舒宁的钱？ 这些风光，这些热闹，还有那娇滴滴的舒宁，本是属于他的。 可这些，统统都被顾钊抢走了！ “志平，咱们过咱们自己的日子。别人再风光，和我们也没啥关系。” 朱秋兰敏锐感觉出柏志平身上戾气很重，爬在他身上道。 她照顾他一个多月，他对她没什么厌恶感了。 两人是夫妻，该做的也做了。 柏志平开始对她不太熟络，但找到夫妻这事的快乐感觉后，倒也不太抗拒了。 甚至，被开发后的柏志平，开始明白为什么之前褚友亮好好的羽翼不珍惜，硬是要出去偷腥。 自己送上来的鱼肉，不吃白不吃！ 只是今天柏志平明显没啥兴致，脑袋里想的全是舒宁那娇俏且柔美的模样，想的全是舒宁的嫁妆和舒宁的钱。 “志平，和你说个好消息。” 朱秋兰见柏志平心不在焉，使劲讨好他。 “咱们现在还能有什么好事？” 柏志平兴致缺缺地问。 第181章 想四处点火，想要你的每个地方 看着结婚用品满满塞了两个屋子，舒宁心头很是开心。 她就说，顾钊之前静悄悄，肯定是在憋什么大招。 果然，还真是的。 她之前和他商量过，因为她父母不在这边，不用走送彩礼这些事。 这一步，他确实省了，但这些由女方要置办的嫁妆，他统统都办好了，等于是送了彩礼。 用陈小胖子娘和春华婶的话来说，这么丰厚的嫁妆，舒知青你是公社独一份。 结婚的人羡慕她。 没结婚的人也羡慕她。 说实在的，她也羡慕自己。 其实她和顾钊上辈子结婚，也很隆重。 他给她买了十克拉的钻戒，最贵的衣服首饰，一辆豪车，一栋大别墅。 除了结婚酒没大办，其他的一点都没少。 那时候，她觉得大概是因为她是二婚，顾钊觉得有些上不了台面，所以不摆结婚酒。 后来他为她挡住车爆炸四处乱溅火花的时候，她才知道，他不摆酒肯定有其他原因。 上辈子再次遇到顾钊的时候，顾钊有钱。 现在顾钊，还在农村，她和他结婚，她知道他不会敷衍，却没想到他会如此认真，如此舍得。 “那个阿宁……这些，你可满意不？还有什么要添的吗？” 顾钊站在舒宁身后，笑得和憨憨一样的问，脸上有从未出现的小心谨慎。 好似做完一张试卷，期待自己拿一百分，但又担心批改出来还没及格的孩子。 “你愿意和我说话了？” 舒宁转头问。 “……” “公社人，都以为我和你要闹掰了。” “谁说的？”顾钊不满地问。 “明里暗里都在埋汰我，说我要被顾钊抛弃了。以前走一起，你总离我十万八千里远。现在咱们在光明正大地处对象，备婚礼，你为啥见我又想耗子见到猫一样？怕我把你吃了？” “怎么可能？”顾钊话硬朗得很。 眼神却微微低垂。 这一微表情告诉舒宁，他是真心虚了。 “说原因。这原因媳妇满意就原谅你，若不满意，咱们就不结婚了。” “这么怎么成？东西都备齐了，就差日子了。” 顾钊急了。 到手的媳妇，绝对不能让她飞了！ “那是为啥？” 舒宁凑在顾钊面前，满是探究地问。 顾钊俊朗脸庞神色冷凝。 这表情，看起来还挺严重的。 “你是不是做了什么对不起我的事” “怎么可能？” 顾钊否认。 “那你别扭个什么劲？”舒宁蹙眉，伸手攀住他脖子，俏美脸庞迎上来，潋滟眼眸直勾勾看着他。 “我……”顾钊还没说话，就感觉自己唇被封住。 姑娘的柔软，姑娘的馨香，姑娘的甘甜，铺天盖地覆过来，她手指在后颈脖子不断摩挲，不断点火，顾钊气血直接沸腾。 两人本有一段时间没进行亲密接触，被压抑的感情随着行动倾泻而出。 顾钊呼吸加粗，深邃眼眸里变得深沉，不假思索地将她抱住。 且在极短时间反客为主，占据了主动地位。 厚实手掌勾起舒宁衣襟，进入她肌肤之地，将她后背紧紧揽住，贴进胸膛，恨不得将她直接揉碎进骨子里。 “……”舒宁身体一顿，她感觉自己里衣被拱起…… 这种好似要冲破牢笼的感觉…… 让舒宁脸红心跳…… 他手经过的地方，惊起一阵阵酥麻…… 这欲罢不能的感觉，让舒宁有些把持不住。 “顾钊，咱们……这里……不行……” 舒宁喘着气，眸光娇柔看着他。 顾钊停下所有动作，眸底想要的感觉却一点都没疏散。 眼神炙热得好似要将她融化。 舒宁有些愧疚，煽风点火的人是她，喊停的人也是她。 但是他这般扑压过来，她好似真受不住，腿都是软的…… “所以，你知道了吗？” 顾钊眸色深沉地问。 “嗯？知道什么？” “知道我为什么要稍微离你远一点的么？” “……” “你钊哥是真想要你。狠狠的，要你的每个地方！” 顾钊声音暗哑，眼眸直直、毫不掩饰地表示自己想要占有的想法。 想法这么强烈。 他若是不避着点，他自己都保证不了自己能不能帮她守住这底线。 “……”舒宁惊讶且气息微促地看着他，酥麻感觉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而后幸福感觉传遍全身。 原来是这样。 他这么忍着的原因，竟然是这样的。 啊！ 这样的男人，她真的好爱好爱！ “我知道了。” 舒宁微微往后退了一步，而后抬眸，道，“那我还是不逗你了。” “……”顾钊点头，将心痒沉沉压了下去，道，“嗯，乖。” 舒宁低头浅笑，再次迅速冲到他面前，捧着他脸深深吻了一下，道，“我是你的！哪都是你的，你想要的都是你的！永远都是你的！” 说完，她迅速往后退了一步。 “……”顾钊。 “我和你一样，也想马上结婚。不过都怪你，谁让你把婚期定这个时候？” 舒宁娇嗔埋怨。 别人都是说结婚就结婚。 今天说结婚，明天就结婚了。 上午说结婚，下午就拿证了。 相对来说，他们是真久。 顾钊无奈看着眼前姑娘，笑容却怎么都掩不住，道，“嗯，你说得都对。” 这事都怪赵奶奶。 晚点他一定要去找赵奶奶说理！ “不过没关系，好事多磨。结婚有个好日子，才能长长久久。” 舒宁反过来安慰顾钊。 每个公社都有很多知青和村民结婚的人，但很多知青一回城就和村民离婚了，在所有人眼中，不管是男知青娶女村民，还是女知青嫁男知青，都是不被看好的。 包括他和舒宁。 很多人都说舒宁以后只要有回城的机会，肯定会甩掉他。 可舒宁和他说，她也想和他长长久久。 这个词让顾钊感觉踏实极了。 “顾钊，你在知青宿舍吗？你们家来客人了！听说是从大城市来的。” 知青大院外头，有人大声喊。 顾钊和舒宁从嫁妆房间里走出来。 大城市来的？ “他是不是找错人了？”顾钊问道。 他没啥大城市的客人。 “没找错。说找顾钊，还认识你弟弟妹妹。和那人一起来的还有个姑娘，那姑娘说，她是你女朋友。” “……” 女朋友？ 舒宁瞪大眼眸看顾钊。 顾钊一脸惊慌，他除了舒宁，哪有什么女朋友？ 第182章 半路杀出来的女朋友 舒宁一脸八卦的看着他。 她也很奇怪，从上辈子到在这之前，她都没听说他有什么女朋友，现在他竟有女朋友直接上门了。 “不许这样看我！”顾钊一头雾水，俊脸上都是小哀怨。 其他人要结婚了，听说自己男人还有女朋友，不是生气就是发脾气，到她这来，不仅没生气，反而一脸好奇。 好似这事和她一点关系都没有一样。 “哦。”舒宁抿唇，温顺地应道，道，“那你回去看看？” “你不和我一起回去？” 顾钊反问。 “我以为你不想。” “那是其他男人！” 其他男人心里有鬼，才会避着自己媳妇。 他心里又没鬼。 而且舒宁休想跑，这事得拉她和他一起解决。 顾钊家院子里。 站着两个人。 一男一女。 男人四十多岁，穿着中山装，黑皮鞋，长相儒雅，看起来很亲切。 他手上拎着很多东西，盒装麦乳精，一大包大白兔奶糖，两瓶酒，还有其他七七八八的东西，一看就知道，这些东西都不便宜。 他身边站着一位妙龄姑娘，十七八岁，她皮肤白皙，唇红齿白，戴着白色贝雷帽，穿着白色羽绒服，系着红色围巾，穿着女士黑皮鞋，模样很俏美，但看着这院子时候，却有掩饰不住的嫌弃。 顾凯和顾瑶看着自家院子里走进来的两个人拘束不已。 他们说，他们是他们家的客人，还知道他们两个的名字。 两人为了不失礼仪，将两人请到家里。 但他们能做的礼仪也就这么多了。 请两人坐下后，两人离得远远的。 这中年男人，看着还好，好像很好相处。 但这年轻姑娘，一看就很不好说话，很不好惹，她那高高在上的态度，让他们极为不舒服。 “爸，凯凯和瑶瑶好像害羞了，你拿糖果给他们吃呗。” 许书婷和许建军道。 许建军点头，打开大袋子，抓了两把奶糖给顾凯和顾瑶。 两小只谁都没动，只是看着他们，浑身上下都是防备。 “哎，小家伙，过来，姐姐请你们吃糖。” 许书婷勾了勾手指，笑眯眯勾他们过来。 顾凯小脸蛋一下就冷了，他又不是小狗，有点好吃的就想将他们勾过去？ 想得美。 瞪了许书婷一眼，转身跑了出去。 见顾凯跑出去，顾瑶也跑了出去。 “……”许书婷生气跺脚，道，“爸，这两小家伙怎么还和小时候那么讨厌？” 许建军眉头皱了皱，脸上有纵容，也有不满，道，“你咋还是这态度？” “他们是顾钊的弟弟妹妹，你这高高在上的态度，别说他们不理你，连狗都不想理你。” 许书婷不服气，拿出一块饼干，往小黄面前一扔，小黄趴在地面上，闻都不闻一下。 “……”许建军没忍住笑了起来，说她是狗不理，还真不信！ “不准笑！”许书婷娇嗔呵斥。 许建军立马不笑了，语重情长地道，“闺女，你钊哥若真结婚，你就放下吧！” “不行！他怎么能就这样结婚？以前他说过，等我长大了，就娶我的！” “……” 许建军无奈叹一口气，道，“你这是死缠烂打。” “你真嫁给他，就要给他带弟弟妹妹，生活在农村，要下田干活。这些事，你干得了吗？” 许建军是压根不相信他女儿真会嫁给顾钊，她特别跑来闹一趟，不过就是有些不甘心。 “谁要在这干活？我和他结婚，你把他弄到城里，搞个工作。” “……你咋说得这么轻松？再说，我真搞定了他的工作，那顾凯顾瑶怎么办？” “找乡下亲戚，每个月给点钱，让他们带呗。”陈书婷回答。 “你觉得顾钊愿意吗？”许建军反问。 陈书婷气呼呼的道，“他不同意也得同意！” “……”许建军满脸无奈，她这闺女太骄横了。 他管不了，还是让顾钊搞定吧。 听着顾钊家来了有钱亲戚，大家都好奇往他们家院子里看了看。 “那不就是，顾钊家的那许叔叔吗？” “对，是的，确实是他。” “老乡好！”许建军看到有人在院子外头转圈，主动走出来和人打招呼。 “许同志好！”村民非常熟络地和他打招呼，道，“好多年没见你了。” “是，有五六年没来公社看顾钊了。”许建军点头。 当年顾钊父母去世，顾钊、顾凯、顾瑶三人被他那所谓的奶奶赶出来，他将三人接到他们家去养育。 只可惜，他们在他家呆了不过几个月，顾钊就坚持要回公社。 那时候顾凯顾瑶才一两岁，他拗不过顾钊，只能亲自送他们回来。 这一转眼就五年过去了。 顾凯、顾瑶也这么大了。 本以为顾钊一个大男孩带两个小娃娃，会把小娃娃带得又黑又瘦，没想到这两孩子竟养得白白嫩嫩，非常可爱。 连房子都翻修得这么好看。 “许同志，你真是个大好人。要不是你，顾钊哪能翻修得起这么好的房子，连院子都铺了水泥。现在他这房子，在我们公社算是顶气派的呢。” “……”许建军愣了一下，这些年他虽资助顾钊，但顾钊并没收他的钱。 他给他寄的钱，他都是原路返回。 他这房子能修这么好看，和他没啥关系。 心头虽有疑问，但他也没反驳，只是笑着道，“这是顾钊这小伙子有能力，争气，能干事。” “确实，这家伙现在开始走正道，做正事了。您这次来，是专门来吃他结婚酒的吧？” 许建军呵呵点头，道，“是……吧。” “哎，顾钊，你许叔叔来了，等你老半天了。”村民看到顾钊和舒宁走过来，立马招手。 顾钊立马了然，大家说的城里亲戚，原来是许建军。 从许建军那回来后，他鲜少和他联系，这些年许建军也没来过红旗公社，他结婚也没告诉他，他这突然下公社，不可能只是为了看他，肯定还有其他事。 “许叔叔，您好！” 顾钊走过来，和许建军客气打招呼。 “顾钊哥哥，想死我了……”顾钊这招呼还没打完，许书婷好似一团火一样从院子里跑出来，直接抱着他。 “……”顾钊。 “……”舒宁。 第183章 我就是他要娶的媳妇 顾钊用力推开许书婷。 许书婷却抱顾钊更紧。 顾钊回来的时候，她看到他。 几年不见，顾钊长成她想象中的模样，身材笔挺，模样俊朗，浑身上下都是阳刚之气，格外帅气。 比城里的男子有男子气概，也更英俊。 他眼眸深邃如初，在对上他眼睛的时候，她觉得排山倒海一般的思念得到倾泄。 她要抱紧他，用力抱紧他。 “……” 顾凯和顾瑶如临大敌。 他们好不容易才有一个好嫂嫂，这女人这么抱着他们大哥想干吗？ 大哥想推都推不开。 顾凯小眉头皱成疙瘩，突然想起刚才这女人进自己院子时候，很怕狗的样子。 小手一挥，右手一甩，道，“小黄，上！” 小黄听到指令，迅速往许书婷那边冲。 咬着许书婷裤脚，用力拉扯。 本沉迷抱住顾钊怀抱的许书婷感觉自己腿被什么东西拉扯，一低头，当她看到顾钊家那只本趴着的狗，此刻正呲牙咧齿咬她裤腿的时候，吓得大声尖叫了起来。 本能往后一退。 可一想，遇到这么可怕的事，应该找顾钊。 于是，她再次大喊，“顾钊哥哥，你家狗太可怕了，要不打死吧！” 边喊还边往顾钊身上扑。 顾钊有之前的经验，迅速闪开，站在舒宁身后。 “……”舒宁。 许书婷啥都没抱住，扑了个空，差点往前栽在了地上。 “我家小黄很懂事。陈小姐，请你自重！” 顾钊面色不悦的道。 “你叫我什么？你以前都叫我书婷妹妹，咱们也就几年不见，你竟然叫我陈小姐？” 许书婷伤心欲绝。 “……” “你真要结婚了吗？你结婚这么大的事，怎么不告诉我们？你怎么能结婚？你以前说，会娶我的！” 许书婷生气质问。 “我从未说过要娶你。” 顾钊立马否认。 “你是不是男人？自己说的话，都不记得，不算数了吗？” “那时候，你和我吵架，我说，你若建个南天门，我就嫁你！我说让我等着，你家大门就是往南开的！你敢说，你这不是为我建的？” 许书婷指着顾钊院子大门道。 顾钊满脸无语，这大小姐的骄横比她小时候有过之无不及。 他家屋子坐北朝南，他院子大门不朝南，难道朝西？ “我不管，我不同意你结婚！你要娶的媳妇在哪，把她叫过来，我和她说。我的男人，谁都不准抢走！我已经打听好了，你现在还打结婚证，就不算结婚！” 许书婷势在必得的道。 舒宁这看了好一会儿，大概了解了具体情况。 许书婷这穿着打扮，一看就是家境优渥，且被家里人宠得不知天高地厚，蛮横的不行。 “许小姐，我在这。你有什么话，可以现在就和我说。” 舒宁大大方方站出来，眸光直视许书婷。 许书婷看着眼前姑娘，眉头皱了皱，道，“我找和顾钊结婚的人，你凑什么热闹？” “我就是他要娶的媳妇。” “……”许书婷眼眸都是震惊。 她以为顾钊结婚，娶的人就是一般土不拉几、黑不溜秋的乡下女人。 却没想到，站她眼前的姑娘，肌肤赛雪，比她的还白，又嫩又滑，好似玻壳鸡蛋一样；衣服穿得比她的还要好看，她买的衣服是商场最新的款式，可她穿的衣服款式却比她的更时尚，更好看。 她之前积攒的所有趾高气扬在对上舒宁之后，气势瞬间削弱下来。 她想了很多对付乡下女人的方法，可那些方法现在好像完全用上了。 围在顾钊家院子前看热闹的村民，见许书婷和舒宁两个对上，顿时觉得刺激极了。 “顾钊，既然大家都回来了，要不咱们先回家里，好好聊？” 许建国见围观的人越来越多，赶紧将几个人带回家里。 这次和许建国、许书婷一起下公社的人还是温美华。 温美华连续收到朱秋兰好几封信。 信里内容一封比一封揪心，想着舒宁奶奶也下乡了。 她索性又跑了一趟。 “没想到你这孩子这么快就结婚了。” 温美华对朱秋兰结婚这事非常惊讶。 之前她看到柏志平小心机被村民戳穿，觉得这人非常不光明正大。 可一想朱秋兰心属的人本就是柏志平，现在两人结婚，朱秋兰这也算是得偿所愿。 至于柏志平这个人，她觉得人年轻时候，多点心眼并没什么坏处，多历练一下，以后也就练了出来。 “你这结婚仓促，啥东西都没置办，今天有些晚了，明天我带你去办点东西回来。” 温美华往朱秋兰和柏志平婚房里扫了一眼，这婚房，连个新婚被都没有，真寒碜的不能寒碜。 朱秋兰抱着温美华手臂，哭得稀里哗啦，道，“温姨，这个世界，只有你对我最好。我多希望你就是我妈妈啊。” 温美华慈爱抚摸她的头，道，“在我心中，你一直都是我女儿，最亲的女儿。” 比舒宁还更亲的女儿。 朱秋兰满意在她手臂上蹭了蹭，问，“您说，您和许叔叔他们是同一辆车来公社。那他们人呢？” “他去他亲戚那了。书婷好像看上他那亲戚，听说他亲戚要结婚，闹着呢。” 朱秋兰嘴角扬起，许书婷来了就好。 她和许书婷之前就认识，许书婷和她说起，她有认识的人也在红旗公社，是个社员。 说起那人的时候，她一脸娇羞。 都是青春期少女，她这模样代表什么，她太知道了。 来公社很久她都没和许书婷联系，直到上次顾钊家翻修，大家都在羡慕顾钊有个对他特别好、一直资助他的许叔叔，她蓦地想起许书婷也姓许。 她立马给许书婷写信，旁敲侧击和她说起这个事。 许书婷一听就有反应。 再回信的时候，她告诉许书婷，顾钊要结婚了。 结尾的时候，还说了几句悲伤秋月的话，什么有些人一旦错过就不在了，等等。 许书婷气得不行，立马给她回信，说她马上来公社。 这不，她真来了。 许书婷从小就被他爸宠成公主，说要天上的月亮，许建国就真拿着竹竿爬楼顶去戳。 以许书婷要什么就一定要得到什么的性格，舒宁和顾钊这婚不好结了。 朱秋兰非常期待接下来的事，她相信许书婷一定不会让她失望。 第184章 我不同意你们结婚 “不管做什么事，都讲究先来后到！我和顾钊最先认识，顾钊也是最先认识的我，麻烦你退出！” 顾钊堂屋里，许书婷看着舒宁，气势十足的道。 舒宁静静看着眼前这大小姐，听着她说的话，莫名觉得有些好笑。 她这是要和她讲道理？ 那她就和她好好说说。 “爱情和婚姻讲究的是缘分。缘分讲究就一个巧，缘分到了，时间到了，人也就是到了。很遗憾，你和顾钊没缘分！” “你胡说八道！我和他老早就认识了！” 许书婷愤怒反驳。 “你和他一早就认识，可你不喜欢他。” “谁说我不喜欢他？我喜欢他！他也喜欢我！” “你不喜欢他！”舒宁一针见血道，“你若喜欢他，为什么这么多年都没来见他？你若喜欢他，他最困难、最需要你的时候，你为什么不在他身边？” “而且你刚才也说了，这么多年来，你们几乎没怎么联系。你的喜欢是空中楼阁，还是海市蜃楼？” “都不是！”许书婷声音很大，心却很虚的道，“我……我要上学……” “你不是要上学，你只不过是觉得顾钊以前对你稍微有些不一样。他家逢变故，需要你们的帮助，你觉得你们家帮助了他，他就应该唯你是从。” “突然间，他结婚了，不会再以你为中心，你失落了，觉得背叛了，所以你就来闹了。你这不是爱情，只不过是一厢情愿的占有！” 舒宁有理有据地道。 当然，还有一个最残酷的事，她压根不想刺激她。 那就是，现在的顾钊压根就不喜欢她。 就这点，许书婷就已经输了。 “我不喜欢他？我为什么来这里？”许书婷奋力证明自己真心，转头看顾钊，目光委屈地落在顾钊身上，道，“顾钊哥哥，你和她说，你喜欢的人是我！” 顾钊往舒宁身边靠了靠了，眉头微蹙，开口道，“书婷，其实你比谁都清楚，你嫂子说的话，没一点毛病！” “我喜欢的人是你嫂子。你来喝我和你嫂子的喜酒，我很欢迎。但你如果有其他想法，就不要想了，你想不到的！” 既然要他表态，那他索性就将话说得明明白白。 在感情这个事情上，他不喜欢拖泥带水。 他承认，五六年前见许书婷，是被她的漂亮吸引过。 但在看到她背着他，偷偷掐顾凯和顾瑶、打骂他们的时候，他对她的所有好感烟消云散。 因为当时他们三兄妹确实受到许建国的恩惠，这件事他从头到尾没和许家提起，只是坚决要回红旗公社。 也是这件事，他知道和她这辈子再也没可能。 许书婷气得脚又跺了跺，转头和许建国哭，“爸，顾钊哥哥这么绝情的！” 许建国还能怎么样？ 只能哄，安慰许书婷，道，“感情这事，真不能勉强的！你钊哥和你嫂子两情相悦，你若非要横插一脚，也是没用的。强扭的瓜不甜！” 来之前，他家母老虎再三警告他，务必要将许书婷完完整整带回来，否则他也不要回来。 所以他带许书婷来顾钊这里，目的也只有一个：让许书婷死心。 “谁说强扭的瓜不甜？同样是长在地里的东西，其他的甜，扭一下也肯定是甜的！” 许书婷不甘心地道。 “我不管！这婚，我不同意结！你们就不可以结！” “顾钊，以前你住过我们家。现在我也要住你们家！” 许书婷霸道地道。 “……”顾钊有些头疼，转头看舒宁。 舒宁笑了笑道，“主雅客勤来。现在年底了，许叔叔既然来了，那就多玩几天。” “……”她这大度让许建军有些意外。 可在回味一下刚才舒宁的态度，他顿时明白舒宁为什么这么大度，这姑娘压根没将他家丫头是对手，最正确的表达应该是，她没觉得他姑娘值得她竞争。 她这处事作风比他闺女成熟稳重，得体大方多了。 “说得好像你真是这家女主人一样！” 许书婷白了舒宁一眼。 “不是好像！而是就是！嫂嫂就是我们家女主人！” 顾钊和舒宁还没开口，顾凯开口了。 他声音稚嫩，但小眼神里都是肯定。 “对！嫂嫂就是我家女主人！我们都听她的。” 顾瑶软软糯糯附和。 两人说完，小黄也靠着趴在舒宁身边，一副忠诚小卫的模样。 许书婷气不打从一处来，这小黄狗见她就叫，见她就咬，跑舒宁这温顺成这样，这妥妥的就是在欺负人！ “死狗！” 许书婷羞恼，伸腿就想踢小黄。 “死女人！不准踢小黄！” 顾凯眼疾手快，迅速将小黄抱在手心。 小黄见抱它的人是顾凯，那双澄澈干净的狗眼里都是感动，呜咽往他怀里钻了钻，它就知道，关键他家小主人也是爱他的。 “哎呀，臭狗！你是不是跑别人家吃粑粑了？” 顾凯闻到一股小黄身上都一种无法形容的味道，奶萌奶萌的脸上都是嫌弃，然后不假思索地将小黄扔在地上。 小黄哀怨嗷呜一声，它就知道，它不应该对这小主人有期待！ 许书婷脸都黑了。 这臭狗去吃了粑粑？ 那它刚才还咬她裤腿了！ 鬼知道它牙齿上有没有粘着点啥？ 越闻越觉得自己裤子满是味道。 啊！ 这农村的日子简直没法过了！ 但是她绝不做逃兵！ 她一定要将顾钊抢回来！ “舒知青，你真在这呢。不好了，你妈和你奶奶两个吵起来了！” 外头有村民喊舒宁。 “我妈？” 温美华？ 舒宁有些意外。 “是呀。就是上次来公社的那个贵气的女人，不就是你妈吗？” 温美华又来公社了？ 一来就和奶奶吵起来？ “两人吵得可凶了！你赶紧去看看！” “好！”舒宁点头。 “我随你一起去看看。”顾钊见舒宁走，立马跟上。 “嫂嫂，我们也去看看。”随即顾凯和顾瑶也跟上。 “……”留在院中的许建军和许书婷，他们就这样被抛下了？ “许叔叔，您先在我们家坐坐。我晚点就回。”走出去几步的顾钊，又转身回来，礼貌地和许建国道。 “哦。好。”许建国应道。 许书婷则瞬间喜笑颜开，道，“爸，你看，钊哥其实很重视我们的。” “……”许建国，闺女啊，他这是礼仪，并非重视我们。 第185章 她是如何释然的？ 知青宿舍这边。 小老太太和温美华确实吵起来了。 也确实吵得不可开交。 “美华！舒宁才是你亲闺女！你亲闺女结婚，你从头到尾没说一句，那个不相干的女孩结婚，你出钱出力，你将舒宁置于何地？” 温美华来这里，没告诉她。 到了也没和她打招呼。 听到舒宁办的嫁妆非常大气，温美华去悄悄看了看。 觉得那些嫁妆确实不错，就跑过来问小奶太太，这些家具是在哪做的？ 朱秋兰和舒宁是好朋友，朱秋兰这结婚，啥都没有，她这个阿姨想给她添办一些东西。 她这话一出来，小老太太脾气就爆了。 “舒宁这，不是有您在操办吗？” 温美华反问。 “你是她娘！你若会给她操办，我需要操这么多心吗？” “你不愿意说就算了，我自己去问。”温美华淡漠道。 小老太太更生气了，道，“美华！你进我们舒家大门这么久，和我不亲，和舒宁父亲不亲密。这些我都不在意，你们年轻人感情不是很好，我强求不来。但是舒宁是你自己生的孩子，你怎么能这么样对她？” “她才一点点大，你将她扔在雪地里，人孩子差点冻死，好不容易才治好，可还是落下病根，一来好事（例假），孩子就痛得要死要活，这些你关心过吗？现在她要结婚了，你不来就算了，来了一点都不关心她，反而只关心其他人。你考虑过她的心情吗？” “那都是多少年前的事了。而且那事能怪我吗？你儿子不和我吵架，她何至于被扔在雪地里？” 温美华淡淡问。 没一丝愧疚，更没一丝心疼。 “温美华，我就不应该对你有一丝幻想！我是看出来了，那次若大院的人没看到她，她就算冻死，你都不会有任何反应。你真是我见过最铁石心肠的娘！” 小老太太悲痛欲绝看着温美华，眼睛都是不甘。 她孙女那么乖，那么好，为什么就得不到母爱？ “罢了，罢了！舒宁婚事我会搞定。你想干嘛就去干嘛！只是，以后不要来问我和舒宁了！” “放心，我不会打扰你们了。” 温美华声音一如既往地冷淡，打开房间门的时候，倏地发现舒宁就站在房间门口。 舒宁眸眼冷淡，心却好似被刀割了割。 这是她第一次听见她奶奶和温美华吵架，这也是她第一次听到他们两个谈起她小时候被丢掉差点冻死的事。 她以为她冻死，温美华多少会觉得愧疚，会觉得对不起她，会多少的有一点点心疼。 可实际上，没有。 一点点都没有。 她有妈，可实际上和马路边无人问津的小草一样，可怜得很。 “你站门口多久了？” 温美华愣片刻后，眸光颇冷地问。 “我站门口多久，对你有影响吗？” 舒宁反问。 “没影响。” 温美华眉眼微垂几秒后，神情毫无波澜道，“要结婚了，你先忙。” 语气疏冷的可怕。 舒宁点了点头，道，“好！谢谢温女士！” “……”温美华刚要抬腿走的脚微顿片刻。 不得不说舒宁这句温女士，确实有些伤她。 可没办法，她就是对自己生的这个女儿亲近不起来。 看到她，她就从心里泛恶心。 她也尝试想和她亲密，可看她顺眼，也只是她和朱秋兰在一起的时候。 舒宁现在连妈都不叫她了，她本觉得会有一种解脱的感觉。 可实际上更多是落寞。 但这结果，说不定是最好的。 这样，她就可以尽心尽力去帮朱秋兰了。 小老太太看到舒宁站门口，心头好似堵了一团棉花，眼眶里盈满泪水问，“乖乖，刚你听到了什么？” “所有该听到都听到了，不过也没啥新鲜的。这些我小时候就听过了。我的奶奶，你不用伤心，虽然她不爱我，但你爱我啊！你把我收拾得干干净净，漂漂亮亮，好多小姑娘都羡慕我。” “你来公社给我置办嫁妆，也把人羡慕坏了。上帝关了一扇窗，必定会给人开一扇门。你就是上帝给我开的门，宽敞大气！” 舒宁风轻云淡的道。 “你这孩子，真会安慰人的。” 小老太太破涕为笑，“你这样说，显得比我还大气，还想得开。” 明明就一小姑娘，到底是如何释怀这事的？ “失之东隅收之桑榆，我有你、和顾钊就好了。”舒宁走到小老太太面前，用力搓了搓小老太太的脸，调皮又可爱。 “死丫头！你当你奶奶还是孩子吗？这样搓我脸！” “哎呀，这是什么奶奶？这分明就是时尚的老姐姐！” “没大没小！” 两人闹了好一会儿，才停下来。 顾钊站在门口始终没动。 眼眸深深落在舒宁身上，他只知道她小时候差点被冻死，却不知道她竟是被她母亲丢雪里的。 他的姑娘在他面前，这么明媚，这么能干，这么善良，小时候竟经历了这样残忍的事。 此刻的她笑容越灿烂，越不以为意，他便越心疼，他为什么没早点遇到她呢？ 如果在她被丢掉的时候，他就在她身边，抱着她躲在温暖的地方，她就不会受寒疾，就不会天气一凉就手脚冰冷，就不用吃那么多很苦的药。 “顾钊啊，宁宁身体比一般姑娘要弱一些……” “奶奶，我会照顾他。我会把她养好的。” 小老太太话还没说完，顾钊便接了话，“我以后会赚很多很多的钱，要做的事，统统请人做，舒宁做闺女时候是怎样，结婚后也怎样。” “有你这话我就放心了。” 三人聊了一会天，顾钊起身回家。 “要不要我陪你一起回去？”舒宁问。 “不用，今天你陪奶奶。家里的事，交给我。”顾钊答。 舒宁点头。 顾钊态度她比谁都知道，他不是那种摇摆不定的人，肯定能处理好许书婷和许建国之间的关系。 可她没想到的是，这件事，顾钊处理得她想象中要更漂亮。 第186章 顾钊是真走了桃花运 “顾钊那家伙真是走了桃花运！” “可不是？之前一直没人愿意嫁给他。现在姑娘们赶着上！” “舒知青就不说了，肤白貌美，还有个有钱的奶奶。那城里来的许家闺女，那也是唇红齿白，模样娇艳，漂亮得很，那姑娘说，她来了，顾钊就别想结婚。要结婚也只能和她结。” “顾钊这次难了吧？那个许同志对他是真好，他要把闺女嫁给他，他也不好拒绝。那闺女和他感情也不错，我记得那闺女第一次来，脚陷入泥巴坑里，还是顾钊背出来的，两人可以说是青梅竹马。你们说，他最后会和谁结婚？” “孩子才做选择，要是我的话，我两个都要！” “美的你！你一个都没有！” 许建国来顾钊家的事，迅速在公社传播开。 这马上结婚的节骨眼上，又杀出一个娇美姑娘，这事别提多刺激。 大家又开始新一轮的看热闹。 朱秋兰听着大家的议论，暗暗给许书婷打气。 不过听到这些内容，朱秋兰好似明白了点啥。 村民们口里的许书婷娇滴滴的，和舒宁很像，莫不是…… 顾钊他们离开家后，许书婷和许建国呆在顾钊家。 也顺便仔仔细细参观了一下顾钊家。 当初顾钊这屋子，是在他资助下才建起来的。 但建的都只是毛坯子屋，屋子盖上瓦片，他说还要粉刷的时候，顾钊拒绝了，说屋子能防风避寒就好了。 他也没坚持，因为当时他自己身上能自由支配的票子并不多。 这转眼几年间，顾钊就将自家院子倒腾得这么好。 厨房是厨房，浴室是浴室，茅房是茅房，屋里屋外粉刷得白白净净，院子宽敞大气…… 他一直觉得他不错，会有出息，这一看他打理他的模样，确实有出息。 只可惜，他父母问题太严重了。 不然他就是鱼跃龙门了。 在许建国眼中还算比较好的屋子，落许书婷这就极为平平无奇。 和顾钊这乡下房子相比，她更喜欢家里的大房子。 顾钊家院子够大，但屋子里东西着实寒碜，要啥没啥的。 “书婷，你要不要出去转转看看？” 许建国问。 “那就去转转看看吧。” 许书婷应道。 顾钊又没回来，她在这带着也挺无趣的。 两人一走进公社，认识的村民便立马地和他们打招呼。 “许同志，进屋坐坐？” “许同志，你真是好人呢。以前那么关照顾钊，现在顾钊要娶媳妇，你给他翻修房子，还给他娶媳妇，他这次娶媳妇，花了不少钱吧？” “顾钊父母虽不在，你这真是比他亲生父母还要亲。” 顾钊本着财不露白的原则，从未和其他说起自己能赚钱的事，所以所有人都觉得他这段花的所有钱都是许家的。 顾钊也没解释，有许建国这个人给他挡着，他能省不少好事。 听到这些话，许建国刚开始是诧异，后面就理所当然接受大家对他的赞美。 他确实帮过顾钊。 “顾钊是我看着长大的孩子，这个孩子不容易。” “确实不容易，你教育得好啊。” 见许建国这享受模样，许书婷朝他翻了个白眼，他爸啥都好，对她也很好，依着她顺着她，但就是虚荣！ 被人一夸，东西南北都分不清了。 据她所知，这些年他也就是顾钊寄了一些小东西，教育更谈不上。 大家把他捧这么高，他应这么理所当然，不心虚吗？ “爸，你们聊着。我自己去转转。” 许书婷独自走了，没走多远，便看到一拄着拐杖的女子站她前面不远。 “朱秋兰？” 许书婷不是很确定地喊了她一声。 朱秋兰点了点头，她在这等许书婷很久了。 “你真是朱秋兰，你这腿咋回事？不会是瘸了吧？” 许书婷惊讶地问。 “……”哪壶不开提哪壶！朱秋兰脸上表情就差点凝结成冰，但很快她恢复了镇定模样，道，“我只是摔了一跤，不小心骨折了。” “那这农村的路也太不好走了。” 许书婷同情地道。 “听说你来了，我便在这等等你。你那边情况怎么样？” 朱秋兰直接问。 许书婷有些愤怒，也有些泄气，道，“还能怎么样？我以为顾钊找的是乡下媳妇，没想到他找的是知青。” 那知青，看着比她好看，穿着比她好，说话比她还要利落。 上一轮和她对抗，不管她承认不承认，她其实是输的。 “那又怎样？难道你没发现一个问题？” “啥问题？” “他找的人和你很相似，娇娇柔柔，眼睛很大，弱不禁风，他背过你，遇到舒宁后，也会像背你一样背她。” 许书婷豁然开朗，道，“你是说，舒宁像我？” “你不觉得吗？有些人，得不到自己心爱的人，就会找一个和心爱人相似的人。我觉得他是将舒宁当成你了。” 许书婷有些泄气的心一下满血复活。 她才是正主！ 舒宁那替身休想霸占她的位置！ 顾钊回家后，发现许建国和许书婷行李都在，但人都不在家。 走到院子里，将关牲畜栏的鸡和鸭的门栓一拔，鸡和鸭好似重获新生一样，满院子飞，满院子跑。 跟在他身后的顾凯和顾瑶一头雾水，大哥说，院子里要干干净净，但他现在却把鸡和鸭子都放了出来。 “大哥，嫂嫂会不高兴的哦。” 顾瑶皱着大眼睛，有些担忧的道。 “不会。”顾钊摸了摸顾瑶脑袋，嘴角微微扬起，眸底透着深意道，“鸡鸭关就来会不开心，马上要宰杀他们了，等让它们好好玩玩。” 顾凯最先反应过来，道，“我觉得我们家院子大，小黄教了几个好朋友，可以让它也带它好朋友来。” 许书婷迈着高兴步子，觉得自己稳赢的时候，还没开始戳穿顾钊那“你喜欢的人是我，我在这，你不要只要一个替身”谎言的时候，就被满院子的鸡鸡鸭鸭狗狗吓得脸都白了。 “这院子怎么会有这么多这些玩意？” 许书婷大声尖叫问。 这鸡、这鸭，少说几十只，还有狗，之前不是只有一只的吗？ 这会怎么有四五只？ 鸡鸭乱飞也就算了，还满地都是鸡屎鸭屎！ “女人，这些玩意本在我们家。它们来得比你都要早。干啥事都讲究先来后到，你受不了它们，可以退出呀！” 顾凯站起来，双手抱胸，人矮矮小小个，奶萌奶萌地紧绷着，一脸正经的将之前许书婷和舒宁说的话，原原本本的还给她。 “……”许书婷。 第187章 这么帅，谁看不迷糊？ “你……” 许书婷恼火。 小兔崽子太欺负人了！ 顾凯眼眸微抬，气势十足。 反正他就是不喜欢她，她回去最好。 他不允许任何人破坏大哥和嫂嫂的婚礼。 “顾钊……你看你弟弟！” 许书婷跺脚，撒娇和顾钊告状。 以前顾凯小，她看他不顺眼，会打他一下，可现在顾凯长大了，她不敢惹了。 且看小兔崽子眼睛凶狠的这模样，也确实不好惹。 顾钊眉头冷蹙，装作没看到许书婷。 而是抬眸和许建国道，“许叔叔，今天太晚，家里晚上没开餐。我们去镇上吃个饭。” “顾钊，不用这么破费。”许建国客气推辞，“咱们在家随便吃点什么都好。” 顾钊为难，道，“家里确实没什么菜。” 许书婷则很兴奋，道，“爸，钊哥哥说请我们去吃镇上吃饭，咱就去！” 说完还猛向许建国使眼色。 看！ 只有我来了，他才会如此高规格的招待。 由此看来，朱秋兰说的确实是对的。 “那好吧。” 许建国拗不过许书婷，点了点头。 顾凯和顾瑶拒绝去镇上吃饭。 用顾凯的话来说，那女人不配和他吃饭。 “……”顾钊忍俊不禁，这小子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傲娇了。 他没勉强他们，将他们放在赵奶奶家。 而后，他和许建国、许书婷一同去了镇上，在国营饭店招待了他们。 许建国觉得顾钊身上没钱，打算等他们吃完饭再去结账。 等吃完后，他去柜台上一问，顾钊已经结账了。 结完账的顾钊从外头回来，告诉他们，他已经在国营宾馆开好两间房。 许建国觉得他这是浪费，许书婷也不愿意，她就想住顾钊家。 顾钊和他们直接说，家里有房间，但家里现在是真没床，且家里鸡鸭狗太多了，虱子也很多，地铺一打，可能虱子会爬满身上。 许书婷一听虱子，一想虱子爬身上的情景，随即浑身发痒，拉着许建国道，他们就住宾馆。 两人住下后，顾钊回了家。 院子里，顾凯和顾瑶已经将鸡鸭统统关了起来。 院子也打扫得干干净净。 “大哥，那坏女人不会再来了吧？” 顾凯满是防备心地问。 “你怎么对她这么大敌意？”顾钊问。 “不知道，她一靠近我，我就不舒服，姐姐也一样。” 顾凯如实回答。 顾瑶随即点头，道，“就感觉她很恶毒。我们不欢迎她！” 许书婷一靠近她，她就浑身不自在。 “……”顾钊轻轻揉了揉两小只小脑袋，心疼笑了笑。 孩子对善恶的认知是最直接的，一个人对他们好不好，他们看一眼、靠近一下就知道。 五六年前许书婷打骂他们的事，他们不记得，但那种恶意却已深深根植在脑海中，所以才会看到许书婷就觉得她恶毒。 “嗯。我不会让他们住咱们家的。” 顾钊肯定道。 而这也正是他为什么一定请他们去镇上吃饭的原因。 镇上。 “书婷，咱们还是回去吧。” 农村谁家招待客人不是在自己家？ 顾钊院子里那么多鸡鸭，他却说没菜可以炒。 家里房间那么多，他宁愿给他们多花钱住酒店，都不开铺。 这招待规格是高，高出农村所有人的招待标准，但也刚好说明，他和他们分生了。 “为什么要回去？钊哥哥对我们多好！” “不仅请我们吃酒店，还请我们住宾馆。这说明，我们在他这是贵客。” 许书婷满是星星眼的道。 “爸，你信不信他明天一早就会来找我们？他心里明明就有我，为我们花了这么多钱，为什么还不和我表白。他肯定是需要我们给他一点时间，好和那个叫舒宁的女人分手。” “其实他可以和我好好说说的，我肯定会同意的。” “……” 许建国，他这闺女这眼力劲，真让他无话可说。 公社其他人都在看顾钊的热闹。 许书婷非要嫁给他，他爸还来了。 她这一来，吃在顾钊家，住在顾钊家，舒宁肯定不乐意。 这同住一个屋檐下，那姑娘若多一点点心思，直接将生米做成熟饭，顾钊和舒宁这婚事就泡汤了。 第二天，大家拉着顾凯和顾瑶悄悄打听他们家昨晚情况的时候，才知道顾钊压根没在家招待他们，也没让他们住他们家。 请人家吃宾馆，请人家住宾馆。 大家惊叹，顾钊这么有钱了？ 可一想，这钱指不定是许建国出的。 让客人自己出钱吃饭，自己住宾馆，顾钊这待客之道还真有意思。 有觉得奇怪的，有羡慕的，还有不屑的。 舒宁听到顾钊这做法，立马乐了。 顾钊这做法，挺绝的，既不得罪人，还不影响他们结婚。 这不，一到上午，顾钊就来到了服装加工厂。 舒宁将这段时间自己做的两套结婚礼服拿了出来，招呼他过来，让他试衣服。 顾钊先是惊讶，而后欢喜走了过去。 结婚是大事，舒宁做的是西装套装，套装里有白衬衫，双排扣马甲，黑色外套、黑色西裤以及领带，这么多东西全拿出后，顾钊都愣了。 这么讲究的！ 大家都知道空余时间舒宁一直在做自己的婚礼套装，但成品谁都没见过。 “顾钊，你赶紧去试试，我们也看看效果。” 服装加工厂的大妈大婶一边忙活，一边催促。 在大家的期待中，换好衣服的顾钊从试衣房走了出来。 这一走出来，大家都看呆了。 娘啊！ 穿上这衣服的顾钊简直太帅了！ 帅的他们都不认识了。 “春华婶子，陈婶子，这真是顾钊吗？” “不是顾钊是谁？幸好啊，我们这些人都结婚了，不然谁看了不心动？难怪许家那闺女，死活要嫁给他！这小子，这模样还真好看呐！” 第188章 天造地设，佳偶天成 舒宁抬眸，眸光深深落在顾钊身上。 人类在审美这件事上，不管什么时候，都很统一。 眼前的顾钊，真不是一般的帅气俊朗。 他身材颀长，宽肩窄腰，大腿修长，身上没一点赘肉，但也不纤瘦。 穿上西装之后，整个人都贵气了。 特别俊朗帅气。 看着他这模样，她恍惚看到二十多年后正当壮年的顾钊。 那时的顾钊就是这样一身正装出现在她面前，因为身材容颜太过于出类拔萃，她都没认出他来。 当时的她完全无法将他和她以前在公社认识的活得潦草且完全不讲究的顾钊联系在一起。 那种冲击大太大了，大得让她惊讶，也让她觉得这世界真的很魔幻。 顾钊没穿过这么正式的衣服，衣服板正、一针一线都很精细；马甲精致，后面还用蝴蝶结点缀；衬衫也很好看，比公社其他男知青穿的白衬衫都要档次。 之前他家条件不差的时候，父母会给他买一些好衣服。 但像这套西装这样的，他几乎没穿过，见都没见过。 “要不？还是不要穿了，在农村穿这个，好像有些不合适。” 顾钊有些不自在的道。 和这么周正的衣服相比，他更喜欢他那些就旧衣服，穿上旧衣服，随便走随便挑都没问题。 穿上这衣服，他觉得自己都有些不知要如何做事了。 “顾钊你怎舍得脱下？舒知青看着你，眼睛都不带移的。你这可把人迷住了。” 一边大婶大妈打趣道。 顾钊一听，眼睛随即亮了，“真的？” 对上舒宁眼眸的时候，看到舒宁确实在一动不动看着他。 见他眼神看过来，她也没躲，笑得落落大方，娇俏容颜明艳如花。 “那我还是穿着吧。” 顾钊整了整自己西装领子，站得笔挺地腰。 “哈哈哈！臭小子，你说舒知青看你不眨眼，自己都舍不得脱了？” “哈哈哈。孔雀开屏不就是这样子！” 顾钊对大家的打趣置若罔闻，走到舒宁面前，问，“阿宁……我这穿着好看吗？” 舒宁点头，不吝夸奖道，“必须好看！你是我见过穿西装最好看的人。” 顾钊嘴角咧开，心细腻极了。 这衣服，只要舒宁在，他不脱了！ “舒知青，顾钊衣服穿好了，你那婚服也穿给我们看看。” “好。” 衣服做了这么久，就为了这几天。 舒宁进去换婚服。 顾钊穿的是西装的，她本想给自己做白色婚纱的，可考虑到红旗公社的冬天比较冷，穿白色婚纱美是美，但肯定会把自己冻死。 所以她做了一件红色旗袍婚服。 旗袍线条流畅，立领领口看起来端庄优雅，旗袍扣处系上流苏吊坠，衣服格外灵动。 因为时间原因，她没用任何繁杂的装饰，就只在关键腰线处，用金黄丝色线绣了一些花朵，衣服看起来喜庆又吉祥。 为了配合婚服效果，她将头发挽起，用发簪别起来。 “哎呀！刚看到顾钊觉得他很好看，这一看舒知青，这才叫真正的好看！” “太美了！这世界怎么会有这么好看的姑娘？” 所有人看着穿着婚服走出来的舒宁，口中一片惊叹。 红色旗袍将她身段勾勒得格外玲珑有致，更将她脸庞衬托得娇艳明媚，发簪挽起来的头发更显优雅端庄，有姑娘青春明媚，又有即将为人妇的成熟。 “都说新娘子是最美的，但也没让你美得惊为天人啊！” “见了舒知青，我才知道原来新娘是这么美的！” 赞叹声一声一声此起彼伏。 “顾钊，你这臭小子，上辈子到底烧了什么高香？这么有福气！” “我也想知道，上辈子赶不上，可以让我儿子这辈子去烧烧香。” “让我儿子也去。” “你儿子才几岁，就要去？” “顾钊，别看傻了！这眼睛都直了！” 大家一边开玩笑一边推顾钊。 顾钊确实看得很直接，目不转睛看着舒宁。 他媳妇好美！ 真的好美，好美！ 美得他忘记所有能形容的词语。 “你们这一个西装，一个旗袍，结婚会不会有些奇怪？” 有人轻轻提醒一声。 管春华也发现了，顾钊穿西装帅出天际，舒宁穿旗袍美得让人移不开眼。 可这个好像不配呢。 “奇怪不奇怪，你们两个先站一起，让我们看看。顾钊你是男人，主动点，站你媳妇旁边去。” “哦。”顾钊应了一声。 走到舒宁身边，站得板板正正。 他虽觉得自己穿上这衣服有些帅气，但和他这天仙一般的媳妇，还是少了些底气。 所以站她身边的时候，腰背格外笔挺。 媳妇儿的手纤长白皙，手背还泛着微微绯红，他好想牵。 但碍于现在有这么多人盯着，他轻轻握成拳头，他还是忍忍吧。 他很快就可以牵了。 很快就能亲了。 “好般配呢。一点都不违和！” “我第一次知道，原来西装和旗袍也这么配。” “对，看到他们两个这样站起一起，我就想起一个词，佳偶天成，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大家连连惊叹。 心头也佩服得五体投地。 在所有人心目中，旗袍都是配中式服装，西装配白色婚纱，用色或者服饰搭配不好就会不伦不类。 但舒宁这服装搭配，是真是很养眼。 中式和西式的碰撞，古典和现代的结合，两人这样站在，啥话都还没说，就让人接受了一次关于服装设计理念和色彩搭配的洗礼。 舒宁非常满意大家的反应。 这段时间，服装加工厂的工人们虽每天都很忙，但她都会抽出时间，和他们说服装发展史，服装设计理念，目前最流行的服装款式等等知识内容。 红旗公社服装加工厂作为周边作为集体类企业，只靠她一个人肯定不行，所以她会不断给他们灌输知识。 服装加工厂的工作以后会越来越细化，每个工种需要的人也越来越专业。 她已经有意识的开始培养这些人。 比如说，辛文月一直跟在她身边，想学服装设计，她已经开始交她如何设计图纸，还有几个姑娘也想学，她也在慢慢教。 管春华很会做衣服，她现在开始让她做更多打板的衣服。 布料裁剪有专门的人员。 衣服做好，也有专门的人进行质量和品质检控。 她希望能撑起服装加工厂的人越来越多。 没事的时候，她还会拿更多服装杂质给大家看，让大家看看外面世界的衣服。 自己这次婚服的搭配，她也觉得自己很大胆。 这样将衣服穿出来，她一个预想大家会觉得奇怪，觉得不搭配。 但没想到，在她的熏陶下，大家已经开始在接受更多不一样的东西，突破固有眼光，开始学会欣赏。 这对世世代代接受传统思想的他们来说，真是很大很大的突破。 “既然大家都觉得好看，那结婚当天，咱们就穿这两套衣服了。” 舒宁转头和顾钊笑盈盈商量道。 其实她还有备选方案的，若大家觉的西装不好看，她就给顾钊换中式男士服装。 顾钊也转头，嘴角微扬看着她，微微点了点头，媳妇这么辛苦，媳妇这么美，媳妇说啥就是啥。 两人这相视一望，落别人眼中，那就是含情脉脉，眼睛都能拉丝。 别人这么搞，大家会觉得油腻，做作。 但顾钊和舒宁这相似一望，他们看到的却是爱情最美的样子，这和谐又美丽的一幕，更看得所有人少女心怦然心动。 这一幕，也刚好被从镇上过来的许书婷看到。 “不许穿！不准你们穿这些衣服！” 第189章 这关系果断的一刀两断了 许书婷眼眸怔怔看着不远处的顾钊和舒宁。 顾钊这一身西服下来，可真帅到人心坎里。 舒宁穿着红色嫁衣，明晃晃的，怎么能这么刺眼？ 她满心欢喜在镇上等顾钊来和她解释，等啊等，没等到顾钊的半个影子。 和她爸走回公社，去顾钊家，顾钊家已经恢复了昨日白天她来时候的干净整洁，她还挺高兴的，觉得顾钊是因为她今天要回来，才把院子打扫得干净整洁的。 她连蹦带跳拉公社服装加工厂找顾钊。 结果看到的却是这一幕。 顾钊在试西装，舒宁在试嫁衣。 试也就算了，偏偏穿上西装和嫁衣后，还这么登对！ 特别舒宁，明艳大方，端庄又优雅。 而顾钊的眼里也只有她，落在她身上的眼神那叫一个深情款款。 “顾钊哥哥，你怎么能这样对我？” 许书婷无限委屈地朝顾钊吼。 顾钊一脸懵然。 “不准你结婚！你喜欢的人明明是我！” “就因为以前我不懂事，所以你非要找一个和我想象的人，做我替身吗？” “我好端端的在这，你为什么不选我？” “你是不是觉得她会做衣服，你才选她？衣服我不会做，但我会买。你要什么衣服，我都可以给你什么衣服！” “你赶紧把这衣服脱下来，我不准你穿！” 许书婷歇斯底里地道，说完还准备过来扯顾钊和舒宁的衣服。 “……”舒宁往后微微退了一步，觉得很好笑。 这是啥替身文学？ 她还成替身了？ 顾钊一把抓住许书婷的手，眸色清冷，声音低沉带着薄怒的道，“许书婷，别胡说八道！” “顾钊哥哥，你怎么能这么对我？” 许书婷心碎欲绝。 “为了保护这个女人，你抓我的手……” “许书婷，我再强调一遍。她不是那个女人，他是我过两天要明媒正娶的媳妇。” “为什么？你爱的人，难道不是我吗？” “我再说一次，我没爱过你。”顾钊眸光冷冽，周身散发骇人气息，声音低沉冷喝道，“你说的都是你自己的臆想。你若一直这样胡思乱想，纠缠不休。那我只能请你先回去了！” 许书婷愣愣看着顾钊，此刻的顾钊好吓人。 他以前就是个不好惹的茬，但他从未这样凶狠地对待过她。 她以为顾钊会将所有柔情都放在她身上，可现在的他，却如此冷漠，如此绝情。 他们家对他那么好，他怎么能这样？ 许书婷越想越委屈，越想越觉得心头堵得厉害。 指着顾钊大声骂道，“顾钊，你就是个狼心狗肺的东西！以前你被你奶奶扔出去，是谁让你吃饱，让你穿暖？要不是我爸爸和我来找你，你和你弟弟妹妹早就冻死了！” “现在你觉得自己不得了，我们来你家做客，你就要赶我们走？” “忘恩负义！你不想让我在你这，我还不想在你这呢？既然你现在这么有本事，能花这么多钱置办婚礼，能穿这么好看。那你把以前我们给你的东西，统统还给我们！” “统统还给我们了，我们就算两清！” 许书婷气急败坏道。 顾钊脸色冷凝，心头却微微松了一些，帮助有价就好，声音冷沉开口，“好。你要多少钱？” “一百。” “不，两百！” “你吃住在我们家，给你弟弟妹妹看病，我爸每年给你送东西，统统都折算在一起。你给我两百，少一分都不行！” 许书婷扳着手指头道。 顾钊沉凝片刻，道，“好。我答应给你，给你家两百块。” “以后我顾钊和你许家，不再有任何牵扯！” “……”许书婷觉得有鬼，顾钊结婚花了这么多钱，哪里有钱，冷笑一声道，“说得这么爽快，你得有才行！” 顾钊也冷笑了一声。 而后骑车迅速出了公社，十多分钟他回来，甩给许书婷二十张大团结。 许书婷傻了眼。 觉得自己脸被打得啪啪响。 更让她难受的是，她知道她和顾钊是彻底闹掰了。 许建国来服装加工厂这边的时候，许书婷正拿着二十张大团结哭。 仔细询问一圈，才知道许书婷刚和顾钊吵了一架。 “书婷，你怎么能这样？” 许建国急匆匆跑过去和顾钊说好话，顾钊却再也没之前对他的恭敬，神情很淡漠，道，“许叔叔，谢谢你以前对我的关照。你依然是我父亲生前好友，以后你若有事需要找我，我会酌情考虑帮忙。” 这话说得极为客气。 我依然认识你，但以后我不会需要你的关照。 相反，你若要找我帮忙，我会看情况帮你，这忙我想帮就帮，不想帮就不帮，因为你我之间早就没任何情谊可言了。 “唉！”许建国又哀叹了一声。 自知顾钊打定主意，谁都拉不回来。 他和他的关系算是玩完了。 他之前做的一切，算是白干一场了。 “那我还能喝你的喜酒吗？” “非常欢迎。”顾钊客气且疏离的回答。 和顾钊聊完后，许建国将许书婷带了出去，狠狠骂了她一顿，还让许书婷把钱还给顾钊。 许书婷恼怒，她不还！ 顾钊甩钱甩这么大气，她为什么要还？ 想着他拿着这钱，是去和舒宁结婚，她更加不甘心，不平衡。 许建国又骂了很久，但除了骂，其他啥的都没说。 顾钊听到许建国一些骂人的话语，脸上并没太多表情，只是转头问舒宁，“阿宁……刚我就这样扔出去两百块，你有没有生气？” 二十张大团结，不是小数目。 而且给完钱后，他突然有些不安，不给钱许书婷顶多捣乱，但这一给钱，舒宁会不会怀疑他和许书婷之间真有什么事？ 第190章 曾经的辛酸和委屈 舒宁眉目温和，眸眼和婉看着他，问，“以前，他们对你们并非很好吧？” 顾钊微微一愣。 没料到舒宁关心的会是这个。 五年前，被许建国关照的事，他并不想提起。 所有人都觉得许建国是他一生中的贵人，许建国看起来非常亲民，也非常仗义。 他是唯一在他们父母出现问题后，不怕被牵连，敢站出来帮助他们三兄妹的人。 那年顾老婆子不顾顾凯顾瑶年幼弱小，说将他们赶出来就将他们赶出来，是许建国见他们可怜，一定要将他们带回城里收养。 开始时候，他对他充满感激和崇敬，立誓以后要像父母一样，孝敬他。 直到他跟着他去了他们家，他才知道，许建国喜欢逞英雄，却又很怂，不仅怕老婆，还将女儿纵容得没法无天。 他带他们回去的是，他老婆并不同意。 但人来了，他老婆也没办法，成天拉着个脸，说他也不小了，可以干活了，他能暂住他们家，可弟弟妹妹他得养。 他觉得一点问题都没有，怕给许建国添麻烦，立马点头。 就这样，他被安排到他们附近的钢铁厂做临时搬运工，每天要从早晨7点一直干到晚上九点。 临时工的工资很低，他每天只啃一个馒头，省吃俭用，赚的工钱全部都给许建国，他总觉得，自己这么努力，许建国媳妇肯定会感动，会对顾凯顾瑶好。 后来他发现他完全错了，他们背着他虐待顾凯和顾瑶。 两个孩子那会才一岁多，刚好是学走路的时候，每次回来，他们身上总有很多淤青，他以为他们是学走路摔伤的。 直到有一天他提前回来，看到许书婷见顾凯捣乱，狠狠在他屁股上掐了一把，顾凯大哭，顾瑶见顾凯哭，也跟着哭，许书婷烦，往顾瑶身上踢了一下。 当时他的内心好似在被凌迟。 最后他选择了体面，进门之前，敲了敲门，等许建国回来后，和他提出，他准备回红旗公社。 走的那个晚上，他听到许建国和他妻子在轻声吵架。 “你们是不是又做了什么过分的事？” “人家孩子都这么努力了，没爹没娘，投靠我们，我不要求你们对他们有多好，但起码不要虐待孩子！” “许建国，你以为你是开慈善机构的吗？国家没孤儿院吗？你将他们接到家里，吃穿住行不是钱？特别还有两个那么小的拖油瓶，谁看了不烦？” “若是一般家庭情况也就算了，可他父母是有问题的。你将他们这么带回来，大家还以为你和他父母关系深厚，若是我们被牵连了，我们怎么办？” “他要走，你就应该成全。你没看到你女儿带他们两个带的都要烦死了！偶尔打一下骂一下有关系？你还心疼起来了。” “那只是偶尔打一下骂一下？孩子身上都是淤青，这边才好，那边又有新伤。” “……” 这个晚上，他们两人压着声音吵到大半夜。 他才明白，原来是许建国从一开始就知道许书婷虐待顾凯顾瑶的事，但他只是看着，从未插手管过。 他才明白，十五岁的自己，终究将世界想得太过美好和善良。 更明白，这个世界没人会无缘无故地帮助自己，有些看似帮助，实际是欺辱。 除了自己强大，没人能靠得住。 再后来，许建国给他寄钱，他都原封不动地退回去。 收了他的礼物，他也会买同等的东西寄给他。 经过这一茬事的他，更知道自己不强悍，没人会尊重你。 自己不努力，世界都会看轻你！ 那个以为世界保留些许温暖和善良的顾钊，也停留在了十五岁。 他将最后的体面留给了许建国，毕竟他曾经是唯一帮助他的人。 许书婷说得没错，他们找到他们的时候，顾钊和顾瑶因为生病已经奄奄一息，是许建国抱着他们去了县医院，捡回来了顾凯和顾瑶的命。 就这点，他就应该一直感谢许建国。 也是因为这点，许书婷说要两百块的时候，他毫不犹豫地将钱拿给了她。 “以前的事，都过去了。” 顾钊开口，眉目间多了一些比同龄人少有的成熟，都是释然。 舒宁牵着他的手，温柔表示赞同，道，“嗯。能用钱解决的问题都不是问题。” 顾钊没和她说任何关于他和许建国家的事，但看许书婷这嚣张跋扈、偏执的性格，以及许建国一直和稀泥的态度，她就知道，顾钊在许家的寄人篱下的日子不好过。 肯定委屈满满，酸楚满满。 “以后咱们好好将日子过起来，将日子过得舒舒服服，温温暖暖，幸幸福福的。” 舒宁这简简单单的话，听得顾钊眼眶泛红。 父母出事，天塌了。 许建国出现，他以为天空再次出现了光亮。 但后来，所有光亮都熄灭了。 他给自己完全涂上保护色，学会了凶悍、野蛮、霸道，变得无所畏惧，如果有人来惹他，别人惹他一分，他还人十分。 公社从此有了顾钊恶霸的名声，他以为这辈子他会这样走下去，老天终究对他不薄，派了一个舒宁送给他。 “哎，不对！我有个疑惑，你这置办各种家具花了那么多钱，你哪里来的两百块？” 舒宁越想越不对。 公社服装加工厂这边，他明明赚不到几个钱，而且这段时间也没啥野味好去卖，根本没啥进项。 酱板鸭的收入他又全部给了她，他这钱哪里来的？ 第191章 坏这个词，留着晚点再说 “说，你是不是有小金库？” 顾钊挠了挠脑袋，有些羞赧，道，“上次本来要和你说来的，但你没让我继续说……” 舒宁一愣，她错过了什么？ 卖豆腐，卖米酒，卖辣椒酱，他还有其他的赚钱门路…… 而且这看起来，这路子还挺野的。 不然怎么可能说拿两百块就有两百块？ 这不是二十块，是二十张大团结。 一般农民要干三年才有的收入。 “那个，自由市场卫清凌看的那个小百货铺是我和他开的，我和他利润三七分，他三我七。” “！！！” 舒宁震惊的看着他。 去啊！ 她的顶多是公社之前缝纫机他赚了一些维修和倒卖二手缝纫机的钱，没想到他竟有一个小卖货铺。 难怪说让朱巧琴去小百货铺卖货就去了，难怪他每次去小百货铺拿东西好似不要钱一样。 难怪他的豆腐和米酒可以放那卖，难怪酱板鸭在他那卖得极好…… 这么多事放一起，她竟没发现。 这真不怪他藏得深，只怪她缺乏发现的眼睛。 “竟是这样的！” “当初我买东西，卫清凌非要给我打折，买自行车非要优惠……说，是不是那个时候你就对我有意思了？” 舒宁倏地想起自己买东西那一茬的事，她坚持不要打折，他们却一定要打折。 那会顾钊还总一副爱理不理她的样子…… 顾钊惊愕，平常人知道这事，不是应该很高兴，或者很惊讶吗？ 舒宁想的怎么和他们的完全不一样？ “呃……那个时候，我……”顾钊结结巴巴。 “是的。你一早就对我有意思了，却还一副极为疏远的态度。顾钊，你挺会装的嘛。” 舒宁抿唇笑。 “……”顾钊再次确认，他这媳妇儿脑回路还真和其他姑娘不一样。 “说，你什么时候对我有意思的？” 顾钊眸眼深深看着她，嘴角扬起邪肆微笑，附在舒宁耳边轻轻道，“这事，新婚夜我再告诉你。” “顾钊，你变坏了，吊我胃口！” 顾钊捧着她脸，封住他的唇，好久后，才松开她，声音沙哑道，“你钊哥现在是真不坏。” 坏这个词，留着晚点再说。 “……”舒宁。 许书婷事情告一段落。 结婚的事有条不紊地进行着。 第二天，顾钊和舒宁去镇民政局拿了结婚证。 大红色好像奖状一样的结婚证看得舒宁一阵恍惚。 结婚了。 真结婚了。 和顾钊。 真好！ 她和他终于在一起了。 心情澎湃。 然而，和她激动相比，她发现顾钊有些过于淡定。 拿着结婚证，走在她身边，没一点反应，好似今天的日子和平常无二。 “你就没啥感觉？” 舒宁有些不太平衡的问。 他这么淡定从容，显得她是赶趟子送上去的一样，更显得她很不值钱。 “还行！” 顾钊绷着脸，板板正正道。 “只是还行？现在你是真正有媳妇的人了。” 舒宁刺激他道。 “嗯。我知道。”顾钊声音依然波澜不惊。 “呵呵。”舒宁哼笑一声，“也对，不就拿个结婚证？能有多激动？” 说完这句话，舒宁加快速度，迅速往前走。 早知道她就要骑单车来，单车她骑，顾钊走路。 都怪自己之前恋爱脑，顾钊说，他不骑车，就是想走路多和她呆一起。 之前还觉得很甜蜜，现在觉得自己脑袋进水了，不会思考了，才会被他那花言巧语骗。 “……”顾钊有些莫名其妙，赶紧追了上去，“阿宁……反正肯定都到公社了，也不用着急，奶奶慢几分钟看到咱们结婚证，也不会生气的。” “……” 舒宁更气了。 她走这么快是因为迫不及待要给奶奶看结婚证吗？ 憨货！ 顾钊更莫名其妙了，只能跟着她一直走。 “好了。不用送了，我自己回宿舍，你回家去。” 到分岔路口的时候，舒宁没好气地道。 “哦。好的。”顾钊好似忠犬一样温顺点头，然后踩着大步直接往家走。 “……”到现在还不知道她到底是因为在生气，舒宁气得手握拳头。 不行！ 这样憋气、赌气好难受！ 舒宁越想越觉得自己这做法是自讨苦吃，男人神经一直都会大条一点，她却因为这个而生气。 她得去找他，将话说明，然后让他哄她。 顾钊一路带风，走路速度极快。 手上握着结婚证，心和飞入一云霄一样，飘得不行。 一入自家院子，便蹦了起来，双手握拳头，欧耶！有媳妇了！ 国家认定的媳妇。 谁都抢不走的媳妇！ 踏实了！ 安心了！ “大哥，你咋蹦这么高？你是想跳绳吗？” 顾凯和顾瑶疑惑地问。 这些天，村里孩子兴跳皮筋，升级跳皮筋，一级一级跳上去，有些厉害的人能跳过别人头顶的皮筋。 难道他们大哥也想和他们跳皮筋？ “不对，大哥你不是说嫂嫂今天去镇上拿证的吗？” 换之前，顾钊肯定会拍他们脑袋，嘴角一抽，冷哼地道，你们知道个啥。 可今天不同，严格意义上来说，今天才是他的大日子。 将结婚证打开，拍了拍结婚证道，“看到没？你们大哥的结婚证！” “从今开始，你大哥有媳妇了！” “小黄，你也看清楚！结婚证！你有吗？你没有！” “……”顾凯。 “……”顾瑶。 这有结婚证的男人怎么比他们还幼稚？ 刚到他们家院子门口的二狗子听到顾钊这话，立马停住了脚步。 他还是回去吧，他钊哥这会正热乎，他这只要一进去，肯定又会被炫一波。 打算转头的时候，发现舒宁正在他身后。 看着院子里这一幕，舒宁刚才堵着的气瞬间通畅了，心一下就平衡了，欢乐了！ 她就说这货怎么这么淡定？ 原来他这一路都在憋着高兴。 和顾凯炫，和顾瑶炫，连小黄也不放过…… 真的……笑死人了！ “大哥，你背后……” 顾凯提醒顾钊。 “谁要背后高兴？你大哥就要明着高兴！你大哥娶媳妇了，你大哥有媳妇了！” “……”顾凯扶了扶自己额头，只能朝着大院门口喊，“嫂嫂！” “……”顾钊笑容尴尬凝结在脸上，一转头就看到院子门口笑盈盈的舒宁，他，他又在舒宁面前出丑了？ 他家女人怎么这么喜欢杀人回马枪？ “呵呵呵……”顾钊干笑一声，“啊，阿宁，你是有什么要交代的吗？” 舒宁乐不可支，道，“没啥事，就想和你说一句，你这模样，挺可爱的……你每次这样，都挺可爱的……我先回宿舍了，你继续唱继续跳……” “……”她不仅说这次，还内涵了他上次的幼稚行为。 顾钊想找个地洞钻进去。 “那个钊哥，我其实也没啥事，我就是路过……你继续。” 二狗子也趁机溜了。 “……”顾钊。 不仅在媳妇面前丢了脸，兄弟面前也没脸了。 舒宁欢欢喜喜回了知青宿舍。 小老太太拿着她的结婚证看了又看，她家小丫头真的结婚了。 “真好！明天，你就要正式准备结婚的东西了。”小老太太激动又感慨地道。 除了那些仓促结婚的，公社现在约定成俗的结婚，男女双方都是前一个晚上就开始请亲戚朋友喝喜酒，第二天一早迎亲，中午才算是正餐。 最近结婚的陈小花和孙国飞属于闪婚，只摆了一餐。 顾钊这准备了这么久，结婚酒他是坚决不少一顿的。 小老太太在，知青宿舍就是舒宁娘家，知青们除了朱秋兰和柏志平都被宴请了。 所有事顾钊都安排好，结婚前一天，舒宁也依然忙得飞起，大家不停地说恭喜，舒宁不停地说谢谢。 整个知青大院，喜乐洋洋。 却没想到，在晚餐刚准备开席的时候，突然有人冲到舒宁面前，直接跪了下来，抱着舒宁腿“啊”的一声嚎哭起来，“舒知青，求求你，放过我们家吧！” “……” 第192章 非要在结婚当天膈应她 眼前女人扎着一个简单的妇人髻，穿着灰色粗麻袄子，满是补丁的黑色棉裤，脸上因为冬日天气干燥皮肤皲裂，这一哭脸看起来比之前更脏了。 最让人无法忽视的，她肚子微微隆起，明眼人一看就知道，这女人肚子里揣崽了。 “舒知青，我是陈大明的未婚妻。我们本来打算年底结婚的，可是他却被抓了进去。你大人大量，你好人有好报，他很快就要被审判了，你能不能帮忙出一份谅解申请书，这样他就可以少判点刑。我求求你了，请你看在我跪着求你的份上，帮我这个忙了！” 女人哭天抢地的，一把鼻涕一把泪的道。 看着女人嚎哭的模样，舒宁才想起被关着的陈大明。 按照进度，他的判决书很快就要下来了，蓄意杀人罪和盗窃罪两罪并罚，最少要判个十年八年。 这段时间陈大明父母没少为他的事奔波，但效果甚微。 他们也求过她，让她给他们出一份谅解书，但她没理他们。 她以为这件事，算是暂时告一段落。 却没想到陈大明父母这么不要脸地将陈大明未婚妻搬了出来。 让人挺着大肚子在她结婚前一天来求她。 真会膈应人的！ 宴席上的人也都认出了这姑娘，这姑娘叫陈秀芝，确实是陈大明之前谈的对象。 她这肚子已经显怀，最少四个多月了。 由此可以推断这孩子确实是陈大明还没进去之前怀的。 陈大明可真浑蛋！ 自己犯事不说，还将人姑娘霍霍了。 婚还没结，就把人肚子搞大了。 “舒知青，求求你！我真没一点办法了，我自己守着不住，还没结婚了怀了孩子。我爹娘和我哥在家天天骂我。我要打掉孩子，我公公婆婆跪着求我。孩子在我肚子里长大，我实在舍不得。” “可陈大明又在里面，我不能让孩子一出来就看不到爹。我也是毫无办法，所以才舔着脸来求你。” 陈秀芝说到这，站一边的人听得既心疼又同情。 这姑娘的处境，他们多多少少都听说了一些。 未婚先孕，父母天天骂她，兄嫂嫌弃。 她想打掉孩子，陈大明父母知道后，跪在她面前，一定要她生下来。 她这处境确实水深火热。 换平时，一些热心的、喜欢做和事佬的人已经开始为她说好话，让舒宁饶过他们，反正也就是一个谅解书的事。 可这会，愣没一个人出声。 顾钊和舒宁这段时间带领大家赚了不少钱，跟着他们干，他们这个年过得比往年都要舒服很多。 往前在公社赚的工分，他们过年紧巴巴的。 今年他们多了一份服装加工厂的收入，还得了不少下脚料，日子终于不再紧巴巴，衣服也多了好几件。 陈大明对象是可怜，可现在蹦出来，却挺恶心人的。 这大喜日子，舒知青若是不同意，她这大哭大闹哭丧一般，这结婚酒喝得都让人不舒坦。 舒知青若是同意，那她自己心里肯定不得劲。 谋杀之仇，怎么可能说放过就放过。 别说舒宁，换做他们自己，都不可原谅。 且这段时间他们和顾钊、舒宁接触一段时间后，也大概摸清楚了两人的脾气。 你好好和他们说，他们也会好好和你说。 但你若惹到他们，他们就会让你知道什么叫做错，什么叫做没有回头路！ 没回头路倒也没啥关系，但若没生财路，被他们赶出服装加工厂，那他们就得不偿失了。 陈秀芝一直哭，她进来的时候，陈大明父母说，她只要说得够可怜，肯定会有人帮她说话的。 可她这会哭这么可怜，这么大声，好似真的死男人一样，大家怎么一句话都不说？ “朱知青已经出了一份谅解书，只要你这边出一份，他就不用判那么重的刑罚了。求你看在我孤儿寡母的份上，开个恩吧。舒知青，你一定要救救我们呐！” 舒宁眸眼冰冷看着她，听到她说完所有话之后，内心立马冷笑起来。 朱秋兰出谅解书？ 朱秋兰本就是幕后指使者，为了洗脱自己罪名，将自己买凶杀人的证据，让陈大明改口成自己偷了她钱。 他们本来就沆瀣一气。 你们狼狈为奸也就算了，竟还跑新婚之日来膈应她。 真当她是冤大头？ 舒宁嘴角勾起讥诮弧度，冷冷问道，“我若不出谅解书，那又怎么样？” 陈秀芝抬眸看着舒宁。 她眼前的人真美，眉眼精致如画，皮肤细腻凝白，身着红色嫁衣的她，美得让人窒息。 可她却这么铁石心肠！ 她进来后，她一直岿然不动地站着，脸上没一点神情变化。 她隐隐觉得，舒宁不是一般的女人，不会和农村其他女人一样，你这稍微哭一下，认个错，就动恻隐之心。 “你若不出谅解书，那我，那我就是死在你面前……我撞死算了……” “……”舒宁轻笑一声，鄙夷冷哼一声道，“那你撞死好了！” 想用死威胁她，别说没门，窗都没有！ “……”陈秀芝。 舒宁拉出凳子，优雅坐上去，眸光落在陈秀芝身上，不紧不慢的道，“你想撞哪根柱子，哪扇墙？你自己看好点，不然自己没撞死，柱子断了，墙塌了，就白干了。若是选好，就开始吧。” “你死了后，我这结婚酒再继续。”舒宁一边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水，一边从容淡雅的道。 “……”陈秀芝挂满泪水的脸直接呆愣住。 第193章 赶紧哐哐撞大墙，我等着呢 外头。 陈大明父母正在焦急地等待。 朱知青说，能让舒知青出谅解书的日子只有今天。 朱知青出了一份谅解书，原谅陈大明偷她钱，原谅陈大明栽赃陷害她，这份谅解书，陈大明的指控少了一半。 现在就差舒宁这份谅解书了，只要舒宁出了这份谅解书，陈大明顶多判个缓刑。 他们请教周边了有点文化的亲戚，说缓刑是不用关押的，和没罪差不多。 若这样，那陈大明就可以回家过年了。 他们找舒宁，舒宁置之不理。 陈秀芝现在怀着孕，又是和舒宁差不多一样大的姑娘，他们不信舒宁不心软！ “怎么还没出来呢？” “里头也没听见骂人声，这到底是咋回事？” “要不，我们再去找找朱知青？” “我看行！朱知青那姑娘主意比我们多，我们再去找找她。有她在身边，我觉得安心点。” 两人一边说，一边悄悄溜进知青大院，然后走进柏志平和朱秋兰分的婚房。 朱秋兰见陈大明父母进来，原本满是羡慕、嫉妒的黑脸变得更黑了，“你们来我这干什么？” “朱知青，我们老两口心里有些慌，能在你这坐坐吗？” “不可以！我这房间太小了，不方便招待你们！” 朱秋兰直接拒绝。 陈大明父母讪讪离开。 朱秋兰气得咬牙切齿，沉声怒骂，“蠢货！愚蠢至极！” 这么关键的时候，跑她这来做什么？ 生怕别人不知道他们私底下有关系吗？ 柏志平坐在床上，看着被朱秋兰赶出去的陈大明父母背影，瞳孔紧缩，眸底晦涩阴沉。 温美华眉头微微蹙了一下，之前为让朱秋兰洗脱罪名，她给他们很多钱，他们和陈大明商量好，才让陈大明顶下来这个罪名。 因为有这协议，现在他们是不管有什么事，都来找他们吗？ 乡下刁民真可怕！ “舒宁结婚没请他们，可能他们觉得没意思，所以就来我们这坐坐。” 给陈大明父母出主意这事，她没和温美华说起过，扯了扯嘴角，解释了起来。 柏志平没应话，只是冷笑了一声。 鬼才信她的话！ 看到陈大明父母来，他现在完全相信，幕后想要舒宁死的人就是朱秋兰！ 一个可怕的狠女人！ 朱秋兰见柏志平这笑容，顿觉毛骨悚然。 柏志平之前一直想追回舒宁，但没成功，今天舒宁和顾钊结婚。 看着舒宁结婚这气势，这热闹的氛围，她心头好似扎针一样。 她情绪这么激动，柏志平却一点反应都没有。 不闹不怒，他就坐在屋子里漫不经心地看书。 好像外面结婚的人和他一点关系都没有。 如此淡定，朱秋兰觉得自己完全看不懂他了。 三人都没被舒宁邀请，干坐着。 温美华有些生气，但神情却很淡漠。 朱秋兰则越想越觉得有些不心安。 希望陈秀芝给力一点，能从舒宁拿到谅解书。 陈大明出来，她和他们家的牵扯才算完全结束。 不然她可真烦被他们这么没完没了地找事。 酒席现场。 陈秀芝被舒宁那话刺激得骑虎难下。 撞墙吧，她担心自己肚子里的孩子保不住。 不撞墙吧，舒宁又在这里等着。 所有人也在看着。 “好。那我就撞墙了，是你逼死我的！” 陈秀芝心一横，用力往墙上撞过去。 撞过去的时候，她往四周瞄了一眼，以为多少会有人拉着她。 但是再次预算错误。 现场没一个人拦着她。 “砰！” 酒席现场响起一记颇大的撞墙声，有人开始捂眼睛，有人开始觉得这事闹大了。 唯独舒宁翘着二郎腿不紧不慢地在剥瓜子吃。 真好，别人嫁人总会饿着，她这还能慢吞吞地吃会瓜子看戏。 陈秀芝只觉得自己头晕目眩，额头一抽一抽得疼。 她摸了摸自己脑袋，没出血，但撞出了个大包。 “啊！你们怎么这么冷漠？” “你们是真要害死我们孤儿寡母！” 陈秀芝眼睛叽里咕噜看了一圈，再次号哭起来。 舒宁缓缓站起来，目光居高临下看着她，道，“墙是你自己要撞的，死是你自己要寻的。我们谁要害你了？” “……”陈秀芝在对上舒宁冷厉眸眼的时候，一下就心虚了。 “你现在的处境是谁造成的？是我吗？你我关系八竿子打不着，你死却来赖我，你这是什么道理？” “陈大明为了钱，给别人顶罪，我为什么要写谅解书给他？” “而且你要搞清楚一件事，制裁他不是我，而是法律！” “你大着肚子就觉得自己有了尚方宝剑？谁都要让着你？” “你觉得自己挺着大肚子来求我，很有情有义，很让人感动？你为什么不好好想一想自己现在的处境是谁造成的？” “陈大明是一个可靠的人吗？一个可靠的男人，会在还没和你结婚之前就把肚子搞大吗？会动不动就想杀人吗？” “陈大明父母死活让你留下孩子，说女孩子怀上孩子就要生下，不然以后就怀不上了，你生完后，他们会对你像亲闺女一样。他们真是为你好，怕你以后怀不上孩子吗？他们是怕陈大明这辈子都呆牢里，他们陈家断后，所以才跪着哀求你。” “他们知道他们来找我没用，就叫你找着我结婚地点来求我，你还真来了！看不出来，他们纯粹是在利用你吗？” 舒宁眸光冷然，一字一句道。 陈秀芝脑袋嗡嗡嗡的，舒宁说的话，听起来很有道理，父母不同意她和陈大明在一起，但没有和她这么一五一十地摆出一二三四五。 听着她这一说，她觉得自己心头却是有些堵。 因为陈大明求她说的话，和舒宁说的真是一模一样。 陈大明的所作所为，也真如舒宁说的这样。 相亲的时候，她很满意他的，他年纪和她相仿，模样也不错，干活也伶俐，但她还没满意到直接交给他。 是他那日喝了点，亲着她，抱着她，脱她衣服，说只是蹭蹭……结果就成这样。 那次，她哭了很久。 他不以为意地安慰她，女人第一次就是这样的，反正咱们要结婚了，早点干，早点爽。 “还有，再告诉你一件事。陈大明可不是只有你这么一个对象，他在隔壁村还走着一个叫翠花的寡妇，你若不信，随便打听一下就知道，秋收后他每次捉泥鳅，一捉捉到那个公社，就成宿成宿地不着家。至于他去了哪里，你自己用脑袋想！” 陈秀芝震惊的看着舒宁，说，“你胡说八道！” “有没有胡说八道，你自己去问问。你若是不信，我可以让人陪你去。” 舒宁镇定自若地道。 “好。我现在就去！” 陈秀芝从地上爬起来，踉踉跄跄往外走。 舒宁转头给毛开元使了个眼色，毛开元立马跟了上去。 “刚被扫了兴，开餐，大家开心吃！”陈秀芝离开后，舒宁大方的招呼大家。 所有人愣了一下，见舒宁没事人一样，开心吃了起来。 “舒宁，你自己也吃点。” 舒宁点头，道，“好。自己的酒席，我不会客气的。” 不吃饱等会继续看戏？ 陈秀芝回来，肯定还会上演一场精彩的大戏。 她可期待呢。 而她这爽快又不矫情的回答惹得大家一阵大笑。 和顾钊处对象后的舒知青，性格真的变了好多，不仅亲民，还是特别俏皮可爱。 真便宜顾钊那小子了。 “顾钊，明天就要迎娶新娘子了，这吃个酒，你都要过来看一下？你这也太想婆娘了吧！” 人群中响起打趣声。 舒宁一转头，就看着穿着风衣、急匆匆走进来的顾钊。 “这么满头大汗，是有什么事吗？”顾钊一到身边，舒宁问。 第194章 来了，来了，新郎来迎亲了！ “我听说，刚有人在你这捣乱，所以我过来看看。” 明天就要迎亲，他要准备的事，还有很多。 所以，顾钊没拐弯抹角，开门见山地道。 舒宁莞尔一笑，道，“都是小事。没啥大碍。” “哦。好。那我走了。” 顾钊没过多停留，转身就走。 舒宁这边没事就好。 若是就事，他就搞死他！ 老子好不容易才娶个媳妇，还有人来捣乱，必须要让他们死得透透的。 “……”来似一阵风，走也是一阵风。 她这一有问题，他立马就赶了过来。 舒宁的心被幸福填得满满的。 “喂，你等一下。”舒宁喊住他。 顾钊转头，以为舒宁还有其他的事要交代他。 舒宁却什么都没说，只是看着他，笑颜如花。 而后，身着红色、吉祥喜庆的她双手弯至头顶，比了一个大大的心，模样憨态可爱，比春天的花还要娇艳，甚至，她还给他比了一个口型。 那口型他没说过，但他认了出来。 顾钊低头抿唇想忍住笑，最后还是没忍住，嘴角直接咧到耳朵根！ 要不是现在有这么多人在，他觉得自己可以直接蹦上屋顶！ “我先回去，明天就来接你！” 顾钊每个音符都溢满开心的道。 “啧啧啧……看顾钊幸福那模样。” “能不幸福吗？舒知青给他比心，还说我爱你啊。” “这世界怎么会有这么浪漫，这么幸福的事！” 两人幸福的模样，看得在场的人羡慕不已。 “钊哥，我嫂子那边没问题吧？” 二狗子一路小跑，还是没追上顾钊骑单车的速度。 他刚追到，顾钊已经从知青宿舍出来了。 “暂时没问题。” “陈秀芝去隔壁公社翠花家了，你带几个熟人，她消息一落实，先把她请回去。” “还有，你安排一下人，把陈大明父母关起来。” 这些影响他结婚的人，只能先好好将他们款待起来。 “好勒。”二狗子应得欢快，继续问，“那你结婚这边，事情都差不多了吧？” “差不多了，拖拉机借到了。气球也买了，顾凯、顾瑶召集小朋友们在吹，等会就可以挂在树上。” 新婚对联贴好，大红囍字贴好，酒席备菜已经准备好，帮忙的人已经请好…… 接下来…… 顾钊搓了搓手，就只差他将新娘子接回来了。 “对了，明日接亲，给我灵泛点……” 顾钊安排好二狗子后，一点严肃地叮嘱道。 “……”二狗子神情闪烁，却立得笔直，中气十足地道，“哦，好。” 朱秋兰等待舒宁这边闹出糟心事。 左等右等，却啥都没等到。 知青大院那边，喜气洋洋。 “看到舒知青这嫁妆，我真算开眼了。” “看着家具，床、柜子、电视机、什么大三件，在这些东西面前，都是小儿科了。” “可不是，这还有好多首饰，项链，手镯，耳环，金的银的都有……还有一块最新款式的手表！” “啥东西都不缺，舒知青你这回家后的日子，好过得很呢。” 舒宁看着这些东西，心头和灌蜜了一样。 重生回来，她只想着和顾钊在一起。 和顾钊一起撑起这个家，带大顾凯顾瑶，然后和他一起慢慢兴起这个家。 她是怎么都没想到，这个时候顾钊比她还要富有。 不仅有钱，还很低调。 并且，特备擅长掩饰。 难怪上辈子的他，那般年纪轻轻，就累积了那么多财富。 幸福超乎预期！ 她开始有些期待明日了。 本以为自己面对这辈子发生的一切都能镇定自若的她，却发现自己越想越高兴，越想越兴奋。 “……”舒宁有些想捂着自己的脸，真羞啊，不带她这般迫不及待要嫁人的。 “舒知青，我们和你说，明天顾钊来迎亲，你可不能啥要求都不提。” “男人娶亲难度越低，就越不容易珍惜。” “对！” “必须要设置难度。” 公社服装加工厂的很多女工见舒宁这边就只有奶奶在，大家都在这边吃酒席，吃完之后，你一言我一语的道。 “……”舒宁眼睛眨巴眨巴看着她们，只能应了一声，“哦。” “那大家设置的难度也不要太高，不然人孩子找不到怎么办” 小老太太一个晚上乐呵得不行，一点都没嫁孙女的难过感觉。 舒宁本来挺想着顾钊的，但一听小老太太这话，笑着道，“奶奶，幸亏是你嫁孙女。不然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你是顾钊奶奶！” 只有自家奶奶才这么心疼孙子嘛。 小老太太笑得一脸褶子，道，“可不，你和他结婚后，我不就是他亲奶奶了么？” “对，对，还是舒奶奶会说话。” 知青大院这边，欢声笑语一直持续到大半夜。 这个晚上，朱秋兰在床上辗转反侧，一直没睡。 柏志平也没睡，但他没辗转反侧，睡得板板正正。 温美华被安排在另外一个房间，偶尔糊有人问她，舒宁母亲，你怎么还在这？ 她只是扯了扯嘴角，却没回答一句话。 舒宁结婚，她就在这，却没来和她说过一句话，难道要她这个长辈矮下身段赶着去吗？ 可听着舒宁结婚宴会上那些欢声笑语，她心头又变得极为不是滋味。 总之，堵得很，憋屈，情绪更是很复杂！ 舒宁等着陈秀芝回来哭，等到大半夜，都没看到陈秀芝来。 她推断，陈秀芝肯定已经知道真相，沉浸在被欺骗的愤怒中，不好意思再来找她了。 结婚前夕这个晚上舒宁想了很多事，想到了隔壁住着的温美华，她结婚，温美华还真没出现过。 所以，在她心中，她已经做出了抉择。 这样也好，她不出现，她这倒少了不少牵绊。 “轰隆隆……” “噼里啪啦，噼里啪啦……” 公鸡鸣叫三次后，外头突然响起鞭炮噼里啪啦的声音。 晚上陪着舒宁出嫁的人顿时振奋精神，激动起来，“来了，来了，新郎来了！新郎来迎亲了！” 第195章 新郎接到新娘子了！ “大家速度快点！” 所有人瞬间清醒，干劲十足地站起来。 “藏好婚鞋。” “拦亲团准备。” “大家伙各就各位！” “婚鞋藏哪呢？” “这屋子就这么大，哪都不安全。” 管春华作为拦亲团里的扛把子，拿着舒宁婚鞋在屋子里好似热锅上蚂蚁一样到处转。 “舒知青，放你身后的被子里。你不准叛变，知不知道？” 管春华将鞋藏好，再三叮嘱舒宁。 舒宁抿唇，笑得乐不可支。 “不行。我怎么看，怎么觉得你不靠谱！” 管春华见舒宁大笑的模样，越看越觉得鞋子放被子里不安全。 为了安全起见，她让人捂着舒宁眼睛，然后再将鞋子藏好。 “……”舒宁哭笑不得。 难度整这么高！ 这是要让她嫁不出去的意思吗？ 外头。 顾钊将拖拉机停在知青宿舍大院外面。 宿舍大院上已经站了很多人，顾钊看着聚集在一起的人，深邃眼眸略过老谋深算。 转头和身后的接亲团的人给了眼色，接亲团的人迅速往大院门那边冲。 在所有人都往大院那边冲的时候，顾钊撒腿往知青大院另一头的院墙跑。 大门人那么多，他才不往那边挤。 知青大院这边院墙还有一个地方比较矮，他一早就在那地方放了石头，踩着石头，直接跳过去就进宿舍。 拦亲团拦得在严丝合缝，但影响不了他娶亲。 “不要拦了，不要拦了！新郎官没往这边走！” “快，快！大家分散去围墙各处，拦着他，一定要拦下他。” 红包没捡到。 喜糖没捡到。 啥都没搞到，怎么能让新郎就这样进去了？ 顾钊听到大家嚷嚷的叫喊，嘴角扬起得意的微笑，今天他要大家知道什么叫障眼法，什么叫声东击西！ “呀！顾钊。好巧哦！” 刚到自己一早选定的地点，手刚攀上围墙，突感手掌被刺了一下。 脑袋越过围墙，倏地看到围墙那头，竟然也站满了人！ 管春华站在人群中，笑得格外花枝乱颤。 这个地方，就他和二狗子知道。 他们怎么会在这？ 他们这不像是才跑过来的，一看就知道是在这等着他的。 “二狗子！” 顾钊咬牙切齿喊。 身后二狗子看看天，看看地，看看顾钊，笑得贱兮兮地道，“钊哥，他们说娶媳妇就一次，一定要将气氛搞起来。” “你个叛徒！等你结婚，看我怎么整你！” 二狗子一点都不气，笑得更贼。 艾玛，这么久，他终于看到他钊哥臭脸了。 哼！ 谁叫他总笑话，嘲笑他。 不给他设置点难度，他都觉得世道不公平。 而且他连对象都没谈，着什么急？ 但他不能表现得如此明目张胆，可怜兮兮地道，“钊哥，我也没办。我是被威胁的，春华婶子威胁我，说我不说，以后她尽让大队长安排不好的工。我也没办法啊！” “顾钊同志，拿出你娶亲的诚意来！没红包，翻不过来！” 说完自己条件，还不忘幸灾乐祸地夸二狗子，“二狗子同志，表现不错！” “……”二狗子，这句话你大可不说！ 对上顾钊这眼神，他觉得自己现在有多高兴，晚点就会死得多悲惨。 他简直不敢看顾钊。 顾钊深邃眼眸幽幽盯着二狗子，嘴角倏地一笑，那笑容笑得二狗子心间发颤。 “你们觉得你们真拦得住我？你们觉得老子只有一个备选方案？” 顾钊扔下这句话，迅速往前跑。 “……”管春华和二狗子面面相觑。 两人还没完全反应过来，那边顾钊已经爬上院墙外头的一棵大树，扔下大树上的绳索，顺着绳索，安全着陆在院子里。 拍拍自己衣服上的灰尘，他迅速冲进舒宁房间。 大门处的人围堵不住他，迅速回到舒宁房间。 只是他们还是来迟了一步，顾钊已经站在舒宁面前了。 拦亲团准备的酒，拦亲团准备拦着他要跳的舞，拦亲团要的红包，所有程序，全部失败。 “找鞋子。” 顾钊在房间里搜索了好一会儿，床底下，被子里，屋子吊着的篮子里，舒宁柜子里……每个地方都找了个遍，却依然没找到。 “顾钊，鞋子找不到，这媳妇你依然娶不到。” “除非你重新进来，我们就告诉你。” 拦亲团的人得意的笑道。 顾钊转头看舒宁，舒宁眼睛睁得大大的，这婚鞋，她真不知道在哪。 他们藏婚鞋的时候，捂着她眼睛了。 别说他着急，她也很着急。 “或者，我们屋子里每人一个大红包，我们就告诉你。” “不行，我们屋子外面的人也要有红包。” 舒宁急，顾钊这两天这么忙，她真不知道他有没有准备这么多红包。 外面天都亮了，婚鞋还没找到，这可怎么办？ 顾钊嘴角高深莫测笑了一下，环视周边一圈。 这一圈扫下来，顾钊走到舒宁桌子边，拉开他桌子上贴的风景划线。 一双崭新红色婚鞋，出现在他眼帘。 哈哈哈，鞋子找到了。 “……”在场所有的人都懵了。 鞋子藏这么隐秘，他怎么找得到？ “辛知青，你故意的！你刚才手指那边，就是婚鞋放的位置。你个小叛徒……” 管春华骤然反应过来。 气的叉腰。 顾钊乐了，“准你们在我身边安插眼线，就没想到我也会在你们身边安插眼线？” “……”所有人。 舒宁也乐了。 她找的男人真厉害！ 顾钊没和大家继续说道，蹲下来，给舒宁穿上婚鞋。 迎亲到现在，拦亲团们感觉自己都是纸老虎，不说红包，一颗喜糖都没抢到，丢脸死了。 大家越想越不服气，站门口，堵成人墙。 顾钊笑了起来，进了大院，找到婚鞋，媳妇也到手了，所有高难度的阻碍，已经统统扫平。 往兜里抓出一把喜糖往门口扔下去。 “哦噢！”所有人都低头捡喜糖。 大家低头捡喜糖的时候，顾钊从自己西装里面抓出一把红包，往人群中再次扔下去。 若说刚才有人能抵制喜糖诱惑的话，这红包雨一来，那就没人能淡得住，一窝蜂冲了过去。 舒宁见人墙被瓦解，门口留出一条路。 迅速站起来，拉着顾钊的手，道，“快点！咱们赶紧跑！” “……”顾钊。 “……”活了大半辈子的人们第一次看到新娘子拉着新郎自己跑着要出嫁的姑娘，集体懵叉叉。 只有小老太太在后面欢呼，“干得好。” 所有人眼眸集体转移到小老太太身上。 小老太太轻轻咳了咳，呵呵道，“误了好时辰可不好……” “轰隆隆……” 外头再次响起拖拉机开动的声音，大家再次反应过来，“新娘上车了……” “哦喔……” “新郎接到新娘子了！” 迎亲团的人大喊一声，每个人左手一把糖，右手一把红包，漫天扔在后面追着拦亲团队伍里。 “啊～快捡，快捡！红包，糖……” “哈哈哈哈，终于抢到一个红包了。” “喜糖，那里还有一个喜糖。” “不要抢，我的呢。” 拦亲团所有的不满和懊悔，统统消散在红包和喜糖中，气氛热烈又欢乐。 “噼里啪啦……” 爆竹声响连绵不断地响起，拖拉机启动。 顾钊转头看着坐在自己身边的姑娘，脸上是掩不住的高兴和激动，声音温柔、宠溺地道，“媳妇，咱们回家了。” 第196章 钊哥结婚，晦气的人不得靠近！ 太阳冲破地平线，从山角坳缓缓升起。 拖拉机在公社“轰隆隆，轰隆隆”缓缓开动，拖拉机后面，左右各四辆单车缓缓跟着，公社两边树木上，挂着各种各样的彩色气球。 腊月二十五的天气裹着寒冬的凛冽，可谁都没觉得冷。 顾钊带着黑手套，手握拖拉机龙头，突突突的，咧开的嘴一直没合拢过。 舒宁坐在他身边，寒风有些冷，可她心却是热乎的。 顾钊迎亲，又是拖拉机，又是单车的，树上还绑着制造热闹氛围的气球，这份隆重和热烈，看得她心暖呼又激动。 看着崭新一天的红旗公社，她只觉得阳光很暖和，连寒风都是清甜的，人生充满希望和期待。 “顾钊这小子到底有啥本事，又借来了拖拉机？” “拖拉机难借，他还搞了这么多单车，单车也不好借吧？” “这小子哪来的钱？树上都是气球，这得花多少钱？” “早知道这小子这么有钱，这么有本事，当初就应该就让我家外甥女多和他走走，说不上就对上眼了。” “你这不是就是典型的马后炮？当初你在干啥呢？你觉得顾钊好吃懒做，不上正道，带着顾凯顾瑶，住的是破屋子，赵奶奶和你说亲，你一脸鄙夷！” “……这大好的日子，你咋尽拆人台呢？” “不拆你的台，你还不觉得自己是错过百千万个票子！” “尽说我，当初你还不是一样？” “好了，好了，不说了，你说，他这排场一弄出来，以后咱们公社结婚，是不是就更难了？” 这声势浩大的场面、这整个公社独一份的排场，还真是，让以后结婚的人怎么办？ 总之，挺难的。 不过，大家也是很乐呵。 “走，咱们过去看看新娘子，这新娘子真是我见过最漂亮的。” “顾钊今天穿着西装，也真的很帅气。” “这可是真正的天造地设，天生一对。” 偷偷从知青宿舍走过来看热闹的朱秋兰，嫉妒地差点将自己手心掐烂。 顾钊给舒宁准备那么多家具也就算了，迎亲排场都搞这么盛大。 拖拉机开动的每一声、迎亲队伍的吆喝的每一句话，她都觉得是巴掌，接连不断地打在她脸上。 她明明已经所嫁是所想，所要已所得，舒宁喜欢的柏志平的她抢了过来，舒宁亲生母亲她也抢了过来，可她还是觉得，和舒宁对比起来，她是个可怜虫。 舒宁何德何能，能这般顺风顺水，连安排去她婚礼膈应人的陈大明媳妇都这么悄无声息的不见了。 和她同样愤怒的人还有顾老婆子一家。 顾钊哪里来的钱？ 结个婚搞这么隆重？ 不仅翻修了他那破房子，还是置办了那么多结婚的家具，听说还给舒宁买了金银首饰，还有一台电视机！ 再看看他们现在住的破庙，顾老婆子气得牙痒痒。 她好歹养育了他爹那么多年，这王八蛋这般翻脸不认人。 老顾家宅子空着，他也不给他们住。 褚冬梅也很恼火。 以前顾家，就她儿子地位最高，最好吃的、最好看的，都是顾富和顾强的，她以为他们两个结婚排面也会是最好的，可再一看顾钊结婚这排场，真是气！ 转念一想，现在虽比不过顾钊，但她总比顾大海之前媳妇朱巧琴要好，朱巧琴离婚的时候患有肺痨，这么久了没一点她的消息，不知道她是死是活。她娘家那边也没传过来任何消息，估摸着是太过于凄惨，着实不想出现。 想着朱巧琴病恹恹、不久后就会离开人世的样子，她心里头顿时平衡了不少。 “娘，听说人心情好的时候，和那人说什么，成功的几率都很大。” 褚冬梅走到顾老婆子面前，眼睛叽里咕噜看着她道。 “有说就说。有屁快放。”顾老婆子没好气地道。 现在这日子，过得真想死了。 破庙四处漏风，每晚都冻死人一般。 以前家里家务都是朱巧琴做的，现在朱巧琴和顾大海离婚了，她让褚冬梅干活，褚冬梅磨磨蹭蹭，不情不愿，很多活都要她自己干。 干得自己发脾气的时候，褚冬梅就阴阳怪气道，“咱们三家人住一起，我们家出了一个干活的人了，你若觉得干不过来，就喊老三干呗。” 顾老婆子哪舍得自己儿子干家务活？ 但又不敢对褚冬梅太凶，只能自己憋屈着干。 活是干了，但好脸色却是没有的。 “我是想，要不，你还是和顾钊去说了一下，让他把屋子借给我们住住？那屋子我们以前住过，住起来习惯。他今儿个结婚，说不定心情好，就同意了呗。” 顾老婆子其实也有这个想法，只是一想顾钊那凶悍模样，道，“他怕是不同意吧……” “求求他呗。屋子放着，不主人，没人气，很快就会塌的。和他说，我们给他看守屋子，不收钱。” 顾老婆子心思一转，这个想法很好。 “那我去试试。” 这破庙她真是受够了。 只是让她没想到的时候，还没靠近顾钊屋子，她就被拦住了。 “不好意思，今天我钊哥结婚，不方便晦气的人靠近。” “你这老婆子还想硬闯？是不是又端着什么坏水，想来破坏顾钊的婚礼？” “不用听她说话，直接赶出去！” “看她这模样，绝对是在打坏主意。” “嘿！真不怕死！脑袋硬是不是？” 二狗子带着兄弟团，强势将蛮狠要闯进来的顾老婆子摁住，然后扔到马路上，并且警告她，若再靠近，就把她捆在路边大树上。 顾老婆子想起不久前被顾钊捆树上的事，顿时瑟瑟发抖，灰溜溜走了。 顾老婆子硬闯顾钊家这一茬事，顾钊和舒宁都不知道。 此刻，顾钊正和被自己抱进看院子的舒宁准备敬拜天地。 第197章 新婚夜，过来呀 新媳妇进屋，跨过火盆，日子红红火火。 夫妻对拜，琴瑟和鸣，百年好合，白头到老。 仪式举行完后，屋子里有专门的人摆放家具，铺整新床。 没忙的人，一边吃瓜子一边聊天。 小朋友们拿着喜糖吃了一颗又一颗，捡着气球追着玩。 顾凯和顾瑶两人穿着舒宁给他们准备的红色衣服，好似福娃娃一样，站在人群中，像模像样地招待客人。 “嗯，我哥娶嫂子呢。” “我嫂子可漂亮了。” “对呀，我嫂子是世界上最好看最美丽的新娘子。” “我嫂子可好了。” “对呀，嫂嫂长得美丽，对我们还特别好。” 两人一唱一和，生怕大家不知道他们有个漂亮、善良、贤惠且聪明的嫂嫂。 “顾凯，顾瑶，你嫂嫂对你们好，那是想要嫁给你哥。等你嫂嫂以后自己生了孩子，就不会对你们这么好了。” 有人笑得贱兮兮的道。 顾瑶是姐姐，但她一直被顾钊和顾凯保护着，不太能感受到人世的险恶，一双眼睛闪闪发亮，笑眯眯应话道，“嫂嫂生孩子了，我们就有小侄儿了，我和顾凯是大人了，不用嫂嫂照顾我们，我们可以帮哥哥嫂嫂带小侄儿。” “……”那人一愣，没想到顾瑶会这么想，不死心强调道，“我说的是，你哥哥嫂嫂肯定会偏心。你们没人爱咯。” “……” 顾瑶一愣。 顾凯小眉头一皱，一副老成模样站了出来，扬起圆嘟嘟的小脸，气势十足的道，“那是你吧？你家有了老三，就对老二又打又骂，欺负你们家老二是女孩子，你自己重男轻女，偏心偏到红旗河那边去，还说我嫂嫂。” “我嫂嫂从来不重男轻女，她对我和姐姐一视同仁。她送我们上学，给我们做好吃的，穿新衣服。她还是老师，品格高尚，知识丰富，才不会像你这种人一样狭隘！” “你，顾凯，你这年纪小小的，说话也忒不礼貌了！” “我很有礼貌啦！不然我已经拿竹竿把你赶出去了！我哥哥和嫂嫂结婚，万千好话你不说，尽说挑拨离间的话说，你这不是狭隘，是什么？” 顾凯不紧不慢开口，字字句句怼了回去。 一边听着的人，差点没给顾凯鼓掌。 别人家现在还是小不点，这话说得确实很漂亮。 “就是！我觉得顾凯没说错，哪有你这样人！” “小孩知道什么？还不是你说什么他们就信什么？你说这话，简直坏透了。” “幸好咱们顾凯机智，分得清是非！” 顾凯被夸，格外得意，粉嫩小下巴抬起，眉头耸了耸，可不是？ 谁都别想在我面前说嫂嫂坏话！ 我嫂嫂是天底下最好的嫂嫂！ “你不想好好喝酒，就回家。不要在这说些阴阳怪气的话！不然你想啥没啥！” 管春华走过来，看着眼前这女子，她没记错的话，这女子总想来公社服装加工厂上班，但手艺一直没过关。 估计是舒宁和顾钊没同意她来上班，她便想趁着他们结婚，过来套套近乎。 结果，嘴一张，全是讨打的话。 见管春华过来，那女子也不敢再造次，萎萎缩缩地溜一边去了。 吃酒的客人们陆续进入院子。 舒宁表姨安萍带着一袋子礼物走进了院子，和她一起进来的还有纺织厂的何梅以及她老公陈大伟，何梅一听舒宁和顾钊要结婚，激动又兴奋，拿了一匹红色布料过来祝贺。 自由市场的包香玉也来了，带了一篮子的小蛋糕。 卫清凌拿了一堆礼盒进来，除了礼盒，他带来了两套浅蓝色小娃娃的衣服，这衣服不是他做的，是朱巧琴一定要他带过来，让她亲手交给舒宁。 舒宁看到两套娃娃的衣服，心头温暖且细腻，朱巧琴有心了。 这些人大家都不太认识，但见他们手上拎着的东西，便知道他们肯定不是一般人。 许建国和许书婷也来了。 许书婷看到身着西装、完全脱离泥腿子气息、好似矜贵公子哥的顾钊，心头那口气一下就不顺了，这么好的男人，她竟然错过了。 她还收了他两百块钱。 他和她再也没可能了。 本来她不想来，可不来，她觉得自己会后悔。 结果这一来，她更后悔了。 许建国见她情绪不对，提醒她正常点，若是闹，顾钊肯定会将她赶走。 许书婷坐在一边，没闹，但一个劲儿流眼泪。 “激动的，高兴的，见她顾钊哥哥结婚，孩子太高兴了。” 许建国不断给大家解释。 许书婷也没解释，桌上米酒一上，她就是先给自己满上一杯，一口闷下去。 顾钊结婚这酒席非常丰盛，他和陈小花一样，也买了一头猪，除了猪，还买了二十只鸡，二十只鸭子，二十尾鱼……婚宴应有尽有。 好菜配着好酒，走的时候，一个个满嘴都是油水，不断打饱嗝。 好吃，这些菜真的太好吃了。 许书婷在顾钊酒席上醉得一塌糊涂。 顾钊看着她这模样，眉头蹙了蹙，找人把她和许建国带到赵奶奶那去休息。 吃饱喝足后，大家都走进婚房。 开始对舒宁进行新一轮的夫妻洞房教育。 “舒知青，小花结婚，你说还不急。” “现在要做什么，昨晚舒奶奶也没说，婶子们必须要和你好好说说。” “最关键一点就是，要找对位置，找对路……” “……”舒宁脸红得可以滴血。 她可以说，这些她真的都知道吗？ 哎明明知道，可她为什么脸还这么红？ “行啦。不要说了，舒知青都脸红了。” “怎么能不说，咱们女人家呆一起，有什么细节是不能说的？” 而后一个又一个劲爆的话题被点燃，舒宁听得晕头转向。 很好！ 非常好！ 听了一个下午，她脑袋里成功地装满了带颜色的废料，甚至还很有点期待晚上的到来。 “嘿！你们想什么？还想闹洞房？一个个日子太舒坦了是不是？” 晚上很快到来，看着顾钊院子里蹲着那些模样痞坏痞坏的小青年，管春华板着脸呵斥道。 “天气这么冷！赶紧回去！别一天天想干不靠谱的事！” “但是婶子，钊哥这好不容易才结的婚。” 这么好的机会，不闹闹可惜了。 “人家好不容易才结的婚，昨晚开始没睡觉，现在还不让人睡吗？” 顾钊迎亲的时候，管春华拦亲拦得非常不留余地，但她确实个知分寸的，结婚这个事，大家图的是热闹和好玩，不是真要为难人家。 且顾钊和舒宁现在掌握着她赚私房钱的命脉，她必须要护着他们两个。 “呜呜呜……他真的这么绝情吗？” “我醉成这样，连休息他都将我放在别人家！” 附近传来女子呜呜呜的哭泣声。 管春华眉头一皱，指挥要去闹洞房的男人们，道，“你们不是没活干吗？去，把那小姑娘送回镇上去吧。人家结婚，她这哭哭啼啼的影响人心情。” 有事情被安排，大家动作非常利落，一下全走了。 “顾钊，舒知青，我们都走了，你们早点休息。” 管春华一边给顾钊关院子门，一边高声喊。 “哦。”屋子里顾钊应了一声，而后转头看坐在床上的舒宁。 舒宁缓缓抬眸，潋滟眼眸脉脉含情看着他，声音轻柔且有磁性地道，“过来啊……” 那轻柔满是邀约的声音，有一种让人无法拒绝的蛊惑力，顾钊心砰砰跳得飞快，大步走到了舒宁身边。 第198章 亲亲，蹭蹭，睡觉觉 眼前的人儿，身着红色旗袍婚礼，身段娉婷娇俏。 五官端正，肤色白皙，双眸闪闪亮亮，好似有星辰大海映入，美得不像话。 更有一种魔力，让人和心一起沦陷。 “不是等这一天等很久了吗？怎么已到这个点，你反而踟蹰不前了？” 舒宁见他手握拳头，拽得紧紧的，两颊笑涡霞光荡漾地笑问。 “我……哪有！” 顾钊立马反驳。 “怎么没有？你怎么还站着？” 舒宁笑着问。 “那个，你要不要泡个脚？”顾钊左顾右盼，憋出一句话。 “……”舒宁愣了一下，应道，“好！泡个脚。” “我给你打个水来。” 顾钊转身去了厨房。 “……” 很快他便打来了一盆水。 “……”舒宁看着他，看他这个新婚夜到底要倒腾个啥。 顾钊脱下她婚鞋，用温水拍拍她脚背，熟悉水的温度后，将她洁白双脚放入木盆中。 温暖的热气从脚底缓缓传遍全身，舒宁面若桃花，双眸潋滟好似秋水，深深看着身前给自己洗澡的汉子。 谁会想到顾钊这种糙爷们会这么细心？ 想起上辈子自己和他错过的事，舒宁眼眶倏地一红。 这看可真是眼睛一闭一睁，就恍然一世。 “怎么了？是不是水太烫了？” 顾钊感觉舒宁眸底通红，水雾萦绕。 舒宁醒了一下小巧通红的鼻子，红唇轻轻开启，满腹委屈、柔柔问道，“你是不是看不上我？” “怎么可能？” “那为什么同个房子，你这么磨磨蹭蹭？” 舒宁撇着嘴巴伤心地问。 这种事，还要她一个姑娘家开口。 太气人了！ “既然不是，把水倒掉。我们睡觉！” 舒宁用帕子将自己脚擦干净，然后迅速躺进被窝。 “……” 顾钊此刻脑袋里装着两个小人。 一个在叫嚣，睡啊！赶紧和自己媳妇亲亲蹭蹭，睡觉觉！ 一个也在叫嚣，你冷静！你媳妇体质寒，若是怀孕，肯定会坐胎不稳，胎儿流掉会更伤你媳妇身体，更伤你媳妇身体，就更怀不上孕。 他想克制，可一对上舒宁那双勾人的眼睛，他决定不再矜持了。 倒掉洗脚水！ 房间门栓死！ 掀开被窝，立马躺在舒宁身边。 舒宁转头，笑盈盈看着他，真是绝了！ 她要和顾钊定亲的时候，顾钊跑得和兔子还快。 多次以后，这个见她就跑的男人，开始反客为主。 每次他一吻上来，她感觉自己牙齿都被亲得疼疼的。 可谁知道，新婚夜竟要她刺激他一下，他才到床上来。 这一来，还啥都不干。 只笔挺挺地躺着。 难道需要她给他上一课？ 可他需要上课吗？ 他都观摩过这种事，理论和经验够够的。 现在就差实践了。 看着自家男人眉目俊朗、又甜又野又害羞的模样，她突然很想要一个孩子。 她和他的孩子。 不管男孩还是女孩，都像他就好了。 肯定很可爱很漂亮。 只是，实践才能出孩子。 那就……行动吧…… 他不主动，她也就不矜持了！ 羞赧伸出手，穿他衣裳，手沿着结实腹肌一路向上至胸肌处，停留，摩挲，转动，煽风点火…… 只是，她分明已经感觉他有强烈反应，他却还在绷着。 呃…… 那就继续！ 舒宁手指穿过家居服扣子缝隙，将衣服上扣子一颗一颗解开…… 男士家居服有六颗扣子，舒宁越解越有些懊恼。 下次直接给他做睡袍，腰带一松，要啥有啥！ 顾钊死死屏住呼吸。 他保证，他真的已经很克制了。 可谁能抵得住媳妇这般妩媚的眼神，这般酥痒要命的摩挲，这般意味极强的暗示？ 被窝被馨香占满，顾钊呼吸越来越深重。 直冲头顶的气血，看碰上女人那双水汪汪爱怜且怔愣眼眸的时候，所有防线全线倒塌。 这是他媳妇！ 能啥啥都做的媳妇！ 顾钊倏地转身，将自己已经被解掉扣子的衣裳扔出床单，一边单手斜躺，一边解掉舒宁衣裳。 深邃眼眸炙热的看着自己身下的人，而后扑身而下。 亲亲。 吻吻。 贴贴。 肌肤交融。 气息交织。 每个细胞都在叫嚣…… 想要贴合，想要更深…… 舒宁被吻得头晕目眩，浑身酥软。 她就说嘛，她的男人怎么可能矜持？ 看看他现在的模样，和放出牢笼的猛兽差不多。 她第一次深切体验什么叫如狼似虎！ 当顾钊真反客为主的时候，她竟觉得自己好似有些紧张。 不行，不能紧张。 顾钊本来有些紧张，她一紧张，他会更紧张。 纤细手臂攀住他脖子，努力迎上去。 “啊！咱们还是暂时不要……” 千钧一发之际，顾钊蓦地停了下来。 舒宁怔怔看着他，剑已在弦上，他真说不发就不发？ “为什么？从一开始，你好像就不想同房？” 舒宁眼眸低垂，心情有些失落道，“你知不知道，古代新婚不同房，是对新娘最大的侮辱。” 顾钊眸底皆是着急和慌乱，解释道，“不是！我比任何时候都想要媳妇……” “那是为啥？” “咚咚咚咚……钊哥，嫂子，你们睡了没？出事了！” 顾钊还没回答，外头突然传来激烈敲门声。 第199章 不好意思，我不同意！ 顾钊和舒宁相视对看一眼，拉开电灯。 “二狗子，啥事？” 顾钊问。 “你那亲戚，许书婷出事了。事情挺大的。” 二狗子站在门口大声道。 之所以不敢往院子里走，纯粹是怕打。 都说春宵一刻值千金，这个时候来找顾钊，真的很找死！ 可没办法。 许建国哭着求着，说一定要顾钊来。 “他们现在都在医院，派出所的同志都在。” “？” 在医院代表有伤。 有派出所的同志代表有案子。 “我陪你一起去。” 舒宁一边穿衣服，一边和顾钊道。 “外边天气冷。” 如今刚好是腊月，前几日还下了雪。 白天寒风割面，晚上更冷。 顾钊本想让她在家好好睡觉，可一想许书婷也在，话到嘴边拐了个弯，“你怕冷，多加件毛衣，围巾帽子都带上。” 舒宁心头暖暖的，道，“你也穿件厚棉衣。” 镇医院里。 许书婷头发凌乱，衣裳皱巴巴地蜷缩在病房，双手抱着双膝盖，眼神空洞地看着眼前的人。 许建国心疼得不行。 也害怕得不行。 他若这样将闺女带回去，他家女人肯定剥了他的皮。 “书婷，你要振作起来！派出所同志都在这，你开口，他们才能帮助我们。” 许书婷眼神怔怔看了一眼许建国，沉沉垂下眉头，脸色灰败，好似一潭死水一样。 “许同志，许书婷同志拒绝沟通，这案情很难有进展。” “你再和我们讲述一下发现她的情况吧。” 舒宁和顾钊赶到医院的时候，刚好听到许建国讲述的所有内容。 管春华安排人将许建国父女送回镇上宾馆后，睡了一个下午、酒差不多完全醒的许书婷觉得呆屋子比较闷，独自出去散心。 这一出去，一个多小时候都没回来。 许建国觉得不安心，就出去找。 在街道镇上转了一圈，最后在一个僻静的巷子里找到许书婷。 许书婷嘴上被塞了一块布，身上的钱全没了，衣服被扯开，裤子全被脱掉，地上一滩血，整个人躺在街边，绝望地睁着眼睛。 中间发生了什么事，不用说，都知道了。 他抱着许书婷进了镇医院，然后再报了警。 至于许书婷遇到的是什么人，谁都不知道，那巷子里，压根就没人烟，且这又是晚上，黑灯瞎火的。 “她身上带了多少钱？” 派出所同志问。 “可能有两百块吧。” 许建国大汗涔涔地道。 “你们这可真是！身上没事带这么多钱做什么？” “你们这些穿着一看就是有钱人，身上还揣这么多钱。放身上，指不定早就被人盯上了！你想想，这几天有没有人一直盯着你们？” 这种作案动机一眼就能看出来。 劫财劫色。 许建国现在也后悔不已。 许书婷拿了顾钊的那两百块钱后，他一直催她回去，可她愣是不回，说一定要看顾钊结婚，看到顾钊结婚了，她才回去。 他以为他女儿喜欢顾钊只是闹着玩的。 可这几天看她那伤心欲绝的模样，他发现她是真喜欢他。 他也只能由着她。 却没想到，会出现这种事。 不仅被劫财还被劫色。 舒宁和顾钊也万万没想到，这短短时间里，许书婷这发生了这么大的事。 “啊！顾钊哥哥，你终于来了！” 两人一进病房，坐在床上目光空洞的许书婷突然跳起来，完全不顾顾钊身边的舒宁，一把抱住顾钊，大声号哭起来。 “顾钊哥哥，有人打劫我，欺负我！他们欺负我！” “我不该要你的两百块。没有两百块，他们也不会盯着我。” “我错了！顾钊哥哥，你能原谅我吗？” 那抱住亲热的模样，好似她才是今天和顾钊结婚的新娘。 许建国有些尴尬。 舒宁眉头微蹙的看着许书婷，看来，她虽然收了两百块，却没收钱后的觉悟。 顾钊浑身抗拒。 直接扳开许书婷的手推开她，眉头冷皱道，“许小姐，你这事我很同情。但我是有媳妇的人，你这样不合适！” 许书婷只觉得自己支离破碎的心再次被刀狠狠划了一条刀，哭得上气不接下气道，“我都被害成这样了，你为什么连一点点温暖都不给我？” “你弱，你受伤，你被人欺负了，不代表你有理，也都不是你抱我的理由！” 顾钊往后退了一步，站在舒宁身边，声音疏冷的道。 “呵呵……”许书婷犹受重击，失魂落魄往后退一步，道，“我知道，我脏了，你嫌弃了，你们都很嫌弃我，这样，我活在这世上还有什么意思？” 许建国见许书婷这模样，担心得不行，见顾钊有几分迁怒，沉声道，“顾钊，你这孩子，书婷现在状态特别不好，你迁就她一下都不行吗？” 迁就她，就让她抱着？ 舒宁越看许建国越觉得他脑袋有坑，这人真没一点边界感的。 许书婷抱着顾钊，就能解决问题？ “许先生，为了不对受害人造成再次伤害。我建议，我们换个地方商讨其他的问题。” 舒宁开口。 其他人也意识到这个问题，表示赞同。 一行人走到医生办公室这边一起商量问题。 许建国埋怨完顾钊后，细想一下觉得自己刚才有些过分，讪讪地道，“顾钊，你一来，书婷就说话了。她发生这样的事，我真怕她想不开。你能不能丢下一个晚上的时间，陪陪她？” “舒知青，我知道你人美心善，肯定会同意的，对不对？” 舒宁很是无语。 这种小白莲一般、将他们架在道德制高点的话，许建国是个大老爷们。 “我确实觉得我自己人长得还行，做事也公道。但不好意思，我不同意！” 舒宁果断拒绝。 且不说今天是她和顾钊的新婚，就是其他时间，她也绝对不会答应。 “……”许建国。 “许小姐发生这种事，他们也觉得很同情。但我觉得许先生现在最着急的应该是找凶手。” “能让许小姐走出来的，是将凶手绳之以法。” “顾钊现在陪了她，她会觉得她和他还有可能。这对她来说，是更大折磨！” “许先生你真为你女儿好，就应该知道，有些事就应该要断麻利。而不是她想依靠谁，你就真觉得她可以依靠。” 舒宁沉声和许建国道。 许建国听完，神情有些羞愧，但还是不死心，道，“舒知青，你说得很有理。可这事怎么找也是在红旗镇发生的。我……” “这事确实在红旗镇发生，但我觉得若要反省，第一要反省的人应该是许先生你。我们公社的人将你们平安送到镇上，你作为父亲没照顾好你女儿，而不是将问题推给因为你们来了红旗镇。” 许书婷今天发生这种事，他们很同情。 但说白了，发生这种事，和他们还真没一点关系。 许建国若要让他们帮忙找凶手之类的，他们肯定不留余地；可他说让顾钊留下陪着许书婷这样的话，她就必须和他说道说道了。 第200章 他媳妇终于争着要他了！ 许建国没和舒宁打过交道。 几次见面，舒宁都只是站在顾钊身边，柔柔弱弱、好似啥事都不太管的样子，这一和她说话，他才发现这女子压根不是他想象中的模样，很不好惹的样子。 “舒同志说这话，确实是在点子上的。” 派出所同志和顾钊是老熟人，知道顾钊和舒宁结婚，这个点，两个人肯定是连滚带爬从床上起来，没耽搁就过来的。 “许同志，许小姐遇到这种事，你作为她父亲，得好好安慰她。让顾同志留下来陪许小姐，确实有些不合时宜。你看人家小两口，现在还穿着新婚外套。” 许建国自知他们说的确实正确，但他现在也没其他办法，问，“那现在这事要咋整？” “我们会加大排查力度，争取早日找到凶手！” 许建国抱头蹲下，一想起许书婷要死要活的模样，他就头疼，他真怕他这守着，许书婷都想不通，万一她寻短路，那他也不用回去了。 一番思量后，他再次可怜兮兮看着顾钊，再次开口，“顾钊，叔真的没办法了。看在叔以前帮你的份上，你还是帮帮叔吧。” 刚停歇，又开始挟恩求报了？ “许叔，你放心，我和顾钊在红旗公社认识了不少人，我们会动用我们所有关系，协助派出所同志办案的！” 顾钊还没说话，舒宁再次开口。 “……”许建国这次是真有些愤怒了，他要是帮助是这个帮助吗？斥责顾钊，“顾钊，你太绝情了！你这才结婚，就这么怕媳妇了吗？” “许叔叔，你这话就太让人寒心了，若说绝情，顾钊和你们比起来，真不算！当初你们要两百块的时候，可完全没想过他有没有钱。两百块，一般工人要不吃不喝要存半年多才能攒下来！可你们要钱的时候，压根没想过他有没有钱！现在你们来说情谊了？” “那钱现在不是也没在我们身上吗？”许建国闷闷地道。 舒宁好笑问，“没在你们身上，你们就觉得这事没发生？” “……”许建国被反问得哑口无言。 “好了好了，天色也很晚了。你们该回的赶紧回家吧。” 派出所同志和顾钊、舒宁以及其他人道。 许建国还想说点什么，最后什么都没说。 现在临近年底，确实不太平。 顾钊和舒宁离开的时候，安排了两个小伙伴留在医院，协助许建国一起照看许书婷。 原本对顾钊和舒宁不甚满意的许建国，顿时眼眶发红。 是他狭隘了。 顾钊没有不管他。 走出医院后，顾钊和派出所同志，再次了解了案情，他这边确实认识一些人，看能不能通过这些人脉找到一些案情的蛛丝马迹。 回家后已是大半夜。 舒宁很冷很困，一回来就直接钻进被窝。 “要不，我再给你烧点水。” 顾钊站在她面前，有些手忙脚乱的道。 舒宁秀美眉头皱起，娇柔伸出自己的手，道，“把你手交给我。” 顾钊不明所以，但还是将手扔给她。 舒宁拉住他的手，将他用力往被窝里拉，娇滴滴道，“总想着烧水，倒水，你为什么不直接给我暖被窝？” “怕我吃了你吗？” “……” 顾钊喉结不自觉滑动了一下。 他是怕他吃了她！ “真好晚了。咱们先睡觉，你放心，我不动你了。”舒宁打了一个大大的哈欠。 顾钊躺下，舒宁躺进他臂弯，道，“今天是我们的新婚夜，没想到遇上了这种事。我很担心影响你心情，也担心你被胁迫，然后不开心。” 顾钊手轻轻拍着怀中女人，嘴角微微扬起向上的弧度。 他没有不开心。 相反他心情更多的是有些开心的。 开心许建国提出那些要求的时候，她帮他果断拒绝了。 他媳妇终于争着要他了！ 终于将他纳入她私人物品的范畴了！ 将让他为难的问题，一一挡了回去。 这些问题他也能解决，但他这暴脾气，估计解决得会很激烈。 他媳妇却只用几句话就让许建国的无理要求再也提不出来。 有媳妇帮助的感觉可真好。 “媳妇啊……” 他突然想和她说很多的事，说他以前在许建国那呆的灰暗时间。 身边突然传来均匀的呼吸声，顾钊转头一看，自己臂弯的女人已睡着了。 长长睫毛在她皙白脸庞上撒下浓浓阴影，好似樱桃一般的唇儿微微上扬，好似一个刚吃完糖睡着的孩子，安然又乖巧。 顾钊眼眸深深落在舒宁脸庞上，笑了笑，熄灯，睡觉！ 第二天舒宁一起来，就看到桌子上放着香喷喷的包子，除了包子、馒头，八宝粥，瘦肉粉条。 这个八仙桌上的早餐琳琅满目的。 “呀，这早餐可真丰盛！” 她还没开口，就听到自家奶奶的声音。 她这一结婚，知青宿舍她那间房间就会被公社收回。 小老太太昨天也跟着舒宁一起住进顾钊家。 昨日小老太太心头乐和，喝了一点小酒酒，晚上早早睡下，一觉到大天亮。 “啊！早餐也是钊崽做的！” 小老太太见顾钊手里端着一碗面出来，惊诧不已。 舒宁抿唇笑。 “你这丫头，真是懒人有懒福！” 小老太太嗔骂道。 好在顾钊家就只有弟弟妹妹，若是家里公公婆婆也在，肯定会有严重的家庭矛盾的爆发，哪个婆婆舍得自己儿子早晨起来做早餐？ “奶奶，阿宁很勤快。” 顾钊将面条小心放桌上，声音低沉为舒宁解释。 “你啊，不要太惯着她。她现在是你媳妇了，要学会为你分担了。”小老太太嘴上偏向顾钊，心头却乐开了花。 她这宝贝乖乖孙女，找对男人了！ 她这辈子稳妥，她也就安心了。 “奶奶，到底谁是你的亲孙儿呀？” 舒宁娇嗔反问。 小老太太脸上笑开了花，道，“你，顾钊，顾凯，顾瑶，你们几个都是我亲孙儿。” 这话听得所有人都开怀笑了起来。 谁还不想做奶奶的宝贝孙儿呢？ 两人婚后第一顿早餐吃得格外和谐，屋里都是欢声笑语。 “我等会得出去一趟。”早餐吃完，顾钊和舒宁道，“我和派出所同志熟一点，探听起来方便一些。昨晚二狗子他们陪夜，晚点还得换两个人去。” “那边事情处理一下，我就回公社服装厂这边。上完今天，明天就放假了。” “明天咱们还得去一趟镇供销社，请他们结算一下货款。” “好。你去忙吧，家里和公社这边，交给我。”舒宁温柔给他递上外套。 顾钊出门后，舒宁也去了公社服装厂。 今年的收尾工作就在这几天，她这边还有很多事要忙。 “咦，新娘子今天也来上工？” “她这情况不太对啊！” “咋个不对？” “走路姿势不对。我结婚第二天，腿软得脚都站不稳，她这走路轻盈如风，好似没点事一样……” “……要死啊！哈哈哈！那你和我们说道说道，脚不稳到那种程度？” “一个个装纯洁妇女了？好似你们不是一样？等会我手上活停下来，我一定要去问问昨天的新娘子……” “你非要把人整害羞才满意？” “害羞才好玩。不害羞，还真不好说。” 听着大婶大妈们讨论的内容，舒宁嘴角勾了勾，小女人们，来吧，看是谁打趣谁！ 第201章 她这媳妇，一人成军 顾钊去镇上之后，先去了一趟镇医院。 他没进许书婷房间，让护士帮他叫二狗子他们出来。 “她昨晚一直哭，后来哭着哭着就睡着了。也没怎么闹，就是情绪有些不高。” “事情都发生，还能怎么办？” “我也劝了一下，蝼蚁尚且贪生，人怎么随便寻短见呢？” “还宽慰了她很久，这事是发生在咱们这，我们又不去他们家那边。谁知道她被糟蹋这种事呢？” 二狗子一边搓手，一边和顾钊道。 顾钊点头，道，“嗯。说得很好！” “天气很冷，我给你们带了包子。你们吃完，回去休息一下。” “我去找一下罗小勇，看是不是那家伙那边的人！” “好。”二狗子拿着热乎乎包子，大口大口吃了起来。 看着顾钊离开的背影，看他钊哥多讲义气！ 病房那娘们是真没眼光。 不过幸好她没眼光，他钊哥和嫂子才能走到一起。 顾钊离开医院后，去了一趟派出所。 这边同志刚上班，案情停留在昨晚的进展程度。 顾钊了解后，而后去了自由市场。 “清凌，关注一下这几天花钱的人。还有，你这边和周边的商户也说一下。” 卫清凌本来就在镇上，昨晚已知晓许书婷的事。 顾钊这一吩咐，他立马明了。 那些一直很穷，没什么收入，却突然便得很有钱的人，多少有些问题。 从这方面入手找凶手，说不定真能知道突破口。 离开自由市场后，顾钊径直找到了罗小勇。 “嘿！顾哥，快过年了，要不你收我们吧？” 罗小勇看见顾钊，立马热情迎了过来。 自从上次被顾钊收拾一番后，他对顾钊的伸手佩服得五体投地。 嚷着闹着要顾钊收他们做小弟。 当然，其中最主要的是，他发现顾钊这家伙是真有东西。 不仅让红旗公社开了镇上公社第一家服装加工厂，自己还在自由市场开了小百货铺。 他这人缘更是超级好，整个自由市场的人都买他的单。 跟这种人混，肯定不会像他们现在这样，有上顿没下顿的。 “滚！和你说正事。说，昨晚的事，是不是你们的人闹的！” “顾哥，天地良心。我们的人真干不出糟蹋人黄花闺女的事！ 罗小勇信誓旦旦的道。 顾钊眉头微微蹙起，罗小勇做了很多混蛋事，但这人有一点好，事情做过就做过，他不会不承认。 “你没干。但不代表你的人没干！你最好先去了解一下，然后再回复我。” “好！如果真是我的人干的，老子直接阉了他！阉了他，然后送去派出所自首！” 顾钊点头，道，“有这态度，你是真男人。” “那收了我呗！” “……”顾钊白了他一眼，“老子没收小弟的习惯！” 他现在是有媳妇的人，只走正道。 一想媳妇，他觉得自己才出来没几个小时，就又开始想她了，他新娘子。 “……”罗小勇，你没小弟，二狗子和卫清凌那又是啥？ 顾钊又重新折回自由市场，买了各式各样的的糖果和零食百货。 装了满满一兜后，才骑车回公社。 “舒知青，你们昨晚到底做了没？” “那感觉很销魂吧？” “你这惊愕的表情，不会吧？你不要告诉我们，你们两个真躺在床上，就只是乖乖睡觉？” “小花婚礼上，咱不是和你说得清清楚楚的吗？昨儿个，我们和你又重复了啊！” “难道是顾钊不行？” “没结婚之前，干那事，会被人笑话。结婚了，不会干那是，也是会被人笑话的。” “算了，我不笑话你了。你今天晚上回去赶紧重新试试。” 顾钊刚走到服装加工厂这边，就听到一群女人在叽叽喳喳说个不停。 他媳妇被嘲笑了…… 这些女人们！ “陈婶子，你真好人呐！这么关心我们，哎，我们年轻人，还真没经验。要不，你拉上陈大叔，给我们亲自演示一遍。” “这样我们就可以吸取经验教训，看看自己姿势和动作是不是哪里有不到位的地方。” 顾钊正准备进去收拾这些叽叽喳喳的女人，突然听到自己家小女人的声音。 “……”这……她怎么这么敢说？ “顾钊家的，你害臊不害臊哩！你咋这么敢要求？” 她不要脸了吗？亲自演示这种事！ “你都敢说，我咋不敢看。你说句话，我和顾钊，然后带着大家，一起来围观。精进一下经验嘛！” 舒宁抬眸，一双眼眸清澈见底，一本正经的道。 “要死了要死了！我当你是小纯洁，没想到你比我们谁都说得出口！” 陈婶子惊呼。 舒宁一脸正气且严肃的看着她，继续道，“这是正事呢。婶子，你应个话！” “我应个屁！给我老实点。谁都不准说这个事！” 公社这些人她再了解不过，这会舒宁说，让他们给他们演示呗！。 等会传出去肯定就是肯定句，她和她男人要现场给大家展示夫妻之功法！ 若她男人听到这话…… 她要脸都要丢光。 舒宁没忍住大笑。 看吧，只要自己脸皮够厚，别人就笑话不了我。 只要用魔法，就能打败魔法。 顾钊往后退了几步，她这媳妇，一人成军，压根不需要他上。 “大队长，我要找朱知青！这事，朱秋兰必须给我个说法！” 不远处突然传出来陈大明老娘的嚷嚷叫的声音，大家闻声听过去，陈大明老娘，朱秋兰，这两人又在闹啥子？ 第202章 这男人怎么这么会撩了？ 舒宁的结婚日，让朱秋兰看哪都不爽，这种不爽偏偏还不能表现出来。 她这种不爽在听到许书婷出事后，心头微微平衡了一点。 许书婷也算是天之娇女，娘亲爹疼，从小娇纵得不行，从小到大没受过任何挫折。 听说她不仅被人劫财还被劫色了，未婚女子出现这种事，等于是一辈子的污点，许书婷肯定是玩完了。 她出现这种情况，是因为参加舒宁和顾钊的婚礼。 舒宁和顾钊接下来有的被找事了！ 想着他们生活不安宁，她心情愉快了不少。 只是这种愉快的心情很快就结束了。 她被请到大队部。 一到大队部，就听到陈大明娘在嚷嚷。 “大队长，你一定要让朱知青给我一个说法！” “她说，只要让我大明未过门的媳妇去求舒知青，舒知青一定会给她的谅解书，只要一出谅解书，我家大明就能出来。” “结果，舒知青压根不买账，不出谅解书。现在马上过年了，我家大明出不出来，他这若真被判刑，这辈子就完了。” 大家听得云里雾里，愣没听出来陈大明出不出来，和朱秋兰有什么关系。 再说陈大明偷了朱秋兰的钱，还曾栽赃朱秋兰。 朱秋兰出个主意，没成功，就来怪罪朱秋兰，这是什么情况？ “大明娘，你这就蛮不讲理了。人家朱知青给你们出主意，人家又没保成功。哪有这样就怪别人的道理！” 雷振兴皱眉教训道，“你这和自己拉不出屎，怪茅厕板板有什么区别！” “这要过年了，你着急，我也能理解，可这都不是你无理取闹的理由！” 陈大明老娘一听这话，一下就激动了，声音尖锐了起来，“怎么和她没关系？这一切都是因为她！” “因为她，我好不容易才稳住秀芝，可现在秀芝不干了，她不仅不嫁我家大明，还要去打胎！” “我家大明若是能回来，她能这么做吗？” 一边说，还一边哭起来。 他们老陈家这次真要塌了。 儿子没结婚就要蹲牢子。 陈秀芝还要去打胎，她孙子也没了。 她家一下折了两个人，这可怎么办？ 雷振兴越听越觉得陈大明老娘蛮不讲理，“你家大明自己心生歹念，犯了错，要被处罚，和别人没啥关系！” 朱秋兰拄着拐杖赶来的时候，刚好听到雷振兴在训斥陈大明娘。 一直吊着的心安然落地。 还好，陈大明娘的话没说透。 “大明娘，我下乡在红旗公社，在这接受中下贫农教育，我深入广袤的大地，深知你们的辛苦，也深知你们的淳朴和善良。” “我相信大明只是一时糊涂，所以答应给他写了谅解书，原谅他偷我钱还栽赃我的事。” “但别人不给你们写谅解书，你们不能就怪我啊！我这帮了你们一把，反而被你们埋怨。也太冤了！” 朱秋兰委屈地道。 她这话说得极为漂亮，好似获奖感言一样。 表达自己的觉悟很深，表达自己善良的时候，顺带还踩了一把舒宁。 这乡里乡亲，既然是要建设新农村，那就要帮村民，帮他们干活，用自己的善良来感化村民，帮他们进行思想教育。 看，她都写了谅解书，舒宁却就是不写！ 舒宁可真小肚鸡肠！ 舒宁幽幽看着朱秋兰，小白莲可真行。 想摆善良人设就摆呗，非要踩她一下。 她是这么好踩的吗？ “陈婶子，其实这事你们也真冒昧。你们不听她的话来找我，你家大明未婚妻就不会闹，就不会觉得看不到曙光，就不会打掉孩子。可你们偏偏……哎……” “看你们现在，媳妇跑了，孙子没了，陈大明也回不来，相反，还被大家斥责一通，你们无理取闹。但凡听人建议之间，思量一下，就不会出这种结果。” “有很多人，总喜欢打着为你好的名头，实际却干着让人家破人亡的事。毕竟，有些事，多一个人知道，就多一份危险。只有将那些人死死踩死，自己才安全呐！” “哎，你那大孙子，还真可惜了！” 舒宁无比遗憾地开口，说完还深叹一口气。 阴阳怪气的话，谁还不会说两句？ 想引战？ 来啊！ 看谁说的话，更能刺激陈大明老娘！ 看陈大明娘更迁怒谁！ “舒宁，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你怎么这么歹毒，话里话外都指责我？” “你觉得你现在傍着全村第一个恶霸，就可以为所欲为？就可以随便将矛头只想我吗？” 对上陈大明娘那愚蠢真要迁怒她的眼神，朱秋兰气得直接跳了起来。 “朱秋兰，你说谁恶霸？” 舒宁手捏起拳头，白皙脸庞冰冷如霜，眉宇萦绕着盛怒。 骂她可以，可骂顾钊就不行！ “呵呵！难道不是吗？动不动就打人！动不动就投机倒把！你以为你们结了个风光的婚，就洗白了？谁知道你们的钱来路正不正！” “朱秋兰！” 在舒宁要扬手赏朱秋兰一个巴掌的时候，顾钊轻轻抓住她的手，将她柔若无骨的手握在自己手心。 握住后，他还用自己指腹和之前她挠他一样，轻轻摩挲她的食指手腹。 温暖的、坚实的、酥痒触感通过手指直接传入心尖尖，舒宁心儿微微一颤。 几乎忘记自己正在和朱秋兰在对峙，唯一的感觉就是，去啊！这男人怎么这么会撩人了？ 脑海里刚组织的各种犀利词汇，全都被他这一摩挲忘到九霄云外了。 爱情可真误事！ “朱知青说得很对，我这人口碑确实不咋的。不过你们也一个个的，也都不太厚道。” 顾钊顺着他们话应下来，勾起嘴角，浅浅一笑。 他这一笑，看得舒宁有些恍惚。 之前，他要收拾顾老婆子、要将顾老婆子送进派出所的时候，他就先这样笑了笑。 舒宁心头瞬间顺畅了。 她着什么急？ 她男人在身边呢！ 她男人现在的神情这么镇定从容，接下来肯定有好戏看了！ 第203章 真相就这般被告知了天下 “陈婶子，你说话只说一半。陈秀芝是因为朱知青出的主意没成功，才不进你们陈家，才要打掉孩子的吗？” 顾钊深邃眼眸黑不见底，声音低沉反问。 “……”陈大明老娘心头惊了一下，而后心虚道，“本来就是！” “说你不厚道，还真不厚道！陈秀芝之所以答应要打掉孩子，那是因为她发现了陈大明在和她处对象的时候，和隔壁公社寡妇翠花搞在一起。” “翠花也怀了陈大明的孩子，你们一早就知道陈大明脚踩几条船，却一直很纵容。” “陈大明被关进去，你们担心绝后，哄秀芝，跪秀芝，秀芝动了心。她为了陈大明差点和要家里断绝关系，为了你们她豁出去自己的脸，连自己未婚先孕的事都说了出来。” “最后她却发现，你们陈家每一个好东西。陈大明诱骗她，让她未婚怀崽。你们嘴里说当她是亲闺女，实际确实当她是备胎。” “她觉得自己被背叛，被利用，所以才坚决去打地胎。” 顾钊这一番话，听得众人目瞪口呆。 这事，中间竟这么曲折离奇，这么狗血！ 陈大明那其貌不扬的模样，已经在处对象了，还搞隔壁公社的寡妇。 这事还被陈秀芝查了出来。 男人乱搞，有一次就有无数次。 还没结婚，就到处乱搞，结婚之后，更管不住了。 且这男人还要蹲很多年的大牢，是个女人都不跟他。 陈大明老娘一听顾钊这话，脸色唰地白了。 只有舒宁在疑惑，陈大明老娘故意不说这一段，就是想将事情责任都推给朱秋兰。 顾钊这一说，不等于在给朱秋兰说话？ “大明他娘，你这确实是不厚道！哪有你这样，说话只说一半的！” “整得我们都误会了朱知青。还好有顾钊在！顾钊这次是公道公正的，说了实情。” “这事怎么都怪不到朱知青身上来！” 一些看戏的村民反应过来，开始倒边，开始夸顾钊。 听着还算公正的肯定，顾钊又是轻轻一笑，笑得高深莫测。 “……”舒宁惊诧看着顾钊。 一下反应了过来。 不慌！ 肯定还有后续！ 果然，被这一骂，陈大明老娘觉得满心憋屈，声音拔高起来，道，“怎么不怪她！就怪她！要不是她，我们家怎么会沦落到这个地步？她就是个不要脸的小昌妇，居心叵测！” 朱秋兰气得咬牙切齿。 陈大明自己乱搞，导致陈秀芝打胎，这和她有什么关系？ 明明是他们自己的原因，却来迁怒她。 “你才不要脸！自己没家教，教不好管不好自己儿子，还莫名其妙来怪我！幸好有人知道你们家儿媳妇跑掉的原因，不然我就真冤死，跳进黄河都洗不清了。” 朱秋兰愤怒回怼道。 怼完心里还默默感谢了一下顾钊。 这乡下泥腿子看着糙、蛮、悍，但挺讲义气的！ 她刚骂他是恶霸，可关键时候，他却愿意为她发声。 如此看来，这男人人品是真不错。 这么不错，给舒宁可惜了。 晚点她得想想办法，把他也收了。 若真把他挖过来，舒宁脸色肯定很好看。 再换一个思路想，她和舒宁这么水火不容，他还会给她说话，是不是他心头其实早就有了她？ 这一琢磨，这一想，朱秋兰暗喜得不行。 只是她这暗喜没持续几秒钟，因为，陈大明娘的声音再次响起了。 “你这小昌妇，别人给你说句话，你就真觉得自己是干净的？” “骂我家没家教！我家是没家教，我家没家教也顶多是儿子有几个儿媳妇，压根不至于坐牢！” “当初要不是你说一定要我儿子帮忙，帮你除掉舒知青，他至于被关进去吗？要不是你又花钱给我们，让我家大明承让钱是他偷的，他至于有好几种罪名吗？” “当初是不是你承诺我们家，只要我家大明给你背锅，你会想方设法将他捞出来？” “锅给你背了，人你没捞出来，还骂我们没家教，我们去找你，你还觉得是我们在给你添麻烦！” “大家评评理，这到底是谁在给谁添麻烦！” “……”舒宁。 “……”雷振兴。 “……”众人。 朱秋兰瞳孔震惊的看着陈大明老娘，沉声怒吼，“你胡说八道什么！” 陈大明老娘感觉所有视线都在自己身上，才发现自己说了很多不该说的话。 可一想自己儿子没人捞，孙子也没了，她这人生还有什么盼头？ 朱秋兰给了那两百块背锅费，又有什么意思？ 索性豁了出去，道，“我没胡说！我说的句句属实！你给了我们两百块，这两百块我不要了。我要我儿子回来！” “我儿子和舒知青没怨没仇，根本不会对她对手，更不会想她死。是你花了五块钱，让我儿子神不知鬼不觉的情况推舒知青下河。” “事情败露后，你死不承认，后来你城里亲戚来了，找我们和我们谈，给了我们钱，承诺会让我儿子出来，我们才决定让大明将罪认了下来。” “大明承认没幕后主使，为了洗白你买凶给的那些钱，说那些钱是他偷的。” 陈大明老娘压根不知道她说的这话让大家有多震惊。 她现在唯一想的就是，说出真想，能捞儿子先捞儿子。 捞出儿子，不愁没孙子。 朱秋兰脸色惨白如纸，拐杖都拄不稳，整个人颤颤巍巍的。 舒宁也万万没想到，事情真相会这样出其不意地告知天下。 转头看顾钊，顾钊俊朗神情没任何变化，眸底却跳跃着自信且笃定的光芒。 雷振兴暴怒，道，“大明他娘，你们可真不是一般的目光短浅！” “为了几个钱，你们搭上你儿子后半生！你们不知道一个人进去，会是一辈子的阴影吗？” “你们做假证，这也是犯罪！” 朱秋兰几乎要哭起来，声音颤抖道，“不是，大队长，我没有，陈大明老娘说的都是不是真的。” 雷振兴眉头冷皱，道，“朱知青，这些话你和公安同志他们讲。” “现在，刚在这的所有人，都和我去一趟公安局，一起做个证，将这件事说清楚。” “……” 朱秋兰感觉自己的天要塌了，拄着拐杖，转身就跑，“我不去！我腿还伤着，我不去……” 第204章 再不疼我，我就要闹了！ 一行人浩浩荡荡的去了派出所。 朱秋兰说走不动，陈大明老娘喊他们老陈家叔伯将她架上板车，拖了过去。 陈家叔伯平时和陈大明家关系不咋的，但关系到陈家后人前途的时候，他们还挺团结的，一致对外。 大家捞陈大明出来的想法也挺强烈的，毕竟谁都不想被人说，哎，你不是就是那要将牢底蹲穿的陈大明大叔、大伯？ 这称呼，是着实丢脸。 而且，听说家族有人犯事，以后家族有人要从政当兵都通不过政审。 这问题就是真严重！ 朱秋兰一路上没少喊冤，没少哭，哭得梨花带雨的。 她喊冤喊得越激烈，大家就越觉得这城里来的女知青，真是太会算计，太欺负人了！ 脚步更快了。 在陈大明即将要被宣判的时候，真相大白。 公安这边又要重新取证调查，然后再进行审判。 朱秋兰一路颤颤巍巍，希望温美华帮她一把。 从宿舍那边和柏志平赶过来的温美华精致、雍容华贵面容上皆是愠怒，可了解一通后，她深感无力。 她甚至不清楚，明明都已经打点好的一切，怎么一下就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她是有点关系，但红旗公社距离她人脉所在地，天高皇帝远的。 人家手也伸不了这么长。 朱秋兰又求柏志平，柏志平只是冷冷淡淡地看着她，眼眶下那双眼睛没一丝温度。 这事，他已经不用在问别人。 更不想听朱秋兰解释。 因为他已经知道朱秋兰干这事的所有动机。 她花钱让陈大明推舒宁下河那会，才秋收后不久，淹死舒宁的目的是什么，显而易见。 舒宁死了，她才能靠近他。 只可惜，以前的他完全没意识到这个事，直到后来，他和她去拿了结婚证，他才知道她算计是如此之深。 是她从中作梗，他才和舒宁越走越远，他的路也越走越艰难，以至于完全失去舒宁。 顾钊之前穷得和狗一样，日子潦草又落魄，衣服都是补丁。 现在和舒宁在一起，日子红红火火，有滋有味，衣服全是有质感的，动不动就穿得和资本家小开一样，比城里的男青年还要帅气俊朗。 而这些，原本都应该属于他的！ 拜朱秋兰这女人所赐，那天仙一般漂亮女人、那有酒有肉有票子的花的日子，统统都和他无关了。 现在他还多了一个称呼，买凶杀人恶毒女人的丈夫！ 柏志平看着朱秋兰的眼神越来越怨毒！ “志平……我……”朱秋兰越看柏志平心头越发憷。 “秋兰，什么都不用说了。”柏志平打断她的话。 朱秋兰绝望。 她知道自己这次是真玩了。 再也没其他手段和方法可以进行操作了。 柏志平也肯定要和她离婚。 “我会想办法早点让你出来。” 在朱秋兰感觉自己这辈子要玩完的时候，柏志平再次开口。 他没发脾气，脸上更没表现出来任何生气的表情，甚至在他抬头那一瞬间，他眼睛里还多了几分纵容和心疼。 “……”朱秋兰绝望的泪水挂在脸庞，满脸的难以置信。 这是她第一次感受到来自柏志平的关心。 “只是，我若一直呆在农村，做什么无力。唯一让你尽快出来的方法就是，我得先回城。” 柏志平微叹一口气，无力又无助地道。 “回城没问题。温姨过来，本就给我们带了一个回城的名额。这个名额，我现在用不了。晚点我求她，让她把名额给你。你我夫妇一体，你先回城，以后我回城也方便一些。” 朱秋兰赶紧道。 柏志平摘下眼镜，双眼通红的看着朱秋兰，甚至声音都是颤抖的道，“可是，秋兰。你现在身陷囹圄，我实在不忍心离开你。我你我在乡下生活虽清贫，却也算共患难。” “在我最孤独最伤心最无助的时候，只有你陪着我。” 朱秋兰泪流满面，道，“志平，你是我丈夫。不管什么时候，我都会陪着你。我也希望你陪着我，可和陪着我相比，你的前程更重要。” “温姨说，回城的事，过年后一开春就能搞定。你心头有我就成，等着我就好！” 柏志平点头，道，“在我心中，你一直是我最重要的人。现在以后都是！” “嗯。”能得到这样的肯定，能被这样表白，朱秋兰觉得自己做的一切都是值得的。 柏志平一走出公安局，脸上随即恢复疏冷和冷夷。 他若不装一次深情，怎么能拿到回城的名额？ 她害他这么惨，利用他算计他，一个回城名额就当是她的一点点补偿。 回宿舍后的柏志平，将自己关在房间，足不出户。 温美华本想再挣扎一下，其实她想过要舒宁写谅解书，可小老太太在，她气势再足，也还差了点勇气。 离开公社的时候，她去看了朱秋兰。 朱秋兰请她务必要将柏志平回城的事搞定。 “秋兰，我觉得志平对你并不真心！他只是想利用你回城而已。你现在这情况，他回城之后，背叛你，和你离婚的几率很大。” 温美华道。 “温姨，不会的。我觉得志平不是这样的人，而且他若真这样，我也只能祝福他。是我没福气，不能一直没陪着他。” “你啊！真是太重情义了！这点，和我一样。”温美华叹一口气道。 “温姨，我也觉得是的。有时候，我都觉得舒宁不是你女儿，你多念情的人。可她说移情别恋就移情别恋了，以前她不能下田山上，她的活都是我干的，我承认我这次是真错了，可她却抓着我死活不放。” “温姨，我好惨啊……” 哭惨同时，又踩了踩舒宁。 温美华点头，也觉得舒宁太不讲人情，叹了一口气，道，“晚点，我去找找你父亲，看看他那边有没有其他办法能想想。” “嗯。” 朱秋兰的事很快告一段落。 只需要等审判就行，买凶杀人罪、提供伪证罪、逃逸罪数罪并罚，没个八、九、十年出不来。 至于陈大明，虽没杀人动机，但却是故意杀人的凶手，虽杀人未遂，再加伪证罪，也很刑！ 到底多少年，舒宁相信，法律是公正公平的。 陈大明虽会判好些年，但陈家人却很满意，因为以后有人谈论起这件事，大家可以说，大明那孩子，就是太单纯，太简单，所以才被人蛊惑。 他本身人不坏的，也没啥坏心思。 陈家清誉和口碑算是保住了。 以后陈家人娶媳妇也容易很多，起码大家不会说，他们家有杀人犯，那个家族你也敢把闺女嫁过去？ 马上过年，解决朱秋兰这件事后，顾钊一直都是喜气洋洋的。 舒宁也很忙，两人每天风风火火，忙个不停。 大年二十七，他们去镇上供销社，将服装厂这边货款结了。 但结款不是很顺利，供销社只结算了百分之六十的钱。 晚上，把所有人的工钱核算了一遍。 大年二十八，把服装加工厂的工人召集了起来，和大家说了一下公社收货款的情况，公社只收到百分之六十的钱，所以年前，也只能发百分之六十的工钱给大家。 大家先是一愣，后来也都很开心。 这钱有得收，总比没的收比较好。 况且这些都是他们空闲时候赚的钱。 大年二十九，两人决定带着老的小的，去镇上走一走。 “媳妇，多穿一件衣服。” 顾钊一如既往的体贴。 出门一出门，他不是给她加衣服，就是加围巾，将舒宁裹得严严实实。 舒宁也不抗拒，他爱怎么捂着她就怎么捂着她。 他好像很享受这般照顾她的样子。 而且他一见她就笑，咧开嘴，露出洁白牙齿，分明是个俊朗、强悍的男人，结果这一笑，乐呵得像个二傻子一样。 她每次见他笑得那么甜，好看，心情也很不错，唯独让她不开心和满是挫败感的是：他们结婚五天了，却还没同房！ 拥有孩子的事，又推迟了五天。 前几天他们都忙，今天她必须要和他好好沟通沟通，不然，她就要闹了！ 第205章 新娘子怎么还和少女一样害羞呢？ 大年二十九的镇上，几乎没啥人。 该买的大家都买了，只等着过年。 自由市场这边的商铺都开着，但前来买东西的人并不多。 这也是知道顾钊底细后，舒宁第一次来小百货铺这边。 看着小百货铺里琳琅满目、被擦得干干净净的产品，她心头挺乐的。 这些竟然都是她男人的财产。 既然是她男人的财产，也就是她的财产了。 她只是想让顾钊早点做老板，却没想到他却让自己一早就变成了老板娘。 这个感觉…… 别说，还真很美妙啊！ 朱巧琴见他们几个来，笑容立马爬上眉梢。 “哎哟，新郎和新娘呢。” 被人称呼新娘子，舒宁依然有些不好意思，娇羞得不行。 每次见自家媳妇脸色薄红、模样娇俏模样，顾钊嘴角笑意就怎么都掩不住。 他媳妇好美！ 好软。 好想吃一口又吃一口。 “这好几天了，新娘子还有少女的娇羞呢！” 朱巧琴笑着打趣道。 “……” 她特意扎了一个妇女才有发髻，这都能看出少女的感觉。 过来人的眼睛都这么毒的吗？ 舒宁幽怨地看了一眼顾钊。 顾钊脸一下就红了，眼观鼻、鼻观心，迅速别开眼眸，不看舒宁。 “哈哈，我不笑话你们了。” 朱巧琴以为两人脸皮子薄，赶紧打住话题。 而后又拉着舒宁说了很多话。 她和顾大海离婚后，就和顾家断了联系，之前他们结婚她没回公社，过年也不会回公社。 但还是让他们带她像赵奶奶和陈奶奶问好。 这两个老人家深居简出，之前看她照顾公公很辛苦，会时不时给她搭把手。 舒宁点了点头。 两人说话间，顾凯和顾瑶已经跑了出去。 在这个店铺转转，那个店铺转转。 隔壁不远处包香玉一眼认出他们两个是舒宁的小叔子和小姑子，笑眯眯给他们递蛋糕。 两小只笑眯眯地和她道谢，却没接蛋糕。 嫂嫂说过，外面的东西不能随便乱吃。 以前他们长得那么瘦不拉肌、面黄肌瘦的时候，顾老婆子都能拿着他们卖钱。 现在他们长这么粉妆玉琢的，若是真吃了别人东西，被卖了他们就再也找不到哥哥和嫂嫂了。 “你们两个好可爱啊！” “大姐姐你也有爱。”顾凯回应包香玉。 包香玉乐开了花，“你这小嘴甜的，难怪你嫂嫂那么喜欢两个。” 顾凯和顾瑶两人更开心了，一笑，更软萌软萌的了。 舒宁环视一圈没见着两人迅速走出来，看到他们在和包香玉聊天，立马走了过来。 “舒知青，你家小叔子和小姑子真懂事。” “我请他们吃蛋糕，他们都不吃呢。” 整个街上，大人都拒绝不了蛋糕的诱惑。 每次蛋糕一出炉，浓郁的蛋糕香味一出飘出，隔壁商家的老板都会过来买那么一两个。 没想到两个孩子却这么忍得住。 舒宁轻轻抚摸顾瑶脑袋，笑着道，“他们对这些不是很感兴趣，嘴叼得很。” 当然，她的确一而再再而三和顾凯和顾瑶说过，别人给的东西不能吃。 孩子最经不过美食的引诱，随便一根棒棒糖都会把孩子骗走。 上辈子她见过不少家庭，因为丢失孩子家破人亡的。 这一接近年关，她突然想起一件事，好像顾凯过年后也被人骗走过一段时间。 上辈子秋收后，顾老婆子卖掉顾瑶后，顾钊急得团团转，好不容易找到，顾瑶却大病了一场，顾钊日里夜里陪着，熬成小老头。 后来过年后，顾凯也被人带走了。 顾钊又找了好一段时间，人差点疯点掉。 至于他如何找到的顾凯，她并不清楚，因为她和柏志平结婚后，很早就回城过年了。 这辈子她守在顾钊身边，坚决不让这些事发生。 “不过，这个阿姨给你们的蛋糕，你若想吃，可以尝一点的。但不能贪多，每人拿一小块就好了。”舒宁继续道。 顾凯和顾瑶乖巧点头。 包香玉重新拿出两块温热喷香的蛋糕递给顾凯、顾瑶，笑着问，“包大姐姐好不好？” “好。” 顾凯和顾瑶两人异口同声道。 “那包大姐姐好，还是你们嫂嫂好？” 两人想都没想回答，“肯定是我们嫂嫂好啦。” “……”包香玉脸上笑容凝固，她就不应该问这种自取其辱的问题。 “哈哈哈。”舒宁没忍住笑了起来，然后问，“这段时间生意怎么样？” “非常好！” 包香玉将店铺的这段时间的情况和舒宁细细讲了一下。 小市场的蛋糕店，做的产品种类不多，客人也是周边的人，每天情况压根没啥办法。 但包香玉愣就是能从中看出其中的商机，“上次一个隔壁镇的老板买了我的这蛋糕，觉得味道非常好，问能不能教他，他给钱都行。我琢磨着，咱们是不是可以开个蛋糕培训班？” “或者收学徒也行。” “蛋糕培训班现在还不行！”条件不成熟，收了别人的钱，若反手被举报，那就会直接蹲牢子。 “可以试着收学徒，但你这边一定要看好人。” “好。”包香玉应道。 “老板，把这些小鸡蛋糕都给我包起来。绿豆糕也给我来两斤。” 摊位面前走来一个年轻男子，衣服穿得很体面。 “哟。大栓子，这是突然发财了。这衣服可真好看，崭新崭新的。” 包香玉打趣道。 “这不是过年么？”大栓子离开。 “这人真不可貌相。前些天还在捡菜叶子过生活，这转眼就有钱了，穿得像模像样的。” “……”舒宁狐疑询问，“他家啥情况？” “能有啥情况？母亲一早去世了，父亲是赌鬼，爷爷奶奶年迈，从小到大，一走出来，和小叫花子一样。” “……”这个年代一个人突然有很多票子，给人第一感觉就是来路不正，舒宁警铃大作，和包香玉道别，“我看去看看顾凯和顾瑶。” “钊哥，我观察了一下这段时间来买东西的人。基本没有可以怀疑的对象。” 小百货铺子里，卫清凌和顾钊汇报道。 顾钊点了点头。 许书婷案子现在依然没啥进展，许建国每天唉声叹气，也不敢回去。 上次被舒宁怼了一次后，许建国知道来找他们两个，讨不到什么好处，几乎没来找过他们。 他这么有边界感，顾钊反而多花了一些心思。 “老板，我要打些年货，白糖给我来十斤，木耳给我一斤，香菇给我两斤，你这之前不是有酱板鸭吗？我要两斤。” 卫清凌抬眸看走进来、日子过得和乞丐一样的大栓子，眼眸略过一些诧异，笑着问，“大栓子，以前包子都恨不得只买半个，这是去哪发财了？出手阔绰了啊。” “就随便做了一单生意。” 大栓子得意的笑了笑。 “啥生意？” “这个不方便说。好了，你帮我把东西装好。我要回去过个肥年了。” 舒宁从包香玉那边过来的时候，朱巧琴已经将大栓子要的所有东西全部都用袋子装好了。 两张大团结，大栓子眼睛不眨的就支付了。 舒宁给顾钊使了个眼神，顾钊立马了然，舒宁也在怀疑这个人和许书婷的事有关。 二狗子现在在家，顾钊叫上罗小勇，两人跟在大栓子身后，打算好好盘问一番。 很快，结果一下就被问了出来。 第206章 这是怀上了吗？ “顾大哥！罗大哥！” “饶了我吧！我真是鬼迷心窍！” “相信我，我本没想着要干坏事的。但是那天，有个人蒙着面，走到我身边，说那个姑娘身上有钱。” “我一下就蒙了心智，动了歪念。可我真只想抢钱，没想着糟蹋她！” “我用钻头砸晕她，从她身上摸走钱后，就有人来了。我见人来了，就立马跑了。你们要钱，我还给你们！只要你们放我。” 大栓子一边求饶一边道。 一路上不断重复。 重复自己真只是抢了钱。 “这些话，你留着和派出所同志说。” 顾钊沉声道。 外头派出所同志一听顾钊声音，眼睛都亮了。 一出来，果然看到顾钊拽着一个人进来。 这家伙真厉害，不管是和自己相关的案子，还是和自己没啥大关系的案子，他都为他们排忧解难。 派出所同志握着顾钊手，好似见到自己亲人一样，连连道，“顾钊同志，你是真是好同志。” 一边的罗小勇一脸惊诧。 难怪顾钊这家伙啥都不怕，有一些将他当亲人一样的同志，换他，他也能在红旗镇横着走！ 上次他是多眼瞎，竟敢惹他和他媳妇！ 许建国听说顾钊找到犯罪嫌疑人，火速从医院赶过来。 许书婷也来了。 两人原本定了大年二十六的火车回家，发生这事后，许书婷被撕裂严重，还被感染溃烂，一直在吊水消炎，且精神很萎靡，许建国压根不敢带她回去。 只能给他媳妇打了个电报，这边大雪，这一段的铁路停了。 他们暂时回不来，等过年后再回来。 “许书婷同志，你看一下是不是这个人抢劫和糟蹋你的？” 大栓子痛哭流涕，一个劲求许书婷。 许书婷眸光有些呆滞看着他。 大概明白了，他们说抓到了凶手，其实也只是抓了一个人。 眼前这个男子这个男子她依稀有印象。 那晚，她走在街上，脑袋突然被敲了一下，整个人倒了下去。 意识模糊之际，她看到他在她身上摸了摸。 把她身上值钱的东西都摸走了。 可后面又来人了，他跑了。 而后面来的人，才是真正的恶魔…… 他很用力扒拉她裤子，裤子脱掉就…… 她感觉自己昏迷，却能清晰地感觉到自己身上被撕裂一般的疼痛，那感觉好似被火车撵过，好似自己只是一只工具。 她被糟蹋了。 被玷污了。 没一丝完好了。 现在，人已经被抓住。 她要将所有罪名全部都栽给他吗？ 对这个男人来说，不管抢劫罪还是强女干罪，这个人都活不长。 许书婷一直混沌的脑袋开始清明。 许久，她开口了，“是他。是他抢走了我的东西。” “但他没和我发生任何事。我也没被人欺负，那是我例假，不小心弄脏在地上的。” “对，就是这样！我只是被抢劫了。除此以外，没有其他任何事。” 许书婷越说越激动，唇角都是颤抖的。 许建国也立马明白了过来，这小地方的派出所，事情过去已经好几天了，他从报案到现在，一点进展都没有。 明天就过年了，他们也会放假，要抓人那更是遥遥无期。 也就是，能抓住这么一个，已经算很理想了。 许书婷既然不愿意承认自己被欺辱过，他必须要顺着她，“同志，我那天是看错了。我闺女现在记起来了，以她说的为准。” “……” 所有人面面相觑。 已经知道了他们的选择。 对姑娘而言，名声和清誉重过一切。 被抢劫，只是钱受伤。 被强女干，那是一辈子都受伤。 “我们尊重当事人的意见。” “稍后我们也好好审讯犯罪嫌疑人，也希望犯罪嫌疑人好好配合。” 许建国听懂话中潜台词，感激涕零，“同志，谢谢，太谢谢。” 许建国父女和警察谈的时候，顾钊全程没参与。 也没让许建国父女看到他。 但他能看出来，他们将大栓子捉拿归案，许书婷神情舒展了不少。 这件事许书婷想息事宁人，不再深入追究是她的事。 可他关注点却是大栓子说，他有熊心没熊胆，是一个蒙面人鼓励的大栓子。 这个蒙面人是谁？ 真正欺辱许书婷的人又是谁？ 是不是也是蒙面人安排的？ 这人是想挑拨他和许建国的关系？ 但就现在而言，他身边还真没一个这么视金钱为粪土的，见许书婷身上那么多钱都无动于衷，只是提示别人抢钱。 案子看似破了，其实他们查到的不过是冰山一角。 “情况怎么样了？” 在小百货铺等待顾钊的舒宁见顾钊和罗小勇回来，立马站起来询问。 罗小勇一见舒宁，脑袋立马缩了起来。 他是怎么都想不通，舒宁长这么清瘦，好似春天杨柳一般，风一吹就飘，踢人打人怎么那么狠？ 而也就是这柔弱的外表和那又强又飒的形成强烈冲击力，罗小勇觉得她比顾钊还不好惹。 “钊哥，那个，要过年了，我先回家了。” 罗小勇立马溜了。 顾钊无奈笑一声，而后和舒宁说了一下许书婷案子的具体情况。 舒宁蹙眉。 理解许书婷退让。 不过不管她做何种选择，对他们来说，都算了了一件心事。 “那医生确实厉害，我侄女嫁人好几年，一直没怀上孩子。去他那开了好几副药，吃了半个月，这一调理，真怀上了。” “那老医生不仅医术高，性格也很好。我们公社好几个都在他那调理好身体。” “你这一说，我都想去看一下。我这几天头晕眼花的。” “那就去吧。听说他今天本来不开诊的，但看病人来，他又开诊了。” 一些趁着自由市场要收档、来买降价产品的妇女在小百货铺一边选东西一边聊天。 他们说的老医生是谁，她其实是知道的。 之前她在他抓中药后，一直没复查。 “阿宁，你总是很怕冷，要不要去这个医生那看一下？” 舒宁还没和顾钊说自己想去复查的话，顾钊开口了。 “好。” 他这一开口，都省得她开口了。 舒宁立马答应。 大家把这老医生传得神乎其神，奶奶一听他们说要去看看医生，她双手双脚支持，“赶紧去！我会带好凯凯和瑶瑶的。狗子兄弟等会要回去，我们跟着他回去就好。” 若是有医生能将舒宁这寒症治好，那就太好了。 这样舒宁就能少吃很多苦头。 天色已不早。 两人骑车上单车，一路风驰电掣的。 舒宁以为顾钊不知道路，每次一到岔路，她正要指挥的时候，她发现顾钊已经准备转弯了。 顾钊担心舒宁走不快，车刚停到老医生诊所面前，他发现舒宁脚步已经疾飞。 诊所门打开着，只是他们一进去，并没看到老医生在。 询问老医生儿子才知道，他正在给人做针灸治疗。 说很快就好，让他们等一等。 两人坐在凳子上，谁都没说话，只是，这坐着坐着，两个都不由自主地紧张了起来。 舒宁担心自己之前吃了那么多药，再来把脉，得出来的结果是一点好转都没有。 顾钊则担心，舒宁若是好不了，他还是不能动她，他暂时能勉强克制住自己，但时间久了，他觉得自己肯定坚守不住…… “听说你们小两口结婚了，这是怀上了吗？” 老医生从内屋走出来，一边擦手一边打趣问。 “……”顾钊，您老真会开玩笑。 “……”舒宁，她也想，但若真怀上，问题就真大了！ 第207章 他们可以那个那个了 不对！ 舒宁很快发现这句话的问题。 老医生说的是，你们小两口！ 那就代表他不仅她，还认识顾钊。 “那个，您怎么知道我们结婚了？” 顾钊也觉得奇怪，疑惑询问。 “你们结婚的事，怕红旗镇没几个人不知道的吧？小伙子不错，细心还大气！” 老医生笑着回答。 一般给病人看诊，他是不苟言笑，特别严肃的。 但看到这两小年轻，他笑容都和蔼了。 没办法，这两家伙，长得确实很打眼。 姑娘五官端正，面相给人一种很亲切的感觉；小年轻高大俊朗，很细心也很正气。 总之，很合他眼缘。 “……”舒宁腼腆笑了笑，道，“您真有眼力劲！一眼就看出他细心。” “我可不只看他一次。上次你发高烧背你来我这，看你高烧迷糊的样子，是真心疼。是个爱媳妇的男人。” “……”舒宁转身看顾钊，顾钊冲她笑了笑。 舒宁脑袋倏地一片清明，上次她发烧，整个人迷迷糊糊的，总觉得有人在背她，可眼睛一直睁不开，以为自己在做梦。 原来，严格不是在做梦。 顾钊为了给她看个发烧，背着她走了这么远。 心底最柔软的地方被触动。 她家汉子，总让她这么感动。 难过一说来这，他驾轻就熟的，压根不需要她指路。 “来，来，我先给你们诊个脉。” 舒宁将手放在看诊台上。 老医生一边捋胡须，一边凝神诊脉，好一会儿，他才松开舒宁手腕，道，“没怀上呢。” 顾钊迅速捕捉老医生的话中话，“您说，她可以怀孕了？” 老医生也捕捉他的意思，嘴角笑意狭促，“小伙几，你不会是因为我上次说姑娘体寒怀孕危险，这婚后一直没同房吧？” “！” 舒宁惊讶看着老医生。 这姜，果然是老的辣！ 可不就是这样的！ “怎么可能？我们同房了！” 顾钊耳根子一下红了，但辩驳的时候，却也是底气十足。 他和舒宁两个每天都躺一张床上，不就是同一个房间？ 舒宁见他这反应，大概了解他死活不和她同房的原因。 本想只觉得他实在太可爱。 可再一想，心都丝滑细腻了。 只是因为医生说她怀孕会危险，所以他死活克制着，就是不碰她。 他…… 他怎么这么可爱呢？ 他不是上过高中，怎么连套套这个东西都不知道？ “那我给你媳妇把把脉。” “嗯。身体比之前好了不少了。” “比我预想的还要好。” “看来，这段时间保养得比较好。” 听到这句话，顾钊后脊背挺得笔直，可不是？ 他媳妇每天冲泡的红糖是他冲的，她媳妇的保暖是他搞定的，她媳妇的脚是他泡的，用滚烫滚烫的热水。 这都是他的功劳。 “我再给你们开些药。你们回去好好吃，当然，最好不同房还是不同房。” 老医生一边捋胡子，一边认真地道。 说这么认真，让顾钊都有些懵了，不知道这话是真的还是假的。 之前都说好的差不多了，怎么转眼又说能不同房又不同房？ 抓好药从药房出来的顾钊是耷拉着耳朵的。 舒宁一边走，一边笑。 刚老医生说的那话，顾钊又当真了！ 他没看出来，老医生是在开玩笑的吗？ 他个憨憨！ 舒宁越想越觉得好笑。 “钊哥，你等我一下。” 经过药房的时候，舒宁从单车上跳下来。 然后火速进入药房，没多久就走了出来。 “钊哥，你知道我买了什么吗？” 舒宁将东西放在手背后，神秘兮兮地问。 顾钊疑惑，问，“是什么？” “你猜猜” “我猜不到你会不会告诉我？” 舒宁眸光狡黠，道，“不会。” 顾钊俊朗的脸一下就垮了，我猜不到你还不告诉我，那你问我干什么？ “这个……”舒宁将手上东西摊开在手心。 顾钊看着她手心的东西，惊诧不已。 脸一下就爆红了。 “你为什么觉得不好意思？哈哈哈哈……”舒宁乐不可支。 “你不知道这个世界上有这个东西的吗？” 顾钊压根看不到舒宁笑得焉坏嘲笑的模样，心头一下犹如飞升一样，直冲云巅。 对啊。 他怎么不知道套套这个东西？ 有了这个东西，那他不就是可以和她一起那个那个了？ “回家咯。” 顾钊嘴角笑容再也没歪下来过，回家做饭。 吃饭，洗澡。 一系列东西迅速得不行。 仿佛今天的顾钊和她往常认识的完全不一样一般。 快得让舒宁目瞪口呆。 “媳妇，我们是不是要睡觉了？”澡刚洗完，顾钊不带停留的，立马凑上来和舒宁道。 “……”舒宁。 第208章 来了，开始了，心痒难耐呐！ “砰！” “啪！” “啊！吓死宝宝了！” “汪……汪……” 外头小鞭炮的声音、孩子尖叫声、小黄汪汪叫声交织响起。 “……” “咚咚咚咚……”顾钊和舒宁还没搞明白什么事，门口响起急促敲门声，顾凯稚嫩声音响起，“大哥，大哥，我捡了好多小鞭炮，不敢放，你教我一下好不好？” 原本一脸期待的顾钊满是期待的俊脸一下就黑了，不悦道，“大晚上的，玩什么鞭炮？” “咱们屋檐下有灯，能看见，可以玩的嘛。” “你刚不是自己放了吗？要我教什么？” 顾钊没好气道。 早不玩，晚不玩，他要搞正事的时候，要玩鞭炮了，瞎捣乱！ “可我刚才吓着了。” 顾凯委屈巴巴的道。 “行了，多大的孩子。这大过年的，不就是为了玩鞭炮？” 舒宁见顾钊这小孩子模样，笑着道。 “凯凯，瑶瑶，嫂嫂陪你们一起玩。” “嫂嫂也想玩。” 舒宁将门一打开，就看到顾凯手上抓了一把小鞭炮，小鞭炮有些外头红色包装纸有些微破损，但引线都在。 这不是可以和后世可以随便买鞭炮、过年可以随便买烟花的年代，小朋友的乐趣就只有几个小鞭炮。 且这些小鞭炮都来之不易。 还是他们结婚那天放鞭炮，顾凯蹲地上在放鞭炮的地方将残余的没燃尽的小鞭炮一个个捡起来的。 他上次小心翼翼放了几个，留了好几天。 “你们很喜欢放鞭炮吗？”舒宁问。 “嗯。喜欢！”顾凯点头，道，“那天我和小胖子一起捡鞭炮，小胖子屁股大，总看不到他自己屁股下的小鞭炮，他看不见的地方的鞭炮，我全捡着了。” “小胖子还哭唧唧的。说那是他的地方，我说你不能觉得自己屁股大就觉得鞭炮是你的。小鞭炮，谁捡着就是谁的。” “对。”顾瑶也附和。 舒宁一听两人这描述，笑得不行。 难怪这两天小胖子都不怎么来他们家玩。 原来是结下了这样的恩怨。 “嗯，你们现在有进步。团结一致，还能赢了。” 要知道，以前他们只要和小胖子一对仗，每次哭唧唧的都是顾凯和顾瑶。 现在总算是能真正的转败为胜了。 不过，好像她这样教有些不太对，对立总是不好的。 赶紧补充道，“当然，以后若是对外公社的人，你们都是小伙伴。现在小打小闹，谁都不要生谁的气哦。” “……”顾瑶一双眼睛亮晶晶看着舒宁，他们当然不生气，该生气的人应该是陈小胖子。 “来，我们开始来玩吧。” 舒宁点燃一根香，小心翼翼靠近小鞭炮。 香一靠近小鞭炮引线，她尖叫一声，立马跑了。 “……” 大家屏住呼吸。 屏住呼吸。 屏住呼吸。 一秒钟过去。 两秒钟过去。 院子里安安静静，啥声音都没有。 舒宁松下捂着耳朵的手，惊讶问，“是哑炮吗？” 顾凯小心翼翼靠近，仔细看了看，声音稚嫩地道，“嫂嫂，引线你都没点着。” “哈哈哈……” 舒宁笑了起来。 她这紧张半天，香都没碰到小鞭炮引线。 她这一笑，顾凯和顾瑶也笑了起来，“哈哈，嫂嫂你和我们一样哦。” 顾钊紧绷脸庞柔软下来，看着院子里奔跑的媳妇和弟弟妹妹，嘴角微微扬起。 这些个家伙，一个个，胆子小，还又菜又爱玩。 “我来！” 顾钊接过舒宁手上香，伸出长手，往竖着摆放在地上的鞭炮，一个一个依次点燃。 “砰，砰，砰……” 小鞭炮引线一根一根点燃，小鞭炮的声音非常有节奏地一个一个响起。 镇定自若、不慌不忙的动作、气魄和刚才舒宁那还没点燃鞭炮，就吓得嗷嗷叫的模样形成鲜明对比。 顾钊这玩小鞭炮的技术，明显就是王者段位的。 顾凯和顾瑶惊呼，“大哥好牛逼。” 舒宁见大家玩得开心，索性拿出今日他们买的一串鞭炮，一个个抡下来，给他们玩。 两小只双眼放光，新鞭炮串啊，都不用辛辛苦苦趴地上捡的鞭炮。 “顾凯，来，你试试……” “瑶瑶，你敢吗？也可以试试……” “哇……我真点燃了。” 多年后两小只想起这个晚上，心头有的都只有开心和快乐，这是他们长那么大，第一次玩鞭炮玩得那么尽兴。 嫂嫂耐心，哥哥陪着。 院子里都是欢声笑语。 “技术再好也没我的好。” 顾钊傲娇冷哼道。 “对，对！谁技术都没顾钊哥哥技术好。”舒宁抿唇夸。 顾钊这才满意，俯身靠近舒宁耳边，低沉声音在她耳边轻轻响起，“你钊哥哥技术类的话都不错……” 说到最后时候，他还轻轻咬了一下舒宁耳垂。 酥酥麻麻的感觉从耳朵迅速传遍全身，舒宁脸一下就红了。 来了。 该来的，马上就要来了。 眼看着要来的时候，舒宁发现自己竟然很紧张。 顾凯和顾瑶疯玩了一个晚上，倒床就睡。 奶奶年纪大，也早睡了。 万籁寂静，屋子里灯光摇曳。 经历刚才被打扰的小插曲，顾钊这次的反而不再着急了。 舒宁躺在床上，他过了好一会儿，才缓缓坐到床边。 慢条斯理地脱下外套，神情特别淡然。 脸上看不出任何波澜起伏，平静得让舒宁觉得他只是想睡觉。 顾钊一进被窝，转头深深地看着她。 什么都没说。 只是深深地看着她。 他眼眸深邃狭长，瞳眸幽黑，眼眸荡起的眼波好似一个巨大的漩涡，只看一眼，就直接被完全被吸引进去。 “唔……” 舒宁还没来得及从他眸中抽离出来，红唇被严丝合缝地封住。 如雨滴沁润。 如蜜汁灌入。 如轻柔羽毛缓缓扫过，停在唇角，却酥痒入心。 他吻得好轻柔。 吻的好温柔。 舒宁缓缓闭上眼睛，开始慢慢享受这期待已经的一刻。 这种轻柔、且温和的触感，她好喜欢啊…… 只是，这吻怎么越吻越有一种心痒难耐的感觉…… 心头某个地方好似被空了出来，好想再用力一点，好想再靠近一点…… 第209章 迤逦荡漾，春色满屋 身体在升温。 被窝陡然升温。 伴随温度随之而来的，是呼吸升温。 温热被窝里，气息交织。 男人身体结实，温热，触碰的每个地方，都迅速升温。 舒宁感觉自己身体这么沸腾过，好暖好暖，想继续贴近。 和之前有些胡乱亲、吻的顾钊，她觉得今天的顾钊，不管动作还是神情，都很温柔。 只是她很快就发现，感觉顾钊温柔，是她这个晚上最大的错觉。 男人伸手揽住她脖子，而后强势扑过来。 撬开她的唇，霸占每一处能抢占的地方。 舒宁头晕目眩，几乎窒息。 偏偏身上细胞依然在兴奋地跳跃着。 他手在她身上轻柔点点，煽风点火一般，身体本能地惊起颤栗。 要命大概就是这种感觉！ 顾钊眼眸微眯看着自己身下的女人，女人脸色绯红，好似春日迎风盛放的花儿。 娇滴滴，嫩嫩的，看着就想摘。 她长着一双极美极风晴万种的双眸，水盈盈的，好似被搅乱的春水。 她的肌肤犹如绸缎一般，细腻丝滑，所经过的地方，他都好好停留。 当所有禁锢都被打破，所有问题都扫除。 他现在就只有一个想法！ 变成她的男人！ 顾钊大汗淋漓从被窝里出来，找她下午买的套套。 “……” 躺一边的舒宁，唯一的感觉就是，这玩意真的好煞风景。 感觉刚刚到了，一去带这玩意，刚刚高涨的气氛一下就不见了。 要不是她这身体现在还没完全调理好，她才不愿意让他带这玩意。 她要趁计划生育还没开始，多给他生几个崽。 “不用紧张，我会轻点的。” 顾钊倒没觉得这玩意煞风景，相反他觉得很感谢这玩意，因为有这玩意，他才能提前大干一场。 舒宁娇软点了点头。 她又不是那种完全不经人事的姑娘。 这个事情上，她觉得自己一点都矫情。 男欢女爱，是夫妻间最正常不过的事。 却不想，顾钊钻进被窝之后，原来的老练悉数不见，取而代之的是手忙脚乱。 汗水大滴大滴从额头上掉下，胸腔处坚实肌肉因为紧张贲张，支撑在她身边的手臂肌肉纹理分明，力量感十足，只是他这越用力，就越摸不着章法。 舒宁潋滟双眸定定看着他，突然明白了其中缘由。 大概率，他是没找着路…… 想起之前陈小花婚礼上、自己婚礼上那些大婶大嫂说有人找不着路那种打趣的话，舒宁脸红得可以滴血，可心头却没忍住想笑。 原来真会有这样的事情存在…… 顾钊在这件事上，明明有很丰富的观摩经验，可实操起来……哈哈哈…… 舒宁努力憋住自己怎么都忍不住的笑，力求不让顾钊分心。 他这明显是第一次，听说男人第一次如果挫败的话，会对以后造成非常严重的阴影。 “呃……”舒宁那满脑子对男人的心疼还没预演完，身体突感被撕裂，即将绷不住的笑容骤然凝固在精致绝美的脸庞。 这种感觉…… 好疼。 顾钊也停止了动作。 那种被占有，那种却又被搅乱的感觉，心在疼，可更在痒。 舒宁载满春水的眼眸，盈盈地看着他，眉心微蹙，伸手攀住他满是汗珠的脖子。 这一动作，让顾钊大受鼓舞。 第一次都疼。 他知道。 她疼。 其实他也一样。 他也需要缓冲。 两人停留好几秒后。 他轻轻摩挲。 继续缓缓开始…… “好点没？” 顾钊眸光深深看着她，声音沙哑问。 那低沉的声音好似有魔力一般，拨动心底每一根弦。 舒宁羞赧点了点头。 接下来…… 如丝雨。 如急雨。 窗外夜色，星星躲入乌云中。 屋里，迤逦荡漾，春色满房。 “过年啦。” “过年啦！” “新的一年到来了。” 院子里，顾凯和顾瑶穿着新衣服，兴高采烈地蹦蹦跳跳。 小黄见他们在蹦蹦跳跳，也跟着他们转圈。 “你们两个洗手，准备吃东西。” 厨房里，顾钊声音响起，“做了你们最喜欢的糖包。桌上有糖果，想吃自己拿。” 顾凯和顾瑶两人双眸亮晶晶，面面相觑。 今天的大哥，好慈爱…… 对，就是慈爱，和舒奶奶一样，说话好温柔，一点脾气都没法呢。 要知道，以前他做好东西，都是往桌子上一丢，一副你们爱吃不吃的模样。 可今天，他主动和他们说，有糖果，让他们自己拿。 而且，他们那还发现，今天的大哥好像心情特别好。 厨房做早餐的时候，都在哼着歌。 “大哥，你今天心情很好吗？” “……”顾钊一愣，他高兴表现得这么明显吗？迅速板着脸，道，“过年都不开心吗？家里过年汤水这么多，都堵不住你们的嘴？” “……”顾钊、顾瑶两人小嘴儿微微一撇。 他们就这么随便问问，他用得着这么凶吗？ 都说是过年，大家都开心，他怎么又板着脸？ 不过，他们大哥本来就是这样的。 没几天是和蔼可亲的。 这么一想，两人立马被自己安慰好了。 “还没堵住，我们去吃点糖果堵一下。”顾凯笑眯眯道。 “贫嘴！”顾钊哼哼道。 “大哥，嫂嫂还没起来。这些糖果是我们留给她的，你不要动哦。”顾瑶笑盈盈交代顾钊，“嫂嫂什么时候起来，我想和她一起玩呢。” 顾钊抿唇浅笑，而后认真严肃交代道，“嫂嫂昨日陪你们玩鞭炮，跑来跑去，累着了，让她再睡会，谁都不准去敲门，知道吗？” “……”屋子里，此刻腰酸背痛，浑身好似被车撵过一样的舒宁咬着嘴角，内心怒骂，臭男人不要脸！ 她是累着了。 可她是因为陪顾凯、顾瑶两人玩鞭炮累着的吗？ 哎哟，想起床，腰疼。 好不容易起床，走两步，腿软。 扶着墙，才能勉强走几步。 舒宁总算明白，公社女人诚不欺我！ 这种感觉，带劲啊！要命啊！ 难怪新婚第二天她一出去，大家都能猜出到底有没有圆房。 嘤嘤嘤……她这模样，怎么过年啊？ 第210章 能想点正经点的东西吗？ 舒宁在屋子里走了好几步，感觉步子没那么别扭，姿势稍微对劲一些，才故作镇定走出房门。 好在今天是过年，大家都呆自己家守岁，不用串门，别人也不会来家串门。 “嫂嫂，你起来了？” 顾瑶见舒宁推开门，立刻走过来，大眼睛眨巴眨巴看着走路有些别扭的她，一脸心疼地问，“嫂嫂，你脚脚疼吗？” “……” 让她直接社死算了！ 舒宁狠狠瞪了一眼外头正在打扫院子的顾钊。 昨晚有多疯狂，现在心头怨气都有多深。 都怪你！ 被舒宁这么一瞪，顾钊唇抿成一条线，立马垂下眉头，眼眸一下就黯淡、眼眸耷拉的样子，好似一个无辜又可怜巴巴、做错事的孩子。 “……” 明明是只狼崽子，硬是被他装成小白兔样。 幸好堂屋里就只有顾凯和顾瑶，舒宁很快恢复镇定，道，“没有，就是起晚了，有些晕乎乎的。脚不稳。” “看，给你留的糖果。赵奶奶说，饿晕了，吃饱东西就好了。” “……”舒宁看着顾瑶澄澈的双眸，还是孩子的世界天真可爱，只觉得她是饿晕了。 “你嫂嫂不吃糖果，先吃这个。” 顾钊手里端着一个碗过来，将碗递给舒宁。 碗里是用生姜、红糖煮的鸡蛋汤，汤水深红且清亮，看得出来，这鸡蛋汤他熬得很用心。 舒宁心头气消了一半。 这男人还算有良心，知道要给她补一补。 “早吃生姜赛人参。” “早餐他们都吃了，包子馒头面条都放锅里热着，你想吃什么？我去拿。” 顾钊站在舒宁身边，极为卑微、极为殷勤的道。 “……” “那我都拿过来。” 没一会儿，顾钊将早晨做的早餐都搬了过来。 他一个人拿不了这么多，顾凯和顾瑶两人比他还要殷勤，一人搬一样，迅速摆在她面前。 “……”舒宁看着面前琳琅满目的早餐，转头询问顾钊，“做这么多，你几点起来的？” “公鸡第二次叫就来了。” 那就是四五点就起来了。 看在他这么勤快这么小心翼翼的份上，舒宁心一下就软了，还是原谅他吧。 毕竟和那些连厨房都不进的男人相比，顾钊在这点上，可以秒杀公社一大片。 中午时候，顾钊特地用瓦罐炖了鸡。 在吃了两顿营养汤、中午还美美睡了一觉后，舒宁发现自己差不多可以活蹦乱跳了。 她这恢复速度可以啊！ 心情一下就舒畅了。 下午开始，一家人开始忙活祭拜祖先，吃团圆饭。 “媳妇，你坐灶边加柴火就行。” 见舒宁要动手帮忙，顾钊立马将她安排到灶台边。 灶膛里火烧得旺旺的，只需塞柴火就行，特别简单。 烧火就烧火，他不让她干活，那她还是乖乖听话吧，毕竟现在她却是有点弱不禁风。 看着灶膛里火红火红的火光，舒宁有些恍惚，心里流淌的却都是幸福。 重生回来那一段时间，她每天都来他们家。 给顾钊他们三兄妹煮饭炒菜，扫地喂鸡喂鸭，干各种家务活。 她早做好自己会为他做一辈子家务的准备了的，她也以为只要她做，他就会习惯成自然。 只是没想到，他知道她什么都会做，却什么都不要她做。 原来这男人，从一开始就这么优秀。 “你在偷笑什么？”顾钊一边将鸡和五花肉放入锅中焯水，一边问。 “我什么时候偷笑了？” 舒宁眼眸微扬嗔问。 “我看见了。” “那我也不是偷笑，我是光明正大的笑。” 顾钊深邃眼眸漾着别样的笑意，非常正经地问，“是我看我洗澡时候的那种光明正大吗？” “……” 舒宁脑袋中突然闪现那日两人大雨回来，她看光他身材的画面。 坚实的胸膛、流畅的背部线条、挺翘的臀、完美人鱼线以及她见过的……昨晚和她进行负距离接触的悍与野共存的地方…… 所有视觉感官的部位和昨日被窝的激荡的部位在这一刻，完全重合起来。 冲击感。 摩挲感。 饱满感。 被占有感。 所有感觉一波一波在心中荡漾了一遍。 舒宁修长腿儿倏地一软，腰身一颤，娇柔俏脸瞬间布满红霞，抬眸轻呵道，“顾钊同志，大过年的，你能想点正经的东西吗？” 顾钊忍俊不禁，道，“媳妇儿，我啥都没说。你想的都不是我说的。” “……”舒宁抬头看挂灶台上的腊肉。 啊！ 这男人怎么会是这种货？ 脑袋装的全是不正经东西，却还一副纯良清澈模样。 和他比起来，她瞬觉自己段位真是矮得可怜！ 当初她到底是哪里来的胆子，一而再再而三撩拨他？ 现在好了，这男人原封不动还给她。 自然，这还只是开始。 这让她以后怎么顶得住？ “当然，我确实想了一些事，但不是东西，是你。”顾钊继续道。 强势撩拨她以后，最后还扔一句土味情话。 “……”舒宁。 她还是不要说话了。 她这娇软的柔弱可怜的小身体，现在这模样是真承受不住他那反客为主的进攻啊！ 暂且让她先休息几天，几天以后，她又是一条好汉！ 灶台上。 锅里水开了一番后，顾钊将里头被焯水的鸡和肉拿出来。 鸡嘴上夹上青葱，肉上插上筷子，斟酒三杯，香烟三根，敬请祖先神灵钦享。 祭祀的顾钊，目视神龛，神情严肃，非常虔诚，动作非常熟练。 神龛敬供的，是他的父母。 站一边的舒宁看着眼前神圣又虔敬、且眼神坚定的顾钊，喉咙好似吞了棉花，塞塞的。 他其实也才二十岁。 这些事本是由长辈来做，可他却硬是做熟练了。 和他在一起这么久，他从未在她面前说起过他父母，可她却知道，父母的事是他心底最沉重的痛。 他从不相信他们真的有问题，也从未停止为他们查清真相。 上辈子的他调查得很辛苦，虽将父母事情查清，但平反那是好多年后的事。 舒宁潋滟眸底流淌着坚定，这辈子她陪着他，一定要以最快的速度查清她公公婆婆的事，帮他卸下心中最沉重的枷锁。 公社鞭炮此起彼伏，孩子们笑声一声高过一声。 院子里鞭炮点燃，等于这一年正式过去。 桌子上摆放着丰盛的团圆菜，一只鸡，一条鱼，团年肉，粉条……以及代表四季常青的蔬菜…… 对顾凯和顾瑶来说，这些菜其实没多大吸引力。 别人几个月没荤菜吃，他们吃这些却是习以为常的事，但这不妨碍他们高兴。 “哦，哦……过来了，吃饭了。” “哇，还有饮料呢！” 两人欢呼。 “顾钊，舒知青！有你们邮件！” 院子外头传来邮递员的喊话声。 “老陈，大年三十还在送信？进来喝杯茶？” 顾钊客气道。 “不用客气。也不是专门送的，刚好路过你们家，就送个你们。” “请喝杯茶！”舒宁递给老陈一杯茶。 老陈喝了一杯后，笑着道，“谢谢。这过年了，我也要回去吃饭了。” “你慢走！” “媳妇儿，你的信。” 送走老陈后，顾钊将信递给舒宁。 舒宁看着信件上的地址，神色微微一凝。 第211章 妇唱夫随 顾钊敏锐发现舒宁神色有些不对，声音关心且温和地问。 舒宁深吸一口气，撕开信封。 信封有一张信纸。 信纸上只有短短几句话。 宁儿： 父亲听说你准备结婚了。 婚礼无法前来参加，父亲简单寄些可度日的票据。 祝我儿新婚快乐！ 信纸里面还有一张信纸，里包的全是各种粮票、肉票、布票、糖票……最里面还有好几张大团结。 小老太太一看这信封地址，道了一声，“宝贝乖乖，你爸给你寄过来的。” “他也是好心。” 见舒宁神情有些怔愣，小老太太小心翼翼地解释。 舒宁冲奶奶笑了笑，点头，“嗯。” “那这些票票……” 小老太太有些担忧地问。 舒宁和父亲关系不好。 没来公社之前，她很喜欢粘着温美华。 不知温美华和她说了些什么，她对自己父亲有偏见，态度非常疏冷。 她父亲好不容易回来一趟，她都懒得见他。 父亲给她寄的票据，她都原封不动还给他，非常不稀罕的样子。 她和她感情深厚，她和她说了很多次，父亲是爱你的，可她却总一副爱听不听的模样。 这些年，她为她和父亲修复关系，费了不少劲，但舒宁都无动于衷。 舒宁拿这票票甩了甩，道，“我爸给我嫁妆，我当然要拿着来兴家呀！” “……”小老太太一愣，眼眶瞬间盈满了泪花，这太阳从西边出来了，她孙女要她儿子的票票了！ “奶奶，晚点我给他回个信，告诉他，他给的票票有些少，让他再给我寄点来。”舒宁俏皮笑着道。 “那感情好。他的票票都是你的。只要你开口，他有多少，肯定就会给你多少。” “今天可真是个好日子！”小老太太是真激动。 “对！今天过年！您老请上座！”舒宁将小老太太拉到正位上，举起酒杯，道，“来，咱们干杯，过年好！” 小老太太没举杯，道，“我得喝点酒，高兴！” “……” 桌上只有顾钊杯里真的是酒，其他的人都是饮料。 顾钊转头看舒宁，舒宁点头，“奶奶想喝酒，那就喝，少喝点就行。” 得到舒宁首肯后，顾钊给奶奶倒上酒。 几口酒下肚，小老太太变得很兴奋。 “宝贝乖乖，奶奶最后悔的事，就是让你爸和你妈结婚。” “他们感情不和，这日子过得一言难尽。” “他们就你一个女儿，却没带好你。” “幸好，你找到了幸福。奶奶看你和钊崽儿恩恩爱爱，不知多高兴。” “你不会重蹈覆辙你父母的婚姻路，奶奶好欣慰好欣慰。” “你爸一直在外地，你长这么大，都没见过他几次，但你不要忌恨他，好不好？他也不容易，工作地又远又偏，常年一个人……” 小老太太喋喋不休，不断喝，不断说…… 最后醉得一塌糊涂。 舒宁听着她的话，心头酸软酸软的。 她家奶奶为了她和她父亲的关系，确实费劲了心思。 上辈子她极为渴望母爱，总粘着温美华。 温美华打心眼里厌恶她父亲舒远辉，她跟着爱屋及乌，恨屋及乌。 从她记事开始，温美华便开始念叨说舒远辉早就背叛了她们母女，在外面养了野女人和私生子。 受到这些影响的她，对舒远辉印象极差。 舒远辉从外地回来，一看他，她就觉得有种愤怒的感觉，骂他渣男。 拒绝舒远辉对她所有的好。 从小被养得格外骄傲的她甚至狭隘地想，舒远辉不配对她好！ 直到后来，她落魄了，他从千里之外的地方赶回来，看着胡子拉渣、风雨兼程、满脸憔悴的他，她才被深深地被触动。 她父亲是爱她的。 大年三十夜，也是孩子们的狂欢夜。 顾凯和顾瑶两人继续玩鞭炮，玩得最后守岁都支持不住，沉沉睡着了。 守岁的人只剩下舒宁和顾钊。 夜里，堂屋里里外外灯光亮堂堂。 顾钊往烤火箱里加了好几次炭火，保证屋里一定要暖暖的。 舒宁则坐在烤火箱上给舒远辉写信。 “他远在川渝，每月工资还行。但咱不能收他这么多票票，所以晚点我会以我们名义给他回一些回去，就当我们是孝敬他的。” 信写完后，舒宁将一些票据用信纸包好，等过完年邮局开始上班后寄出去。 顾钊眸光深深看着她，声音低沉缱绻道，“谢谢媳妇儿，帮我在老丈人面前撑足面子。家里有腊肉和香肠，晚点咱们也一起寄点。” “好。”舒宁点头应道，愣愣看着外头灯火，道，“我很多年没见他了，晚点我想去见见他。” 除了见他，还有一件很重要的事，需要咨询他，需要他帮忙。 “我和你一起去！” 顾钊道。 不是疑问句，而是肯定句。 “好啊！”舒宁喜欢他这种不用考虑她愿不愿意的霸道。 因为这件重要的事，和顾钊父母的事，也存在某种联系。 顾钊笑。 想到一个词，妇唱夫随。 嗯！就是这样的，她媳妇要做什么，他都跟着就对了。 舒宁收好信件后，开始画图纸，顾钊有一搭没一搭和她聊着。 气氛时而安静，时而都是欢声笑语，屋子里都是喜悦、幸福的味道。 和他这安然、幸福满满守岁夜相比，有些的人守岁夜那就不是一般的鸡飞狗跳。 第212章 新年第一抱 破庙里，整个下午，顾老婆子一边骂人一边做年夜饭。 想回顾宅住的希望完全破灭后，几个人把破庙小窗户用废旧报纸糊了一下。 他们找公社要房子，和公社诉苦，说他们这么多人，破庙住不下。 公社领导却说，山里有个茅草房，你们想住可以住。 几个人一听，那茅草屋不就是之前朱巧琴住的地方，山里比公社下面更冷。 且朱巧琴是有肺痨的人，鬼知道她有没有把肺痨病留在那，他们万一被传染了，那不就是得不偿失？ 谁都不敢去。 顾老婆子很生气，冲公社领导发脾气，说公社不公平，以前管了顾钊，现在不管他们。 “顾钊房子是自己盖的。你们家也有自留地，你们想怎么盖就可以怎么盖。” 公社领导被他们吵得烦不胜烦，一句话将他们顶了回去。 顾老婆子没办法，只能和顾大江、顾大海他们一起商量，不管怎么样，他们还是得自己砌个房子。 砌房子要砖，但他们没钱买。 只能自己做土坯子。 顾大江素来闲惯了，哪里愿意干这种活。 顾强和顾富两人之前也是公子哥一样，公社工分都懒得赚的，现在让他们做这种粗活，心头一万个不愿意。 最后干活的人只有顾大海一个人。 一个冬天过去，土坯子都没做好。 最后还是只能在破庙过年。 “天杀的！老娘我活了一辈子，怎么就变成这样？冬梅，你还不来干活吗？” “还有大海，你去洗个青菜叶子。” “大江，你来烧火。” 顾大海看着自己老娘的安排，心头有些不服气，凭什么他要去洗菜叶子，他二哥被安排的活却是烧火呢？ 洗菜冻得手生冻疮，烧火多暖和。 “老三，你不要这么瞪着我看。我等会去和朋友吃饭。” 顾大江知道顾大海不服气，哼哼地道。 顾老婆子一听欣慰极了，道，“大海，大江是你哥！看他多体贴我们！” 知道家里就只炖了一只鸡，他都不在家里吃！ 将鸡都留给他们吃。 “大过年的，别摆臭脸！”顾老婆子斜了顾大海一眼道。 “……”顾大海，到底是谁在摆臭脸！ 今年真是操蛋！ 他和朱巧琴结婚这么多年，从未过得这么落魄。 若朱巧琴在，他怎么可能需要干这些事？ 怎么可能只能住这破庙？ “大海，娘，外头好像有人喊。”顾大江从外面走进来，和顾老婆子、顾大海道。 两人狐疑，这个点还会有谁来找他们？ 虽想不明白，但他们还是走了出去。 “哪里有什么人喊我们？这大过年的，大家都不都在家吗？”顾老婆子一边走一边道。 刚走到破庙厨房，灶台的火还在燃着，上面锅和鸡汤全都不见了！ “娘，顾大江拎着我们家的鸡和米饭跑了，说要和拿去和他朋友吃。我拖着他，他把我推倒了！”褚冬梅满身泥垢、满脸委屈地道。 “！！！”顾老婆子往外头一看，哪里还能看到顾大江的影子？ 这厨房里，不仅鸡和米饭没见，连顾大海刚洗的菜叶子也都不见了。 在所有人都在和和美美吃团圆饭的时候，顾老婆子带着褚冬梅、顾大海、顾强、顾富好似乞丐一般可怜兮兮蹲在灶台边，你看我，我看你，肚子咕噜咕噜叫得好似二重奏一样，此起彼伏。 镇上。 出租小院子里。 这是朱巧琴离开顾家后过的第一个年。 小百货铺放假后，她就一直在忙过年的汤汤水水。 这段时间自己做袖套以及教陈小花做裁缝的收入，让她第一次感觉过年是一件幸福的事。 桌上，她做了一只鸡，一条鱼，一碗肉，一盘青菜。 每份菜的分量都很足。 往年顾家年夜饭都是她张罗了，张罗整整一桌饭，到最后她都不能上桌吃。 鸡腿鸡肉、鱼肉、扣肉都是顾强和顾富的，她闺女只能在一边看着，能不能分到鱼骨头都要看顾老婆子的脸色。 现在，她们完全不用看人眼色了。 “玲玲，想吃什么，直接夹！你想吃什么就吃什么！” 朱巧琴和顾玲道。 顾玲惊喜看着桌上的菜，不确定地问，“娘，真的想吃什么就吃什么？” 朱巧琴心疼不已，道，“对！两个鸡腿和鸡翅都是你的，吃了鸡翅，我家玲玲就可以满天飞。” 顾玲已经跟着她缝缝补补、开始赚钱了，可她过年后也就十来岁，还是个孩子。 得到朱巧琴应允后，顾玲开始敞开吃。 吃饱后，顾玲抹了一下自己满是油荤的嘴儿，摸着自己肚皮道，“娘，我吃得好满足。好幸福啊！” “咱们以后都不要回去了。我们两个一起过，一起赚钱。” 如果在顾家，这些鸡腿和鸡翅都是顾强顾富的，她半点都吃不到。 只和她娘在一起，她可以吃个够。 所以，那个地方，她再也不回去了。 朱巧琴眼眸泛着泪花，点头，“不回去了。再也不回去了！” “娘会好好养大你，只要不回去，咱们日子就能越过越好。” 陈家。 得知朱秋兰又被抓进派出所后，陈小花带着孙国飞高高兴兴回家过年了。 陈小花做了一桌很丰盛的饭菜，孙国飞却一直闷闷不乐，想说什么，又好像不好开口的样子。 “国飞，喝酒吃菜。” 陈小花笑眯眯给他倒酒夹菜。 桌上菜是好菜，酒是好酒。 看着好酒好菜，孙国飞有些心疼、苦涩。 他在这好吃好喝，不知道朱秋兰有没有得吃。 “国飞，你不吃吗？不吃的话，等会我拿去喂狗。”陈小花道。 “……”孙国飞惊讶看着陈小花，而后勉为其难地道，“我吃点吧。” 这么好的菜，他宁愿撑死也不给狗吃。 几杯酒下肚，陈小花啥都不提。 见孙国飞喝得差不多的时候，她揪着他的皮带直接回了屋。 孙国飞欲仙欲死，眼中只有陈小花，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 人生尽兴才最重要！ 被关在局子里的朱秋兰，看着其他人家人送来饭菜，馋得眼巴巴。 他们和她一样犯了错，可他们却有人关心，有人疼，饭盒里有肉，有鸡腿，有鱼…… 她则什么都没有，进来之后，有一顿没一顿，别说肉和鸡腿，能有一碗温热米饭都是好的。 这些天她吃的都是冷冰冰的、难以下咽的糠拌饭，膈嘴膈喉咙，完全咽不下去。 她想柏志平，可她知道柏志平不会给她送饭。 突然间，她变得非常想念孙国飞。 只有孙国飞才会无微不至、毫无怨言地照顾她。 他如果知道自己在这，一定会不管她。 她眼巴巴的看着外头，从白天等到黑夜，从黑夜等到夜深……却什么都没等到。 “喔喔喔……” “噼里啪啦，噼里啪啦……啪啪啪……” 公鸡第一声打鸣声响起，顾钊斟上新茶，点燃迎接新年的鞭炮。 点燃的鞭炮响彻天际，浓烟翻滚。 待鞭炮燃尽后，顾钊轻轻搓了搓手，守岁到现在，他家的新年他已经接到了！ 可以睡觉了。 “老公，新年好呀！”关好堂屋门，一转身，就看到舒宁站在房门口，漂亮眼眸盛着满天繁星看着他，笑盈盈的道。 顾钊笑了起来，一种难以言说的奇妙和喜悦感觉占满心间，道，“嗯。媳妇儿，也新年好！” “新的一年，平安喜乐！万事顺意！” 舒宁走过来，将他抱住。 第213章 新媳妇收红包啦 祝福的话听起来好似很俗气，可她却一定要说。 上辈子活到最后，她才明白，这人终其一生，想要也只是平安喜乐。 以后每年她都要陪他过新年，第一个给他送上祝福。 “媳妇儿也一样！平安健康！”顾钊伸手拍了拍舒宁后背，一板一眼地回道。 听着媳妇的祝福，闻着媳妇的馨香味儿，顾钊觉得幸福极了。 往年他都是随便过年的，守岁什么，都是不存在的。 迎接新年，那都是睡到什么起，就什么时候放鞭炮。 父亲以前和他说，迎接新年越早，这一年就越顺利。 他之前是不信的。 现在他却相信了。 因为他现在真的很幸福。 “夜色还很浓，我们先睡觉。” “嗯。” 床上，顾钊抱着舒宁，让舒宁枕在自己手臂上，轻轻拍着她后背，声音低沉有磁性地道，“好好睡，早晨做好早餐后，我会叫你。” 舒宁有些意外的看着顾钊。 顾钊深邃眼眸笑意深浓，伸手轻轻刮了刮她鼻子，道，“放心！” 今晚我啥都不做。 “……”舒宁看他一眼，羞赧地用被子捂着脸。 这一个晚上，舒宁睡得很好。 大年初一的早晨，院子每个角落都喜气洋洋。 顾凯和顾瑶一早就收到奶奶用红纸包着的红包，两人拿着红包躲到没人的地方偷偷看一眼，哇……里面竟然有一块钱！ 供销社的糖两分钱一颗，他们可以买五十个。 那一分钱的酸甜梅子粉，他们可以买一百个！ 有钱了！ 发财了！ 看着这一块钱，想着能买的巨额糖果和零嘴儿，两人呼吸都深了，赶紧把红包藏好，可不能被人知道他们这么有钱！ 舒宁一起来发现自己浑身轻盈，身体完全恢复了。 不疼了，走路也不别扭了。 奶奶看到她起来，和往年一样，也给了她一个红包。 舒宁将脑袋歪在奶奶肩膀上，撒娇道，“谢谢奶奶！” “那今年给我生个外曾孙。” “奶奶不带你这样的，大年初一就布置任务。”舒宁娇嗔，然后俏皮和小老太太道，“我昨晚给我爸写了回信，您有什么要和我爸说的吗？” 奶奶眼眸光亮四起，“真的呀？” “嗯。你要看我给他的回信吗？” “不用。你们父女说的话，不用和我说。你们和解，是今年我听到最好的事。” “奶奶不是今年，这是今日的好事。因为今年还有很多好事。”舒宁纠正。 “对，对！肯定还有很多很多好事！” 小老太太赶紧附和。 真好啊！ 总算了了她心愿了。 吃完早餐，便是新年的串门拜年活动。 初一娘，初二郎，初三初四拜姑娘。 今天是新年第一天，是小夫妻给父母拜年的日子。 家族走动的日子也在这一天。 顾钊需要走动的地方不多，去隔壁赵奶奶、陈奶奶、好几个奶奶家……二狗子家、雷振兴家、刘会计那边走一下，就差不多了。 “钊崽儿媳妇，赵奶奶没啥，这个给你！” “陈奶奶也没啥，一点小意思，不要嫌弃！” “新孙媳妇第一次拜年，这是礼节，必须要收……” 他们才走出院子门，就看到不远处几个奶奶站成一排，争着抢着要给她红包。 舒宁转头看顾钊。 顾钊点了点头。 舒宁一一收下。 将红包揣兜里，心头感慨又感动。 上辈子和柏志平第一次去他们家拜新年，他去和亲戚聊天，把她一个人扔在一边。 他家那边的长辈什么表示都没有。 后来她才知道，他们结婚的事，他压根没告诉他亲戚。 他那些亲戚以为她是柏志平众多追求中的一个，笑得客气，眸底却都是鄙夷：这姑娘可真不自重！婚没结就跟着他们家志平来拜年。 后来他们知道他们已经结婚了，但也没给红包，说他们都已经结婚几年，不算新媳妇了。 那时候的她，说不失落是假的。 这辈子和顾钊结婚，她才知道，原来新媳妇拜年是这样的，可以收这么多红包。 她连新年话都还没说，红包就迫不及待塞过来，生怕她不收。 这种被珍惜和被重视的感觉，舒宁心暖意融融。 给这些奶奶们拜完年后，顾钊带着舒宁、顾凯、顾瑶去公社那边。 一路上，他们没少被人偷偷打量。 “顾钊家的新娘子可真漂亮。” “是啊。真漂亮！” 在大家眼中，刚结婚的姑娘，哪怕已经过了年，也是新娘子。 舒宁听着大家的赞美，转头悄悄瞟顾钊。 顾钊牵着她的手，一点都不吝啬地道，“在这个事情上，他们眼睛确实是雪亮的。” 舒宁笑，“就你会说话。” 一句话把所有人都夸了。 “你个天杀的！大过年的，你人鬼不见！把家里饭锅、炖锅全端走了，我们带着孩子，生生饿着过了个年！” 两人还没走多远，突然听到不远处传来愤怒的咆哮声。 这…… 好像是褚冬梅的声音？ 第214章 钊崽是个疼媳妇的 “这啥情况？大年初一的，骂这么难听！” “可不是？他们这一年不要好好过了？” 乡下人讲究个吉利，为了一年顺顺利利，平平安安，还没过年，一早就会叮嘱孩子们过年不能乱说话，特别是不好听的话，一句都不能说！ 在大家潜意识中，话这东西，往往都是好的不灵，坏的灵。 见面都要说各种美好祝福语，这几乎是约定成俗的事。 开年第一天，最忌讳骂人、吵架这种事。 小孩尚且知道今天不能乱说话，骂人，所以大家看到褚冬梅坐公社里哭着闹着骂人，都惊了。 褚冬梅是真要将日子往死里过吗？ 这样骂自家男人。 “你这个女人，要不要脸？还不赶紧回去！”顾大江见褚冬梅在马路上撒泼，脸黑黑的，觉得自己一点面子都没有，不悦道，“一把年纪了，怎么这么小肚鸡肠？” 过年每家每户都飘着炖肉的香味，先不说这肉煮好要招待客人、可能只放着、自己不吃，但大米饭肯定能吃一顿，可他们不一样，没饭没菜，饭锅被端走，活生生地被饿着了过个大年。 褚冬梅一肚子委屈，顶着饿得咕咕叫肚子，大骂起来，“顾大江，你就是个王八蛋！你端着我们的团年饭菜去了那骚女人家，吃饱喝足，过年还在人家家里睡了一觉，饭锅炖锅都空了，你回来了。现在还说我小肚鸡肠！！” “……”围观的人大概明白了顾大江两口子吵架的原因。 顾大江这人之前就作风不正、背着褚冬梅在外面走了好几个女人，看到漂亮姑娘，那眼神都极为不正经，淫得很。 这段时间，他呆破庙时间久一点，以为他有所改变。 结果，狗改不了吃屎！ 偷女人就偷女人吧，这偷女人，偷得把自己家汤汤水水都端走、让家里老婆孩子饿肚子这事，就真过分了！ 所有人瞬间觉得褚冬梅这骂得一点都不过分！ “你给我住嘴！大年初一，你要我动手，是不是？”顾大江低声冷喝道。 “你打啊！打啊！打死我好了！”褚冬梅走到顾大江身边，梗着脖子道，“让大家看看，你是怎么打死我的！” “啪！”顾大江抬手就是一巴掌，巴掌声又闷又沉，褚冬梅脸上随即出了五个手指印。 “顾大江，我和你拼了！” “啊！” 褚冬梅心头怒气被这一巴掌打得直冲天灵盖，拎起地上铁饭锅，狠狠往顾大江脸上砸上去。 顾大江压根没料到褚冬梅会真对自己动手，不动也不闪，生生被褚冬梅砸了个完整。 他半边脸上都是黑漆漆的锅灰，更好似被吹起的气球一样，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肿了起来。 “……”围观的人被这两口打架架势打懵了。 但谁都没去拉架。 顾老婆子是出了名的混账，他们这一介入，去拉个架，若是被他们责怪说，你们拉架不给力，那就真操蛋！ 他们才不做这种费力不讨好的事！ 顾大江羞恼，往自己脸上摸了一下，这一摸，脸上都是黑锅底灰。 “死女人！竟然敢打我！老子打死你！” “给我住手！你们家不过年，公社其他人不过年了！”雷振兴粗犷声音响起，沉冷喝道。 和他一起来的，还有其他的公社领导。 顾大江扬起的手讪讪放了下来。 褚冬梅见公社领导来，大声哭起来，“大队长，你给我评评理……我这日子要怎么过才好？” 哭的时候，还看了一眼不远处的舒宁和顾钊。 甚至，那眼中还有不少期待。 以前朱巧琴和他们顾家人吵起来的时候，顾钊二话没说直接帮朱巧琴。 朱巧琴是他三婶。 她是他二婶，难道他不来管管吗？ 舒宁和顾钊一眼捕捉到褚冬梅眼中透出的期待。 褚冬梅希望他们过去？ 想要他们插手帮她？ 呵呵！ 舒宁唇角微勾，而后转头和顾钊道，“钊哥，我们拜年去了。” 这种事，他们不屑于介入。 半点兴趣都没有。 在她看来，褚冬梅和顾大江闹成这样，都是自找的。 顾钊点头，转头瞬间，锋冷眼神立马温和不已，道，“好。” 顾凯和顾瑶也啥都没说，乖乖跟着他们。 不该问的，他们不问。 不该好奇的，他们也不好奇。 他们二叔二婶，不对，那两人早就不是他们二叔二婶了！ 是顾大江和褚冬梅，他们都是坏人！ 顾大江以前看他们个子小，看他们不爽，拎起他们就扔，还骂他们死爹死娘没教养；褚冬梅以前更是趁大哥不在家，偷过他们家鸡蛋，还狠狠掐过他们。 现在他们自己打起来，真好！ 打得越凶越好！ 路上看见的这一幕，一点都没影响他们的心情。 拜年第一家，大队长家。 雷振兴去处理顾家的事，管春华热情接待了他们。 走的时候，管春华还愣是要给舒宁一个红包。 舒宁犹豫。 顾钊却又点了点头。 舒宁只能收下。 去二狗子家，更一样，潘建国陈凤芝看他们两个来，桌上瓜子糖果摆得极为隆重。 “钊崽儿，舒知青，以后看到合适的姑娘，记得给我们家二狗子介绍一个。” 陈凤芝拉着舒宁手叮嘱道。 舒宁抿唇笑，道，“好，有合适的人，我一定给狗子兄弟介绍。” “狗子兄弟，你喜欢什么样的姑娘？我给你物色物色。” “只要不是城里姑娘就行。”二狗子脱口而出。 “……”顾钊眼眸一抬，沉声问，“你看不上城里姑娘？” 二狗子对上顾钊这眼神，心头倏地颤了一下。 艾玛，他这么说一句话，他钊哥都有意见。 “我的钊哥，不是我看不上城里姑娘。是我配不上，惹不起。” 这几天晚上和许建国陪许书婷，二狗子真正见识了城里姑娘的骄蛮、刁钻、无理取闹…… “其他城里来的姑娘，像我嫂子好的，真只有这么一个。其他的，我真不敢惹。” 顾钊深邃眼眸漾起笑意，道，“这还差不多！” “……”二狗子深深看顾钊一眼，啧啧啧，结了婚的男人真可怕！ 这么一句话都能惹到他。 舒宁有些想捂眼睛。 二狗子说的不要介绍城里姑娘，又没说看不上城里姑娘。 更没说看不上她。 这男人反应太大了。 “你看你，你都吓着狗子兄弟了。”舒宁打圆场，转头和二狗子道，“你钊哥只是和你开玩笑的。” 顾钊见舒宁开口说话，这话惹出的事才算真结束。 陈凤芝也笑了，打趣道，“我们钊崽是个疼媳妇的。” 这比今天打媳妇的顾大江不知强了多少倍。 还好顾钊不是真正顾家人。 “疼媳妇好，疼媳妇，家都和气，家和万事兴。文琢，你要向你钊哥好好学习。” “……”二狗子一脸懵，这怎么又扯他这边来了，无奈的道，“娘，学习之前，我得先有个媳妇。” “哈哈哈。” 舒宁被他们两母子的话逗笑。 顾钊看舒宁笑，也跟着笑了起来。 “……”二狗子努了一下嘴，看他钊哥只要一见她嫂子笑，就笑得这么不值钱的样子，心头幽怨不已，钊哥，你真失去我了！ 离开的时候，陈凤芝也给了舒宁一个红包。 顾钊点头，舒宁只能又收了下来。 暗暗记住，以后二狗子新媳妇娶回来了，一定也要给他新媳妇一个红包。 一圈走下来，公社这边的年基本拜完了，任务完成，几人开心的回家，还没到院子，就看到好几个人站在自家院子门前口。 第215章 他好幸运啊！ “顾钊，舒知青，你们这么快就回来了。” 陈小胖子娘一转头，就看到从外面回来的舒宁和顾钊。 和她一起的，还有管春华。 “陈婶子，春华婶，小胖儿，雷幺儿，小宝贝儿们，赶紧进来。” 舒宁热情请他们进院子。 “舒奶奶，新年好！” “舒奶奶，新年好！给您拜年了！” 陈婶子和管春华进院子，礼貌且热络地和舒宁奶奶打招呼。 大年初一拜年，都是晚辈给长辈拜。 按辈分来说，她们比顾钊舒宁大，是不好来的。 但舒宁奶奶在，他们就可以光明正大来他们家串门了。 “新年好！新年好！谢谢！谢谢！大家喝茶吃瓜子，吃糖果。”小老太太将他们迎进堂屋。 大人们开始吃瓜子聊天，小朋友则在院子里玩。 “凯子，你看我早晨捡了很多鞭炮！” 陈小胖子一见顾凯，从自己兜里抓出一把小鞭炮炫耀。 顾凯一点都不客气，从自己房间里拿出一个袋子，抓出来给陈小胖子看，道，“看，我的。” 陈小胖子见顾凯这比自己多了不知多少倍的鞭炮，脸都绿了。 他昨晚捡鞭炮，今天一早起来也捡鞭炮。 捡了这么多，结果比不上顾凯随便抓一把。 “不就是一点鞭炮吗？”陈小胖子冷哼道，“我有红包，今天我奶奶给我一个大红包，有两毛钱！陈二妞的红包只有五分！” “我拿我奶奶给我的红包，我可以买比你更多的鞭炮！” “我伯伯和我叔叔也给我红包了，加起来有一毛钱！你有吗” 顾凯一双水汪汪大眼睛看着眼前以前比自己高很多、现在却没高多少的陈小胖子，清澈眸底都是震惊，加起来才三毛钱就这么嘚瑟？ 要知道，舒奶奶一早就给他一个大红包，里面有一块钱。 大哥和大嫂也分别给了他一个红包，都是一块钱一个的。 出去转一圈他拿到的红包还没拆，他不知道有多少，但就哥哥嫂嫂和舒奶奶给他的红包，就可以直接秒杀陈小胖子这金额。 但是，二狗子哥哥和他说过，做人一定要低调，特别要做到一点，财不外漏！ 他不能让小胖子知道他有这么多钱，不然陈小胖子坑他买酸梅糖怎么办？ 咧开嘴角，露出洁白牙齿，顾凯笑得双眼眯眯道，“小胖子，你好有钱呢！陈二妞肯定很羡慕你。” 陈小胖子被顾凯这样一夸，立马得意了起来，道，“那是肯定的。你呢，你收了多少红包？” 顾凯一脸风轻云淡的道，“我就一点点，没多少。不好说！” 小胖子大声笑起来，“我就知道，你那点红包，都不好意思说出来。” “……”顾凯愣了一下，然后也跟着笑了起来，呵呵，不说的意思，是怕说了打击你！ “你们几个在笑什么，这么开心。堂屋里有年糖，先去吃一点。” 舒宁见几个人说话说得好似要吵起来的样子，赶紧走出来看一看。 “嫂嫂，凯子和我比红包。我今年有三毛钱红包哦，我问凯子有多少红包，他说不好说。哎，有什么不好说的呢，我又不会笑话他。他是我兄弟，我会护着他的。”小胖子道。 “……”舒宁看着陈小胖子，莫名觉得好笑。 他娘为人爽朗，这小胖子怎么这么会茶言茶语呢？ “谢谢兄弟护着我。嫂嫂你多奖励他一颗糖吧。”顾凯一脸老成道。 “……”舒宁不由得多看顾凯一眼，咦，这小家伙有点小心思，藏得真深，一点都不飘，这点和顾钊真一模一样，忍不住给他一个大拇指，道，“凯凯真棒，会顾全大局，大气！” 顾凯被夸得心花怒放，看吧看吧，嫂嫂是了解他的。 有一个这么善解人意、冰雪聪明的嫂嫂，他好幸运啊！不像小胖子，就只有三毛钱！ “……”小胖子被他瞪得莫名其妙，哼！红包都拿不出手的人还瞪我！ 舒宁去厨房洗水果。 堂屋里。 管春华和陈小胖子娘聊起来了。 “你不知道，顾老婆子多有毛病！” 管春华憋了一肚子的话，倒豆子一样倒出来。 “顾大江和褚冬梅两个人打了起来，这儿子和儿媳吵架，顾老婆子不问青红皂白，揪着褚冬梅头发就是一顿打，说她养了这么大的儿子，她都舍不得打，你竟然打！啪啪又甩了褚冬梅两个巴掌。” “你说说，有这么做人婆婆的吗？” “儿子儿媳吵架，这么护着儿子，这儿媳妇的日子还有什么可过的？” 陈小胖子娘倒没管春华这么激动，道，“顾老婆子不向来如此的吗？一起欺负小儿媳妇，能把小儿子撺掇离婚的人，打二媳妇也很正常。” “不说了，不说了，舒知青来了，被她听到不好。”管春华压低声音道。 顾钊、舒宁和顾家关系他们都很清楚，本不想在他们面前聊这个的，但是这事，实在是让人忍不住想吐槽。 舒宁端着一盘苹果出来，笑着道，“没事，你们继续聊。” 顾老婆子家的这点烂透了的事，她听着还挺开心的，而且她还挺想知道后续的，将苹果递给两人，问道，“顾老婆子把褚冬梅打成这样，褚冬梅是个什么反应，现在怎么样了？” 第216章 钱要搞，人也要造哇 “她要打顾老婆子，顾大江见她动手打自己老娘，用力推了她，说，这日子你爱过不过！” “……”舒宁轻笑一声，联手起来打儿媳妇，这顾家母子还真团结！ 幸好，他们这些破事和他们一点关系都没有了。 他们只需要好好做一个看热闹的吃瓜群众就好。 “顾大江他们现在日子压根就过不下去了，这话说得多少有些刻意了。”舒宁道。 她这话一结束，陈小胖子娘立马接上了，“要不我怎么说舒知青是真聪明！看，随便听一句话就听出的里面内容了！” “……”舒宁，这也能被夸上。 “可不是！顾大江这话一说完，褚冬梅肯定很气，这一气，就冲回了娘家。 顾大江见自己媳妇一走，立马和她老娘说，这娘们肯定回去娘家搬救兵来，我先躲躲。” “这一说躲，就光明正大躲进他走着那个女人那去了。” 舒宁嘴角嘲讽勾了勾，顾大江这波真秀！ 秀是真秀！ 也是真猥琐，真小人！ “顾老婆子还觉得自己儿子很聪明，会避其锋芒呢。” “……”舒宁越听越无语，问，“顾强和顾富呢？” “那两个人，白长了个空架子，见爹和奶奶打自己老娘，谁都不敢动。她娘去外婆家，他们又跟上去了！这差不多二十来岁了，没点担当没点主见！” 管春华一个劲儿吐槽，“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生的打地洞！顾家这一窝窝，都是一路货色！” “现在咱们公社谁都不想靠近他们！心地不纯，贼心不死！” “刚你雷叔回来，还和我说，那顾老婆子哭着号着求他，说因为这房子，她儿子儿媳都打起来了，求他和顾钊说说好话，把他们之前的房子给他们住一下，租一下也好啊！” “过了这么久，还惦记着你们家屋子呢！我家男人直接说，想要房子，你直接找顾钊！” “顾老婆子这才焉巴了！” “对付顾老婆子这一家人，就需要顾钊这种态度强硬、手段凌厉、霸气的！” 管春华说完之后，大大喝了一口水。 舒宁拿起茶壶，微笑给她加茶。 管春华对顾钊评价，她非常认可。 不然，她这也不会这么义不容辞地嫁给他。 几人一聊，就直接聊到了晚上。 舒宁和顾钊留他们吃晚饭。 两人一直推辞，说家里还有大老爷们要回去伺候。 舒宁立马安排几个小家伙，把雷振兴和陈大叔几个，全部都喊过来吃饭。 人都来齐了。 “看，这人若都和顾钊、舒知青这样过日子，哪会那般鸡飞狗跳？” 雷振兴悄悄往顾钊家厨房看了看，人家小两口，做个家务这么养眼。 两人有说有笑，有商有量。 这样的待客态度，他们来吃饭喝酒，都毫无压力嘛。 “大队长，你之前不是总骂顾钊的吗？说他好吃懒做，说他无所事事。” 陈大叔笑呵呵拆台。 “……”雷振兴笑容凝固，而后用看傻子一样的看着他，道，“我不敲打他，他现在能将日子过得好吗？” “你是大队长，你都是对的！” “那是自然，你们啊，都不懂顾钊！”雷振兴高深莫测地道。 “……”陈大叔呵呵笑，大队长说这话，好似他很懂一样。 “大家吃饭了。” 舒宁将一碗大鸡汤放桌子上后，笑着招呼大家。 管春华和陈小胖子娘一看汤里的鸡肉，这鸡肉细腻结实，汤色金黄，最关键的是，所有鸡和肉上面没任何记号！ “娘，这鸡腿没红线，我想吃，可以吗？” 小胖子盯着鸡腿，眼睛馋得眼巴巴的。 “……你个好吃鬼！这里这么多孩子，你还是大的，凯凯和瑶瑶都比你小！”陈婶子低声数落，声色严厉。 小胖子低头垂眉，格外委屈，他只想吃个鸡腿，都不行吗？ “吃，吃，吃！凯凯和瑶瑶现在喜欢吃酸菜鱼。你们两个娃，每人吃一个。” 舒宁将碗里的大鸡腿夹给小胖子和大队长家的幺儿。 两孩子有些诚惶诚恐，小心翼翼看着自家母亲。 舒宁看得心头有些酸。 虽然刚才吃吃喝喝，大家聊得挺快乐的。 但实际上，现在绝大多数的人的日子是依然泡在苦水里。 甚至过年的时候，都没啥好酒好菜好肉，为了招待客人不是体面，会从别人家借些鸡腿、鱼、扣肉之类的东西。 为了区分自己的东西和借的东西，主人家会在鸡腿、鱼尾上系上红线。 客人看到红线，就大概明白，这些东西是不能吃的。 小胖子太小，嘴巴馋，又不懂这种事，去亲戚家，夹着一个缠了红线的鸡腿吃了，那家主人直到那一年自己家鸡养大后，才还了从别人那借来的鸡腿。 陈婶子骂了小胖子小半年。 “在凯凯和瑶瑶家，你们可以随便吃。想吃什么，就吃什么。我们家厨房还有呢！” 舒宁笑着和他们道。 陈婶子和春华婶子犹豫片刻后，最后才点了点头。 两个孩子，立刻开开心心埋头苦干起来。 饭桌上，舒宁和顾钊再三招呼大家敞开吃，大家开始依然很拘束。 后来想了想，现在的顾钊确实不是之前的顾钊，现在的顾钊手上宽裕一顿，他们这么吃一顿，也不会吃穷他，索性就真正敞开肚皮吃了。 “顾钊，咱们公社这服装厂，让公社很多人过年汤汤水水都好了很多。明年，咱们还是得努力干！” “只是，县城供销社那边的货款也太不好拿了！” “咱们得想办法解决问题！” 几杯酒之后，雷振兴开始进行来年规划。 “老雷，这大过年的，你能提点高兴的事吗？”管春华打住他，道，“县城供销社那边，这个领导，那个领导，审批起来，比扯乱麻还麻烦，好不容易审批下来，财务说没钱，这事顾钊他们也解决不了啊！” “所以，这问题一定要解决！” “咋解决呢？咱们就这么个小公社？” “你个老娘们，懂个啥！我要和顾钊、舒知青好好聊聊。”雷振兴抬头看顾钊和舒宁。 对于雷振兴这个大队长，舒宁一直很钦佩。 为人端正，品行良好，有格局有气魄，就目前而言，他们家现在日子已经不差了，但他心里想的却一直都是整个公社的温饱，和整个公社的发展。 不仅想干，还敢干！ 胆子大！ 且能扛得住压力！ 这也让红旗公社成为哪怕后来田土改革后、依然拥有企业、成给每家每户分红的村子。 雷振兴有这格局，她务必要给他助力，让红旗公社的经济发展在上辈子的基础上更上一层楼！ “大队长，我和顾钊也考虑过这件事。其实，我们刚好有一个想法，想和你商量一下的……”舒宁笑着开口。 雷振兴眼眸放光，酒都不喝了，赶忙问，“啥，啥想法？你快说！” 第217章 吻一下没感觉，那就吻两下…… 舒宁转头，眼神柔柔看着顾钊。 “你们两个是不是已经商量好了？快点说，憋死我！” 顾钊坐得端正，眸眼深邃，神情认真开口，道，“年后，建议公社在镇上开一家服装形象店，一来可以展示我们做的服装，二来可以在那安排一些技术好裁缝，直接接单。这样，现金流直接流通，可以暂时解决回款难的问题。” “啥叫形象店？”雷振兴第一次听到这个名词。 “代表一个公社形象以及产品形象的店面。”顾钊回答。 形象店这个词，他其实也不知道，是舒宁说给他听的。 雷振兴细细一想，拍案叫绝，“我就知道你们会有好想法！” “但是，这个事做起来，难度很大。大队长你要和公社其他领导商量一下。” 顾钊提醒雷振兴。 公家的店，操作起来肯定和县供销社那般麻烦，而且真成立了，后期人员的安排、选择难度都很高。 且廉洁，也是要解决的大问题。 这个想法，其实老早之前，他和舒宁就考虑到。 但这种事做好了，功劳不属于你。 做不好，责任全是你的。 与其做了还讨不到好，他还不如好好管理自己的小百货铺，利润不错，也没那么多，麻烦事。 雷振兴也严肃了起来，点头道，“这个事，我肯定要和公社领导商量的。” “总之，今年咱们先保温饱，温饱基础上争取搞点钱。当然，钱要搞，人也要造。特别是你们两个！” “这是公社计划生意指标，吃得差不多了，我们就先走了，你们努力干！” 刚还聊得热火朝天。 扒了几碗饭后，大家说走就走。 快的舒宁一脸懵然。 特别雷振兴走之前留下的任务指标，更让舒宁哭笑不得。 更更让她啼笑皆非的是，顾钊还真将这任务当真了。 客人走后，他立马吩咐顾凯顾瑶睡觉。 两人今天收了不少红包，吃了很多好吃的，也玩够了，这一天都是开心快乐，他们可不想睡觉之前，被他们大哥凶一顿。 洗完脚，迅速躺床上睡了。 顾瑶一躺着，奶奶也回了屋子。 房间里，舒宁装模作样画图纸。 顾钊也不催她，就坐在她身边，深邃眼眸炙热看着她。 “……” 他明明什么都没说，什么都没做。 舒宁却觉得自己心好似一匹脱缰后飞奔的野马，怎么都收不回来。 画图纸的笔都有些握不稳，画的线条也都不直了。 “你能不能不要看着我……” 舒宁深呼一口气，抬眸有些羞恼的道。 话一说完，她才发现顾钊这会压根没在看她。 他拿着前些天刚拿回来布料在揣摩。 “……”舒宁。 呀！ 她自作多情了。 顾钊抬眸，深邃狭长眼眸漾着笑意，声音浅浅出声，道，“所以媳妇儿的心，是一直在我身上的。” “你哪只眼睛看到的？” “若非我在你心上，你怎么会有这么的错觉？”顾钊反问。 舒宁表情一收，秀眉微蹙后，突然笑了起来，道，“若非你曾有这样的感觉，怎么会知道我此刻想的是啥？” “所以！你以前是不是总觉得我在看你？是不是也眼巴巴地希望我一直望着你？” “……”顾钊，他这媳妇儿，真一点亏都不吃。 眼眸含笑看着她，声音低沉且有蛊惑力地道，“你亲我一下，我就和你说实话。” 舒宁表示不信。 可一想，亲他一下，她又不吃亏。 眼前的男人眉眼阔朗，鼻梁高挺，脸庞线条硬朗中带着柔和，白炽灯下面的他，俊朗容颜立体且生动。 特别是他微扬的薄唇，诱人呢。 舒宁抿唇，放下收下的图纸，潋滟眸角上扬，深深看着他，头往前凑了凑，直接亲了过来。 顾钊四平八稳地坐着，一脸不为所动的样子。 这模样惹得舒宁有些恼火，他们才新婚，他就这么没感觉了？ 既然亲一下他没反应，那她就再亲一下！ 顾钊眸底闪过狡黠笑意，在舒宁再次亲上来的时候，顺势将她整个人抱在怀里。 右手抱着舒宁后背，左手持着她后脑勺，撬开女人的牙关，强势扫荡开来。 “……” 所有酥麻感一下就被点燃，舒宁失去抵抗的能力，整个人深深陷入他的攻势中。 被开发的男人，只要一次，就好似能修炼到最高级一样。 动作和节奏，行云流水一般。 他手掌所到之处，都犹如电流划过。 他身体所贴合之处，温柔清凉的触觉让人沉迷不已。 不想沉沦，可她这身体却只想贴着他。 喜欢他轻柔地触碰。 喜欢他蜻蜓点水一般地煽风点火。 喜欢他…… 强势又霸道的进攻。 以及从脚底直冲天灵感的酥麻…… 所有细胞都在绽放。 一次又一次，直至身体突然紧绷，然后盛放。 舒宁在他身上软成一摊泥。 要死要活。 欲生欲死。 结束后，顾钊没起身，将她轻轻抱在怀里。 轻轻摩挲她后背。 舒宁累得娇喘连连，哪怕结束了，她发现自己还是很想挨着他。 抱着她结实胸膛，脑袋深深埋在他臂弯里。 这样的拥抱，让她充满了安全感。 “这次，还痛吗？”顾钊见自己女人一个劲儿往他这边蜷缩，声音沙哑地问。 “……”舒宁一下起来，手肘撑在床上，身体斜躺起来。 额……顾钊没问，她好像都忽视这个问题了。 第218章 我心疼我男人呢 所以，她是完全地接受他了！ 潋滟眼眸漾着一江盈盈春水，灵动、清澈看着身边的男人，笑意盎然。 顾钊深邃眼眸微微一垂，刚好看到自家女人身前所有风光，雪白的，凹凸的，泛着粉红光泽，诱人的…… 再对上自己女人那是潋滟泛着春波的眼眸，顾钊心再次荡漾起来。 只是！ 他们工具不够了…… 顾钊心头那个遗憾！ 舒宁发觉他眼眸落在自己的面前，慢条斯理拿被子遮了遮。 “……”这毫无防备的、小白兔模样，顾钊气血再次上来。 她不知道她这样，很容易激起男人的占有欲吗？ 别过脸，顾钊深吸一口气。 他还是再冷静冷静。 闭上眼睛，内心默念了好一会儿阿弥陀佛。 心里默念不够，他还嘴巴巴拉巴拉快速如蠕动，色即是空，空即是色，受想行识，亦复如是…… “……” 舒宁哭笑不得。 刚搞得天昏地暗，荤素不分的，你说你要清心寡欲，你自己信吗？ 顾钊冷静了好一会儿，起身。 舒宁见他在搞半天，万分疑惑，起身，趴在他肩膀上，当她看到顾钊在处理套套的时候，娇艳脸蛋上再次通红起来…… 东西不是她用的。 所以她忘记了，这个年代的套套，是得反复用的。 这个点套套国内产量低，平均下来每人分不到一只。 为了提高使用率，外包装上都印着十分详细的清洗指南。 顾钊现在正按照清洗指南，正用温水轻轻清洗。 按照清洗流程，接下来应该是晾晒干，然后涂上滑石粉，再次卷起来放阴凉处，接着就是下次使用。 大概是因为清洗流程太过繁杂，计生部门给大家发了，大家几乎也不用。 所以公社里那些能生的女人，怀了一个又一个，不带停地。 “我会洗得很干净的。” 顾钊开口解释。 “……”顾钊这话让舒宁心情有些复杂。 对她来说，反复使用也没关系，因为现在条件就这样，只是真的很麻烦。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有些心疼，我家男人搞完后还要倒腾这个，好辛苦啊！” “下次我多买一些回来。” 要知道，后世这些东西，都是次抛的。 “……”顾钊心头喜悦再次被召唤出来，“你的男人，你使劲用就好。不用心疼。” 这些东西，怎么能让她来买？ “……”舒宁脸再次红起来，她发现她家男人真厉害！ 说起荤段子来一点颜色都不带，却又能将人心撩拨得发痒。 顾钊很喜欢看自家女人害羞模样，转头，直接碰她的唇，深深吻了过来。 舒宁不躲不害羞，迎上他的吻。 唇齿摩挲。 缱绻。 缠绵。 满屋迤逦。 春节过得很快。 眨眼睛，就到了大年十一。 这段时间，公社没少传顾老婆子那一家子的事。 这一家子人，每个人的行为举动都在别人意料之外。 褚冬梅被顾老婆子和顾大江打了一顿，跑回娘家后，没过一天，就回了破庙，不哭也不闹，啥活都干，任劳任怨。 听说她跑她娘家后，她娘非但没安慰、护着她，而是狠狠骂了她一顿。 褚友亮被教育局撤职后，每天在家游手好闲，他老婆每天提一次离婚，家犬不宁。 以前褚友亮有点权势的时候，是能护着褚冬梅，现在他自己都是泥菩萨过江，还能顾得了谁？ 褚冬梅回去一两天，也完全看清了，之前她回娘家，她娘像接汤圆粑粑一样接着她，不过是因为顾来婆子以前手上有钱，她每次回去都不是空手的。 现在他们顾家房子没房子，钱没钱的，自己老娘觉得面子丢光，对她自然不再热情。 但让她没想到的是，她回来了，顾大江却死活不愿意回来。 顾大江在野女人家住着格外舒服，不用风吹日晒，被窝暖暖的。 不像破庙里，席地铺床，上面风在吹，地上湿气在腾起，没一个晚上是能睡暖和的。 所以坚决不回。 顾大海见顾大江就这样住其他女人家，他也跑了出去，勾上一个男人去外地做工的女人，吃住在那女人家。 用他的话来说，他二哥有二嫂，都睡别人家。 他这已经离婚的男人，找一个正常得很。 还美名其曰，他这是帮扶公社需要帮助的女同志。 公社有些媒婆见顾家两儿子这德行，开始有其他想法。 穿得花枝招展的走进破庙，和顾老婆子说，隔壁公社老陈家只有闺女，想招个上门女婿，我觉得那姑娘和你们家顾强差不多，顾大娘，你要不要考虑一下？ 人家姑娘愿意给票子给谷子，要多少你们可以商量。 顾老婆子用扫把把媒婆扫了出去，叉腰骂，“烂嘴巴的死娘们！我们顾家男子是这么没骨气的吗？” “我们顾家男儿，一辈子娶不到媳妇，也不去入赘！” “让我们家孙子入赘，你怎么想的？你想我们顾家断子绝孙吗？” 真穷得让孙子入赘，顾家在公社几代人都抬不起头！ 顾老婆子觉得自己受到莫大的侮辱！ 媒婆踉跄站直，鄙夷冷哼一声：“你装什么骨气？你们家两个儿子，现在和入赘有什么区别？” “没一个回来的！” “再说，我个你说的入赘之媒，女方那边都是清清白白，勤劳持家的。看你两儿子自己找的，一个寡妇，一个别人男人在外做工，人家男人一回来，把你家大海双腿被打断都有可能！” “死嘴！臭嘴！乌鸦嘴！”顾老婆子被媒婆这些话气得够呛，扬起扫把朝媒婆那边冲过去。 媒婆立马跑。 顾老婆子在公社追着她打了好几圈，追得整个公社人尽皆知。 追得所有人她是真要将自家孙子送出去入赘！ “……”大家这想法，让顾老婆子更气了。 舒宁听着大家嘴里的顾家，心情有些美妙。 顾老婆子怕死活都没想到自己也有今天。 不过，她能想象，顾家肯定还有比这更精彩、更让人看得津津乐道的事发生。 她继续当一名开心快乐的吃瓜群众就好。 第219章 媳妇儿，我带了好东西回来 公社开始忙碌起来。 之前顾钊和雷振兴提的在镇上开一家形象店的事，公社拒绝了。 雷振兴和公社其他领导商量，大家觉得开形象店，要租店铺，要去镇里审批，且人员管理起来不方便，每一笔都是开支，除了少有几个领导干部觉得可以干一下，其他的人都反对。 公社事情的表决，讲究的都是少数服从多数。 这事，暂时搁浅。 因结果一直在预料之中，舒宁和顾钊都没太在意。 公社这边事情少，他们刚好可以忙自己的。 自由市场店铺开始营业。 包香玉过年时候潜心做蛋糕，每天都在思考上次舒宁给她的建议。 越想越觉得舒宁说的是对的。 现在开连锁店太冒险了，钱这玩意，她们是能多赚点，但一旦被盯上，说他们在破坏集体经济，那就是完蛋了。 钱要赚，可安全最重要。 “舒知青啊，你说，咱们啥时候才能放开手脚大干一场？” 包香玉忧伤地问。 舒宁拍了拍她肩膀，高深莫测道，“快了快了！” “属于你的春天很快就要到了。现在，咱们只要做一件事，潜心研究甜品。” “希望如此吧。” 包香玉虽有些泄气，但一看到客人来，立马恢复赚钱的激情。 小百货铺那边，卫清凌管理得有条不紊。 过了一个年，朱巧琴对干活更熟悉了。 她现在不仅能理货，还能算术，收货卖货完全没问题了。 “阿宁，我听说，玲儿她爸现在住出去了？” 空闲时候，朱巧琴将舒宁拉到一边，悄悄问道。 “……”舒宁，这是朱巧琴搬出来后这么久，第一次主动说顾大海，她心里还没完全放下他？“是，婶子你既然已经听说了，肯定是真的。” 朱巧琴微叹一口气，道，“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这事，如果可以，大家不要在小玲面前提。毕竟是她爹。” 原来她并非放不下顾大海，只是不想自己女儿受到伤害。 舒宁松了一口气，点头，“这事，我们都不会和小玲说。” “只是，镇上只有这么大，若小玲知道，也很正常。” “也对。有些事，若是避免不了，真发生了，就坦然面对吧。” 朱巧琴点头。 自从有缝纫机，能自己赚到钱后，她觉得自己有底气了很多。 以前她不敢离开顾家，怕离开顾家后，没地方住，没田种，没收入，吃不上饭。 现在她能吃饱能穿暖，还能赚点钱，面对生活，自然而然坦然了很多。 “婶子，你这段时间变化真的很大。你要保持这种生活状态，保持这种新女性的独立自强的思想，以后日子肯定会越过越好。” “阿宁，你把婶婶夸得不好意思了。” 舒宁认真道，“我说的是真的。你不知道，要不是现在你不方便出现，我都想给县广播站投稿子，宣传一下新女性的独立自强了。” “我真无地自容了。” 舒宁笑了笑，眼眸一转，对了，她不写新时代女性的独立自强，但她依然可以给县广播站投稿子。 现在虽然穷，但每个部门都是要面子的。 县供销社这边，拖欠他们红旗公社货款不给，她刚好可以借助镇广播站的力量。 说干就干。 舒宁拿起笔和纸，洋洋洒洒将红旗公社这边下半年创办服装加工厂的事迹，写了出来。 前面浓墨重彩地描写公社大队领导开拓创新、胆大心细、建设社会主义新农村脱贫致富的决定，后面着重感谢县镇供销社的合作。 大家都是聪明人，她都这么感谢了，他们应该知道他们货款得尽快结了！ 稿子写完后，舒宁去了一趟县广播站。 广播站的同志热情接待了她，一看她的稿子，瞬间觉得耳目一新。 之前他们播的稿子千篇一律，下面公社提交上来的稿子，不是说谁谁帮邻居家走失的牛找回来，就是帮哪个特困户干活，宣传的尽是各种无痛无痒的邻里和睦相处、老掉牙的日常事。 舒宁这说的是经济，是赚钱、让真让社员能过好年的事，和那些稿子相比，她这稿子太有重量感了。 “我们站长听说你们那边成立了一个服装厂，年前就想来采访你们。没想到你们这边自己将稿子送上来了。” 广播站的小同志，笑着道。 “我写得不是很好，还请站长帮忙看看。” “好呢。等站长上班后，我第一时间给他看。不过，这段时间广播出了点问题，不知道什么播，需要你们等待一下。” “没事呢。谢谢了。” 从广播站走出来，舒宁觉得自己这辈子确实聪明了，知道动用媒体的力量了。 要知道，媒体这玩意，真玩得好，可以让所有事情事半功倍！ “狗子兄弟，这段时间谢谢你帮忙！” 舒宁还没走几步，听到不远处传来一记熟悉的声音。 供销社那边，许建国手上拎着很多东西，一边出供销社，一边和二狗子道。 “许叔叔，你不用客气！我也没帮什么！” “许姑娘身体养好比什么都重要，回去的时候，就说你们在我们红旗公社过年。” 二狗子一边说一边道。 舒宁没上前，大概想起，许书婷这几天应该差不多出院了。 抛开她蛮横无理、冷傲偏执这些坏毛病，舒宁觉得她确实有些倒霉。 一般人治疗几天，差不多就好了。 可她却一直发炎不好，这一整足足整了十多天。 她还没结婚，这种事，不管是身上还是心里，都很难过去。 “媳妇儿！” 身后一个熟悉阴影压下来，熟悉声音传过来。 舒宁一转头，就看到顾钊身着长风衣，后面背着一个大大背包，好似刚从学校出来的大学生一样，笑容明朗地看着她。 “你回来挺快的。” 舒宁只要一看到他，心情一下明媚了。 “嗯。随便走了几个市场，看了一下最新的服装款式，还买了一些没见过衣服，等会你看一下。” 顾钊道。 这出去一趟，主要是去看看过年之前，从他出手贩卖的拼接袖套和围裙的走量。 公社是集体组织，走的公家渠道。 他不和公社这边竞争，所以专门走各镇区的自由市场渠道。 别看各镇区的自由市场就那么一条街，实际上，这些廉价且实用的小东西，卖得比供销社还要好。 去年从纺织厂拿出来，奖励给公社其他人的下脚料做的东西，都是通过这个渠道销售出去的。 “辛苦了，我说要和你一起去，你硬是不让。” “这种事辛苦的事，你男人做就好。给你看些东西，我走了好多地方，才带回来。”顾钊拉开自己面前背着的书绿色小书包，将书包神秘兮兮打开，给舒宁看。 一瞧他这包包里的东西，舒宁，“……” 脸一下就红了。 第220章 天还没黑，羞死个人！ 顾钊俊朗上都是得意，挑了挑眉头道，“怎么样？还行吧！” “……”舒宁哭笑不得，道，“我怀疑，你这一趟出去的目的。” 抬眸看着他，问，“你摸着你胸口说，你真是出去了解市场吗？” 看着他面前背着小包包里整整一兜的套套，她合理怀疑他是借着看产品走量的理由，给自己搜罗这些东西。 自己镇上熟人多，每个店只能买一个。 他这一走出去，反正没人认识，走一个地方买一两个，有些好说话的地方，多买一两个也不是没可能。 “我肯定是去了解市场的，咱们年前出的那些袖套，从我们拿货的那些店家，基本都卖完了。”顾钊信誓旦旦回答。 说完后，发现这个理由，自己都有些不信，挠了挠自己脑袋，笑得人畜无害地道，“买它们也是真的。” “……”他这一坦诚，舒宁都不知道自己要如何接话了。 “咱们争取用一个丢一个。不重复用，这样咱们都舒服！”顾钊凑到舒宁耳边轻轻道。 炙热气息吹得人耳膜发烫，舒宁娇嗔瞪他一眼，“你也就这点出息！” “……” “你若真想舒服……” “真想舒服，得怎样？”顾钊问，笑的含义满满道，“脱掉一切，赤诚相待，对吗？” “……”她就不应该和他说这个！ 这光天化日之下，天还没黑，说，说啥呢？ 艾玛，羞死个人！ 舒宁捂着自己扑通扑通狂跳不止的小心脏，问，“既然袖套和围裙走得不错，接下来你准备哪种产品？” “我觉得卖计生用品很不错，到处都缺货，这货走俏得很。” 舒宁深吸一口气，道，“你还真发现了新大陆！要不，你去做个套套厂？” “我觉得这个想法非常不错，非常有前途！” “你需求量大，不代表别人需求量也大！”舒宁冷哼着反驳他。 顾钊抿唇坏笑，声音却一本正经，“这不怪我！最主要是媳妇儿太让人流连忘返了。” “……” “哎，媳妇儿，等我，你走了这么快做什么？” 见舒宁脚步飞快，顾钊赶紧追上去。 “……”今天他背着一兜套套，是没法和她好好说话的！ 她不暴走，难道和他继续聊？ 不远处的柏志平看着顾钊跟舒宁身后屁颠屁颠模样，握着拳头的手，青筋凸起。 但很快，他眼底全是鄙夷了。 他要回城，离开红旗公社这个鬼地方了。 刚他去看了朱秋兰，朱秋兰再三叮嘱他，回城一定要好好干，好好学习，争取早日过上好日子。 他的回城文件，很快就要到了。 本以为上次被记大过后，他这辈子就这样陷入这个破农村了，没想到他还会有这样的机遇。 有句话说得好，上帝关了你一扇门，一定会给你打开一扇窗。 从此以后，他和他们就不再是从一个世界的人了！ “钊哥，你有没有觉得有人在跟着我们？” 没走几步，舒宁感觉不对劲。 “柏志平。他在跟着我们。” 顾钊漫不经心的道。 舒宁转头看顾钊，疑惑问，“你一早就知道了？” “我刚发现的。” 他们一开始走，他就发现有人躲树后面鬼鬼祟祟的。 蹲下借着系鞋带的姿势，斜睨后方，看到后面人身影的时候，他一下就确定了他。 但他并不怕他。 打，柏志平不是他对手！ 来阴的，柏志平也不是那般高明。 他更知道，柏志平之所以跟着他们，心头更多的应该是不甘心，嫉妒，和愤怒。 他不会蠢地在大街上和他动手。 舒宁见顾钊一脸笃定模样，立马明白刚才顾钊为什么一定挨着她，牵她的手不够，还要揽着他的腰，和她在一起的模样亲密且开心。 这个男人是懂刺激人的。 真腹黑！ 不过，她喜欢！ “你心里有底就好！”舒宁笑，道，“刚看到狗子兄弟了，他说许书婷要回去了。” “他们差不多是要回去了。”顾钊点头，道，“二狗子会处理好的，这个咱们不用担心。” 话已至此，舒宁不再多说。 只感慨顾钊处理和许家关系这件事上，确实很干脆利落，但又不缺人情味。 看二狗子和许建国两人的相处方式，他和他们父女相处的肯定很和谐。 柏志平跟着舒宁和顾钊走了一段路程后，碰上带着儿子在外面溜达的季实。 两人碰面没一点意外的表情，柏志平先开口，“季叔，又在散步？” “外面空气清新。” 季实答。 自己在外面养儿子的事已经人尽皆知，媳妇和他离了婚。 他索性将养在外面的私生子接到身边养。 他老母亲高兴得不行，她终于可以光明正大地带大孙子了。 失去工作，很大部分原因是他老母亲愚昧张扬，所以他坚决不让他老母亲带自己儿子。 工作没了后，单位分发的房子收回去，他也没回农村，随便租了个房子住。 他是跳出农门的凤凰，不可能跑回农村做落汤鸡。 城里没工作，但不代表他赚不到钱。 回想自己儿子出生的这条道，他很快摸出了赚钱的道。 瞄准机关部门、工厂有钱的却没儿子、家里又想要儿子的领导，和他们谈能生儿子的生意。 这边和领导们说好，那边联系能代生的女人。 传承家里皇位的人不少，他这接了一两单，赚得比供销社的还要多。 为了发现目标客户，他现在没事就在镇上溜达，和那些有需求的人套近乎。 “季叔，我很快要回城了。以后的事，我这边帮不上忙了！” 柏志平虽在公社，季实干的事，他却是知道的。 “志平回城好好干！你以后肯定能有一番大作为的。” “谢谢季叔。”柏志平面露不舍，眼中闪过狠光，道，“说实在，我这打心底不想回去，该报的仇，我还没报！” 顾钊挑拨他们两个、让他们风评双双被害的事，他们一直没找到机会收拾他。 “有我在，他们日子没那么好过！”季实冷笑一声，道，“有句话怎么说来着，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那这里就拜托你了。其实，我走之前，还挺想干一票的！” 柏志平眼神划过狠光地道。 “那就……干！咱们认真谋划，绝不让人抓住！” 两人臭味相投，一拍即合！ 第221章 不配！我和狗当然不配！ 医院里。 许书婷穿着病号服，走在外面。 二狗子跟着。 “二狗子，你能不能不要跟着我？我看看风景不行吗？” 许书婷恼火地道。 二狗子早就习惯许书婷的喜怒无常和蛮横无理，道，“我也在看风景。” “呵呵！你在看哪门子的风景，你分明在看我！” “所以，你就是风景！” 二狗子顺着许书婷的话道。 “……”许书婷感觉自己被冒犯，道，“你配吗？” “不配！我和狗当然不配。”二狗子不恼不怒地道。 许书婷气得直跺脚，“你个王八蛋，你骂我是狗？” 二狗子扯开嘴角一笑，道，“狗贵有自知之明。” 他才不惯着她。 他钊哥交代给他的任务是拦着她别自杀，别死在红旗镇。 其他的，他都懒得管。 其实，开始的时候，他好心好意和她说了不少的大道理，还给她想了不少办法。 但没多久，他发现这小祖宗是真不好伺候。 没人揭她伤疤的时候，她一天天骄傲得好似一只孔雀，能上天一样，对他各种大呼小叫。 开始他还忍忍，后来索性就不忍了。 谁还不是娘生的宝宝，她凭什么在他面前颐指气使？ “你才是狗！你全家都是狗！”许书婷恼怒骂道。 “所以嘛，物以类聚人以群分，狗和狗相依为命嘛！” 二狗子将手伸进自己袖兜，痞笑痞笑的道。 他素来承认自己是狗子。 许书婷硬是要和他对骂，来呀！ 他又不害怕这种伤害。 只要许书婷自己能接受这种“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方式。 “二狗子，你真是个王八蛋！老娘打死你！” 许书婷恼羞成怒，抡起拳头就往二狗子那边砸过去。 二狗子迅速闪开。 许书婷扑了个空。 闹了几圈后，许书婷没捞到任何便宜，气得直接回了病房。 这世界怎么会有这么讨厌的男人，真是被顾钊还讨厌。 以前她打顾钊的时候，顾钊任凭她打。 他倒好，一次都没让她打到。 许书婷气呼呼躺回床上不久后，二狗子迈着慢悠悠步伐回了病房。 许建国在一边收拾东西，只要许书婷不告状，他就当没看到刚才的事。 甚至他还有些喜欢二狗子。 二狗子是除了顾钊以外，敢和他闺女对骂的年轻人。 和顾钊比起来，二狗子差了很多，但好在他性格好。 不管他家闺女怎么骂，怎么吼，时间一到他就来，不计较，也不记仇。 这段时间，唯独和他对骂的时候，她闺女才是活蹦乱跳的。 “送佛送到西，好人做到底。狗子再陪你一个晚上，狗子的同类，晚上好好睡吧。” 睡觉之前，二狗子往一边病床一趟，不忘埋汰地道。 “……”许书婷看着窗外，道，“二狗子你别睡，我总觉有人在偷窥我。” “谁敢偷窥你，老子咬断他脖子！老子的狗牙那可不是一般的厉害！” “噗嗤~”许书婷没忍住笑起来，这货太会自黑了。 她想，离开红旗公社后，她会想他的。 顾家。 舒宁细细分析了顾钊从其他市场上拿回来最新的春装款式。 这春装和去年的款式其实差不多，应该说，这个年头的款式都没什么差别，若说最大的差别，那就是颜色。 但也不是说这些东西没任何参考价值，相反，她觉得尊重一个时代服饰，在时代服饰上创新，才是顺应这个市场的事。 “媳妇，你画了很久了，咱们休息吧。” 顾钊从身后抱住她，将脑袋搭在肩膀上，可怜巴巴道。 舒宁拿笔的手一顿，她比谁都知道，顾钊这就是在装可怜，她只要一答应他，他就会立马变身大尾巴狼，将她吃得渣渣都不剩。 可，即便如此，她……还是喜欢。 舒宁捂着脸。 原来她骨子里也是色色的啊！ 两人经过一个春节的相互探索和了解，一场下来，精疲力尽，也畅快淋漓。 舒宁躺在床上，脑海中突然出现闪现某些让人抓狂的画面。 她好似听到有人在撕心裂肺地哭，看到有人在狂跑……画面支离破碎，一闪而过。 “……”舒宁倏地从床上坐起来。 “怎么了？”顾钊感觉她有些不对劲。 “脑海中突然闪现一些非常不好的画面，吓着我了。总感觉最近会不太平。” 马上就是元宵节了。 一到过节，小孩就容易走散。 难道顾凯和顾瑶再次走散是在元宵节？ 舒宁越想心越不安。 “这两天要耍龙灯，人很多，那咱们就不要出去。”顾钊轻抚她脸庞，声音轻柔的道。 “嗯。”舒宁点头。 元宵节耍龙灯是春节最热闹的节日，顾凯和顾瑶一早就嚷着晚上要看耍龙灯，但顾钊不准。 看到小朋友跟着龙灯走，两人心都是飞的，可一想起他们大哥吓唬他们的，说什么小朋友被坏人抓走后，会被打断腿、挑断筋、戳瞎眼、剪掉舌头、毒哑喉咙……等等各种遭遇…… 他们大哥比嫂嫂还可怕，嫂嫂只是说，被人抓走卖掉很可怕，会被关小黑屋，大哥这说的他们真是一动不敢动，还是乖乖呆在家吧。 元宵节安然无事地度过，舒宁才放心。 只是，她也很快迎来了一场极为不舍的分离。 “乖乖宝贝儿，奶奶得回去了。” “奶奶看着你结婚，看着你兴家。奶奶相信你，你和钊崽儿一定能将日子过好的。” 元宵节一过，奶奶踏上返程。 “你不要舍不得。这过完春节，很快就清明了，我得给你爷爷扫墓。” “……”一提爷爷，舒宁心头不舍被这两个字悉数冲散。 她很想告诉小老太太，她惦记很多年的老头子啊，压根不值得她扫墓。 当年他们分开后，她含辛茹苦带大她父亲，守着他们舒家……可谁能想到，老头子压根没死，他和其他女人结了婚，生了孩子。 上辈子老头子回来，奶奶高兴得喜极而泣，可老头子后来老婆生的孩子一出现，她立马不行了。 太生气了。 她守着他一辈子，他却和其他人结婚生了子。 话到嘴边，舒宁咽了下去。 等小老太太回去扫了这一茬墓，她就将她接过来，给她养老送终，不让老头子找到她的机会，这样奶奶就不会因为受刺激身体直接崩掉。 顾凯和顾瑶非常舍不得小老太太，一说她要走就哭，一定要送。 舒宁和顾钊将他们两人带上，到镇上后，将两人放在小百货那，让卫清凌和朱巧琴帮忙看着，而后两人送奶奶去火车站。 看着火车消失在视线中，他们才依依不舍的回来。 “顾钊，阿宁……婶子对不起你们，凯凯、瑶瑶他们不见了！”两人刚回到自由市场，就听到朱巧琴哭泣且愧疚的声音。 “……”舒宁。 她千防万防，还是没防住。 第222章 凯凯瑶瑶玲玲都失踪了 顾钊俊脸上风云涌动，眉心犹如结冰一样，冷意和担忧即便已经很收敛，还是藏不住的从倾泻出来。 “顾钊，婶子对不起你！”朱巧琴愧疚的眼泪直掉，就差没跪在顾钊和舒宁面前。 顾钊一把拉住她，声音尽量柔和地道，“婶子，你先不要急。慢慢和我们说。” 他很愤怒，但这针对的并不是朱巧琴，而是那些犯罪分子越来越猖狂了。 去年有一段，好几个公社有孩子丢失。 这一段安生一点，又出现了这种事。 这次被带走的还是他的弟弟妹妹！ 这些该死的畜生，千万不要被我找到！ “婶子，你先不要急，说不定凯凯和瑶瑶只是淘气出去玩呢。现在哭也没用，若真丢了，咱们得先知道过程，然后找准方向找人。” 舒宁安抚朱巧琴情绪。 朱巧琴哭得一抽一抽的，道，“凯凯和瑶瑶在这，觉得不好玩。他们知道小玲在家，就说要我租房子那院子玩。” “我们那院子有大人在，还有围墙，我琢磨着，挺安全的。就带他们回去了。” “我在这继续做事。刚隔壁包老板娘送过来一些新鲜蛋糕，说要给凯凯和瑶瑶吃，我忙完手上的事，就立马送了回去。” “这一回去，他们三个都没在。我里里外外找了一圈，都没看见。” “隔壁邻居告诉我，不远处有鞭炮声，凯凯和瑶瑶说要去捡鞭炮，三个孩子就出去了。” “我立马找过去，放鞭炮的地方离我们住的地方远得很，就一个空地。空地上没一个人。” “我大声喊他们，没人答应。” “找一个附近的老乡问了一下，老乡问，你家孩子不见了？他刚看到有人一担箩装了两个麻袋，麻袋里面装的东西看起来挺沉的，会不会是你家孩子？” “一听这话，我就觉得天塌了。” “他们三个孩子肯定是被人带走了！” 朱巧琴语无伦次地将事情叙述完，眼中全是六神无主。 “玲玲也就是十岁，凯凯和瑶瑶还没七岁。” 舒宁和顾钊相视一望，大概明白了。 不仅顾凯和顾瑶不见，顾玲也不见了。 朱巧琴内心充满愧疚，所以重点都没放自己女儿身上。 三个孩子，同时不见。 肯定是有人故意为之。 舒宁潋滟眸底略过些许无奈，命运齿轮并不会因为她预知某些事、提前干预而不发生，该来的都会来。 “那边都是村庄和山，都是人，咱们要如何找人啊！” “巧琴婶，你先不要急！” 舒宁迅速镇定下来，道，“巧琴婶，你知道你遇到的老乡住哪吗？你和钊哥现在立马去找他，和他确认那些人往哪边走了！” “清凌，你借个单车来。麻烦你去一趟我们红旗公社，把我们家小黄牵回来。小黄之前被钊哥和我训练过，说不定他们能闻着凯凯和瑶瑶的气味找到他们。” “我去报案，然后发动能发动力量，帮我们一起找孩子。” “孩子不见，越早找越好，半分都拖不了。” 舒宁有条不紊地安排所有人。 顾钊看着面前镇定的媳妇，心中慌乱迅速被压下去，他媳妇这么冷静，他更要冷静才行！ “一两单车不够，我多借几辆。”卫清凌皱着眉头，然后在自家店铺面前，道，“赵老板、秦老板、孙老板能借我们单车？” “小卫老板，顾老板家的孩子是真不见了吗？” 几个老板凑上一起问。 “目前看来，是被人掳走了！” 卫清凌点头道。 “狗娘养的，胆子这么大！” “青天白日偷孩子！咱们一起帮忙找！” 赵老板将车推出来，店铺门一关，仗义走到顾钊面前。 赵老板站出来，秦老板也站了出来。 孙老板也将店铺门一关，也站了出来。 包香玉将包子铺门也一关，用帕子擦了擦手，道，“那么粉嫩粉嫩可爱的孩子，咱们必须先找孩子！” 顾凯和顾瑶虽只是弟弟妹妹，那也是顾钊和舒宁小两口的眼珠子，看他们吃穿用度就知道。 舒宁、顾钊、朱巧琴没想到自由市场的人这么仗义，内心充满感激，道，“谢谢大家了！” “不用客气！找孩子要紧！” “对，找孩子要紧！这生意一天两天不做，咱们又饿不死！” 没一会儿，自由市场大部分商家店铺都关了起来，大家齐刷刷和顾钊站一起。 “……”此时还不知道顾钊是小百货铺真正老板的朱巧琴害怕中带着惊愕，她家侄子江湖地位这么高，竟有这么强大的号召力和向心力？ 大家这么给他面子。 “这生意你们不做，我做！前段走丢了那么多孩子，有找回来的吗？每一个找回来的！” “我看啊，再多人去找，都找不回的！我说话确实不好听，有些泼人冷水，但这是事实！” 一家没说出来帮忙的老板娘冷呵呵开口，自以为自己非常与众不同的道。 “……”众人。 “……”舒宁眉头倏地冷蹙，声音冷沉道，“你说话确实不好听。如果不会说话，就把嘴巴闭上！我们没要求你帮忙，你帮不帮忙是你的自由！但请你善良点！” “……”老板娘没想看起来柔柔弱弱、软软绵绵的小媳妇儿，会如此牙尖嘴利，不甘示弱道，“我又没说错！河那边的山那么高，树林那么密。那些坏人若真把孩子藏在山里，你们几个人，翻一年都翻不到人！” “那我们也要找！丢都不是你们家的人，你不心疼，你不着急！” “你怎么这么没同情心，没同理心？你要赚钱赚的钱就好，我们谁都不拦着你！人还没找，你就这样说，真是太恶毒了！” “对！你这样，以后你家有什么事，谁都不会帮你们！” 那老板娘话还没出来，其他店老板开口了。 “你们爱怎么说就怎么说！总之，你们这么点人去山里找，就是螳臂当车，大海捞针。我是不会做这种无用功的！” 老板娘对统一针对，不服气、压低生意不断叨叨叨。 所有人懒得理她。 “钊哥，我们分头行动。一旦有消息，咱们在这汇合。或者留个纸条，让大家知晓状况。” “好。”顾钊点头。 舒宁骑车至半路，想起刚才老板娘说的话，那话确实不中听，听了就想打人。 但她说的确实是事实，顾凯、顾瑶、顾玲若被藏起来，他们现在这点人，确实不够！ 孩子失踪不见，越早找到越安全，她必须要发动所有能发动的力量一起来找。 单车穿过街道，光秃秃树木迅速往后退，舒宁眼眸一转，心思一动，她想到办法了！ 第223章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 顾钊一行人迅速找到看到箩里挑着麻袋的老乡。 老乡发现孩子是真丢了后，很是愧疚，道，“早知道当时我留意一下，和他们说两句话也好。” “他们几个人？”顾钊问。 “两个人。” “往哪边去了？”顾钊问。 “我也不太清楚。这条路走过去，一直往前是灵溪公社；往山里走，能翻到山那边，那边都是我们县城，是隔壁省了。” 红旗镇两面环山，右边是高山，阳光一出来，将山顶照得金光闪闪，人们见此情景，称呼这山为金子峰。 金子峰毗邻桂省，这山翻过去，再过一条江就是桂省全县。 山上树木面积极广，虽大家都在山里砍柴、扫落叶回家烧火，路上没什么荆棘和矮小灌木，路也算宽敞，但若他们真将孩子挑入这山里，寻找起来，无异于大海捞针。 “我觉得他们肯定走不远。三个孩子，加起来一百多斤，再有力气的人挑起来都要点力气。现在肯定还在山里某个地方！” 老乡像模像样地推测道，“若想找到孩子，咱们重点之重就是堵住出去出省的路，然后咱们把这个山翻一遍，不信找不到。” 顾钊俊朗眉峰冷蹙，他知道要翻一遍山，但他们现在力量太少了。 他们几个人，怎么找人？ “顾老板，你看那边……” “来了好多人……” “他们都往我们这边过来，是来帮我们找孩子的吗？” 几人迷茫无助中，突然看到很多人密密麻麻从河那边冲过来。 过来的人，有的手上扛着没点燃的火把，还有些手上揣着手电筒。 一副好似要打持久战的模样。 顾钊惊讶，有些摸不着头脑。 自由市场这边的人愿意帮忙，是因为他们在一起做生意久了，一起相互扶持。 这些人，他有自知之明，没这么大面子。 “小顾同志！我们来了！” 派出所同志冲过来，握着顾钊的手，道，“我们会全力追击罪犯，将孩子救出来。” 之前顾钊帮他们破了不少案子，不管从人情还是职责上，他们都要全力以赴！ 听顾钊媳妇报案提供的线索，他们有种感觉，之前那些丢孩子的案子，那些人贩子，极有可能会被他们一网打尽。 没办法，顾钊这家伙，好似有破案潜质一样，只要他参与的案子，他们总能很快破掉。 顾钊感激点头，些许不惑地问，“老陈，这些村民，是你们所里发动的吗？” “他们？”老陈一口否定，道，“他们是自愿的。你媳妇在县广播站，播放一则寻人启事，请大家一起帮忙寻找孩子。” 他媳妇？ 他媳妇啥时候混入了县广播站？ 还能用县广播站的寻求帮助？ 他家阿宁的社交这么牛了？ “广播现在还在放呢，只不过我们现在在山上，听不到。” “但有一件事肯定是对的，人多力量大！出来寻找的人越多，犯罪分子越害怕！”老陈道，“不用管他们，他们都是自愿的。若有发现，他们会第一时间告诉我们。” “……”顾钊，现在民风都这么淳朴了？大家都这么团结了？ 顾钊心头感动，等找到顾凯他们三个，他一定要第一时间和舒宁分享。 媳妇儿，你看！ 我们这人真好！ 你没嫁错地方！ 此刻他媳妇正在县广播站，站长正在和她聊天。 “舒同志，上次你投的稿子，我给改了一下，你看如何？” 舒宁往稿子上瞄了一眼，站长改的都是错别字，和有些语句。 一般下面来的稿子，领导为了彰显地位和权利，都会修改一些。 “站长，稿子被你这么一改，一下就有灵性了。这两词，改了后比我之前写的，用词准确了很多！谢谢您，看完您修改的稿子，我大受裨益！” 舒宁没多废话，直接上一顿彩虹屁。 这些话，让站长非常受用，问，“你放心，平时咱们广播，是不能播放这些。但今天的事，非常严重，我们会全力配合你。希望尽早抓到拐卖儿童的犯罪嫌疑人。” 舒宁现在关心的就只有这个，连连表示感谢，然后道别，“谢谢站长！等找到我家小叔子和小姑子们，我定带我家男人来感谢您。” “我现在得回去看看情况了。” “去吧，去吧！有消息，就告诉我们！” “好。” 待舒宁离开后，广播站的同志有些担忧看着站长，道，“站长，咱们这样播放，会不会被领导批评！” “咱们播放新闻，提醒大家看好小孩，有什么大问题？”站长反问，然后严肃地和小同志道，“你看过舒宁同志的稿子，就应该知道，她在写通讯稿上非常有天赋，她这样的人，咱们能交好就交好。毕竟，你也写不出她这样有水平的稿子。” “……”小同志细细一想，只想给舒宁点个赞，今日他们播放的这条寻人启事，确实很高明。 舒宁从广播站出来的时候，广播里依然播放着她临时写一篇《保护妇女儿童权益，打击人口贩卖违法活动迫在眉睫，刻不容缓!》的通讯稿。 “近半年来，我站通过公安部门数据，我县妇女儿童失踪案件，高达十余件，平均一个月就有两个以上孩子或妇女失踪，给社员家庭造成极大伤害！” “为了维护妇女孩童权益，公安部门呼吁所有人，保护自己家庭妇女和孩童的人生安全，不要单独出行！若发现有人不见，请第一时间报警。” “今日下午，咱们镇上就不幸出现了三个孩童失踪的事件。孩童家长现在万分悲伤，请求大家伸出援助之手帮忙一起寻找孩子。只要找到孩子，酬谢一百元一人！” 新闻稿又连播了三遍。 “真的吗？找到要给孩子一百块？” “这广播都说了，还有假吗？” “天啊！一百块呢，我们上几个月班不吃不喝才有一百块！” “咱们拿锄头，把金子峰挖了，都要把孩子挖出来！” “我就说怎么这么多人都去找孩子！原来感谢金这么高！” “走，走，走！赶紧去！” 听到街道上大家议论的内容，舒宁嘴角微微扬了扬。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 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凯凯、瑶瑶、玲玲，你们三个都要好好的！ 嫂嫂和哥哥已经发动一切可能发动的力量在找你们了。 山里。 挑着顾凯、顾瑶、顾玲走的两个人都要急疯了！ 啥情况？ 以前他们把人掳走都很顺利，走金子峰山路上，压根没一个人。 今天怎么来了这么多人？ 箩里这三个，到底是哪路神仙？ 惊动这么多人来找？ 第224章 他媳妇是有点办法的人 惊动这么多人来找？ 被这么合围，他们现在寸步难行。 先不说把人送到目的地，自己能脱身都是好的了。 肥胖却能健步如飞的胖子擦了擦自己脸上的汗，“怎么办？” “他们这样地毯式搜山，肯定会找到我们。” 骨干精瘦的瘦子，面露狠光，“被他们找到，我们肯定会被打死。要不，现在弄死，咱们跑了得了！” 胖子大为惊讶，反对道，“不行！咱们干了这么多久，都没弄死过人！” “弄死人，咱们手上就有人命了，会遭报应的！若被抓起来，咱们就会被枪毙！” “而且，万一他们只搜一会儿就回去了，难道咱们要教三个死人给那边吗？” 瘦子蹲在地上，破口大骂，“这次怎么这么麻烦！那人不是说，他们就一般乡下孩子，早知道会弄出这么大动静，咱们就不接这单了。” “谁说不是！” “那通知我们的货就是个骗子！” 胖子安抚自己和同伴道，“算了，都已经上了这条船了。咱们不知道通知我们的人是谁，也不知道这人给到谁，先保自己安全再说。” 拉他们干这一行的人，极为谨慎。 瞅正目标，蒙着面，和他们说话，都让他们背过身，看不到他面容。 拐到妇女和孩子后，他们按照路线，送到接头点。 接头点放着给他们钱，他们拿钱走人。 人放那，他们处置。 他们只走过人这一程，之前都很安全，唯独这一趟，动静大得超乎他们想象。 “接下来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他们总有不搜的时候，等他们不搜人了，咱们赶紧将人送过去！” “真烦躁！以为是票票，没想到竟是烫手的山芋！” 瘦子越想越烦躁，冷不丁往两个麻袋里狠狠踢了好几下，踢几下不够，还狠狠踩了几下。 “……”胖子虽觉得他这态度有些过分，最后却是啥都没说。 麻袋里的顾凯被踢得头晕眼花，后背和肚子好似被石头锤过一样，疼得泪水大颗大颗的掉。 哥哥嫂嫂没骗他，人贩子真好凶残！ 嫂嫂说，万一被人抓走，不能慌，不要哭，更不要闹，一定要保持镇定。 只有这样，才能少挨打，少挨骂。 他们被抓起来后，谁都没哭，谁都没闹。 他以为他们可以逃过被打被骂，没想到还是被打了。 还被打得这么凶！ 顾瑶也很害怕，害怕的浑身发抖，麻袋里一双大眼睛，泪眼汪汪的。 顾凯见姐姐满眼眶里的泪水，豆大颗眼泪掉下来，要不是他想捡鞭炮，他们就不会被这些坏人抓住。 他一定要保护好姐姐。 感觉那人又要踢他们的时候，他扑在顾瑶身上，将顾瑶护得严严实实，任凭那好似千金重的拳头砸在自己身上。 顾瑶想推开他，可无奈他身体一弯弓形式铺她身上。 感觉弟弟痛得颤抖却帮不上任何忙，顾瑶呜咽、拼命压住声音、隐忍的哭起来。 另外一个抹布的顾玲也哭得稀里哗啦的，脑袋好痛，后背好痛，腿也好痛。 她觉得自己肯定面目全非了。 她大一点，都扛不住，凯凯和瑶瑶会不会被打死了啊？ 顾玲在麻袋里哭得一抽一抽的。 娘，钊哥哥，嫂嫂，救我们啊！ “钊哥！有人说，他们有凯凯、瑶瑶的线索！” 二狗子知道情况后，第一时间赶到顾钊身边。 和他一起赶过来的，还有红旗公社的很多村民。 “顾同志，我看到有人带着三个孩子往昌隆公社那边走了。” “三个什么样的孩子？”顾钊问。 “一个男孩，两个女孩。男孩这么高，大概一米二，女孩子一个一米三，一个一米四，都长得白白净净的。”那人比划着道。 顾钊眉头一蹙。 “线索我提供了，那个提供线索的费，是不是可以给我了？” “……”顾钊眉头蹙得更深，“什么提供线索的费用？” 二狗子见顾钊一头雾水，沉声骂道，“你存心捣乱的是不是？以为随便胡诌几句话，就能拿到钱？人没找到，谁都拿不到感谢费。” “现在大家找人找地上火着呢，你不想帮忙，但也请你不要投机倒把！” 顾凯和顾瑶两人是双胞胎，两人长得差不多一样高。 这家伙说的顾瑶比顾凯高了十公分，肯定是听大家，丢的人是两个姐姐，一个弟弟，就以为弟弟比两个姐姐矮。 “钊哥，你在山里找人，没听到广播内容。嫂嫂在广播中承诺，凯凯、瑶瑶、玲玲，不管是谁，只要找到其中一个，都给一百块感谢费。” “若一个人同时找到三个，就给三百块感谢费。” “……”顾钊愣了片刻，瞬间明白为什么突然间这么多人来帮忙寻找。 他还以为民风淳朴，没想到原因是这个。 “不得不说嫂子这方法确实很好，现在大家还没开工，想着这还能赚钱，都来了！毕竟钱真的很多！” 三百块，相当于社员在公社干五年的钱。 翻个山就能拿这么多感谢费，大家不都往死里找！ 二狗子忍不住的给舒宁点赞。 顾钊点头，他媳妇是有点办法的人。 人多力量大。 就现在的情况而言，真是人越多越好！ “二狗子，你帮我带几个人去全县的路口，一直守着。” “陈叔，你帮我在进山的路口给我守着！” “陈同志，咱们一条路一条路的搜！” 顾钊神色冷肃，傍晚余晖照在他身上，将他身影拖得很长很长，也将他脸庞照得更立体、更坚毅、更坚决。 派出所陈同志被他这冷静和破釜沉舟的态度震惊到，他很久没看到意志这么坚定的同志了。 “同志们，大家都配合顾同志！”陈同志和所有人道。 “谢谢陈同志！”顾钊道。 帮忙的人虽多，可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他的心就沉一分。 晚找到顾凯顾瑶顾玲一分钟，就代表他们就多一分钟危险。 “小黄，过去，去钊哥那边！”人群中，突然传来一记熟悉的声音，舒宁牵着小黄疾步走过来，站他面前，“钊哥，我带小黄来了。” “不要着急，我们肯定能找到凯凯、瑶瑶和玲玲的。”舒宁道。 看着舒宁好看的潋滟眼眸中肯定的神情，顾钊面上看起来很镇定、实际早就暴乱的心，好似被春风拂过，缓缓平静下来。 “嗯。”顾钊点头。 “我陪你一起找。”舒宁声音坚定的道。 “好。”顾钊应到，舒宁声音有一种让人安心的力量，她在他身边，他瞬间觉得自己充满了力量。 三小只有这么好的嫂嫂，肯定会没事的！ 第225章 有人专门等着她落单 季实万万没想到，自己就让人掳走三个孩子，而为找这三个孩子，整个红旗镇的人都出动了，以排山倒海之势竟然要搜金子峰。 金子峰面积极广，地势陡峭，去那里面找人无异于大海捞针。 虽说大海捞针，但谁也不敢保证，能不能捞出这根针，毕竟了解金子峰的也大有人在。 被抓住的风险也很高。 看着入山的人群，季实暗暗庆幸。 幸好他这条线隐秘。 每个过程都严谨且谨慎。 寻找目标是一个人，抓人送人是胖瘦子两个人，那边接头的又是一个人。 他和胖瘦子只有钱财关系，没直接接触过。 万一他们今天运气不好，真被搜山的人抓到，他们也供不出他来。 “季叔，你说他们找得到吗？” 柏志平问。 “不知道。反正咱们就当什么都不知道，也不参与！” 季实把玩着手上的石头，瞬间觉得很有意思。 顾钊动用这么多的人来找人，不信找不穷他！ “但我觉得这样玩，好似不带劲。” “嗯？” “顾钊跟我玩阴的，那我们也玩阴的，来一招调虎离山！季叔，你那不是还有一些人么？喊上他们一起，我们搞次让他们痛不欲生的！” 柏志平扶了扶自己眼镜，眼底都是坏水。 “……”季实。 红旗公社。 顾老婆子听到所有人都去参加搜山的消息，轻轻拍了拍自己心口膛。 本来她很生气的，那些人有活干都不叫她，现在却觉得挺庆幸的，幸好她没参与进来，不然她被抓到，又要和朱知青一样，去蹲牢子了。 但庆幸了一番，她还是没忍住骂骂咧咧。 他们要卖的孩子中有顾玲，那是她老顾家的人。 要卖那也是她卖，钱是她收！ 这老板也太过分了，卖她孙女，一分钱都不分给她！ “娘，大海，听说玲玲被人掳走了。我们不去找找？” 褚冬梅眼馋舒宁放话出来的三百块钱。 要是找到这三个孩子，能拿到三百块，别说起房子，给她两个儿子娶媳妇都够了！ “去什么去？一个丫头片子，抓了就抓了。再说，那金子峰那么大，谁知道人在哪？这大晚上的，若是有野猪有狼出现怎么办？” 顾老婆子万分惜命地道。 “人那么多，怕什么？大海，你不去？” 顾大海迟疑，“我不去！顾玲当初要走的时候，压根就没将我这个爹当一回事。” “谁让你去找顾玲的？你找到顾玲没钱，但若找到顾凯和顾瑶，顾钊会不给钱吗？”褚冬梅反问。 越想越生气，“在钱面前，要什么面子。咱们天天睡破庙就有面子了？” “……” 被这么埋汰一番后，顾老婆子脑袋转了转。 褚冬梅有句话说得对，这几个小兔崽子这么赚钱，为什么不赚他们的钱？ 所有人在山里艰难地进行地毯式搜索。 一路上，顾钊紧紧牵着舒宁的手。 只是越入深夜，山里越冷。 舒宁原本暖和的手，渐渐凉下去，好似冰霜一般。 “我没事，大家都在一起。” 舒宁宽慰他。 她冷点没关系，凯凯、瑶瑶和玲玲现在的情况才是她最担心的。 山里温度低，希望他们能挺住。 他们被抓之前，她给他们说了很多万一被拐后，要如何应对的方法，希望他们都能用上。 “我让二狗子送你回去。太阳出来后，你再来。” 顾钊声音低沉道。 他完全不确定要搜查多久才能找到顾凯他们三个。 舒宁身体才好转一点，他不希望这一冷，又冷得她寒疾复发。 “好。”舒宁没拒绝。 顾钊担心她。 她听他的话，他会安心一点。 且他在这搜了一个晚上，肯定很饿。 她回去刚好可以做些早餐过来。 “哼！你看什么看？我又不是来找你的别以为你和孙子成亲了，我就认你！我才配不上我孙子！” 回来路上，舒宁碰上顾老婆子。 她一句话都没说，顾老婆子直接鄙视了她一番。 舒宁只觉得好笑，这种老太婆，挺会给自己找面子的。 “不好意思。我嫁的人是顾钊。顾钊不是你孙子！”舒宁怼回去。 “懒得和你说！晚点，你喊我奶奶，求着我应，我都不会答应！” 顾老太婆一脸得意的往山里走。 舒宁看着顾老太婆雄赳赳气昂昂的背影，脑海中突然闪过一些记忆。 多年后，社会打拐组织找到一个隐秘的贩卖孩子的妇女，别人称呼这妇女为花姨，后来发现这花姨压根不是什么年轻人，而是一个七老八十的老太婆。 顾老婆子名字里有个花字。 凯凯、瑶瑶和玲玲不见，可能和她有关系！ 在这之前，顾老婆子可不敢这么的和他们说话。 今天态度这么嚣张，绝对是她觉得自己有非常有用、他们一定会她客气的信息。 “二狗子，我马上要到了！你跟着她，我觉得她肯定知道点什么！” 舒宁吩咐二狗子。 “嫂子，我先送你回去。” “就几步的路程，我自己能走！你钊哥那边情况更重要。那边若有情况，你第一时间来告诉我。” 见舒宁如此坚持，二狗子点头，转身跟上顾老婆子。 舒宁一个人走在镇街道上，她没准备回红旗公社，而是打算找包香玉，在她的包子铺做包子和蛋糕，一早送山里去。 山里冷，虽说大家是因为有奖赏才来找，可这依然是人情，请大家吃早餐是应该的。 “呃……” 舒宁刚走几步，突然感觉有人从后面抱住自己，扼住自己脖子，拖着她往后走。 危险感瞬间袭满心头，二狗子一走，她就被人盯上了。 或者说，是有人专门在等她落单… 第226章 看谁搞死谁 不慌！ 舒宁迅速镇定下来，稳住自己的心。 这个点，镇上的人不是在睡觉，就是金子峰帮他们寻找孩子。 这人扼住她喉咙，明显就是有备而来。 既然是有备而来，目的就是只有两个，要么劫财，要么劫色。 若是劫财，那就好说。 若是劫色，舒宁眼中倏地眯出冷光……那就看谁搞死谁！ 柏志平蒙着黑面纱，拖着舒宁僻静的地方走。 他以为舒宁会奋力挣扎，却没想到舒宁一点都没挣扎，一直跟着他往后退。 上次他进她屋子，没得到她，今天，他势在必得！ 调虎离山之计！ 顾凯和顾瑶不过是他扔出去烟雾弹，他目标从来就是舒宁！ “砰！”在柏志平内心洋洋得意的时候，寂静空气中，突然发出一记沉闷的声音。 柏志平只觉得自己脑袋好似被雷炸掉一样，瞬间头晕眼花。 甚至他还感觉自己有液体从脑袋流下来！ “王八蛋！我就知道你出现了！” “我打死你！” “你毁了我，看我怎么送你去见阎王！” 一记低沉、满是愤懑的女声从身后传过来。 舒宁眉头微蹙，心头闪过讶异，这是许书婷的声音。 她不是已经回城了吗？ 柏志平有种自己脑袋马上要开花的感觉，他真特么时运不济！ 好不容易在这月黑风高的晚上，能干点自己想干的事，竟冒出这么一个女鬼！ 柏志平不想放舒宁，可又发现自己压根抵抗不了后面许书婷。 金丝镜片下略过狠光，没办法了，现在他只能先打晕舒宁。 收拾完这女人，再抱舒宁走。 舒宁觉得身后男人气息非常熟悉，当听到他闷哼声音的时候，立马确定他是谁！ 柏志平，又是柏志平！ 知道是他之后，舒宁彻底不慌，也不怕了。 在柏志平扬起手砍她脖子的时候，她迅速低头，狠狠踩了一下柏志平的脚。 柏志平脚吃痛，痛得咬牙切齿。 舒宁眸光泛着寒光，而后迅速转头，提膝狠狠一抬，用尽全身力气朝柏志平胯部撞上去！ “……”关键部位被撞击，柏志平痛得眼睛里直冒星星。 他那地方，是不是碎了？ 这女人怎么这么狠？ 这是要他断子绝孙吗？ 舒宁潋滟眸色闪过笑意，又冷又沉的笑意，嘴角勾起冰冷弧度，精致脸庞上都是狠意。 再次抬腿，往柏志平关键部位踢过去。 柏志平眼睛倏地瞪大，好似第一次认识舒宁一样。 舒宁哪里还是他印象中那个柔弱、总缠着他的姑娘，现在的舒宁和来自地狱的女修罗一样。 眼眸里都是肃杀，恨不得将他撕成十八块一般。 再看身边的许书婷，柏志平大气不敢喘一声。 他今天这事肯定成不了了。 搞不好，他还会露馅。 不能被他们认出来！ 万一被他们揪去派出所，说他是强女干犯，那他能马上回城的事，就会泡汤。 柏志平衡量一番后，捂着自己受伤的胯下部位，犹如过街老鼠一样，仓皇跑了。 “……王八蛋！”许书婷见柏志平跑，抬腿就想追。 “算了。”舒宁拉住她，道，“穷寇莫追！” 柏志平一个人出现，但鬼知道他还有没有同伙在。 若是他身边还有其他的人在，她们都是女同志，只会吃亏，占不到便宜。 而且，即便她们不追，她踢柏志平那两脚，也够柏志平吃两壶。 许书婷跺了跺脚，恼火！ “刚谢谢你！” 虽把柏志平打跑了，但想起刚才的事，舒宁依然心有余悸。 许书婷冷哼一声，道，“如果知道这个王八蛋抓的人是你，我绝对不会插手！” “……”舒宁，大小姐脾气是真的不好摸。 “哎呀，书婷，大半夜的，你怎么又跑出来！你吓死爸了！” 许建国急匆匆跑过来，“你这孩子！到底要闹成啥样？” “我能闹成啥样？我现在啥都不怕！行了，你别这么一副担惊受怕的模样。我跟你回旅馆行了吧？” 许书婷无所畏惧地往黑夜中走。 “我们本来前两天就要走的，这丫头却怎么都不愿回去。” “我只能推迟两天，结果一听凯凯和瑶瑶不见了，她又不走了。” “她想亲手抓住糟蹋她的人。” “顾钊媳妇，我先走了。我得看着她。” 许建国和舒宁简单说了两句，赶紧跟上去。 舒宁微叹一声，疾步回到自由市场。 敲开包香玉的门，从包香玉这借了面粉，开始做明天早晨的包子和早点。 从头到尾，她没提刚自己的遭遇，揉面，醒面，再揉面，切好馒头，放蒸笼上，开蒸，大家吃饱才有力气一起帮忙找顾凯顾瑶顾玲。 山里。 顾老婆子高姿势找到顾钊，居高临下的道，“顾钊，你还房子给我，我告诉你顾凯顾瑶他们在哪。” 顾钊冷然在她身上扫了一圈，迅速转头，直接将她当空气。 顾老婆子惊讶且愤怒。 她带着线索来的，这臭小子竟然鸟都不鸟她！ 被顾钊这么漠视，顾老婆子感觉自己老脸丢光。 往周边的人的扫了一圈后，发现其他人也没搭理她。 “……”顾老婆子心头那个恼！ 她来是要拿感谢费的，若就这样回去，那她不就啥都拿不到，还白瞎她走了这么远的路。 跟在人群后面，左等右等，硬是没等到顾钊主动和她说一句话。的 最后，她见二狗子回来，拉着他好似亲孙子一样熟络地问，“二狗子啊，你们这提供线索，给不给钱的？” “……”二狗子，昨日傍晚时候，就有人因为想骗感谢费被他钊哥收拾了一顿，顾老婆子这凑上来，是觉得自己抗揍吗？ “你有啥线索？不过，咱们这，是要找到人，才有感谢费的。毕竟谁家钱都不是刮来的，若真是因为你的线索找到的孩子，我们也会酌情考虑给你感谢费的。” “有一说一。你们之前虽做的都不是人做的事，但我钊哥依然会就事论事，该给的一定会给。” 听到这句话，顾老婆子眼睛立马放光，拉二狗子到一边，道，“那我和你说说……我估摸着，这孩子肯定已经被卖到全县那个叫银山凹的地方。我有个老姐妹在那附近，她说那个地方，经常有人买孩子。” 二狗子半信半疑看着她，好一会儿后，他才开口，道，“我去和钊哥说说。” “去吧去吧！”顾老婆子连连摆手，好似自己是大功臣一般，站得气势十足。 “鬼信她的话！凯凯和瑶瑶、玲玲肯定还在山里。”顾钊冷沉道。 “顾钊，你可真是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我这么远走过来，告诉你这个消息，你信都不信！” 顾钊冷笑，“那你现在可以滚了！省得玲玲等会就救出来看到你，心里难受！” “对哦，顾老婆子，你这人咋只想要感谢费，怎么就没说要救顾玲？顾玲可是你亲孙女！这找自己亲孙女，都要别人给钱，老婆子你这算盘打得挺响的！” 顾老婆子脸色一变，道，“不说这事还好，说起这事我就更有话要说。” “要不是顾凯顾瑶淘气，我家顾玲会不见吗？” “我没找你要顾玲就不错了！不对，顾玲真不见，你还真得赔！你不赔我顾玲，我和你没完！” “扔下去！”顾钊声音低沉深冷道。 “啊……顾钊你个王八蛋！你真找人扔我！我告诉你，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你不听我的话，这辈子都找不到顾凯顾瑶！” 顾老婆子被扔的地方刚好是荆棘丛，人一被丢进去，就被荆棘上的刺密密麻麻扎住，山间全是杀猪一般嗷嗷叫的声音。 山间一个小山洞里，顾凯和顾瑶感觉自己好像听到大哥的声音，两人一下振奋起精神。 第227章 终于找到他们了 大概是他们被捂死。 绑着他们的坏人将他们从麻袋里放了出来。 虽从麻袋里放出来，但手和脚依然被绑着，嘴也被布条绑着。 这个晚上，他们一直被饥饿、被寒冷、被恐惧支配着。 直到他们突然间听到大哥的声音。 清冷月光下，顾凯朝顾瑶看了一眼。 顾瑶懵懂看着顾凯，但很快就明白他的意思。 他们可以趁着他们睡觉跑！ 山洞里胖子和瘦子睡得呼呼的，顾瑶和顾凯小心呼吸，伸出自己手指，最大程度靠近对方，给对方解绳子的结。 手有些短，怎么碰不到。 碰到了，可不知道怎么解。 深夜的山间温度低，两人却急得满头大汗。 但是嫂嫂说了，越着急就越不能乱。 不能发脾气，不能哭，不能灰心丧气。 要坚持，要镇定！ 突然间，顾瑶感觉自己将一条绑带拉开了！ 这绑带一扯开，顾凯手上的绑带全松了。 顾瑶惊喜！ 他们真解开绳子了。 顾凯手上绳索解开后，迅速解开自己脚上绑带。 而后解开顾瑶手上的绑带。 接着解开顾玲的绑带。 三人泪眼汪汪地看着彼此，没想到他们还能解开绑带。 胖子和瘦子还在睡觉，他们终于可以跑了。 “呃……冷！” 山洞里瘦子突然出声。 三人顿时蹲在一起，大气不敢出一声。 好一会儿，山洞没声音，三人才再次开始行动。 “小兔崽子们！竟然想跑。” “死胖子，他们绑带都松了！别睡了！” 事情并不乐观，三人还没走出山洞几步，瘦子就起来了。 顾玲转头，愤怒看着胖瘦两个人。 他们三个若一起，肯定跑不掉。 但如果她拖住他们，顾凯和顾瑶说不定能跑掉。 顾玲大眼睛里都是坚决，立刻回头，背着瘦小身体和吓愣的顾凯顾瑶道，“凯凯瑶瑶，快跑！” “找哥哥来救我。” 话一说完，顾玲冲瘦子面前，大口咬住他手臂。 瘦子凶神恶煞甩开顾玲，往顾凯顾瑶这边追。 顾凯吓得往前跑，哭着大声尖叫，“啊！” 顾玲从地上爬起来，再次抱住瘦子小腿，拖住他。 拖住最没人性的人，顾凯和顾瑶就会安全一些。 顾玲被瘦子揪住头发，啪啪被扇了好几个巴掌，小姑娘巴掌大的脸瞬间肿了起来，嘴角都是血。 即便这边，顾玲依然抱着他的腿，死活不放手。 “死胖子，你看着我做什么？你赶紧去追！” 呆愣愣的胖子一下反应过来，“哦”了一声，拔腿追顾凯和顾瑶。 山里搜救队伍足足搜寻了十多个小时。 没人休息。 看着天际快泛白，大家提议休息一下。 顾钊本想继续找，可看身边精疲力尽的小黄，坐了下来。 之前他和舒宁有意识地训练过小黄，小黄拥有闻气味就能找到人的能力。 可无奈，这次这犯罪分子，是挑着孩子们走，没在地上留下痕迹。 小黄鼻子再灵敏，没东西嗅，也没办法。 “小黄，他们三个应该没事吧。”顾钊轻轻抚摸小黄脖颈的毛，他没时间想其他的，唯一想的就是如何找到他们。 他们肯定在山里。 他一定要找到他们。 只是这山这么大，他到底要去哪找？ “汪汪，汪……”在顾钊一筹莫展的时候，小黄突然惊奇，朝着西北方大声吠叫。 “……”顾钊浑身细胞骤然惊得激动起来，“小黄，你是不是听到他们三个声音了？” 小黄没回答是，朝着西北方向迅速奔跑。 山路上奔跑的顾凯和顾瑶隐隐约约听到小黄的声音，扯着嗓子大哭起来，“小黄，我在这，我和姐姐在这……” 两人一边跑，一边哭，不知道摔了多少跤，不知爬起来多少次，直到看到顾钊，他们才彻底绷不住。 “哥哥！” “哥哥！” “哥哥！” “哇……” “哇……” 两人哭得撕心裂肺，除了喊哥哥，还是喊哥哥。 顾钊一手抱一个，将两小只紧紧抱在怀里，心稳稳落地，终于找到他们了。 “你们玲玲姐呢？” “玲玲姐怕我们跑不掉，拖住瘦子……的腿，她被打了，哇啊……”顾凯一边哭一边回答。 顾钊刚平稳落地的心，再次提起来，将顾凯和顾瑶交给身后的毛开元，和二狗子道，“二狗子，跟我走！” 山路只有一条，两人飞奔往前冲，他们速度极快，没多久便找到了顾玲。 第228章 心头全是心疼啊 清寒的夜里，月光清冷撒在山林中，树木葱茏，被春日寒风吹拂着。 身上好痛，脸也很痛，嘴角都是血，突然间，一记修长高大却不粗犷的身影披着月光出现在自己眼前，他脸庞轮廓棱角分明，宛如黑夜中的鹰，好似镀着银光，浑身散发着让人安心的光芒。 这是顾玲十岁记忆中最清楚，印象最深的一幕。 在她快撑不住、要崩溃、要被打死的时候，她哥哥顾钊来了。 “钊哥哥……” 顾钊看着月光下，被打得浑身都是伤的顾玲，手上拳头倏地握紧。 “二狗子，把顾玲抱下去。” “好。我先带玲玲去医院。”二狗子背起顾玲迅速往山下跑。 “咔咔咔……”寂静夜空中，响起清脆的骨头松动的声音。 胖子和瘦子看着眼前的男人，心头莫名犯怵。 这男人年纪看起来不大，才二十出头的样子，他这发型更有一种小奶崽的感觉，偏偏给人一种会毁天灭地的感觉。 “三个，三个孩子都还给你了……咱们好好谈？” 瘦子舔着笑和顾钊嘻嘻道。 顾钊一拳扫过去！ 他们找了差不多一天一夜，现在和你好好谈？ 瘦子重重挨了一拳，觉得自己脸都是碎了，深知自己今天是真碰上硬茬子了。 下面还有派出所的人，他们今晚应该是跑不掉了。 “同志，我们错了！我们自首！” 瘦子索性举起双手。 他们是抓了孩子，但孩子都跑了，真要定罪也定不了什么。 干脆自首，这样就能少挨一顿打。 顾钊嘴角冷冷勾起，自首？ 觉得自首、坦白从宽就能从轻处罚？ “你们确实错了！你们打的人，我先还给你们再说！” 想起顾玲那满身的伤，顾钊手脚并用，拳打脚踢。 动作看起来好似没什么章法，但是胖子和瘦子却怎么都走不出这个圈。 刚走两步，就被顾钊拖回来，不断打，不断地踢…… “同志，我们自首，我们错了，我们认了……”胖子哀嚎，寄希望给派出所老陈。 不远处的老陈像模像样地指挥其他人，道，“大家去附近看看有没有他们的同伙……” “好好搜，仔细搜……” “……” 其他同志立马了然。 这两王八蛋若被他们抓起来，他们是不能进行刑罚的。 他们不能对他们动手，但顾钊可以！ 偷走别人家弟弟妹妹，还想完好无损脱身，美了他们！ 不能打死，打残这个结果也挺好，挺解气的。 大家迅速散开，装模作样寻找其他犯罪嫌疑人。 直到这边顾钊停下所有动作，同志们才一窝蜂走过来，看着两堆差不多打成烂泥的胖子和瘦子道，“既然已经承认，那就先回所里。” “……”鼻青脸肿、身上骨头不知断了几根的瘦子和胖子的后悔不已，昨日这单果然有毒！ 三小只被营救成功的消息，天还没亮，就传遍了整个红旗公社。 做好几个蒸笼包子馒头的舒宁听到他们三个已经被救下来，喊上包香玉和他们关系好商户用谷箩挑着包子，在去金子峰的路上等从山上撤下来的人，请大家吃包子。 “哎呀，没想到还真有这么多人来找孩子！” “幸好这么多人，那些人贩子一定是看人多，才不敢乱动。” “他们不敢乱动，一直在金子峰，孩子们才安全。” “我们人们群众的力量真大！” 之前自由市场尽说风凉话的女老板和舒宁、包香玉搭腔，看着谷箩里白白胖胖、喷香扑鼻的包子讪讪道。 这一大清早的，他们就做好了这么多包子！ 又香又软的包子，看着特别馋人。 “可不是！肯定是人多力量大！出动的人震慑力越大！只是，也不知道昨天是谁说的，找什么找？你们就这么几个人，几年走不完金子峰！” 包香玉没好气将她怼回去，“而且，是人们群众，而不是你们。” “找孩子这个事，和你屁关系都没有！” 想吃我们的包子，没门！ “……包香玉，你这话就有些过分了……我也担心这些孩子一个晚上……” “鬼信你！不要碰我们的包子！” 包香玉挑起一担包子，用屁股推了一下她，走了。 “舒知青，这种人，以后咱们有什么好美食要试吃，一点都不给！” “之前试吃顾老板的酱板鸭，她吃得比谁都多！吃我们的蛋糕，拿了一个又拿一个！没想到是这么个王八蛋！” 舒宁立马点头，说得非常有道理！ 别说，包香玉这嫉恶如仇、爱憎分明的性格，还真的很难让人不喜欢。 “等等，试吃酱板鸭？这酱板鸭，大家都试吃过啊？”舒宁问。 “可不是？酱板鸭刚上市，没人吃。是你家男人，就让大家试吃。” “不得不说，你家男人真是做生意的奇才。” “在这之前，我压根不知道试吃这个事！他这一招试吃，把人馋得口水流一地，酱板鸭才开始有人买。” “买是有人买，但是酱板鸭贵。除了咱们市场的人买一些，其他人压根没买，依然卖不出去！” “换其他的人，到这肯定就不卖了。但他不一样，他让他兄弟一边卖豆腐，一边让人试吃酱板鸭。与此同时，让小卫老板向那些经常来卖烟酒的客人重点推荐。” “这样，才把酱板鸭的市场打开的。” 这事一说起来，包香玉眉飞色舞，完全停不下。 “……”舒宁心头惊讶不已。 她只知道她的酱板鸭卖得好，却完全不知道这其中的波折。 她记得当初酱板鸭一给他，他立马给她结算酱板鸭的钱，还故意给多钱，这让她真以为鸭子卖得很好。 其实是…… 所有货都是他压着，做试用装，重点攻克高收入客户…… 所以…… 那时候他对她一直都不冷不热，其实都是装的…… 怕她酱板鸭卖不出，第一次的货全是他兜底的。 为了卖酱板鸭，让她多赚点钱，他在她不知道的背后，肯定还做了很多很多的事。 舒宁抿唇笑，甜蜜就这样一丝丝涌入心头。 这世界，还有什么事是你喜欢的人，其实比你想象中还要护着你、还要宠着你更美好的事、 舒宁感觉自己挑谷箩的肩膀都有力气了很多。 迈着结实、实际很柔软的步子，还没到去往金子峰的桥上，便看到顾钊迎着阳光走了过来。 朝阳照在他身上，将他身影拉得很长很长、将他乌黑发丝上水珠照的更晶莹剔透，也将他脸庞映射得更立体，让他整个人多几分彪悍和坚毅，这份坚毅让人顿生安全感。 就和他分开半个晚上，他嘴角便长了密密麻麻的胡子渣，看着她这糙野和潦草的模样，舒宁心头全是心疼。 第229章 那流连忘返的滋味呀 顾钊看到舒宁的时候，深邃狭长眼眸中明显略过惊讶。 他家手不能提，肩不能扛的小女人，今天却挑了一担包子馒头。 看着舒宁冲他笑的精致脸庞，他突然很想抱着她。 她比他更懂人情世故，想得也比他更周到。 迅速走过去，走到舒宁面前的时候，伸手…… 最后迟疑片刻，将她肩膀上扁担挪到了自己肩膀上。 “大家都在这休息，咱们就在这请大家吃早餐吧！” 舒宁找了个位置，掀开谷箩上的纱布，包子清香味瞬间传遍整个桥。 “大家慢点，都有！” “辛苦大家了！” “每人两个馒头一个包子，不够的，我们那还有！” 舒宁和顾钊，一边招呼大家，一边给大家发包子。 “真有包子吃！” “这包子还真不错！” 拿到包子的村民一口一个，眼中闪着光亮。 找到孩子，一个一百块。 大家为了这一百块、两百块、三百块进山找孩子，结果谁都没找到。 最后找到孩子的是陪孩子们一起长大的小狗。 他们这一趟下来，算是无功而返。 本以为就这样结束了，却没想到顾家为大家准备了早餐。 还说，想吃多少就吃多少，吃饱为止。 这包子是真好吃！ 糖包里，糖水清甜、满满溢出来，吃得他们嘴巴都是甜的。 菜包里，有肉有青菜，汁多细嫩，一口下去，油水好多。 连什么都没放的馒头，都入口绵软香甜。 他们这一趟不算亏。 在桥头请入山村民吃早餐后，舒宁和顾钊一起去了医院。 顾凯和顾瑶两人没怎么被打，身上伤是逃跑时候摔的，不是很严重，都是皮外伤。 顾玲则受伤严重很多，脸被打肿，被踢的身上出现了骨折。 “凯凯和瑶瑶，都没事吧？”顾玲醒来后，眯着被打肿的眼神担心地问。 这懂事模样看得舒宁心疼不已。 顾钊则再次握起了拳头！ 山里他对那胖子瘦子还是太善良了！ “他们很好。玲玲乖乖打针吃饭，很快就会好的。”舒宁轻轻抚摸她的脸，柔声安慰道。 顾玲乖巧点头，“谢谢嫂嫂！” 脸很疼，她嘴角却是上扬的。 她和凯凯、瑶瑶一起同甘苦，一起挣脱魔爪，舒宁应该会将当和凯凯瑶瑶一样亲的妹子吧。 “我们玲玲好棒！好了后，嫂嫂给你做好吃的。” 顾玲重重点了点头。 朱巧琴担惊受怕了一个晚上，心总算安稳下来。 三个孩子都没事，这便是最好的结果。 幸好她家玲玲很勇敢，幸好几个孩子都很聪明。 “婶子，你在医院陪玲玲。其他的事，我们都会处理。” 舒宁和朱巧琴道。 除了做口供这些事，最重要的事依然感谢来帮忙的人。 瑶瑶、凯凯、玲玲失而复得，这是天大的幸运。 回红旗公社后，舒宁又忙活了一个上午。 做了很多菜，摆了好几桌，宴请所有连夜帮忙找人的村民。 孩子是他们看着长大，他们一起找，都不是为感谢费。 但有这么一顿饭，他们都很高兴。 看着村民们陆陆续续去顾钊家，顾老婆子心和蚂蚁爬过一样，难受得很。 按理说，她也去过山里，她是不是也可以去吃一顿？ 当然，更让她觉得不可思议的事，顾钊没听她的话，怎么也能找到顾凯顾瑶和顾玲？ “我也帮忙找了，都不请我！” “说得这么好听，感谢人，结果呢，也就是做个面子！” “哼！不叫我吃，我还不吃！” “你们都是好人吗？我看你们都是坏人，老天没眼，就这样放过了你们！” 早知道不请她吃，她就应该对这庙里的菩萨，请菩萨不要他们回来！ 顾老婆子在顾钊家门前，远远转了一圈，骂骂咧咧地走了。 顾钊看着顾老婆子离开的身影，眸底略过冷沉。 这事还没完！ 顾凯和顾瑶两人受到惊吓，舒宁去哪他们就跟到哪。 吃完饭后，舒宁给他们洗了头发洗了澡，换了干净暖和的衣服，带他们坐火盆边一边烤火一边给他们讲故事。 两小只到底小，强撑没多久，便睡意沉沉。 舒宁抱着两人去床上睡觉。 “嫂嫂，你能陪着我吗？” 刚把顾瑶放床上，袖子就被顾瑶抓着。 小姑娘稚嫩脸蛋上都是害怕和不安，舒宁点了点头，道，“好，嫂嫂陪你睡。” “我也要和嫂嫂睡。”顾凯抱着自己枕头从自己房间跑过来。 “好。今晚我陪你们两个睡。” 顾钊从外面一回来，就看到自家媳妇睡在顾瑶床边上。 乌黑长发铺满枕头，纤长细手拖着自己下巴，双眸轻阖，又长又卷的睫毛大概是因为有些不安而微微颤抖，因为姿势有些压迫，她嘴角微微张开，露出点点洁白牙齿。 他媳妇睡觉的模样，真好看。 她是饿了吗？ 嘴不断巴咂巴咂，甚至还用舔了一下嘴唇。 呃……她不知道自己这模样有多诱人吗？ 顾钊俯下身，二话没说抱起舒宁回了自己房间。 舒宁感觉自己轻飘飘的，好似在云上飘一样，好轻松，她不知道在什么地方，却知道这地方美食肯定很多。 这不，立马有美食进入她的唇。 那是她熟悉的、柔软的、让她流连忘返的滋味…… 滋味，有种让人欲罢不能的感觉。 舒宁没客气，缓缓吸吮起来…… 第230章 全部都给她 “……”顾钊微微一愣。 深邃狭长眼眸中瞬间溢满笑意，他家小女人将他当美食了？ 他确实是她的美食，可以随便享用。 但唾手可得的东西，好像很容易让人不珍惜…… 所以，他得和她好好玩玩。 唇碰到她唇边，眼看着要被她吸吮，就立马离开一点点，如此反复……直到他看到自己身下女人精致俏脸上有明显的不耐烦和不悦。 舒宁所有感觉都是浅尝辄止，到嘴的美食，一下就不见，生气！ 感觉猎物再次上钩的时候，她索性伸手，死死抱住。 “……”顾钊俊脸上笑意更盛，第一次见识到女人护食的态度和蛮横。 很强势，很愤怒，这小模样，真让他喜欢！ 既然这样，那就好好满足他。 由浅入深。 由轻到重。 由柔到沉。 直至全部给她。 所有感觉铺天盖地压下来，心头顿时酥麻，电流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舒宁喘着大气，倏地睁开双眼…… 呃，一切都不是梦。 她的男人回来了。 嘴角微微扬起，眼神情迷，感受他所有的占有，她捧着他脸，迎了上去…… 这两天所有的担惊受怕，所有的劳累，悉数消散在这场运动中。 顾钊大汗淋漓，紧绷的神情全部消散。 抱着身边的女人，庆幸自己上次出门一趟买了很多套套。 不用洗的感觉，是真的很好。 因为他今天是真的很累，累得自己的啥事都不想做。 转头轻柔看舒宁一眼，轻轻摸了摸她头发，深深看着舒宁。 明明已经很困了，却还在强撑，舒宁趴在他结实胸膛，问，“钊哥，你不是有话要和我说？” 顾钊顿了一会儿，道，“我可能要出几天远门。” “嗯。”舒宁点头，道，“我在家，会好好带好瑶瑶和凯凯。” 顾钊心头掠过疑惑，“你不问问我出门去做什么？” “我相信你做的肯定是很重要的事。” “做什么事，你若是想告诉就说，不说也没关系。” 有如此善解人意的人，顾钊心再次圆满，深深吻了她额头，道，“这次我们抓住了贩卖妇女孩子的人贩子，陈所打算趁热打铁，将这个团伙揪出来。想请我帮忙。” “嗯。” “你同意？” “我同意。若不把这些人揪出来，狠狠处罚！没一个孩子能出来好好玩。你这干的是好事，放手去干！你只要保证自身安全就好。” “我会的，谢谢媳妇儿。” 顾钊再次深吻身边的人，而后沉沉睡去。 舒宁轻轻擦拭身边男人脸上、额头汗珠，抚摸他嘴角密密麻麻的胡子渣，他这一个晚上没睡，今天顾凯和顾瑶回来后，也没睡，是真累了。 真好，这辈子在他最困难的时候，她有陪在他身边。 翌日。 舒宁起床的时候，顾钊已经离开了家。 堂屋里做了一桌满满的早餐，包子馒头做了一篮子。 厨房里放了好几斤新鲜猪肉和豆腐，其他干货也备了很多。 舒宁看着这些东西笑了笑，他这是生怕他们几个在家饿坏啊。 顾钊不在家的日子，舒宁和之前一样忙碌。 自由市场小百货铺她一直不用操心。 包香玉那，天天研究新蛋糕，她偶尔提点一下。 二狗子一家人自从做豆腐被盯上后，除了自己家要吃豆腐会做，其他时候都以做酱板鸭为主，这活二狗子一家人已做得炉火纯青，不需要她参与，但只要收到钱，他们会第一时间给她分红钱。 她投到镇广播站的稿子播出了，镇领导知道红旗公社的先进事迹，一行人来红旗公社进行了考察和工作指导。 公社这边还发生了两件事。 虽镇领导对红旗公社服装加工厂的工作给予了充分肯定，但也没抵住镇供销社的拖款。 刘会计按照供销社约定的时间去结款，再次被供销社那边的人冷落了。 钱没收到也就算了，还被财务鄙视：不就这点钱！我们供销社从来不欠钱，你们公社穷成这样了，天天来收收！能不能有点格局？ 刘会计被财务这茶言茶语的话气得差点吐血。 现在哪个公社有钱？还没开春，很多公社社员都开始借谷子吃了。 他们公社好不容易有这点钱可以赚，结果款还收不到！ 纺织厂那边催他们结算布匹钱，工人们过完一个年，家底也差不多空了，眼巴巴等着服装加工厂这点钱过日子。 外面催款，内部等结算工钱。 他们这服装加工厂还没开始，就要被拖款拖死！ “不行！把鸡蛋就只放在供销社这个篮子里，准饿死！咱们必须去镇上开个店面！舒知青负责！” 雷振兴气在大队部会议室走过来走过去，狠狠下着决心道。 “大队长，咱们现在款都收不回。你还要去开个店面，公社哪有这么多钱？你不能冲动！”郭秘书开口。 “郭秘书，公社干啥你都不同意！服装加工厂我们的都已经搞起来了，还怕做个店面？只有把店面做起来了，咱们服装加工厂才有活路。”雷振兴非常肯定这点。 之前他们公社做的家居服，供销社签了订单被柏志平和季实搅黄，舒宁能把这十里八村的人喊过来买，所有家居服被抢购一空，他相信，舒宁和顾钊只要花点功夫，这店面绝对能做起来。 “你这太冒进了！” 郭秘书强烈反对。 雷振兴见他这态度，眉头皱了皱，也没发火，眼眸幽幽，粗犷脸庞上倏地出现笑容，道，“郭秘书，之前顾钊说服装加工小组的时候，你说他能把这事做好，你就吃屎。” “这么久过去了，你吃了没？” “……”郭秘书脸上颜色一下变得非常好看，五颜六色的。 他怎么都没想到雷振兴会发出这件事来。 其他的人兴致盎然，一脸看好戏的模样。 “你要么同意，你要么吃屎。随便你！”雷振兴霸气他两个选择。 郭秘书紧抿嘴，聪明的选择不说话。 舒宁呆一边看他们吵架，笑得有些绷不住，若是今天顾钊也在这现场，也肯定会笑得不行。 她以为公社这服装店铺开不下去，没想到就这么触不及防的决定开了。 “舒知青，你愿意全权负责店铺和服装加工厂的事吗？” “我愿意！” “作为红旗公社的一员，我愿意为红旗公社发光发热，为红旗公社创收努力奋斗。” 舒宁斗志昂扬的点头。 心头确实很高兴，接下来她工作可以从公社转到镇上了。 这离顾钊以后成为有钱人又近了一步。 再就是，就是公社年前没完成的个人评优，现在开始正式开始。 个人评优关系到个人发展，特别优秀、特别突出的个人，可以拿到去工农大学学习的名额，所以不管是公社年轻人还是公社知青，都非常在意这个评优。 评优名单先贴公社通知栏，进行公示后，再让社员进行投票选出。 “大队长，舒知青和顾钊结婚，顾钊成分有问题，他们是夫妻，这名单上怎么能有舒知青？” 人群中有人出声，冷声质问道。 第231章 那有奖励吗？ 舒宁一转头，便看到说话的人。 陈大明母亲。 她开口，她倒是能理解。 陈大明马上要判刑了，伪证罪、杀人未遂罪，最少五年起。 前些天她还来求她写谅解书，她依然没理她。 这会她好不容易抓住顾钊的把柄，她肯定不会放过。 “舒知青是和顾钊结婚，但他们现在户口还没在一起。” “舒知青带着大家赚钱，怎么就不能评优了？” 陈婶子和管春华集体站出来，反驳道。 “呵呵！他们是带你们赚钱吧？管春华，你是大队长媳妇！你这跳出来，明显就是偏私！” “谁不知道你和大队长一直都很袒护顾钊？” “顾钊父母有罪！他现在有没有问题，大家都不知道，你们还要评选舒知青。你们这明显就是被罪恶腐蚀了！” “陈大明娘，说话要讲证据！”管春华被气得头顶冒烟。 “证据？这事还要证据吗？顾钊父母的事，公社谁不知道？要不是顾钊父母的事，顾老婆子怎么可能会把他们赶出来？这事顾老婆子最清楚！” “顾老婆子呢？” 陈大明娘左右找人。 这一找人，很多人突然反应过来，他们好些天没见到这老婆子了。 “她回不来了。” 人群中突然传出一记低沉清冷的声音。 舒宁一听这熟悉的声音，立刻转头，一转头就看到顾钊站在人群中，他脸上胡子更长了，头发也很是潦草，多了几分狂野，这几分狂野，让他整个人多了几分彪悍和不好惹。 陈大明娘本来还说再说点难听点，一看顾钊正在看着她，顿时心头发憷，哼哼道，“我又没说假话！老娘我没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 她这话一出，惹来一遍鄙夷。 她之前代表陈大明收朱秋兰钱，要陈大明做伪证，这不是亏心事是什么？ “现在播报一则振奋人心的新闻。经过我市公安局的努力侦查，艰苦追击，成功打掉拐卖人口非法组织，抓获犯罪嫌疑人10多名，破获拐卖人口案件十几起！” “目前，该案件正在进一步审理中。” “群众中，若有妇女儿童失踪，请第一时间联系公安。” 短短一分多钟的新闻，重复播放了三遍。 舒宁潋滟眼眸闪闪发光看着顾钊，他一回来，新闻就进行了播报，所以，他帮助陈所长追击人贩子这事，成功了！ 顾钊脸庞并未因为这新闻没多余表情，只是冷冷的看着陈大明娘。 “反正我也就是发表一下自己的看法。”陈大明娘不知道这突然播报的新闻有何意义，只觉得顾钊眼神非常不善，秒怂，溜了。 很多人也都被这新闻吸引。 “这么人！难怪县里镇上都不太平！” “我外侄女家那边有人不见了，不知道他们有没有去找公安，这人说不定已经被解救出来了。我得去看看。” “我姑奶奶家孙媳妇不见，不知道他们家那边听到这新闻没。我也要赶紧和他们去说说。” “你们赶紧去，人贩子被一锅端，我可以把我家娃放出来玩了！” “对。不容易，这些天我们也吓死了。现在总算安全了！” 围观的人群也很快散去。 “钊哥，我不在乎这个评优。” 舒宁过来，勾着他小手指娇俏地道，“相比评优，我更高兴你平安归来。相比评优，我更喜欢赚钱。我喜欢你把小金库填满的感觉。” 他看到她的时候，虽然在笑，但眼眸却一直给人一种很压抑的感觉。 父母的事，是他心中最悲痛的伤，他怎么可能不在意？ “嗯。”顾钊点头。 “你和我说说打拐的事。”舒宁转头，满是好奇的道。 “公安这边审讯拐走凯凯他们三人的犯罪分子，没成效。这个拐卖人口组织，分工非常明确，发现目标有专门的人，运送人口有专门的人，和买点对接有专门的人。” “每个任务的人，都不认识彼此，全靠暗号对接。” 舒宁惊讶，现在这个年代这么不发达，这条链，竟然这么成熟，“那这破案难度很大啊！” “是！但难度再难，也会有破绽。胖子瘦子这边攻克不了，我放一边。从顾老婆子这下下手……” “啊？真有她的份？”舒宁再次惊讶。 “是！找凯凯和瑶瑶的时候，她为了感谢费，和我说了一个地址。我们顺着那个地址，找到好几个被拐卖的妇女。然后顺着藤倒着摸瓜，把这一条线的人全部都摸了出来。” “季实也参与其中。他找人代生了儿子，觉得人口买卖赚钱，也混了进来。他那业务还挺广的，给有钱的当官的、没儿子的人找女人生孩子，给没儿子人家买儿子，给没媳妇的穷鬼买媳妇。” “他被供销社辞退这才多久，就干了这么多坏事。” 舒宁惊叹。 “很惊讶吧？”顾钊问。 舒宁点头，道，“确实很惊讶，不过不是惊讶季实干了这么多事。而是惊讶你短时间就帮助公安同志破了案。” “我老公好棒呀！” “虽然很棒，我在家真的很担心。好在你平安归来了。” 舒宁不吝赞美的道，漂亮眸子里都是对他的崇拜。 “真的？” “嗯。” 这肯定的回答，让顾钊浑身疲惫和刚才的沉郁不翼而飞，俯身声音低沉问，“那有奖励吗？” 第232章 有多愧疚，就有多卖力 舒宁浑身戒备看着身边男人，问，“你想要什么奖励？” “你能给什么福利嘛？” 男人眼神冒着期待小星星的问。 “……”舒宁一楞。 这家伙真会掌握主动权呢。 “我这啥福利都没有。”她才不主动跳进他挖的坑，虽然……她也挺享受的。 但这事，女人矜持一点是绝对没错的。 “……” 顾钊低头浅笑，他家小女人学聪明了，一点多余的便宜都占不到了。 看来以后，他只能靠自己实力征服她了。 小别胜新婚。 这个晚上顾钊特别卖力，舒宁被折腾得欲仙欲死，要死要活。 所有担心安全落地后，舒宁这一觉睡得特别舒坦。 不知睡了多久，感觉身边空空的，往床边一摸，人不见了。 舒宁一下就醒了，房门虚掩着，顾钊坐在屋檐下台阶上。 下半月的月亮如弦挂在天空中，只留一点点光亮在人间，将顾钊枯坐的身影照得更孤单、更寂寥，好似一头被世人抛弃的孩子。 舒宁看着他这模样，心头倏地泛起酸涩，巴疼巴疼的。 哪怕他已经帮公安破了拐卖人口的重大案件，可他的心却依然是沉重的。 “钊哥……睡不着吗？” 舒宁非常自觉披着大衣、拿着布垫子放他身边，紧挨他坐着。 顾钊一转头，本想责怪她春日夜晚这么冷，出来干什么的时候，发现她披着他的大袄子，娇小玲珑身体全都藏在他衣服里，只露出一双布灵布灵的大眼睛。 这模样看着就保暖，到嘴的话换成了，“嗯，乖，会穿厚衣服了。” 舒宁澄净眼眸立马笑了，道，“那是你养得好。” 顾钊嘴没由来的上扬起来。 舒宁坐在他身边，轻轻推了推他，道，“有心事吗？” 顾钊抬头看着天边挂着那轮弯月，长长眼睫毛下在月光下洒下浓浓的沉郁。 他的心情…… 确实有些不好。 他以为自己是掩藏的很好，但也没挡住他家女人的敏锐和蕙质兰心。 “可以和我说说吗？” 顾钊深深看了她一眼，心头浮现的都是愧疚和懊悔。 他知道自己和她结婚，会给她带来很多不好的影响。 她回不了城。 以后可能要一直在农村。 这点他其实不怕，绝对只要自己努力，肯定不会让她过面朝黄土背朝天的种田生活。 他也预想到还有其他的事情会被波及，可他却低估了自己亲眼看到她这波及的冲击力。 第一次看到因为和他结婚，她连评优都被人说三道四的时候，他心瞬间跌落至谷底。 那是深陷泥泞、自己用了所有力气，却找不到出路的绝望。 他已经在很努力在拼搏，可是没法得到公平的待遇。 他失去一切可发展的机会，现在还连累舒宁。 舒宁本就聪明，能做设计，能教书，有商业头脑，懂为人处世，她只需要一个台阶，借着这个台阶就能鱼跃农门。 若她不和他结婚，她成分清清白白，就她下半年为公社做的贡献，评优后拿到工农大学名额完全没问题，但现在……肯定都没了。 舒宁抱着他手臂，轻轻贴着他，顺着他的眼神看着天上的月光。 很明显，白天她和他说的话，并未解开他心中的结。 他有多愧疚，晚上就有多卖力。 她想起一句话：时代的一粒灰，落到个人身上就是一座山。 政策的落实本是好事，但一旦被别有用心的人利用，就会成为别人万劫不复的深渊。 顾钊父母如是。 顾钊如是。 她家粗犷、悍野外表的男人，其实有着最敏感、最沉重的心。 “钊哥，你知道下次满月是什么时候吗？” 舒宁问。 “……”顾钊有些意外她问的问题，如实回答，道，“下个月十五。” “月有阴晴圆缺，人有悲欢离合。现在月亮变成月牙，都快没了，可很快它就会满月。” “上帝给你关了一扇门，必定会给你打开一扇窗。你看，我不就回到了你身边？” “如果公公婆婆在天有灵，看你把凯凯瑶瑶带这么好，看你娶到媳妇，看到你经历这么多风风雨雨，依然保持着一颗赤忱、善良且强大的心，肯定会高兴。” “……”顾钊感觉自己被身边小女人说的鼻子都有些酸了。 “而且，我觉得，他们能生出你们兄妹三个这么善良的人，肯定不是坏人。所以，我有件事要和你商量一下。” “嗯？” “公公婆婆的事过去有五六年了，你那时候还小，很多事肯定不了解。我想重新去了解他们的案卷，给他们翻案。”舒宁坐起来，明净眼眸看着顾钊，精致脸蛋上都是坚决。 顾钊看着舒宁，就这样看着，狭长深邃眼眸中，隐隐泛着泪花，“你相信他们？” 舒宁点头，“相信！” 时代落下的灰，变成压在他身上的山。 她既然回到了他身边，她必须要帮他擦拭掉灰，搬掉这座山。 “可是，我……”顾钊紧握的拳头微微颤抖。 家庭发生变故的他，那年才十五岁，他背书包回家。 还没弄明白发生什么事，父母就是被带走，睡牲畜棚、被逼供、然后被进行最严厉处罚。 父亲经受不住羞辱，含恨自尽。 母亲刚生完孩子没多久，身体差，父亲去世后，各种帽子被扣下来，她没承受住压力，也去世了。 事情发生得太快太突然，他还没反应过来到底是怎么回事，父母都已经去世，只留下嗷嗷待哺的弟弟妹妹。 他自己都不知道他那时候到底是怎么走过来的。 甚至现在都不敢回想。 他想过去查真相，可他也害怕查真相。 若父母是被冤枉的，那他这些年经历的苦难，他要如何释怀？ 如果不是被冤枉的，那他如何面对舒宁，因为他就是走资派和反动分子的孩子。 第233章 他需要一点时间 “钊哥，相信自己父母。相信我。也相信你自己。我们现在只要一个真相。” 真相虽只有两个字，却对他们一家人有巨大的意义。 真相不出来，今年高考开放，顾钊会因为政审不合格，没有参加高考的资格。 顾凯和顾瑶长大后，不能参加很多政务类的工作，甚至不能参军。 顾钊虽很努力，顾凯和顾瑶的成长依然会受到很多伤害。 “钊哥，咱们现在有钱，有钱干事就不难。只要下定决心，一切都不是事！” 舒宁鼓励道，“钊哥，咱们真可以试一试。国家政策肯定是会有改变的。” 这件事本就是她重生之后要做的重要事，之前一直不提，是时间未到。 但这个春天开始，很多事都会拨乱反正。 那些曾经被冤假错案而被判的人，不会一直背受着不该有的冤屈和罪过。 现在着手做这件事，有点早，但早点准备总是好的。 顾钊眸光深远，却沉默不语。 舒宁没追着问，因为她知道，他现在需要一些时间。 翌日。 顾钊一早就起床和往常一样，开始干活。 没和舒宁提任何昨晚提的事。 舒宁也没提。 日子不缓不慢地过。 公社镇上服装展示店的事，顾钊回来后，雷振兴将店面装修这个事全权交给顾钊。 顾钊也不知道为什么雷振兴如此信任他，但面对信任，他还是没任何犹豫地接下这个任务。 任务接下来后，他和舒宁对店面装修进行多次设计修改。 服装陈设、服装展示台、展示柜的每个地方都进行综合考量后，最后才确定位置。 确定这些地方后，舒宁拉着顾钊去买了不少商业灯。 “商业用灯” 在现在只有白炽灯的时代里，顾钊听到这个词的时候有些懵。 “是的。商业灯。别看这灯，灯光照射的位置、方向，都会影响衣服给人的感官。比如说，如果卖家居服，若是选择偏暖黄的灯，那肯定会给人一种暖和且亲切的感觉。” “若是卖高档服装，这种衣服本身就让人有距离感，这种服装则需要比较清冷的灯光，偏白色。” 顾钊听得很认真，听完后感慨，道，“也就是说，以后店铺装修讲究起来，这灯也很有市场？” 这用途一细分，不就代表以后生产的类别也很多，产量和类别一多，整个行业肯定能发展起来。 舒宁笑，“你又看上了灯饰市场？” 顾钊没回答，只是凝眉沉思。 “……”她家这个真是无时无刻都在想搞钱，看他这兴致盎然的模样，舒宁道，“我们能意识到店铺装修用灯的需要，以后其他人也会意识到，灯饰肯定会形成市场，但那是很久以后的事了。” 那是二十一世纪初的事了，最严重那轮经济危机过去后，南方会有一个叫灯都的地方拔地而起，那里将会是灯饰的天堂。 “所以，现在还没到时候。以后你想做灯，等时机差不多成熟的时候再去。现在太难了。” 舒宁一边选灯，一边和顾钊道。 顺势而为，才有更多的商机。 “好，听你的。”顾钊点头，更欣赏他家小女人了。 店铺装修天天赶工，店面很快装修好。 舒宁选了交给名单给大队长，让她们来店铺这边上班。 雷振兴看人员名单中有管春华，眉头皱了皱，和舒宁道，“我再考虑考虑。” 这边店面装修完，公社这边个人评优名单也出来了。 那些去年大家以为会上榜的知青柏志平、朱秋兰、孙国飞都没在榜单上，让大家意外的是，毛开元上榜了。 毛开元也很意外，他自我觉得自己在公社的表现真的很平平，没想到这种好事最后竟落到他头上。 “我这次纯粹是捡漏。” 朱秋兰去坐牢、柏志平心术不正没资格拿这个奖状，但舒宁，他是真觉得遗憾。 “舒宁姐姐，这个人评优，真对不起啊……”毛开元拿着个人评优奖状的时候，抓着脑袋特别不好意思地和舒宁道。 若不是舒宁不嫁人，她肯定能拿到这个奖。 若舒宁嫁的不是顾钊，她也能拿到这个奖。 “你有什么对不起我的？”舒宁笑着问，“这次评优的人，公社会推去镇上，镇上给了我们公社一个工农兵大学名额，你要好好珍惜这个机会。” “嗯。”毛开元点头。 “晚点我给你准备一些去上学的东西，学好本领了，一定要记得好好报效祖国。”舒宁语重情长道。 毛开元能评上，好过其他人评上。 辛文月非常羡慕毛开元，可一想自己已经被舒宁选去镇上服装店，这一年自己不用在公社下田干活，她心头立马平衡了。 这段时间她沉迷服装设计，设计的衣服非常有个人特色，有个设计，都已经打板，这让她充满成就感。 她也知道舒宁这是在重点培养她，干起来更有劲了。 “你们听说了吗？朱秋兰怀孕了！” “啥？她现在开始坐牢了吧？在牢房里怀孕了？” 闲暇时间，大家依然会家里长短地聊天。 听到这个消息的舒宁暗暗算了算日子，历史总是惊人的相似。 上辈子她是下半年入冬时候，捡的孩子，那孩子就扔在自己家门口，她见着可怜，抱起他。 后来才知道，那是柏志平和朱秋兰的私生子。 朱秋兰现在怀孕，孩子出生日期和上辈子还真会相差无几。 真好！ 这辈子她不用做冤大头了。 “那柏知青不是要回城了，这牢房里生的孩子，他会要吗？” “谁知道呢？” 大家好奇揣测柏志平的态度。 两人现在一个要回城，一个在坐牢，差距会越来越大。 柏志平知道朱秋兰怀上孩子这事的时候，也是直接愣了，有些消化不了这个消息，可很快他就接受了。 不仅接受，还给朱秋兰买了不少补品送过去。 朱秋兰看到补品的时候，感动得痛哭流涕。 虽然柏志平是因为她肚里的孩子才对她这么好，可她还是很感动，觉得自己付出的一切都值得。 “志平，你放心，我会好好！” “我会把孩子养得好好的。” 朱秋兰泛着泪花，和前来探视她的柏志平道。 柏志平点头，“辛苦了。我不在你身边，你好好照顾自己。” 这两句体贴的话，再次让朱秋兰暖和和的。 看着朱秋兰这殷勤的态度，柏志平内心有数不清的反感，他之所以这么重视这个孩子，绝对不是因为他喜欢孩子，而是因为…… 柏志平一想这个原因，心头随即怒火直冒。 第234章 他猜对了！他家女人就是在想他！ 看完朱秋兰后，柏志平心头万分不甘地回了宿舍。 查看自己伤口。 看着自己的伤口，柏志平有苦难言。 那天他重点部位被舒宁踢了后，痛了他好几天。 害怕自己做的事被人看出来，他在宿舍忍了两天。 结果，越忍越痛。 偷偷摸摸去了医院，医生说发炎严重，组织都碎了…… 除了这些，医生还说一堆专业术语，那些专业术语他完全没听懂，只觉得脑袋嗡嗡嗡的，唯一能理解的大概意思就是：他蛋碎了。 以后能不能起来，得看恢复的情况。 偏偏这事，他还不能去找舒宁报仇。 回宿舍后，他每天吃药，养伤，感觉好了很多，可他却再也没起来。 无数次后，他死了心。 这结果让他万念俱灰，他才初尝人世销魂的滋味，现在却再也尝不到。 而这也意味着，他失去男人的尊严，失去拥有后代的能力。 现在他唯一的希望就是朱秋兰肚子里的孩子，有个孩子，起码大家知道他是个男人。 还有就是，他回城的调令立马下来，这样他就可以去城里的好医院，好好再治疗一番。 在大家谈论朱秋兰和柏志平的时候，舒宁也发现自己好长一段时间没在公社见过柏志平。 不知道他是故意在避着她，还是压根就出不来见她。 但她觉得第二种可能性比较大，毕竟那天晚上，她那抬膝撞击他那地方的力度非常大，抬膝之后，她还飞踢了一脚给他，飞踢的那一脚，力度也不是一般的小！ 这两下，够他吃好几壶的。 估计好几天走路都走不了。 那晚柏志平眼镜都没带，还蒙着面，逃的时候，生怕被她看出来，一句话都没说。 他想要息事宁人，不被人知道他想干坏事，他肯定不会吱声。 更不可能来找好她的麻烦。 吃了亏，还得死憋着。 一想柏志平那生憋的模样，舒宁就觉得极度舒服。 “媳妇儿，你这在偷笑什么？” 红旗公社服装店，顾钊见舒宁一边陈列服装一边偷笑，满是好奇地走过来。 舒宁转头，漂亮眸子落在他身上，从上往下扫，最后停留在腹部下面的部位。 “……”顾钊莫名多了几分警戒，一把捂住自己关键部位，问，“媳妇儿，你想干什么？” 难道是自己把她弄太疼，所以她不喜欢，想毁他？ 可不对，她明明也很享受。 每次到后面，她都恨不得死死和他合在一起。 所以她这并不是想毁灭，而是在回味？ “大白天，你休想肖想我！”顾钊一顿心理补脑后，一脸傲娇的道。 “……”舒宁娇嗔怒瞪这男人，死鬼哩！ 晚上是谁到点就进屋，说只想睡觉的，是谁钻进被窝就脱她衣服，是谁想要谁？ 这会在她面前装节制。 走到他面前，舒宁仰起头，眼眸笑眯眯的，满是笑意温柔的道，“我哪敢肖想你。我刚就是想了一下，这男人如果碎了，会如何？” 顾钊脸上神情倏地紧绷，“媳妇，你啥啥意思？” “……”舒宁抬眸，笑而不语，那笑容非常意味深长。 顾钊眉头微蹙，觉得舒宁这并不是想毁他的意思？ “难道你想用力，然后，然后……” 天啊，这也太销魂了！ “……”舒宁。 “媳妇，没事。晚上你努力，你男人扛得住……若是软半点，都算我输！” “……”舒宁豁然瞪大眼眸，俏脸通红，嗔骂道，“你在想什么？你想太多了！” 这开了荤的男人真是太可怕了！ 带颜色的东西，没有什么是他不敢想的！ 顾钊见舒宁这反应，嘴角就差没咧到耳根子上，都说女人喜欢口是心非，看吧，他猜对了！他家女人就是在想他！ 服装陈设完，公社领导过来视察一番后，觉得很满意。 鞭炮一响，服装店开始营业。 镇上突然间出现一家以公社名义开的服装店，开业当天，锣鼓喧天，龙狮起舞，恰好是休息日，一下吸引了镇上很多人来。 “这店铺这么大！” “外面摆了好多衣服！” “这衣服款式很好看！” “看看，这边还可以做衣服。” “啧啧，这店铺装修还真好看的。” 店铺人流如织，进店的人络绎不绝。 舒宁站在人群中，看服装店的工作人员有条不紊地忙碌着。 他们连租了三个铺面，两百多个平方。 这和其他小店铺比起来，他们这地方确实大很多。 其实他们现在的衣服款式并不多，但好在店铺灯光处理非常好，陈设非常合理，给走进来的人，产品很多的感觉。 店铺左边，她特地留了一个私人订制的区域，这个区域衣服布料和款式都比较新颖，比较高档，若说店铺其他地方是平价，这个地方就相对的比较高规格。 有一种大隐隐于野的感觉。 若有人想做私人订制，辛文月和管春华会给他们量体裁衣，做他们想要的款式。 若客人想要物美价廉的服装，服装店面前，他们陈放了不少特价产品。 为了吸引客人，留住客人，舒宁和顾钊两人一起想了不少办法，比如说，首次推出“进店有礼”、“买一赠一”各种优惠活动。 大家第一次见识这么多销售的花样，买得停不下来。 雷振兴和公社领导站在一边，被店铺里火热销售的景象，吓得一愣一愣的。 好家伙！ 镇上的人这么有钱的！ 这些衣服不要钱的吗？ 这一买就买一堆。 这人多得好似看电影一样，店铺里仅有的几个忙的晕头转向，开单收钱的人，中饭都没吃上，最后刘会计自己亲自上了，收钱！ 郭秘书看着人流如织的店铺，陷入深深的自我怀疑中，他真是老保守吗可很快他就乐呵起来，幸好他没选择去吃屎，而是点了点头，不然他怎么可能看到公社服装销售如此是火爆的情况？ 雷振兴压着自己内心的惊骇，一脸镇定站一边，询问舒宁，要不要帮忙，舒宁说，暂时不要，目前能帮得过来，若是大队长你真闲，可以去帮春华婶子。 可他一想之前，他不同意管春华来服装店、最后是舒宁非要管春华不可、管春华才来的这儿，这两天因为这事，管春华一直在和他闹别扭，这茬事一浮现在脑海，雷振兴就觉得这脚步有些迈不开。 在店里逛一圈后，最后他选择站在店铺前，若有客人需要帮忙，或者帮忙找不到自己要的衣服，他还是可以带路的。 “这店铺规则确实不错！” “安全性也挺好！” “可不是？人家工厂才有保安，他们这也安排了一个！” 外头进来的客人看着站得四平八稳的雷振兴，好似发现新大陆一般笑嘻嘻地讨论道。 “……”雷振兴，他，保安？ 第235章 你没资格和我们说话 算了，保安就保安！ 他们还觉得郭秘书是搬运工，觉得刘会计是售货员呢。 只要有钱赚，面子算个啥？ 营业第一天，刘会计看着今天屉子里装得满满的票子，深深呼了一口气。 这怕没有几千块？ 只卖了一天啊！ 若每天都有几千块，他们红旗公社真要起飞了！ 管春华忙了一天下来，终于停了下来。 这一天，她接了十个私人定制单，这些单，她做半个月都不一定能做出来。 虽然会很累，可她却觉得成就感满满。 之前一直在公社干活，伺候老爷们后伺候小爷们，农田厨房轮番转，她从未想过自己未出嫁之前学的缝纫机手艺能让她过上不一样的日子。 这种通过自己手艺赚钱的感觉真比呆家里伺候一家大小要开心多了。 她也看到了雷振兴欲言又止、想往她这边凑过来，可最后他却选择站门口，还听到客人喊他保安。 他以为雷振兴会生气，没想到他还挺享受的。 “大队长，我今天的工作，你可满意？” 管春华走过来，冷哼着问。 一听管春华这阴阳怪气的声音，雷振兴就知道，他媳妇还在生气，连忙道，“今天辛苦你们了。” “那我能在这做事吗？” “听舒知青的安排。咱们都听舒知青的安排。” 管春华看着自己男人，又是一声冷哼，“你倒是挺会踢皮球的。” 不过这个皮球踢得她还挺喜欢的。 这事交给舒知青安排，那她肯定是在这干下来。 “大队长，今天卖的金额出来了。” 那边刘会计喊了一声。 这一声吸引了所有人。 努力这么久，就等这一刻。 所有人眼眸期盼地看着刘会计。 刘会计用口水蘸了蘸了本子，不顾大家着急的眼神，不紧不慢地翻了翻。 “刘会计，你个老头子你想干什么？把我们喊过来，又不说，想急死我们？” “你再不说，我自己上手点了！”郭秘书脾气躁，急哄哄道。 “……”刘会计被这声老头子喊得心里拔凉，他才四十多岁啊！“你急个啥？之前反对最凶的人就是你。” “……”哪壶不开提哪壶！ 郭秘书气呼呼的。 刘会计心头那口气这才顺了顺，拉长声音缓缓道，“接下来，我要公布今天的营业额收入：二千八百八十八！” 雷振兴大气不敢喘一声。 今天进服装店的人，有几百人，他想过今天营业额会很高，但没想到这么高。 这笔钱，相当于公社大半年的开支！ 他们一天赚了这么多钱！ 果然，还是做生意赚钱。 有这些钱，去年欠的工钱都可以给大家结算了。 其他人也惊呼，难以置信。 “这卖衣服的钱大家知道了，但这是咱们公社的秘密！不可对外说！大家知道吗？” 郭秘书非常警觉地道。 他说的这点，大家深表认同。 这年头，所有公社都很穷，红旗公社一下变这么有钱，万一被打压，那他们不是白搞一场。 刘会计也了然，立马道，“虽然赚了钱。但这钱，结算纺织厂的布料钱，结算大家去年工钱，再买一些布匹，也所剩无几，不对，还会欠钱呢。” “……”不懂大队干部策略的关春华和辛文月，脸上立马垂头丧气起来。 以为自己奔上温饱生活了，结果，钱赚这么多，还是不够用。 舒宁站在一边，看着鬼精鬼精的大队干部，内心暗笑不已。 不过他们这做法是正确的。 低调永远都不会错。 “虽然今天衣服卖得不错，但现在也出现了很多问题，咱们能卖的衣服几乎没了。” “今天开业生意很好，很大原因是咱们店铺和其他的店不一样，大家觉得新鲜，再者是因为咱们有买赠活动，大家觉得买了划算。” “我看今天来的客人，每人买的衣服都不少。这就代表着，未来很长时间，她们不会来购买衣服，所以，接下来咱们这生意会很冷清。” “希望大家保持清醒的头脑，不要被眼前的成功迷惑。” “接下来，咱们会遇到各种各样的事。也有很多事要做。” 舒宁站出来，和大家说自己的看法。 公社服装先是服装加工组、到加工厂、到服装展示店，舒宁和顾钊提出的每个想法都让公社赚了钱。 舒宁这话一出，立马获得公社领导的认同。 小试牛刀，虽尝到滋味，但大家不可麻痹大意，未来的路更不容易。 果然，第二天，来服装店的客人一下少了很多。 完全不需要其他人手帮忙了。 郭秘书有些急，舒宁却不急。 他们这服装店被就是为了展示的，开业顺便火了一把，是为了镇上的人知道，红旗公社开了个服装店。 一来是告诉所有人，他们服装店后面还有个服装厂，他们这是厂家直销，物美价廉；二来是告诉大家，他们店里有私人订制，如果想穿得更舒服，可以来他们店里来选款式。 且这生意并不是她想象中那么差得没一个人来，没第一天的生意火爆，第二天其他公社和其他镇的人听说他们这有这么一家店后，都跑了过来，看的看，买的买。 他们的营业额依然不错。 “你们红旗公社还真牛气！说开店就开店！” “你们公社和我们供销社签订了服装买卖合同，衣服款式都一样，你们把价格打得这么低，你们还要其他的店活吗？” “你们这是在破坏经济发展，是违法的，知不知道？” 店面开后第三天，店里进来几个人，来势汹汹地看着舒宁，“舒宁，知青？这店面你负责的？一个小知青，没资格和我们说话。把你们大队长叫出来，我们要和他好好聊一聊！” “……”舒宁。 第236章 他在紧张她呢 雷振兴走出来，问，“我是红旗公社大队长，有什么事你和我说！” “不要为难我们公社的孩子！” 话毕，雷振兴护犊子一般站在舒宁面前。 舒宁乖乖站雷振兴身后，论责任和担当，雷振兴那是相当不错的。 确实能挡风又挡雨。 “刚我和你们小知青说的话，你听到了吗？你们和我们供销社签订了合同。你们现在搞这样的价格，谁还来我们供销社买衣服？” 供销社主管销售单位的领导看着雷振兴，一边指责一边打压的道，“我们之前能合作本就不容易。你们公社这边，可不能这么不厚道！” 红旗公社这边开服装展示店，他们起先完全没当一回事。 觉得一个小公社，能掀起多大的风浪？ 可观察两天后，觉得不对劲。 这生意怎么这么好？ 供销社其他品类的东西没受到影响，但服装品类的衣服却受到毁灭性的冲击，这两天，供销社衣服一件没卖出去。 若开镇上的是私人店铺，他们可以直接报告工商，让这个店关门。 可偏偏这是公社开的店，是经过工商审批，还经过政府宣传，上了广播站进行新闻播放了的。 他们只能暗地里打压。 雷振兴也是混迹镇上多年的老狐狸，对方态度非常不友善，他没发火，而是不紧不慢地说明情况。 “领导您看啊，我们这店铺是工商审批的。是合法的。” “咱们这卖的衣服价钱真没比供销社低。我们没违反合同规定的内容呢。” “还有就是，咱们公社真揭不开锅了。没办法，只能开个小店，补给一下公社开支。” 不管做什么生意，都以和为贵。 但他的态度也透露得明明白白—— 你们是集体经济，我们也是集体经济，你做你的，我做我的，咱们井水不犯河水。 你们不按合同办事，导致我们公社款收不回来，我们只能卖点衣服，这都是你们逼的。 “……”供销社几个人听雷振兴这话，看雷振兴这坦然的态度，脸都青了。 “你们衣服没便宜，但你们送这送那的。这不就打压了价格吗？” 雷振兴笑得非常温和，“您供销社东西更多，想送也可以送。” “而且我们送的那拼接袖套，真不值钱。您都知道，那袖套都是用下脚料做的，根本没成本。放着长霉，我们就想，拿这些小东西凑个人气，这没侵犯你们权益吧？” 几人觉得理亏，道，“我们公社这边的款，又不是不结算，只是慢点。其他供应商的款我们也结。上头领导有领导的考量。咱们等等不就好了？” “那您这边，赶紧把我们款结了呗。”雷振兴立马接话。 你上头领导考量一下，款就给我压几个月。 你们领导每个月能准时准点收国家发的工资，咱们做农民的，日子过得青黄不接，就盼着这点手工费补贴下日子，能吃上一顿好的。 你们明明知道自己在拖款，还希望我们感恩戴德的等待。 “把款结了，你们把这店子关了吧。不要影响公社和供销社的关系嘛。” “……”雷振兴神色一僵，道，“这个，公社这边服装店开业是领导审批了的。若真干不下去，咱们也得和领导去说明一下情况。” “总之，你们尽快办。” 这些人态度倨傲地说完后，觉得目的达到，走了。 偌大服装店里，阴云密布。 “大队长，这事，您还是去请示一下镇上领导吧。” 舒宁见雷振兴眉头紧锁模样，开口给他出主意。 现在这个时代就是这样。 这也是她不支持包香玉做大做强的原因，也是她一直窝在自由市场的原因。 胳膊拧不过大腿。 但凡他们触及到经济老大哥的利益，就会被打压。 店面如果是个人的，现在里面东西已经一片狼藉了。 好在他们是公社店铺，之前找领导审批过，他们这来一通，门还能开着。 “好。我去找镇领导。” 都是集体生意，供销社怎么就这么霸道？ 雷振兴心头憋屈，但也知道权利和各关系部门之间的厉害关系，想把生意做下去，真必须走一趟。 “大队长，我整理了一些小礼品，咱们店铺能开张，多亏领导们关照。您送一送，好说话。” 雷振兴看着包装精致的围巾，立马笑了，“舒知青，还是你想得周到。” “幸亏咱们这店小！但凡大点，今天就完蛋了。” “大家都低调点，低调点！” “枪打出头鸟啊！” 红旗公社被供销社那帮人闹的事很快传遍镇里每个地方。 自由市场的人寒蝉若噤。 包香玉拍了拍胸脯道，暗自庆幸，幸好听舒知青的话，不然今天被造一顿的人就是她了。 也幸好她只做一点点包子馒头，做得更多的是面包，这些产品没和供销社的没冲突。 其他有想把生意做大的人，也深吐一口气，幸好自己收住了，不然是真是惨！ 在自家小百货铺转悠的顾钊听到大家讨论，眉头立马紧蹙起来。 “卫清凌，进货产品你决定，我去我们公社店面一趟。” 顾钊扔下手中的活，迅速往店铺那边冲。 “媳妇儿，你怎么样了” 顾钊迈着大步用跑的速度走进来，急匆匆问。 那模样好似自家上学的孩子在学校遭受校园暴力的家长一样。 “我没事，刚大队长在，他顶着呢。” “那你没吓着吧？” “我不是三岁小孩。” 她好歹是见过大风大浪的人，这点小场面对她来说，真不足为惧。 但见顾钊这么紧张她，心里还挺高兴的。 抬手擦他额头上的汗，道，吓不着。”倒是你，满头大汗的，跑过来的吧？” “以后你在这个店，我也在这个店！” 顾钊沉声，眸底酝着沉怒道。 “文明社会，精神别太紧绷。” 顾钊没应话，只是轻轻呵了一声。 他不信什么文明社会，供销社有些人总觉得自己老大，横行霸道。 他们偏偏还没治他们。 “钊哥，我觉得我们这店面的功能可能要调整一下。毕竟，强龙不压地头蛇。” 顾钊也在思考这个问题。 不服气归不服气，但想在夹缝中成长，还是要学会隐忍。 “等大队长回来后，咱们再商量。” 三个小时过去，雷振兴回来了。 一副愁眉苦脸的模样，服装店的人见他这表情，心头暗道不好，统统站了起来。 第237章 婚后第一次回城 “大队长，怎么样？” “你倒是说句话。” 几个人焦急地看着雷振兴。 连这几天和他一起闹别扭的管春华也小心翼翼地。 他们这次才赚一点点钱，若真被赶回公社，那就是一朝回到解放前。 不服气，不甘心。 “你们先安心干自己手上的事。” 许久雷振兴开口了。 “那就是没事了？”管春华不是很确定的问。 “这会你知道关心我了？” “……”管春华，她怎么觉得这男人说这话有些幽怨？ “算你这女人还有点良心。”大概是因为管春华说的这句话有用，雷振兴心情明显好了好多。 “顾钊，舒知青，咱们去那边商量商量。” 雷振兴和顾钊、舒宁道。 两人点头，立马跟上。 管春华愣在原地，看着雷振兴往小办公室走的背影，一脸的难以置信，“要死！我还有这能耐？” 舒宁听到她这声音，倏地转头，朝她点了点头，可不，春华婶你确实有真能耐。 大队长心中，你重要的着呢。 管春华懵了一下，而后乐得不行。 “镇上领导说，我们这店是工商审批的，手续合法。” “且我们是第一批开拓创新、勤劳致富的新公社，他们会支持我们的产业建设。” “但他们也提出，建议我们这边的产品和供销社的区分开。” “供销社工作作风就是这样，我们公社若要可持续性发展，就一定要开拓创新。” “比如说，咱们服装全都下架了。但咱们的订制产品，都下架不了。因为这个玩意，供销社那边没有。他们没资格打击。” “具体情况就是这样。” 小办公室里，雷振兴和两人将自己从领导那得到的情况详细说了说。 舒宁和顾钊大概听明白了。 镇上是同意他们红旗公社开这个服装店的，但为了不和供销社起冲突，希望他们卖的东西不和供销社的一样。 这样既保证了红旗公社服装产品的生产，也不得罪供销社那边的体制。 “顾钊，舒知青，你们两个脑袋本来转得比较快，你们谈谈自己的想法？” 顾钊眸色冷凝，雷振兴一去，他大概就知道这个结果。 不管怎么说，这服装订制被肯定，就已经算是很好的结果了。 “你们两个谁先说？顾钊你先来？” 顾钊抬眸，道，“供销社走的是零售，我觉得我们可以去开发其他市场。很多工厂每年都要给工人做工服，我觉得可以和这些大厂合作。我们给他们统一做订制工服。其他不说，镇上纺织厂有几百号员工，我们若把这单拿过来，他们自己出布匹，我们出人工和设计，也能赚钱。” 红旗镇有纺织厂，隔壁长湖镇有钢铁厂，把普通工服变成订制工服，那档次就提高了好几倍。 雷振兴感觉自己打开了一扇天窗，豁然明亮，搓了搓手道，“我就知道你这小子脑袋活络！” “舒知青，你有什么好想法没？” “顾钊说的，我觉得是一个很好的业务方向。和大工厂合作，有量，也不怕拖欠尾款。但这之前，我觉得我们需要去走走市场，看看外面现在最流行的款式，去买些这边没见过的样板，这样我们才能开拓创新。” 舒宁其实还想了很多种方式，比如直接卖设计样板给其他服装厂，做和服装相关的衍生品。 简单点说，就是差异化竞争。 但这些事，急不得。 红旗公社服装产业才开始运作，饭要一口一口吃，路要一步一步走。 “咱们公社是要出去见见世面。我听说现在的魔都服装最繁盛，那里是舒知青的家乡，要不，你们一起去看看？” 舒宁一喜，没想到雷振兴这么有心。 “大队长，我们真去了的话，别人可能会说我们是公费探亲哦。” “他们喜欢怎么说就怎么说！我给你们顶着。你们只管去长见识。” “谁有意见。先做出你们这样的成绩在来和我说！” “大队长有魄力！”舒宁没忍住给雷振兴一个大大的赞，转头问顾钊，“钊哥，你觉得怎么样？” 顾钊抬眸看着她家小女人，她之所以这么积极，除了回魔都可以看到奶奶外，还有就是为了他。 “好。去。” 三人商量后，决定三天后回魔都。 “钊哥，公公婆婆的事，你打定主意没？要不要重新再了解一下？” 出发前一个晚上，舒宁一边整理两人衣服，一边询问他。 这些天，他们都没谈这个沉重的话题，但该面对的事，总归是要面对的。 “我们先走访市场。” 顾钊回答。 舒宁点头。 他这没说反对，那就是同意。 既然这样，那她得多准备一些东西。 出门之前，舒宁给奶奶打了个电话。 奶奶在电话那头高兴得不行，告诉她，她爸也会在这两天回来，他们一家人终于可以好好聚聚了。 舒宁高兴不已。 上辈子和舒远辉没什么感情，但现在一想能见到她，舒宁竟有些期待。 此刻的舒远辉正坐在回魔都的绿皮火车上，在这之前，他有很多年没回魔都了。 这次回来，一来是为了看看自己老母亲，二来是……想起另外一件事，舒远辉清瘦脸庞黝黑脸庞上有说不出的无奈，但更多的是释然。 这人这事，过了这么多年，熬了这么多年，也磨了这么多年。 是时候有个结果了。 镇上人贩子团队被打击，顾钊不用担心出门后顾凯和顾瑶遇到危险，将两人放心地交给赵奶奶带。 两人知道哥哥嫂嫂要去忙，乖乖跟着赵奶奶，和他们说再见。 公社服装厂和服装店这边，两人将工作妥善安排后，踏上前往魔都的路。 只是让他们没想到的是，刚到火车站，就遇到了一个熟人。 第238章 再看，老子挖了你双眼！ 柏志平拎着大包小包正在上火车。 他走路的模样有些别扭，好像夹着点什么东西，又好像双脚分很开，生怕碰到似的。 这些天，他们一直都在忙公社服装店的事，都差点忘记公社其他的变动。 柏志平的回城调令下来，他要回城了。 舒宁神情淡漠掠过他，内心多了几分鄙夷。 上辈子柏志平回城是因为她，这辈子是因为朱秋兰。 这个男人之前嘲讽顾钊吃软饭，实际上，从头到尾吃软饭的人都是他自己。 柏志平也有些意外的自己会遇到舒宁和顾钊。 一看他们两人，再看自己，突生无数多的狼狈感。 他们两人只背了两个包，而他则大包小包，好似乞讨的一般。 再看两人穿着，舒宁穿着浅蓝色大衣，里头穿着高领红色毛衣，毛衣上挂着一个淡蓝色小项链，这身装扮，将她脸上肌肤衬托得瓷白，刚上火车的她，鼻尖有些微红，胜过桃蕊，格外明艳。 顾钊也穿了一件大风衣，藏青色，里头穿着一件v领红色毛衣，黑色皮鞋，这穿着比城里那些领导干部家儿子还要讲究，还要贵气。 火车站里人很多，出远门的人穿着上总会讲究一些，把自己最体面的衣服穿上，可里面穿得起毛球的毛衣一眼就能看出来大家的境况。 这更衬托的舒宁和顾钊两人穿着格外与众不同，体面又贵气。 柏志平看着顾钊大衣里头的红色，心头怨怒蹭蹭蹭腾起来。 他没记错的话，这是两人结婚时候穿的毛衣。 若没有顾钊，这保暖又款式新颖的毛衣，是他的。 他身边明艳的姑娘也是他的！ 舒宁没想到，这世界是真巧。 上火车的时候，看到柏志平。 这一坐下来，柏志平竟然还坐在她和顾钊对面。 顾钊也有些意外。 舒宁转头看顾钊，怕他不自在。 顾钊看着舒宁，轻轻握着她的手，道，“外面风景还不错。” 他怎么不知道他家小女人的意思，他怎会觉得不舒服？ 不自在的人应该对面的人。 若要换座位，也是对面的人。 他有媳妇陪着，自在着，舒服着呢。 两人的互动，落在柏志平眼里，他只觉得明晃晃的，刺眼得很！ 但他绝不换座位，他要看他们能过分成什么样。 他想看的都没看到，一路上，舒宁上车就睡了，靠在顾钊肩膀上。 顾钊坐得四平八稳，让自家小女人靠舒服一点。 当发现柏志平眼神直勾勾落在舒宁身上的时候，深邃眼眸倏地凌厉，看着对面男人眼睛，伸手，食指和中指同时弯起，向上，再向上。 再看，老子挖了你双眼！ 柏志平冷笑一声，道，“结婚又如何，你不配就是不配！” “你们迟早会离婚。” 顾钊也冷笑一声，“你离几次，我们都不会离。” “你不了解她。你们长久不了！” “那是你的婚姻！” 舒宁感觉有人在吵架，一睁开双眼，周边除了其他坐位的人在叽叽喳喳，她身边还挺安静的。 “渴了吗？我去倒开水来。” 顾钊声音温柔问。 舒宁点头。 “舔狗！”柏志平见顾钊殷勤模样，嘲讽轻笑一声。 当初舒宁追他的时候，他从来不用动手，都是舒宁对他殷勤的。 舒宁漂亮眸子凉凉看着他，将他从上到下打量了一遍，道，“我以为你清高的，没想到你还饥不择食的，朱秋兰那种货色你都看得上，还把肚子搞大。” “恭喜柏知青，几个月后，你就可以去牢子里接你家儿子了！” “……这可是你的大儿子，说不定也是你唯一的儿子。你可得多寄点东西给你媳妇，让他好好养胎。毕竟牢子里，吃不饱睡不好，以后孩子出来体质差，真的很难带的。” 舒宁一边轻笑一边道。 柏志平和朱秋兰的孩子，确实很难带。 三天一场小病，一月一场大病。 三岁之前，她带着那孩子往返医院，医院儿科的医生全都认识了她。 本以为三岁之后，孩子体质好了，不用去医院。 结果那孩子发烧一次后，血小板直接变成个位数，而后就是持续发烧，烧得她以为是白血病。 抱养的孩子，她生怕柏志平不治。 让她意外和安心的是，柏志平对孩子非常配合，还和她说，孩子虽是领养的，但我知道，你养他这么久，已经当成自己生的了。咱们倾家荡产都要养。 她感动得不行。 觉得柏志平真通情达理。 却没想到，那娃其实是柏志平的私生子。 自己的儿子，还说的每句都是为她的一样。 想起这一茬，舒宁越看柏志平越觉得恶寒。 柏志平感觉周边人看他的眼神格外不一样，瞬间觉得面子全无。 舒宁怎么变这么刻薄了？ 这样强调他有一个坐牢的妻子，孩子会在监狱出生，对她有什么好处？ 他更想不明白，舒宁为什么一见他，就好似他们之间有深仇大恨一般。 “舒宁，你非要这么埋汰我吗？” “你若不这么刻薄，你离婚后我会考虑娶你。让孩子喊你娘！”柏志平始终相信舒宁和顾钊肯定会离婚。 前几天，他做了一场梦。 梦里，舒宁带着他的孩子，孩子抱着她喊妈妈。 梦境发生的一切，和现实发生的所差无几。 为此，他还偷偷去庙里算了算，大师说，他和她本就一场姻缘。 因此，他坚信舒宁会回心转意，重新来找他。 看着不远处顾钊打水回来，柏志平心生邪恶，起身，故意凑过来，做一个想亲舒宁的姿势。 “……”舒宁抬脚，一脚往他肚子上踢过去。 想让顾钊误会她？ 想得美！ 柏志平捂着肚子，坐回凳子上。 小娘们性格真是越来越辣了。 “怎么了？” 顾钊感觉情况有些不对，蹙眉问道。 “刚有小狗跑过来，想抢我们的东西，我一脚踢飞了。”舒宁笑着道。 “……”柏志平。 顾钊深邃眼眸含笑，问，“脚疼吗？要我揉揉吗？” 舒宁点头，“嗯。下火车后再揉吧。” 顾钊揉了揉了她头发，道，“下次狗想干坏事，不要直接踢，万一那狗有狂犬病，咱们就吃大亏了。” “……”柏志平转头，他现在马上会有体面的工作，顾钊这种泥腿子以后只配仰望他。 他穿得再好又怎么样？ 还不是舒宁这边亲戚没一个看得上他！ 一下火车，柏志平就独自走了。 舒宁以为他有自知之明先溜了，没想到，才进奶奶住的宿舍大院，她和顾钊就被他恶心了一顿。 第239章 我们是真穷，除了钱啥都没有 “舒宁回来了！” “这许久不见，又变好看了。” “听说你们结婚了。” “我看你和志平两个以前在院子玩，你追着他，他护着你的样子，我就觉得你能成。” “我还记得有次，你摔跤，膝盖出血，还是他抱着你，拍着你肩膀，你最后才被安慰好的。” 舒宁和顾钊两人刚走进奶奶住的宿舍大院，就被一大婶拉着聊天。 舒宁几次想打断她的话，都没成功。 她和顾钊结婚的消息，奶奶一早就和宿舍大院的人说了。 这大婶是柏志平的表姨，比谁都知道她结婚的人不是柏志平。 却故意说她和柏志平以前的事，说两个青梅竹马，目的显而易见：故意膈应顾钊，让顾钊心头不舒服。 “陈阿姨，你误会了。我是结婚了，但不是和柏志平。这是我老公！” 舒宁将顾钊大大方方拉过来。 顾钊站得笔直，舒宁这大方不藏着掖着觉得他拿不出手的模样，他可太喜欢了。 必须要站出气势来！ 大婶往他身上瞧了一眼，心头赫然，她家外侄说，舒宁找的男人是个泥腿子，这一看，他这浑身上下没一点泥腿子模样。 且他这模样，比柏志平还要俊朗几分。 “小宁，你没和志平结婚啊？你眼神咋不好使了？怎么找个乡下人？咱志平哪不好，你竟都看不上？”大婶讪讪道。 “眼神不好的人是你吧？柏志平和谁结婚，你早就知道。遇到我，还偏要说和他结婚的人是我。”舒宁不客气回怼她。 “……”这才多久没见，舒宁这柔柔弱弱、受点委屈就哭哭啼啼的小妮子怎么这么伶牙俐齿了？ “还真不是我看不上柏志平。是柏志平眼光太过于特别，口味比较重。喜欢那种蹲局子的女人。对了，你快做表姨奶奶了，我提前恭喜你了哈！” 舒宁先扬后贬，说完，拉着顾钊扬长而去。 柏志平想恶心她，来呗，看最后谁恶心谁！ 舆论攻势，对她没点用。 “……”大婶一下没反应过来，愣在原地。 啥情况？ 志平媳妇是个犯人？ 这茬子事，他压根没和他们说起啊！ “我说来接你们，你们说自己回来。” “累不累？” 小老太太听到院子里有好像有熟悉的声音，立马走出来。 刚出房门，就看到舒宁和顾钊背着背包走过来。 “看到奶奶，我们就不累了。” 舒宁小碎步跑起来，拉着奶奶手，乖巧道。 “小嘴真会说。舟车劳累，先洗手吃饭。” “你爸还没到。他那边太远了。” “嗯。” 舒远辉从川渝那边过来，汽车火车不断转，速度慢很多，也辛苦很多。 吃饭时候，小老太太拉着问一路过来的各种情况。 舒宁和她简单说了一下她离开后公社服装店开业情况，说了一下他们这次回来的目的。 小老太太直赞，两人现在越来越出息了。 “工作最重要，你们先忙工作。晚点我再带你们去拜访一下家里的亲戚。” “嗯。”舒宁点头。 饭吃完了，她没看见温美华。 舒宁没问，奶奶也没说。 火车上虽一直坐着，但累也是真累，两人简单地洗漱后就睡了。 第二天，他们起了个大早，去走访了魔都最大的服装市场。 魔都是都市，现在经济国门还没打开，但一点都不影响魔都服装界在国内的地位。 这里最新颖的款式，有最高档的布料…… 衣服琳琅满目，没有你找不到，只有你想不到。 甚至很多款式，几十年后，依然引领着潮流，比如说，那件白色斜领款式简洁大方的衬衫，影视皇后在这基础上进行改良后去国外走了一次红地毯，又过了十几年，大家依然觉得这衣服时尚又大方。 舒宁走一路，买一路。 买了许多样板。 而后还买了不少服装杂志，现在服装杂志多以文字为主，衣服款式很少，即便很少，那也是给红旗公社设计师们学习样板。 “老板娘，我还要去服装市场看一看，这些衣服放您这一下可以吗？” “可以，可以！完全没问题。” 这姑娘在她这买了好几件衣服，衣服别说放一下，放几天都可以。 老板娘笑着道。 舒宁拉着顾钊两人轻装上阵，继续逛市场。 “老板，这件衣服麻烦给我看一下。”舒宁走进一家做女装的服装店。 现在刚好初春，里面衣服全部都是春秋装，款式新颖大方。 公社服装店，这段时间会以春装为主，这种看起来青春时尚的衣服，公社小姑娘肯定很喜欢。 舒宁拿着衣服在身上比了比，顾钊只看了一眼，就道，“买！” 这衣服太适合舒宁了。 他喜欢自己媳妇打扮得漂漂亮亮的。 “哟！口气不小呢！这声音听着怎么熟悉？原来是顾钊啊！” 身后突然传来一记阴阳怪气的女声。 舒宁一转身就看到两女士走进来，一见这两人，舒宁就觉得世界真小，哪哪都是熟人。 许书婷，她旁边的人，应该是她母亲。 两人长得太像了。 许书婷面露惊讶，没料到自己会在这遇到他们两个，拉着她妈就要往外走。 “顾钊，你不和阿姨介绍一下吗？这是你媳妇？” 张晓洁看到顾钊反而不想走了，姿势颇高的抬起下巴，吊着眼角看人道。 顾钊眼眸微扫她一眼，眸底皆是反感和淡漠，而后和售货员道，“这件衣服多少钱？” “十五块。”售货员回答。 “顾钊，你这是什么态度？我好歹还照顾你们一段时间，你咋这么忘恩负义？招呼都不打一个？” “你态度好点，衣服我给你买。” “这里可不是你们红旗公社。衣服不要只看不买，惹人笑话！” 张晓洁轻哼一声，提醒顾钊道，“你知道十五块多少吗？工人做工半个月工资。你们农民不吃不喝干三个月才能赚到钱！” 顾钊轻笑一声，从身上拿出两张大团结，直接递给售货员，道，“麻烦把衣服帮我包起来。” “张女士，你不好意思。我们农民确实很穷，除了钱啥都没有！” “……”张晓洁震惊看着顾钊，她多没见这家伙，这家伙怎么便这么嚣张了？ 而且他还真的给钱了。 他这怎么一下子就这么有钱？ 是不是许建国去公社的时候，又背着她偷偷给他钱？ 第240章 属于他们的春天要来了？ “书婷，你们去红旗公社后，你爸是不是背着我又给这家伙钱？” 张晓洁越想越气，转头问许书婷。 许书婷莫名一惊，脸色倏地一变，道，“妈！你不要总疑神疑鬼。咱们家那几个钱，不都被你扣得死死的吗？” 回来之后，她没和张晓洁说起过他们从顾钊要了两百块的事，更没和张晓洁说起她在红旗公社遭遇的那些事。 这也是她看到顾钊和舒宁心中有种莫名惊慌感的原因。 她好不容易才忘记之前的事，可他们一出现，那些曾经不堪和龌龊的遭遇，她会立马浮现在脑海中。 她不想见他们，更害怕看到他们。 “你这孩子怎么回事？有你这样和你妈说话的吗？” 张晓洁总觉得许书婷父女从红旗公社回来之后，两人有些不对劲。 许建国话明显少了。 她不管问什么，他都闷不住半句话。 许书婷则好似变了一个人一样，以前很任性，爱撒娇，这次回来后的她沉闷了不少，且还有些喜怒无常，很容易受惊一样。 有时候，她坐凳子上，她随便喊一句话，她会随即抖一抖。 “那你要我如何和你说话？”许书婷反问。 张晓洁一听她这口气，就知道她脾气又莫名其妙来了。 见到顾钊和他那新媳妇立马变这样，难道是还没放下？ “人家已经结婚了。你和人家已经分道扬镳了。书婷，你别想了，他那样的人，他父母的事会拖累他一辈子。你有是大好前途的人，不要因为他而拖累自己人生。” 张晓洁语重情长劝慰道。 “你行了！”许书婷声音倏地拔高，厉声打住，“不要提他行不行？” “有完没完！顾钊没你说的那样差！他现在压根就看不上我们！他早就和我们一刀两断了。” “……”张晓洁眉头皱了一下，不满地道，“啥叫一刀两断？他之前吃我们家，住我们家，用我们家，不说他感谢，他这种看我们好似仇人的态度，算怎么回事？” “真是升米恩，斗米仇！当初我们就不应该搭把手！” “那你想怎样？你以前对他很好吗？你把人家骗去工厂做苦力，人家赚的每分钱都给你，你还不好好带他弟弟妹妹。你想人家如何感谢你？” “你不要这么无理取闹行不行？”许书婷越说越大声，说着说着声音颤抖起来，更好似要哭了一样。 “……”张晓洁被许书婷的反应吓到，愣了好一会儿，道，“书婷，我就随便说说，你这么激动做什么？” “呕……”看着自己母亲这嘴脸，许书婷突然有种排山倒海的感觉，想吐。 但她强压下这种呕吐的感觉。 将所有味道生生吞下去，吞得她泪流满面。 “好了，好了。我不说了，不说了。”张晓洁觉得自己有些看不懂自己闺女，哄了哄后，而后轻声嘀咕，“真是冤孽。这乡下泥腿子地位就这么重了？我还说不得了。” 许书婷愣愣回味自己刚才感觉，心顿跌入谷底，脸色也瞬间惨白如纸。 舒宁和顾钊走出服装市场。 顾钊把所有东西都拎在自己手上，脸色沉冷。 舒宁一看就知道他心情不好。 她上辈子没和张晓洁接触过，这短时间的接触，她基本知晓张晓洁的性格。 强势、自以为是、挟恩逼人，难以想象，之前顾钊带顾凯和顾瑶在他们家过的是什么日子。 以至于，他现在看到她们连最基本的礼貌都不想保持。 “钊哥，我有些饿了。我想吃点东西。” 舒宁慢吞吞走着。 顾钊停下来，掩住自己内心莫名的暴躁，温和问，“嗯，你想吃什么？” “这个小摊子上的糖水好像挺好吃的。” 舒宁坐在路边一个糖水摊，点了两份甜酒汤圆，“老板，多给我们加点糖。” “好勒！” 汤圆很快端上来。 甜酒水有点酒味儿，甜甜的，汤圆是芝麻馅的，一口气入嘴，汤圆皮细腻清香，轻轻一咬，芝麻糖水溢满口腔，一个汤圆下去，让人回味无穷。 “好吃吗？” 舒宁问。 顾钊点头，道，“我们在公社做汤圆，是用糯米团子揉的，没有馅。这个馅的味道非常好，甜甜的。” “对，甜甜的。咱们以后的日子会都会这样，甜甜的。” “……”顾钊愣了片刻，倏地反应过来，她家小媳妇这是在安慰他，心坎也一下溢满甜汁。 “我这芝麻馅汤圆，确实很好吃。回公社后，我做一些，凯凯和瑶瑶肯定很爱吃。” “好。”顾钊低头细细品尝的汤圆，而后抬头，略微好奇的问，“媳妇，魔都这个地方，什么时候开始街上可以摆地摊的？” 五年前他来这里的时候，街上是没一个摆地摊的。 “……”舒宁在才反应过来，这个细节她疏忽了，“下乡之前，这里都没有的。” “不过，咱们可以问问。”舒宁转头，笑着问老板，“您这是什么开始摆摊的？工商不管吗？” 老板回答，“咱也不知道工商管不管。但我这开摊后，工商确实没找过我们。” “……”舒宁转头看顾钊。 顾钊眸底闪过光亮。 魔都发展比其他城市都要快一些，魔都能摆地摊，那是不是代表不久以后，红旗公社那边也能摆地摊。 如果地摊经济能开始发展，那就代表个人可以搞经济！ 这一想，顾钊顿时神清气爽。 心头好似被灌入甘霖，难道属于他们的个体经济时代真要来了？ “你们是批发衣服，也准备摆地摊卖吗？”老板眼尖看着两人身边的大袋子，非常热情的道，“你们真要摆，可以在我摊子这旁边，这人流挺大的。” “……”舒宁眨巴双眼看顾钊，他们两个很像摆地摊的吗？ “没事的。我敢出来摆地摊，是因为我有个亲戚就在工商那边。以前摆摊若在黑市，工商偶尔管管，但坚决不允许在街道上摆。上次我试探性问他们，能不能在人流多的地方摆，他竟然没反对，只说，你试试。” “这不就代表政策在松动么？摆点摊有什么不好？现在日子多难，赚点钱补贴家用，也挺好的。” 老板侃侃而谈。 舒宁点头表示赞同，附和道，“您说得非常对。” 顾钊一想政策是真在松动，属于他们春天马上要来了，一扫之前的心情低落，浑身上下都是干劲，嗦把一个汤圆吃下去，精气神十足。 “你们要不要摆摊？”老板追着问，特别想拉同盟的样子。 舒宁笑，“我们暂时不摆摊了，在走亲戚呢。” “走亲戚带这么多衣服，你们很有钱啊。”老板知道自己误会同盟，笑得有些尴尬。 “还好。够用。”舒宁笑着答，转头和顾钊商量，“那咱们回去了？” “好。” “奶奶说，我家那些堂叔堂婶要来我们家呢。”想家里那些堂叔堂婶的嘴脸，舒宁眉头随即蹙起来。 第241章 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 此刻。 去小老太太大院的路上，舒家几个堂婶正凑在一起嘀嘀咕咕。 “小宁左挑右挑，最后竟嫁给一个农村人。” “听说那乡下泥腿子，又黑又丑，凶悍又粗糙，和熊一样。” “你咋知道的？” “大娘之前不是说了吗？说小宁找的那个男人打死过一头野猪，打死野猪的人，不得和熊一样？” “听起来好像挺英勇的。可惜了，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 “插牛粪上有什么不好？” “对啊。插牛粪上，鲜花才保鲜嘛。老三媳妇，难道你希望她嫁魔都？” “……” “她嫁魔都对你有什么好处？你家现在养了三个孩子，就两间房，你闺女再大点，可还有地方睡？你真不想点办法？” “……” “不管小宁老公长啥样，等会咱们往死里夸！知道吗？她嫁在乡下，那咱们肯定要成全她一直住乡下。” 最好以后再也不要回魔都。 “舒远辉，麻烦你给我解释一下！” “我和你结婚，生了孩子之后，你就失踪了一般。这些年我守着这个家。” “婚我可以离，但这个女人的事，你必须给我个解释！” 舒宁和顾钊刚走到门边，就听到屋子里温美华的声音。 这话落音后，就是一阵安静。 屋子里什么声音都没有。 顾钊站在舒宁身后，没动。 舒宁站在门口，迟疑片刻，推开门。 门一推开，她看到她好多年没见过的舒远辉。 舒远辉清瘦，因为常年风吹日晒，皮肤黝黑，他年轻时候很俊美，所以即便到了中年，脸部轮廓依然很俊朗，是个帅气中年男人。 舒宁之前一直觉得自己的眉毛是继承的温美华的，后来才知道，其实她眼睛很像舒远辉，耳朵也很像舒远辉。 “爸！”舒宁抬眸，甜甜喊了他一声。 舒远辉缓缓起身，眼眶一下泛红了，有些惊讶，有些激动，连连应道，“哎！哎！” 这个女儿，他是真的有很久很久没见过了。 他脑海中的女儿一直是那个被他和温美华扔在雪地里，冻得快要僵硬、差点死掉的那个娃儿。 舒宁年后给他写了封回信，信里放了一张她和她丈夫的合影。 看着那张照片，他猛然发现自己女儿已经长这么大了。 亭亭玉立，明艳大方，好似一朵春日里盛放的花。 虽看过照片，可当真人站在他面前的时候，还不计前嫌，这么亲切地喊他，他真没忍住不激动。 温美华蹙眉，这两父女十多年没见，这感情怎么看起来这么亲厚？ “乖乖和钊崽儿回来了，咱们一家人，这么多年才聚在一起，有什么事晚点说，行吗？” 小老太太转头看着温美华，满是皱纹的脸都是卑微。 温美华神色冷漠，道，“妈，我没什么事，就想让他给我一个解释。” 小老太太转身抹眼泪。 这些年，她知道她儿子和儿媳关系不好，这次她儿子回来，她高兴了老半天，觉得夫妻间有什么事，说开就好。 却没想到，她儿子一回来，屋里就立马战火四起。 舒宁顺着温美华眼神看过去，桌子上摆着一张照片，照片上有三个人，她爸、一个陌生的女人、一个陌生的男孩。 男孩站中间，舒远辉和那个女人站后面，画面很温馨。 “美华，我之前和你解释过了，这是我出差时候，遇到的一对母子，那日我们很多村民在一起，村民请我们和他们合影。” “我们和在场的村民家都拍了照片，这妇人家只有她和她儿子两个人。最后拍出来就我们三个。” 舒远辉本来不想解释，可舒宁回来了，她身后还站着他女婿，他觉得必须要解释了。 “舒远辉，这么多年没见你。你会编故事了！你们工作人员和村民拍照？为什么没有其他的工作人员在？” “你说吧，这是不是你在外头养的女人？家里没给你生儿子，就找外面女人生了个儿子，是不是？” 舒远辉清瘦脸庞染着愠怒，道，“美华，你这是无理取闹！” “我无理取闹？妈，舒宁，你们说说，证据都摆桌上了，是我在无理取闹吗？” 温美华声音不大，却都是强势的问。 奶奶微叹一口气，什么话都没说。 不是不说，而是她不能说。 这个时候，如果帮舒远辉说话，温美华态度会更激烈，觉得她偏向儿子。 她若是帮温美华说话，那温美华会更加得寸进尺。 “你确实是在无理取闹。”安静客厅里，舒宁声音倏地响起。 小老太太豁然一惊，生怕舒宁把事情搞大，道，“乖乖，不要说了。” “爸坐车二十三个小时回来，刚放下行李，你拿着一张照片就揪着他问一些莫须有的事情，不是无理取闹是什么？” “但凡有点感情，不都应该关心他长途跋涉，渴不渴，饿不饿，累不累？在你这，没有任何关心，只有咄咄逼人。” “这些年，奶奶怕你们夫妻不和睦，处处忍让，可你呢，过年都不和奶奶过。一张照片，你臆想的故事，就非要爸按照你的想法解释。你想要什么解释？让爸说，他在外面养女人了？养儿子了？” “温女士，你这般赶着绿帽子，只是想要一个真相，还是想要其他的？” 舒宁眸光冷冷看着温美华反问道。 温美华气得直哆嗦，之前一直保持着的优雅形象全线崩塌，“我怎么生了你这么个混账东西？” 第242章 你弄痒我了…… “真辛苦这么多年来，您对我这个混账东西，这么忍让！” 舒宁眼眸铮铮看着温美华，针锋相对。 “舒宁，这些年我真白疼你了！早知道这样……” “早知道这样，当年你就不应该只把我扔在雪地中，而是应该把我捂死在雪地里，对不对？” “你不爱就一直不爱好了。偏偏因为其他的人，而故意接近我。我以前是真以为你是爱我的，可实际上，我确实是自作多情。” “舒宁！你给我住嘴！” 被戳中心中最隐秘的心思，温美华沉声喝住舒宁，拿起包包，眼睛扫视所有人一圈，道，“呵呵，你们舒家人，就只会欺负我一个！” “这个家，我确实呆不下去了！舒远辉，这么多年的，你也不容易。晚点咱们把财产分割一下，去拿一下结婚证。这是我的离婚协议！” 温美华留下一份协议，气恼地离开了。 门一开，就看到外头站着好几个人，这几个人，还好像站外头很久的样子。 舒宁家堂婶们被温美华瞪了一眼，尴尬笑了笑，道，“嫂子，辉哥这才回来。有话好好说。” “对啊。你们结婚这么多年，都不容易！” “男人嘛，这么多年一个人在外头，咱们在家做女人的，度量要大一些。” 这几个堂婶，开始劝的那两句还像句话，后面说的，就越说越不对劲，就怕这火拱得不够高。 温美华冷冷看了她们一眼，冷哼一声走了。 “大娘，我们来的好像不是时候的……”大堂婶秦冬梅讪讪地道。 小老太太有些无奈，面子上特别挂不住。 她平时特别乐呵，但还是挺在乎家里这点事的。 现在一说离婚，大家就会在后面指指点点。 舒远辉和温美华两人吵着要离婚的事，她这些堂侄媳，肯定都听到了。 “来都来了，进来吧。” 小老太太客气道。 “大婶，二婶，三婶，好！” 人都已经进来，舒宁和他们打招呼，而后和顾钊介绍，道，“钊哥，这是大婶娘，二婶娘，三婶娘。” 顾钊礼貌打招呼，声音低沉喊了三个人。 这一喊，把三个人都喊愣了。 不是说舒宁嫁的泥腿子，又黑又丑，和熊一样的吗？ 眼前这模样俊朗且有礼貌的年轻人，哪里丑了？哪个地方和熊一样了？ 皮肤是黑了那么一点，却黑得非常健康。 这俊朗的眉宇，高挺的鼻梁，硬朗的轮廓，深邃的眼眸，配上他身上这衣服，她们若不是提前知道他是从农村来的，只会觉得他是干部家的孩子。 谦谦有礼，不卑不亢。 “小宁，你爱人一表人才呢。”三堂婶程成兰开口道。 “长得确实很好看，没钱也是真的吧？听说小宁结婚，用的都是大娘的钱。”二堂婶昌慧皮笑肉不笑，鄙夷道。 “二嫂，你这说的是啥？”程成兰推昌慧一下。 “对，对！我这臭嘴巴，这么年轻的孩子，父母都不在，家里怎么可能有钱？能结婚都不错了。不管怎么说，这小伙子长得确实很好看，咱小宁，还真挺有眼光的。” 昌慧表面道歉，实际更贬低顾钊道。 说他穷。 说他无依无靠。 说他是靠她和奶奶才结的婚。 说他空有其表，才被她看上。 顾钊目光淡凉看着舒宁这三个堂婶，眸底漠然。 舒远辉听完这话，脸上有明显的不悦。 他女婿家境贫寒，但这好歹是舒宁看上的人，这几个女人在这叽叽喳喳嘲笑人，是什么意思？ “二婶，你参加我们婚礼吗？” 奶奶碍于情面，不好发脾气。 舒远辉平时也挺温和的，没在家里发过脾气，特别是对堂兄弟的媳妇们。 顾钊刚和她结婚，更不好反驳。 这种事只能由她亲自上了，舒宁看着昌慧，嘴角微微勾起，笑盈盈问。 “你们在下乡举办的婚礼，我怎么来参加？” 昌慧觉得舒宁问的这话很奇怪。 “哦。我忘记了，你确实没来参加我的婚礼。所以才会道听途说，然后跑我面前来胡说八道。” “二婶，自己的事，自己来了解。不要别人说什么，你就信什么！我钊哥是父母不在，但不代表他没长辈。他是在农村，但不代表他没钱！” “所以，你没有钱，不要觉得别人也和你一样，都没钱。” 舒宁说完一通后，立马冲昌慧笑了笑。 笑得那个纯粹，笑得那个温和。 “……”昌慧被这话气得上气不接下气。 偏偏还不好发作。 一双眼睛羞恼的看着舒宁，舒宁又笑了笑，无辜地道，“二婶，你别生气呀！我刚刚真是不小心，把你家没钱的事说了出来。” “……”昌慧最自卑的就是娘家穷，自己男人工作不理想，工资收入低，家里三妯娌，她是条件最差的。 且这条件差，还差得没法改变现状。 心头最薄弱的地方被舒宁戳得生疼，脸涨得通红。 “大婶，二婶，三婶，我爸千里跋涉，得去休息。我要和我丈夫出去走走；奶奶年纪大了，你们自便。就当这里是你们自己家，不要客气。” 舒宁将逐客令夹在客套的话语中，不失礼貌地招呼道。 舒远辉眸光惊喜看着舒宁，印象中，舒宁性子和她模样一样，软软弱弱，素来逆来顺受，这么多年过去，再次看到他女儿的表现，他除了惊讶外，更多的是欣慰。 对不客气的人，隐忍解决不了任何问题，迎面而来才能让对方知道自己是不好惹的。 既然舒宁都这么安排了，他非常客气站起来，和叔叔家三妯娌道，“你们好好玩，我就不陪了。” 他一走，舒宁和顾钊也进了屋子。 “……”三妯娌坐在客厅。 秦冬雪埋怨看着昌慧，昌慧更气。 来的时候，说好三个人同仇敌忾，最后却只有她一个人孤军奋战。 这两人就只站一边看戏。 气氛虽有些尴尬，但秦冬雪却没死心，问小老太太，“大娘，辉哥和嫂子不会真要离婚吧？” “他们的事，他们自己做主。”小老太太回答。 “大娘，你就这一个儿子，你怎么能不管呢？” “儿孙自有儿孙福，不管儿孙我享福。”小老太太笑眯眯道，“你们三位坐坐，家里啥都没了，我去买点水果啥的。” 话说完，小老太太开始换鞋。 三妯娌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主人没一个招待他们的！ 这不就是不欢迎的意思？ “大娘，您别破费了。我们就来玩玩，现在家里还有一堆事。我们先走了。” 看着三人走的身影，小老太太冷哼一声，以前肯定是她太好说话了，才让他们这么看不起她孙女婿！ 以后，她懒得给他们好脸色了！ “钊哥，你没生气吧？” 一进房间，舒宁忐忑询问顾钊。 顾钊坐在凳子上，一把将她抱在怀中，问，“你男人心这么容易碎的？” “……” “有媳妇护着，我生什么气？我心头高兴得很，娶了一个战斗力爆表的媳妇。” 顾钊头往舒宁身前蹭了蹭。 蹭到她的挺拔和柔软。 “……”舒宁然后退了退，笑得不行，压着声音道，“你弄痒我了……” “哪里痒？心里痒，还是这儿痒？” 顾钊目光往下移，一本正经问。 “……”这话舒宁简直不知道要如何接！ 第243章 鬼知道他们馋了多久！ 顾钊被她的窘迫逗笑，问，“你刚说话，那么不客气，你那些婶婶们以后会不会都不喜欢你了？” “我有你喜欢就行了。他们喜欢不喜欢，与我有什么关系？” 舒宁无所谓的道。 她爷爷就两兄弟，爷爷是老大，弟弟是老二。 叔爷爷生了三个儿子，都在魔都。 这些堂叔堂婶和奶奶走得比较近，她父亲不在魔都，他们逢年过节都会来看奶奶。 上辈子，她一直以为她堂叔堂婶，是特别善良、孝顺的人。 直到…… 他奶奶去世，他父亲失踪，他们来抢奶奶房子，指责她是外嫁女没资格继承她奶奶和父亲遗产的时候，她才知知道他们什么样的人。 奶奶就她爸一个儿子。 她爸就她一个女儿，在他们眼中，他爸算是没种的。 他们对他们家很客气，很殷勤，不过是为了他们家在魔都的房子！ 要知道，一二十年后，魔都发展起来，房子都是几百万、几千万一套的，鬼知道他们馋了多久！ “我爸应该没休息，等会我去找他，有些事我要和他好好聊聊，你去不去？” “你们父女很久没见面了，我先不凑热闹。”顾钊答。 “好。” 半个小时后，舒宁敲开舒远辉的房门。 舒远辉确实没睡，这些年他干水利工程，长年累月在外地，睡眠极少。 见舒宁来，他有些意外。 更多是生疏。 舒宁对他也有很多陌生感，可站在他对面好一会儿后，那种陌生感和生疏感，就莫名少很多。 大概，这就是血缘的神奇。 “爸，我想和你说说她。” 舒宁开门见山道。 舒远辉自然知道她说她是谁。 他常年不在家，舒宁一直都温美华带着。 本来以为舒宁和温美华关系会特别好，可当他看到她们母女吵架情景的时候，他就知道，她们关系一点都不好，甚至可以用糟糕来形容。 “阿宁，你不喜欢她吗？” 舒宁抬头，心莫名酸了一下，鼻尖倏地通红，道，“不是我不喜欢她。是她从来都不喜欢我们。” “……”舒远辉心狠狠震了一下。 舒宁将自己在公社被朱秋兰谋害、温美华不分青红皂白指责她无理取闹、大题小做、力保朱秋兰的事和舒远辉细细说了一遍。 舒远辉听完，脸色沉了沉。 “她是我妈。但你可知道，我结婚的时候，她在公社，都没送我出嫁。她在陪朱秋兰！” “她那边有回城的名额，本来是要给朱秋兰的，但朱秋兰在监狱，最后她把这个名额给了朱秋兰现在丈夫的柏志平。” 舒远辉脸色铁青。 他和温美华感情不合，但这些年，他每个月大部分的工资都寄给了她。 这些工资，用做家用，更主要的是希望她用来养育舒宁。 却没想到，舒宁结婚，她在，都没出场。 他给她的这些工资，她都不给自己女儿一点点吗？ “小宁，对不起。是爸连累你。” 爱屋及乌，恨屋及乌。 温美华不喜欢他，所以连他的女儿，她也不喜欢。 “爸，我和你说这些，就是想让你知道。这个婚，她真是一早就想离了。她今天把你照片扔出来，目的很简单，想让你成为过错方，净身出户。” 上辈子就是这样的。 他们离婚的时候，温美华闹了一场，说他出轨，她自然站温美华这边，和温美华联合起来，施压给舒远辉。 舒远辉对这些本就淡漠，且又觉得对不起她们母女，房子和家产都留给温美华。 她天真的认为自己是温美华唯一的女儿，温美华离了后，拿到的房子和家产都是她的。 实际呢？ 都变成温美华再婚老公家的，变成朱秋兰和柏志平的。 “小宁，爸知道了。这些年，委屈你了。” 舒远辉愧疚看着舒宁。 “我其实也还挺好的！爸，谢谢你给我的结婚礼物。我很喜欢。你先休息。” 说完后，舒宁迈着轻快的步伐离开舒远辉的房间。 舒远辉看着温美华甩给他的离婚协议，协议上写的和舒宁说的一模一样。 女方辛勤操持家庭，房产归女方所有，财产存款归女方所有。 他念及这么多年没陪在她身边，本想直接同意的。 可现在看来，这一切，他都要在考虑考虑。 魔都服装市场走访得差不多后，舒宁和顾钊去了公安那边查询顾钊父亲的档案。 若一般人去查档案，肯定被拒绝。 但舒远辉跟着他们去了，公安的人不过他们面子，却很给舒远辉面子。 顾钊顺利看到档案里的所有内容。 档案记录的很多东西很草率，很多事情都是一笔带过，甚至定案都模棱两可，只有最后定的罪是清晰可查的。 这案宗，顾钊越看越觉得恼火。 当他看到父亲罪证证人和证词的时候，眼眸倏地紧缩。 第244章 好兄弟，两勒插刀！ 父亲顾子谦是地质工作者。 案卷里，一大堆文字积累下来，描述的内容很多。 最后被定罪不是因为他工作没成绩，不是因为工作出现失误，更没不是因为他和什么不该联系的人做出危害组织和祖国的事。 仅仅是因为他和其他人一起说话的时候，说了几句和如今社会相违背的话。 这几句话让他被划为反动者。 定案说他，发言具有煽动性，影响地质工作进展，造成组织动荡，影响祖国局势的稳定。 让顾钊没想到的是，证明他父亲是反动派的证人竟然是许建国。 许建国证明： 1966年6月15日晚，顾子谦辱骂组织。 1967年正月15日晚，顾子谦泄露自己和国外地质人员联系，将国内地质资料寄给对方。 1967年8月15日，顾子谦发表不满言论，说祖国没公平性可言，领导人昏庸无能。 …… 顾钊看着许建国的证词，心头震荡不已，久久不能平复。 许建国和他父亲关系一直很好。 地质工作要走南闯北，爬山下河，很多时候，都在户外，风餐露宿。 两人从开始参加工作后，就一起进行地质勘测，一起走大山，过大河。 户外工作环境非常不稳定，会遇大风大雨，风霜雪冻，住山洞，遇野兽。 在百般艰辛的日子里，两人建立了比亲兄弟还要深厚的感情。 从他记事开始，他经常看到他们两个人在一起。 有时候，一瓶米酒，一碟花生米，他们就能畅谈到半夜。 父亲最信任的人就是他。 父亲口中，最厚道的人也是他！ 和许建国真正接触后，他发现许建国并非父亲说的那般顶天立地。 许建国爱出风头，却又没十足的实力，好似墙头草一样，谁态度强硬一点，他就偏向谁。 他虽有这些缺点，但他心里依然他值得尊敬。 直到他看到许建国的证词…… 这些证词，都是他们晚上一起喝酒吃饭、吃花生米的时候说的。 父亲脾气有些暴，喝点小酒就容易激动。 看到不平的事，就有些抱打不平。 一抱打不平，说的话，多少有些偏激。 且又是和自己最信任的兄弟喝酒，精神松懈，说话难免会无所顾忌。 却没想到，这些无所顾忌的话，被许建国当成刀和枪，狠狠插进他的后脊梁。 “这句话，我没说。” 舒远辉看着卷宗上一句话，立马澄清。 舒宁说要给顾钊父母澄清案件的时候，他才知道他和顾钊父亲是老同事。 他干的是水利工作，顾钊父亲顾子谦干的是地质工作。 水利工作和地质工作两者关系紧密，关联性极强。 十年前，川渝有个叫香山坳的地方，那地方三面环山，下面有一个小平原，下雨就洪涝，把庄稼淹完，颗粒无收；若是碰上干旱，也一样颗粒无收。 他们决定修大坝，蓄水。 有雨水的时候，拦截上游的洪水，减少对庄稼的危害。 干旱的时候，放大坝水，给庄稼补给。 但这方案需要地质工作人员的配合，因为大坝修在哪里，两边山体会不会引发塌方很重要。 这次和他合作的人刚好是顾子谦。 那时候顾子谦还很年轻，意气风发，做事非常有干劲。 他手下有十几号人，是小组组长，也是地质队的高级研究员。 专业过硬，工作认真。 唯一的缺点就是，有的时候脾气有些大。 下面干活摸鱼、混日子的人，会被他骂得很惨。 除了这点，他为人和善，喜欢交朋友。 他和他很投缘，他曾善意提醒他，现在局势有些紧张，说话一定要注意。 顾子谦却觉得自己身正不怕影子斜，该怎样就怎样。 他想，他最后的时候，一定很后悔自己说的这些话。 “1967年7月7日，那天你父亲和许建国喝酒的时候，我在，但这个证词不是我的。” 舒远辉指着卷宗上的话澄清，而后冷哼一声，“之前知道你父亲出事，我很难过，只当他是祸从口出。却没想到，插他一刀的人，会是许建国。” “许建国可真是个王八蛋，你父亲是地质工作组队长，他是副队长，是你父亲身后的跟屁虫，不管有什么好事，你父亲都顾着他，他真不错！恩将仇报！” 舒宁直到看到案卷后，才完全明白。 为什么顾钊父母案子被澄清和自己父亲有关系。 原来他们一早就认识。 看来事情原委，舒宁也大概明白了顾钊父亲出事后，许建国如此照顾的原因了，他在愧疚，想赎罪。 “爸，你说这里你的证词，是假的。你可以作证吗？” 舒宁转头问舒远辉。 这案子不光有伪证，还有假证。 舒远辉点头，“自然可以。必须可以！” “那这事不复杂了，只要许建国证明自己这上面的证词是片面之词，我公公婆婆的案子就有转机了。” 舒宁开口道。 “但这个有点难度。” 舒远辉蹙眉，“要许建国开口说真话，就代表他之前做了假证，做假证是要付法律责任的。” “其次，地质队里的关系其实也很复杂，子谦兄出事后，他就从外地调回魔都办公室，不用风吹日晒，这里头肯定有某些利益联系。” “总之，让他重新开口，难道肯定很大。” 舒宁也知道，道，“如果我们不知道原因，肯定就这样了。” “可现在我们已经知道问题所在，这是就必须要办。我们不可能让公公一直蒙受不白之冤，一辈子都背着反动者的罪名。” 事情没落在自己身上，旁人永远不知道事情伤害究竟有多大。 更不知道顾钊这些年承受了多少。 舒宁和舒远辉两人说话的时候，顾钊一直没开口。 看着案卷，一遍又一遍。 从公安局出来后，他也没说话，背影寂寥，脚步特别沉重。 那模样，看得舒宁喉咙好似塞了一团棉花一样，心头特备塞。 第245章 真好！他身边还有她！ “爸，这事我们要从长计议。” “我好久没回魔都了，这江边风景挺好的。我和钊哥下去看看，你先回去。” 车上，舒宁开口和舒远辉道。 舒远辉眼眸落在顾钊身上，点了点头，道，“你陪他下去走走。” 这事别说对当事人儿子，对他来说，冲击都很大。 顾钊三兄妹原本可以有一个幸福的家庭，父母疼爱，衣食无忧。 可这一切，却因为几句被歪曲本意的话，完全终止。 太荒谬了。 太残忍了。 舒宁带着顾钊下车。 初春的魔都河边，柳树发了新芽，路边小草冒出新绿，春江水川流不息，奔向远方。 工作日，河堤岸边几乎没人。 顾钊依然没说话，俊冷脸庞上，没任何表情，一直往前走。 舒宁越看越觉得难受，越看越觉得心疼。 走到河岸一个无人砂石滩，舒宁停了下来。 顾钊也停了下来，看着滔滔不绝的河水，无波无澜。 “钊哥，你如果想哭，就哭一下。” 顾钊依然看着河水，脸上神情没多少变化。 “钊哥……如果你不想哭，其实也没关系……” 舒宁想安慰他一番。 可她更知道，在生命和磨难面前，所有安慰都苍白无力。 “钊哥……我抱抱你可以吗？” 舒宁走到他身边，伸手轻轻抱着他的腰，将自己脑袋轻轻贴近他心窝。 “呜呜……”在她抱住他的时候，突然间，耳边发出一记低沉且极为隐忍的呜咽声。 男人抱着她，越抱越紧，用尽全身力气一般，狠狠抱着她。 滚烫泪水掉落在她脖颈。 舒宁心揪得一疼，红了眼眶，轻轻拍着他的后背。 这是重生后，她第一次看到他哭。 她男人阳刚，拳头硬，眼神狠，有时候有些无赖、有些会不吝，他会做生意，会抓坏人，是一等一的硬汉。 可他也才二十来岁。 换后世，这个年纪，是才上大学的年纪。 是躲在能遮风避雨父母羽翼下的孩子。 而他却一早就经历了人世冷暖。 谁都不知道这些年他经受的冷漠、无助、羞辱。。 他以为自己这辈子都会活在父母是反动者的影响下，直到现在他才知道，父母的事，是被人做了手脚的。 他需要一个发泄口，将这些年饱受的委屈和无辜倾泄出来。 她无法平复他这些年遭遇的不平，只能用力抱着他，让他能在感受到世间并非只有丑陋的背叛和恶毒的陷害，这世间还有温暖，还有在他最难过的时候、能温暖他的怀抱。 顾钊抱着舒宁，哭得不能自已。 这是他长大后，哭得最凶的一次。 心好似被刀划开，鲜血直流，泪水和这滔滔江水一样，汹涌不绝。 这些年，他给自己安上盔甲，给自己带上面具，让自己又狠又凶……他所有伪装，都不过是为了让别人看不出他的自卑和无助。 他不敢来是了解父母案子的始末，害怕父母是真的犯了滔天大罪，害怕他知道后，父母在自己心中的形象从此崩塌。 现在案卷一翻，他父亲无法翻身的原因竟是这样。 只是因为这些简简单单的话。 他父母是真的没问题。 真的是冤枉的。 他憎恨这个世界的制度，如此草菅人命。 恨所有背叛者，他们蝇营狗苟，为自己那一点点既得利益，陷人于深渊。 舒宁一直稳稳抱着顾钊，她很庆幸，在顾钊需要情感倾泻的时候，她陪在他身边；他需要怀抱的时候，她也陪在他身边。 哭出就好。 积压的情绪，只要发泄出来，阴霾就不会一直萦绕在心头。 所有负面情绪消散后，他们依然可以坦荡前行。 顾钊不知道自己哭了多久，只感觉河边的风将自己眼睛都吹干了。 他松开舒宁，这一松开，发现舒宁也哭得很惨。 潋滟眼眸通红，鼻尖也通红，精致小脸蛋上都是泪珠，我见犹怜。 “我没事，就是看你伤心难过，我也很伤心很难过，然后没忍住，就哭了。”舒宁酝着水雾眼睛看着他，醒着鼻子、声音哽咽解释道。 顾钊眸光深深看着她，而后捧着她精致小脸，俯身吻下去。 吻得很轻，似暖风拂过，吹散雾霾；似雨露浸入大地，滋润心田。 吻了很久很久，顾钊才松开。 舒宁被他吻得脸颊通红，好一会儿才缓过来。 “钊哥，接下来你准备怎么办？” 顾钊漆黑眼眸深邃，眸光里没了之前的压抑和悲痛，取而代之是坚定和坚毅，“先还原事情真相。” 拨乱反正。 还父母清白。 至于这中间涉及的其他人，能处置的处置，不能处置的，那就来日方长！ “嗯。”舒宁点头，“我支持你！” “这件事没结果，我们暂时不回红旗公社！” 顾钊心坎发软，将她轻轻抱在身边。 真好！ 他身边还有她。 回家路上，舒宁琢磨着如何撬开许建国的嘴。 无疑，仅靠情谊，许建国是绝对不会改口的。 这一改口，他这个人的信誉会直接崩塌，他不会允许所有人知道他是个忘恩负义之徒。 且会丢掉工作，还会被刑罚。 舒远辉也在考虑如何让许建国说真话。 “许建国这个人虽是墙头草，但非常会权衡权势。他以前说了假话，现在让他说真话。他肯定不会。” “但现在案件的转折点就是他！” “除非有比他丢工作、坐牢还要严重的惩罚，否则他绝不开口。” 舒宁也觉得是的。 他们这倒有一件让许建国忌惮的事，但若真拿这事去威胁他，多少有些阴暗。 “要不钊哥，我们先去找找许建国，先探探他口风。”舒宁和顾钊提议道。 “好。”顾钊点头。 先去看看许建国的反应，他才有好对策。 若许建国良心未泯，愿意说真话，他会和他好好说。 他若是死不悔改、死不改口，那就别怪他不客气！ 两人说走就走，坐车一个多小时后，终于到了许建国家。 许建国不在家，张晓洁开的门。 张晓洁见门外的人是顾钊和舒宁，两人站在她门前，啥东西都没拿，以为他们没钱了，来找他们打秋风的。 轻笑一声，嘴角都是嘲讽的道，“哟，这么快就来了！不是很有钱吗？这么有钱，来找我们做什么？我可没什么钱给你！” 第246章 她和顾钊可不是好欺负的！ 舒宁见张晓洁这嘴脸，真想用钱做成砖块直接砸死她！ “我找许先生。” 顾钊懒得和她废话，开门见山说明自己来意。 “他出去了。” “什么时候回？” “我咋知道？” “那我等等。”顾钊声音低沉，深邃眼眸看不出任何情绪的道。 在知道真相的情况下，能保持这种冷静，已经是他最大的忍耐。 “你爱等就等，我家现在有客人。不方便邀请你们进屋。” 张晓洁冷漠道。 “妈，谁呀？” 许书婷听到门口说话、好似不太和谐声音从客厅走出来。 一出来就看到顾钊和舒宁站在门外。 “你们啊……”许书婷很意外，愣了一会，不冷不热邀请道，“都来了，那你们进来坐一会儿。” 张晓洁惊讶看着许书婷，看着她道，“书婷，不方便！” “有什么方便不方便的。人家大老远来做客，连口热茶都喝不到？你这样对待客人，谁愿意和你结亲家？” 她这话直接将张晓洁梗死。 “……” 张晓洁有些恼怒看着她，许书婷这段时间真和刺猬一样，阴晴不定，偶尔说句话，就能将人气死。 但也没办法，最后打开门。 顾钊一点都不客气，抬腿就进门。 和在外面等相比，呆屋子里肯定要很好。 现在虽然三月了，但是魔都这边天气依然很冷。 他媳妇陪他一起来，不能冻着他媳妇。 舒宁跟着顾钊进屋。 许建国家里确实有客人。 屋子沙发长凳上坐着两个人，一个中年妇女，一个年轻男子。 中年妇女穿着长款风衣，带着银耳环，前面头发微卷，黑皮鞋，一看就是讲究人。 她身边的年轻男子，二十多岁，个子不高，眉毛有些淡，鼻子有些塌，相貌极为一般，眼眸漆黑好似无底深渊一样的，那让人看不出情绪的眼睛，凭空多了几分阴冷。 舒宁眸光落在男子身上，脑海中晃过一些画面。 上辈子，她在一些场合，看到他和许书婷一起出现的画面。 她想起来了，这年轻男子是许书婷未来的老公。 “老许乡下亲戚的孩子，刚好路过我们家，就进来坐坐。” 张晓洁和中年妇女介绍顾钊和舒宁。 “我记得这孩子，以前养在你们家的？” “是的。孩子大了不中留，很多年没来了。去年年底刚结了婚，老许不放心，还特地去参加他的婚礼。” “他父母不在，他这终身大事终于搞定，老许总算放心了。” 言外之意— 他们家不会因为顾钊拖后腿了。 “那还挺好的。”中年妇女点头，皮笑肉不笑的道。 “对啊！现在最操心的就是我家婷婷的婚事了。” 张晓洁趁机道。 “您还操心什么？这不，我们来了！昨天书婷答应长平，长平一分钟都不愿耽搁，说要立马将她娶回家。” 中年妇女笑眯眯道。 梅长平也抬头看许书婷，眼神炙热。 顾钊和舒宁立马搞清楚了状况，原来张晓洁再和这两人在商量许书婷的结婚大事，难怪不让他们进门，这是怕他们两个来，让对方觉得他们是他们家的负担，将事情谈崩。 舒宁有些想笑。 张晓洁在他们面前趾高气扬的，在这两人面前，态度竟然这么低，好似舔狗一样。 许书婷心烦意乱。 梅长平那眼神看得她有些窒息。 他是她众多追求者，最入不了她眼的男人。 阴差阳错，她却被他知晓了所有秘密。 连续几天一大清早起来，干呕不断，她万分忐忑，昨天她偷偷去了一个小诊所，让医生给她检查。 检查结果很快出来，如她自己所预料的一般，她真怀孕了。 那日被人糟蹋后，医生虽给她吃了药，但她还是怀孕了。 怀上了畜生的孩子。 两个多月了。 为了让自己忘记那肮脏的经历，她选择警察抓到抢劫她的人后不再继续追究，让自己和别人都以为，自己只是被抢劫。 仅仅被抢劫。 却没想到，那天杀的王八蛋，还在她肚子里留个种。 捂都捂不住。 而这时，还被阴差阳错来诊所看病的梅长平发现。 “书婷，我什么都没看到，什么都没听见。” “让我照顾你好吗？” “我对当它是我自己生的。” “让这事成为我们彼此的秘密，你知我知。你知道的，我一直喜欢你。从初中开始，这些年，我心都没变过。” “我爱你的一切。只要你愿意嫁给我。” 许书婷被他的话打动。 他知道她未婚先孕，她也知道他一直喜欢她。 若不选择他，他一个口不遮拦，将她这丑事宣扬出去，她以后再也找不到对象。 见他态度还算真诚，她点了点头。 没料到，今天他立马带她来他们家商量结婚的事了。 只是再看到他的时候，她浑身哪哪都不舒服。 特别想反悔，可自己已经没了选择，更没反悔的资本。 和他母子相对的时候，她觉得特别压抑。 所以顾钊和舒宁一来，她都毫不犹豫将两人请进屋里。 希望家里多两个人，能缓解一下这尴尬又窒息的氛围。 糟糕的事，这氛围让她更无法纾解。 和顾钊一对比，梅长平就和一小丑似的。 个子没顾钊高。 模样没顾钊俊。 气势没顾钊足。 甚至还莫名给她一种猥琐的感觉。 “两个孩子情投意合，是好事。长平这孩子，也算是我看着长大，不爱说话，但人和扎实。” “既然这样，我找人看了几个好日子，这个月把两人的事给办了？” “……”张晓洁惊愣了一下，道，“啊，这么快？” 今天上门谈婚事，她还没反应过来，这个月就结婚？ “好事，宜快不宜缓。他们都认识这么多年了，不算快。若真快，两人都结婚好久了。” “……” 舒宁听着他们的谈话，慢条斯理喝着茶。 顾钊也一样，慢慢喝茶，一句话都没说。 这是许家的家事，他毫不在意。 他在意的只有许建国什么时候回来。 快傍晚的时候，许建国回来了，手上提着一堆吃的东西。 看到顾钊和舒宁在，他很意外。 笑着招呼他们两个，“顾钊，顾钊媳妇，晚上留下来吃晚饭，我买了很多东西。” 顾钊眼眸淡凉扫过他买的东西，道，“不用客气。我们和你聊完就走。” “是专程来找我的？行，行！” 许建国心情明显很好，招呼梅长平母子，道，“长平娘，长平，你们在外面坐坐。我和顾钊谈点事。” 而后吩咐张晓洁，“多做几个菜，准备点酒菜，晚上我和长平、顾钊喝几杯，好久没和年轻人喝酒了。” 说完后，带着顾钊和舒宁进了他自己房间。 “呵呵，还说不是来打秋风的！看，还不是留下来吃饭！” 张晓洁走在许建国身后，嘀嘀咕咕讥讽道。 “……” 顾钊，舒宁。 “大妈！我们已经说了，等会就走！你家就这点东西，我和顾钊还真没看上。少煮点，不然我担心你们等会吃不完的喂狗，狗都不吃！” 舒宁倏地转头，笑语盈盈看着他，眸底却没一丝温度的道。 敲开门的时候，她忍她一手。 这会她还说，那她就不客气了。 既然你不给我们面子，那我何须给你们面子？ 她和顾钊可不是好欺负的！ 论怼人，她真没觉得会是谁的手下败将！ “……”张晓洁脸直接青了，抬头看顾钊，用告状的语气道，“顾钊，这就是你娶的媳妇？她就这么和长辈说话的？” 第247章 你做也得做，不做也得做！ 顾钊眼眸含笑看着舒宁，而后转头看着张晓洁，道，“首先，你得是长辈。” “其次，我和我媳妇确实不会在你家吃饭。” “再次，少煮点，狗不吃，是真的会很丢脸！” 张晓洁被顾钊的话气得头顶冒青烟，上气不接下气冲许建国道，“许建国，你看看你帮的是什么人！跑家里来气我！赶紧给我赶出去！” 许建国看看顾钊、舒宁，这两年轻人，真是锋芒毕露，越来越不好惹。 赶紧打圆场，道，“顾钊他们大老远从公社来，你尽说不该说的。赶紧去做饭！” 张晓洁怒火冲天，但一想自己未来女婿还在家，忍了下来。 走进厨房，一脸怨气地开始做饭。 许家不是很大。 房间只有三间房。 许建国夫妻睡一间，许书婷睡一间，许建国儿子许书杰睡一间。 他们现在所在的房间便是许书杰的房间，也是以前他带着顾凯顾瑶睡的房间。 许书杰去部队后，房间空了下来。 里面没放什么东西，空间大，适合谈事。 “顾钊，以前你们住的房间，我让你张姨每天都收拾，房间在，就感觉你和书杰还在家。” “今晚吃完饭，在家里住一晚。家里有房间，这房间你和小宁住，是够的。” 一进房间，许建国就打了一记亲情牌。 顾钊看着桌上许书杰，这家里，唯一让他觉得自在的人就是许书杰，也是因为许书杰，他至今还保持着冷静。 但这也够他保持冷静。 “许叔，我今天来，是有件事要和你聊。” “我去公安那边查了我父亲的案卷。” “我要给我父亲洗刷冤屈，请你和公安那边，说实话，将我父亲说的话，全部都说出来，而不是只说只言片语。” 顾钊言简意赅和许建国说明来意。 “……”许建国听完顾钊的话，难以置信看着，久久不能言语。 顾钊眸光沉沉看着他。 许建国心头掀起骇然大波，脸上早就没之前的热情，脸色僵硬问，“顾钊，你什么意思？” “许叔，你说我什么意思？”顾钊深邃眼眸倏地冷光四现，如锋如刀般反问。 许建国忐忑看着顾钊。 顾钊眼神锋冷，脸庞冷峻，眼眸好似刀一般，恨不得将他千刀万剐。 他知道了。 他全知道了。 知道他扭曲顾子谦的话，害死顾子谦的事了。 所以他来找他算账了。 “顾钊，许叔不是故意的。许叔也是迫于压力，许叔也没办法！” “顾钊，看在许叔这些年照顾你们兄妹三人的份上，你不要计较这个事好吗？” 许建国手足无措地和顾钊道。 他完全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顾钊会去翻案卷，去那里了解真相。 既然辩驳不了，那他就承认。 只要他不改口，顾钊拿他没点办法。 “您这话说得真有意思，您害死人家父母，还能说出让人家不要计较这事的话。” 舒宁被许建国这话气得够呛。 之前许建国在公社，他就觉得他说话很白莲花。 果然，一到关键时候，这白莲花属性全出来了。 顾钊没说话，许建国见舒宁先开口，非常羞恼，但声音依然很轻柔地道，“小宁，这是我和顾钊之间的事，你先出去可以吗？” 顾钊拉住舒宁，道，“她是我妻子。她说的意思，也是我的意思。” “……” 两人这一互动，落在许建国眼中，那是妥妥的气势逼人。 “顾钊，叔是真错了。你看在你和书杰的关系上，这事咱不计较可以吗？” 许建国跌落在椅子上，颓败且无助地道。 心头恼怒，怒气却没上脸，说话的语气卑微又愧疚，许建国这一手演得非常成功，不知道的人，还会以为是他们夫妻在欺负他一个人。 舒宁看得老火，这老男人，真够不要脸的！ “许叔，既然你知道错了，那就主动承认错误。你主动承认错误，我和书杰还是兄弟。” 顾钊俊朗脸庞神色紧绷，泛着的冷光的双眸沉冷看着他，声音冷冽的道。 分明只是个二十岁出头的小伙子，眼中压迫感却能压死人，许建国看懂了顾钊眼中的坚定。 既然情义牌打动不了他，他索性摆烂。 “顾钊你非要这么逼我是吗？” “那你打死我算了！” “你为我想过没？我若是翻供，那我就是做伪证，要坐牢。我若坐牢，工作没了，下半生就完了。书杰在部队被因为我的事受到牵连，书婷找对象也会受到影响！” “……”这话让舒宁见识到无耻的至高境界。 这个时候想到自己要坐牢，想到会影响子女。 当初自己虚荣，自己背叛陷害兄弟的时候怎么没想到？ 这话，他怎么说得出口的？ “我可以年年给你父母扫墓，但绝对不会去翻供，你死了这个心！” “还有，你别想威胁我！我不会被你威胁的！书婷那点的事，对我来说，微不足道！” 顾钊眸色清寒看许建国亲手将自己虚伪面目撕开，神色平静，镇定自若，道，“许叔，我来不是要听你诉苦。我只是来告诉你，这事，你做也得做，不做也得做！” “没有商量的余地。” “我给你一个晚上的时间考虑。” “明天下午两点，你若没来找我。我会来找你！” 顾钊说完，拉着舒宁出了屋子。 “顾钊，你威胁我是不是？老子在江湖混迹这么多年，你个小崽子真觉得自己有通天的本领，奈何得了老子！” “你奈何不了老子！” 两人还没走出许家大门，便听到屋子里许建国的咆哮。 “……”许书婷。 “……”张晓洁。 第248章 那他就不用客气了！ 舒宁和顾钊抬脚，头也不回地走了。 张晓洁满脸疑惑，要知道，这么多年来，许建国从来没凶过顾钊。 对顾钊比对自己家两个孩子还要好，重话都没说过一句。 可见他这会爆粗口有多生气。 “亲家母，怎么回事？” 梅长平母亲明显惊了惊，询问张晓洁。 张晓洁也一头雾水，道，“不是什么大问题。你都看到了，那臭小子脾气那么大，很容易将人惹毛。” 梅长平母子将信将疑。 “亲家母，我觉得事情没这么简单。” 张晓洁笑了笑，放下锅铲，手往围裙上擦了擦，道，“我去看看。” 一推开屋子门，便看到许建国坐在凳子上，唬着脸，沉得吓人。 “老许，啥事把你气成这样？” 许建国见进来的人是张晓洁，心微微安了安。 许久他才开口，“没啥事，那小子说话有点不客气，我有些生气。” 张晓洁一听这解释，立马松了一口气。 “我就说那小崽子不好相处，你偏不信！” “这些年，哪件事你没掏心掏肺对他，结果呢，还这样气你！” “枉费你刚还想留他吃饭！” “他来就是为了找茬的吧？书婷马上要结婚了，我觉得咱们还是和他保持距离好！能不来往就不来往比较好！” 许建国第一次正视张晓洁说的这些话。 以前他觉得张晓洁对顾钊三兄妹很苛刻，现在一想到顾钊那一定要将他摁死的态度，瞬间觉得张晓洁以前那样做也没什么错！ 顾钊这种臭小子太可怕了！ 若不打击，他真是那种入水就成龙、入地就成魔的人。 “以后也应该来往不了。” 张晓洁笑得心花怒放，道，“这样最好了！” “长平是知道书婷喜欢顾钊的，我们不和顾钊来往这样刚好避嫌。” 许建国沉沉点了点头，道，“也好！你先去做饭，我有点事要加班一下！” “好！今晚我顿好吃的。” 张晓洁离开后，许建国陷入沉思中。 刚顾钊离开的时候，说“那事，他做也得做，不做也得做！” 他如此笃定他会屈服，是要许书婷在红旗公社发生的事和他做条件？让他妥协？ 书婷不过是个女儿，是要嫁人的。 平常，许书婷要什么，他有的都会给她。 她任性，撒娇，他都会包容。 但若要她换他的工作、他的前程，是不可能的。 顾钊除了这张底牌，好像没其他的了。 许建国冷笑一声，顾钊手里就这张底牌，还想和他博弈，终究，他还是太嫩了！ 之前他之所以心慌，不过是因为顾钊突然将这件事摆出来，让他有些无措！ 将事情原委细细想了一圈后，许建国瞬间轻松了，步履从容地走出房间。 这顿饭，许家和梅家吃得非常和谐。 许家承诺给会给许书婷丰厚的彩礼，这承诺让张晓洁开心不已。 许建国也很开心。 大家都很开心，唯独许书婷看起来有些别扭。 梅长平母子离开后，张晓洁笑得和花一般，道，“看人家梅家多大方！若是找顾钊，指不定还要倒贴！” 许建国没笑了。 许书婷情绪更低落。 张晓洁是不知道顾钊结婚时候那排场到底有多大！ 更不知道顾钊为结婚准备了多少东西！、 比城里人结婚不知大气多少倍！ 张晓洁话还没说完，她便兴致缺缺，转身回了屋。 “这孩子啊……”张晓洁气恼，“都要出嫁了，对我们态度都不好了！” “好了。不要说她了。今天辛苦了！” 许建国把张晓洁抱在怀里，不知道为什么，他今天特别想抱着她。 张晓洁许久没见许建国这么热情，轻拍他胸膛，道，“死鬼，现在还早呢！” 许建国很想笑，但笑容怎么都舒展不开。 两人一早就钻进被窝，那久违的激情，激荡的感觉让两人兴奋不已。 “不要来了，不要来了！” 一轮过后，张晓洁觉得自己招架不住，连连拒绝。 自然，她怎么都没想到，这会是自己和许建国最后一次夫妻生活。 许建国没勉强，哪怕大汗淋漓，精疲力尽，也总觉得不心安。 梅长平母子走出许家后，梅长平母亲问，“儿子，她肚子里的孩子真是你的？” 梅长平转头，点了点头。 “但我觉得，书婷看那顾钊的眼神很不正常。” “你不会是喜当爹吧？” “妈，你说什么呢？书婷都说嫁我了，我不管，这婚我结定了！”梅长平有些激动的道。 “结婚就结婚，都依你行吧？” “但你也要争气点！要把人家的心也拐回来才行。” 梅长平眼神冷了冷，道，“让她多生几个孩子，她就跑不掉了。” 舒家。 舒远辉询问了舒宁两人去许家的情况，舒宁和他如实说了。 “我就知道，许建国这家伙不会良心发现！” “顾钊，你先不要急。地质队那边我也认识一些人，咱们明天开始，一个一个联系，他们很多人都很正义。会如实反映情况的。” “这件事不复杂，还你父母清白不是难事，只是需要点时间。” 顾钊感激地看着舒远辉。 没想到，最后帮自己的人，竟是之前素未见面的老丈人。 “爸，谢谢！我不急。” “还我父母清白是一码事，许建国为他自己做的无耻事付出代价是另外一码事！” “我会让他主动开口的。” 顾钊神色沉冷道。 “……” 有那么一瞬间，舒远辉感觉看到年轻时候的顾子谦，但和顾子谦不一样的事，顾钊比他多几分冷静和沉稳。 看他这胸有成竹的态度，他觉得他女婿绝对不是一般人。 一般年轻人，遇到这种事，会很冲动。 可他没有，从得知真相开始，他态度一直很镇定。 这种镇定不是松弛，而是徐徐图之的从容。 和他接触短短几天，舒远辉觉得他这女婿绝对不是平凡之辈！ 这一晚，舒宁睡得不是很踏实。 顾钊从身后抱着她，将她抱进怀里。 舒宁没乱动，看着窗外月光，琢磨着这件事的如何快速解决。 第二天，舒宁一早就起来。 吃完早餐，就和舒远辉商量，如何联系顾钊父亲之前那些同事，如果可以，她和顾钊可以去找他们。 “钊哥，你觉得我这计划怎么样？” 顾钊点头，道，“很好。” 三人忙活了一个上午。 时间一点点过去，顾钊时不时抬头看墙上的钟表，越到中午，顾钊眸光越沉越冷。 许建国果然没将他当一回事！ 那他也不用客气了！ 第249章 做人留一手，备条后路走 “钊哥，你别冲动！” 吃完中饭后，顾钊准备出门，舒宁随即跟上，拉住他。 顾钊转头，眸眼含笑看着她，问道，“媳妇，你觉得我是去打架的吗？” 舒宁没回答。 她还真怕他去打架。 这里不比红旗公社，用拳头就能解决问题。 “我知道这是哪里，你放心。我有分寸，会很快回来的。” 顾钊轻轻刮了她鼻子，冲她笑了笑后，走了。 许建国一整天心神不宁。 虽知道顾钊奈何不了他，可他心却好似热锅上的蚂蚁一样，焦灼得不行。 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么不镇定，总觉得顾钊手上有什么能让他万劫不复的东西。 自然，这种想法很快就被他否则。 “咚咚咚……” “许处长，有人找您。” 办公室门被敲开。 外头接待员领进一个人。 许建国抬头，当他看到进来的人是顾钊的时候，脸上明显有不悦。 “咱们地质局，现在不管什么人都能进了吗？” 接待员被他这态度吓到，委屈得不行。 “许处长，我们昨日早就约好今天见面的，难道不是吗？” 顾钊开口。 许建国眼睛沉沉道，“这里是我工作的地方！” “我和你谈的也是工作！”顾钊后背笔直，气势丝毫不差的回。 接待员斜睨眼眸，多看了顾钊一眼。 这年轻人，多年前的顾组长好像。 唯一不一样的是，若别人用这种语气和顾组长说话，顾组长早就暴跳如雷了。 但他没有，他比顾组长模样更镇定，更从容。 “谢谢您带我进来！”顾钊转头和接待员道谢，“我和许处长聊两句就走！” 接待员怕自己被波及，赶紧走了。 顾钊将许建国办公室的门关上。 而后一屁股坐到许建国的办公室对面的椅子上，眼神锋冷看着办公室里的一切。 那年，他听他父亲说起，组织要调他回总部，要给他升职。 父亲出事后，他的位置被许建国坐了，许建国回了魔都，成为处级干部。 “许处长，昨日的事，你考虑得如何了？” 顾钊眸眼眸微抬，目光沉沉，好整以暇地看着他。 看他的模样，有很多不屑，更有几分吊儿郎当。 好似他是地上的蚂蚁，只要他踩一脚，他就万劫不复。 狂妄得很。 许建国心头皆是恼怒，“顾钊，我休想威胁我！” “事情已成定局，地质局里所有人都知道这个事！我们的领导也很清楚案子原委！哪怕你现在地质局闹翻天，也无济于事！” 顾钊嚼了嚼后牙根，轻轻笑了笑，问道，“你是打定主意，拒绝自首？” “……” 许建国不知道他这个时候怎么还能笑出来，只觉得他的笑，笑得人毛骨悚然。 “你奈何得了我？” “我还真有点你的东西在手上！”顾钊眼眸微低，自己给自己倒了一杯水喝，“这办公室，其实原本是我父亲的啊！” “……” 许建国脸色一变。 “只可惜，他遇人不淑。” “顾钊，你说够了吗说够了你给我滚出去！” “毕竟我叫过你好长时间许叔，我得先礼后兵。”顾钊笑着看着他，笑里都是冷意和狠绝。 “顾钊，你想用书婷在公社发生的事来威胁我？我昨天就和你说了，那点事，威胁不到我！” “所以，在名利面前，你女儿的幸福不足一谈。” 顾钊再次撕破许建国的假面目。 “所以，你还能怎么的？”许建国无所顾忌地问。 “我不能怎样。但它能做点事！” 顾钊从自己裤兜里，拿出一张泛黄的纸张，将纸张捋平，四平八稳地平铺在许建国办公桌上。 许建国开始不以为意，当他看见桌上纸张上内容的时候，神色骇然，脸色大变，声音颤抖地问，“这东西，不是让你烧了的吗？” 这是五年前一个材料。 这材料里面随便拿出一页，他就能身败名裂，牢底坐穿。 不仅他，他上面的领导也一样。 那个晚上，他们事情差点败露，他拿着资料跑，顾钊见他没回来，接应了他。 他将东西递给顾钊，再三交代顾钊，一定要将这材料烧掉。 顾钊点头。 他跑掉很远后，看到顾钊去往的地方，燃起一堆火。 他一直以为这资料早就不在了。 “这么重要的东西，我怎么能销毁？” “这么重要的东西，我其实从未想过要拿出来！” 那时候的他，信任许叔叔。 觉得许叔叔遇上这种事是倒霉，是了身不由己。 他甚至想过，这些东西就烂在他这里，永远不面世。 “顾钊，你阴我！枉我这么相信你！！枉我当你是我自己亲儿子！” 许建国气急败坏，拿起杯子，一杯水直接泼他脸上。 顾钊没生气，舔了舔脸上的水，眼眸微眯，笑了笑，嘲讽道，“我父亲还当你是自己亲兄弟。” “若说阴，谁阴得过许处长？” 许建国看着桌上被茶水泼湿的纸张，快速伸手，捏在一起，然后撕成碎片。 顾钊没抢夺，不急不缓开口，“无碍。这不过是其中一两页，其他的都被我保存得很好。字迹清晰，内容完整。” “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做人留一手，备条后路走。” “我只不过让自己多条路而已。” “这条路挺长的，你撕不完。” “……”镇定的态度，从容的语气，许建国听着犹如泰山压顶。 命运咽喉被狠狠扼死，他双眸猩红，完全喘不过气。 顾钊神情平静，深邃眼眸无任何波澜，再次开口，“现在时间下午两点四十分，三点，你若不去公安局自首，三点二十点这些资料会出现在公安局和检察局两个地方。” “你有四十分钟时间考虑。” “自然，你不要妄想找人来做我。因为，你没时间。” 顾钊说完，大步离开。 “狼崽子！” “王八蛋！” “忘恩负义的东西！” 许建国自昨日失控后，今日再次失控，狠狠将自己水杯扔在地上。 “顾钊，你回来！你别走！” 东西刚砸完，许建国立马冲出来，惊慌叫住顾钊。 第250章 是个心狠手辣的崽 顾钊被他再次拉进办公室。 办公室里，顾钊拢了拢自己衣裳，脸上表情极为平静。 许建国拿出一个毛巾，道，“刚许叔有些冲动，你自己擦擦。” 顾钊撩了一下自己因为被他泼水而弄得湿哒哒的衣服，道，“小事。” 而后看着许建国，眸底一丝温度，提醒道，“许叔，你只有十五分钟了！” 墙面上时钟滴答滴答响，许建国抬头看了一眼，心慌得一塌糊涂。 顾钊是真的油盐不进，又狠又无情。 连和他再次谈判的时间都不给。 “我可以去自首，但你要把那些资料还给我。” 许建国道。 顾钊深邃眼眸缓缓落在他脸庞，这个面容和善的男人，现在气势虽软了下去，可眼眸确实狰狞的。 能做到这个办公室的男人，怎么可能没点厉害手段？ 怎么可能是个和善的人？ “你好像没有和我谈条件的资本。” 顾钊不缓不慢的道。 那低沉清洌的声音，好似重重鼓声敲打在许建国心中，震得他心虚、心发软。 “但你若真是良心发现，这些东西，我会让他永远不见天日！” “我顾钊说话，一个唾沫一个钉，绝不食言。” “只要你遵守诺言！” 顾钊继续道。 “你自己权衡一下。” “我父亲的事，我会追究到底。你自首，或者你不自首，我都会还他清白！” “但，你自首，还是我送你进去。对你们家来说，结果是完全不一样的。” 许建国愣愣看着顾钊。 这臭小子又在威胁他！ 他怎么这么黑？ 心怎么这么狠？ 可他更清楚，顾钊不是在和他商量。 他是个极为有主见的人，当年，他劝他不要去钢铁厂做临时工，他却说去就去。 他要回红旗公社的时候，他也一个劲儿挽留，他却说走就走，背上背包，左手抱顾瑶、右手抱顾钊，一个人走路到火车站。 他身上有股子让人胆寒的劲。 他要做的事，十头牛都拉不回。 “顾钊，你非要这样？” 许建国双眼含着水珠地反问，“你非要把你许叔逼到这份上。” 顾钊眉头蹙了蹙，冷笑一声道，“眼泪若有用，我父母就不会死了！你直接害死我父母，我只是让你说真相。” “如果你觉得这还委屈，那你大可不必和我谈！” 顾钊手一甩，态度坚决。 “我去，我去！” 许建国拦住顾钊。 “好！我要的，只是我父亲案子沉冤昭雪，仅此而已！” 顾钊给他承诺。 他手上是有掌管别人生死的资料。 但他更知道，他现在不过是一个农民，无权无势，要和那么多有权势的人对抗，无疑是螳臂当车。 他现在不是一人吃饱，全家不饿的人，他有知冷知热的妻子，有可爱的弟弟妹妹。 不追穷寇，对自己来说，是最安全的。 “好！我知道了。” 许建国颓败抬头，再看顾钊的时候，他觉得眼前这个稚嫩的男娃，真长成了一个顶天立地的男人。 十五岁时候的他，就有那么多心眼。 以后的顾钊，他不敢想象。 他突然觉得自己老了，是真的老了。 连一个二十岁的年轻人都干不过了。 干不过，更不敢和他对抗干。 他若将这些资料拿出来，他整个圈子都会受到牵连，他之前努力的东西，会轰然坍塌。 他会定比诬陷人更重的刑罚。 那时候，张晓洁会被连累，许书杰会永无出头之日，许书婷更别说。 他若自己去自首。 那他只是因为嫉妒说错了一些话，会被处罚，会被判几年刑罚。 但他只是个人问题。 张晓洁的工作不会受影响，生活不成问题。 在部队的许书杰大概率会受到影响，但最大影响就是退伍，退伍后，他还能被分配工作，能生活下去。 许书婷和梅长平的事，不会受影响。 他还是那个知错能改的父亲。 “顾钊，如果，我说如果书杰受到我影响，退伍回来，他若遇到什么事，你能看到他以前和你也是好兄弟的份上，帮帮他吗？” 许建国态度有些卑微，“这件事，我不会和任何人说起，是你逼我的。这事是我自己日夜不能寐，良心发现后做的决定。” “你若守诺，我定不毁约。” 许建国连连点头，道，“这样，我就放心了。” “我去公安局。你要陪我去一起吗？” “好。” 顾钊自然不拒绝。 许建国拿起自己外套，眼中皆是不舍、深深看了看自己办公室，而后走出了地质局。 走进公安局，许建国一五一十和公安局同志将自己以前断章取义的话招了出来。 将自己诬陷顾子谦的原因道了出来。 “他是组长，也是高级地质专员。当时局里在选拔干部，我琢磨着，只要将他干下去，我就能上。” “然后我就鬼迷心窍，找人举报他，说他有危险发言，分裂祖国。” “且找人一起证明。” “顾组长被关起来，定罪很快下来，他喊冤，没抗住，然后死了。” “这些年，我日日夜夜不能寐。夜夜梦见他晚上来锁魂，我万分愧疚。决定来自首。” 顾钊申请重新调查案件后，许建国立马来投案自首，公安这边立马成立专案组，对案件进行重新调查。 “顾钊同志，案件调查需要一些时间，我们会尽快调查清楚。” 公安那边的同志和顾钊道。 顾钊点了点头。 调查速度很快，但他知道，翻案时间没这么快，可这和之前比起来，进展已经很快了。 舒宁知道许建国自动投案自首后，完全惊了。 “他有点小把柄在我手上。” “相比之下，对他来说，坦白的道路更宽一些。” “这是他权衡之后的选择。” 顾钊简单和舒宁解释。 舒宁依然觉得不可思议。 若大的小把柄，才会让许建国这么快妥协？ “他愿意说真话就好。” 舒宁松了一口气，他愿意开口，比她们找其他的证据更有力。 这边许建国刚被关押起来，许家就闹翻了天。 第251章 这样的我，是不是有些阴险？ “许书婷，怎么回事？” “顾子谦都死这么多年了，你爸怎么还去自首？” “在红旗公社的时候，是不是发生了什么我不知道的事？” “你们是不是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张晓洁知道许建国被关起来，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抓着许书婷就是一顿质问。 许书婷脸唰地白了，立马尖声道，“我们能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我就说你们从那破公社回来之后，就鬼鬼祟祟，大大小小都不正常。” “这眼看着你要结婚了，你爸却搞这种事，他想干什么？想干什么！” 张晓洁一边骂一边哭，“他费了老大劲才坐上现在的位置！才涨了工资，才多了福利！他脑袋抽了，干这种蠢事！” “顾钊昨日来，我就觉得来势汹汹！可我怎么都没想到他是为他父亲的案子来的！” “你爸现在也算是有点地位的人，怎么可能应付不了他？所以我才问，你们是不是把柄在他们手上？” 难道顾钊和舒宁是拿她被糟蹋的事，威胁许建国？ 许建国为了她的婚姻，放弃自己下半辈子的名和利？ 许书婷顿时心乱如麻。 “你们肯定是有事瞒着我，是不是？” 张晓洁见许书婷这六神无主模样，立马肯定自己的猜测。 “书婷，你爸是我们家顶梁柱，我们家不能没他！他如果真被判刑，你妈工作可能保不住。你也分配不了工作。你哥在部队，也肯定会受牵连。” “我们家就垮了，你知道吗？” “到时候我们可能比农村的还要惨！农村还有工赚，我们家若都没工作，饭都没得吃！我们现在住的房子，也会被收回。” 张晓洁越说越严重，许书婷哇的一声哭出来。 “妈！我怀崽了！” “……”这句话好似一个晴天霹雳一样砸在张晓洁脑袋上，“书婷，你在说什么？你怀崽？” “你还没结婚！孩子哪里来的？” 张晓洁暴跳如雷，一个巴掌拍在许书婷脑袋上，气急败坏问，“谁的孩子？” “顾钊的？” “梅长平的？” 许书婷哭得难以自制，道，“不是，都不是！” 而后将自己在红旗镇遭遇的一切全部都说了出来。 张晓洁瞪大眼睛，道，“这么说来，是顾钊拿着你的事在威胁你爸？” “我怎么生了你这么个讨债鬼女儿！” “你真是害死我们家了！” 许书婷愣愣看着张晓洁，心好似被千万把刀子扎进去，血淋淋流了一地。 她以为张晓洁多少会心疼她，多少会安慰她，鼓励她一点点。 没有。 什么都没有。 有的只有指责。 她刚为什么这么蠢？ 要将自己经历的这些说给她听？ “你朝我吼什么？” “爸会去自首，即便是被威胁，那也是因为他本来就错了。若没错，怎么都不会有问题！” 许书婷吼了回去。 “……”张晓洁又气又恨。 两母女吵了半天，最后张晓洁去了公安局，要求见许建国。 开始见不到。 后来找了好些关系，才见到了他。 “建国，是不是顾钊威胁的你？我可以找人，去和他好好说说！” “和他无关！这是我自己决定的。” “所有事都是我自己的主张，和你们无关！我进来了，你好好过日子。给书杰找个媳妇，好好把书婷嫁出去。” 张晓洁失魂落魄从公安局走出来。 许建国这鬼样子，她想保他，都保不了！ 他现在这个情况，如何给儿子找儿媳妇，许书婷那婚事也多半黄了！ 许建国自首交代后，舒远辉和舒宁继续联系顾子谦之前的同事，光有许建国的这些供词，有些单薄，加上其他同事的证明，顾子谦的案子才能最快翻案。 顾钊在许建国进公安局后，坐在房间里，沉默了整整了一天。 舒宁没打扰他。 她知道他需要一个安静的时间消化这些负面情绪。 “钊哥，我给你倒了杯热水，你若觉得渴就喝。” 舒宁小心翼翼将水放在床头柜上。 “呃……” 刚起身，便感觉自己后腰被揽住。 整个人被顾钊带回来。 顺势背对着他，坐在他腿上。 舒宁腰身又细又软，盈盈一握，顾钊将头埋在她白皙颈窝，气息炙热。 “……” 舒宁能感觉他们两人的姿势有多暧昧，炙热气息落在脖颈，她只觉得自己浑身滚烫。 回来这么久，顾钊和她没有任何亲昵且过分的举动。 好几次睡觉的时候，她都主动扒拉过他。 但都被他拒绝了。 原因是，红旗公社那边，女子回娘家，是不能和丈夫住一个房的。 舒宁不是他们公社的姑娘，但他依然觉得，这个规矩的遵守。 他们住舒宁娘家，虽安排住一个房间，但不能放肆。 该忍还是得忍。 舒宁听到他这振振有词的解释，好笑又好气。 这封建大直男，非要委屈自己，她也没办法。 心头有时痒得很，可人家不理你，那也只能干痒着。 这会他主动抱着她，她觉得挺意外的。 “媳妇，你为什么不问问我，我是拿什么东西胁迫许建国的？” 公安局回来后，关于这件事的半句话都不曾问过他。 “……”舒宁。 “那是五年前的一份资料，许建国让我销毁，我保存了下来。现在这份资料，让他成功的妥协。” “这样的我，是不是有些阴险？” 顾钊声音低低问道。 这事，他做得挺爽的。 但这事，不光明正大也是真的。 “……”舒宁总算明白他沉默的原因所在了，他害怕她以后知道了，觉得他阴暗，所以他在纠结。 他手段不一般，但是他骨子里却是善良的。 转头，深深看着他，捧着他的脸，舒宁声音轻轻柔柔道，“我没觉得你阴险。” “我觉得你做得很好！现在咱们的力量太弱小了，这资料能起到四两拨千斤的作用，我们为什么不用？” “而且，许建国本就不对。否则也不会被咱们威胁！” ”在我这，你做什么我都能理解并且支持！“ 顾钊深邃眼眸绽放光亮，所有压抑和担心烟消云散，眸光闪闪，眉眼舒展，这是这几天来，舒宁第一次见他扬起笑容。 他笑的样子，真好看。 眉眼微扬，意气风发，嘴角扬起，露出白白牙齿，比春日阳光还要暖和。 特别是他的唇，细腻柔软，闪着水雾，晶莹，好似好吃的果子。 舒宁心头微微一动，吻了上去。 第252章 房子必须要留给舒宁 顾钊一愣。 身体迅速被点燃。 气息粗重。 且很快转被动为主动。 持着她后脑勺，沉沉吻了下来。 身上没寸肌肤都滚烫，恨不得将身边女人直接揉进身体。 舒宁头晕目眩，呼吸不畅。 男人被她牢牢锁住，密不透风的。 炙热气息交织，所有细胞都在欢呼雀跃。 却没想到，在她要伸手剥他衣服的时候，男人突然抓住她的手。 所有动作停了下来。 顾钊脸庞潮红看着她，气息微喘，沙哑道，“外头奶奶和爸都在……还是不要……” “……”舒宁潋滟双眸水汪汪看着他。 那眸子水漾一般，妩媚动人，风情摇曳，顾钊心痒成麻，怔怔看着她。 舒宁嘴角微微下弯，无限委屈。 她不信他诱不了他！ 顾钊那个心啊，在恪守习俗和欲望中坚守。 好一会儿，他狠狠地吻了舒宁，声音沙哑道，“不行！咱不能坏规矩。” 舒宁气的吹鼻子蹬鼻子！ 臭男人，看着年纪轻轻，却是个老封建。 以后都不要动她！ 哼！ 不过他这么有原则的作风，她其实还挺欣赏的。 上辈子她没经过这种事，不太清楚。 好似隔壁家出嫁闺女回娘家，确实是和女婿分开睡。 有时候住不下，还来奶奶家借宿。 借宿的，都是女的和女的住，男的和男的住。 晚点她一定要问问奶奶。 两人整理了衣服，走出房门。 外头阳光灿烂，有些刺眼睛。 舒远辉在客厅，依然在找名单。 见顾钊出来，将名单递给他，道，“顾钊，你看看，这些名单，是我知道的，我记得你以前跟你父亲去工作一段时间，还有没有你觉得关系好，愿意为你父亲说话的人。” “若是有，你加上去。我来联系。” 顾钊眸底都是感激。 舒远辉愿意为他出面做件事，比他蒙头做，要高效很多。 也是他和舒宁的帮忙联系这些人，他这边工作量少了很多。 他在名单又加了几个名字。 地质队那些叔叔，其实他都记得。 这些年，有些人也写信关心过他，只是他们待遇本就不咋的，一个个拖家带口，都不容易。 “我休假时间不长，找到联系方式后，我打电报或者打电话过去，这样比较节省时间。” 舒远辉将名单叠好放进公文包里。 态度慎重。 在他准备出门的时候，温美华来了。 她穿着卡其色风衣，烫染着时髦发型，脚上穿着一双黑色皮鞋，模样优雅，眼神淡淡扫了他们三个人后，眸光落在舒远辉身上，问，“那天给你的协议，已经过了几天了，你这边签字没？” 舒远辉抬了抬自己眼镜，眉头蹙了蹙，转头和顾钊、舒宁道，“你们出去散个步，我和你们母亲聊一聊。” 舒宁扫了温美华一眼，拉着顾钊走出了屋子。 客厅里。 温美华自顾自坐在沙发上，眼神冷漠，说的还是那句话，“协议签好后，就给我。” 她淡漠这态度，让舒远辉心头极为恼火。 这些天他一直在忙顾钊父母案件的事，事情繁琐，他提前和她打招呼，顾钊父母事情的真相出来，他们必须要趁热打铁，将证据找齐，不然往后会翻的案子更多，若被案件被搁置，那他们就白忙活一场。 他和她通过气，她很清楚，这些天舒宁和顾钊在忙什么，可她却一句关心的话都没有。 怎么说她都是舒宁的母亲，顾钊的岳母。 她和他关系不好，他能理解，可她怎么能这样对待自己女儿和女婿？ “美华，我们好好聊聊！” 心头气不顺，舒远辉却依然保持良好的态度，耐心道，“你要离婚，我答应。但不管我们离婚还是不离婚，小宁都是我们的女儿。” “她丈夫顾钊也不是什么泥腿子，他是高知分子的孩子。” “你对我有意见没问题，但是你能否不要对顾钊心存偏见，对他们稍微关心点？” 温美华抬眸，看着舒远辉，眼神冷冷，开口问，“你和我说这么多，是想要我给他们安排工作回城？” “舒远辉现在抓后门紧得很，你这样想法很危险。我不会冒这个险的！” 舒远辉心梗了梗，他只是想要她对孩子稍微有点感情而已。 可她却直接将他们视为给她添麻烦的人。 “你不冒这个险？你都将那男人的女婿调回了城！” 舒远辉越想越恼怒，“在我面前，你和我谈原则！那你之前的原则都喂狗了？” “舒远辉，你这么生气，是要用暴力吗？” 温美华眸光沉沉问。 他们唯一一次结合，是他们结婚后，舒远辉喝了点酒，借着酒劲，来了一次。 那次以后，温美华再也不理他。 也是那次，温美华怀上了舒宁。 舒远辉眼眸清冷看着她，他说了这么多，她却完全不为所动。 对他们舒家人，她是真的铁石心肠！ “那就离婚吧。我婚内没出轨，这些年，我每月工资都给你。但我了解了，这些年舒宁都是我母亲在抚养，舒宁结婚，你都没出一分钱一张票。” “我们之前结婚买的房子，是我母亲买的，留给舒宁。” “其他的，你想怎么分都可以。截止上个月，我大部分工资，都是寄给你的！” 舒远辉道。 温美华一直端着的从容优雅的脸庞瞬间裂开一条缝，道，“舒宁已经出嫁了，那是我们的房子！她一个外嫁女，凭什么拿娘家的房子！” “他是我女儿！嫁哪，都是我女儿！”舒远辉站起来，神情激动地强调。 温美华怒瞪他。 好一会儿，舒远辉继续道，“现在局势变化很快，舒宁若是能回城，我必须要给她留一个落脚之地！” “你妈不是有套房子吗？” “……” “你把我们房子给舒宁，然后你继承你妈的房子。你这算盘打得挺精的，你们父女每人一套房子，我净身出户！舒远辉，你想的美！我不同意！” 站在门口，准备回来拿条围巾的舒宁听着客厅里舒远辉和温美华的对话，心好似被刀捅了捅，很疼。 虽一直告诉自己不要对温美华抱有期待，但听到这样无情、冷彻入骨的话，舒宁还是没忍住心寒。 “你不同意，那就不离婚啊！”舒宁推开门，声音冷冷道。 第253章 除了眼神不好，你心也瞎的 温美华见舒宁冲进来，眉头皱了皱，问，“你没离开？一直站在外面听？” “我只是想回来拿条围巾。” “既然你听到了，那也很好。我就不用和你重复叙述了。” 温美华神态自若道，“我和你父亲结婚的时候，你奶奶给我们买了一套房。现在你父亲说要留给你，你已经出嫁，农村有一所大院子，这边房子于你而言，没什么用。” “你和你父亲说，这房子，你不要！” 她不是在和她商量，而是用理所当然的语气命令舒宁。 舒宁定定看着她。 她这个妈，确实挺厉害的。 每次说话都温温柔柔，声音不大且平和，却能将人心直接气炸。 “我在农村确实有一所大院子，但父亲说得很对，万一我回魔都了？我为什么不给自己留个住所？” “父亲要将房子过户给我，我为什么要拒绝？” “这房子我要！” 舒宁态度坚决道。 “舒宁，你又不听我的话？”温和美脸上愠怒，道，“我和你父亲结婚这么多年，现在要离婚，你却要和我抢房子？” 她那以长辈自居的姿态强压过来，素来被她影响的舒宁有些喘不过气，但她却完全没妥协。 “房子是奶奶买的，父亲给我，那是我该得的！” “可你已经嫁人了！嫁了女人，还回来抢娘家的东西？”温美华淡淡提醒。 “温女士，你也是当干部的，你这观点就狭隘了。奶奶就我爸一个儿子，我爸就我一个女儿，我不管嫁多远，都是我奶奶的孙女，我爸的闺女。” “以后我会给他们养老送终，他们把房子给我，我收得理所当然。” “不管什么时候，我都是他们顺位第一继承人！” 舒宁言辞振振反驳她。 “舒宁！”温美华重重喝舒宁，抬眸看顾钊，道，“顾钊，你一直是一条汉子，难道你也要依着舒宁？” “你若真由着他，所有人都会笑话你，你吃软饭！” 说不动舒宁，她将目标转移到顾钊身上。 每一个男人愿意被人说自己吃软饭。 顾钊有些意外温美华会在这个时候将重心放他这，看着舒宁，低头浅笑一声，道，“温女士，不好意思。我和舒宁订婚的时候，舒宁背着一兜票子冲过来，甩在我家桌子上，她说那是给我的彩礼。” “当时，我家神龛上点着红烛，烧着钱纸。她和我一起拜了祖先。” “所以，严格意义上来说，我也是她用彩礼娶的丈夫。” “我父母不在，爷爷去世。她在哪，我就在哪，我会和她一起给奶奶、爸养老送终。” “一切以舒宁为主，我不知道这算不算是吃软饭。你若说是吃软饭，那就是吃软饭吧。” 顾钊一板一眼的道。 舒宁潋滟眼眸赫然瞪大，倏地想起她当时背着一袋子小额人民币和票子冲他家的情景。 他以为她给的是他救她感谢费，她却告诉他，这不是谢礼，是彩礼，彩礼！ 彩礼两个字，纯粹是她太着急了，口误。 正确的说法应该是嫁妆。 没想到这个事，现在被顾钊派上用场。 舒宁好笑且欢喜，心头随即雀跃，她这还真是神不知鬼不觉娶了个汉子。 这种感觉好新鲜。 好一个顾钊！ 不爱他真是太难了！ “……”温美华的脸都直接绿了，愠怒道，“顾钊，枉我一直觉得你是条汉子！没想到你骨头这么软！我真是看错你了。” 顾钊抬眸，勾唇看着她，道，“你眼神确实不好！” 朱秋兰那种蹲局子女人，她都觉得好。 “……”温美华。 “除了眼神不好，心也瞎的。”顾钊加了一句。 他媳妇这么好，人见人爱，唯独她这个母亲，愣是觉得她不好，还不断伤害她。 “……”温美华。 “当然，你若说我们三个在欺负你，我就得说一句，我们真没想过欺负你，是你太过分了！” “……”温美华。 “善恶不分，亲疏不分。” 顾钊的话，好似一把锋利的刀，将温美华一刀一刀剥开，见血见肉见骨。 也堵死了温美华所有即将要说的话。 “你，你……”温美华被这些话气得如鲠在喉，脸青黄替换，非常精彩。 “美华，夫妻一场。咱们都是有工作的人，体面一点吧。” 舒远辉微叹一口气，再次强调道，“房子我已经决定，是肯定要给舒宁的。” “其他的，我都不和你计较。” “你考虑一下。如果你同意，那就离婚。” “如果你不同意，那就以后再说。” 反正他不急。 温美华心恼火。 离婚这件事上，明明她才把握主动权的，可现在，她却变成被动的一方。 “你也考虑一下。”温美华将这话还给舒远辉。 而后夺门而出。 温美华离开后，舒远辉坐在沙发上，眼神空洞看着茶几上杯子道，“你妈以前没这么世俗的。” 她素来就是个高傲的人，不食人间烟火一般。 按理来说，她有工作，他工资也给她，这些钱她一分没用在舒家、也没用在舒宁身上，她应该很有钱才对。 可她现在却来争女儿的房子。 舒宁不语。 按照上辈子的时间进程，此刻温美华应该是已经怀上了外面野男人的孩子了。 所以她才这么着急离婚。 也因为又有一个孩子，所以她才一定要房子。 四十多岁，竟搞出这种事。 她想想都觉得膈应。 只是，她自己都想不到的事，她肚里这孩子压根就养不活。 高龄妊娠，怀孕后期的他浑身浮肿，还患上严重糖尿病，孕七个多月早产，孩子没熬过满月，就没了。 “爸，人变了心，就变了心。” “咱们还是不要强求了！” 舒宁和舒远辉道。 舒远辉点了点头，道，“也只能这样了！” “只是啊……” 毕竟快二十年的夫妻，就这样一刀两断，多少都很受伤。 “不过事已至此，也没办法。你们和我出去，先把电话或者电报给钊崽父亲以前同事，搞定这事后，我们去趟房产局，先把房产过户给你。” “啊！你真要把房子过户给我？”舒宁这次是真惊讶了，她一直以为他只是说说，用这个做借口，搪塞温女士的。 第254章 这门开还是不开？开！ “美华，怎么样了？” 舒家大院外头，一身着不是很合身衣服的中年见温美华从院子里走出来，赶紧迎上来询问。 温美华左顾右盼，担心被人看到似的，道，“回去再说。” 她说的回去的地方不是她单位宿舍，也不是她和舒远辉的房子，而是她这几天她同事的家。 同事被安排出差一个月。 家里没人照看，让她帮忙看看。 她便住在了这里。 “舒远辉不同意！他说这房子，他也不要。给他闺女。” “除了他之前给我寄的工资，他一分钱都不给我。房子更不松口。” 温美华一打开房子门，将包包放在一边，非常的生气的道。 “……”朱大成一听，脸一下就变了。 有些失望。 他大儿子结婚了，大儿子和大儿媳占了他之前的房子。 现在他要和温美华结婚，不可能和大儿子大儿媳挤着在一个小两房里。 住温美华单位宿舍也不现实，因为温美华单位宿舍是单人间，他这还带着一个正在上学的小儿子，压根不够住。 当然，更重要是，这么多年后又重新和温美华走在一起，他不能让自己享受不到福利。 上次他们一时情不自禁，做了一次。 让他没想到的是，温美华虽生过孩子，但她依然很紧致。 询问后知道，他才知道温美华除了和舒远辉有那一次，后来就再也没过夫妻生活。 这些年，她一直为他守身如玉。 “不过我不会这么放手的！别人离婚，家产平分，舒远辉他太过分了。” 温美华见朱大成脸色不对，立马道。 她和他相识于青春期，两情相悦。 但因为她爸和舒远辉爸之前是战友，是战场上的生死之交。 一次劫后余生，两人定了儿女亲家，决定了她和舒远辉的终生大事。 她死活不嫁。 但最后还是没抗住父母的压力，而舒远辉结了婚。 这些年，只要想起自己和朱大成的感情，她心头便都是遗憾。 她最爱的人，最心爱的人，魂牵梦绕的人，明明就在同一个城市，却好似在天涯。 她和舒远辉一结婚，就分居两地。 但她这些年一直恪守本分，从未过多找他。 直到后来她知道舒宁同学朱秋兰是朱大成女儿，她那颗一直压抑着的人，才泛起涟漪。 朱秋兰某些地方像极了朱大成，她的眼睛，她的嘴巴，她的神韵。 所以每次看到朱秋兰，她就觉得她看到了朱大成。 她有工作，有家庭，不能出错，哪怕思念朱大成至极，她也没主动找过他。 而是开始将感情寄托在朱秋兰身上。 直至有一天，她看到接朱秋兰放假的朱大成。 朱大成看到她的时候，愣了一下，眼眶一下就红了。 他那瞬间微红的眼眶，将她积压十多年的感情全部都勾了出来。 她以为这些年，只有她很思念。 可一看他这反应，她知道，他也念着她。 感情排山倒海一般倾泻出来，那次后，她找了个时间和他碰了个面。 朱大成没了之前的意气风发，情况也不是很好。 在一个工厂做工人，养了三个孩子，生活拮据。 他觉得没脸见她。 见他这模样，她只有心疼。 而后会有意无意通过朱秋兰补贴他们家一些家用。 这些年，朱家情况好了不少，朱家大儿子结了婚，朱秋兰也结了婚，现在只有一个小儿子还在上学。 朱大成身上担子轻了，人也年轻了不少。 她没离婚，但她也没觉得自己是第三者，因为是在朱大成妻子去世后，才和朱大成在一起的。 “若是实在拿不到，就算了。在我眼中，你最重要！” 朱大成说这就上嘴。 模样有些猥琐，温美华却很受用。 “咱们暂时没房子也没啥大关系，先租一个，然后慢慢攒钱，重新买一个。这么多年，才能和你走在一起，我若还不对你，那我就是混蛋！” 温美华感动，“算你有良心！” “良心一直在。这些年，我无时无刻都在想你！你知道吗？我脑海里装的一直都是你十八岁的样子，那时候的你明媚似火，笑的每个样子，都印在我心中。” “你啥意思？”温美华被夸的得有些娇嗔，“我十八岁美，我现在不美了！” “美！美！在我心中，不管什么时候，你都是最美的！” “我之前怎么没发现，你这么油嘴滑舌的？”温美华越听心越澎湃。 “现在发现了……我这嘴可不是只用来的说话，我还能让你舒服……你试试不？” “别，别！这是我同事家！” “那又怎么？她一时半会也回不来！” 屋子里满是嬉笑声以及各种停不下去的对话。 门外。 舒远辉闷闷站着。 舒宁和顾钊站在他身后。 他们本来打算立马去房产局过户房产。 坐车半路上遇到温美华和朱大成在一起。 一路尾随到这房子。 他们三人，目标其实挺大的。 但温美华和朱大成两人眼中大概真的只有彼此，愣是没发现他们。 舒宁看着自己父亲，这一刻的他，无疑是颓败且落魄的。 屋子里现在正发生事，对现在还是温美华丈夫的他，很残酷，诛心大概就是这样。 “爸……” 舒宁不知道要如何安慰舒远辉。 回去，舒远辉肯定不甘。 但若破门而入，映入眼帘的东西肯定这辈子都过不去。 舒远辉无力笑了一声。 舒宁心疼，道，“这门锁我们也开不了！” 有些事，心里有个底就好。 真撕开，会痛彻心扉。 “我能开！” 舒宁话刚落音，顾钊开口了。 “……”舒宁。 “……”舒远辉。 顾钊拿着手上的铁丝晃了晃，道，“这玩意，我以前修了很多。” 红旗公社自由市场，维修电器老头那，有很多锁，他没事就研究如何开锁，如何配钥匙，然后废物利用，卖二手锁。 所以开眼前这把锁，对他来说，一点问题都没有。 现在就看舒远辉，是选择阵痛，还是选择隐痛。 舒远辉定定看着这房门，好一会儿后，退到一边，声音有力且冷沉道，“开！” 顾钊看了舒宁一眼，舒宁此刻心情很复杂。 但没阻止他。 这等于是默认了，顾钊拿着铁丝插进锁孔，摆弄一下，“咔！” 锁开了。 门打开。 “爸，你自己进去吧。” 顾钊拉着舒宁退到一边。 他并没打算进去。 也没打算让舒宁进去。 舒远辉点头，推开门，客厅沙发的极为有冲击力的画面立马映入眼帘。 第255章 净身出户 沙发上。 一男一女纠缠在一起。 肉白花花的。 姿势极为不雅。 舒远辉沉沉看着眼前的人，捏着拳头的手背青筋凸起。 和他想象中一模一样。 知道自己会看到什么，可这两人干的这事真出现在眼帘的时候，冲击力真不是一点半点。 比修建的大坝突然泄洪的场面还是让人震惊。 沙发上的人感觉不对。 温美华抱着朱大成身体，一个抬头，倏地看到站在他们面前的舒远辉，整个人瞬间懵了。 “小宝贝，看哥哥的雄风！” 朱大成感觉温美华没动，嬉皮笑脸抽动。 “出去！”温美华又急又气，憋了半天，最后只吐了两个字。 “……”朱大成隐隐觉得后脊背发凉，顺着温美华眼神一看过去，大惊失色，尖声道，“我去！” 舒远辉怎么会在这？ 他活捉了他和温美华。 这可怎么办？ 他会不会被他打死！ 慌乱要起身，结果这一急，拔不出来了！ 温美华更急更气，脸色苍白，大汗淋漓，不断抖动，“怎么回事？出去啊！” 朱大成则又慌又乱，几乎哀嚎，“我，我，我出不来。你别抖！” 一激动。 她太紧。 他又好像肿了。 怎么都出不来。 舒远辉眼底愤怒渐渐消散，眼神越加淡凉。 看着两人犹如畜生一样交配，丑陋又不堪，听着他们两个不堪入耳的对话，他心头渐渐冷静下来。 温美华在他面前，多优雅高贵、好似不落凡间的仙子一样，这会和的以前勾栏地女子一般。 他不太理解温美华到底是为何要将自己搞得这么低贱，却知道她已经堕落。 而他，确实不应该和畜生一起生活。 他依然没动，也没说话，眸光定定看着他们两个。 朱大成想哭，温美华也想哭。 两人越想分开，越分不开。 汗滴密密麻麻落下来，温美华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和朱大成搞一起。 被舒远辉抓了个正着。 还被他这么围观。 “我给你们叫救护车？” 舒远辉开口。 “……”温美华觉得这个世界马上要疯了！ 一脚踢朱大成胯部，两人经历撕裂般疼痛，终于分开了。 温美华慌乱穿上自己衣服。 朱大成蹲地上，颤抖得穿衣服，完全不敢看舒远辉。 身体被衣服包裹，温美华心头终于自在了一点。 抬眸看了一眼舒远辉，随后眉目低垂。 她以为舒远辉会说点什么，结果舒远辉什么都没说。 三个人的房间，安静得人头皮发麻。 温美华感觉舒远辉是故意的，整理了一下自己衣服，问，“你跟踪我！” “你怎么进来的？你擅长民宅是违法的！” 舒远辉冷笑一声，“温女士的关注点果然与众不同！” “你觉得我违法，你报警吧！我在这等警察！” “……”温美华羞恼，道，“舒远辉，你故意的是吧？” “故意不故意，你心里没底？” 舒远辉反问。 “……”温美华努力维持自己的刚恢复的优雅，问，“该看的你也看了，你想怎样？” “我反悔了！” 温美华脸一下红了，难道他看到她和朱大成这样，看上她姿色，不愿放手？ “我不会和你继续过日子的。” 舒远辉眼眸冷沉，轻笑一声，“温女士你想多了！你这脏兮兮模样，比乡下野猪还要丑陋！” “……” “原本离婚，我只要房子。现在，房子和近三年来我寄回来的工资，我都要！” “我给一个晚上的时间，把我补贴家用的钱全部还给我。” “……”温美华脸都黑了，道，“舒远辉，你是男人！你就这点气量！” 舒远辉经历刚才的跌宕起伏后，早就恢复了冷静，道，“作为一个男人，看到自己女人和其他男人一起苟合，我没拿刀已经很有气量了。” “这房子，我记得是你同事的。别人不在家，你们在人家家里搞，不知道人家回来后知道会怎样？” “你若觉得我提的要求很过分，不介意将你的事宣扬到你单位去。” “我知道温女士娘家有些背景，但你这种事，真捅上去，你工作保不保得住，我不知道，但这个男人，肯定要将牢底坐穿！” 这些话让温美华脸色惨白如纸。 舒远辉走出房间。 温美华也随即走了出来，一出来她不大不小的吓了一跳，舒宁和顾钊竟然也在。 他们一直在外头？ “舒宁，你知道内情，为什么不拦着你父亲？你就是这样做人子女的？” 温美华气不打从一处来，神情淡漠质问。 顾钊一听这话，立马恼了。 自己做了不耻之事，不反省、不悔过也就算了，竟来怪他媳妇！ 舒宁见顾钊往前冲，拉他到身后，眼眸凉凉看着温美华，不轻不重的道，“温女士，你衣服都是线头，穿反了！” “……”这句话的功效比过任何争辩，温美华脸上一下就红了。 环胸抱手，想尽量遮住自己穿反的衣服，立马走了。 “爸……” 舒宁喊了一声舒远辉。 舒远辉抬头看着天空，用尽力气道，“走吧，去房产局。” “爸，现在这情况。房子不过户给我，她也拿不走了。” 舒远辉眼中皆是疲惫，道，“那只是其中一个理由罢了。我只有你这么一个女儿。” 舒宁眼眶发红，点了点头，道，“好。以后房子你要用，随时都在那。” 三人去了房产局，写了过户申请。 手续办理没那么快，但两人都签了字，基本没什么问题。 第二天，舒远辉准时出现在民政局。 温美华也准时出现了，将一叠票子和钱币递给舒远辉。 房子她拿不到，这三年他寄回来的钱，她如数退回给他，舒宁和她也没感情，这离婚，等于净身出户。 两人进民政局没多久，很快走了出来，每人手上多看一本离婚证。 牵扯将近二十年的婚姻，就此结束。 离开时候，温美华依然很骄傲，昂首挺胸，好似打胜仗的将军一样。 舒远辉回家后，就把自己关在房子里。 感情的纠葛，没有输赢，舒远辉看起来拥有最大的赢面，但一段感情的撕裂，多少都会影响一个人。 舒宁给舒远辉端茶倒水，但他却说没事，只想一个人静静。 舒宁担心不已。 昨日发生的事，舒宁父女和顾钊都没告诉任何人，小老太太知道舒远辉和温美华离婚后，唉声叹气。 不过这种压抑的气氛很快就没了，他们家来了一堆看热闹的人。 第256章 这男人没安全感了 “大娘，咋回事？” “远辉哥和嫂子真离了？” “都四十多岁的人了，这婚怎么说离就离？这可咋办？” 秦冬雪、昌慧、程成兰三妯娌叹着气，同情的走进来，急匆匆问道。 “……”小老太太神情落寞，神色有些难堪的道，“你们这长的顺风耳，这么快就知道了。” 上次这三妯娌来，明里暗里讥讽她儿子和儿媳感情不和的时候，她就不太喜欢他们了。 这会他们三个就赶着趟来，绝对不是为了安慰她，肯定是为了看热闹。 “这事这么大，咱们能不知道吗？” 他们不仅知道舒远辉和温美华离了婚，还知道温美华离婚时候，啥都没带走。 没要房子，没要票子，甚至还倒贴舒远辉钱。 而这些房子和票子都被舒远辉给了舒宁。 以前他们也不知道舒远辉这么疼爱这女儿，现在出嫁了，都不算是舒家人了，他竟把舒家的所有东西都给了舒宁。 “大娘，我们是真担心你。才赶紧赶出来。嫂子是真不错，离婚啥都不要。她是真不要大哥的钱！” “以后大哥再难找到这么好的媳妇了。” “是不是真的是大哥惹毛了嫂子，嫂子才啥都不要非常要离婚？” 秦冬梅问道。 “之前嫂子说，大哥在外面养了一个女人还有孩子，是不是真的？” 昌慧附和着问，“大哥这也太过分了！” “大娘，你也别太上火。万一大哥带个乡下女人回来，你也别气着。” 不知道内情的人，一听离婚，温美华啥都不要，都在琢磨肯定是舒远辉的错。 这三妯娌也一样。 说是安慰人，却又将问题归给舒远辉，奶奶一听自己儿子错，更上火了，绝对会在她们话的引导、刺激下，不允许乡下女人回来。 上辈子就是这样的，她父亲带二婚妻子回来，奶奶态度非常冷淡，觉得自己对她后儿媳好，是对自己前儿媳的背叛。 虽然前儿媳和她并不亲。 始终维护温美华的她也一样，对舒远辉和他二婚妻子百般羞辱。 后来舒远辉再也没回来。 他和二婚妻子回川渝工作地后，出了车祸，当场去世。 奶奶知道这个消息后，一蹶不振，后悔不已。 父亲去世，她出嫁。 舒家这三妯娌非常伪善地说要照顾奶奶，她工作忙，觉得她们是真好，便同意了。 以至于他们说想要奶奶的房子，她也觉得，他们给奶奶养老，房子是他们该得的。 直到后面他们将患病奶奶扔进养老院她才知道他们从头到尾所图到底是啥！ 这三妯娌，比她想的还要聪明。 有想法不直接说，但他们会一点点改变她和奶奶的想法。 徐徐图之！ 听他们这说话的策略，她就知道，他们来之前，肯定已经排演好了说话节奏！ 当然，现在的她们肯定很愤怒。 她家有三套房。 她奶奶单位分的宿舍，现在他们住的这套。 他爸的婚房，以及郊区一套两层的大房子。 上辈子，他们三家，每人分了一套。 分的时候，刚好碰上房价上升，他们分得心花怒放，个个开心地觉得自己可以少奋斗几十年。 但，现在他们的计划被破坏了。 因为她爸把房子过户给了她。 三套房子等于少了一套。 三家不够分了，他们不满意了，也急了。 “他若带其他女人回来，我绝对……” “他若真带个阿姨回来，那也是我奶奶的儿媳妇。奶奶肯定还是要欢迎的，我爸年纪也不大，以后能有个知冷知热的人，多好！” 舒宁打断小老太太的话，面无表情地道。 “小宁，你妈生了你，辛辛苦苦养了你。你怎么这么亲后娘？” 昌慧惊讶、失望道。 就差没骂她是白眼狼。 “她是生了我。但婚姻是她和我爸的事，他们都是成年人，有自己的人生规划。既然走在一起都不快乐，离开未尝不是一种快乐。我支持他们做的决定，有什么错？” 舒宁反问。 在现在视离婚为极为不光彩事的年代，她这番话，几乎颠覆其他人的价值观。 三妯娌惊讶的看着舒宁。 在他们看来，日子还能过，就肯定不能离婚。 原配才是能一起进坟墓的人。 二婚是让人不耻的。 顾钊也抬眸看着舒宁，他家媳妇对离婚太看得开了。 早前顾大海和朱巧琴离婚，她很支持。 现在她父母离婚，她也很支持。 在她这里，离婚不是一件不光彩的事，而是一件非常顺其自然的事。 不开心不快乐就可以离婚，若哪天他惹她不开心不快乐，她是不是也要和他离婚？ 这一想，顾钊顿觉得自己婚姻危机四伏，没一点安全感。 “离婚这事，我妈同意，我爸同意，他们两个当事人都同意。你们怎么还不同意？你们作为他们弟媳，不应该尊重他们吗？” “你们进来到现在，我觉得你们不是在关心我爸，而是在看热闹，指责我爸。我妈都没指责我爸，若真是我爸的错，她会一句话都不说离婚？” “你们若要来我家做客，我和我奶奶很高兴。但你们要来我家指手画脚，那就不好意思，我们家没你们指手画脚的地方！” 舒宁不客气的道。 三妯娌听得讪讪的，昌慧开口，呵呵道，“小宁，你当然开心。你爸离个婚，你多了一套房。你不支持，谁支持？” 听听，狼尾巴终于露出了来了。 终于把事情扯到房子上了。 “二婶，首先房子是我爸的，他想给谁都有权利。我现在是他唯一的女儿，对于父亲的赠与，我可以理所当然的接受。” “不管我父亲给我什么，我都高兴。他给一套房，我开心，难道错了吗？还是，你看他把房子给我了，你不高兴？” 舒宁眼眸微眯，如刀锋一般看着她，声音如刀问。 心思被舒宁戳破，昌慧眼神闪烁，为了立证清白，道，“我有什么不高兴的！房子又不是我的！” “你高兴就好。你高兴，我也高兴！”舒宁扯了扯嘴角，脸上毫无温度的笑了笑，接着道，“我爸现在还很年轻，他若真找个伴，结个婚，在生个儿子也挺好的，这样我奶奶就可以带孙子了。反正我是挺支持的。” “……”三妯娌脸都青了。 舒远辉若在生个儿子，那他们大娘就等于有后了。 他们这些侄媳、侄孙，都要靠边站了。 第257章 你哪来这么多的歪理！ “难道你们不支持吗？”舒宁笑盈盈反问她们三个。 “怎么不支持？舒远哥人这么好，肯定能再找一个好嫂子的。”程成兰心眼最少，立马附和舒宁的话道。 见她附和，其他两个也虚情假意点头。 舒宁非常满意她们的态度，笑着道，“太谢谢三位婶婶了。以后你们身边若有和我年纪差不多，人也好的阿姨，记得给我爸介绍介绍。” 昌慧看舒宁的眼睛就差没翻天上去，这世界怎么会有这样的女儿！ 不以父母离婚为耻，反而好像很光荣。 且这边才离婚，她就立马着手给老爸找下家。 舒远辉若找个好点的女人还好，若找个厉害的女人，那她连娘家都回不了！ 这不知道她缺心眼还是真聪明！ “那今天大家就在咱们家吃个饭？” 舒宁顺势邀请。 “这不用了……” 三妯娌算是看出来了，舒宁早就不是那个柔柔弱弱的小姑娘了，现在的她，是舒家嘴巴最厉害的丫头。 刚狠狠敲打她们一番，转眼又请他们吃饭。 这和打你一个巴掌，又给个糖有什么区别？ “大婶、二婶、三婶，你们这是看不上我们家做的饭菜吗？” 舒宁问。 “怎么可能？” “你这孩子说的是啥话？” 个个都是要面子的人，怎么能让这话落地？ “那就在我们家吃饭。我和我家男人回来，还没和你们一起吃过饭。上次，本来要喊你们在家吃饭的。但你们也听到了，我爸和我妈，吵得谁都没心情。哎，上次招待不周，着实对不起！” “这情况我们都知道。事情都过去了！” 舒宁软话一说，三妯娌立马表示理解。 “你们聊，我去买菜！” 顾钊非常有眼力劲，既然要请人吃饭，家里菜肯定不够。 舒宁点头，笑着道，“那辛苦了。” “不辛苦。”顾钊迅速出了门。 “小宁，你男人很勤快呢。” “对。他确实挺勤快的！”舒宁点头。 人就是这样，身边的人越看满意，其他的人印象也会跟这你走。 舒宁这一肯定，三妯娌态度也有很大转变，觉得顾钊确实是个勤快又有眼力劲的人，且他们也多多少少听说了顾钊家的事。 “他父母那案子现在怎样了？” 这不是什么需要保密的事，舒宁细细将顾子谦案子进展细细说给三人听。 “没想到，好好的一个地质工作人员，被害成这样。” “许建国还真浑蛋，断章取义，将他害成这样，真是太可恶了。” “不过我很好奇，许建国现在已经是处长，吃穿不愁，他怎么可能愿意放弃自己的仕途，去坐牢呢。你们怎么说服他的？” 舒宁摇头，如实道，“我也不知道。这是我钊哥搞定的。” “你没问？” “没问。他们男人之间的博弈，有结果就可以了。我不关注经过。” “……” 三妯娌陷入沉思。 现在要做干部，是难于登天的事，舒远辉在水利部门，他们找他好多次，希望他把他们儿子带出去，顺便也捞点国家粮吃。 但一直没机会。 许建国不仅是当干部的，还是领导。 这待遇、这地位，是多少人想要却得不到的。 可顾钊却让对方心甘情愿放弃，只用感情肯定不够。 若感情够，他之前就不会污蔑顾钊父亲了。 由此可见，顾钊这小伙子肯定有两把刷子。 “那案子啥时候重审重判呢？” “现在正在推动中。具体的要看公安那边的进展，听说现在积压了不少这种案件。” “确实是的，我上次也听说了，现在很多以前被冤枉的人，现在都可以平反了。” “这事也急不得。只要今年上半年有结果就行。”舒宁回答。 上半年案子有结果，顾钊就可以彻底摆脱反对派孩子的称呼，他个人履历会变得很干净，政审不会有任何问题，他就可以顺利参加今年的高考。 顾钊本就聪明，以前上过高中。 她和他一起复习，肯定能考上大学。 只要考上大学，他们就可以顺利回城。 “那就好！” 三妯娌听到这里，一点都不敢小看顾钊了。 只要这案子有结果，顾钊就不是什么乡下泥腿子，而是高知分子的孩子。 这身份重量和之前是完全不一样的。 顾钊和小老太太在厨房炒菜，舒宁一直和三妯娌聊天。 聊得还挺欢畅的。 人嘛，很多时候，面子工程还要做的。 毕竟她要回乡好长一段时间，奶奶也要在魔都生活一段时间，他们若能真心实意帮忙照看一下，她还是要感谢的。 这顿饭，三妯娌吃得很满意。 走出舒家后，他们三个瞬间觉得，舒宁一定要把他们留下吃饭，绝对是有目的的。 她和他们说的这些内容，让他们觉得完全没机会。 “哎，先这样吧。” “人都好好的，咱们想也想不到。” 三人安慰自己一番后，各自回了家。 吃饭时候舒远辉只出来吃了一下饭，没人任何聊天说话，吃完就回了房间。 他这精神状态让小老太太担心不已。 “奶奶，你不用担心我爸。” “你看，他们结婚快二十年，都没开心快乐的时光。连我都让他们觉得不开心，这说明婚姻确实让他们很难受。” “这婚我觉得我爸离得挺好！你看啊，我爸虽结婚，但和单身没什么区别。这么多年，都是孤家寡人，工资还一直上交，要钱没钱，要人没人。现在他离婚了，人没了，但工资起码是自己了的。” “婚姻其实就是加减法，如果婚姻里只有分居、冷暴力，没有任何温情，为什么还要持续？离婚之后，自己活热乎点，不比一直僵持、维持不死不活的态度强吗？” 小老太太沉着眉头瞪她，“你哪里来的这么多歪理！别家孩子见父母离婚，又哭又闹舍不得，到你，你就这么想得开……” 第258章 乖乖，你被拒绝了？ 老太太她活了几十年，就没听过什么婚姻是加减法的理论。 她只知道，他们老一辈，不管日子再苦再累，都不说离婚。 十年修得同船渡，百年修得共枕眠。 两个人能结婚，那是几辈子修来的情分。 怎么突然就和数学题一样，只得失计较，没一点感情呢。 “我这不是歪理，我说的是正理！奶奶，我爸这些年，开心吗？他一定都不开心！既然不开心，为什么要继续！” “我不想论我妈的是非。刚才那三位婶婶说，是我爸太不值得，所以我妈宁愿净身出户也要离。这话你相信吗？” “她对我爸多淡漠？他们分居这么多年，我爸在苦修。可她身边却不缺人的，她宁愿对朱秋兰好，也不对我好。由此可见，是她想挣脱束缚，她想过自己的日子。是她抛弃了我们！” 再深入的内容，舒宁不想说了。 毕竟昨日发生的事太难看，说出来，不仅会让舒远辉难堪，更会让小老太太气愤。 小老太太听完舒宁说的这些话，心头微微顺畅一点。 一想起温美华对舒宁的态度，她也恼火。 自己闺女都不爱的女人，她还能说什么。 见小老太太终于被开导开，舒宁凑在她耳边道，“奶奶，离婚真不是坏事。我爸还年轻，找一个情投意合的人，再给你生个孙子，保准你日子被二爷爷他们还羡慕。” 二奶奶生了三个儿子，三个儿子一起生了五个孙子，生前总有意无意炫耀自己孙子多。 小老太太被气了很多次。 舒远辉和温美华两人关系一直都不好，她不敢催两人再生一个。 但心头却一直期盼自己能多几个孙子孙女。 舒宁这句话，深深戳中她的心，小老太太终于开了笑颜，戳了戳舒宁额头，故作愠怒道，“就你想法多！” “你想法多，怎么不知道自己也生一个。还能不能做奶奶我不知道，但做太奶奶我也很开心的。” “……呃……我也想，但是……”她一个人也造不出来哇…… 舒宁看了一眼身边的顾钊，而后求救一般转头问小老太太，“奶奶，咱们家这边，是不是也有夫妻回娘家也不能同房的习俗？” 小老太太一怔，而后笑了起来，有些八卦的凑到舒宁耳边问，“乖乖，你被拒绝了？” 舒宁没隐瞒，怒皱眉头。 可不是！ 他不来啊。 “……” 顾钊眼眸都瞪圆了！ 这床笫之事，是可以这样和长辈这样沟通的吗？ 她不要面子吗？ 他不要面子吗？ 小老太太见两人这表情哈哈大笑。 看了看舒宁，又看看顾钊。 顾钊脸都红了！ 好像遁走，好像找个地方钻进去。 可一想，奶奶的回答关乎他自己的福利。 耳朵立马竖了起来。 屁股也怎么都挪不动了。 他得听着！ 脸皮啥，要什么要？ 而且他又不是薄脸皮的人。 他脸皮厚着呢！ “这个习俗，一般地方都有。” 小老太太一边抿唇笑，一边正经解释起来。 “通常嫁出去的闺女，回娘家是不能和丈夫同房。习俗说会影响娘家兄弟家夫妻和睦。” “但咱们家不一样，咱们家就你一个娃。不存在对娘家兄弟不利的地方。” “而且，我还听说，你很勇，结婚直接送彩礼的。那这么说来，钊崽儿也算是你娶回来的！” “你在红旗公社，是他娶了你！” “你回魔都，带他回来，也等于在我们舒家添丁呀！” “所以，你觉得这规矩对你来说，有用吗？” “老婆子我真没想到你们这么实诚，我给你们准备同一间屋，你们还真只是睡睡觉？” 小老太太越想越觉得有意思。 她咋有两个这么傻的娃儿？ “……”舒宁脸立马红了。 虽然被笑话，但她还是很高兴，抱着小老太太就是一顿脖颈蹭蹭蹭，撒娇道，“我的奶奶，好开明啊！我好幸福！” 不仅维护了顾钊面子，还是将后世那些独生子女的结婚问题一并解决了。 再过几年，国家就会实行计划生育。 每家每户都只有一个孩子。 有儿子的家庭，肯定是要娶媳妇的。 可只有一个女儿的家庭，父母也不想女儿嫁出去，没人养老送终。 在伦理习俗的约束之下，双方僵持，很多对象都分道扬镳。 听听她奶奶这话说得多好！ 若是两家都只有一个孩子，那就两边父母都是孝顺。 男方是娶亲，女方是结婚。 舒宁冲顾钊眨巴眨巴潋滟双眸，俏皮的，妩媚的，顾钊心头荡漾极了。 晚上，饭吃完后。 舒宁提出去散步，顾钊点头。 散步路上，路上路边摊，舒宁提议吃点小零食，顾钊也同意了。 步散完了，小零嘴也吃了，外头商店都关门了，街头只剩下昏暗的灯光。 舒宁却还没要回去的意思，顾钊斜睨看着自家小女人，声音低沉道，“舒宁同志，你故意的，是吧？” 之前天黑就回屋子，今日他们啥啥都可以做了，她却在外头磨蹭。 舒宁转眸看着他，道，“没有啦！只是想着很快就要回红旗公社，我有些不舍，所以想在魔街上走一走！” 顾钊眉头蹙了起来，这小女人绝对是在报复他之前他死活不要她的事。 “你这解释，你自己信吗？” 舒宁随即哈哈大笑起来，臭男人，急了吧！ 你也有着急的时候了。 “……” 顾钊越恼火，舒宁越解气。 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女人，你嚣张了！故意磨蹭也就算了，你找一堆自己都不信的理由搪塞我，搪塞我也就算了，还笑得这么恶劣！” 顾钊俊脸愠怒，一把抓住舒宁，眼眸炙热锁住她，道，“你真觉得我拿你没办法吗？” 舒宁抬眸，确实有些嘚瑟的道，“这里是魔都，我的地盘……” 话还没说完，她感觉自己凌空而起，被顾钊整个人抗在肩膀上。 顾钊肩膀很宽，手臂很有力量，脚步飞快，在昏暗路灯上飞奔。 舒宁被他这操作囧得面红耳赤，压着声音道，“……顾钊，放下我，快点放下我，路上有人！！” 扛着人、疾步快走、声音却完全没抖动的顾钊四平八稳道，“这是你的地盘，别人也不认识我，自然不会丢我脸。” “……”舒宁哭笑不得，这货又开始耍无赖，开始混不吝了。 夜色中的街道，确实没啥人，但到底还是有人会走在街上。 且马上就是工人晚上加班后的下班高峰了，他这样扛着她，像什么话哟。 “放下我！快放下我。对面工厂下班铃响了，工人们要下班了。” “还磨蹭吗？”顾钊问。 “不了，不了！” 和被他磨比起来，这样更丢脸。 还是被他回家磨吧。 顾钊扬起一抹得逞后的弧度，经过十字路口的时候，将他轻轻放下来。 脚踩在街道路面上，舒宁终于觉得踏实了，不丢脸了。 倏地感觉有人在看她，目光刺拉拉的，舒宁顺着感觉抬眸看过去。 当她看清对面沉沉看着她和顾钊的人的时候，精致俏脸倏地一冷。 第259章 这身材！真绝！她口干舌燥拉！ 不远处。 柏志平拎着一个饭盒，穿着淡蓝色工衣迎面走来，落舒宁和顾钊是的眼神森冷且阴沉。 这两人是真不知廉耻！ 大马路上，这么搂搂抱抱！ 特别舒宁脸上那如花般绽放的笑容，更好似针刺一样，扎在他心窝上。 疼！ 不甘！ 舒宁扫了柏志平一眼，眼眸冷蔑掠过，和顾钊十指相扣，等对面人群散开。 这些天，她一直忙自己家的事，但也听说了不少关于柏志平的事。 听说他回去后，他家人知道他和朱秋兰结婚、且朱秋兰还在坐牢的时候，狠狠骂了他一顿。 问他就这么缺女人，怎么饥不择食？ 柏志平没解释。 他很快被安排进工厂上班。 不过听说他对这工作很不满。 乡下日子苦，但他之前在乡下过的日子确实滋润的。 至少在她没和他闹掰之前，他不仅被村民爱戴，被知青羡慕，日子有滋有味。 现在的工作就是流水线，上班时间长，早晨出门，晚上这个点才能回家。 除了手上的活，没一点自己的时间和空间。 说还不如在乡下自由自在。 “伤风败俗！你们在乡下，从早搞到晚，从黑夜搞到白天都没关系，在魔都就不要丢人现眼了！” 柏志平走过来，刻薄地斥责道。 “柏志平，你是居委会大妈吗？我们违规犯纪，影响市容市貌了吗？就算是居委会大妈过来，我和顾钊是民政局拿过结婚证的夫妻，抱一下也不犯法。” 若柏志平见到他们后，识时务地避开他们，舒宁就当看不见。 可他走上来，非要惹她，那她就不客气了。 “舒宁，你！” “你什么你？这玩意装的药还是饭？”舒宁冷蔑看着他，“柏志平，管好你自己吧！” 柏志平脸都绿了！ “不管我装的是什么，都和你有关系！” “你行了吧！没我男人高，没我男人帅，就想在他面前挑拨我和他的关系，你高估你自己了！” “好好做你的工人，以后退休金不错的。好好干！” 舒宁说完，拉着顾钊走了。 和柏志平擦身而过的时候，顾钊特意回了一下头，眸底深深，嘴角上扬。 “……”柏志平恨不得冲过去将顾钊暴打一顿。 手紧握拳头，脚却没移动丝毫。 舒宁战斗值那么高，再加一个顾钊，他会被打得很惨。 呵呵！ 他不和他们计较，不管怎样，他现在是回城且有工作的城里人，不像他们，只会是农村人，永无出头之日！ “志平，那不是舒宁吗？听说你结婚了，你没和她结婚？” 一男子走过来，好奇询问柏志平。 哪壶不开提哪壶！ 和朱秋兰结婚的事，他没和魔都这边的朋友说，他家人觉得丢脸，也没和亲戚朋友说，所以他以前的朋友听说他结婚，都以为和他结婚的人是舒宁。 “没有！”柏志平愤懑回答。 “舒宁那姑娘，虽娇滴滴的，但却是家里的掌上明珠。她都追你去下乡了，你们最后咋没在一起呢？” “我咋知道？”柏志平恼火反问。 炸毛一般。 “……” “她瞎眼了，非要嫁给乡下泥腿子，我拦什么拦？她要往坑里跳，那就让她跳个够！” 说完，柏志平气冲冲地走了。 “……”柏志平这精神出问题了吧？ 阴晴不定的！ 切～谁想和你说话一般！ 回家路上虽然遇到柏志平，但心情却没被破坏。 家里奶奶一早就回房间睡觉了，舒远辉也在屋子里。 两人好似故意把空间留给他们一样，客厅里空荡荡的。 舒宁抱着衣服，去浴室里洗了个澡。 她一出来，顾钊立马冲了进去。 洗澡、洗头、刷牙，每一项卫生就搞得事无巨细。 舒宁躺在床头，无聊地翻着她前几天买回来的服装杂志。 一本翻完了，顾钊还没出来。 他这是要洗出个什么花样？ 比她洗洗漱漱的时间还要长。 又过了好一会儿，房门才被推开。 男人头发虽被干帕子擦过，但依然很湿，晶莹水滴啪嗒啪嗒掉下，顺着他那俊脸脸庞的滑下脖颈，落入胸前，湿润了一遍。 “头发没擦干，衣服都湿了。” 舒宁蹙了蹙眉头，道，“现在还很冷，你这样会生病的。” 顾钊眸光紧锁她，一个扣一个扣地把睡衣扣子解开。 他手指修长，骨节分明，衣服一敞开，精壮腹肌、半掩半现的人鱼线出现舒宁面前。 舒宁下意识吞了吞口水，妈呀，这身材！真绝！ 顾钊眸底含笑看着他，衣服往后一撩，而后往后面凳子一扔。 此刻他裤子松松挎在腰间，流畅的肌肉线条、完美人鱼线完全出现，舒宁，“……” 她口干舌燥！ 不能再看了！ “脱掉衣服更容易生病。” 舒宁努力控制自己眼神，故意让自己表情寡淡地道。 “那，你给我擦擦？” 顾钊走到她身边，将干帕子递给她。 舒宁拿着帕子，目不斜视地跪坐在顾钊面前，不断揉啊揉，擦啊擦…… 她只想给他擦头发。 这头发不擦干，肯定会生病。 舒宁不断说服自己，只是，她这胸窝怎么有些不对劲，湿湿的，痒痒的…… 低头一看，自己家居服的扣子全被解开了，他的唇正在她无限风光中游走…… 酥麻感传遍全身，他经过的地方好似电流经过，舒宁呼吸一滞，脑袋瞬间炸开了一朵花…… 第260章 没羞没臊的日子以后还很多 这个晚上舒宁深深体会了什么叫压抑后的爆发。 也体会到什么叫沉默中爆发。 七十年代这种老房子，隔音效果一点都不好。 奶奶和爸爸就住隔壁房间，动静太大，总归不好。 所以开始的时候，她一个就和顾钊说，不管怎样，两人都要把控住，绝对不能搞出大动静。 所以结果就是：在激荡感觉中，两人死死咬着自己嘴唇。 实在不行，就只能封着对方唇。 即便是身体大爆发，最多也就发出沉闷冷哼声。 舒宁开始觉得很压抑，想念红旗公社她那又大又宽敞又安静、不管怎么抒发感觉都没人知道的大院子，后来习惯后，她竟觉得这种有些禁欲式的方式，更刺激多巴胺，荷尔蒙爆发得更激烈。 总之，比之前感觉更让人疯狂。 在压抑中爆发，在沉默中爆发，一次又一次。 做到最后，她彻底瘫软，一动不能动。 但迷迷糊糊睡着的时候，她却能感觉有人在给自己清理。 缓慢的。 轻柔的。 小心翼翼的。 从未被男人这么精心呵护她，那一刻，浑身充满羞耻感。 无奈，着实太累，着实太困，眼睛怎么都睁不开。 算了，任由他去了。 反正，他和她，以后这样的没羞没臊的日子还多得很…… 脑海这想法一冒出来，舒宁下意思捂着脸，滚到了一边。 哎…… 这辈子的她。 真是好荡漾啊！ “……” 顾钊看着自己面前侧身不让自己帕子触碰的小女人有些失笑。 她在不好意思？ 刚扑在他身上的时候，她可不是这样的。 她眸光如水般潋滟，努力且配合。 和他配合得天衣无缝。 对，就是天衣无缝！两人贴合得毫无缝隙。 回想刚才发生的一切，顾钊没忍住嘴角扬起满足的弧度。 小女人出了很多汗，白皙如凝脂的肌肤上好似涂上一层粉粉的红晕，若是不将汗珠擦干，她肯定会受凉。 躺她身边，想起这段时间发生事。 幸亏有她，他才有勇气来魔都，才能了解父亲的案子。 她大概是上天派来拯救他的吧。 转身，将她抱进自己臂弯，心好满！ 日子飞快。 原本请了半个月假的舒远辉，提前结束了假期，奔赴川渝。 春汛即将来临，川渝地区很多地方地势复杂，能提前预防一个洪涝，就预防一个，现在大家日子都太苦了，禾苗若被洪水一淹，会影响新一年的粮食产量，他提前归岗。 送别他的时候，小老太太哭了。 舒宁眼眶也红了。 “爸，奶奶年纪大了。你在基层这么多年，若有机会，调回魔都吧。”舒宁和舒远辉道。 舒远辉看着自己母亲，点了点头，道，“好。我不在家的日子，你多照顾你奶奶。” 虽然他也知道很难，她离魔都也很远很远。 以前因为他和温美华感情不好，呆一起就压抑得很，现在他和温美华离婚了，若有机会，他还真要争取回城。 一来母亲年纪大了，二来他手上确实有很多工作经验，需要汇集成册，这些资料，可以为未来水利工作者提供宝贵经验。 “我会的。晚点，我接奶奶去红旗公社。” 舒远辉点头，背着行囊上了火车站。 在魔都十多天，服装市场他们走访了很多个，服装杂志买了很多本，顾钊父亲案子的事已经开始重新调查。 舒宁和顾钊也要准备回红旗公社了。 回公社之前，两人准备买些手信回去。 魔都这边供销社的产品比红旗公社的供销社大了很多倍，里面东西琳琅满目。 一进来，顾钊便马不停蹄地看产品，看到物美价廉的东西，他立马查看生产厂家。 有些厂家是他们南方地区的，这些价格，看得顾钊心痒痒的。 如此公道，如果能搞进他的小百货铺就好了。 希望魔都经济开放的风能早日吹到红旗镇这边。 舒宁见他这模样，就立马知道，她家男人肯定有很多想法。 “钊哥，你是不是有什么计划想和我说？” “我想提前去和这些厂家接洽。”四周无人，顾钊压低声音大胆和她说自己想法。 “但咱们那边，政策还没松。” “我觉得只是时间问题。所以我想提前接洽，了解批发的政策。你看这个纸包糖，只要三分一个，我们红旗公社那边批发价都是三分。这糖果批发价要么是以极为价格论斤批发，要么就是单个少于两分的钱批发。” “咱别小看这一分钱，十个就是一毛，百个就是一块，千个就是十块……这数量听着很多，但消耗起来，飞快，小孩喜欢吃。” “咱们批发价比其他的更便宜，可以给每个自由市场铺货，特别是镇小学、中学边边的小百货铺。那地一般都是学校承包的，糖果最好卖，每天卖几百个没任何问题。” “所以，你都想好了！”舒宁很少听顾钊的生意经，这一听，发现他这思路还真不是一般人能比的。 别人想的是如何把客人吸引进来，他想的是，如何铺开渠道。 后世有句话，渠道在手，天下我有！ 这灵泛的脑袋瓜子，他以后若是没钱，都没道理！ “那你去接洽呗。我支持你！” 舒宁双手双脚赞成。 顾钊眼眸发亮，之前管春华想卖拼接短袖，雷振兴都不同意；自由市场卖服装的老李，想把门店扩一扩，他媳妇坚决不同意，想换新款式，她媳妇也不同意，好几年了他们生意一直不温不火，有时候温饱都成问题。 有时候，人最大阻力，不是政策也不是别人，而是自己家人，意见不合的家庭内耗最难将解决，也最阻碍个人发展。 所以，他运气真好，有一个这么开明的媳妇。 他恨不得就地抱着她转圈圈。 “不要抱！大白天的，真会被人笑话！” 舒宁往后退一步，立马打住。 经过那晚被他扛着的事，她觉得当众抱他的事，他还真能干出来。 而不给他抱最主要的原因是，这两天被他爱得太凶了，一和他靠近，她就没来由地双腿发软，心发痒…… “哎，你们听到没？城东许家的事，真的好狗血！” 两人选了很多东西，准备买东西的时候，突然听到身边有人用不大不小的声音在说八卦。 “许家？那个许家？” “就是那个当上地质局处长、现在却被关起来的许建国。” “哦。他们家这麻烦很大吧，听说前几天她媳妇在关系捞他，现在怎样了？” “……” 听到这里舒宁和顾钊倏地警觉，张晓洁在找关系捞许建国？ 第261章 神仙啊！精神啊！饼子啊！ “不过我听说，这种不好捞。现在政策多严，谁那么不要命，敢帮她走后门？” “也对。应该是没什么进展，所以现在许家和梅家鸡飞狗跳，闹得非常难看！” “展开说说……” “许建国没出事之前，许家女儿和梅家儿子定了亲，这门亲，梅家原本没看上，是梅家儿子说许家女儿怀上他的崽，梅家没办法，才同意。” “现在许家出事，许建国要坐牢，梅家很爱面子，百般挑剔。” “没想到许家那闺女也是烈性的，看到他们这么不情不愿，背着梅家，偷偷把肚子里的崽打掉了！” “啥？未婚先孕？还打掉了孩子？” 听了这三段，大家八卦劲立即高涨。 “这孩子打掉，那梅家不是更可以悔婚了？” “但梅家儿子不同意，说不管许家女儿怎样，他都要娶！” “梅家现在气死了，说许家闺女肚子里孩子快三个月了，让许家赔孩子。” “许家闺女虽非常不检点，但梅家也不地道！要不是他儿子，许家闺女能肚子大吗？姑娘肚子大了，去告梅家儿子耍流氓一告一个准，他们也是怕儿子坐牢，所以才同意结婚。” “结果他们自己又是挡不住的势利眼，看许家落寞，开始刻薄。现在好了，赔了夫人又折兵！” “这事，就是破锅配破盖。谁嫌弃谁都是烂货。” “所以，现在这事，还真没人知道会如何发展！” 魔都说大也大，说小也小。 当官的、有点社会地位的人也就那么多。 许家出了这么大的事，梅家又这么闹，虽然现在没以后自媒体那么发达，但每个街道的信息情报中心的能力也不容小觑。 所以这两家的事，一下就传遍开了。 舒宁静静听着，心头微微惊讶，许书婷怀孕了还做人流了。 大家议论，说她肚子里孩子是梅长平的，但按照时间线，是不对的，快三个月，那怀孕的时间应该是年前她在红旗镇的时候…… “不要说了，不要说了……那边好像是许家闺女和梅家儿子！” 刚叽叽喳喳的声音，戛然而止。 舒宁顺着的大家视线看过去，确实看到了许书婷和梅长平。 梅长平站许书婷身边，神色阴郁，沉沉盯着所有谈论他们的人，恨不得这些人吃了一般。 不过最终，他也没出声。 许书婷脸色苍白，神情却很坦荡。 这些人的对话她听到了。 事情大概是他们说的这样，唯一和事实不符合的就是，孩子不是她因为梅家闹她才打掉的，而是因为这孩子压根就不是梅长平的，为了不为以后婚姻造成隐患，她才坚决打掉。 唯一让她有些欣慰的是，不管她怀孕还是没怀孕，她有没有将孩子打掉，梅长平对她都一如既往的好。 哪怕她家现在是真落魄了，他还是要娶她。 以前看梅长平没点感觉，现在见他有点担当，她倒对他满意了好几分。 至于别人对她评价和讨论，她直接左耳进右耳出。 每当听到这些内容，她就会想起那个只要坐她床边，就怼她、就埋汰她的二狗子说的话。 谁人生还没点见不得人的事，那些八婆们八卦了，能为你解决问题吗？ 解决不了！ 他们只会让你更生气，更愤怒，更否定自己。 既然这样，为什么要将他们说的话放在心上？ 他们讨论你，指不定他们家里的事比你遇到的更肮脏，更见不得人。 所以，不要理他们！ 该吃吃，该喝喝。 几十年后，那点事就会好像灰层一样，散得无影无踪！ 这些话，让她看开了不少。 说吧，说吧，嘴反正长在你们嘴上。 你们爱说说，我该吃吃，该喝喝。 梅家不愿意娶她，她也无所谓。 梅长平愿意娶她，她会记着他的好，也对他好一些。 短短的时间，她觉得自己好似经历大半辈子一样，被抢劫失身，自己饱受折磨，父亲入狱，家道中落。 可她没死的勇气，就只能活着。 坦荡的活着，抢劫强女干的是别人，犯错的别人，在这件事上，她没错，她为什么要活得阴沉？ 自然，她也看到前面结账的舒宁和顾钊。 她至今都不知道顾钊和父亲说了什么，导致父亲不管不顾一定要去自首，可就像她之前回她妈张晓洁的一样，父亲若真没犯错，去公安那边，人家也会放出来。 他去了没出来，肯定是犯了错。 这么多年过去了，她爸没逃过。 那个毁她清白的人，也逃不过！她现在找不到，可以后，她肯定会将那人揪出来！ 所以，她更要好好的、昂首挺胸的活着！ 以许书婷之前飞扬跋扈的性格，舒宁以为她看到她和顾钊在一起会过来找茬，却没想到她只看了他们一眼，然后不紧不慢的去货架上挑选东西。 她甚至没多理会别人的议论。 舒宁隐隐感觉这姑娘好像有些变了。 顾钊也感觉到许书婷变了一些，他一直以为她会质问他为什么要对他们家下狠手，但她没来。 梅长平见顾钊和舒宁也在，立马走到许书婷身边，好似宣誓主权一样揽着许书婷的腰，往前走的时候还是回头挑衅一般看了一眼顾钊。 看，你以前喜欢她又怎样，她追你到公社那又怎么样？ 她现在是我的了！ “……”顾钊神情淡漠，冷哼一声道，“神仙啊！精神啊！饼子啊！” “……”舒宁噗嗤一笑，“你有水平！” 被媳妇一夸，顾钊神采飞扬。 “我以后肯定会发挥更出色！” “……”舒宁惊了，骂人这事，他还想多精进？ “哎，舒宁？”人群中，突然有人叫了舒宁一声，舒宁闻声看过去，当看到喊她的人的时候，顿时惊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