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笨蛋Alpha柯学恋爱指南》 第1章 alpha说 哪怕已经进入春天,夜间的风也丝毫未带有暖意,带着令人毛骨悚然的冷意拨动响树间刚长出不久的新叶。那一点属于春季生机的盎然气息在这座山间化为乌有,黑夜似乎要压得人喘不过气来。 被乌云遮住的月亮总算是洒下光来。 褐发青年拾级而上,宽松的卫衣罩在他的身上,月下的影子被拉得古怪又稀奇。他抬眼看向山腰上方的鸟居,琥珀色的虹膜中盛着浅色的光,显得无害且无辜。 朱红的木漆掉了原本的色泽,陈旧衰败,从内里深处散发出腐烂潮湿的作呕腥味。 红眼的乌鸦静悄悄落在鸟居的笠木之上,长大翅羽扑扇了几下,紧紧盯着下方的青年。 “哑哑——” 粗砺的叫声着实应景。 石阶左侧的树丛倏忽摇晃了一下,发出枝叶摩挲的簌簌声。 青年却毫无反应,林间的冷风带动他散乱的额发,那双清澈明亮的眼睛里毫无杂念,只一心向着鸟居上方走去。 在很多怪诞传闻中,鸟居都被作为划分神域与俗世的结界,它即是神域的入口。 在长谷川彻一脚踏入鸟居身后世界之时,林中的鸟雀悉数振翅腾飞,留下一片哗啦啦摇晃的树梢。 那只乌鸦不知何时也飞走了。 月光静谧着,照出鸟居之上的鬼影——宛如白骨的突刺面孔,尖齿利爪,以及那具扭曲到极致的身体。 褐发青年却毫无察觉,将脆弱的后背暴露在恶鬼馋涎的目光下。 这座山的神社已经被废弃了,但由于名字与一座大火的神社相近的原因,不乏有找错地方的笨蛋们。 而那些人,无一不成为恶鬼的盘中餐,成为再也找不到的失踪人口,直至由时间宣告死亡。 它成为鬼已经很久很久了,却从未被发现过。这并不仅仅得益于这座山头坐落位置的偏僻,还有恶鬼从一开始就躲着鬼杀队的队员的原因。每每有暴露的风险,它就会换一个地盘,一个地方再僻静安全也从不超过三月。 况且鬼杀队的人太好分辨了。 他们总是披着羽织用以罩住别在腰间的日轮刀,内里则是一身黑色的制服,在夜间行走时绝不会放松警惕。 与背影都是破绽的褐发青年正巧相反。 它狞笑着,向下方的盘中餐扑去。在它的想象中,青年会被吓得六神无主,而它则会将其拉入地下,封存住一切尖叫,慢慢享用自己的大餐。 但是。 在鬼的利爪就要扣住青年状似不堪一击的背部时,长谷川彻以极快的速度转过身,手中的利刃在空中划过一道竖线银光,一刀捅入了鬼的喉咙。 与此同时,他借力扭过下半身,顺势一脚将因为重力被死死钉在匕首上的鬼踢飞。 力道大到撞断了两棵树才停下。 鬼被那硬生生捅入喉咙的匕首钉死在树干上,坐在地上愣了几秒才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事。 那个青年分明就是鬼杀队的队员,只是故意演成那样引自己出现! 这是由猩猩绯砂铁和猩猩绯矿石打造的匕首,带着宛如炙热火烧的痛感。鬼想要忍痛拔出来,却被猎物抬高脚踩住了匕首末端。 青年穿着一双机车靴,哪怕包裹在战术裤内,腿的线条也显得如此流畅有力。 他低头垂眸,眼神里依旧毫无波澜,什么都没有印出来。那张脸实在是过分漂亮,就像是不知悲悯的神子。 但分明是暴力狂! 鬼想尽了办法都无法挣扎出去。 活不成,也死不了,还痛得死去活来。 它忍无可忍,修复好自己的声带,“喂,臭小子……操,你他……怎么不……杀。” 一句话修复了三四次。 长谷川彻这才将心思放在被捉住的鬼身上。他眨了下眼,皱起眉回道:“我在想事情,你别打扰我。” 恶鬼要被气死了,还有比这个更耻辱的事情吗?在它吃人的生涯里简直是奇耻大辱,还不如把它的头割下来当球踢! “什……事情!”它剧烈挣扎起来,想吃一个人的心从来没有这么强烈过。 长谷川彻只觉得这只鬼真的好吵闹,但还是分享了困惑自己一路的事情——向他的追杀对象:“我在想为什么前辈不允许我带日轮刀。” 他不理解,但还是乖乖没带。 鬼被气得呕血,它带着恶意揣测,笑起来瘆人又丑陋:“你前辈……一定很想让你死吧?” 人类就是恶心。 “臭小鬼,你……被讨厌了啊。” 长谷川彻看着胡说八道的鬼,神色都没有改变,认真反驳道:“我没有被讨厌。” 手机在风衣口袋里响了两声,褐发青年嘟哝了一句,又皱着眉向鬼表示不快,摆出摆出不赞同的神情:“你好讨厌啊,竟然挑拨离间。” 鬼:“……” 要不是修复声带太费力了,还要蓄力逃跑,它一定要跳起来大骂这人几声傻子。 长谷川彻抬开一直踩着匕首末端的脚,在鬼暴起腾空的那一刻同时单腿发力跳向半空,精准地握住在飞屑中乱转的匕首刀柄。 一刀横劈。 水之呼吸壹之型水面斩击。 一丝银色水线率先划过空气,紧随着的是宛如浮世绘般的蓝色水流,宣泄着一种简单而暴力的美。 对于长谷川彻来说,并不是失去了日轮刀就毫无杀鬼的能力。 他从跟着富冈义勇学习呼吸法的第一天起,就是使用的匕首训练,直至后来长大了,才开始换成日轮刀。 鬼狰狞的面孔还未收敛,头颅就落了地。 它栽倒在地,想要再说些什么,却什么都不能修复了。包括在逐渐化为消散在空气中的碎屑时,想起来的身为人的过去。 长谷川彻平静地注视着鬼的死亡,直到它落下的那滴泪水也隐没在石阶的尘土里。 “哑哑!” 乌鸦的啼鸣近在咫尺。 红眼乌鸦再次落回鸟居之上,扑扇着翅膀,催促道:“彻!去吃饭!快去吃饭!” 虽说如今有更方便交流的手机没错,但这些鎹鸦也偶尔要负责将主人的战况传递回去,以免因为腾不出空发消息而错失支援遭遇不测。 ……又或是传递死讯。 大概是算好了时间,蝴蝶忍给他发了庆祝任务成功的消息。也正是她让长谷川彻并不要带日轮刀,甚至连制服都没有让他穿。 但是青年并不敢直接问出口。 虽然蝴蝶忍前辈总是笑眯眯的,但长谷川彻最怕这种性格的人,尤其还有oga性别加成时。 犹豫了半天,他还是删除了对话框里未发出的疑问。 会被前辈骂笨蛋的。 青年花了一点时间下山。 黑太郎是一只相对来说体型要更小一点的乌鸦,却更机灵懂人性,在长谷川彻拉开车门之后便率先飞了进去,站在了它的车载鸟架上。 它大概是受了谁的嘱托,一直在催着青年回去前记得吃顿夜宵。直到长谷川彻开始查在这个时间点还开着的夜宵店时才停止在主人耳边念叨,吃起长谷川彻为它精心配置的饲料来。 即使压着最高限速,等长谷川彻开到了拉面店,也已经近乎凌晨两点。一开始还在车里嘎嘎乱叫的黑太郎也在近一个小时的车途中,将头埋进翅羽下睡着了。 在路边可供停车的地方停好车,替它留了条窗口小缝通风,长谷川彻整理了下衣服,便推开了这家从窗口就散发着暖光的店的木门。 拉面店那浓郁的豚骨香味扑面而来,瞬间就勾起了青年肚子里的饥饿虫。 咕噜一声。 好在是凌晨,面店里并没有其他客人。只有暖色的光与木桌木椅安静着,成为黑夜里的慰藉。 “晚上好。”长谷川彻向店主打了声招呼,“三碗豚骨拉面和一杯冰水,嗯暂时就这么多吧。” 拉面店的老板是位中年大叔,看上去异常淳朴,哪怕是疲累的深夜,也带着热情洋溢的笑容。长谷川彻坐在紧靠着吧台的单面长桌的一端,身体逐渐放松下来。 像这样就很好。 夜晚本就不该是属于鬼的。 和连轴似的转了三天的青年打了个哈欠,揉了揉突然泛起困倦的眼睛,一丝蓝风铃的清甜透过被生理性泪意湿润的眼角飘了出来。 那是alpha自己的信息素。 长谷川彻愣了一下,抬手摸向脖颈。 明明是出于方便佩戴者放心活动和舒适的设计,可皮质的choker绕在青年白皙修长的脖颈上,无端会让人产生什么联想。尤其是在褐发青年杀鬼时的一身攻击性消失殆尽后,看着就很好欺负。 可alpha实在是没有那方面的筋,又十分依赖信息素阻碍器,对于这种杀鬼时也不会因为剧烈活动掉下来的设计十分满意。 更何况在这个人口性别几乎由beta与oga构成的社会,作为alpha的长谷川彻反而处处有不方便的地方。为了自己的信息素不影响到他人,他外出时一般都会戴上信息素阻碍器。 这样还可以避免一些不必要的事情。因为长谷川彻并不喜欢oga,甚至可以说对于oga里的某些存在害怕到有些心理阴影的地步。 褐发青年低头,抬手解下戴在脖颈上的信息素阻碍器。 第2章 凌晨遇见omega 果然是没电了。 alpha悄悄抬头,露出在暖光下泛着琥珀般色泽的清亮双眼。 追踪善于隐匿的鬼时,在外奔波一周都不是稀奇的事。所以他的车里除了一些必备的生活用品,当然也有信息素阻碍器的备用电池可供替换。 但是拉面显而易见得快好了。 店里除了beta老板外没有第三人,应该不会出什么大问题——这特指alpha自己会害怕遇上那种不收敛起信息素的又或者总是笑眯眯的oga,那让他浑身都不自在。 在凌晨两点的拉面店里遇见一位不完全收敛起信息素的oga的可能性几乎没有。长谷川彻只是纠结了一小下,就在店长端来的拉面碗中扔掉了自己的另一想法。 豚骨肉满满盖住了底下的拉面,肉食者露出了幸福的表情。alpha本就还在生长期的尾巴上,又用了消耗极大的呼吸法,现在饿到几乎能吃光一头牛。 “我开动啦!”他双手合十,笑眼弯弯。 他小心翼翼地将肉片堆到一边,挑出底下的拉面吹了吹,等热气散的差不多了才吃下第一口。那脸上毫不掩饰的满足之情,让店主大叔十分有成就感。 长谷川彻慢吞吞地吃完一碗拉面后,鼻尖上已经冒出了细小的汗珠。他咬住被温度并不是很高但依旧被烫到有些发疼的舌尖,拿起了一旁的冰水。 吃不了烫食的人就是这样遭罪。 另两碗的拉面温度已经有所下降,这让alpha的进食速度有所提高。但就在他开始吃第三碗时,木门被再次推动。 而随之而来的,是满鼻的冷冽金属味,张扬不知收敛,但也属于正常社交的信息素浓度。 可长谷川彻举着筷子愣在那里,完全反应不过来。那双漂亮的眼睛,像是看到天敌的兽一样,一点点瞪圆了。 在凌晨两点的拉面店里遇见一位不完全收敛起信息素的oga的可能性几乎没有,但并不为零。 alpha根本没有想到真的会闻见陌生oga的信息素。一时间连逃跑都忘记了,傻愣愣地坐在原位,拿着筷子僵成了一座属实不算美观的雕塑。 再漂亮的脸蛋也经不住做出颜艺啊。 但哪怕长谷川彻心里的警报声都快穿透天灵盖了,他还是无法阻止陌生oga的信息素离他越来越近,于是alpha又开始后悔为什么要靠着柜台坐。 等oga离得更近了些时,信息素便也更浓郁了。长谷川彻甚至能闻见那冷金属的背后藏着一枝还未盛开的幼嫩花苞,带着若有似无的烟熏感。 他猛地低头站起身来,眼神不敢往那人身上瞧一下,拔腿就跑,甚至用上了呼吸法,闪电般窜逃出门,把正要侧首和幼驯染说话的松田阵平吓了一跳。而后者再定睛时,店内已经没了先前的人影,擦肩而过却连对方长什么样都没有看清。 热心市民松田阵平挽起袖子,抬腿就追:“吃霸王餐的?” 短短几瞬,拉面店内只空余摸不着头脑的店主与来不及拉住幼驯染的萩原研二。 但推开门追出去后,松田阵平只看到了随着引擎声绝尘而去的蓝色suv,很快后者就隐没于远处的黑暗里。 “嘁。” 卷发青年神色愤愤地看了那个方向几秒,转身回到了店内。他推开门一边头也不抬地从口袋里掏手机:“萩,我记下了那家伙的车牌号,报警” “我刚想出去找你。”萩原研二松了口气,他真怕自己幼驯染把无辜路人揍一顿,“人家可没吃霸王餐哦小阵平。” 萩原研二指了指放在面碗旁的几张钞票。与霸王餐恰恰相反的是,钱明显给多了。 “哈?”松田阵平挠了下头发,有些不解,又有些无语。卷发oga吐槽道:“那他慌慌张张跑什么?这里又没有吃人的鬼(注1)。” “大概是想起来什么急事吧。”萩原研二顿了顿,回想起那明显更像是落荒而逃的身影,也不再说话了。 总不能是被小阵平外放的信息素吓跑的吧,那心理得多脆弱啊。 吧台要比单面木桌更高一截,用以隔开厨房与用餐的区域,除了几盆绿植外还放着收银机。 店主要来收钱的话还需要从另一边绕出来,属实不方便。萩原研二噙着笑意,帮忙将桌面上的现金整理好放在吧台上。 紧靠着吧台的地方堆叠着两个空碗,第三碗拉面就连豚骨肉都还没吃完。 更奇怪了,这根本就不像是结束用餐的样子。 萩原研二顺势拉开旁边的椅子坐下,可屁股还没挨着凳面,他就在自己幼驯染信息素的混杂间,闻到了一丝极淡的清甜味。 淡得像是幻觉,仅有的残留转瞬即逝。 可他分明闻见了,这是来自alpha的信息素。是在初春风里摇晃着的风铃草与阳光下的琥珀石,味道清爽干净到不该属于强势的alpha。 萩原研二陷入沉思。 据说信息素匹配度达到一定高度时,ao双方是能够互相''看见''信息素的。 那……刚刚逃出去的,竟然是和他匹配度至少达到80的alpha? 人缘在oga和beta间都非常不错的oga内心下意识纠结起来。如果说不好奇当然是骗人的,来自灵魂深处的轻微悸动让萩原研二甚至有些想出门看看,但是 要说这样就想和这个alpha在一起也不见得。 毕竟如今社会中针对oga发情期所研发的抑制剂或是暂缓贴都见效极快且毫无副作用,oga与oga相恋也都是正常的。 可以说,其实alpha的用处并不是很大。甚至除了霓虹还在坚持着alpha优待论,世界上已经没有多少国家还存在这种''第二性别''歧视了。 萩原研二现下只是纯粹的好奇,像是谁拿了根狗尾巴草,在心里一下下挠着。 松田阵平倒是对于幼驯染的纠结一概不知,既然没有人逃单,那就继续填饱肚子。 卷发青年大大咧咧地拖开椅子坐下。 “话说起来,萩。”他的声音唤醒了沉思中的萩原研二。 “你真的也要和我一起报考警校吗?” 萩原研二清清嗓子,将刚刚的插曲抛之脑后,露出平日里的笑来:“当然啦,我可是很早就下定了决心耶。” 开着车一路狂飙回家,长谷川彻半天才安抚好在胸膛里砰嗵直跳的心脏,在车内乱窜的信息素也渐渐平稳下来。 他坐在驾驶座上,狠狠一脑袋磕在了方向盘上。喇叭被短促地按响,在寂静的夜里划出alpha心中的悲鸣。 好在鳞泷道场的独立性与私密性都很高,鸣笛声并不会打扰其他人休息,否则alpha的下场可不好过。 被吵醒的只有黑太郎。 “笨蛋!傻瓜!胆小鬼!” 鎹鸦气呼呼地拍着翅膀飞走了,那个方向有道场统一建造的鸟巢。 胆小鬼alpha磨蹭了半天,才走回后院。鳞泷道场的弟子很多,但是留在这里的却很少。毕竟对于多数人来说,还有另一个家可回。 但是对于长谷川彻来说,从八岁开始,这里就是他唯一的家了。 “哟,晚上好啊。” 在alpha踏进内院时,耳边突然传来一道含着几分戏谑的声音。男人披星戴月,抱着日轮刀盘腿坐在屋顶上,下巴上的伤疤给他过份柔和的五官添了点生人勿近的距离感。 锖兔,与长谷川彻的师父——富冈义勇同为鬼杀队的水柱。不过alpha虽说是义勇的徒弟,实际上却是被他们三人一起教养长大的。 义勇抱着满身是血的小孩回道场时麟泷师父刚退休没多久,于是养小孩的重担就压在了他们身上。好在长谷川彻被他的父母教养得很好,最初那阵日子对救下他的富冈义勇更是有着雏鸟情节,无比听话,让做什么就做什么。 男人从屋顶上跳下来,他的额角还别着少年时期麟泷师父给他做的祛灾面具。那张狐狸面具已经泛着时光的陈旧,但是被保养的很好,一条裂纹都不存在。 肉粉色发的oga轻巧地落在青年面前,笑眯眯道:“咦,彻,你的身上好像有陌生oga的味道哦。” alpha顿时僵在原地。 本来只是如往常一般随意地调侃一句,但长谷川彻那不同寻常的反应却引起了锖兔的怀疑。男人摸了摸下巴,难道说,真的有oga和家里与众不同的小笨蛋近距离接触过了? 褐发青年像是被踩到尾巴的小狗,可怜兮兮又不敢支吾出声,看得锖兔一阵好笑。 “竟然真的有啊。” 和富冈义勇不同,大家长自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毕竟家里alpha的特殊状况谁都知道,虽说当然不会强迫他和oga在一起,但是能看到心理阴影有好转的可能性也不错。 毕竟长谷川彻并不是天生如此。 “没,没”褐发青年急忙否认,结结巴巴道:“没有接触。” “但是闻到了他的信息素,好可怕。”alpha有些委屈,又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难过。但心脏正充满活力的在胸腔之中平稳跳动着,并没有出现之前的那种恐怖的幻痛。 锖兔:“…” 男人安慰幼崽般拍了拍alpha的头顶,哪怕alpha其实已经长大成人了。 算了,这不是比以往的情况好得多吗? 年长的oga突然想起了正事,他也是刚刚结束任务回来,听到长谷川彻车的引擎声才特意在这里等了一会儿。 “明天和我们一起去主公那里。” alpha点点头,毫不迟疑地答应了,那双漂亮的琥珀色的眼睛里满是信赖。 锖兔没有忍住,又抬起手。 alpha已经比养他长大的年长者要高了,却依旧下意识地将脑袋往对方手掌下凑了过去,脸上还带着少年人青涩的热忱,像是只要被摸一下头就能快乐好久。 事实上也正是如此。 第3章 他脸上好像写满了 oga将虽然委屈但得到了安慰的青年赶回房间里睡觉,自己却转身敲响了连廊尽头的屋子。 “锖兔?” 黑发男人睡眼朦胧地打开房门,疑惑的被挚友用臂弯卡着脖子拽了出去。 “没什么,突然就想和义勇聊聊天。” 富冈义勇茫然地回问道:“那为什么你还要特地带上我的日轮刀?” 师徒俩是如出一辙的笨蛋,大概唯一一点智商都点在杀鬼上面了。 “因为我要揍你了。”锖兔微笑道,水银色的双眸里含着一点迁怒。 beta更奇怪了,还带着一点委屈:“锖兔为什么要揍我?” 男人用力一把压住了挚友的炸毛,“因为我在翻旧账啊。” 毕竟当初如果身为大人的他们再多留意一点,那件事情根本就不会发生。 外面师兄弟在''交流感情''的事,长谷川彻一概不知。alpha在将心里的难受说给了年长者听并且得到了想要的安慰之后,夜里的意外插曲便很快就被他抛之脑后了。 新的一天又是元气满满? 面对着鬼杀队主公的温柔请求,alpha难得产生了一些抗拒之意。 “我不行啊。”褐发青年蔫头耷脑,沮丧得尾巴都摇不动了,“主公,找其他人吧,他们都比我聪明的。” 深知自己在学习方面几斤几两的alpha如是道。 他看着堆在地板上的几乎要达到他小腿膝盖那么高的书籍与习题,在心底狠狠抽了一口气。 学不明白!根本不可能学明白的! “阿彻。”产屋敷耀哉笑着喊了一声年轻alpha。 鬼杀队主公的身体不是很好,常年生病,说起话来总是轻轻的。但声音却又仿佛有着神奇的魔力,能让性格各异的刺头们乖乖听话,更何况alpha性格可生乖巧。 长谷川彻可怜兮兮地看过去,试图勾起自家主公一点点的怜悯之心。 主公并不会被可怜小狗湿漉漉的眼神所打动,甚至还微笑着去给他下套。 产屋敷耀哉倚靠在被摇起的病床上,摸了摸蹲在他病床前的alpha毛茸茸的脑袋,缓声道:“阿彻,我们鬼杀队现在是不被政府承认的民间组织。” “我把你们每个人都当作自己的孩子,可是哪怕我不想听到那些不幸的事情,也无法阻止它的发生。” “那些孩子们,他们死在黎明到来之前,死在不为大众所知的地方。” 长谷川彻的神色沉默下来,有什么在他的眸中闪了闪,泛着波澜。 “现在我们有这个机会了,而你是最合适的人选。”产屋敷耀哉替年轻alpha将一缕碎发整理好,别在耳后,露出后者漂亮的眉眼。 “阿彻,请你带着鬼杀队走向阳光之下吧。” 病房里的其他人并没有出声。几秒后,长谷川彻点了点头,向他敬重的主公给出了自己的承诺。 一周后 今天的阳光灿烂得过分耀眼,干净又清爽。 一只鎹鸦扑闪着翅膀闯入长谷川彻的视线。本昏昏沉沉的青年立刻站了起来,炯炯有神地看着窗外,内心涌出极大的期待。 真菰无奈地环抱起手臂,往椅背上一倚。 要往笨蛋的脑子里塞那么多知识,她也累。 如果不是队里的另一位alpha——音柱宇髓天元的年龄已经超过报考警校的最高限制,她都想要提议主公换人了。 而且不管从年龄还是第二性别来说,长谷川彻的确是有最大优势的。只要第一次的公务员考试能合格,面试和身体检查,以及同样计入最终成绩的体能测试他都不会有问题。 但是!偏偏问题就出在这公务员考试上。 真菰怀疑她刚刚讲的知识点完全没进alpha的脑子。这笨蛋到底是怎么考上大学还顺利毕业的啊? 东大医学毕业的学霸根本理解不了一个问题讲来将去,为什么长谷川彻还是不会。 而长谷川彻更无法理解一张试卷为什么会从政治经济考到人文地理,不仅要看着经济曲线图列出数学方程式,还要分析古代汉文的文章用意(注1)。 黑太郎没有带来它主人想要的好消息。鎹鸦停在窗台上,低头仔细地用鸟喙梳理自己的翅羽,丝毫不在意主人快要把自己盯穿一个洞的炙热视线。 没有接到杀鬼的任务,长谷川彻呜呜叹息一声,认命坐回桌前,将自己葬于知识的海洋。 真菰看得无奈又有些发笑。她撩了下自己的长发,给愁眉苦脸的alpha递了颗甜枣,“你只要学会这张卷子上的所有知识点,今天剩下的时间就可以出去放松一会儿。” 现在是上午九点,这就说明他的可支配空闲时间还是充足的!褐发青年握拳,决定发愤图强,得到最多的自由时光。 结果出门时天色都暗了,太阳即将沉没在水平线下。 黑太郎站在道场门前的电线杆上,扑扇着翅膀嘎嘎叫了几声,像是在嘲笑什么。 长谷川彻:“” 可怜的alpha被关在家里学了一周,无时无刻不在想逃出去,但转念又想到答应过主公,是痛苦得想死,整个人都憔悴了不少。 但哪怕是这样,他的那张漂亮的脸蛋也依旧足够引人停足。偏偏真菰被折磨到连晚饭都不想和青年一起吃了——至少短时间内不想见到那张脸。 道场的位置很是僻静,几乎要到了郊区,远没有东京市内的繁华。长谷川彻实在是不想堵车,干脆买了张去市区的电车票。 在准备去售票处时,他被叫住了。 “年轻的小伙子,请和我过来一下。” 那是看上去年过半百的两位女性,穿着整洁,脸上挂着点急于求人的羞怯。长谷川彻没有在她们身上闻到鬼的气息,便不再警惕。 “请问有什么我需要帮忙的吗?” 他问道。 “我都不太好意思开口。”其中一位女士揉了揉鼻子,手指关节略显粗大,但皮肤并不粗糙,“小伙子,是这样的。我过来东京看儿子,准备回家去可是身上的钱不小心丢了,去港口的最后一趟电车就要开了,可不可以暂时先向你借一点车费?” “我们一回到家就转给你。” 长谷川彻点点头:“那我帮你们付吧。” 那妇女看起来既高兴又羞愧,捏着自己的手指:“唉哟,真不好意思,一不小心把钱包都丢了,实在是没有办法……我们一直住在海岛上,第一次来东京就发生了这种事唉,真的抱歉啊。” 长谷川彻的钱包就放在口袋里,他打开,将一张万元的面钞递了过去。 “这些够吗?”他问道。 旁边一直没有说话的妇人见状,立刻将那张钞票接了过来,同样吞吞吐吐道:“真的谢谢你啊年轻人,你真的是太心善了不过我们家在海岛上,还要付摆渡的船票,可能不是很够。” 最先的那位女子则拿出了手机:“太感谢你了年轻人,太感谢了。我一定一回家就还你钱我记一下你的手机号码吧,方便到时候联系你。” 在两人的道谢声中,长谷川彻一边报手机号,一边打算再从钱包里抽几张钞票给她们,却被从旁边伸出来的一只深肤色的手拦住了。 他有些不解地看过去。 “大婶,就不要再骗善心的人了吧。”来人说道。 这是一位金发深肤的青年,长相帅气,脸上写满了正义的不赞同。 “我可没有骗人,你这小孩怎么血口喷人啊!”妇女的脸上瞬间就挂不住,有些激动地反驳道。 长谷川彻愣在了原地,看看金发青年,又看看面前的两位中年妇女,其中一位正把他递过去的那张钞票偷偷塞进口袋里。 长谷川彻:“” 褐发青年眼睫颤了颤,嘴角的笑意慢慢扯平。他正准备从钱包里抽出钞票的手指猛地松开,一点点蜷缩起来。 降谷零见被骗的青年醒悟过来,不再向外掏钱,便放下了拦在中间的手臂。 “我可没有凭空说谎。” “您说您久居海岛,可手指上并没有海岛民长期捕鱼撒网留下的细痕。赶着最后一躺电车回老家,衣裳却如此整洁,一点赶路出现的褶皱都没有。” “我已经叫警察了,相信警方一定可以帮你们找到丢失的钱包的。”降谷零晃了晃手中刚刚熄屏的手机。 那两位妇女慌张起来,却强撑着面子,梗着脖子道:“我们不和你这个小毛孩计较,说了没骗就是没骗时间要来不及了,我们要去买车票回家了。” 降谷零板着一张脸,拦住了转身就要走的她们:“把钱留下来。” 场面僵持了几秒,长谷川彻刚准备开口,就又有一位黑发青年从远处跑来,他的身后还跟着两位在车站巡逻的巡警。 真相的确如降谷零所说,这两人是职业骗子。 不是追踪鬼的时间,长谷川彻只套了一件连帽卫衣和休闲裤,本就是二十出头的年纪,看上去颇有被学业压垮的大学生之感。 那是一种区别于步入社会的青涩感,不知人世险恶,也正是骗子团伙最喜欢的下手对象。 在这个位于东京边缘,面积并不大的小镇子里,两位巡警对于这个鳞泷道馆的alpha也算是熟悉。 “看起来被骗得很伤心啊。”诸伏景光并肩与幼驯染站在路边,看着似乎有些蔫巴而被巡警安慰般拍了拍肩膀的褐发青年,不禁小声感叹了一句。 降谷零也点点头。说实话,这年头也不常见这种浑身都写满了“人傻钱多速来”的笨蛋了。 希望这次过去之后,对方能长点警惕心吧。 第4章 只要闻不到信息素 “为什么要这么做呢?”青年的声音清润干净,没有被欺骗的愤恨,他只是很认真地问出了这句话。 这也让本来想离开的诸伏景光和降谷零不约而同地停下了脚步向他看去。 “没有钱就去工作,没有工作就去找,如果实在有急需也可以寻求社会的帮助……” 长谷川彻的话语被打断了。 “你懂什么?”那中年女子打断他的话,正是最先开口拦住长谷川彻的那个,她竟然笑了出来,“你一个不愁吃穿的小少爷,又懂什么?说得大义凛然,却根本不知道这个社会是会吃人的。” 她重复了一遍,语气嘲讽,甚至加重了那个称呼:“小少爷,这个社会没你想的那么单纯,它是会吃人的。” 褐发青年那张被上帝偏爱的脸蛋上顿时写满了疑惑。 中年女子不再说话,在长谷川彻沉默的注视中被巡警带走了。他们准备将两人移交警署,以好更快挖出躲在背后的势力团伙。 于是就剩下长谷川彻一个人站在原地。 夕阳在他长长的羽睫上洒了最后一层薄薄的余晖,敛着如琥珀般清亮的眼。可大概连他自己都没有意识到吧,眼底那点委屈都要溢出来了。 诸伏景光在长谷川彻侧首向这边看来时笑了一下,可能是潜意识里的认知,导致他的笑容其实更像是安抚。 长谷川彻向他们走去。 距离拉近了,诸伏景光才发现对方的身材其实比自己和零还要高挑一点,只是长得太过漂亮,让人总是下意识忽略青年的其他优势。 褐发青年修长的脖颈上还戴着皮质的信息素阻碍器,黑色的皮革与白皙柔软的皮肤实在是过分相衬,诸伏景光也终于知道为什么那个骗子最后会讽刺眼前这位青年为小少爷了。 信息素阻碍器在如今社会的行情下早已经不是大规模生产的医疗器械,只有一些自觉身为‘贵族oga’的家伙们才会佩戴,而在这种风气的引领下,这反倒成了某个圈子追求名贵的必要象征之一。 可从眼前这位漂亮到过分的青年所表现出来的行为分析,对方并不像那种oga。 长谷川彻并不知道他的第二性别在某位好心人眼里已经变为了oga。 “谢谢你们帮忙。”长谷川彻向他们鞠了一躬,态度认真到仅仅只是顺手帮了一个小忙的降谷零都有些惊讶。 金发青年自己分明也是这种认真到过了头的性格,却不太擅长应对别人真挚的谢意。他不太自在地移开眼,下一秒又觉得这样不太好,又看了回去,正好撞进那双清透的眼眸里。 那深处更像是漂亮璀璨的金色。 诸伏景光没注意到自己幼驯染一瞬间的愣怔,只是弯起眼眸摆摆手,“不用谢,我和zero也只是顺手而已。” 降谷零点点头,道:“下次注意点就好。”他顿了顿,想起长谷川彻刚刚沉默的身影,害怕那番话伤害到一颗乐于助人的心,又补充,“刚刚那位大婶说的话,你不要在意,这个社会上还是好心人居多的。” 长谷川彻听闻反而愣了一下,“我没有在意,因为她说的不对。” “我不是小少爷。”他语气非常认真地澄清道。 诸伏景光:“” 降谷零:“” 好吧,是他们自作多情了。 三人的年龄差不多大,互相交换了姓名后很快就熟稔起来。长谷川彻也了解到两人是来这个小镇看望退休的高中班主任,并不是这里的居民。 “也是,不然零和景光这么帅气,在这里一定会很有名的。” alpha根本不吝啬自己的夸奖,甚至非常自来熟地喊了名字。在长谷川彻期待的眼神下,诸伏景光和降谷零节节败退,也直接跳过了陌生的客套那一步,就好像他们是已经认识多年的朋友那样。 但这种热忱却并不让人讨厌。 “所以彻为什么这么晚了还去市内?是和朋友们约好了吗?”诸伏景光有些好奇地问道。 他们此时已经坐上了电车,但这节车厢里除了他们也没有别人。也正是因为这个时间点还去市内的人非常少,诸伏景光才这么问的。 长谷川彻摇摇头,他又想起自己去市内的初衷。 “是去买书的。”褐发青年小小地叹了口气,像是没办法一样摊牌,“我太笨了,那些教材根本还不适合我。” 诸伏景光几乎要压不住自己嘴角了。他向降谷零的方向侧了侧,丝毫不意外地在自己幼驯染的眼中也看到了笑意。 这不能怪他们,实在是这位刚认识的朋友太过可爱了。 降谷零握拳,抵在唇边清了清嗓子,压下一些可以不必要的笑意:“可是这个点去,到东京时,大部分书店都应该已经关门了吧。” 晴天霹雳。 长谷川彻似乎根本没有想过这个问题。一瞬间呆滞在座位上,不知道要说些什么才好。 “你要买什么书?急需的话,我认识一家书店的老板,可以让他帮忙先挑选带回家,然后我们再去取。”诸伏景光拍了拍幼驯染的大腿,示意后者收敛一点,哪怕长谷川彻其实并不在意。 听着褐发青年报了一连串书单,诸伏景光和降谷零陷入了诡异的沉默中。 长谷川彻也跟着沉默了几秒,小心翼翼地抬眼问道:“是是买的太多了吗?” 他其实也只是在网上搜索了考试所需较为热门的几种后,实在不知道要选什么了,干脆就一股脑买回来,试图用题海战术淹没自己。 “你是打算考警察学校吗?”降谷零反问。 长谷川彻小鸡啄米式点头。 “那就很巧,我和zero也报名了呢。”诸伏景光笑了笑,“不介意的话,我替你删掉几本重复的吧。” 如果不是在公共场所,alpha几乎要高呼万岁。他一把抓住了诸伏景光的手,小声恳求道:“真的吗?你真的太好了,景光,家里的那些教材我根本看不懂。” 他一咕噜报出了家里的那一大堆教材。 alpha的手掌要比诸伏景光的还要大一圈,刚好双手能握个满。他大概没有意识到这种举动对于刚认识的人来说也许有些过分亲密,因为在长谷川彻的认知中,他们已经是很要好的朋友了。 黑发oga有些惊诧,瞪大了那双眼尾有些上挑的猫眼,澄蓝的虹膜配上现下圆溜溜的眼型,看起来更像是被主人亲昵动作吓到的猫咪。他不自觉蜷起手指,指尖却不小心碰到了对方指根处的茧。 褐发青年的手掌温暖而干燥,但皮肤却意外的与细腻搭不上边。偏生自己不自知,细声软语地在黑发oga耳边恳求,盯着人看的模样就像是眼神湿漉漉撒娇的漂亮小狗,让人忍不住心软。 这个oga也也太会撒娇了。诸伏景光不自觉撇过眼,白净的脸颊上升起一抹浅淡的红晕。好在在感觉到诸伏景光有抽离之意时,长谷川彻就配合地松开了手,但上半身依旧贴得很近。 如果不是alpha戴着信息素阻碍器,他一定能闻到黑发oga身上有些不稳定的信息素。可等式并不成立,此刻分不清他人第二性别时的长谷川彻是绝对自由的。 诸伏景光不动声色地往幼驯染的方向移了移,余光瞟到降谷零正在埋头看手机,心里不自觉地松了口气。 毕竟被其他人看到刚刚那一幕,哪怕是幼驯染,也着实会有点尴尬。 黑发青年正回身体,面朝电车的另一边,轻轻呼出一口气,然后才状似不经意地说:“你可以有选择地挑选几本教辅用书,先把基础打牢后再慢慢巩固,你之前用的教材大多用在最后的冲刺上” 长谷川彻点点头,又点点头,在诸伏景光终于列举完建议他买的书籍后,眼里已经写满了崇拜与感激。 在一旁埋首看手机的降谷零咳了咳,试图拉回两人的注意力,“hiro,彻,下一站该下车了。” 金发青年当然是看到了挚友那通红的耳根,也了解诸伏景光一向脸皮薄,所以才低头故作看手机,留给幼驯染充足的时间整理情绪。 在电车上时,诸伏景光已经向自己熟识的那位书店老板发了信息,拜托对方将几本资料书整理好,准备带着长谷川彻上门去取。 电车一个多小时的路程,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弯月逐渐爬上暗色的半空。 跟在刚认识的两位朋友身后走了几步,长谷川彻的胃突然“咕噜”一声,发出了抗议。褐发青年恍然,在降谷零和诸伏景光带着些许笑意看过来时,握起拳头敲了敲手掌,“我请你们吃饭吧!作为谢礼!” 年轻alpha的扑面而来热情向来很少有人能抵抗住,降谷零与诸伏景光也不可能成为例外。但也不可能带人去什么特别贵的料理店,好在这一片是他们熟悉的,正巧有一家物美价廉的咖喱店。 而长谷川彻也当然不会想到,有时候命运就偏是捉弄于此,让他在这里与一位许久不见的人重逢。 灯光下,棕发青年正半伏在吧台上,一手举着一杯冰水摇晃着。里面的冰块叮叮当当响,他却只是侧头和好友说着话。 店门被推开,风铃发出脆响,太宰治随意地抬眸望去,却意外地看见了一位熟人。 他弯起鸢色的眼眸,换了一个正对着门的方向坐,向着似乎被谁钉死在原地,瞳孔急速收缩的alpha举起那杯冰水,自顾自语气轻快地打了声招呼。 “真是好久不见了哦,阿彻~” alpha心脏骤停。 第5章 如果他故意吃光糖 长谷川彻从没有想到会在这种毫无准备的情况下遇见太宰治。 他想没骨气地夺门而出,却连手脚都动不了,如坠冰窖,只能眼睁睁看着太宰治向他走来。明明是戴着信息素阻隔器的,但记忆深处的那股冰冷的味道却像水蛇一样缠绕住了他的唇舌,堵住了他的鼻腔。 窒息感油然而生。 穿着风衣的青年的气质和当年相差甚远,却也有无比相似的地方。太宰治嘴角带着笑意来到alpha面前,刚想调侃几句,却看见了那暖色眼眸里的恐慌。 以及身后来自陌生人眼中的探究和防备。 oga顿时失去了那种兴致。 “真没意思啊。” 棕发青年丢下这句话,便径直与alpha擦肩而过,没再给过一个眼神。 长谷川彻一手撑住门板,做了几个深呼吸,才换过神,刚抬眸就撞进两双担忧的眼神里。 alpha眨了眨眼,飞快地撇去眼眶里的些许水汽。 “没关系的。” 他不知道他的笑有多勉强,说出的话毫无信服力。 可他们知晓这是褐发青年不愿意多提的事情,更何况本就还没有熟悉到那种地步,也不好刨根问底。 太宰治刚刚没有喝完的水还放在吧台上,冰块浮于上方,折射出不同的光来。空位的旁边坐着的是一位棕红色短发的男人,也正是刚刚太宰治谈笑的对象。 长谷川彻属实有些好奇能让太宰治露出那种放松神情的男人到底是什么样。但又有些迟疑,毕竟对方和太宰治是好朋友,说不定是同一类人,杀小孩不带眨眼的。 褐发alpha跟着诸伏景光与降谷零坐下,他们选择的桌子离那男人并不是很近,而对方也显然没有什么搭话的倾向,倒是让长谷川彻松了一口气。 就这样吧。 他一点都不想介入太宰治的生活了,以后再也不要见面才好。 见长谷川彻眉眼间不再带着难过,诸伏景光和降谷零都放下心来。 “推荐辣味咖喱哦,这家店的味道可是一绝。”降谷零笑着建议道。 辣味 长谷川彻有些犹豫。 金发深肤的青年说到自己喜欢的东西时,那平日里总是试图严肃起来的神情消失得无影无踪,软化下来的狗狗眼似乎含着光。 真的有那么好吃吗? 长谷川彻有些心动。 “那那就试试吧。” 他忘记了自己的口腔有多么敏丨感,平日里只能算得上仅仅有些烫的程度上的食物都要含着冰水缓解,更别提本质是痛感的辣意了。 长谷川彻仅有的一丝理智让他选择了微辣,但哪怕是如此,也是alpha根本接受不了的程度。 痛感在舌尖上爆裂,像是味蕾都要炸开一般。好不容易咽下,又宛如火烧般一路滚进胃袋。长谷川彻的忍痛能力很强,但是脸色发白鼻尖冒汗等一系列不适的生理反应却不是他自己能够控制的。 脑袋有些被辣到发懵,眼前的景象像是蒙上一层雾气,看不真切。 早就从长谷川彻最先的犹豫中看出来其实他并不习惯吃辣的诸伏景光一直留意着对方,见此情形当机立断去向老板要了一杯冰水。 这已经是很严重的地步了,与其说是不能吃辣,更像是轻微的辣椒过敏。 降谷零也有些内疚,顾不得享受美食,握住了长谷川彻拿勺子的手,强行把餐具夺了下来。 这家伙被辣傻了吧,怎么这么难受还在吃啊? 诸伏景光端着冰水回来,塞给了明显有些思绪迟钝的长谷川彻,见他只是傻愣愣握着,还好心地把对方的手抬起,直到冰冷的玻璃杯口抵在柔软的唇上。 长谷川彻被冰凉的触感拉回了神。 冰水缓解了一点辣意,但依旧不是很管用。长谷川彻微张着嘴喘气,露出里面有些红肿的舌尖,意图用流动的冷空气带走辣意。 面前放下了一盒牛奶。 是那个和太宰治关系不错的男人,见长谷川彻看来,神色毫无变化:“解辣的话还是牛奶更管用一点。” “谢谢。”诸伏景光先一步替褐发青年道了谢。 alpha欲言又止。 织田作之助反而主动开了口,语气干巴巴的,就像是背书一般:“我不知道你和太宰之间的事情,太宰没有和我提过。” 这不是掩耳盗铃嘛! 降谷零很想吐槽。 这么明显的说谎痕迹肯定不会信的吧! 长谷川彻说不清内心是什么滋味,只是喃喃地“哦”了一声,握着玻璃杯沉默了几秒,“谢谢你的牛奶。” “不用谢。” 竟然信了!这也太好骗了吧! 降谷零叹了口气。 从刚开始见面到现在,长谷川彻就好像不断地刷新他在自己心中的认知。这家伙到底是怎么被养出这种性格的啊?完全都不记得车站外的教训吗?安全长这么大还真是不容易,小时候一定一根棒棒糖就能拐走吧。 织田作之助将太宰治发消息来拜托自己说的话说完了之后并没有急着离开,而是看着长谷川彻撕开牛奶盒的饮口,低头补充了一句。 “这家店的原味咖喱也很不错,下次还来这里的话,就试试吧。” 褐发青年的动作顿了一下,然后幅度不大地点点头。 长谷川彻带着资料回到道场时已经接近深夜了。他情绪不高,也不想睡觉,于是干脆跑去前屋的训练馆,将道具打得七零八落。 两个小时后。 褐发青年有些气息不稳地躺在地板上,单手摘下信息素阻碍器往旁边扔去。让自己无法控制的信息素袭卷在空气中,又被净化器吸走。 alpha小时候其实不是这样的。 他也不需要靠着信息素阻碍器才能维持正常生活。 长谷川彻在软垫上翻了个身,将自己的情绪埋入无人可见的黑暗里。 …… 津岛家的小少爷以后会是你的oga,这件事从长谷川彻六岁检测出分化倾向后就有人这么对他说了。 年幼的小孩不知道这是什么意思。而在幼童的世界里,最厉害的人便是爸爸妈妈。 爸爸笑着说:“修治君是我们小彻以后要照顾的人哦。” 妈妈笑着说:“如果小彻和修治君都愿意的话,就会组成像爸爸妈妈这样的家。” 小孩才六岁,讲再多他也听不懂。 褐发小男孩穿着可爱的背带裤,前面口袋塞得鼓鼓囊囊,与从上至下都是和服的津岛家画风完全不搭。 但这里没有人会说他的闲话。 在津岛家眼里,这不是长谷川彻,而是未来的alpha。 长谷川彻见过了津岛家的男女主人,被狠狠夸了一番。男孩听不懂他们话里的虚伪,只是觉得不好意思,因为他舍不得分口袋里的糖果给他们儿子。 然后他看见了端正坐在书房里读书的津岛修治。 听说修治君要比他大两岁。 长谷川彻想,他比我大,我还要分糖给他吃,好过分哦。 但好在津岛修治对糖并不感兴趣。 他好像对什么都不感兴趣。 长谷川彻被安排坐在修治君的身边,晃着两条小短腿,费力地从口袋里掏出几颗因为塞得过满而被挤压得皱巴巴的糖果。 修治君在看书。 他在旁边吃糖。一口吃两颗糖,一颗草莓味,一颗牛奶味,把脸颊塞得满满的,像只花栗鼠。 吃完了,修治君还在看书。 长谷川彻觉得这个人好厉害。要是谁在他身边吃糖,他肯定是坐不住的。 津岛修治也穿着和服,看上去就该是小少爷的模样。长谷川彻凑上去,发现自己完全看不懂。当然啦,还没有到上小学的年龄,没人教他念书呢。 长谷川彻一个人吃光了口袋里的糖。 “我没吃你的糖,所以你要对其他人说喜欢我,知道吗?”津岛修治这么说道,这是他向长谷川彻说的第一句话。 他的头发颜色要比长谷川彻更深一点,鸢色的眼里也有好多长谷川彻看不懂的情绪。 长谷川彻似懂非懂,“好像不对”他扒拉着小胖手指试图算个明白。 修治君泰然自若,问道:“我吃了你的糖,你是不是会不高兴?” 长谷川彻点点头。 穿着和服的小少爷笑了起来,很好看,比长谷川彻见到的所有小孩笑起来都好看。 修治君说话带着青森一贯的腔调,却又有着与众不同的感觉,“那我让你高兴了,你不该喜欢我吗?” 好像是这个道理,于是长谷川彻又点点头。 所以在晚宴上,津岛家的男主人问起长谷川彻喜不喜欢修治君时,他给了肯定的回答。 大家对这个回答好像都很高兴。 修治君也一改在书房里的沉默,在大人们面前变得长袖善舞起来,完全是最理想的儿子模样。 长谷川彻往后经常被出差的父母送过来。 说是培养感情,但其实他们两人的感情远没有长谷川彻和隔壁家的花子来的亲密——花子是隔壁奶奶养的一只猫。 在六岁以前,父母出差时,长谷川彻都是在隔壁奶奶家寄住的,但从那以后就寄住在了津岛家。 修治君在他面前和在其他人面前好像不一样。长谷川彻在相处了一段时间后,终于发现了这件事。 在别人面前,修治君总是笑得很奇怪,alpha不知道那是为什么。但这并不妨碍他更喜欢和他单独在一起时,大多数时间都很沉默的修治君。 是如果修治君故意将他的糖全部吃光,也不会不高兴的那种喜欢。 可惜修治君不喜欢吃糖。 第6章 笨蛋长大了 横滨是一座很混乱的城市,尤其龙头战争刚结束不久。 长谷川彻坐在车里,听着暴雨像利刃一般砸在车顶,狂风几乎要掀翻路上所遇的一切。可就算是这样,路边也依旧有身形伛偻的人站在破烂的屋檐下,睁着无光的双眼,不知道是不是在想下一次饱餐是什么时候。 少年握紧了横放在膝上的日轮刀。 “这样的人在这里很常见。”坐在长谷川彻身边的人说道。哪怕在车内,他也戴着那顶黑色礼帽,“在横滨,最没有必要存在的就是不合时宜的善心。” 长谷川彻垂下眼,“我没有。” 他的嗓音中带着变声期的沙哑。alpha最近由于这个原因很少说话,但出于礼貌又不得不回应。 中原中也好心的没有去拆穿。毕竟这是首领邀请的客人,年龄又比自己小一点,多照顾一点也是应该的。 鬼杀队虽然是不被政府承认的民间组织,但在世界的另一面中,名声依旧显赫。 车辆静静地行驶在千疮百孔的这座城市中,没人敢上前阻拦。如今还能开、还敢开豪车的人,只会属于龙头战争唯一的赢家——港口黑手党。 那五栋黑色的高楼就位于横滨市中心的地带,明目张胆地宣告着它的地位。 司机在其中一栋的楼下停了车。长谷川彻正要开门,却拉了个空。 雨水噼里啪啦打在伞面上,像是要将结实的伞骨一起折断。 中原中也的身上浮着一层红色的光,将暴雨隔绝在外。见长谷川彻愣着,他挑眉,钴蓝色的眼里带着催促:“怎么,还不下车么?” 长谷川彻抓着日轮刀站在了中原中也撑着的伞下。少年才十四岁,骨架还没完全长开,也没有正式分化,站在中原中也的身边,画面倒是非常和谐。 风吹动了他披着的那件深色的羽织下摆,绣着的鹤纹几欲展翅振飞。 哪怕是如此恶劣的天气,楼下也依旧有手持枪丨械的黑色西装小队在执勤。 中原中也的地位本就不低,是红叶干部手下的红人。尤其是龙头战争打响“双黑”的名声之后,内部总是会就他和太宰治谁先坐上干部之位这个问题而讨论激烈。 长谷川彻没有四处张望,也能察觉到不少好奇却又不敢盯着探究的目光。多数是扫一眼、移开、再悄悄扫一眼。 顶层的首领办公室是不允许带武器进入的。 长谷川彻在将日轮刀交给门口的健壮保镖时,状似很凶地嘱咐了一下:“不准动它。” 沙哑的语气倒是有点像猫科动物的哈气威胁。 这算什么啊? 中原中也不理解。 这绝对是他看过最无用功的做法了。 厚重的门被推开,中原中也率先走了进去。在看清室内全景之前,长谷川彻倒是先听到了属于另一位年轻人的轻佻声音。 “啊呀呀,中也,你动作这么慢是因为在路上遇水变成蛞蝓了吗?” 随着视线的拉近,长谷川彻也看清了声音的主人。 绷带遮住了那人的小半张脸,绕着藏在那头蓬松微卷的棕发里。披着黑色的大衣,一如既往的瘦削。 他苍白的脸上挂着笑,鸢色的眼亮晶晶,是少有的鲜活。 在父母离世后,长谷川彻有很长一段时间都没有回过青森。可当他再一次回到故土时,津岛家的小少爷却不在了。 【津岛修治已经死了】 【家里还有与您年龄相仿的oga,如果您愿意接触就是最好不过了。】 他们这样对找上门来的alpha说。语气冷漠到不像是死了一个儿子,而是无用的工具。 长谷川彻站在门口,傻愣愣地盯着在津岛家主口中死去的津岛修治看。 中原中也额角因为太宰治的话狠狠抽动了一下。但他没忘记这是首领办公室,忍下想要回嘴的冲动,摘下礼帽刚想向森鸥外报告,就顺着对方略有深意的眼神看向了自己身后。 又顺着后者的眼神看向了站在落地窗边的太宰治。 虽然并不想承认,但那该死的默契依旧存在。太宰治此刻的面无表情倒是常见,多数是在开枪杀人的时候,也不知道这小孩哪里惹到过这家伙。 “喂,太宰,你们认识?” 太宰治弯起嘴角,语气一如往常的讨人厌:“蛞蝓就是蛞蝓,一点都不动脑子的吗?我根本不认识他哦。” 这种谎话谁会信啊,只有傻子当真吧。 中原中也狠狠嘁了一声。 然后他就看见门口傻站着的人宛如被淋湿的幼犬一样,水汽都在眼眶里转悠了。 中原中也:“……” 偏生太宰治还嫌不够似的雪上加霜,“这位陌生的小朋友,傻站在门口干什么啊?” 森鸥外饶有兴趣地撑住下巴,心情愉悦地看着眼前的好戏。他就知道,今天把太宰君一起叫来绝对不会有错的。 长谷川彻努力将眼中的泪花眨去,又看了一眼笑意盈盈的太宰治,才向办公室内里走了几步。 森鸥外脸上带着温和的笑意,示意长谷川彻坐在与自己相隔一个小茶几的空椅上。 男人并未因为褐发少年的年龄小而轻视怠慢,也表现得并不像是一位拥有如此庞大恐怖的黑手党组织的首领。 “早就听闻鬼杀队加入了一位少年天才,今日一见,长谷川君果然是风姿卓越。” 长谷川彻被夸得不太好意思,视线依旧想要往太宰治那个方向飘。但他又觉得这样不太礼貌,于是只能强行压住心底的蠢蠢欲动。 森鸥外文邹邹的话他没听进去多少,心思倒是一直在太宰治身上打转。 “……那么晚上就由太宰君带着长谷川君去吧。” “哈——?”少年拉长了声音表示自己的抗议,“森先生,我可是柔弱的智力派oga诶,去面对鬼什么的果然还是要交给没有脑子四肢发达的中也吧。” 中原中也忍无可忍,今天的新仇旧恨加起来达到了本就不高的临界点。他面带怒意,猛地踹了太宰治一脚,意外的是往日里都会跳着躲开的人这次倒是硬生生接下了。 甚至十分做作地呼痛起来。 要不是中原中也深知这人的秉性,也清楚自己这一脚既没有踹到要害也没有用多大的力道,几乎就要被太宰治脸上的痛苦表情蒙骗过去了。 但他没有上当,有人上赶着被骗。 太宰治本就站在长谷川彻的视线盲区,中原中也那一脚又是实打实地踢到了小腿。 谁都没有看清褐发少年是怎么行动的。他速度快得惊人,是肉眼难以捕捉的模糊。只是眨眼间,他就来到了太宰治身边。 森鸥外身体紧绷了几秒,然后才示意中原中也不必戒备。 而少年的注意力也丝毫不在他们身上。 长谷川彻全然是凭着直觉行动,靠近太宰治时小心翼翼又唯恐惊扰了什么,手足无措了一会儿才想起要做的事情。 “修……” 没等那个名字吐露出来,棕发oga就后退了一大步,与长谷川彻拉开了不小的距离,也就此打断了后者想要说的话。 冷漠和讥讽在太宰治的脸上毫无保留地展现出来。他露出的左眼暗沉沉的,像是深渊的泥沼,oga声音轻柔,却又让人浑身发冷。 他说:“滚。” …… “……你不用在意他说的话,那条该死的青花鱼向来都是气死人不偿命……喂,小鬼,你有在听吗!”中原中也的声音逐渐清晰,也逐渐暴躁起来,“可恶,我刚刚说了这么一大堆都是为了谁啊!” 长谷川彻眨眨眼回过神来,向橘发少年连声说了几句对不起。 见对方那么认真,中原中也反倒不好意思起来。他摆了下手,“算了,总之太宰那家伙根本不值得你伤心,明白吗?” 他们现在在前往横滨某处被鬼盘踞的地点。由于某位柔弱的oga坚持自己无法带伤上班,于是这项任务最终还是落在了中原中也身上。 “我明白的。”长谷川彻声音略低,听起来似乎分外难过。 中原中也满意地点点头,为自己能从名为太宰治的魔窟里拯救出一位失足少年而开心。 “我明白的,修、太宰君只是不想与过去产生联系了。”长谷川彻叹了口气。这是没有办法的事情,修治君的生长环境如此恶劣,想要与过去彻底割裂也无可厚非。 而作为被津岛家主强行塞给修治君的alpha,自己被包括在那个范围里面也是理所当然的吧。 长谷川彻握紧了手中的刀鞘。 中原中也痛苦地闭上了眼。 没救了,这个小鬼没救了,太宰治那个混蛋是给他下蛊了吗?被卖了不会还帮忙数钱吧? 另一边,太宰治自己的办公室内。棕发少年仰躺在柔软的皮椅中,双脚丨交叠,搁在干净到没有放一份文件的办公桌上。他手里捏着一只小巧的耳机,神情莫测。 少年变声期略为沙哑的声音缓慢地从窃听器另一头传来。 听到年少的alpha主动为自己找开脱的理由,太宰治从鼻腔里哼笑了几声。 果然,笨蛋长这么大也还是笨蛋。 办公室的门被敲响,太宰治捏碎窃听器,眸色沉沉地盯着门口。 “进——”他拉长了语调,不情不愿。 “太宰先生,首领有事找您。”部下垂着眼,根本不敢朝里面看。可尽管如此,短短几十秒内他也因为太宰治周身周身的气势吓出了一身冷汗。 “知道了。” 棕发少年站了起来,将窃听器的碎片随手扔进垃圾桶,黑色的大衣随着他的动作微微扬起又落下。 第7章 三句话 森鸥外当然是故意的,因为他前些日子里调查出了一些有趣的事情。黑发男人看着茶几上有些年头的照片,唇角的笑意味深长。 “林太郎又在想很恶心的事情了。”金发的幼丨女趴在椅子边的地毯上涂涂画画,不留余力地吐槽道。 “不要这样讲啊,爱丽丝酱。”男人的语气故作委屈,“我明明是有考虑到很多方面的。” 话音落下几秒,太宰治冷着脸走了进来,厚重的大门在他的身后重新关上。 棕发少年毫不客气地坐在了森鸥外的对面,姿势与先前乖巧正坐的alpha大相径庭。他语气凉凉:“打扰别人自丨杀会下地狱的哦,森先生。” 森鸥外当然不会将太宰治这种算是逾矩的行为放在心上,他没有接下这句话,反而笑眯眯地感叹了一声:“长谷川君真是个乖孩子,真是很难让人不喜欢啊。” 那张陈旧的照片就放在两人中间的小圆桌上,太宰治又怎么会看不见。少年哼笑一声,对于面前老狐狸明目张胆的试探而嗤鼻。 长谷川彻是个笨蛋,干净到能一眼看穿。 更重要的是,长谷川彻还是个alpha。 在这个观念畸形的国家,alpha的话语权不可小觑。森鸥外足够贪心,他现在想要什么,太宰治清楚得很。 “我可不喜欢被alpha标记,想想都要恶心地吐出来了。”棕发oga面色讥诮,“森先生不会猜不到我只是在利用他吧。” 森鸥外面色不改,笑意半分不减,“既然太宰君都这么说了,那我的确也不好麻烦太宰君了。” 师徒俩人对视了一眼,纷纷找寻到了自己要的答案。 “那么森先生没有其他事情的话,就不要再打扰我美好的自丨杀时光了。” 太宰治轻飘飘地撂下这句话,算是默许森鸥外接下来的一切行动。可是在太宰治即将走到门口时,森鸥外再次开口。 “太宰君,为什么你当初十二岁才离开青森?” 棕发少年的脚步顿了顿,没有回答,然后头也不回地推开了大门,留下身后神情莫测的森鸥外。 太宰治离开密不透风的顶层,站在透明的电梯里,能看见横滨外滩的海,也能将城市的另一半尽收眼底。 玻璃里倒映出少年oga略显模糊的身影。 不想失去的东西,总有一天还是会离去。既然如此,还不如一开始就不要让他拥有。 暴雨不知何时已经停下,太阳在城市上空折射出虚假的彩虹。 长谷川彻从车上下来,轻嗅了一下空中潮湿的气息,鼻尖微皱。雨水似乎洗去了鬼存在的痕迹,那就只能等到太阳下山了。 他转身,决定和中原中也商量一下:“中原君,我们” 褐发少年的话语止住了,忍不住露出来到这座城市的第一个笑来。中原中也正好奇空气中藏有什么隐秘的味道,抬头闻的时间略久了点,刚巧被长谷川彻看了个正着。 琥珀色与钴蓝色相撞。 中原中也反手按住黑色的礼帽,往下压了压帽檐,并不想承认刚刚做出幼稚行为的人是自己。 可恶啊,他又不是狗,怎么会做出这种幼稚的举动?果然是被笨蛋小鬼传染了吗! 十六岁的少年脸皮薄,又正是好面子的时候,此时恨不得钻进地底去。好在现场除了司机,就没有第四个人了。 他强硬地清了清嗓子,“那、那什么,你刚刚喊我是什么事?” 如果不是中原中也白净的脸上还带着点薄红,又或是长谷川彻是个情商正常的存在,那大概这件事真的能翻篇。 但两者显然都不具备条件。 褐发少年脸蛋还带着点绵软的婴儿肥,眼角犹略显稚嫩,琥珀色的眼眸里还有着几分笑意。 “中原君脸红的样子好可爱。” “喂!” 中原中也脸上还没有消退的热意再次涌了上来,羞恼至极。这还没分化的小鬼明白他自己在说些什么吗? “我想和中原君做朋友,可以吗?”长谷川彻问道,满脸写着期待。褐发少年目光澄澈,看着一个人的时候认真又专注,似乎容不下任何其他的存在。 “”中原中也深吸一口气,“可以。” 得到肯定回答的长谷川彻眸光熠熠,眼睛都笑得眯了起来,“好耶!” 至于这么高兴吗?中原中也暗自腹诽,好歹碰上的是我,哪有这样和别人交朋友的。橘发oga揉了揉自己的耳廓,微凉的指尖传来滚烫的热意。 他没注意到自己的唇角也弯起了弧度。 坐在车里的司机暗自抽了一口冷气,为中原先生身边的那位小先生的手段而感到心惊。这才认识多久,几个小时有吗?绝对没有吧!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三句话,让刚认识的鱼主动跳进我的鱼塘》吗? 他们的车停在一家废弃化工厂的附近。 这座化工厂其实只是港口黑手党在龙头战争里收获的一个并不起眼的胜利附属品,如果没有出事,大概还会卖给一些想要的商人。 结果基层人员在做清点时,最先是消失了两人。后来过了一天再去,竟然差点折损了一整支小队,最终是由一名叫做织田作之助的成员逃出来,将情况向上做了汇报。 【模样似鬼怪,以人为食。开枪只能阻碍行动,却无法杀死,拥有自愈能力。】 森鸥外收到这份加急汇报后,便想起了一些隐秘的传说,那就是由这些非人的怪物组成的世界的第三面。 既然身为传说,那必定存在着克星才没有肆虐。 “除了被日轮刀割下脑袋外,鬼被阳光照到也会死,所以它们是不会在白天的时候出现的。”长谷川彻抬起头,暴雨后的太阳是出现的如此猝不及防。 阳光穿透湿润的空气洒下来,那双剔透的琥珀迎着光,像是动人心魄的宝石,干净得不惹尘埃。 少年alpha的心情突然明朗起来。 他当然会为修治君还活着而高兴,这与修治君是不是他的oga无关。只是对于幼时来说,津岛修治啊不,太宰治囊括了太多回忆。父母总是经常出差,一去就是半月起步,也许相处的时间还没有他和治君待在一起的时间长。 安静看书的治君,沉默思考的治君,偶尔会捉弄自己的治君还活着,这不是很棒吗? 中原中也不知道面前小鬼的思绪跳跃。 “所以说如果用重力控制住它们,等第二天太阳升起的时候也可以吧?”橘发少年带着碾压一切的肆意笑容,“听起来也不是很难嘛,在重力之下,没人是我的对手。” 长谷川彻“哇”了一声,十分捧场地鼓鼓掌,“好帅啊,中也。” ——怎么突然就叫上‘中也’了! 中原中也眉尾一跳。可看着褐发少年一切如常的模样,又开始想是不是自己过于大惊小怪。不就是叫个名字而已,大不了自己也叫回去好了。 “其实路上还会担心中也的安全,战斗起来我会不会保护不了中也。”长谷川彻不好意思地小声说着,又灿烂一笑。中原中也发现他其实有两颗尖尖的小犬齿,笑起来更像小狗了。 橘发oga曲起食指,敲了敲褐毛小狗的脑门,“小看我?” 长谷川彻讨饶似地眨眨眼。 “以后有你了解的。”中原中也说道。 出于大局起见,森鸥外向鬼杀队借了长谷川彻一个月的时间,将横滨各个隐秘的角落走一遍。而太宰治不愿意陪着,这份差事当然要落在中原中也身上。 “太宰那家伙根本帮不了你的忙,说不定自己往鬼的嘴里送,到头来还要你帮忙救他。”中原中也不留余力地向刚认识的小朋友灌输太宰治的不靠谱,意图再拉一把死活要待在太宰治挖的坑里的笨蛋。 “可是没关系,我会去救他的。”长谷川彻认真道:“虽然我不理解,但太宰君那么做,一定有他的道理。” 在后来两年多的时间里,太宰治已经逐渐取代了数月不着家的父母,成为年幼的alpha心里最厉害的人。 这种想法已经根深蒂固,也许曾经因为那虚假的死亡而被藏起来,可是在重逢之时又宛如春风野草,疯狂的在alpha心里拔地而起。 对牛弹琴。 中原中也决定不再管这人的破事,就让他被太宰骗得哭鼻子去吧! 斜阳下落,月光初上。 废弃的化工厂一共有三层高,很是静谧,没有一丝活气。长谷川彻带着中原中也在墙壁剥落、钢筋裸露的楼层间乱晃。 “它知道我们来了。” 看出对方的疑惑,长谷川彻趴在橘发少年耳边小声道。他离得很近,呼出的温热气息扑洒在耳窝里,甚至隐隐约约触碰到了oga有些敏丨感的后颈腺体。 中原中也一下子炸开来,在陌生的感觉中狠狠打了个激灵。 褐发少年被他如此大的反应吓了一跳,然后恍然大悟。alpha解下自己的羽织,那身帅气黑色的制服包裹住少年人柔韧的身体,充满活力。 长谷川彻在中原中也疑惑地眼神中将羽织递过去,“我不怕冷,中也先披上吧。” 先不说中原中也自己也披着黑大衣,羽织到底要加在哪里的问题。橘发oga狠狠吸了口气,压下身上的那股战栗感,然后一字一顿,皮笑肉不笑道:“我、不、冷,你、自、己、穿。” 长谷川彻看着丢下这句话便独自一人走在前方的中原中也,只好乖乖将羽织重新披回身上他快走几步追上去,看着似乎在闹别扭的中原中也有些摸不着头脑。刚想说什么,又被扫来的眼神逼退。 钴蓝色的眸子里似乎含着杀气。 总感觉再问下去会被打。 还未分化的臭小鬼直觉不对,乖巧地闭上了嘴。 第8章 他不可控制地想象 算了,和一个还未分化的小鬼计较什么。 中原中也说服自己,总算是放下了心里的那点纠结。 “中也。”跟在他身边的长谷川彻突然出声,停住了脚步。 中原中也也同时停下,紧绷着身体戒备起来。 与白日里眼神里写满天真的笨蛋不同,此时的长谷川彻正肃着一张脸,左手紧握着日轮刀鞘,那双琥珀色泽的眼睛都在昏暗的空间内变得浅淡起来。 两人同时静默着,整座化工厂里似乎只有他们平缓的呼吸声。长谷川彻看向了中原中也,轻轻地眨了下眼。 下一刻,中原中也就地翻滚。一道瘦高的鬼影从他原先的所站之地旁边的墙壁中窜了出来,那刺骨嶙峋的手臂扑了个空。水花闪过,那条手臂被长谷川彻一刀砍断。 鬼可以自愈,但越是恢复得快,越是需要补充能量。而补充能量的方式,就是吃人。 “也许会有幸存者。”长谷川彻出发前是这么说的,“如果人数较多,有些鬼就会将人藏在它认为最安全的地方,然后慢慢吃掉。” 但也不缺乏以杀人为乐的鬼。 这只鬼在被砍下了手臂后立刻就遁逃离开,说明长谷川彻的猜想是正确的,它的确在贮藏‘食物’。 他们所在的地方是三层的走廊,走廊呈回字形,中间是空的,直直通向底层。长谷川彻砍下手臂后没有任何停顿,跟着刚刚打下的印记,单手撑住身侧的栏杆,翻身跳了下去。 要赶在这只鬼吃人之前杀掉它! 长谷川彻微微屈膝,卸下部分力道,又借着跳楼产生的冲击反蹬向一面结实的墙壁。墙面应声而碎,砸下一片灰尘,而踢碎它的少年早已握着日轮刀冲了进去。 中原中也跳下来的时候已经不见他人影,只听得到远处传来的动静。应该是长谷川彻已经将鬼逼赶到了另一个空旷的地方。 橘发少年皱着眉,因为那道墙壁打碎后扑面而来的腥臭味。哪怕是手上沾了不少人命的中原中也,也不由得为眼前的画面而感到不适。 碎骨残骸,甚至有沾着脑浆的眼珠 中原中也捏了捏鼻梁,强忍着不适走了进去。他看见了,那几个四肢被禁锢在墙壁中,耷拉着脑袋无知无觉的人。 这种惨绝人寰的情况下,也许昏迷状态对他们来说才是最好的,毕竟有时候精神创伤才是最难以承受的。 亲眼看见朝夕相处的同伴被吃,什么都做不到,甚至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轮到自己的那种痛苦绝望,大概一辈子都痊愈不了。 中原中也将还活着的人用重力都搬到鬼制造出来的空间之外,放平躺在地上。拨通了一直在待命的医疗队的电话,让他们过来接人。 自己则是快步跑向长谷川彻离开的方向。 月亮已经爬上半空,无垠的光洒下来。跳在空中的褐发少年单手握刀,发丝被风吹得向上,露出他姣好的面孔,羽织哗啦飞扬,上面绣制的银色鹤纹似要振翅。日轮刀划开空气,从尖端开始涌出如浮世绘般的湛蓝流水,卷成半圆劈了下去。 中原中也停下脚步,又不自觉屏住呼吸。 他抬起头,于是那道身影全然地映在了他钴蓝的眸子里。那种誓要抹杀一切鬼的坚定信念,从少年的刀光里毫无保留地展现出来。 中原中也笑了起来,在风的席卷中按住自己的礼帽,任由长谷川彻落在他的面前一米不到的地方。 “怎么样,有人还活着吗?”褐发少年收刀入鞘,急忙问道,语气里的关心一点都不掺假。 “啊。”中原中也点点头,“救下了五个。” 长谷川彻顿时笑了起来,“那真是太好了。” 他天生生得好看,就连笑起来都带着一种纯真的快乐。刚刚的肃杀之意仿佛从未出现过,如白鹤一般消散在夜空里。 “你知道你救下的其实是黑手党吧。”中原中也挑高眉,问。 港口黑手党还没有招新,能在龙头战争下活下来的,手里或多或少都捏着几条命。他是真的很好奇,这小鬼是真的没有意识到这件事还是 长谷川彻点了点头,“我知道的,中也。” 在他出发之前,锖兔就有和他讲清楚这件事,并且表示如果不愿意接下这个任务也是可以的。 他那时候只是说了和现在一样的话。 “杀鬼是我的职责,而没有任何一个人应该死在鬼的手中。” 中原中也“哦”了一声,和长谷川彻往回走。走了几步,又问道:“我也是黑手党,那你还想和我做朋友?” 褐发少年奇怪地看了他一眼:“那中也会无缘无故地跑到大街上杀人吗?” oga唇角一抽,“怎么可能,我又不是以杀人为乐的疯子。” 长谷川彻笑道,又露出那两颗尖尖的小犬齿:“那就没问题了呀。” 长谷川彻也许是个笨蛋,在很多复杂的事情上都绕不过弯子。但他却有一套自己的处世规则,倔强得很,认定了一件事就很难改掉。 就比如: “治君真的很好。”他说。 听说太宰治又入水了,便表现得比太宰治的部下还要着急,带着干净的毛巾和衣物就找了过去。像只总是绕着主人打转的忠诚小狗,哪怕太宰治总是把他当空气。 长谷川彻在港口黑手党呆了不到半个月的时间,这里从上至下就已经传遍了他的事迹。 什么竟然能让中原先生为其撑伞,什么一天就得到了中原先生的心还不够,又转头去招惹太宰先生。 海王,十足的海王行为!坚持住啊太宰先生,港口黑手党不能全部沦陷! 是的,真诚是永远的必杀技。没人能拒绝真诚待人的漂亮小孩,尤其是长谷川彻还会记得和每个遇见的人打招呼。 好像除了太宰治以外,没有人会不喜欢他。 在长谷川彻又一次准确地找到太宰治的入水地点并把人捞上来后,棕发少年终于蹙着眉打掉了伸过来的手。 太宰治的脸上多了一道划痕,此刻已经不再往外渗血,被河水泡得边缘泛白。大概是入水时被河里的尖状物划到了。 长谷川彻此刻正有些发愁地看着那道伤口,不知道怎么办。 “阿彻,我是真的很不喜欢狗。”棕发少年躺在河道旁的草坪上,脏兮兮的碎屑沾上他湿透了的衣物和头发。 alpha从鼻腔里发出了一声可可爱爱的疑问音。 “所以你能不能不要再像一条狗一样围着我打转了。”太宰治睁开眼,里面的厌恶几乎要蔓延在空气中,“我早就不是你的oga了。” 长谷川彻沉默了几秒中,在太宰治部下惊诧的眼神中蹲了下来。他有呼吸法,所以哪怕跳了一次河也能在秋天里保持温热的体温。 他将手背贴在太宰治的额头上,感受着手下湿润又冰凉的温度,放了几秒后移开,嘟囔道:“没有发烧啊。” 太宰治:“” alpha灿颜一笑,“我知道治君不喜欢我,我也并没有让治君当我oga的意思。” 太宰治:“” 太宰治的部下们:“” 好像听到了什么不该听到的秘密,完蛋了,我们会不会被太宰先生灭口! 长谷川彻看不懂太宰治眼里的复杂,只是说出了自己的想法,“我知道治君还活着的时候真的真的真的很开心。” 他一连强调了很多遍语气词。 “这不关治君是不是我的oga的事情。我只是想到还能和治君待在一起,哪怕什么也不做,我都会很开心。” 棕发oga闭上了眼,扭过头不再去看他。 长谷川彻以为太宰治默认了,便欢欢喜喜地去拉他起来。 从那一天起,太宰治的确不再阻止alpha的靠近,甚至心情好了偶尔会和他说笑两句。 “你和太宰”中原中也在某天晚上的行动结束后突然问起,但在少年疑惑的目光中又闭口不言。 橘发oga扯了扯自己的choker,皱着眉摆手,“算了,没什么。你自己注意一点。” 他总感觉事情不会那么简单。但是看着长谷川彻乐在其中的样子,他又不知道怎么说。好歹对方也是首领请过来的客人,哪怕太宰治再想做什么,也不可能就那样下手。 长谷川彻点点头。 “咦。”他突然皱了皱鼻尖,在空气中闻到了一股清爽的味道,像是橘子尾韵的酒,并不浓烈。但在仔细去嗅时,又什么都不见了。 “怎么了?”中原中也转头,看着停下脚步的人。 长谷川彻快步走过去,“没什么,应该是我搞错了。” 医生预测的分化期距离现在还有大半年,他怎么可能现在就闻到信息素。 但他又不可控制地去想象治君的信息素是什么味道。 要不然明天去问问吧? 可他在此之前,收到了一条消息。 太宰治被龙头战争中某个组织残余的势力捉住了,现在估计正经受着严刑拷打。 长谷川彻根本不了解太宰治的事迹,哪怕中原中也和他讲了些,也多数是不靠谱的情况。 在他心里,太宰治依旧是那个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的小少爷。 “以往都是中也君去救人的,但他今早刚离开横滨,一时半会儿来不及赶回来。”森鸥外语气带着点担忧:“可以拜托你吗,彻君?” 长谷川彻早就已经动身了,他一手拿着手机,一手抓起自己的日轮刀。 “我会把治君安安全全地带回来的。” 第9章 不知道为什么 森鸥外其人,利益至上者。他伪装出来的担忧的语气在另一人耳中不算作假,但面上却是万分冷淡,隐在黑暗中看不出心思。 “哎呀呀,这下可真是”他叹息,却又毫不犹豫地将无辜的人推向火坑。 太宰治觉得很无聊。 他的双手被分别拷在墙上,脚尖能勉强着地,但吊着大半个身体的重量的手腕仍然会青紫发胀。 棕发oga小小的打了个哈欠,哪怕仓库里已经充满了自己那鸢尾的信息素,他也像个没事人一样。倒是负责看押他的守卫已经在浓郁到超标的水生花的香气中头晕目眩,枉顾命令出门透气去了。 嘿呀,中也动作也太慢了。 太宰治在心里数着节拍。 外面突然传来枪声和嘈杂声,经久不息。 棕发少年睁开眼,瞬间明白了这次来的人是谁,将森鸥外的准备实施的计划想了个通透。 是这样啊,原来已经到达森先生的忍耐限度了。太宰治想笑,却发现自己的唇角紧紧抿着。 外面的长谷川彻心里很是焦急。 他学的是杀鬼的刀法,从没有想过有哪一天要将自己的日轮刀对向人类。哪怕没有出鞘,他也不敢下太大的重手,这就让长谷川彻战斗时几乎是一味地闪躲子弹,偶尔才试探般地打晕几个人。 但这样的话就太慢了。 长谷川彻想到森鸥外的话,紧咬着牙齿,将太宰治浑身伤痕满面血污的画面从脑海里强硬地抹去。褐发少年右手紧握着自己未出鞘的日轮刀,深吸一口气,大量的氧气顺着肺部流入血液。 他有一个秘密…… 子弹带着灼烧的气流擦过肩膀,燎过面颊,又或者是埋入身体的某个不重要的部位里,长谷川彻却都没有管。 因为他有一个秘密。 八岁那年,他的父母好不容易在繁忙的公务中回了趟家。小孩兴高采烈地告别了修治君,准备和父母度过一段难得的温馨家庭时光。 但是第二天夜里,血色就缠绕上了那栋小公寓。 父亲的血,母亲的血,还有……长谷川彻自己的血。 长谷川彻的父母并不是被鬼咬死的,而是人造的子弹。凶手当然不会有仁慈之心,同样给了被枪声吓醒的小孩一颗子弹。但他不知道的是,有十万分之一的几率,人的心脏会长在右边。 长谷川彻在血泊里再次醒来。 但如果不是富冈义勇,那在卧室床上呆坐的小孩大概也要沦为循着血腥味闯进门来的鬼的食物。 他浑身上下都没有伤口,但是儿童床上却氤氲出大片的血迹。 长谷川夫妇的尸体已经被消耗极大的鬼啃得不成样子,富冈义勇只能在斩杀鬼之后先抱着小男孩离开那惨不忍睹的现场,并通知了鬼杀队的【隐】组成员来善后。 长谷川彻突破火力的防锁线时浑身都是伤口,但当他打晕所有人推开仓库门时,那些伤就像是没有存在过。 褐发少年看见坐在地面,背靠着墙壁的太宰治长舒一口气。急急忙忙地跑过去,在紧闭着双眼的oga身边蹲下。 “治君。”他轻轻喊着,手足无措,就连琥珀色的眸子里都开始凝出水汽。 oga平日里面色苍白,很难有几分血色,如今却是有些潮红。他纤长的羽睫颤了颤,露出鸢色的眼,暗沉无光,几乎要让人不敢对视。 但长谷川彻才不怕呢。 alpha身上本来浓郁的硝烟味被鸢尾花的香味包围,但却仍是一无所知的天真模样,在这个隐秘的仓库里格格不入。 太宰治注意到长谷川彻有些破损的衣物,没有说话。 长谷川彻看着他青紫肿胀的手腕,眼眶一热,真的就掉下泪来。 “真是笨蛋小狗,一点没有长进。”太宰治叹气,抬手摸了摸长谷川彻的脸。 小狗藏藏掖掖地掉眼泪。他就是舍不得看到太宰治受伤,小少爷在他心里永远都是聪明的,笑着故意抢他口袋里的糖惹他哭才对。 太宰治一只手半捧住对方的脸,就这样沉默地看着他哭。 “你从青森离开后,被带去哪了?”他问道。 长谷川彻不想说。 太宰治捏住他的脸颊,扯了扯那软绵绵的婴儿肥,催促道:“快说。” 长谷川彻没有办法了,只能口齿不清道:“……被关在在一个学校里。” 他后来被检测出拥有很罕见的治愈爱丽丝,被富冈义勇打包送进了那所寄宿学校学习如何控制能力。结果刚认识的朋友们又被卷进了学园里的纷争,想逃都逃不出来。 太宰治终于松开了手,那张可爱的脸上已经红了一片,看起来可怜死了。 长谷川彻眨了眨眼,看着面前的人,突然面上闪过几分扭捏。 这样子的alpha从没见到过,棕发少年按下心中的其他情绪,话语里不免带着几分好奇和引诱:“怎么了,彻?” 褐发alpha磕磕巴巴,一点点从未有过的情绪从还未平复的激烈心跳中升起,驱使着他去做些什么。 “我……”长谷川彻的后颈有些发烫,烧得他此时比太宰治还要脸红,他问:“我可以抱一下你吗,治君?” 长谷川彻看着面上并没什么表示的太宰治,闭上眼,心一横,心想被骂就被骂吧,反正已经习惯了。 他大声重复道:“我想抱一下治君,不知道为什么,我就是突然很想抱一下……” 少年alpha的话突然顿住了,只因为他听见衣物的摩擦声,感觉到了面前空气的流动。 他小心翼翼地睁开眼,看见棕发少年正微笑着,对自己张大手臂。 长谷川彻不敢置信地睁大眼,确认了几秒,然后猛地扑了过去。他把毛茸茸的脑袋抵在太宰治的肩弯,伸出手紧紧搂住少年劲瘦的腰肢。 那点不明的情绪得到了安慰,终于不在心里大张旗鼓地跳脚。他的睫羽还有点湿漉漉的,因为使用全集中呼吸法而急速的心跳却慢慢地缓和下来。 他就知道,治君真的是很好的一个人。 太宰治没有低头,只是感受着怀里不属于自己的温度,目光看向仓库门口。那里开着一条小缝,光从那里洒了进来,却又照不到他们所在的深处。 他鸢色的眼里有着什么,却又像此刻什么都没有想。 长谷川彻突然想起了昨天夜里的事情。他趴在太宰治的怀里,轻轻嗅了一下,却什么都没有闻到。 他不免有些失望。 既然闻不到那就问本人吧! 少年抬起头,撞进了太宰治因为动静而低头看过来的眼神里。他又开始不好意思起来,趴回去:“治君,你的信息素是什么味道?” “想知道?”太宰治问道。棕发少年伸手撩开alpha脑后褐色的碎短发,露出那片白净的后颈。 冰凉的手指摸得alpha有些瑟缩,但却很乖地回了一声。 仓库里水生鸢尾的浓度不低,但他却什么都没有闻到。太宰治眸光暗沉,不怀好意地捏了捏那片皮肤。 褐发少年像是被顺了毛,整个人都恨不得在人怀里趴成狗狗饼:“嗯……昨天夜里好像闻到了橘子酒的味道,那是中也的信息素吗?” 附在后颈上的手好像顿住了。 长谷川彻想抬头去看,但被人用另一只手按住了脑袋。 “……” 太宰治低头看着乖巧趴在自己怀里的alpha,哪怕是最脆弱的地方也毫无抗拒地展露在自己手中。 似乎已经完全属于自己。 但……就像他毫无意义地在青森等了一年多一样。 一切都是虚假的。 太宰治的眼神突然变得幽深起来。 “治君?” alpha有些闷闷的疑惑传来。 太宰治没有回答,而是又重新向仓库的门看去。长谷川彻要比他五感更敏锐一点,听到了有脚步声往这里跑。 “有人来了!”他想爬起来,却被太宰治阻止。 “不用担心哦,是森先生的人。” 长谷川彻不太好意思,他这样向太宰治撒娇的姿势被别人看过去,会不会有损鬼杀队对外的形象啊?但他确实不想起来,便揪住了太宰治身下垫着的大衣外套。 “太宰先生!”进来的是一位完全闻不到信息素的beta部下,毕竟其他人实在不敢进这个充满了阴郁压迫的信息素的仓库里。 “首领给您的东西。”他恭敬地向oga上司弯腰,递来一个巴掌大的小保温箱。 “知道了。”太宰治面无表情地看了他一眼,beta顿时收回自己想要乱飘的视线,逃跑似的离开了。 仓库里又只剩下太宰治和长谷川彻两个人。 “阿彻,你怕痛吗?”太宰治问。 长谷川彻其实是怕的,但他为了不让太宰治小瞧自己,便摇摇头,“不……呜!” 褐发少年睁大眼,突如其来的剧痛让他不知作何反应,下意识地捏紧了手中抓着的那件大衣。 冰凉的药剂从没有发育完全的腺体下注射进去,流进血液里,下一秒带起一片令人头晕目眩的滚烫。 alpha想要挣扎,却又下意识收着力道,以免伤害到太宰治。 “呜……好烫……痛……”褐发少年没忍住,哭了出来。 这种五脏六腑都要燃烧殆尽的痛苦根本难以忍受,更别说他的后颈腺体正在被催熟。 仓库里那浓烈阴郁的水生鸢尾终于毫不留情地席卷而来,从他全身上下每一处毛孔钻进去,侵蚀他的血液,敲碎他的骨头。 太宰治拔出那注射完的针,把它扔回药剂箱中。看着长谷川彻痛得从自己身上翻滚下去,褐色的发丝沾上了灰尘。 少年破碎的呼痛和急促的呼吸声似乎没能引起他任何波澜。直到某一刹那,仓库里突然静得可怕,太宰治才捏紧了手掌。 “还真是毫不留情啊,太宰君。” 仓库门被人恭敬地推开,森鸥外从外面走了进来,踏入了黑暗里。 太宰治站起身来,拎起铺在地上的那件黑色大衣抖了抖,也不在乎送它的主人就在旁边,就这样随意的搭在臂弯中。 “接下来没我的事了哦。”少年语气轻柔,“我手腕好痛,果然要请一天的病假嘛。” 森鸥外蹲在半昏迷过去的少年身边,戴好医用手套,拿出提取alpha信息素的工具。 他捏住alpha的下巴,看着对方半敛着的无神的双眼,突然笑了一声:“哦?我还以为太宰君一定很想知道彻君的信息素是什么样的。” 棕发oga似乎已经走远了,声音遥远地传来:“我说了,我很讨厌狗哦。” 彻底脱力的长谷川彻从喉咙里呜咽一声,想蜷缩起身体,就感觉有什么卡在了自己的口腔里,然后便是冰凉的机器贴在了腺体上。 随后就是更加强烈的痛。 仿佛就连死都是一种期冀。 在黑暗彻底袭来时,先前那种飘渺的,让他仿佛置身云端的幸福感也随之彻底破碎了。 “啊呀呀。”森鸥外看着机器上显示的指标,以及试管内提取到的alpha的信息素分子颗粒,“真是了不起呢。” 真可惜,小狗的归属感太强,又过于正义。否则,他也不至于出此下策。 第10章 我们这个年龄 长谷川彻从梦中惊醒。 他听到心脏在右胸腔里极速跳动着,干脆翻了个身,四肢大张着仰躺在软垫上。 长谷川彻从不逃避什么,但唯独这件事上,他向来只想把自己蜷缩进蜗牛壳里。不去想,不去碰触,不去愈合。 痛了自己舔一舔,然后装作没事人一样继续生活。 可是当他看到太宰治的那一刹那,才发现自己原来也是会对那人生气的。那点怒意就像是火星,在杂草丛的最深处闪着,只要风一吹过,就会怦然爆发,烧成一团。 凭什么…… 凭什么太宰治能表现得像是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alpha睁开眼,头顶的灯光刺得他眼眶发疼,不远处的地板上还有两三个小时前打破的沙袋尸体和各种木头鬼碎块。 天光已经泛起鱼肚皮,软垫旁的手机突然振动了两下。 【零:早上好。】 【零:今天要和我们一起学习吗?】 长谷川彻立刻扭腰翻跪在软垫上,目露欣喜,姿势虔诚地打字:“可以吗?不会打扰你和景光吗?” 回答他的是降谷零动手拉的一个聊天室。 聊天室里面是长谷川彻、降谷零以及诸伏景光三人。 【景光:「地址」】 【景光:我和zero在这个学习室等你,路上注意安全哦】 【零:也别再被骗了。】 【彻:好!】 【彻:放心,绝对不会的!】 降谷零放下手机,继续自己的拉伸动作,身旁是被他一大早硬生生从床上拔起来的幼驯染。 诸伏景光困倦地打了个哈欠,跟着压了下腿,“真没想到阿彻竟然和zero你起的一样早。说真的,我们这个年纪睡不够是很正常的吧,你们俩不会都是从大猩猩星球来的吧?” “你输了,hiro,说好的炒面面包可不要忘了。”降谷零嘿嘿笑了下,然后向幼驯染说出了自己的推理:“昨天做笔录的时候我就发现了,巡警们对于长谷川非常熟悉,并且很照顾他。而且长谷川手上的茧” 降谷零摊开手掌,在自己指根和虎口处点了点,“这种分布的茧的形成原因多数可能是长期握着网球拍,不过也可能是武士刀。如果将他与小镇上很受爱戴的那家鳞泷道馆联系起来,答案就很明显了不是吗?” 道馆一般都有晨练的。 没等诸伏景光回答,金发青年又问道:“他昨天不是握了你的手吗,你没有注意到?” 诸伏景光:“” zero果然是看到了! 降谷零:“” 糟糕,大意了。 两人对视了一眼,降谷零握住担在脖颈处的白色毛巾,拔腿跑就。诸伏景光耳尖染上一层薄红,立刻从跑道上追了过去,势有不逮住不罢休之意。 降谷零哈哈笑着,仗着自己速度快,反而回头打趣:“别害羞嘛hiro,我们这个年龄谈谈恋爱不是很正常的嘛,你们俩又不是从大猩猩星球来的。” 金发oga用先前诸伏景光自己的话来堵他。 幼驯染打趣的话全数落入诸伏景光的耳朵里。说者无意,听者有心,他几乎是恼羞成怒,难得喊了幼驯染的全名:“别让我抓到你,降谷零!” 这对幼驯染在打闹的事情,长谷川彻是一概不知。他从软垫上爬起来之后就跑去房间里冲了个澡,然后兴冲冲地带着自己昨天刚买的资料准备出门。 “准备去哪儿?”真菰挑眉,抱着胳膊站在后院门口瞧他。她穿着一身白色的道馆服,黑色的长发束起,显然是刚刚晨练回来。大概是那会儿没看见长谷川彻,特意过来找人的。 长谷川彻下意识后退了半步,觉得她眼神有点自己说不上来的好怪。但即便如此,他也从不向人隐瞒什么,乖巧地回答道:“昨天认识了两位新朋友,他们好厉害,也要考警察学校。人也都超级好,刚刚约我一起去学习呢。” 真菰按了按不自觉抽动的额角,算了,自家傻小子交朋友的能力一向可以的。 “长点心,听到没?”真菰走过去,踮起脚用力戳了戳傻乐着的人的额头:“别再被人卖了还替人数钱。” 她在青年看不到的地方眼神变得冷淡,当年要不是长谷川彻拦着,她肯定是要把与那件事有关的人都拎出来揍一顿的。但当初少年沙哑着嗓子哭得可怜,实在是让人又气又心疼,还有种恨铁不成钢的无奈。 长谷川彻捂着额头呜呜两声,这么大力,肯定红了一片。 真菰要的就是这个效果,不然这家伙不长记性,“去吧。” beta向院门扬了扬下巴,看着青年乐颠颠跑去停车场的背影,突然沉下脸往前院走去。 道场里有专门建造属于alpha的单独训练屋。真菰打开门,看着里面一片狼藉,心里的猜测果然成了真。 她掏出手机,拍了一张照片传给锖兔。 对面立刻打了电话过来。 “怎么说?”真菰问道:“要动手记得也喊上义勇那个呆子。” “我之前拜托人查了一下。”锖兔那边的声音有些模糊,大概是信号不好,“森鸥外当初的确是收集了彻的alpha信息素分子,加上从国外传来的禁药,强行改变了自己身为beta的第二性别,拿到了异能开业许可证。” “真是疯子。”真菰骂了一声。 “不过太宰治那边……”电话那头突然掉了线,电流声沙沙传过,好半天才又恢复过来。 真菰皱起眉:“你那边没什么事吧,锖兔?” “……咳。”锖兔咳嗽了几声,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变得清晰:“没事,受了点小伤。” 其实完全不是小伤的程度,但这点就没必要说出去让家人担忧了。锖兔躺在染红了一片的草地上,有一搭没一搭地想着。腹部的伤口被他用全集中止住了血,一时半会除了动弹不了外没别的大问题。 真菰显然也知道锖兔的犟脾气,根本不信,“你总得告诉我你在哪儿吧,难不成还想自己带伤开车回来啊?” 真是这么想的锖兔:“……” “我不在东京,你到了我估计都能自己去医院了。”他低笑了两声,又回到正题,“总之太宰治那边,我会想办法查到他的确切消息。” 当初那件事之后,锖兔其实是有偷偷背着长谷川彻去横滨揍人的。只是他去迟一步,太宰治已经被人揍进重症监护室了。但监护室在严格把守的港口事务所大楼里,闯进去也不太现实,而森鸥外更是从不踏出楼一步,锖兔只能铩羽而归。 后来又传来太宰治从港口黑手党叛逃的消息,这下更是像人间蒸发了一样。 人间蒸发了才好。 监护人冷笑。 还敢来阿彻眼前乱晃,真当他们都不记得这回事吗? 真菰:“算了,你自己注意点。我也会问彻的,他昨天肯定见到那个臭小子了。” 锖兔应付了几句便挂断了电话,尝试动弹了一下。啧,果然,一个人杀死上弦之鬼,哪怕是最低级的,也还是困难了些。 远处传来草与鞋底的摩擦声。 锖兔下意识抓紧断成两截的日轮刀,又在看见天边的初阳后微微放松下来。 …… 长谷川彻远远地就看见了等在学习室楼下的诸伏景光。 他下意识笑起来,连眉梢都带上阳光,映得他那张脸蛋愈发漂亮。 “抱歉,景光,让你久等啦!” 青年快步跑过去,手上抱着的那叠资料摇摇欲坠,看得让人心惊。 “没有等多久。”诸伏景光帮他接过一半,顺嘴问了一句:“你吃过早饭了吗?” 长谷川彻“诶呀”了一声,“忘了。” 两人面面相觑,三秒后,纷纷对这段充满既视感的对话而感到乐不可支。 诸伏景光摇摇头:“走吧,先去吃饭。” 他顿了顿,谨慎地提议:“这次你自己选店吧,我和zero说一声。” 长谷川彻对此没有异议。他不挑食,也没有选择困难症,很快就在手机上选定了一家不远的和食店。 抬起头来的时候正好看见诸伏景光咬牙熄灭屏幕。 “怎么了?”alpha问,语气纯然无知。 诸伏景光飞也似地摇摇头,眼神四处乱撞就是不敢看面前的人,“没什么,我们快去吧。顺便带点东西给zero吃,他闲得慌。” 褐发青年点点头,根本不带一丝怀疑地感叹:“这么厉害啊,zero,我每次学习的时候都觉得脑子忙不过来。” 诸伏景光终于将视线放在了他的身上,愣了愣,然后笑出声。 “阿彻,你还真是……”黑发oga在词库里翻了翻,终于找到了一个贴切的词,“有点过分可爱了。” alpha因为自己那张脸长得漂亮,从小不知道被多少人夸过,早就该免疫了。但是在好朋友——他已经这么单方面认为了——这么说时,依旧有点不好意思。 长谷川彻傻乐着,礼尚往来地夸了回去:“你也很漂亮,景光。” 第11章 他斩钉截铁 降谷零并没有那么闲。 他在给诸伏景光发了竖拇指和加油的表情后,就埋首开始给刚认识的朋友整理基础知识点的笔记。 正好也可以巩固一下自己的记忆。 国家一类公考要记住的东西更加琐碎,由于职业组未来接触的工作要更深层次,很难不和政治挂钩,所以对于古汉文的政理也要求更高。 降谷零想起高中时幼驯染带他去见了刚通过一类公考的兄长,实在是佩服后者对邻国的古代汉文竟然能融会贯通到了那种境界。 等长谷川彻和诸伏景光两人回来时,看到的就是如此赏心悦目的场景。 青年端坐在书桌前,脊背挺得笔直,金色的碎发随着他微微低头的姿势散落,优秀的五官更是能立刻抓拍成海报的程度。 四人桌的中间被店家放了一盆小小的绿萝,生机盎然,招展着自己的枝叶。 静谧的,只有笔尖沙沙流淌过纸张的声音,窗外的麻雀偶尔叽喳两声,阳光明媚地洒进来,这种学习氛围很容易让人一起沉浸下去。 诸伏景光关上门,将外界于他们隔绝开来。 “早上好啊,零。”长谷川彻乐呵呵地冲听见动静而抬头门口看来的金发青年打招呼。 “早。”降谷零回了一声,他靠回椅背上伸展了一下胳膊,在长谷川彻看不到的地方向诸伏景光挤了下眼睛。 得来幼驯染一个怒视。 降谷零乐起来。 一起长这么大,他真的很难找到机会去调侃景光,所以他总是忍不住拿这件事来做文章。 性别都是oga根本不是问题,双o恋早就合法了。 长谷川彻根本不知道经过了一晚上的发酵,另一个新朋友也在潜意识里把自己当成漂亮的oga了。 他非常自来熟地坐在降谷零对面,并且转头也招呼着诸伏景光坐下,动作神情自然到恍惚间让黑发青年还以为那才是一对幼驯染。 到底怎么教出来的啊,这种纯天然到甚至有点缺心眼的性格…… 诸伏景光无奈地在心底笑了一下,眉眼舒展开来。 他在降谷零意味深长地目光下拉开新朋友身旁的椅子,然后将手中的炒面面包连带着包装一起扔进斜对面的幼驯染怀里。 “快吃你的面包去吧。” 降谷零深知已经到了幼驯染的临界点,做了一个拉链封嘴的举动。 而作为这对幼驯染秘密话题的主角之一,alpha坐在一边浑然不觉,看着他们感叹道:“你们俩的感情真好啊,不愧是从小一起长大的。” 长谷川彻好像每天都很开心,身上有用不完的活力,好像什么事都无法打倒…… 不对,还是有的。 褐发青年一头栽倒在桌面上,额头与木桌发出不小的碰撞声,把降谷零与诸伏景光吓了一跳。 这么大力,绝对会撞破脑袋的吧?都已经这么笨、嗯……需要这么拼命学习了,再磕坏脑袋岂不是雪上加霜? 正当两人要紧张地凑上前查看时,长谷川彻自己抬起了脑袋。脑门上贴着几根额发,除此之外别说破皮,甚至没有泛红的迹象。 这人练过铁头功的吗?不会真的是从大猩猩星球来的吧? 这种想法在诸伏景光与降谷零内心不约而同地刷屏了。 长谷川彻打心底不会觉得有什么,毕竟在他上面还有一位炭治郎前辈,那才是真正的头柱,他还根本没有学习到精髓,连监护人的一指禅都抵抗不住。 相比之下,果然还是读书来得痛苦一点。 诸伏景光拉过他的习题册看了起来,看褐发青年那么纠结的模样,还以为会看见很多空白,但事实却刚好相反。 “早上讲的知识点都做对了诶,真厉害啊,彻。”黑发oga语气带着惊喜,夸奖道。 长谷川彻顿时双眼闪闪地看过来,先前颓废的情绪一扫而光,“真的吗?我那么厉害吗?” “完全挑不出错。”诸伏景光有被他pikapika的眼神笑到,清了清嗓子,将那点笑意埋在心里,“像这题,你不就察觉到题干设下的陷阱了吗?” 两人离得很近,长谷川彻凑过去看题的时候,黑发oga稍一侧首,就仿佛能吻到对方的面颊。发丝互相挨着,就连呼吸都在交缠,谁看了不说他们是对恩爱的小情侣。但偏生两人很认真的在教学,一点都没有动别的心思。 降谷零在对面埋头偷笑。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景耳根都红透了,根本不像是没有心动的样子。 金发青年略一思索,是不是自己明天找个借口,干脆不来比较好吧。降谷零为自己的体贴完美的点了个赞,世上哪里还能找得到比自己更好的幼驯染了呢。 可如果要考上警察学校,光做题也是不行的。 降谷零想起昨天见到长谷川彻时的场景,转而沉思起来。这么容易相信人,保不准这家伙还会被骗啊 回头和景商量一下对策好了。 长谷川彻并不知道金发朋友已经准备好给他挖坑了,还在美滋滋地在心中感叹新交到的朋友都是天使。 学习室虽然一直开放到晚上九点,但长谷川彻并不住在东京,还需要自己开车回去。其实由于鬼的出没时间固定在日落之后,夜间行动反而是长谷川彻最习惯的作息。但显然这一点降谷零与诸伏景光并不会知晓。 所以晚饭过后两人就开始催促长谷川赶紧回家。 诸伏景光:“天黑了开车会很危险的吧。” 长谷川彻:“不” 降谷零:“我和景光也会很快回家的,放心吧。” 长谷川彻:“我可以” “啊对了,彻。”金发青年再次打断他,招招手,将自己整理了一天的笔记递给看过来的长谷川彻:“给你,回家要好好背,明天我会抽查的不对,让hiro抽查的。” 长谷川彻翻看了几页,上面字迹工整,知识点清楚明晰,一看就花了不少心思。 褐发青年捧着那本笔记,突然不知道说什么好,说谢谢的话实在是过于苍白。他交过很多很多朋友,也擅自闯进过很多人的生活里,有人砰地一脚把他踹远了,也有人实在没有办法,只能选择接纳。 但像这两人一样,刚认识的第二天就主动把自己拉入圈子里,甚至还对自己这么好的—— 这种感觉,好像从来没有体验过。 他甚至迫切地想要为他们做些什么。 “好了。”降谷零拍拍面前人的肩,把对方眼中真挚的热意看了尽,又有些不好意思地摸摸鼻子,“感谢的话就不用说了,我也是正好自己复习到这一块。” “可” “好了,就这样,明天见。”金发oga推着对方的肩膀,把根本不知道抵抗的人推进驾驶座里,甚至贴心地关上了门。 动作流畅,一气呵成。 长谷川彻眨眨眼,不明白自己为什么就坐上了车,而那些想说的话却一句都没有说出口。 诸伏景光曲起手指敲了敲车窗。 褐发青年赶紧将自己手中的笔记本放在腿上,按下车窗的升降键,“景光?” 因为是车型粗犷的suv,高度刚巧合适。 “路上注意安全,明天见,彻。”黑发oga冲他弯起眼睛笑了一下,眼角上翘的弧度像是小钩子一样引人瞩目。 长谷川彻也跟着弯起唇角,“明天见,景光。”他又探头看了看站在后面几步的降谷零,冲他也挥挥手,“明天见,零。” 看着那辆蓝色的suv驶远了,降谷零和诸伏景光才往回走。半天,两人才噗嗤一笑。 “完全不设防呢。”诸伏景光摊手,“刚刚总有种在欺负小孩子的罪恶感。” 明明长得比他们还要高一点,却天然到不可思议。那双漂亮的眼睛看着人时,就好像全心全意地属于你。一边让人不忍心去欺负,一边又能勾起人心中恶劣的那面,实在是矛盾。 “真是,太好糊弄了吧。”降谷零有些头疼,将下午思考的策略又拎出来缝缝补补,“考上警察后真的不会被犯人骗得团团转吗?” “如果不训练他的警惕心,肯定会的吧。”黑发青年捏着下巴,想象着未来可能发生的场景,“比如说被碰瓷的老奶奶强行讹钱,或者是直接被孕妇和她的同伙们拐去山沟里。” 降谷零:“” 降谷零露出半月眼看着自己的幼驯染,吐槽道:“一本正经地说出了很可怕的事情呢,hiro。有时候我真的会觉得你是故意的。” 诸伏景光不解地发出疑问声,“我说的可都是有很大可能发生的事情。” “嗨嗨——”降谷零敷衍了两声,又一本正经道:“所以,我们一起帮他特训吧!” 降谷零那颗蠢蠢欲动的说教之心,已经快忍不住了。 长谷川彻解开安全带,快乐地从车上飞下来,又美滋滋飞回去拿好降谷零给他整理的知识点锦集。 然后就被喊住了。 是富冈义勇,他正盘腿坐在自己的屋檐下擦拭着日轮刀。 “师父!”褐发青年顿时蹦跶着跑了过去,亲亲昵昵地靠在黑发男人身边坐下,“有什么事吗?” 还没等对方开口,alpha就宛如倒豆子一般将今天的事情讲给了对方听。 “所以,我也不知道最后为什么会有那种想法。”他有些困惑地求教。 富冈义勇认真地听完,然后斩钉截铁道:“朋友和挚友是不同的,你是想要和他们成为挚友。” 就像他和鬼杀队的其他人都是朋友,但只有锖兔是他的挚友一样。 长谷川彻恍然大悟。 第12章 因为是朋友 原来是这样! 挚友! 长谷川彻心生向往。 是那种无话不谈、亲密无间、永远都不会分开的最要好的朋友吗! 他也可以拥有吗? 年轻alpha暗自握拳,他一定会加倍努力,成为世界上最好最优秀的那种挚友!谁来都挑不出毛病! “师”他侧首,却话音立止。 面前被递来了一包糖。 长谷川彻看见那熟悉又有些陌生的包装,突然愣住了,本来雀跃无比的心情瞬间像被浸在了冰水里。 他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随便什么都行,却丁点儿声音都没有发出来。 富冈义勇侧头看着自己养大的小孩,那张过分漂亮的面孔总是让人觉得很好欺负,事实上也确实如此。 “不要再让无关的人影响到你。”他将那袋从青森带回来的糖丢进长谷川彻怀里,声音平静,说是指责,更像是教导:“不敢直面过去,是懦夫的行为。” “父母的仇,自己的恨,难道就这样不了了之吗?” 长谷川彻低下头,没有说话,只是握紧了那袋糖果,任由自己的导师执刀离开,留下满院的清冷。 他拆开那袋糖,慢慢挑了两颗,拨开糖纸塞进嘴里。一颗草莓味,一颗牛奶味,混在一起,味道甜腻得就像回到了初见津岛家小少爷的那天。 甚至甜得舌根有些发苦,而心中的那团火却如燎原之势烧了起来。 他坐在屋檐下,手指慢慢触碰上禁锢着自己信息素的项圈。 长谷川彻低迷的心情一直持续到第二天。 他在露天停车场停好车,正准备进入学习室所在的写字楼。 “年轻人,可以帮帮我吗?”一位头发稀疏的老婆婆提着盖了白布的篮子,正要往天桥上走去。可是楼梯太过于陡峭,她扶着扶手颤颤巍巍,很艰难地才走上一阶。 附近就只有他们两人,长谷川彻很明显地察觉到了她的目光正落在自己身上。 褐发青年脚步不停,只是下意识地换了方向。 “婆婆,有什么是可以帮助您的吗?”他双手撑膝弯下腰,平视着那位婆婆,语气担忧地问道:“是要过马路吗?” 得到了肯定的回答,长谷川彻便背对着她蹲下。alpha的力气很大,哪怕是背着一位老人,手提着重物篮子,爬楼梯也依旧健步如飞。 “太谢谢你了,小伙子。”老人向自己的口袋里伸手,掏出几颗糖来塞给了他,“真好啊,现在的年轻人真是热心。” 她眯着眼笑,脸上的皱纹堆在了一起,万分慈祥,“真好、真好。” 长谷川彻便也跟着笑。 他不知道自己的举动被站在窗前的两位自己未来的挚友尽收眼底。 “真是的,hiro,我看他是丝毫没有记住教训。”降谷零抱着手臂收回眼神,“陌生人给的糖就这么随意地吃下去了诶,要是有人故意投毒怎么办?” “hiro,hiro?” 诸伏景光像是触电一般收回眼神,“啊”他像是没回过神来,思绪在空中游移半天,才想明白幼驯染是什么意思。 “啊对。”他清了清嗓子,拉开椅子坐了下来,“咳,我有办法。” “脸红了哦,hiro。”降谷零坏笑着,重复了一遍:“脸红了哦。” 诸伏景光瞪了他一眼,但由于红晕蔓延到眼下,那漂亮的水蓝猫眼实在是没有什么威慑力。 他想起刚刚在窗边看到的那一幕。 学习室在写字楼的第三层,并不高,刚好比天桥略高出一点。 天桥上的褐发青年拨开闪亮透明的糖纸,伸出舌尖卷走那颗小小的蓝色糖果。诸伏景光吃过那种糖,廉价到十日元就能买一大把,工业糖精的味道属实不算好。但即便是这样,长谷川彻也依旧眉眼舒展,仿佛那是天底下最好吃的东西。 就在降谷零转身的那一刹那,哪怕是写字楼的单向玻璃,长谷川彻也准确无误地抬头向这个方向看来,笑着挥挥手。 阳光洒在漂亮的青年身上,熠熠发亮。就在这一刻,诸伏景光好像有点明白为什么对方总是坚持以一片纯然的心对待所有人。 他在这份施以援手的过程中,索取到的价值远超脱物质层面。 长谷川彻的心情在吃到感谢糖果时彻底变好,哪怕对着电梯里的镜子做了一个鬼脸时,发现自己的舌头已经被可食用色素染成一致的蓝色。 他已经迫不及待地要去见自己未来的挚友们了! 诸伏景光:“——没有!” alpha推开小单间门的时候,发现自己未来的两位挚友正扭打在一起。黑发的那位正极力想要捂住金发的那位的嘴,两人在地上滚成一团。 长谷川彻:? 长谷川彻不解。 长谷川彻下意识关上了门。 303 他抬头确认了一下门牌号,没有走错啊。 褐发青年再次压下把手。 门被打开了。 诸伏景光与降谷零正襟危坐,就连发丝都没有凌乱,脸色自然到刚刚的那幕像是幻觉。 降谷零:“早,彻。” 诸伏景光:“早上好,彻。” 长谷川彻:“刚刚你们——唔唔?” 褐发青年被跳起来的降谷零迅速捂住了嘴,后者脚甚至轻轻踢上了门。 “什么都没有发生。”他抬着胳膊扣住长谷川彻的小半张脸,连同半截鼻梁和嘴巴都一起捂住了,耳尖发红,语气恶狠狠地问道:“知识点你背完了吗?我要开始抽查了。” “唔唔!”长谷川彻眨巴着眼点头,手指下意识搭上降谷零的掌背,但又不敢用力下拉。他知道自己的力气大,怕给人手指掰坏了,只能将求救的眼神投向黑发挚友。 降谷零肤色比常人要深很多,手掌捂在青年漂亮白皙的脸蛋上。对方湿漉漉的眼神瞧过来,纤长的手指反搭在深肤上时,总有种奇特的罪恶感。 诸伏景光:“” 黑发oga一键删除了脑子里不好的想法,捂住了脸,不忍直视道:“zero,你先放手吧。” 褐发alpha终于呼吸到了新鲜空气,下意识舔了舔嘴唇,然后坐在了位置上一言不发。 生气得好明显! 降谷零心里咯噔一声。 他攥了攥带着点湿润气息的手心,不自觉地往身后藏,灰紫色的下垂眼闪过一丝慌张。刚刚只是不想自己树立的老师形象突然崩塌,对接下来的行动不太有利,就直接扑了过去,没有想到会直接把人惹生气。 也对,角色互换一下,完全是有底气生气的啊! 降谷零偷偷瞄了一眼沉默着的青年。 “彻,你在想什么呢?”诸伏景光问道,直截了当,没有任何委婉。 降谷零:这样问会更生气的吧,hiro! 褐发alpha摸了摸自己藏在皮质项圈后面的喉结,清了清嗓子,才回答道:“我刚刚不小心把糖直接咽下去了,有些哽得慌。” 金发oga在心里长舒了一口气,又赶紧道歉,谁料长谷川彻根本没想到那一茬。 “嗯?”他目露疑惑,“刚刚零难道不是在闹着玩吗?我为什么要生气?” 长谷川彻自己略一思索,恍然大悟:“我知道了,是因为在练习逮捕犯人?怕我因为被分配的角色是犯人而生气?放心吧,零,我不在意这些,下次我一定会准备好的。” 无论见识过多少次,也完全跟不上长谷川彻奇怪的脑回路。降谷零叹气,但还是决定不能糊弄过去。丢脸就丢脸吧,总比这家伙自以为说对了强。 他将原委向新朋友解释清楚,当然,省去了他和景光扭作一团的真正原因是他调侃到后者恼羞成怒了。 “啊,是这样,没关系哦。”长谷川彻弯起眉眼,笑道:“因为我想要和零与景光成为很要好很要好的那种朋友,所以无论怎样都可以哦。” 两人一愣。 “笨蛋啊你。”降谷零按了按桌子,站了起来:“朋友之间也不是不可以生气的啊!” “可是和朋友生气会很难受的。”长谷川彻小声地反驳,“然后就不会想理对方了。” 金发oga简直不可思议,他拉着椅子坐在长谷川彻的旁边,语气认真:“你听着,彻,没有朋友会单方面忍让的。” “一段正确的感情,永远都应该是双向奔赴。” 褐发青年摸了摸口袋里的糖,那是义勇昨天带给他的,他想将自己曾经最喜欢最重要的糖果分享给零与景光。 “那他惹我生气了,我可以直接揍吗?”长谷川彻虚心地求教。 alpha话语中的指代词非常明确,明显就是有这样一个人存在。另外两人几乎是不约而同地想到了前天晚上在咖喱店让其情绪明显低落的那人。 “为什么不可以。”诸伏景光笑了起来,不知道为什么,扭头看过去后,长谷川彻总觉得背后有些发凉。但细究景光脸上的笑容,他又看不出什么问题,只觉得此时不要打断对方的话。 黑发oga语速缓慢且态度认真,“如果有一天,他做错了事情让你生气,你就毫不留情地打过去。” 他完全将心偏袒在了长谷川彻这一边。毕竟这么乖这么纯天然的家伙,怎么可能会做错事? 错的一定是其他人。 第13章 他是不是 “更何况,如果做了非常过分的事情,无论怎么样都已经不可以再被称之为「朋友」了吧。” 降谷零说着,弯起食指轻轻敲了敲似乎有些呆滞着的长谷川彻的脑门。 “回神,笨蛋。” 笨蛋回了神,有些迷茫,似有什么想不通。但是在这一瞬间,他感觉压抑着的情绪清爽了很多。 而这一切都是降谷零和诸伏景光的功劳。 师父说的果然没错,他是想要和他们做挚友的! 长谷川彻从口袋里掏出一大把糖,公平地分给了两个人。两位oga握着糖果哭笑不得——为褐发青年宛如幼稚园水平的交朋友举动。 虽然内心觉得有点幼稚,但却意外地不觉得累赘。 “砰——” 外面传来了强烈的爆破声。 甚至爆炸产生的冲击力让隔了一条马路的写字楼的窗户都震了震。 三人不约而同地冲向窗户,探头往外看去。 滚滚的黑烟从对面的某个楼层席卷向天空,带着橙红的火舌。尖叫声、哭喊声、鸣笛声、还有围观群众的嘈杂声顿时四散响起。 高空随时有东西坠落的危险,而有不少人还在底下张望,甚至堵住了逃生的出口。 人们推搡哭喊着,短短的几秒,马路那边就陷入了地狱般的场景。 最近的警察署和消防署距离这里都还有段路程,想来根本不可能那么快就赶到。 降谷零和诸伏景光对视一眼,抬腿就要往门外冲。可本以为会冲在第一线的那个青年似乎还在原地。 黑发oga出门前下意识回头看去。只见刚刚还站在窗前的青年已经抬腿踩上了边沿,正一手向上撑着向外打开的玻璃窗,看上去正打算往下跳。 诸伏景光顿时呼吸一滞。 这里可是三层!更何况写字楼的层高本就要比寻常的居民楼要高出一些,加起来零零碎碎至少近十米。 这可不是什么能轻易跳下去的高度!落地姿势不对的话一辈子就完了! 像是感应到诸伏景光担忧的目光,长谷川彻回过头来,对他安抚地笑了一下。窗户大开着,将他的褐色碎发吹得凌乱。大概是因为爬窗户的动作幅度过大,单薄的卫衣被往上撩了一小段,露出他的一小截紧实的腰身,阳光下的皮肤泛着健康的柔和色泽。 随后义无反顾地跳了下去。 诸伏景光:“!” 他反冲回去,猛地推开没人支撑而正在下阖的窗户。 而此时褐发青年已经向前一个翻滚卸了力道,快速撑地跃起,向马路对面跑去。此时马路已经堵得水泄不通,鸣笛声一片,倒也不需要再从天桥跨过去。 灵巧的身姿矫健,几乎是眨眼间就逆着人流冲进了那座人人自危着的大楼,消失不见。 诸伏景光下意识捏紧了窗沿。 他刚准备回头下楼,却发现对面的马路好像闪过一位熟悉的人影。头发稀疏,体态臃肿,佝偻着腰提着篮子,步履蹒跚。 正是早上长谷川彻帮忙的那位老人! 她怎么还会在这里? 诸伏景光将这一副画面暂时先压在脑海里,动作不停地从安全通道往下跑。他不知道的是,在自己离开后的几秒,那位老人正好似咳嗽偏过头,正巧看向了学习室所在的写字楼。 只是探头围观的人实在太多,她扫了几秒,没能找到刚刚落在自己身上的那道视线主人。 她又颤颤巍巍向前走了一段距离,在人行道尽头拐过弯去。 紧贴着人行道停着的一辆黑色保时捷打开车门,在脱离了喧闹人群,无人注意到一辆车载着老人疾驰而去。 “真是磨蹭,贝尔摩德。”戴着黑色礼帽的男人脸色不耐,抬眼看了下坐在他身边的老太婆模样的人,眼底更是立刻充满了嫌恶。 “啊呀,g,还真是无情。”贝尔摩德故作可惜地叹了口气,按了衣服上一个按钮,那有些臃肿的体态顿时像放气般松泻下来。她直起腰身,伸手掀起假面,露出一头璀璨的金发和姣好的面孔。 见银发杀手并不搭话,她依旧不死心,红唇微张:“明明一样是oga,我上午遇到的那位小漂亮可比你要正常多了。” 前面兢兢业业开车的伏特加不敢说话,只能尽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毕竟琴酒的oga身份是因为组织里的某项实验失败而导致的,对方一向很在意这个。用这个来打趣还不被杀死的人大概只剩下boss面前的红人,贝尔摩德了。 “任务目标给我,然后立刻滚下车。”琴酒撩起眼皮,冷绿的眸色像是沁了一股杀意。戴着黑色皮手套的手摊开在女人面前,催促的意味明明白白。 贝尔摩德知道已经到了这位冷血杀手的底线,耸肩,从篮子里掏了掏,将一个小巧的u盘丢了过去。 她撩了一下自己的金色长发,跨出已经停下的车后,弯下腰,“也不知道你什么时候能体验到身为oga的美妙之处呢,g。” 在银发杀手要伸手掏出伯丨莱塔之前,她眼疾手快地关上车门,随后踩着刚刚换上的高跟鞋完美融入人群中。 —— 长谷川彻背着不知道是因为爆炸还是因为吸入过多有毒气体昏迷的男人从滚滚浓烟中闯出来时,手上还公主抱着一位满脸惊慌的职场女性。 他那张漂亮的脸此刻已经被蹭上东一块西一块的黑灰,发尾也有点烧焦,但那双琥珀色的眼睛依旧明亮。 楼下因为警察的到来已经恢复秩序,火情也渐渐得到控制。长谷川彻一带着最后的幸存者出来,先行带着一批人下来的降谷零与诸伏景光就赶忙将他背上的伤员扶起,交给了待命的医护人员。 警察没见到他往里冲的那一幕,还以为长谷川彻也是刚刚逃出来的受灾人员,将他一齐带去了救护车边上,被两位内心担忧着的oga好友逮了个正着。 “我说,你怎么这么莽啊!”降谷零满脸都是郁色,拳头攥得死紧,站在长谷川彻的面前毫不留情地批评着:“火势这么大还敢往里面冲,要是有二次爆炸怎么办!” 而一向温柔的诸伏景光也丝毫不赞同地补充了一句,将降谷零没看到的壮举一齐说了出来:“他甚至还直接跳窗户下来。” 褐发alpha捏着医生递来的消毒湿巾,面对着两位好友的指责不知所措。 “救人也要讲究方法,不是选择把自己也搭进去的那种,懂吗?” 大约是青年的眼神过于委屈和无助,诸伏景光没辙,拿起那张湿巾替人擦脸。长谷川彻乖乖地闭眼,睫毛纤长,尾端还有点自然上翘,此刻正微微颤抖着。黑发青年力道挺大,把那脸皮都擦红了一层。 “我不会把自己搭进去的。”长谷川彻本还想为自己辩解,他想说自己速度很快力气还大,甚至有治愈爱丽丝,但下一刻就被诸伏景光的手法阻止了。 察觉到湿巾离开了面颊,他小心翼翼地睁开眼,看见的就是诸伏景光沉默离开的身影。alpha顿时手脚冰凉,抖着嗓子问旁边的降谷零:“景光是不是不喜欢我了?” 降谷零:“!” 他看见自己的幼驯染明显脚下一个趔趄,飞也似的拐去了更远方的垃圾桶。 这笨蛋……不会吧?在这方面这么敏锐的吗? 金发青年狐疑地将视线转回长谷川彻身上,看到的就是一只被雨淋湿的小狗,声音闷闷:“可是景光早上还说我们是朋友……我惹他生气的话他可以揍我的。” 这种年头怎么还会有这种类型的热血笨蛋? 降谷零不理解,但也明白了长谷川彻口中的不喜欢是指朋友间的友谊。 金发青年只觉得自己为了幼驯染操了不少心,“不会的,hiro只是去扔垃圾而已。” 长谷川彻大悟:“是这样啊!“ 降谷零叹息:“是这样啊。” 两人对视一眼,降谷零叹了口气:“不是在责备你,但是后面又重新燃起那么大的火势,一旦出了什么事情,你都有可能回不来。” 刚刚在大楼和火场里寻找未逃生的人员时,他们看着长谷川彻义无反顾地再次冲进了快要崩塌的火场里,阻拦的时间都没有,只好带着一批伤员先下楼。 “其实,我只会害怕无能为力地看着他们死去。”长谷川彻看着楼上逐渐被扑灭的火势,“我既然有能力去救人,那我就会去这么做。只要里面还有人活着,那我就会是他的求生希望。” 褐发alpha这么说道,视线对上了降谷零那双紫灰色的眼。 在嘈杂的人群中,他此时就像是暖色的太阳,脸上的笑容自信又肆意,和平常那迷糊的笨蛋模样完全不一样。在天光之下,那昳丽的眉眼飞扬,琥珀般的眼眸含着一抹璀璨的金。 因为刚刚才被用湿巾擦过脸,降谷零这才发现他右侧的鼻梁上,竟然还有一颗特别小的红痣。 金发青年立刻不自在地撇过眼去,只是那颗小痣却像是黏在了正在胸腔里怦然跳动的心脏上。 “……我去看看hiro,他怎么还不回来。”降谷零说完,转身就走。 徒留根本不知道自己刚刚难得帅到人心里去了的alpha在原地眨巴了下眼,气势尽散。 所以,这就是挚友吗?一刻看不见就要问问找找的那种。 长谷川彻今天也学会了。 第14章 我很喜欢 有警察们来接手,现场的事就与还未成为警校生的三人无关了。 冲进火场找生还者时,长谷川彻有部分发尾被火星撩到,长长短短的焦枯不一。他干脆跑去理发店,想直接推个短寸。 但发型师看着镜子里的漂亮脸蛋,实在是不忍心,商量着给alpha留长了一些,修了个清清爽爽的短碎发。 也许发型的确能够决定一个人的气质。 长谷川彻一米八六,腰细腿长还有肌肉。他身姿笔挺,要是愿意在穿搭上花点心思,直接送去靠着脸顶流出道都没有问题。 就连长谷川彻时常不经意间流露出的那种清澈的愚蠢,都被此刻的恣意潇洒所掩盖——只要他保持不开口说话的状态。 降谷零故意调侃道:“至少不会走在路上被坏人强行碰瓷了。” 灰紫色的眼眸里满是笑意。 “不准这么说,那都过去好久,而我现在已经成长不少了。”长谷川彻停下笔,抬起脑袋试图替自己打抱不平,“我肯定不会被人骗!” 距离爆炸发生已经有一个多星期,alpha也逐渐摸索到了与自己两位挚友相处的正确方式。 至少能分辨出来他们什么时候在调侃自己。 降谷零点点头,没有说什么。只是在嘴角流露出了一点忍不住的幸灾乐祸前,及时举起书挡住了自己的脸。 长谷川彻略带疑惑地瞧了他一眼,可惜被书本挡得严实,甚至不见一根金色发丝。 “彻还是很聪明的嘛,进步真的很大。”黑发oga凑过去看长谷川彻对答案,将alpha的注意力拉回来,在试卷上打勾的地方少之又少(注1),不由得夸奖道。 过去近两周的时间,长谷川彻在学习方面的进步几乎是肉眼可见的快。知识点只要给他解释明白,下一次就不会记错。 “我也发现了,彻的记忆力很好。”降谷零撑着下巴,露出了发顶,“背要记住的死知识时几乎不会出错。” “这么下去的话考试合格肯定不是问题。” 长谷川彻被夸高兴了,小声嘿了一下,得意的尾巴都要翘上天。 然后手心里就被诸伏景光塞进了几颗糖。 “我自己学着做的糖,奖励你一下。” 黑发oga这么笑着说道。他实在是太温柔了,水蓝色的猫眼尾端微微上翘着,满眼都是期待。 景光亲手做的! 长谷川彻握拳。 好耶,离成为挚友又近了一步! 他根本没有任何迟疑地拆开糖纸,咬住浓郁绿色的星星糖果,卷入了口中。 浓郁的抹茶牛奶味在舌尖上蔓延,褐发青年美滋滋地弯起眼来。 然后在下一秒,整张脸都皱巴了起来。 “……” 他那双透亮的眼睛立刻泛起水色,控诉地看着诸伏景光。 在浓郁的抹茶牛奶味之下,他还尝出了一丝刺激性的辣味,像是芥末。虽说他的舌头对于烫食和辣味都很敏丨感,但这种极淡的程度却又刚好卡在底线之上。 不至于让长谷川彻难以忍受。 “下次还不检查就随便吃别人给的东西吗?”诸伏景光问道,将早就准备好的草莓牛奶从包里拿出来递给他,“明明都看见zero那么明显不对劲的举动了,也还不长点心。” 长谷川彻含着抹茶牛奶芥末糖,抱头抵在桌面上沮丧地呜了两声。 “我没想到嘛。”他给自己辩解,“因为景光和零都是我很喜欢很要好的朋友,根本提不起防备心啊。”alpha委屈道。 “哪有会警惕朋友递来的食物的人啊。” 褐发青年说的很有道理,但降谷零不为所动。 经过警方的现场勘查,向大众公布了爆炸的源头,炸丨弹。那家会社的社长也死在了这场爆炸中,甚至无法拼凑出他的尸体,更别说调查死因了。 也许诸伏景光所看到的那位老人的确是无辜的。但猜测一旦成真,老人其实是杀手伪装的,那吃了她所给的糖果的长谷川彻几乎是捡回一条命来。 至于她为什么要伪装成爬不动楼梯的样子,无外乎是防止身份暴露。这样哪怕调查监控,发现她爆炸前后都出现在写字楼楼下,也直接排除了嫌疑。试想,篮子都敢让热心青年提着,里面怎么可能装的是未启动的炸弹呢? 在这种后怕的猜想中,他才和景光商量着,以一种比较过分的方式给长谷川彻上一课,最好让那个热血笨蛋彻底记到心里去。 ——但这个也许不成真的猜想,就不用说了。哪怕没有长谷川彻,事情仍旧会发生。可热血笨蛋只要保持他永远热忱的那一面,其他的事情并不需要知道。 长谷川彻侧着脸趴在桌面上,舔着嘴里的糖,那双因为辣意而噙着水色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诸伏景光。 “不吐出来吗?”诸伏景光问道。 长谷川彻摇摇头。 他只是变得沉默,瞧着面前的黑发oga不说话了。 “生气了吗?”诸伏景光轻笑一声,伸手捏住了他朝上的那边嘴巴肉。 alpha有着干净利落的下颌线,可偏生又长了副好欺负的模样,即使生气也只是沉默着用眼神控诉作恶的两个人。 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才是做错事情求原谅的那一方。 “我在生气,不准捏我的脸。”长谷川彻口齿不清道,他试图让自己的眼神变得凶狠一点,可惜因为辣意而染上的水汽根本没有说服力。 诸伏景光有些可惜地松开了手。 “真的生气了?”降谷零挑眉:“脾气有进步嘛,小鬼。” “不准喊我小鬼,我也就比你们小几个月而已。”长谷川彻直起身,抗议道。 他二十一岁,而降谷零与诸伏景光都已经过完了二十二岁生日。知道这件事之后,降谷零就好像找到了顺理成章管住他的理由一样,总是以年长者的身份自居。 但他们分明应该是挚友。 诸伏景光在场面变得一发不可收拾之前,笑着双手合十道歉:“对不起,彻,原谅我吧。下次给你做草莓牛奶糖怎么样?” 虽然逐渐学会和朋友们生气,但是alpha依旧超级好哄。 “还要葡萄味。”长谷川彻试图得寸进尺。 “没问题。”诸伏景光一口应下,“还可以做蛋糕给你吃。” 本就没有认真生气的长谷川彻几乎是立刻原谅了诸伏景光,但想起书上说要欲擒故纵,于是他故作高冷地沉吟了许久,才装作勉为其难地答应。 他根本不知道自己的眼神完全藏不住心思,听到有蛋糕后亮闪闪的,那反差的模样让降谷零和诸伏景光偷笑了半天——当然,是在心里。 否则褐毛小狗大概就会炸毛了。 但是笑归笑,道歉也不可能不放在心上。降谷零从包里拿出了一个礼盒,“彻,没有经过你同意,我们就擅自决定了这个举措,所以抱歉还是需要说的。” 这分明就是一开始就准备好的歉礼。 长谷川彻没有想到他们会将这件事这么放在心上,一瞬间不知道要说些什么。 他又不是真的什么都不懂。降谷零和诸伏景光都是为了他才又当坏人还要道歉,说起来自己也没有认真生气的底气。 当初将最重要最喜欢的糖送了出去,现在又该拿什么来回应他们这份诚挚的热意?长谷川彻一时间只有心口涨涨的感动,似乎要将那些柔软的情绪一齐涌上来。 他逃避似地将注意力放在降谷零送的礼物上。 盒子里面躺着一条漂亮的刀柄缠绳。金色和蓝色互相缠绕着,细看还能找到其中属于新手的生疏感。 “你不是习惯练刀吗?”降谷零看着长谷川彻带着震惊的喜悦,松了一口气,又突然觉得不太好意思,小麦色的皮肤下透出点微红来,“咳……第一次编,如果不想用也……” “我很喜欢!”长谷川彻打断了金发好友的话,急切地,语无伦次地说道:“无论是景光的糖,还是零的刀绳,我都很喜欢。” …… 当初降谷零所说的,那种朋友之间应该有的双向奔赴,他现在全都懂了。能回应这份赤忱友谊的,大概也就只有那样东西了吧。 长谷川彻急急忙忙冲回自己房间,找了半天没发现什么其他合适的工具,干脆拿起一直藏在书包里的日轮匕首,轻轻地划过自己的手掌。 杀鬼用的利刃锐利而冰冷,带着刺骨的寒意,哪怕不用力,也割开了很深的一道伤口,鲜红的血液随着乳白色的光一起涌出。 长谷川彻在疼痛中下意识咬住下唇,alpha受到威胁而露出的尖尖犬齿刺破了本就柔软的唇肉。 他掌心凝结出两颗琥珀色的石头,在灯光下剔透如宝石。 这是治愈爱丽丝的结晶石。 褐发青年仔细地将沾上血迹的结晶石擦干净,仔细地放在一边,随后有些疲倦地闭眼打了个哈欠,靠在了自己的沙发上。 他的手掌已经恢复如初,根本看不出先前有一条可怖的伤口。 明天找时间把它们用东西装饰一下,就可以送出去了。 alpha这样想道,又忍不住笑了起来。 第15章 自家的小笨猪 长谷川彻的爱丽丝虽然并不属于爆发时会消耗寿命的那一种,但由于发动时有些苛刻的要求——需要以自己受伤的方式为前提,让长谷川彻为他人治疗伤口时,总是不得不先动手伤害自己。 监护人们向来不允许长谷川彻在非紧急状态下对他人使用那特殊的能力,更别提削弱自己的爱丽丝来凝造结晶石。 所以长谷川彻在锖兔叫住自己时下意识脚步一僵,同时做贼心虚地微微挡着自己放在运动外套口袋里的结晶石。 前段时间锖兔受了不轻的伤,好在被热心青年送进了医院。后来私自出院,又被虫柱蝴蝶忍逮住勒令在蝶屋休养,直到现在才被放回来。 没想到刚巧碰上准备出门的自家小孩。 毕竟一个多星期没见,锖兔本想履行一下监护人的职责关心几句,却发现对方似乎换了种风格。 他出声想要打趣一下剪了头发就变得酷起来的傻小子,但那不同寻常的慌乱反应几乎是将证据甩在了自己脸上,想装作看不见都不行。 锖兔用那双水银色的眸子紧紧盯着举动可疑的褐发青年,温声问道:“彻,你那么紧张做什么?” “没、没有。”长谷川彻眼神四下游移,就是不敢看监护人,“我没有紧张。” 锖兔的视线落在褐发青年腰间挂着的那振日轮刀上,刀柄上原先缠绕着的暗色刀绳此刻被明丽的金蓝双色所代替,刀绳的编织手法不算精致,明显不是出于早已熟练的长谷川彻自己之手。 此刻正被褐发青年欲盖弥彰地挡着一点。 啊原来真的不是错觉,alpha确实长大了。 锖兔内心突然涌起一股欣慰感,自家的小笨猪终于学会出去拱别人家的小白菜了。 他将alpha刚刚的不对劲归结于此。 天空传来熟悉的鸟雀振翅声。 两人抬头看去。 因为长谷川彻暂时停下杀鬼任务投身学海而跟着放假的鎹鸦比原先胖了一点,但不影响它的敏捷。 黑太郎精准地找到自己的主人,在上空盘旋着,扑腾着翅膀停在褐发青年面前,“彻,任务、任务。” 它这么提醒着。 长谷川彻这才想起来要看手机,屏幕上确实是有来自鬼杀队内部交流软件的信息提示,是几分钟前刚发来的。 昨天一下凝聚出两块结晶石后,他的身体负担猛然加重,由于突然失去一部分爱丽丝而困倦不已。好不容易从沙发上挣扎起来把自己脱干净扔进浴室,又在浴缸里睡着了。要不是猛然惊醒,大概会直接淹进水里。 早上醒来后又急忙将降谷零亲手编的刀绳缠绕起来,想要带着换上新刀绳的日轮刀出去熟悉手感,顺便进行日常的晨练。 心情迫切到根本没想起来要去查看手机信息。 倒是正巧。 这只鬼出现的地点就在东京市外的某个山腰别墅,离鳞泷道馆不算很远,大概也正是因此才会将任务分配给目前常驻在家的长谷川彻。 长谷川彻借此机会在监护人欣慰的眼神中脚底生烟地逃走了,跑进停车场后才长舒一口气。 差一点点,就要被发现口袋里的结晶石了。虽然不知道为什么锖兔会露出那种奇怪的眼神,但也算蒙混过关了吧。 自己果然成长了! 此刻太阳才刚刚露出一条线,驱逐了蓝黑色的浓稠。不过如果运气不够,追踪鬼的战线也很可能要拖至太阳落山。 那就没有时间去找零和景光了。 沉吟片刻,长谷川彻发了条消息到三人群里,为自己请了一天假。 六点未至,群里依旧是静悄悄的。 长谷川彻也并不准备干等,拉开车门启动了车就往目的地飙去。监测到鬼袭击人类已经过了一个多小时,虽然任务详情上已经写明了不存在生还者,但长谷川彻从不会轻易放弃任何一丝可能。 哪怕只有1%,他也会竭尽全力变为100%。 …… 黑色的保时捷在盘山公路上行驶,月色渐渐淡去。银发的杀手坐在车的后方,刻意压低的礼帽将他的面孔隐盖在阴影下,看不清神色。只有唇间含着的那根香烟,红色的火星在黑暗里明明暗暗。 开着车的伏特加为接下来的任务对象感到倒霉,因为琴酒的心情一点都不美妙。 ——任由哪位oga在本就心情郁结的发情期被要求凌晨出来做任务都会很不爽的好吧,哪怕是最称职的顶尖杀手也不是这样随意驱使的啊! 琴酒的确烦躁地想杀人。 oga发情期的抑制剂其实在如今缺乏alpha的社会中已经发展得炉火纯青,甚至还有更加方便快捷的抑制贴等等。oga们只需要在发情期来临时打一针,后续什么事情都没有,哪怕是想要筑巢,想要和恋人贴贴,也都只是情丨趣而已。 但那些便捷的方法,与因为实验失败而转变为oga的琴酒根本毫无关系。他即使打入三倍量的抑制剂,也有可能随时失效。 这种不受控制的因素让银发杀手从心底就涌起厌恶,而想到前不久贝尔摩德和他说的话时,那反感的情绪又能再加深一番。 尼古丁都无法压制的烦躁感再次席卷上心头,琴酒的面色更加冷淡,如狼般的森绿色眼眸里含着即将要爆发出的杀意。只有那根熄灭在烟灰缸中的香烟,烟蒂上留下了一点被含着的湿润痕迹。 保时捷停在了别墅的侧面。 在琴酒打开车门的那刹那,身为杀手的感官就告诉他这里有什么不对劲。山道旁寂静得有些异常,他藏在风衣口袋里的手悄无声息地拉开了伯丨莱塔的保险栓,右手食指抵高了帽檐,露出了那张冷峻的面孔。 别墅里没有一丝动静,就像是它的主人还沉浸在睡梦中,可大门却敞开着。 眼下的情况就连伏特加都发现了不对劲,凑过去小声地问:“大哥,村田本雄是已经逃走了吗?可是他的车还在。” 琴酒站在门檐下,直直地看向幽深不见底的别墅深处。那里面寂静无声,却又像正在孕育着一个伏在黑暗里的怪物。 天边浮现出一丝鱼肚白,他站在光与影的交界处。 明明窗户关得严实,却从别墅里向外刮来一阵阴森又血腥的风。小半截尸体从高空坠落,泥泞的血肉溅了一地,将玄关洒满了人体组织的纤维和已经不怎么会流动的血液。 琴酒嫌恶地皱起眉,往后退了一步,站在了初现的阳光下。而下一秒,一只幼小鬼爪缓慢地搭在那半具尸体之上,随后便是苍白的头颅与宛如竹竿细瘦的四肢。 “怪、怪物?!”伏特加震惊又恐惧地往后倒退好几步,有些无措地将视线投向自己可靠的大哥。 “” 琴酒不带什么感情地瞥了他一眼,纠正道:“鬼。” 鬼的传说在黑衣组织的高层中并不算什么秘密,据说那位先生与鬼王曾经有过什么交易。 但这些是真是假都与琴酒无关。 “鬼?!”伏特加看着似乎非常镇定的琴酒,都快要跳出嗓子眼的心脏终于安定了一点。真不愧是大哥,都遇到了灵异片场都还这么镇定。 琴酒突然露出了一抹猩冷的笑,他抬起一直放在口袋里的左手,对着像是占据主权一般盘踞在尸体上的鬼扣动了扳机。 “砰——” 枪声惊起一片沉寂着的鸟雀。 “——” 长谷川彻猛地踩下刹车,巨大的惯性让站在鸟架上的黑太郎猛地向前冲去,啪叽一声撞在挡风玻璃上,成了一只不能思考的乌鸦饼。 来不及绕着山开上去了。 长谷川彻干脆将车在盘山公路边停下,抓起日轮刀就直线往山林间冲。他深吸一口气,腿部发力,轻巧地跳跃在森林的枝干间。 褐发青年的速度很快,可转眼又是一声枪响。 琴酒看着被激怒却又不敢探入阳光下的的鬼,它身上的枪伤很快就恢复原状,但与此同时,是它开始疯狂撕咬起尸身补充能量的举动。 虽说鬼是由人转变的,但最后也只能沦为成一只没有控制力的野兽罢了。 身后的树林突然传来窸窸窣窣的响声,像是有什么东西直冲而来。银发杀手皱起眉,再次后退了几步,转身将枪口对准了动静传来的方向。 水光闪过,枪声响起。 漂亮的水线如同版画之上的浮世绘,掠过空中,将那只来不及闪躲的鬼压进了别墅深处。 子弹射在了空地上,留下深深的弹道痕迹。 “哦?”琴酒按下了帽檐,语气讥讽道:“看来属于正义的一方到了。” 本来想试探完鬼的深浅之后就一把火将这栋别墅烧掉,至少那些资料不该留存于世上,现在看来计划要打点折扣了。 毕竟那些蠢蛋往往不会任由大火肆虐,危害到森林。 琴酒转了下伯丨莱塔,在伏特加欲言又止的神情中走进了别墅寻找着被村田本雄藏起来的资料。 放在副驾驶上的手机突然震动了两下,弹出来几则消息。 【零:我知道了,你在家好好休息。】 【零:不用着急学习,我会帮你整理知识点的。】 【景光:记得冲点蜂蜜水喝,会舒服一点哦,好好休息~】 第16章 你怎么一身 刀柄上新缠的刀绳手感果真有些陌生,但这并不妨碍长谷川彻对恶鬼的滅杀。 借着一路冲来的巨大惯性使出水之呼吸本就比寻常要力道更重一点,而有些陌生的手感让长谷川彻害怕日轮刀脱手也握得很紧。 在这两方面结合之下,褐发alpha虽然成功一击必杀,却也将这造价昂贵的客厅撞出了一个大坑。 “……” 糟糕,主公又要替自己赔钱了!呜!苦鲁西! 战损向来有点严重的褐毛小狗站在大坑旁边不知所措。 价格不菲的瓷砖已经彻底碎成深深向下方凹进去的蜘蛛网般的放射状碎块,甚至有的还被砸飞出去,露出底下混凝土浇筑的地面。 虽然主公人很好,从来不会因此责备任何人,而产屋敷家大业大也许并不在乎这点钱,但是长谷川彻依旧下意识感到无比内疚。 长谷川彻将日轮刀收回刀鞘,开始盘算着自己卡里剩下的钱够不够垫上。 希望遇难者的家属好说话一些,听说鬼杀队中负责处理这些事务的同伴大多时候会被骂得很惨。 褐发青年眉眼恹恹地想到。 他摸了摸口袋,打算掏出手机来向主公汇报一声任务完成,顺便报告一下现场情况。结果摸了个空。 长谷川彻这才想起来自己刚刚太过着急,不仅忘记拿扔在副驾驶上的手机,而且他的鎹鸦……好像也被撞晕了! 长谷川彻后知后觉涌起了愧疚,对着空气默默呢喃:“……真是对不起啊,黑太郎。” 清晨的阳光从窗帘缝隙间挤进来,光影刚好卡在了褐发青年的脚下。 身后传来了不急不缓的脚步声,这让alpha浑身的汗毛都在莫名地耸立着叫嚣着警惕。 来人像是在打量新奇之物的狼王,从森林的暗处踱进月下,银色的皮毛漂亮又帅气,眉眼间是掩盖不住的睥睨。 手上拿着一把上了膛的枪。银白色的重机械,带着暴力的硝烟味。 那双绿色的眼眸里含着戏谑的冷意,在离长谷川彻还有两米左右时停了下来。 两人沉默着,互相对视,呼吸清浅得几乎听不见。 长谷川彻脸上没有表情时还是很能唬人的,隐在暗色里的琥珀色都变得沉稳起来,像是一把漂亮的观赏刀,但实际上实力不容小觑。 琴酒在心里这么定性。 银发杀手不经意地看了眼地上直径至少有三米的坑,对传说中那负责杀鬼的组织有了新的认知。 很显然,子弹对于能够自愈的鬼没有什么用。至于威力更大的热武器,只可惜没能研究透彻,这只鬼就被杀死了。 啧。 烦。 克制不住的烦躁又席卷上来,让琴酒皱起了眉。他用右手从口袋里拿出烟盒,拇指推开,咬住。 没有点火。 “你杀了我的研究对象。”他这样开口。冷淡的,直白的,因为咬着烟又有些模糊不清。 长谷川彻有些困惑地看了他一眼:“研究对象……鬼吗?” 这是很明显的答案,琴酒根本不想回答这个笨蛋,他只想在事情闹大之前完成任务,然后回到安全屋解决那该死的发情期。 他点上了火。 烟雾腾起,缠绕。 七星绵柔的烟味顿时驱散了鼻尖令人恶心的腥臭血液的沉积。 长谷川彻从小就秉持着自己的想法,他不在意出现在杀鬼现场的人的好坏,一律按需要救援的目标算。 这大概也能算上属于alpha的某种更深层次的固执本性,只是平时不那么显眼罢了。 长谷川彻回想起之前忽略的事情。 先前这个人是站在阳光下的,显然不是受到鬼的威胁。开枪原来是因为要研究鬼吗?那自己没问一句就杀了对方的研究对象,好像确实不太好。 “那我捉一只鬼赔给您,可以吗?”长谷川彻有些不好意思地问道。但捉鬼这件事他倒是熟练,以前他和炭治郎前辈他们捉了不少鬼送进蝶屋去。 琴酒:“……” 琴酒:“呵。” 他用牙齿咬着烟蒂,视线扫过漂亮青年脖颈上那圈带有暧昧意义的阻碍器,不明意义地冷笑了一下。 “你当我是alpha?”他问道,声音像是浸在了冰水里。 说实在的,银发男人身高一米九,带着欧洲血统的面孔冷峻深邃,体格也是绝对的强健,任谁都要怀疑一下他的第二性别。 长谷川彻:“?” 他不理解,赔偿这件事和他们是不是alpha有什么关系吗? “不……”褐发青年摇头,语气有些迟疑,“我也是alpha……总之,如果您需要赔偿的话……呜哇?” 他被银发男人突然凑近的动作吓到了,脸上刻意保持的镇定顿时消失不见,那双琥珀色的眼睛吓得直接瞪圆了。 那截香烟在他们之间缓慢燃着,在光触不可及的黑暗里,白色的烟雾缠绕着上升。 “哦?”琴酒微微眯起眼,像是找到可供玩弄的猎物的头狼,“alpha?”他低低重复了一遍。 伯丨莱塔一直被他用惯用的左手拿着,扣动扳机也只是一秒不到的事情。 长谷川彻脑海里警铃大震,一个后撤拉远了距离。杀意太明显了,几乎从对方嘴角噙着的冷笑中袒露出来。 他握紧了自己的日轮刀,准备随时用刀鞘打晕这个一言不合就开枪的家伙。 “反应倒是不错。”琴酒冷哼一声,“把你的联系方式给门口那个家伙,赔偿的事情他会找你。” 银发杀手压低帽沿,脚步一转,顺着楼梯走上了二层,留下在原地疑惑到摸不着头脑的长谷川彻。 alpha皱了皱鼻子,对弥漫在原地的残留烟味很是不适应。赔偿就赔偿,干嘛说的这么阴晴不定,真是一个奇怪的家伙。 长谷川彻戴着阻碍器,闻不到他身上此刻似有若无地沾染上了银发oga的信息素,强劲的冰原雪霜里带着发情期特有的暧昧甜味。 “门口的人……” 他握着日轮刀向门口走去,面不改色地路过残缺的尸体与满地的泥泞,看着站在阳光下满身黑漆漆的壮汉眼睛一亮,目标明确地向他走过去。 伏特加有些凶狠地看过去。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大哥没有选择灭口,但也不代表这小鬼能随便打探消息。 alpha指了指别墅门的方向,“里面的那位先生让我将联系方式给你,到时候我会赔你们一只鬼。” 伏特加脚下一歪,赔、赔什么? 鬼也是可以赔的吗?还有,大哥要鬼干什么啊?这可是会吃人的鬼啊! 长谷川彻才没有管内心戏一堆的伏特加,报了自己的联系方式就溜达着下山了。 黑太郎还晕晕乎乎地在鸟架前趴着,看起来还挺严重,长谷川彻又不得不去了一趟蝶屋。 只是蝴蝶忍前辈笑眯眯看来的眼神实在是让alpha心底发毛,将可怜的鎹鸦往护理人员手上一塞就飞快地跑走了。 “啊呀呀……”蝴蝶忍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长谷川彻消失的方向。 这身上的信息素味道可不得了,这小孩怎么尽是招惹这些不好对付的家伙。 果然还是给锖兔和真菰提个醒,别又掉进坑里去。 至于剩下的那个监护人?在说什么呢?有这个人存在吗? 长谷川彻坐回车里,才轻松下来。 其实他知道蝴蝶忍前辈并不会伤害自己,只是看见她平日里穿着白大褂笑眯眯的模样,总是会幻视某个坏家伙,就忍不住心里发慌。 alpha拿起副驾驶上的手机,准备给两位好朋友发信息,结果看见了几条让他不太理解的回复。 是以为自己生病了吗? 【彻:我没有生病啦,只是今天有点其他事情要做。】 降谷零和诸伏景光对视了一眼。金发青年摊手,“好吧,这次算我输。” 他们两人打赌长谷川彻到底会不会承认是由于oga的发情期才请假的。 毕竟发情期第一天。即便是打了抑制剂,oga也一般都喜欢在家里的床上窝着,哪怕什么事都不做,闻着熟悉的味道都是无比安心的。 果然直白如长谷川彻,这件事也是不好意思说出口。 两位真正的oga这样想着。 【景光:嗯嗯知道了,快别玩手机了】 【零:明天有事也可以不用来。】 【彻:来的来的!哪怕只是今天不见,我都很想念你们了!怎么可能等到后天再见面!】 降谷零喝水的动作差点呛住,他一边咳嗽到打抖一边想着,这家伙……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啊?! 诸伏景光更是没好到哪里去,他耳尖通红地按了一堆乱码发出去,又及时撤回。 长谷川彻大概还没有看到,这让黑发oga长舒一口气。 褐发青年的确没有看到,他高高兴兴地开车回到道场,不自知地带着一身陌生oga味进了浴室准备洗澡。 头发剪短的一个好处就是戴阻碍器不需要撩起脑后的碎发了。他这样想着,抬手解开了项圈。 “滴——” 阻碍器的磁片察觉到远离皮肤下的腺体,自动停止运转了。 第17章 未来谈恋爱 陌生的、具有攻击性的、强势到不容拒绝的冰原气息裹挟着冰凉的霜雪闯入年轻alpha所有用来接收信息素的器官。 长谷川彻惊恐地瞪大双眼,后退几步“啪叽”一声贴到瓷砖墙上。 救命,他的浴室里怎么会出现这么可怕的味道? 心脏因为恐惧而不断加速跳动,后颈的腺体仿佛又在宛如火烧般融化。 长谷川彻几次试图深呼吸保持理智,但却都因为后颈传来的幻痛而失败。他颤抖着反手撑住墙壁,走了几步,翻身跪趴在浴缸里。 然后打开凉水的开关。 冰冷的水流直直冲到他的后颈,腺体处被冲击时到传来的巨大不适感让alpha不自觉蹙起眉。水顺着皮肤滑落,很快就连同他的头发、没来得及脱去的衣服一起打湿。 但也拉回了长谷川彻的理智。 陌生的oga的残留信息素随着水流一起被冲进排水口。 直到浴室里只剩下自己四处乱窜的信息素,长谷川彻才长舒一口气,翻了个身,软软地躺在浴缸里。 果然这世界上大多数oga都很可怕,以后绝对绝对绝对不要和oga在一起。如果自己未来一定要谈恋爱,肯定是会选择beta的! alpha双目无神,思绪飘忽着。 好在他的两位挚友……咦,话说起来,零和景光的第二性别是什么自己好像还不知道。 算了,这种事也无所谓的吧。 毕竟他们可是挚友啊!挚友怎么可以和别人相提并论! 有点oga信息素恐惧症的小狗爬起来,将自己的浴室洗刷得一尘不染,又将因为湿透而黏在身上的衣服毁尸灭迹,才放放心心地泡了个热水澡。 只是从浴缸里起身的那一刹那,长谷川彻下意识舔了舔嘴唇,犬齿压过舌尖,传来有些尖锐的迫感。 好像……有点渴。 褐发青年抬着右手用毛巾胡乱地擦着碎发。数颗水珠沿着他漂亮的肌肉线条,滑过腹肌,顺着人鱼线隐没在围住下半丨身的浴巾里。 长谷川彻一直以来都很喜欢用有些烫的热水泡澡,所以他也没注意到后颈的那块皮肤正隐隐发热。 将毛巾担挂在肩颈上,alpha一边解锁手机,一边靠在水池旁接了杯水慢慢喝着。 嗯?景光撤回了什么消息吗? 但距离景光撤回消息都已经过去好久了,也没有发新消息,应该并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情吧。 再次胡乱擦了几下头发就不再管,换上家居服,长谷川彻盘腿坐在沙发下铺着的地毯上。茶几上正放着他的日轮刀和两块琥珀色的结晶石,以及“罪证”。 他已经想好要怎么将结晶石送出去了。 紫藤花一向是除了阳光外鬼最讨厌的东西,而鳞泷道场也常年种植着一种经过鬼杀队特殊培育后常年盛开的紫藤花品种。 长谷川彻回房间前偷偷折下了一小串,此刻证物就静静地躺在茶几上。 alpha歪歪扭扭地缝好装着结晶石和干碎花御守时已经很晚了。他会用匕首也能挥舞日轮刀,但就是拿一根细细的针没有办法。 褐发青年抬起头时,满眼都是晕晕乎乎的蚊香圈,他将脑袋靠在沙发上活动了下肩颈,长久保持一个姿势的酸痛感袭来。他轻声哼唧两声,抬手揉了揉那处的肌肉,又按了按后颈。 长谷川彻的腺体不是自然成熟的。哪怕他有自愈能力,腺体被强制催熟也可以毫发无损。但那个过程却依旧给他留下了极深的阴影,他开始畏惧oga信息素,甚至下意识排斥,更别提去主动上生理课了。 纯情的年轻alpha根本不懂怎么细致分辨oga信息素里面传达的情绪,又根本没有体验过易感期,全然将自己的不舒服归结于受到的惊吓和长时间埋头制作的手工御守。 于是第二天他跟个没事人一样和挚友们见面了。 先前就提到过,长谷川彻不爱打扮自己,衣服从来都是乱搭,衣品这个词在他身上是根本看不见的。 毕竟幼时衣服是父母搭,后来穿校服、鬼杀队制服……只有这段时间不接任务了,他才开始长时间穿自己的衣服。 alpha的衣橱一拉开,从冬季到夏季,一共就只有零星十几件衣服,大头是卫衣,偶尔能看见在卫衣堆里夹缝生存的两三件短袖和运动服外套。 就这种凄惨的状况,还因为昨天的事情而被残忍地毁尸灭迹了一部分后者。 但青年自己一直不觉得有问题,反正够穿就好了。 可今天,年轻的alpha站在衣橱前,总觉得这些平日里穿惯了的衣服哪哪都不顺眼。 他不知道这是alpha易感期的某些争强好胜的因素在作祟,只是沉默地站在那里,足足挑选了有十分钟。 最后勉勉强强地选了一件比较宽松的灰色卫衣配上黑色运动裤,分明和以往毫无区别。 他拿起信息素阻碍器,手指捏着黑色的皮质项圈,一股抗拒感不知从何而来。 不想——不想戴这个东西,一点都不想,非常不想。 但不戴就不能出门,不能出门就不能见到零和景光。 长谷川彻垂头丧气地坐在沙发上,最终想将结晶石送给挚友们的迫切最终还是压下了那由内而外的抗拒。缓慢地、不情愿地,低下脑袋,抬手将项圈给自己扣好。 再抬首时,他的眼尾都流露出了一点湿润的潮红。甚至在见到两位挚友后,那点在心里压抑着的委屈更加控制不住了。 “阿彻?”诸伏景光刚想和他打招呼,就被那张可怜兮兮的小狗脸震住了。 黑发oga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才能让平日里总是像是小太阳一般的人委屈成这样,想来想去大概只有曾经在长谷川彻只言片语中出现过的惹他生气的那个「朋友」。 alpha语气蔫蔫地冲好友们打了招呼。 他似乎提不起劲来。 一只有些凉意的手覆上了长谷川彻的额头,金发深肤的青年表情格外严肃,让alpha不敢随意造次。 “好像有点低烧。”降谷零比对了一下自己的额头温度,冲幼驯染示意,“hiro,你来看看。” 长谷川彻不高兴地扒拉开降谷零横在他面前的手臂,“别瞎说,我没发烧。” 得来一个降谷零不赞同的眼神,金发的oga抱住被轻轻推开的手臂,开始说教:“身体不舒服就不要强撑着了,这样不仅会养不好身体,而且还会拉低学习效率。” “我没有发烧。”alpha强硬地回嘴,就是眼神又开始湿漉漉,像是不服气却又在讨饶。 他真的很不对劲。 诸伏景光拉着长谷川彻坐下,同样用掌背感受了一下褐发青年的体温。的确有些偏高,但考虑到对方处于发情期,倒也是可以理解。 但理解不代表支持。 所以哪怕长谷川彻和往常一样在降谷零的严肃说教下将拜托拜托的可怜眼神投过来,诸伏景光也全然当作没有看到。 唉,我真是一个坏人。 诸伏景光想。 但阿彻的确不教训不行。 于是得不到回应的长谷川彻只好另谋出路,他从背包的夹层里掏出两枚御守来。将金色线的那枚交给降谷零,强行地塞入他的手掌里,打断输出。 “这可是护身符~”他有些小得意地扬着鼻子,“我亲手做的哦。” 要是平时alpha肯定不会这样说,但他很不对劲。像是物种直接变异成了孔雀狗,力求得到肯定的赞赏。 降谷零看着御守上有些歪歪扭扭地缝线,下意识捏了捏,里面硬硬的,像是塞了一块不规则的石头,还有零碎的手感。紫藤花的香味还未散去,里面大概是放了干花。 比起御守,更像是香囊了。 他有点哭笑不得,但依旧将这枚御守收下,“谢谢,我会好好保管的。” 本来都已经投奔诸伏景光的alpha一个猛回头,眼神凶狠:“要随时带着。” 降谷零还是第一次见他用这么凶的眼神和命令的语气说话,不由得升起了一丝兴味。 “哦?”他故意逗弄道:“可是为什么呢?很重诶。” 那肯定啊,里面可是有一块爱丽丝结晶石诶。 长谷川彻想这样说,但话到嘴边又想起了不能让普通人知道爱丽丝的事情,于是支支吾吾半天,“反正里面的东西很重要,是我很珍贵的东西,你不可以只是放在家里。” 要是他们带出去但是不小心弄丢也没有关系,只要长谷川彻想,爱丽丝结晶石是会自动回到他身边的,到时候再交给粗心大意的两人就是了。 诸伏景光握着属于自己的那一枚,指尖摩挲过那不算成熟的针脚。这哪里是御守,更像是小朋友捧来的一颗诚挚的心。 “我会随身戴着的。”诸伏景光半是甜蜜半是温柔地承诺,随后话语微转,变得稍微强硬起来,“但是阿彻,你不觉得自己很难受吗?” 身体难受? 长谷川彻后知后觉地感受了一下身体的状况,才意识到也许后颈腺体传来的不舒服,以及犬齿隐隐泛酸的情况并不全然是由于昨天制作御守引起的。 他的喉结艰难地滚了滚。 是……易感期? 第18章 可是 长谷川彻在此之前从没进入过易感期。 一般来说,alpha的易感期从二十岁成年就会开始。可长谷川彻都已经过完二十一岁的生日了,易感期却迟迟不来。 锖兔对此很是担心,前段时间还特意带着长谷川彻去医院检查了一番。一整套流程下来,alpha在医院晕头转向,检查结果依旧是腺体与激素水平一切正常。 这也是当然的啦。alpha有治愈爱丽丝,身体如果有什么毛病,只要随便在身上哪儿拉一道小伤口,都能从头到脚地给自己完美治好。 所以易感期迟迟不来多数是心理因素——医生如是分析道。 虽然长谷川彻对陌生oga的信息素无比排斥且畏惧。但反之,如果是熟悉的oga——例如锖兔的信息素,长谷川彻倒不会产生那么严重程度的抗拒。 说到底还是由于年少时所受到的打击太大,长谷川彻如今对不熟悉的oga丝毫不信任,害怕自己受到二次创伤。 而戴上信息素阻碍器后,在alpha眼里所有人的第二性别都没有意义,自然也可以正常相处。 这也导致长谷川彻从一开始就没有往自己也可能进入易感期的方向想。 褐发alpha有些恍然,反手摸了摸自己的后颈——指尖触到了项圈。他抬头看着和他说话的诸伏景光时,眼里又带着明晃晃的困惑,像是根本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出现这种症状。 诸伏景光感觉自己的头开始痛了,“你不会、阿彻,你不会没打抑制剂吧?” 说完他又觉得这种事情根本不成立,发情期的oga不打抑制剂根本不可能撑到现在——更别提长谷川彻还是自己开车来的。 除非被alpha标记过,可是后者的可能性几乎没有。 然后长谷川彻在两人的注视下,非常诚实地摇了摇头。 诸伏景光:“” 他扶了下额头,拿起外套就往外走,“我去药店给你买,你先坐在这休息一下。” 降谷零在一旁发出了被哽住的声音。 这小鬼到底是怎么长这么大的啊?怎么身为oga这种常识都—— 等等、 降谷零思绪顿住。 已知长谷川彻是个好骗的笨蛋,长得还特别漂亮,附加条件是这家伙一直都戴着信息素阻碍器——这种昂贵的医疗器械,也有可能成为某些恶趣味的、带有性丨暗示元素的存在。 金发青年突然将思维转到了一个从未有过的方向。 他迅速在脑海里将日本现有的alpha名单过了一遍。虽说有的alpha选择不公开且不享受独属于alpha优质的资源,但本国籍的alpha一旦超过三十岁还是单身,就会强制进入信息素匹配中心,这时候即便不愿意也不得不进入公众的视野了。 他记得,上一次更新名单时,新加入的那个alpha名字是……森鸥外。对方好像是突然选择公开身份的,好像也有了oga伴侣。 降谷零当然没有直截了当地问长谷川彻是不是被某个alpha欺骗着标记了,而是换了稍微委婉的问法。 “阿彻,你认识森鸥外吗?” 而长谷川彻怎么也没想到会在这里陡然听见森鸥外的名字,整个人都下意识打了个哆嗦,瞳孔颤颤巍巍地看向金发好友。 他那过分惊恐的反应让回答不言而喻。所以真相可能远比自己想象得更糟,降谷零在暗处捏紧了拳头。 降谷零深吸一口气,极力保持镇定,“那你戴阻碍器也是因为他吗?” 长谷川彻根本不理解话题为什么会突然转到这上面来,他也一点都不想在两位挚友面前谈论以前的破事。哪怕现在只是回忆起当初的场景,他都忍不住想立刻到横滨把森鸥外揪出来揍一顿的冲动。 易感期让他变得无法容忍森鸥外曾经对自己的所作所为,尤其是——森鸥外如今也是alpha,这已经可以称得上是alpha之间的挑衅行为了。 但他更不想欺骗降谷零。 于是褐发青年抿起嘴角,不情不愿地、极小幅度地点了下头。要不是降谷零一直在关注他,大概根本看不出来这动作。 果然是这样。 降谷零灰紫色的眼眸黯淡,随后沉淀起怒火。他就知道,就凭着这张脸,长谷川彻就能吸引到无数变态,尤其是alpha中的变态。 一位alpha凭什么能标记那么多oga,那是爱情吗?还只是想要满足他们自己的私欲?那些执政的alpha只会让这个国家越来越烂。总有一天,他要推翻这种不合理的制度。 但现在更重要的是,让还没有完全跳入火坑中的长谷川彻及时脱身。 “听说alpha一点都不负责。”降谷零意有所指道:“很多alpha都已经有一位oga了,还在想着再多标记几个。” “恋爱这种事情当然要一对一,才算是真心。你说呢,阿彻?” 金发oga说的话年轻的alpha根本不懂。 长谷川彻本想胡乱点头,可转念想到了宇髄天元先生和他的三位oga老婆,觉得金发挚友说得又并不是非常对。 于是褐发青年立刻给自己认识且崇拜的alpha前辈正名,“可是宇髄先生就很负责,也很爱须磨前辈她们。” 降谷零瞳孔地震,下意识紧握住桌角。 阿彻招惹到的竟然不止一个alpha?不是说alpha很是稀少吗?为什么阿彻一下就惹上两个啊! 不行,今天他一定要将阿彻的思维纠正过来。 金发oga露出异常严肃的表情,他那双灰紫色的下垂眼凌厉起来时极为唬人。 “听我说,阿彻。恋爱是只能存在于两个人之间的事情” 他想起自己的幼驯染对面前之人流露出来的感情,不由得将阳光下的那个帅气小鬼往更心中深处藏了藏,哪怕这个决定让他眼睫都轻颤。 “真正的爱情是不容许第三者出现的,这样对任何一个人都不尊重。” alpha似懂非懂地点点头。 “可是零,我目前还没有打算找beta谈恋爱。”长谷川彻疑惑,“为什么要和我说这个?” 降谷零反倒是在他的话语中抓住了另外一个重点,心里隐隐觉得哪里不对劲起来,状似不经意地问道:“你喜欢beta?” 长谷川彻毫不犹豫地点头,语气非常笃定,甚至绝对不会让人怀疑他说出这句话的决心,“如果说是未来一定要谈恋爱,那我肯定会找beta。” 还没有等降谷零再说些什么,学习室的门就被打开了。诸伏景光拎着一袋药走了进来,哪怕是在初春的季节,他的发丝也被汗水打湿,有些许黏在额头上。 大概是一路跑着去的。 黑发oga反手关上门,见两人纷纷朝只看过来,不由得笑道:“怎么了,表情都这么严肃?” 降谷零欲言又止。 诸伏景光也不再多问,毕竟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他将药袋放在桌子上,长谷川彻立刻好奇地探头去看。 除了应该是买给自己的体温计和退烧药之外,还有oga发情期抑制剂、oga发情期抑制贴 原来景光是oga吗? 褐发alpha眨眨眼,直到他看着黑发青年拿起了那支抑制剂,对着自己开口:“彻,需要我帮你注射吗?” 长谷川彻:“?” 长谷川彻:“啊?” alpha满眼迷茫地看了看诸伏景光,又转头看了看神色正常,甚至对此问话无比自然的降谷零,终于意识到他和他的挚友们之间好像存在了什么信息误差。 他用指尖压住自己的项圈,指甲蹭了蹭外表的皮层,极其小声道:“可是景光我是alpha啊。” 长谷川彻说完就闭嘴了。 于是满屋寂静。 三人我看看你,你看看我,一时间谁都没有接下一句。 诸伏景光拿着那支抑制剂,像是烫手山芋一样,站也不是,坐也不是。 alpha有些不知所措地舔舔嘴唇,“我没有故意瞒着你们只是我觉得这在我们的友谊之间不是那么重要的。” 哪怕是好脾气如诸伏景光,此刻也有些不知道说什么的郁卒。想生气,但又不完全对谁生气,只是觉得刚刚的事情有些荒唐得好笑。 他叹了口气,将抑制剂放回药袋里,然后坐回椅子上,目光发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沉默,依旧是沉默。 长谷川彻着急地快哭出来了,他想替自己解释,但是又不知道该怎么说。眼眶开始泛酸,他滚了滚喉结,将酸涩硬生生压下去。 现在哭出来,一定会被更讨厌的吧。 可是他真的真的好喜欢零和景光,想要和他们做一辈子的挚友。现在还没有开始,就要结束了吗? 这间小学习室头一次迎来如此沉重的氛围。 等降谷零从巨大冲击中回过神来的时候,看见的就是一只眼眶红红,在掉眼泪的褐毛小狗。豆大的泪珠汇聚在眼眶里,湿漉漉地晕出一片,又悄无声息地掉落,鼻尖都憋得通红。 见降谷零看过来,alpha无比慌乱地眨眼,意图甩掉蓄在眼眶里的泪水。 “我没想哭,只是不知道为什么控制不住。”他开口,声音哑哑的,还带着哭腔,“别讨厌我。我是我是真心想和你们成为挚友的。” 降谷零:“” 诸伏景光:“” 心中再多的复杂情绪都被这一句话浇灭了。 没办法,当初选择接纳这个家伙的时候早就该意识到,漂亮笨蛋永远都不会变聪明。 第19章 你要不要 谁想和你一直做挚友啊!挚友论到底是谁教给他的啊? 降谷零心中半是无语半是尴尬,不动声色地瞟了一眼自己的幼驯染。果不其然,黑发oga的神情无奈,眼尾却又挂着宠溺的温柔。 hiro看起来是真的很喜欢阿彻。 降谷零抿紧唇角,将不该显露的心思又酸又涩地藏了起来。 而另一边,长谷川彻被诸伏景光哄着乖巧抬起脸给擦眼泪,还一边试图在挚友面前证明自己不是幼稚的小鬼,继续嘟嘟囔囔道:“我根本没有想哭……” 他抬眼看着诸伏景光时,被水雾淬过的双眸明亮如镜,琥珀色的深处蕴着金,长长密密的睫羽仍有些湿润,此时正因为oga的擦拭动作而不自觉轻颤着。 alpha的目光一直落在黑发挚友的脸上,专注到像是他的世界中只有对方一个人。 这眼神真是犯规。 诸伏景光回避开那视线,只有他自己知道此刻的心跳如擂鼓。如果喜欢这件事需要公之于众,那他早已无处躲藏。 但显然长谷川彻丝毫没有意识到这件事。大概只有最直白的爱意,才能让这个笨蛋注意到吧。 诸伏景光放开了捏抬着alpha下巴的手指,下意识摩挲了一下。和长谷川彻常年执刀的手掌不一样,他的脸蛋还带着青涩的柔嫩。 果然还是因为年龄太小吗?是不是再过几年就会开窍一点? oga沉默地思考着,根本没想着自己其实也大不了几个月。 长谷川彻的眼泪算是止住了,又有些后知后觉的不好意思。在挚友面前哭这件事实在是超过他的羞耻心了,此时就连耳朵根都开始烧起来。 “如果alpha在易感期时缺少oga信息素安抚,的确会情绪敏感,泪腺脆弱。”降谷零帮忙给alpha科普,“这没什么好害羞的,阿彻。” 一位近乎同龄的oga给alpha补充关于后者私密的生理知识,竟然画风格外的正常,两人都没有察觉到哪里不对。 其实仔细想,当alpha坚持要与两位oga成为挚友时,这件事就已经开始走向奇怪的结局了。 长谷川彻沉默了几秒,想故意装作没有听见。 什么oga信息素?他不需要oga信息素。大不了以后易感期窝在家里不出门,就没人知道他会丢脸。 但可惜,经过这一段时间的相处,降谷零已经十分了解褐发青年的各种小心思,他几乎是立刻就敏锐地察觉到了alpha不合作不想听的抗拒态度。 考虑到最开始这家伙就戴着信息素阻碍器,刚刚又说未来一定要找beta谈恋爱…… “阿彻。”金发青年一针见血地问道:“你该不会是讨厌oga吧?” “讨厌oga?”诸伏景光愣了愣,下意识重复了一遍幼驯染的话,跟着问出了声。 alpha本故作若无其事的表情一下垮掉,眉眼嘴角都耷拉着,变得沮丧无比:“你太聪明了,零,这样下去我在你面前根本就没有秘密嘛。” 他语气还带着哭音的尾调,说是抱怨,更像是撒娇。 哪有被人戳中伤口还反过去夸奖别人的家伙啊。可如果是长谷川彻做出来的事情,仔细想想倒也不觉得奇怪了。 而褐发alpha却是全然将自己的秘密一骨碌坦诚出来,“其实说讨厌也不是很准确,更多的是害怕。” “害怕?”降谷零将椅子拉近,轻声问道:“害怕自己被伤害到吗?” 长谷川彻垂下眼睫,浓浓密密地遮住自己的眸光,小声地应了一声。 “可我和hiro都是oga,那你会怕我们吗?”金发青年在说话期间看了一眼从刚刚就站在一旁变得沉默的幼驯染,对他安抚地笑了一下。 hiro因为性格使然,总是会更加在意他人的感受,所以听到阿彻的话后才变得有些犹豫起来,害怕自己的靠近让本就处于易感期的alpha感觉更不舒服。一时间也没有想到,以长谷川彻的这种性格,如果真的在乎他们的第二性别,早就一开始就会问清楚。 降谷零在没问出口时就已经知道了答案,可当alpha用一种理所当然的诚挚语气说出那些话来的时候,他依旧会为此感到心动 “怎么可能。”褐发青年抬头看向降谷零,语气十分认真且郑重,“零和景光对我来说是和所有人都不一样的存在。” “毕竟我们是挚友啊!”alpha斩钉截铁地宣布道。 和心累。 金发oga默默地捂住了脸。 虽然alpha认为自己没有多大问题,但降谷零和诸伏景光根本不可能听信他的胡话,同意他留在这里继续学习的。 “走吧,送你回家休息。”降谷零拿起他的车钥匙,在手指上转了几圈,潇洒得像他才是车的主人。不过怎么想也不能让身体抱恙还不自觉的家伙再自己开车回家吧,他和景光都不可能放心的。 长谷川彻对此习以为常,毕竟在这段日子里,他已经听了太多降谷零命令式的口吻了。alpha跟在金发青年身后走了几步,又疑惑地回头看着留在原地的另一位好友,“景光,你不一起吗?” 诸伏景光弯起那双好看的蓝色猫眼,对他笑道:“我就不去了,你在路上好好睡一觉,zero开车很稳的。” 褐发青年很听话地点点头,不疑有他。 只是在小学习室的门关上前,降谷零隔着那条越来越窄的缝隙,与幼驯染对视着,纷纷看见了彼此眼中的情绪。 金发oga心往下沉了沉,hiro他果然知道了。 长谷川彻还是第一次坐在自己车的副驾驶,倒是很新奇,他动手调整了一下面前中控台上的鸟架位置。 “上次就想问了,你养了鸟类做宠物吗?”降谷零当然没有错过这个动作,自然而然地找到了话题,“鹦鹉吗?” 褐发青年嘿嘿笑了起来,得意洋洋道:“猜错啦,得分zero。” 他甚至故意比划了个零分的手势。 除了之前因为alpha身份脑补出的乌龙外,金发青年难得有猜不对的地方,他不服输地将视线又瞥了过去,终于在中控台上发现了几根细小的黑色绒羽。 “黑色的小型鸟类是乌鸦?” 在日本,乌鸦通常被视为祥瑞的象征,被豢养也属实常态。 长谷川彻也没有拖着,鼓了两下掌,“对了,就是乌鸦,它叫黑太郎,今年已经七岁多了。” 对于乌鸦来说,这个年纪已经过了平均寿命的一半。 降谷零有些惊讶,“那你从很小的时候就养着它了吗?” alpha点点头,黑太郎是当初从横滨回来后被主公送到他身边的,从那时候开始就养着了。 “我们家族都有养乌鸦的习惯啦,它对成员来说很重要的。”他也不太好解释经过训练的鎹鸦与普通乌鸦的不同,只能这样含糊的概括过去。 降谷零点点头表示理解,也许这就是大家族的某些特殊爱好吧。 就如诸伏景光所说,降谷零开车的确很稳——毕竟就连长谷川彻自己一般都是压着最高限速开,不说话时只有两人轻轻的呼吸声和车轮轧过尘土的白噪音。药效使然,褐发青年很快就感到了困倦,陷入了梦乡。 降谷零偶有余光瞟见他安静的睡颜,嘴角不由得向上轻轻弯起。天光恰好,透过玻璃洒在两人身上,一种似有若无的气氛弥漫开来。 alpha在路上短暂地睡了一觉,再醒来时已经恢复了精神。 这还是长谷川彻第一次带朋友——挚友回家,难免表现得异常兴奋。他详细地给降谷零介绍道场的每一个地方,而后者也欣然捧场。 “这是我的独立训练室,因为家里有很多oga学员,要是我没戴阻碍器,训练时又不小心没有控制住信息素的话,在这里也不会影响到他们。” 他指了指其中一间独立的屋子。 “后面就是我的房间啦!我带你去看看我的刀!”褐发青年弯着眼,一把拉住降谷零的手腕。 金发青年连拒绝的话都没来得及说出口,只能眼睁睁地看着alpha宽大的手掌圈上自己的手腕,从那里传来了属于心悦之人略高的体温。 降谷零,你和一个完全不懂恋爱的笨蛋计较什么呢。他有些自暴自弃地想,放任自己的心跳正以一个不正常的速度增长着跳动频率。 只是长谷川彻感觉到了指腹下的脉搏正激烈跳动着,他有些困惑地停下脚步,转头喊道:“零?” “——嗯?”降谷零有些心不在焉地回应。 金发青年的肤色在阳光下宛如蜜糖,帅气又有别样的诱惑感。 但alpha全然感觉不到,他只是关心道:“你心跳好快。” 褐发青年用拇指在好友柔软的腕部内侧皮肤上移动着,拇指的薄茧带来奇异的触感,降谷零心跳明显漏了一拍,随即跳动得更加猛烈。 oga有些不自然地别开眼,咬住颊内的软肉,催眠自己:这是笨蛋这是笨蛋这是笨蛋,不可能发现的…… “跳得更快了。” alpha有些担忧地看着状态明显不太对的降谷零,问道:“零,你是不是有点累了,要不要去我的房间休息一会儿?” 笨蛋——笨蛋! 这家伙知不知道自己都在说些什么啊!? 在他眼里,自己作为oga完全没有意义是吗? 降谷零颤着牙齿,强行按压住自己飘忽的思绪,好半天,才咬着牙,一字一字道:“好、啊。” 他到要看看,这家伙还能笨到什么程度! 第20章 但长谷川彻 笨蛋当然什么都没有想,只是纯粹出于对挚友身体状况的担忧罢了。 不然好端端的,零的心跳频率为什么会变得如此之快? 这和他们使用呼吸法时心跳加速不一样。长谷川彻曾经听说过,有人会因为心率过快而猝死,那可是要非常重视起来的情况。 为了挚友的生命安全着想,他向金发友人提出了让对方到自己的房间里休息一下的建议。 这在alpha看来可太正常不过了!毕竟动漫里,好朋友总是会窝在一个房间里面打电动。虽然情况不一样,但是分享卧室的目的是一样的。 只是好奇怪,总感觉零好像在强忍着什么的样子,难道是已经到了极限吗? 长谷川彻一顿脑补下来,快把自己吓住了。他差点要把降谷零打横抱起直接塞入自己的房间里,但也幸好他没有这么做,不然今天鳞泷道场估计要上演金发猩猩暴打笨蛋小狗的戏码了。 降谷零被拉着走到后院门口的时候就后悔了。 不知道为什么,这家道场从前屋通向后院的连廊上方垂下了繁多的紫藤花。大概正处于花期,浓浓密密地挤挨在一起,构成了极为壮观的淡紫色花境。 但长谷川彻明显浪漫过敏。 在他的认知里,紫藤花等于防鬼利器,丝毫没有与oga停留在这里欣赏一会儿的想法。 道场的后院呈「回」字型,砖瓦屋檐连廊,仿佛带着人回到了还未现代化的年代。 其他屋内静悄悄的没有声响,监护人们似乎都不在。 降谷零难得产生了退缩之意。 毕竟前方可是自己有好感的alpha的私人领地,和常去甚至偶尔会留宿的幼驯染卧室性质完全不一样啊! 金发oga有些踌躇,却又在脑海最深处生出一丝叛逆的兴奋。几番挣扎,终究还是顺着褐发青年的力道,换了拖鞋走进了屋里。 他就、就只是好奇看看而已。 alpha的小房屋很干净,也很整洁,大概离不开alpha从小被教育养成的良好习惯。窗户大开着,阳光懒洋洋地投进来,温暖而清爽。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清淡的花香。并不是浓郁的紫藤,而像是在太阳下招展的风铃草,带着琥珀的碎光,暖意融融。 降谷零猛然意识到这其实是长谷川彻的信息素。 也是,这可是alpha极具私密性的个人地盘,当然会充斥着对方的信息素。 他下意识滚动了下喉结,稍稍退了一步。身上属于oga的雷达在嘀嗒作响,正处在易感期的、心怡的alpha正与自己共处一室,甚至这个「室」还包括卧室。 这个事实几乎要将金发oga压得颤抖起来。 偏生alpha却是如同什么也不知道的一张白纸,乖顺又听话。这种违背第二性别中压制链条的猎人与猎物的身份对调,让本就习惯强势的降谷零内心升起一股隐秘的满足感。 长谷川彻完全不知道自己的挚友都进行了怎样的一番挣扎。他有些紧张地带着降谷零在沙发上坐下,然后蹲在他面前关心道:“零,你还好吗?要不要我喊医生来?” 为了降谷零的健康,他也不是不能接触蝴蝶忍前辈啦,毕竟她的医术是鬼杀队中公认的优秀。 降谷零:“……” 他怎么还没有忘记这茬啊? 自认不是纯情派的金发oga露出了极为正式的表情,清了清嗓子,严肃道:“没关系,阿彻,我坐在这休息一会儿就可以了。” 他低头看着蹲在自己脚边的长谷川彻。对方今天穿的灰色卫衣本就宽松,站着还不觉得有什么,可一旦蹲下来时,降谷零刚好可以因为高度差窥见其颈下的锁骨,还有被衣物遮挡住大半,形状漂亮却不虬结的胸肌。 降谷零猛地收回眼神,悄悄捏紧了放在沙发上的手掌,指节都泛起了白。 长谷川彻看起来还是有些不放心,但又相信自己挚友不会拿身体开玩笑,满目忧虑地点头:“好哦,那你不舒服要赶紧和我说。” “我去给你拿点喝的。” alpha站了起来,踩着室内拖啪嗒啪嗒走去了开放式的小厨房。 降谷零这才发现自己刚刚一直紧绷着腰身。他放松下来,倚靠在柔软的沙发背上长舒了一口气。 大概是吃饭都和家人一起,长谷川彻的小厨房里并没有什么可以称为厨具的东西。只有简简单单的烧水壶和随意摆放的马克杯,料理台上还放着可冲泡的麦茶茶包,竟然也能感觉出一丝生活气息。 长谷川彻从冰箱里拿了两瓶绿茶回来,将其中一瓶递给降谷零。他带着点讪笑挠了下后脑勺,“抱歉啊,零,我没想到会有朋友来家里玩,没有其他的东西能招待你了。” 降谷零也根本不在意这些。他拧开绿茶的瓶盖喝了一口,冰凉的饮料刚好能降低点他的思绪温度。 “阿彻,不是说要给我看看刀吗?”金发oga笑着转移话题。 其实他已经看见了。 那振刀,被珍重地放置在刀架上。 刀鞘是黑色的,仔细看又在光下泛着金属的蓝,而他所编的那根金蓝色的刀绳被细致而认真地交叠缠在了刀柄上。 他原先还以为是更具有观赏意义的刀,但是刀鞘上面的轻微磨损痕迹却推翻了他的猜测。只是一把真正开过刃的刀。 没有男生会对这种泛着肃杀之意的冷兵器不心动吧? 长谷川彻刚巧离自己的日轮刀不远,便顺手取过,递交给了降谷零。他的动作行云流水,像是这振刀已经融入了他的呼吸中与生命里,不需要任何小心翼翼地触碰。 金发oga一入手,就感受到了冷兵器的重量。他缓慢地抽出,刀光璀然,蓝色的水纹游走在黑与白分割的刀身上,华丽又肃穆。 刀刃泛着锋锐的气息,仿佛多看一眼都会被刺痛。 这是振绝对的名刀。 但很显然,它的作用并不是放置在家中观赏这么简单。 要问吗?以长谷川彻的性格,绝对不会有任何隐瞒。但降谷零看着脸上写满了骄傲的褐发青年,还是压下了心中的疑惑。 再等等吧,等到alpha会主动对他说出来的那一天。 长谷川彻的易感期似乎并没有很大的症状出现,先前吃完退烧药后又生龙活虎起来。而降谷零身为oga,哪怕是对alpha易感期知识有过涉猎,也仅仅停留在纸面上而已。 看长谷川彻精神不错,还以为他以前的易感期也是这样,便也放心了。 他还得赶回去,最起码不能在hiro面前装作什么事也没有发生一样。想起hiro先前的表现,降谷零就感觉到了胃痛。 但说到底还是自己理亏。想起先前甚至用这件事情打趣幼驯染的自己,降谷零都一阵心虚。 alpha没有想到金发友人这么快就提出了离开的请求,但转念想到一个人在学习室学习的诸伏景光,心下了然。 挚友嘛,都这样,是离不开的关系。 “你开我的车回去呀,零。”长谷川彻走在他的身边,想将自己的车钥匙塞给对方,“坐电车的话就太慢了。” 零不是很不放心景光吗?难道不想快点回去? alpha拿着钥匙的手又被降谷零推了回去,“不用了,坐电车也很方便。你既然易感期就好好在家休息,过几天再去学习室吧。” 他们在后院推拒的声音很明显打扰到了病人的休息。被吵了觉的锖兔面色沉沉地打开房门,看到院子中央的两位青年愣了一下。 看见披着羽织穿着家居服的男人,降谷零也明显愣了一下,随后便是有些不知所措的尴尬。还以为阿彻的家人都不在家,也没有去提前打招呼,要是留下不礼貌的印象怎么办? 锖兔水银色的眸子扫过在后院里动作亲昵的两人,突然勾起笑意,他的五官本就生得温柔,这下让他下巴上的那道伤疤也显得不是那么可怖了。 年长者满是兴味地看着长谷川彻大开着的屋门,心下了然。 “锖兔哥!”长谷川彻亲亲昵昵地向监护人打招呼。在场三人,也就他自己什么都没有多想,领着挚友就上前介绍,“这是我特别要好的朋友,降谷零!” 金发oga也跟着认认真真地打招呼。 锖兔笑了一声,见金发青年眼里满是紧张,也不再逗弄他们。 “这还是阿彻第一次带「朋友」回来玩,降谷君不留在这里一起吃顿午饭吗?”监护人邀请道,只不过在朋友一词中加重了语调,明显是看出了降谷零醉翁之意不在酒。 要说是平日里,降谷零当然会应下。只不过在幼驯染那边还有事情没说开的时候,和阿彻家人一起吃饭总感觉会产生一些愧疚。但是擅自拒绝会不会显得不太好 “零还要回去陪景光啦。”长谷川彻替挚友解了围,甚至邀功般对着监护人撒娇,“我还有一个特别要好的朋友,叫诸伏景光,他和零可是幼驯染哦。” 锖兔:“” alpha还在那边滔滔不绝,“他们一个人外号叫zero,一个叫hiro,都很酷对吧!” 降谷零:“” 年长者面上微笑听着,内心却叹息一声,略带抱歉地看向金发oga。 真是对不起,养出了这么一个笨蛋alpha,如果想要和阿彻在一起的话,可能还需要你自己多加努力一点了。 第21章 别想着 降谷君能看的出来是个好孩子,如果能将阿彻从牛角尖中带出来就再好不过了。 锖兔身披羽织,抱着手臂靠在廊下,看着两人在后院门口丨交流,那过分亲昵的距离完全不对。 可似乎在自家笨蛋眼里,一切都很正常。 他开始回想自己对阿彻的教育,可想了半天也没想出来到底为什么会这样。 挚友。 锖兔不忍直视地闭起眼。 他和义勇平日里可不是如此相处的。 等到长谷川彻快快乐乐地告别了降谷零,锖兔抬起一只手向他招了招,得来一只欢快跑来的小狗。 “今天怎么没和降谷君他们一起学习?”年长者关心地问道,“身体不舒服吗?” 褐发青年后知后觉地想起需要向监护人报告一下身体的情况,“没……好像是进入易感期了。” 锖兔一愣。 “易感期?”他重复了一遍,几乎是立刻就想起了昨天在alpha身上闻到的处于发情期的oga的信息素。 那个感觉并不太好惹的oga竟然和阿彻的匹配度如此之高,甚至能引出阿彻的易感期。 昨天没有提醒阿彻,还以为他自己知道……看起来真相并不是如此。 锖兔不动声色地关心了几句,又问道:“昨天你有和降谷君他们见面吗?” 长谷川彻摇摇头,他昨天洗澡前被oga信息素吓了一跳,又忙着做御守,根本没有来得及去找挚友们。 锖兔若有所思,将alpha劝回房间里休息。自己则是换了衣服,准备去一趟蝶屋。 —— 降谷零往后仰倒在了床上,用手背盖住了眼睛。 手腕上仿佛还能感觉到那点带着温柔意味的摩挲。 金发oga咬住嘴唇内侧,尽力不去回想已经被自己的身体完全记住的alpha信息素。 知道了长谷川彻害怕oga信息素之后,虽然对方说并不会抗拒自己和hiro,但降谷零依旧竭尽全力控制住想要冲出腺体的信息素,没有泄露分毫。 可回到家之后,他实在是累到没有那个自控力了。 诸伏景光一进来就闻到了满屋子樱花味,竟然还带着些许奶油的甜调。他猫眼里的蓝色微沉,心情属实算不上好。 听见推门的动静,降谷零腰腹用力,坐了起来,视线正好撞进幼驯染复杂的目光里。 他有些不自然地摸摸鼻子。 “你不用这么心虚,zero。”诸伏景光拖着书桌前的椅子拉开,跨坐在其上,刚好面对着坐在床上的幼驯染,“反正阿彻还没有喜欢上我们任何一个人。” 降谷零:“” 屋子里那甜甜的奶油味一下就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诸伏景光:“公平竞争。”黑发猫眼的青年弯起眼眸,“在这件事上,我是不会谦让你的,zero。” 金发深肤的oga同样认真起来,勾着嘴角:“我当然也是,hiro。” 两人眼神交错,纷纷打定了主意。 三秒后,降谷零突然又软下腰身,泄气般躺了回去:“但阿彻那个笨蛋根本不喜欢oga啊!他要找的是beta,这种硬性的性向问题要怎么办,我们可是开局就输了。” 诸伏景光十指交错,握拳抵住下巴,沉吟了一会:“可是阿彻不喜欢oga,真的是天生的吗?” 降谷零看着自己房间内明晃晃的灯光,恍然间喃喃道:“要是后天形成的那说不定还有机会。” “我记得,警校有一门课程,是信息素抵抗训练吧?” —— 长谷川彻在自己易感期的第五天收到了一条陌生人发来的短信。 彼时他正在无所事事地在三人群里转发一些很好笑的油管视频,而显然他的两位挚友也很捧场。 屏幕上突然跳出来一条未知号码发来的短信。 他有些好奇地点开,上面只有简短的一句话,和一张地图上标的点位。 【凌晨十二点准时到达这个地点。】 长谷川彻:“?” 褐发青年满目疑惑,他窝在自己的被褥里,一张还挺大的床上被自己乱七八糟的衣服堆得挤挤拥拥。 他一向不知道委婉是何物,也深感自己在挚友们的教导下知道警惕了,便一边有点小得意,一边转手一条消息回过去。 脱离发情期的银发杀手坐在自己的安全屋沙发上,窗外的阳光被厚重的帘子挡在外面,空气中隐隐弥漫着一股令人心跳加速的不知名暧昧味道。 琴酒刚结束最后一波发情热,洗完澡,准备开始处理一下这段时间里堆积的工作。可在打开电脑查看收件箱时,他突然想起了几天前见到的那个自称alpha的年轻小鬼。 主要是对「可供研究的鬼」有点意动。 放在电脑上的手机很快就重新亮了屏幕。 银发oga漫不经心地点开,上面只有更简单的一句反问。 【骗子?】 呵。 琴酒的唇边漾起一抹冷笑,冷绿的眸中像是淬了雪原的冰。 若是伏特加在这里,现在一定会机灵的有多远跑多远,以免殃及池鱼。 【鬼。】 两人像是在比拼谁的短信最简短一样,长谷川彻收到的第二条短信就只剩下一个词语和一个标点符号。 在易感期有些脑子不清楚的alpha恍然大悟,记起了那个在山间遇见的银发男人。他卷着薄被不情不愿地在床上滚了两圈,又在虫虫卷内重新探出一个发丝乱糟糟的脑袋。 可是alpha从小就被父母教育,承诺了别人的事情就要做到。 褐发青年委屈地哼唧了一声,探出一根手指戳戳手机,回了一个【哦】过去。 他重新钻回自己搭建的窝巢里,暂时不太想面对这残酷的事实。 再怎么不愿意,最终还是准点来了。 alpha穿着鬼杀队的统一制服,收紧的黑色裤脚塞进了高帮靴中,披着暗色的羽织。从高大的围墙跳下来时,羽织翻飞,落地却毫无声息。 他远远地就看见靠着保时捷抽烟的银发杀手。对方好像依旧是同样的打扮,黑色长风衣、黑色礼帽,像是黑夜压着银色的雪山。 褐发青年从巷子里走出来时,就看见那双隐在暗夜里的绿色眼眸紧紧盯着自己,然后将视线移到了自己左腰间的日轮刀上。 “别想着动我的刀。”处于易感期的alpha对于别人觊觎自己的东西万分反感,下意识沉着嗓音宣誓主权。那双琥珀色的眼眸不似平日里的天真,同样泛着冷意与不爽。 琴酒哼笑一声,眼神在褐发青年脖颈上的choker扫过,掐灭了燃着星火的烟蒂,打开车门率先坐了进去。 门没有关。 受不了这种无声息挑衅,褐发青年压着无由来的怒意,咚咚几步也跟着钻了进去。 果真是什么都不懂的小鬼,怒气全都在脚步声里流露了出去。 车门“啪”得一声被关上。 哦,还有门上。 保时捷356a属于老爷车,车身本就窄小,而琴酒一向习惯大马金刀般的坐姿。即便长谷川彻不像前面开车的伏特加那样身形夸张的魁梧,却也与苍白瘦弱毫不相关。这就让他如果想要和琴酒保持一定的距离,就必须紧贴着车门,束手束脚。 长谷川彻斜抱着自己因为要改为坐姿而解下的日轮刀,并不想委屈自己,便往保时捷后座的中间挪了挪。 两人的膝盖意外撞在了一起。 长谷川彻:“” 他不动声色地瞟了一眼上车后就好像在闭目养神的银发男人。 对方的黑色礼帽摘了下来放在膝上,银色的刘海微散,眉眼隐在其下,鼻梁挺直又不夸张。混血的狂放与内敛在他的身上完美地体现了出来。 像是察觉到了alpha的视线,琴酒不耐烦地颤动了下眼睫,露出了其下的冷冽森色。于是西伯利亚平原的白雪扑朔,惊醒了蛰伏其下的凶狠猛兽。 alpha立刻缩回目光,面朝窗外的漆黑世界,悄悄地挪开了自己的膝盖。 只是有些失频跳动的心脏,让他下意识用右边的犬齿压住了舌尖。那天在浴室里铺天盖地的冰冽霜雪似乎再次席卷上回忆,褐发青年立刻将这种感觉归结于对oga信息素的害怕。 “大哥,我们往哪儿开啊?”伏特加见两人都坐上了车,从后视镜看了眼似乎并不想说话的琴酒,小心翼翼地问道。 银发杀手关上伯丨莱塔的保险栓,从风衣口袋里抽出手。 “问他。” 伏特加:“好的,大哥。” 伏特加又在脑海里搜刮了一圈资料,实在是没有找到似乎在对着车窗自闭着的青年的名字,又拿不准自家老大和对方的关系,刚准备踌躇着开口就被打断了。 “长谷川彻。”alpha有些闷闷的声音传来。 愿意搭理自己就好,伏特加松了一口气,“那长谷川君,我们去哪?” 长谷川彻报出了一个地名,离他们现在所处地有点距离,甚至已经进入了神奈川境内,开车过去至少需要两个小时。 似乎是知道他们想要说什么,alpha为自己解释:“鬼又不是说能找到就找到的,如果没有当场捉住的话,很难找到它们的踪迹。这只鬼已经在外面窜逃好几天好不容易才得到消息,我已经拜托了之前负责追踪它的前辈如果遇上,不要直接杀掉。” “这样啊。”伏特加点点头。 他关闭了车内的照明小灯,启动了车辆。 后座瞬间沉浸在了黑色的夜幕中,变得似乎有些诡异的静谧起来,只有清浅的呼吸声和偶尔的衣物摩擦声。 alpha额头蹭在冰凉的车窗上,指尖下意识触碰上自己的阻碍器。 第22章 易感期的alpha 保时捷356a的降噪性能要比长谷川彻的那辆蓝色的吉普牧马人好太多,几乎感觉不到什么杂音和发动机的运转震动。 本就处在易感期容易困倦的长谷川彻打了个无声的哈欠,用指节蹭去了挂在眼尾星星点点的泪意。 他紧了紧怀里的日轮刀。 等到保时捷驶入下一个路口时,褐发alpha已经闭起眼睡着了,鼻腔里发出因为姿势不舒服而有些沉重的呼吸声。饶是冷漠如琴酒,都不免对此感到些许无语。 他自认不是什么好人,哪怕今天的确没有开枪威胁,但这臭小鬼也未免太不设防了。是心大,还是对自己实力感到非常自信? 习惯刀尖舔血的银发杀手完全理解不了。 而前面开车的伏特加,更是在心中刷新了这个青年的地位——不是所有人都拥有在老大面前睡着的勇气的,毕竟他们不知道会不会就此永远睁不开眼了。 但显然长谷川彻丝毫没有这个顾虑,非常香甜的一觉睡到目的地。在被琴酒揪着后衣领拖下车的时候还有些缓不过神来,抱着自己的日轮刀踉跄了几步才站稳。 alpha在银发男人不耐烦的啧声中一个激灵,才意识到刚刚发生了什么。 面对着面色阴沉的oga,青年有些不太好意思地清了清嗓子,“我们走吧,如果运气好今晚就能捉住。” 可他的面颊上还残留着压在车窗上而生成的红色印记,看起来格外没有说服力。 长谷川彻出发前有特意去仓库拿了一瓶蝴蝶忍前辈特制的紫藤花的毒药,以确保鬼被捉住后,在丧失行动力的情况下又不会失去性命。 “我们?”琴酒有些兴味地重复了一次,在褐发青年疑惑地看过来的时候,倚靠在保时捷上,从口袋里不紧不慢地掏出香烟来。 “不,当然是你自己去。”银发oga这样冷酷地开口说道。 像是在黑夜里被点燃的星火,红色的,燃烧在他的指间,又随时可以被掐灭。 长谷川彻从未见过这样的人。 危险、沉沦在黑暗里,将不屑与他人并肩的骄傲都刻在自己的脊梁间。不像是狼王,更像是西伯利亚平原深处,从霜雪中走来的孤狼。 有时候还很莫名其妙。 “早这样说,你就别跟着一起来了啊,毕竟哪怕只是等在这里也很危险。”alpha奇怪道,“我还以为你要监督我呢。” 琴酒才不会被alpha幼稚的挑衅刺激到,他只是抬眸轻飘飘地投来视线,戏谑道:“你不行?” 易感期的年轻alpha最听不得这种话了。 长谷川彻:“” 长谷川彻:“气死我了!” 他走了几步,又回头恶狠狠道:“你等着瞧!” 他决定这次如果能捉住鬼,回去后就立刻把人拉黑,以后两清。 但很显然,长谷川彻前几次的好运到这里就结束了。哪怕是天边洒下晨曦,村庄里鸡鸣四啼,他都没有摸到鬼出没的痕迹。 真不愧是让炭治郎前辈追踪了近一个星期都没有捉住的鬼。 alpha心情郁卒,就连那清爽的碎发都盖不住他身上的狼狈气息。他在找鬼的藏匿地时还不小心踩翻了一只小狗的饭盆,一边道歉一边被它追了有二里地。 想到自己临走前还放下狠话,现下两手空空的年轻剑士羞耻到恨不得直接遁地而逃。 呜呜,好丢脸—— alpha不是不能空手而归,说实话这才是如今鬼杀队的常态。毕竟据说曾经鬼舞辻无惨元气大伤,消声灭迹到了至今都还没有消息,只有偶尔冒出来的鬼才能证明他还未死。 可是他好像极为不情愿被银发男人看低一眼,想要在后者面前证明自己的实力。 若是锖兔在场,大概会告诉被监护人这很正常,只不过是alpha易感期的好胜心作祟,更别提长谷川彻的易感期还是由于琴酒的信息素激发出来的。 但显然监护人帮不了这个忙。 琴酒坐在保时捷的后座,胳膊肘压在窗框,好整以暇地看着褐发青年披着晨曦走近,橙白色的暖光洒在他的身后。 “失败了?” 银发男人挑起嗤笑来,眉眼锐利。他又重新带上了礼帽,只露出一小截银色的发丝。 不等alpha点头,他就收回胳膊,压了下自己的帽沿,“开车吧,伏特加。” 黑色的保时捷当着青年的面绝尘而去。 长谷川彻:“……” 沮丧感降到谷底,与之相反的是怒气值飙升。褐发alpha咬牙,硬生生吞下被气出来的泪意。 ……可是现在,他要怎么回去啊? 最后是长谷川彻打了电话,拜托了在不远处另一个地点搜查的炭治郎前辈捎他一程。 “正好我也很久没有回去看过师兄们了。”灶门炭治郎看着副驾驶上蔫头耷脑的褐发青年,安慰般揉揉他的脑袋。 他好像天生就能让人感到安定与温柔,身为家中长子对弟妹们的护佑也一丝不落的分在了长谷川彻身上。 “困了就睡吧,睡醒了就到家了。” 深红发的可靠前辈这么说着,日轮耳饰随着他的动作轻轻摇晃。车内有着如同太阳一般温暖的气息,这让alpha下意识感到安心。 再次醒来时,身上已经盖上了柔软的毯子,似乎还有着熟悉的味道。这是alpha小时候跟着炭治郎身后出任务时,后者常在车内备着的。倒是没有想到这么多年过去了,对方依旧没有丢掉。甚至因为经常带出去晾晒,而有着干燥的暖意。 alpha如今长手长脚,这块小毛毯也只能盖住个上半身,但这也足够第一次进入易感期的年轻人的情绪渐渐平息下来。 车已经停在了熟悉的停车场内,只有后座的玻璃窗开了一条小缝空气流通。 褐发青年叠好小毛毯放在副驾驶上——他特意将卡通小狗的图案叠在了方块的正中间,然后心情很好地拍了拍对方。 长谷川彻总是这样,只要有一件美好的事情发生,就能瞬间驱散掉所有不开心。 “——说到底,其实夏油君还是很温柔的。” 陌生的姓名从会客室飘出来,alpha有些好奇地停住脚步。本来看着茶室的门开着,还以为是锖兔哥和炭治郎前辈在里面聊天,现在应该是另有其人。 听声音也是年轻的男生。 大概是被锖兔哥救下的人。 这很正常。 他们杀鬼、救人。救的人虽然不分好坏,但并不缺乏心怀感激的人们。而每当这时,长谷川彻总能找到自己存在的意义。 青年扬起唇角,脚步刚起,便又听见锖兔笑道:“可如果没有夏油君送我去医院的话,我大概不会痊愈得如此之快。” 咦,所以其实是救了锖兔哥的人吗? 长谷川彻对茶室里的陌生人好感顿时直线上升。因为锖兔并不准长谷川彻随意使用爱丽丝,所以他们的伤口只要不危及生命,一般只会去蝶屋或是医院处理。 在这种情况下,如果救治的不及时,可能就会出现伤情恶化的情况。 锖兔将茶壶放回身边的水炉上,看见了在门口探着脑袋的alpha。后者乱蓬蓬的碎发睡得乱糟糟的,到处支棱着小角。 见监护人发现了探头探脑的自己,褐发青年伸手抚了下自己的头发,试图把翘起的头毛按压回原位。 锖兔向他招手。 背对着茶室门口,跪坐得笔直的青年此时也转过头去。 长谷川彻暗色的羽织上有银色丝线勾勒出的鹤纹,左腰间悬挂着的日轮刀被宽大的羽织掩盖住,腰身被腰带勾勒出明显漂亮的线条,修长有劲的双腿隐在贴身舒适的队裤中。 他眉眼昳丽,腰身笔挺,嘴角噙着笑意冲家里的客人颔首,看起来就是一位实力不错的剑士。 夏油杰也冲他礼貌地点点头。 等长谷川彻在自己的身旁跪坐下来后,锖兔给他们互相介绍了一番。 其实对方要称为少年才对,年龄还很小,才将将过了十六岁的生日,哪怕是即将四月开学也才升上高中二年级。比起已经大学毕业的长谷川彻,真的算是需要被照顾的弟弟。 长谷川彻立刻眸光闪闪,期待万分,他也想要成为可靠的前辈! 但很显然,夏油杰并不是来加入鬼杀队的,他只是来寻求一件事情的真相。 “这世界上有着会吃人的东西存在。”扎着丸子头的少年这样说道,他的长相是很古典的温柔,细眉凤眸福耳,却又戴着略显叛逆的耳扩,“锖兔前辈也正是因此而受伤的吧。” 长谷川彻点点头。 鬼嘛。 他记得锖兔哥上次所斩杀的好像是上弦陆,真的很厉害,一个人就能杀死上弦。 夏油杰看向面前的两人,“所以,那是咒灵吗?” 长谷川彻:“?” 褐发青年眨眨眼,有些疑惑的问道:“杰,你们那边不叫鬼吗?” 夏油杰唇角的笑僵了一瞬。继五条悟之后,他怎么又遇上了一个非常自来熟的人,一上来就叫别人名字什么的。 他们真的不会感到别扭吗? 第23章 他生来 在夏油杰思绪有些跑偏的那几秒, 年长者抬手提起重新煮好的茶壶,往三人的杯中续上了绿茶。 袅袅升腾的清爽茶香飘散在这间茶室里,令人轻嗅着沉心静气。 锖兔看了看有些困惑的长谷川彻,笑着解释:“这个世界上有很多我们还未了解的存在。咒灵是其一, 鬼也是其一。正是如此, 才有了咒术师和鬼杀队的存在。” “但是夏油君, 你先前和我说的想法实在是过于揽责了。” “我们选择成为保护者,不是因为我们有能力, 而是因为心中所想。”锖兔那双水银色的眼眸盛着对小辈们的温柔, “如果哪一天, 你觉得累了, 不想做咒术师了,也是无可厚非的事情。” 夏油杰愣住。 从未有人和他说过这样一番话。 他的父母是普通人, 看不见咒灵。在进入咒术高专接受系统训练之前,夏油杰都是自己在咒术师这条路上慢慢摸索的。他自觉既然有能力去保护普通人,那就有着那份需要承担起的责任。 少年刚想要说些什么,就像往日里反驳自己的好友那样。 可随后他又听见褐发青年雀跃的声音:“对呀!我正在准备警校的入学考试!等我考上警察学校,杰有什么问题随时都可以来找我哦!” 夏油杰不太理解:“你们不是鬼杀队的成员难道这也可以当警察吗?” 长谷川彻一愣, 反问回去:“难道不可以吗?” 他还没了解过。但是鬼杀队是不被政府承认的民间组织,所以没有编制证明,所有成员的工资卡都是挂靠在产屋敷家里的企业里。 于是两双带着求知欲的眼神又纷纷投向了啜饮着茶水的年长者。 “当然可以啊。”锖兔放下茶杯,“不只是阿彻, 夏油君以后考上大学, 也可以选择成为一名警察哦, 用不同的方式去守护大众。” 考上大学、成为警察? 夏油杰好像从未想过有其他的未来。 在他入学咒术高专后, 好像自然而然的认为自己以后的道路只有成为咒术师一条——但事实上, 似乎这也是他自己给自己画了牢笼。 少年的眉眼温柔, 笑起来却失去了那点稳重,更像是得到果子的小狐狸,绛紫色的凤眸里闪着希望与光,“我知道了,锖兔前辈。可是我目前还没有转行的想法,以后成为咒术师也很好,我会一直坚持心中的大义走下去。” 他的肩膀还有着少年人未长成的稚嫩,却又说出了连大部分成年人都无法承诺的话。 长谷川彻冲他比了个大拇指,“好酷啊,杰。” 两人对视一眼,一齐笑起来。 夏油杰心想,这家伙不是比悟那个家伙会捧场多了吗?那就勉强认同好了。 东京都立咒术高专虽然也位于东京郊区,但并不是一个方向,离鳞泷道场还有点距离。即便夏油杰说自己出任务后变得非常富裕并不缺钱,但长谷川彻自认为是可靠的前辈,怎么说也不能放十六岁的少年一个人打昂贵的出租车回去。 夏油杰争论不过他,只能作罢。 “长谷川前辈是要准备最近一期的考试吗?”夏油杰坐在副驾驶,低头看着手机,突然问道。 长谷川彻点点头,“对呀。” “考试日期是下个土曜(星期六),前辈应该都已经做好复习准备了吧?”夏油杰弯起眼睛,笑着问道。 “!?”长谷川彻大惊失色,差点把油门当刹车踩下去。 糟糕,这不是还剩下八天不到的时间了吗?呜呜!零,景光!救命! 夏油杰无辜微笑:“我可不是故意的,只是好心提醒一下前辈罢了。我相信 以前辈这么厉害的实力,一定没问题的吧?” 褐发青年当然想不到刚认识的弟弟其实有一肚子蔫坏的主意,心有戚戚:“恰恰相反还好杰你提醒我了,不然我还要再浪费几天时间。” 其实长谷川彻根本不必如此慌张,毕竟身后站着两位学霸级的人物帮忙辅导,早就不是当初的试题小白了。 可是面对考试,从小身为学渣的长谷川彻总是会有一定程度的心理畏惧。 咒术高专如隐世的寺庙一般建在山里,长谷川彻将车停在台阶之下,跃跃欲试地问道:“需要我送杰进去吗?” 夏油杰无语地驳回了他这个念头:“我又不是需要家长接送的小朋友。” 长谷川彻有些沮丧,但也尊重了少年的意愿,“那就再见啦,杰,有空来找我玩呀。” 黑发少年解开安全带准备下车,“如果任务不忙,我会的。前辈。” alpha了然地点点头。他在夏油杰这个年纪时,也非常积极地接任务想证明自己的实力呢。 咒术高专门前的台阶不算很长,穿过鸟居时,夏油杰鬼使神差地回头看了一眼。台阶下的那辆蓝色suv依旧停留在原地,见少年回望过来,长谷川彻立刻从车窗里探出脑袋展露笑颜,冲他大力挥挥手。 夏油杰抿抿嘴角,最终还是忍不住露出了笑意,也冲他挥挥手。 真的好傻…… 但是也很帅。 “动作太慢了吧,杰。”他的白毛好友一个飞扑,拦住了夏油杰的去路。小圆墨镜从他的鼻梁上滑落些许,露出了其后宛如青苍一般的六眼,“送你来的那家伙是谁啊。” 夏油杰不耐烦地从自己身上把好友扒拉开,顿了顿,轻声道:“我哥。” 少年人这么说道。 “哦哦,是哥哥桑啊。”五条悟敷衍地点点头,冲两手空空的夏油杰伸出手,“杰,说好给我带的大福呢。” 夏油杰脚步顿了一下,随后自顾自走向了前方,“在路上被一只爱吃大福的咒灵抢走了。” 五条悟追了上去,一把勒住好友的脖颈,“可恶,这种鬼话谁会信啊!杰分明就是没有买吧!” 两人的身影打打闹闹地消失在长谷川彻眼里。褐发青年不由得露出一个会心的微笑,关上了车窗。 蓝色牧马人掉转了方向,也驶向自己的挚友所在地。 —— 哪怕长谷川彻再不愿意,考试依旧如期而至。 好在有惊无险,他以合格的成绩通过了国家公务员二类的考试。 【长谷川君身为alpha,为什么不选政治道路呢?】 这是报考警校后几轮面试下来,长谷川彻所听最多的一句话。那些人坐在面试桌的后面,将自己的面容隐在权威下,目光兴味,打量着,又有点不屑。 是的,在政治道路上,也许长谷川彻凭借着alpha的身份,甚至可以在几年之内就能安稳无忧地将鬼杀队立为官方组织。 为什么主公不让我选这一条又快又便捷的道路呢? 长谷川彻蹲在产屋敷耀哉的病床前,看着被诅咒病痛折磨的主公,眉眼有些恹恹。 像是知道长谷川彻心中所想,产屋敷耀哉笑着捏了一把他的脸,“因为你会不高兴的啊。我们阿彻,生来就是要站在阳光下灿烂的。” 那些阴暗到无法拿到明面上来说的沉渣之事,永远都不需要长谷川彻来经历。 “可是我想让主公也能看见这一天。”褐发青年低声道,他眸里带着细碎的光,语气执拗到有些固执,“和大家一起。” 深知自己的身体并不如早前的产屋敷耀哉在心里叹了口气,他面上微笑,却也没有顺着长谷川彻 的话答应下来。 如果在此之前就死去的话,这内心柔软到过分的孩子一定会内疚一辈子的吧。这种沉重的枷锁担在对方的身上已经很过分了,其余不必要的东西,就不用再增加了。 产屋敷耀哉摸摸长谷川彻那和性格同样柔软的发丝,“去做你想要做的事,跟着心中的光走下去吧,阿彻。” 本意是来将自己通过考试的好消息告诉主公,却不料得到对方重病缠身的坏消息,长谷川彻神情寡欢,心情一直低沉持续到晚上降谷零与诸伏景光找来。 他们三人准备晚上聚餐庆祝考试顺利通过——尤其降谷零不仅参加的是一类公考,而且全科目的成绩都是a,几乎是当之无愧的全校第一,板上钉钉的那种在入学时带领新生宣誓的优秀代表。 聚餐的地点是位于米花町的一家烤肉店,据推荐人诸伏景光说,评分非常不错。 当诸伏景光和降谷零在服务生的引领下掀开半挡着小隔间的遮帘时,看到的便是长谷川彻那闷闷不乐的一张脸。 哪怕对方一听见声响,抬头时就连眉梢都笑得带上了甜意,但敏锐如诸伏景光和降谷零,怎么可能会看错那一闪而过的忧愁。 先前在群里好兴高采烈地说要去给家长报喜讯,怎么就哭丧着脸回来呢?总不能是批评吧,那就很可能因为家里出了什么事。 两人若有所思,却都没有主动提起,毕竟长谷川彻似乎目前并没有想要分享忧思的想法。 三人都已经到了合法喝酒的年龄,诸伏景光点上一壶据说是这家特色的清竹酒,有些好奇地开口问:“zero的酒量我知道,阿彻你能喝酒吗?” alpha点点头,又摇摇头,“不知道诶,我还没试过喝酒……反正今天也没有开车,正好试一试!” 他的目光里满是跃跃欲试。 可诸伏景光还记得长谷川彻的口腔有多敏感,还是帮忙点上了一杯冰橙汁以防万一。 但这家的清竹酒不愧是被人追捧的镇店之宝,喝进口中绵柔又清爽,又带着些许回甘的辣意。哪怕是长谷川彻这种猫舌头都忍不住多喝了几杯。 降谷零欲言又止,生怕第一次喝酒的alpha因为后劲大而上头。 但意外的,在这对幼驯染都有些微醺的状态下,长谷川彻依旧目光清朗,甚至又向服务生要了一壶自斟自酌。 真的假的,完全是喝不醉的样子! 要不是三人先前都是喝着同一壶里的,降谷零真要以为长谷川彻喝的是假酒了。 金发oga有点郁闷地捞过桌上那杯惨遭无人问津的橙汁,冰块都在里面化到一半,碎碎地漂浮在其中。 长谷川彻只是在使用呼吸法之后会进入比较饥饿的状态,平日里还是正常男性的饭量。只不过在吃烤肉时,只能苦兮兮等着肉在碗里稍微放凉一些。 好在这不是多人聚餐,他的两位挚友对此清清楚楚,甚至贴心地要来了空盘用以放长谷川彻的那份「乘凉肉」。 这家烤肉店虽然做了每张用餐桌子之间的隐□□理,但毕竟是在大厅,比不得更封闭式的单独包间。 遮隔帘只够挡至桌面的高度,而其往下就全然无用。沙发椅背与邻桌的椅背之间只有宛如竹叶片的百叶遮。看不清邻桌的人,但是却能听到对方的声音。 “果然,吃烤肉还是需要吃刚烤好的啊!” 听到邻桌的赞叹,长谷川彻下意识动了动耳朵。 “喂,萩,这片刚烤好的牛舌真的很不错。” 褐发alpha的眼神不由自主地飘去了自己桌子中间的烤盘,刚巧,上面正滋滋烤着薄薄的牛舌片。油光嫩滑,看起来比自己盘里的好吃上百倍。 一双小心试探的筷子向其夹去。 “啪。” 被另一双架住了。 长谷川彻可怜巴巴地向旁边人看过去。 有那么一瞬间,降谷零内心的小人要被这委屈的小眼神可爱到晕过去,可惜不能就是不能。和他坐在一条沙发椅上,同样听完全程的金发oga早就猜到会这样。 降谷零笑着摇头:“不可以哦,阿彻。” 长谷川彻遗憾地收回手。 唉,挚友太关心自己,看来是注定体验不到这种快乐了。 降谷零不知道自己的举动让挚友值在alpha心里又攀升一点,不放心地将那片被觊觎的牛舌夹进了自己的碗里。 正当餐厅一片其乐融融时,一声从后厨传来的尖叫打破了用餐的安逸。 “快、快跑啊——有、有炸弹!” 穿着厨师服的男人满目仓惶地跑了出来,他身后是厨房里的其余工作人员,他们几乎是脚不沾地,以百米冲刺的速度冲向了大门。 整间餐厅都寂静了一瞬,随后就是猛烈爆发出来的巨大骚动。 长谷川彻刚好喝了一口酒,被那厨师一嗓子吓得呛咳了几声,鼻腔和嗓子都火辣辣得疼。但他现在没时间注意这个。 三人有些担忧地互相对视一眼。 太莽撞了,要是嫌疑犯就在现场或是不远处,岂不是很容易刺激到对方? 万一对方是精神不正常的那种人,直接引爆怎么办? 没有什么需要过多的言语,他们当机立断,掀开隔帘后分头行动。 帮忙疏散群众以防混乱中出现踩踏事故,用余光观察着有没有行为可疑的人物,然后迅速撤离现场。 可两人怎么都没有想到长谷川彻会逆着人流跑向炸弹发现地。 长谷川彻挤进后厨,四处搜寻了一番。炸弹就被安装在洗手台下,旁边还有一根滚落在地的胡萝卜,那个厨师应该正是弯腰捡菜时发现的。 炸弹已经被启动了,鲜红的数字一下下嘀嗒跳着,但时间却是充裕到足够这家餐厅的用餐人员疏散完毕。 他没有敢擅自挪动炸弹的位置,沉吟了几秒转身出了厨房。 其实炸弹犯会留在现场的可能性很小,可当长谷川彻顺着人流往外走的时候,在经过拐角的某一桌时,余光从隔帘下瞟见那里面的人似乎仍在安稳地坐着。 ……是想等着人流减少,还是根本无需慌张? alpha有些迟疑,拿不定主意。 一只手掌突然拍上了他的肩,长谷川彻凛着眼神看过去,同时身体紧绷反手扣上了来人的胳膊。 “别慌。”那人说道,“我在面试的时候看见过你。” 他说的很模糊,但长谷川彻意外的听懂了,对方的意思是在宣告自己的身份。 即便不小心被人听去,也可以理解为参加了同一家公司的集体面试会,而不是警校面试。 长谷川彻松开手。 来人身材魁梧,甚至要比alpha还要高出半个头。剑眉星目,推着爽朗的板寸。 看样子是个好人。 褐发青年放下心来,拉着人退出了那张桌子的观察范围。周围的人已经渐渐减少,而里面的人却依旧没有要出来逃生的意思。 “我坐在他的不远处。”板寸青年严肃道:“他当时是牵着一个大约六七岁的小姑娘一起来的。” 长谷川彻一愣。 可是从隔帘下看见的,分明只有一位成年人的下半丨身。如果自己的女儿或者是年幼的亲戚丢了,怎么可能还会不动声色地坐在那里。 “这就是另一个问题了,我没有看到那个小女孩在混乱中跑出去。”青年沉着嗓音补充道。 但百叶 帘遮得严实,他也看不见小女孩是否还在里面,有没有被挟持。 “阿彻。”诸伏景光从拥挤的门口跑了过来,看了眼和alpha站在一起低声说话的人,冲对方友好地点点头,便悄声询问道,“有什么发现吗?” 长谷川彻将得来的信息全数给他说了。 而高大的青年趁空也做了自我介绍,他叫伊达航。 “门口有两个人在和zero一起疏散群众,我刚刚也报了警。不过我们不清楚具体的情况,虽然阿彻说炸弹还有半个小时,但也不能就此坐以待毙。”诸伏景光果断道,他看了眼门口的方向,虽然是用餐高峰期,但一个餐厅能包容下的也不过百十人,已经疏散的差不多了。 “他似乎并不是想要炸死人,否则为什么不一开始就按下起爆键。”alpha有些想不明白。 没有看见的女孩、坐在原地的嫌疑人 褐发青年直觉有些不对,他抿紧唇角,提出了一个可怕的猜想:“那个隔间里的人,真的还活着吗?” 诸伏景光和伊达航对视一眼。 “我去看看。”他们异口同声道。 长谷川彻一手按住一个,眸光沉沉道:“不,我去。” 随着猜想浮现在脑海里,他浑身的神经似乎都在叫嚣着不安,心脏被拽着沉甸甸地往下沉。alpha下意识往腰间摸去,但因为日轮刀属于禁止携带的管制刀具,他平日里来东京市区根本不会带着。 “阿彻?我和你一起。” 诸伏景光下意识拉住他。 长谷川彻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所想。 褐发青年回眸对目露担忧的好友粲然一笑,反握住诸伏景光的手腕,使了点巧劲让他不得不放手,“不用,景光,你知道我的身手不错。” 于是诸伏景光只能站在原地,看着他走远。他们刚刚所站的是餐厅的另一个拐角,距离不过二三十米,却仿佛有什么来不及阻止。 长谷川彻半敛起眼睫,再睁开时神色已经完全改变。他目露担忧,语气与当初被拦下求助时毫无区别,“您好,请问是遇到了什么麻烦吗?需要我帮忙吗?” 他一手撩起遮帘。 里面的场景在平日里看来一切都很正常,滋滋作响的油烟,面带着微笑烤肉的男人。 以及穿着红白碎花裙,恐惧地环抱着双膝,埋首缩在沙发里端扎着麻花辫的小女孩。正是如此,才显得格外诡异。 就像将恐慌与温馨分割在了两个世界。 长谷川彻没有继续看向那个行为诡异的男人,而是低头看向那个小女孩,温声道:“和哥哥离开这里,好吗?” 小女孩浑身颤了一下,没有抬头。 话音刚落,长谷川彻就感觉自己被一股视线死死钉住。 “你要带我的女儿,我的有里去哪里?” 男人缓慢转头看向撩起帘子的长谷川彻,他的目光呆滞无神,像是提线木偶一样。他浑身的衣物都很朴素,发鬓也已经发白,面色冷硬。 “你是叫有里吗?和哥哥走吧。”长谷川彻往内里走了几步,遮帘被放了下来,挡住了诸伏景光的视线。 他向女孩伸出手,“别害怕,哥哥是警校生,你爸爸不会伤害你了。” 小女孩颤动了一下,终于抬起头。那双含着泪水的双眼漆黑,瞳孔里面一边刻着上弦,一边刻着数字伍。 “真的吗?哥哥能救我出去吗?”她的声音与平常女孩没有区别,“爸爸好可怕,我都说了不想去郊游,他还是非要带着我去。” 长谷川彻的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着,他的浑身肌肉都紧绷着,背后不断溢出冷汗。 “嗯。”褐发青年手掌稳稳地停在小 女孩面前,漂亮的脸蛋很有说服力,温柔又有力地劝道:“和我走吧,有里。” 没有日轮刀,又是夜晚。哪怕他身上带着匕首,但是在这么多普通人的闹市下,根本无法使出全力。 他护不住那些人。 女孩冰凉的小手搭在了青年的掌心上。 “我说有里,你不听爸爸的话了吗?”外守一的视线跟着他们移动,“没关系的有里,我们很快就会到另一个世界去。” 有里跳下沙发,紧握着长谷川彻的手掌,冰冷又柔软的身体紧贴着青年强韧有劲的大腿,“不,爸爸,我不想和你去那个可怕的地方。” 长谷川彻咬住舌尖,努力放松自己的身体,不让上弦之鬼看出端倪。 外守一沉默了一会儿,“这样啊,有里这样说的话,爸爸就没有办法了。” 被上弦鬼操控着的人偶从外套口袋里掏出了引爆器。长谷川彻下意识想要冲上前去,却被一股阴冷的力道控制在原地。 他瞳孔骤缩。 “不行哦,哥哥。”有里笑了起来,双眼弯弯,挡住瞳孔后,就似乎与人类没有什么两样了。她的声音很轻,只有长谷川彻一个人能听见。 不、不可以。 那根拇指离按钮越来越近。 不可以。 这里还有很多普通人没有逃走,他们有自己的家庭,又是谁的父母伴侣和儿女。如果在这里发生爆炸的话,这些不幸带来的伤痛又该如何痊愈? 景光和零。 刚刚认识的伊达航,说刚出锅的烤牛舌很好吃的陌生青年。 全、都、会、死。 不可以。 可是人类与鬼的力量过于悬殊,哪怕长谷川彻再如何挣扎,也只能目呲欲裂地看着外守一即将按下引爆键。 “啪。” 禁锢住身体的力道猛地消散,长谷川彻因为未收力而向前猛地扑去,却什么也没有抓住。 他什么也没能抓住,除了一缕野外的凉风。 alpha重重扑跪在地面上,垂着脑袋,愣怔着不知作何反应。冰凉的月光洒在他的身上,冷意,只有无尽的刺骨的冷意。 爆炸了吗? 爆炸了吧。 他好像听见了轰鸣声,又好像只是自己产生的错觉。心脏被挤压在真空中,难受地喘不过气来,磕破的膝盖有点痛,但很快又感觉不到了。 长谷川彻的大脑一片乱糟糟,他面无表情地站起身来。琥珀色的眸子黯淡无光,却又像是在内里深处焚毁着什么。 “哥哥是在哭吗,有里不喜欢。” 他好像从一开始就做错了。哪怕是上弦之鬼又怎么样,只要自己能牵制住它,就不会有人受到伤害,也不会有人平白无故的死去。 长谷川彻撩起卫衣,从自己的后腰处抽出匕首,扔掉鞘壳,金属蓝色的刀刃在月下泛着冷银的光。 上弦伍叹了口气,“真的是,本来看哥哥长这么漂亮,还想多玩一会儿,没想到竟然是鬼杀队的人,真是扫兴。” “不过那个人类也蛮入戏的,倒是出乎我的意料了。” 她猛地后仰,穿着红白碎花的连衣裙,躲过了长谷川彻横劈过来的劲风。再面对着长谷川彻时,整个身形都变化得陌生,妖艳到像是月下的火红蝶。 唯有那瞳孔上弦伍的标识牢牢不动。 “哎,本来想变成你最重要的人的。”上弦伍摸着下巴,有些郁闷地眯起眼,“你这家伙没看出来啊,长得倒是无辜,怎么这么博爱啊。” 这爱的人也太多了吧。 父母、老师、挚友、同伴。 挑的话还不知道要怎么下手,干脆放弃了。 长谷川彻深吸一口气,他的心脏被沉甸甸地拽着疼,根本不想说话。他紧紧盯着面前的上弦月之鬼,像是盯住什么猎物一样。 “诶,你这人怎么变得这么不礼貌。”鬼站立在树杈间,红色的碎花裙早就被她的身型撑破,露出底下不似人的青色鳞片肌肤,“刚刚在餐厅不是还一口一个哥哥吗?” 她可不像猗窝座那个战斗狂,哪怕遇到的是鬼杀队的人,她也没兴趣下去拼个你死我活。 长谷川彻神情漠然。月光洒在他仰起的脸上,折进眼里的那抹浓郁的璨金,像是被尘世间舍弃的神子。 “无趣的男人。”上弦伍翻了个白眼,“还好我不喜欢吃男人的肉,哪怕你长得漂亮。” 长谷川彻的神色更冷了。 到手的玩具不太听话,梨绘姬摆摆手,“算了,不和你浪费时间。” 她的能力虽然多但却也有限,像是转换空间,也需要很长时间才能重新使用。不如等会去童磨那里找两个漂亮小姑娘,吃顿大餐。 只是刚要从树杈上跳下来时,身后传来轻刹的破空声,一股大力冲撞在她的背部,推着重重地砸在地面上。 “我让你走了吗?”有些沙哑的声音传来,带着让人胆寒的冰冷。 梨绘姬是面朝下被踩进地里的,整只鬼都气得扭曲起来,“你小子——” 这可是她自己的脸! 她披散在后背的黑色发丝蠕动起来,像是拉长的细蛇,密密麻麻地挺立起向长谷川冲去。褐发青年飞快地侧身躲过,一脚蹬上一旁的树干,又借着反推力冲向了包围堆的中心。 水之呼吸叁之型 流流舞动 树干‘咔嚓’一声从中间裂开。 匕首带起的水流如利刃隔开所有妄图阻碍过来的发丝,却又在即将插入上弦鬼的脖子时挥了个空。alpha猛地翻向右侧,却还是被地上突如起来的发刺扎穿了左侧腹。 他倒吸一口冷气,抓住试图往血肉里钻的发丝,一边面不改色地硬生生拽出来,一边向后跃去。就在下一秒,原先的地面就被捅成了窟窿。 鲜血从伤口喷涌而出,眨眼间就在黑色卫衣上扩散出一大片,却又很快被止住。 长谷川彻喘了一口气,紧了紧了手中的匕首。他的匕首柄上缠的是防滑胶布,此刻已经被掌心的冷汗氤湿。 —— “——!” 降谷零大力掀开隔帘时,看到的就是被诸伏景光死死压制在沙发长椅上的男人。他上前拾起被扔到另一边的引爆器,按下了他暂停键,看着其他人上前帮忙将不断喊着「有里」的男人控制住,长舒了一口气。 但是当金发oga环顾四周都没有看见那个熟悉的身影时,又猛然提起了心。 “我在厨房里找到了绳子,捆这家伙绰绰有余了。”黑色卷发的青年将一捆大概是捆扎货物的麻绳递了过来,一边抱怨一边将外守一里里外外地捆了个结实,“真的是,我的烤牛舌还没吃完呢。” 萩原研二无奈地笑了一声,“小阵平,这种时候就不要惦记吃的了吧。” “我知道。”松田阵平灵巧地扎上了一个死结,露出死鱼眼,“只是!入学前!美好的夜晚!被打扰当然很不爽啊!” “而且出警速度也太慢了吧,这些警察都是只会吃饭的废物吗?” 萩原研二看着其他几位准警校生转头看来时阴测测的目光,笑着打起哈哈,以免幼驯染被人暴揍,“你这不是把未来的自己也骂进去了嘛。” 卷发青年不服输地哼了一声。 要是平时,以降谷零的性格大概还会和人辩论几句,但他现在没有这个心情。他拉过自己神情有些恍惚的幼驯染,低声问道:“hiro,阿彻呢?” tetsu。 诸伏景光像是被这两个音节猛然惊醒一样,他的那双澄蓝色的猫眼瞪大,反手抓住降谷零的肩膀,“zero,阿彻消失了。” “消失了,什么叫消失了?这是什么意思?” 降谷零语气有些干涩,但他也知道自己的幼驯染绝对不会瞎说。可是为什么不用‘不见了’而是‘消失了’? 可是一个人怎么会突然消失?难道是被人打晕然后通过某些手段运出去了?可是这个隔间并没有窗户,而且阿彻身型并不瘦弱,身手也不差,怎么可能呢。 诸伏景光哪里能解释得清楚。 他当时思来想去,不太放心阿彻一个人,最终还是拜托伊达航去门口喊人,自己先赶了过来,看能不能帮上忙。却没想到跑到一半的距离时,突然会听见熟悉而陌生的名字,脚步又下意识猛地顿住。 借着长谷川彻掀起遮帘的空间,诸伏景光看向坐在烤肉桌前的男人,那张僵硬的笑脸一瞬间就勾起了他幼时的记忆。 可是有里早就死去了啊。 他想看清那个小女孩的脸,遮帘却又被放了下来。就在他有些愣怔的时候,情况似乎走向了最糟糕的地步。 诸伏景光猛地冲了进去,扼住了犯罪嫌疑人的手腕。可是当他转头想要看清楚发生了什么时,却发现这里只有他和外守一两个人。 随后就是急忙赶来帮忙的降谷零看见的场景了。 这件事对外说出去简直不可思议,但阿彻就是和那个小女孩一起凭空消失了。 诸伏景光苦笑一声,用手掌痛苦地捂住了脸,“我当时就该拦着他的。” 而不是放任状态明显不对的阿彻一个人去面对。 “我说。”松田阵平不知道什么时候凑了过来,一脸看两个白痴的表情。 “你们俩的同伴不见了是吧?”他晃了晃手机,“为什么不打个电话问问唔唔?” 卷发青年挣扎了几下,被自己的幼驯染捂着嘴堵住了话语。 “真不好意思,他不是故意听见的。但我觉得小阵平说的没错,如果电话打不通,或者我们还可以查查监控。不用担心,毕竟大活人怎么可能会凭空消失呢。” 萩原研二冲明显关心则乱的两人眨眨眼,“时机不等人,不如现在就打吧。” —— 长谷川彻的手机响起来时,他正握着断了一截的匕首倚靠着树干喘气。身上堆积的疼痛已经到了一个阈值,汗水沁出额头,咸湿的水痕流进眼角非常刺痛,但他已经无力抹去了。 身上的衣服已经被刺穿到破破烂烂,好在都不是什么难以治愈的致命伤。 他们的战场从空地转移到了林间,折断了无数树木。 alpha的信息素阻碍器也被割断,留下颈侧的一道深重的红痕,这是伤口痊愈后还来不及修复的痕迹。他的爱丽丝虽说是细水长流型,但是也经不住短时间内频繁的完美治疗。 长谷川彻实在没有力气去控制腺体后,属于alpha的压迫力让蓝风铃的气息变得极具有攻击性,浓郁的信息素席卷在了这片林间——好在这里荒无人烟。 匕首的另一截断在了上弦伍的喉咙里,对方那惊恐的表情,想来应该不会在短时间内出现了。 铃声响了几秒,长谷川彻才想起来要去掏手机。好在战斗虽艰苦,但是手机放在了裤子口袋里,没有被摧毁。 长谷川彻的手指因为身体内残留的各种疼痛而轻轻颤抖,但是内心却涌起了一股希冀,那点光像是支撑他清醒着的唯一动力。 屏幕在暗色中亮起,来电人:诸伏景光。 alpha这才感觉到自己浑身都紧张到发抖——到底是因为紧张 还是身体实在太疼了,这已经不重要。 太好了。 太好了,他们阻止了爆炸。 他们还活着。 偌大的欣喜如潮水般击垮了他,长谷川彻脱力般顺着树干滑坐了下去,蹭出了一道深红的血迹印。 他松开手,草地包裹住那柄防滑胶布已经被磨损到一定程度的匕首,发出闷声。 长谷川彻用不太灵活,但姑且还能动弹的左手点开屏幕,对面传出让他有点控制不住热泪盈眶的焦急声音。 “阿彻,你现在在哪?” “你怎么样?有没有受伤?” 夹杂着一点嘈杂的背景音。 “我就说能打通吧,笨蛋。” “先听听对面怎么说啦,小阵平。” “没事吧,需要我们帮忙吗?” 长谷川彻抬起头,目光穿过高大的树木,望向繁星点缀的夜空。 这世界是有多美好啊。 他笑着弯起眼,轻声道:“我很好。” “不用为我担心,我很快就能回去与你们见面了。” 第24章 他轻轻松松 诸伏景光和降谷零从未觉得通话等待音是如此令人心焦, 有规律的机械嘟声像是重锤一下下砸在心上。 可就在心中提起的微弱希望又逐渐沉入谷底前,电话那端被人接起。 他们甚至都没有想过那也许并不是本人——也许是刻意规避掉了这一点。无数的问题抛砸过去,如果电话是单人通道,那估计早就被挤爆了。 alpha的声音通过电波传来有些失真, 甚至感觉有些打飘, 和往日总是充满活力的状态丝毫不同。 相熟的两人为此狠狠拧起了眉尖。 “你现在在哪?”降谷零面色沉冷, 眉眼间满是风雨欲来的压抑。让其余几人都不由得偷偷瞄了他一眼。 现在在哪? 其实长谷川彻自己也不知道,也不知道怎么和挚友去解释这件事。他现在浑身都疼得厉害, 脑子里也像是塞满了棉花又被大力揍了一拳, 炸开的闷痛。 如果电话再打下去肯定会露馅, 只能试图含糊地概括过去:“我很快就准备回家了, 你和景光不用继续在餐厅等我。” 褐发青年侧过头去无声地喘了口气,压下尾音里有点藏不住的颤声, 又将耳朵贴回手机听筒,听着里面传来的关心声,心里本就柔软的地方更是化作了一汪聚拢不住的水。 自己真的交到了很要好的朋友。 “我、我手机快没有电了”他感觉自己似乎出了点手汗,根本握不紧手机,“明、明天见。” 长谷川彻根本不给那边反应的时间就挂断了电话, 看着手机屏幕上还显示有一半的电量,头一次如此心虚。 野外的风很凉,alpha冷汗却不断地从脸上滑落。他将手机放在腿上,轻轻按上自己颈侧的那道已经愈合的伤口, 指尖还有些颤抖。 随着时间的流逝, 那道深红竖印会逐渐变浅, 最后消失殆尽, 就像是什么也没有发生过一样。可在这里被割开的那一瞬间, 如果没有治愈爱丽丝, 他如今已然步入死亡。 果然啊,自己还是太弱了,要更加努力才行。至少下一次,他会斩下上弦之鬼的头颅。 靠坐在树下缓了好一会儿,长谷川彻才重新拿起手机。他点开地图,想查看自己目前的定位,下一秒又关上。如此反复几遍,长谷川彻才不得不接受自己现在地处横滨的不幸消息。 他长叹一口气,握了握拳,重新联系了一个人。 alpha没有等多久,在意识迷迷糊糊间,他听到了急促的脚步声。 “我说,你也把自己搞得太狼狈了点吧。”张扬又带着掩盖不住焦急担忧的声音传来,“别告诉我这一路上都是你流的血。” 长谷川彻颤了颤睫羽,有些艰难地抬起沉重的眼皮。模糊的视线中,看见的是一抹明亮的橘色。 “……啊,好久不见了,中也。”他提了提嘴角。 “这种时候就不要笑了,难看死了。“中原中也有些无奈。 他收到短信时着实有些惊讶,毕竟长谷川彻自从那件事之后就再也没有来过横滨。后面一般都是他去东京出差时会问问,如果alpha恰巧也在,就会出来聚一聚。 说实话,中原中也一路上寻着战斗时残留下的破坏痕迹和血迹找过来时胆战心惊,如果不是知道长谷川彻有治愈能力,林间的alpha信息素又有些暴动的活跃着,他真的会以为对方离死不远了。 那苍白到几乎有些透明的脸色,毫无血色的双唇,像是脆弱到一戳即碎的泡影,看过来时只有一双眼眸如往常一般星光熠熠。 “走吧,我带你回家。” 中原中也向alpha伸出手,就像七年前那样。 长谷川彻被中原中也从地 上拉了起来,却小腿失力一软,没能撑住自己,踉跄几步,有些脱力地压在身形相对娇小的橘发oga身上。 把人压得额头直冒青筋。 中原中也本想立刻推开,却又闻到了与林间残留不同的,有些雀跃的蓝风铃的气味。那种因见到好友——自己而起的愉悦感十分明显,甚至闭起眼就能看见摇摇晃晃的蓝色小花,被阳光晒得暖意浓浓。 中原中也轻咳了一声,不自在地撇过头去,强硬开口:“你这家伙是不是又长高了?” “有吗?”长谷川彻沉思,“比起上个月,应该又长高了几毫米吧,不过我还没有量。” 怎么会有人二十几岁还在长个子啊! 中原中也将先前心中微动的情愫抛之脑后,有些恼怒,这也太过分了! 从十六岁起停留在一米六的oga咬牙。 他们的身高如今整整相差了二十六厘米,中原中也骨架还小上一圈。长谷川彻甚至能轻轻松松把oga整个人都罩起来,虽然这样做的话,大概率会迎来一顿暴揍。 中原中也想了想,干脆往人身上拍了一巴掌,用重力把alpha抬了起来。 长谷川彻也没什么不习惯的,以前还在横滨时,他就经常拜托中原中也这样带他飞过。 “这次怎么伤得这么厉害?”中原中也弯腰捡起断成半截的匕首,插回在来路上捡到的刀鞘,皱眉,“阿彻,你的日轮刀呢?” alpha有多宝贝自己的日轮刀,他可是知道的。 “出去吃饭意外碰见的。”alpha侧颈还有点幻痛,想尽可能地简单讲了讲,又不放心讲不明白,“上弦伍,能长距离带人瞬移,会变化形象,头发是攻击手段。总之能力很多,如果中也碰上的话一定要小心。” 上弦伍将横滨的郊区森林作为瞬移点很可能并不是随机的,虽然中原中也也能杀鬼,但都是利用重力和太阳。 “我回去寄点紫藤花毒给中也吧。” 中原中也脚步一顿,神色有些复杂地看向安稳盘腿坐在空中的alpha,“你知道我还在为港口黑手党工作吧?” 长谷川彻小小地叹了口气,将七年前的话重新且郑重地说了一遍,“但是中也,我的朋友是你,不是在工作时间的重力使。” “我不想看到中也受伤。那样的话,我也会很难过的。” 橘发oga已经很少听到alpha这种直球话语了,又或者说,其实无论听多少遍都非常不习惯。 他压低礼帽,盖住了自己瞬间发烫的耳廓,看天看地就是不看褐发青年,“真是啰嗦的笨蛋,快走吧。” 被重力飘浮在空中,根本控制不了自己速度的笨蛋alpha无辜地眨眨眼。 又来了,这种继续说下去就会被痛揍的感觉。 中原中也走了一会儿,突然又有些犹豫着开口:“你知道,太宰那混蛋回横滨了吗?要是你想通了,我现在就可以带你去揍他一顿。” 在当初发生那件事情不久,太宰治就被森鸥外立为了港口黑手党的干部。结果上任第二天,这位最年轻的干部就销声匿迹,从此叛逃。留下的各处烂摊子让森鸥外很是苦恼了一阵,而中原中也更是忙到陀螺般打转,恨不得二十四小时能够掰成四十八小时用。 长谷川彻没有说话。 中原中也在两人的沉默中烦躁地捏捏鼻梁,有些恨铁不成钢,又有些泄气;“算了,你……” 他的话被alpha打断了。 “下次吧,中也。”长谷川彻突然出声,他苍白的脸色在星辉下有些清冷,笑起来却又添了份鲜活,“我现在没力气揍他。” 中原中也惊诧地看过去。 半天,他才 张扬地笑起来,眉眼漂亮到有些不敢直视的锐利锋芒,“没力气我帮你啊——算了,揍人的确要自己来才行。不过你能想明白可真是不容易啊,笨蛋。” 长谷川彻垂下眼,说出这句话并不像想象中的那样困难,心里有地方丢了什么一样轻飘飘的,但细想起来又有点难过。 —— 在与长谷川彻通话期间,爆丨炸丨物处理班和搜查一课的警察们终于到达。 他们看着被揍趴在地上,五花大绑甚至当了满脸桀骜的卷发oga坐垫的嫌疑犯,又看了眼讲着电话面色阴沉到可怕的两人,一时竟然恍惚觉得身份颠倒才是正确的。 伊达航爽朗地摸着后脑勺,“炸弹已经被暂停了,但是我们没有擅自拆除,专业的还得靠警官们才行。” 言下之意是你们有能力就会直接动手拆了呗。 “让爆处组的成员先去拆弹吧。” “我也去看看!”本来等到有些无聊的松田阵平立刻精神抖擞地站起来,想跟在爆处组警察身后一起进入厨房,却被萩原研二一把拽住。 “那种危险的事情,小阵平还是不要这么积极的参与了吧。” 松田阵平依旧有些不情愿,眼睛依旧直勾勾看向厨房的方向:“这没有什么吧,反正入学后也会学到,提前现场观摩一下不是更好吗?” “那就拜托小阵平再忍耐一段时间吧,我们还要去做笔录呢。”萩原研二微笑,却也不容拒绝。 卷发oga见幼驯染实在坚持,只能摊手:“好吧好吧,如果你这么坚持的话。” 松田阵平转头看着一旁终于挂断电话的两人,挑眉问道:“你们想找的那家伙,找到了吗?在哪儿?” 降谷零皱着眉沉思,没有搭话。倒是抓着手机——因为被挂断电话,自动跳回了拨号页面——的诸伏景光,缓慢点头又摇头。 他这一晚上接收到的信息实在是太多了,目前还有点回不过神来。 尤其长谷川彻几乎可以算是在他眼皮下消失的这一幕,实在是对世界观产生的撼动。 而且那个在外守一口中名为「有里」的存在,真的是被无辜卷进来的路人小女孩吗?还有 诸伏景光看着被警察带着往外走的外守一,终于忍不住叫住了他,“等等。” “hiro?” 见幼驯染似乎情绪不太稳定,降谷零也跟着跑了过去。 有着一双漂亮猫眼的青年抓住了垂着脑袋的外守一的肩膀,澄蓝色的眸子里满是复杂的情绪:“你老家是不是长野……” 他一句话还未说出口,就被猛地抬头盯来的男人吓了一跳。 先前一直呢喃着「有里」的男人停下脚步,面色狰狞,“我就知道跟着你能找到有里,诸伏景光,是不是你学你父母将我的有里藏起来了?!” 诸伏景光因为他话语里表露出来的意思而不禁后退一步,瞳孔骤缩。心里那些猜测成了真,反而又有一种不真实的痛苦袭来。 杀死父母的凶手……正是外守一! 降谷零伸手撑住了幼驯染的肩,神情冷漠地看向有些情绪崩溃的凶手:“这些事情,你老老实实和警察交代吧。” 第25章 没急事找他 两个人都不说话后, 刚刚被长谷川彻强行忽略掉的疲惫仿佛又反复席卷上来,因为身边有可靠的朋友而放松下来的身体有些在剧痛里直犯迷糊。 最重的痛感莫过于来自颈侧与后背的那两道伤口。 他和上弦伍打得很深,中原中也好一会儿才把人运到林外, 此时alpha困倦得眼皮都撑不住了。颤抖着闭上十几秒, 又勉力睁开。 长谷川彻就在这循环往复的过程中,被中原中也强行塞进了副驾驶座位上。 中原中也一手按住alpha的肩膀,一边低头凑过去给他调整座椅空间。 “真是的,没事长这么大只干什么。”他小声嘟囔道, 又为肌肉酸痛到目前根本抬不起来右臂的长谷川彻拉下安全带。可因为安全带的插销在另一边,他不得不将上半身探进副驾驶。 但这个姿势非常难以保持平衡,中原中也不得不将另一只手改按在alpha腿侧的座椅上。 长谷川彻有些迷茫地看着橘发oga跟着钻进来,脑子里像是被塞满了被捶打着的浆糊,根本看不懂中原中也在干什么。 中原中也其实非常符合东亚传统审美意义上的oga的形象。身材娇小却不清瘦, 腰细腿长比例完美,穿搭永远在线,那种带着野性的不自知色气往往能钓住所有追求者的灵魂。 如果他不是令人闻风丧胆的重力使,追求他的人大概早已经排满横滨了。 但alpha实在没长那根筋, 即便不小心看到了橘发oga在choker相衬之下显得愈发细腻白皙的后颈,也没有任何旖旎的心思。 更别提他其实已经失去了思考逻辑。 甚至看着那根choker, 后知后觉记起来自己在战斗中遗落的信息素阻碍器。 当时那根发刃划开的伤口离他颈侧的动脉仅有几毫米的距离,还顺势破坏了固定阻碍器的项圈带。 ……掉在哪里了? ……根本想不到, 脑袋好痛。 身体里的爱丽丝总量在这场战斗中衰竭到一定程度,根本不会主动去修复无生命危险的痛感。 如果降谷零和诸伏景光将他们御守里的那小块爱丽丝结晶石放回其主人的身边, 倒是能大大改善alpha此刻的状态。但长谷川彻这个念头连动都没有动过。 长谷川彻思绪乱飘,东想一点, 西靠一点。 “咔哒。” 安全带被扣上。 中原中也一边小心翼翼地往后撤, 一边觉得自己似乎也被传染成笨蛋了。为什么自己不在进入驾驶室后再系安全带啊!那不是更简单的姿势吗? 他现在几乎是进退两难, 重心全部偏向倾倒的上半身,于是空下的那只手试图撑住副驾驶前的中控台,好让自己能够借力离开这个狭小到挤了两个人的空间。 “——” 一只滚烫的手掌抓在了中原中也的腰侧。 橘发oga猛地打了个激灵,差点直接手滑扑在长谷川彻的大腿上,好歹是撑住了。 他瞪大双眼,像是被吓到炸毛的橘猫,钴蓝色的眼瞳放大又收缩,最终目光有些慌乱地定在alpha的脸上。 “干、干什么啊你!” 长谷川彻有些不知所措地回看过去,不知道自己有哪里惹到好友,要被他这样凶,“就扶一下,中也……” alpha委屈地喊了一声好友的名字,然后闭嘴不言了。 因为长时间使用全集中呼吸法,长谷川彻的体温现在是不正常的高热,手掌心更是滚烫。握在橘发oga的劲瘦腰间,那两层春季薄薄的马甲和衬衫根本挡不住什么。 中原中也只感觉自己体温也跟着一起升 高,从腰侧传来的火苗如燎原之势窜上脑袋。 面颊,耳后……都变得一齐滚烫起来。 本来因为见到长谷川彻而刻意敛起的信息素从后颈的腺体飘了些许出来,萦绕着勾勾车内的蓝色风铃花。 “……” 啊啊啊——! 中原中也你在做什么啊! 中原中也都因为自己信息素的举动窒息了。他也不顾什么身体接触与否,直接提起膝盖抵在alpha柔韧的大腿上,快速撤出了副驾驶,随后“砰”得一声摔上车门。 橘发oga紧紧贴在自己副驾驶的车门上,似乎只有这样才不会羞恼到把自己团成一个猫猫球。他有点挫败地捂住了脸,只露出一点发红的脸颊和耳廓。 而被一个人留在车里的alpha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长谷川彻晕头转向,试图想明白为什么好友会生气,但平日里都想不出来的答案现在怎么可能又突然灵光闪现。 那大概就是奇迹降临吧。 他被关在车内,静悄悄地坐着,乖巧地被那根安全带束缚着自由。林间的野风吹不到他,只有似乎很多年前就闻到过的酸甜气息一点点扒住了他的肩膀。 像是夏日里的冰镇橘子酒一般。 长谷川彻后知后觉,这是多年前没得到回答的真相,是中原中也的信息素。清爽又绵长,很听话地停留在了左肩,没有试图往alpha的腺体里钻。 比起那人强势的性格,信息素是意外的乖顺,甚至没有影响到长谷川彻什么,只是覆在那里一动不动。 ——只是偶尔,会悄悄分出本就不多的量与空气里的蓝风铃相融。这举动根本不起眼,迟钝的褐发青年甚至没能感觉到。 alpha并不意外能在这里嗅见中原中也的信息素,毕竟他坐在后者的私人车辆里,空气中有残余的信息素很正常。 等中原中也恢复理智拉开副驾驶的门时,长谷川彻已经要在这种静谧的氛围里睡过去。 褐发青年听见动静,朦朦胧胧睁开眼看过去,oga正坐进车里。门大开着,野风吹散了车内的安心气息。 见alpha睁着一双什么都不懂的迷茫眼睛看过来,眼尾还带着困倦的红痕。中原中也伸手覆过去,单手盖住了他的双眼。 “睡吧,笨蛋。” 他像是在外面抽过一根烟,冰冷的黑色手套间还带着烟草味的残留气息。 在彻底沉入黑暗前,一个隐约成型的念头浮在脑海里,让长谷川彻下意识嘟囔了出来。 模糊的、听不真切。 “……更……喜欢……中也。” 见长谷川彻的呼吸逐渐平稳,中原中也才缓慢地移开手掌。他面无表情地提起手刹,点火,将alpha送回东京的道路。 —— 诸伏景光有些心情复杂地从警局里走了出来,他从未想到会在这种时候找到杀害父母的凶手。有那么一瞬间,他想在对方脸上狠狠揍几拳,但最终还是捏紧了拳头,看着凶手被绳之以法。 “只是有一点很奇怪,阿彻和外守一口中的「有里」到底去哪了?” 降谷零抱着手臂,他这个问题就没停下过思考。去问外守一,对方又会变得突然不正常,神神叨叨地说「有里」‘复活了’。 但他们目前还只是没有入学的准警校生而已,做了个笔录就要离开了。具体的案件详情,还需要等警方的进一步调查。 也就是诸伏景光是外守一十五年前所犯下的案件中的幸存者,才多少比伊达航三人多留了一段时间,不过似乎不会现在就让他知晓更多关于这期案件的详情。 “果然还是先打个电话给阿彻吧,看他有没有到家。”诸伏景 光叹了口气,不放心地掏出手机。 他的手机页面还停留在长谷川彻的电话号码页。 铃声响了几下,被挂断了。 这是长谷川彻第一次在未接的情况下挂他们的电话,诸伏景光又想起上一通电话也是挂得匆忙。这两件事联系在一起,很难不让人去多想。 诸伏景光愣了下,手脚冰凉,似乎一瞬间又回到了那间小小的壁橱里,鼻尖萦绕的是血腥味。 降谷零又点了重新拨打。 这次倒是接的很快,只是还没等他们说一句话,那边就传来了不耐烦的年轻男人的声音。 “谁啊,没重要的事找这个笨蛋的话,我就先挂断了。” 似乎是怕吵醒人,他嗓音压得很低,但语气却强硬到不容拒绝。 “……你是谁啊,让阿彻接电话。”降谷零灰紫色的眼神凌厉,将问题反抛了回去。 中原中也一手接电话,一手扶着方向盘——这违反交通规则。但他有重力,实在不行还能开车上墙。闻言,橘发oga侧头看了一眼睡得很不安稳的长谷川彻,轻啧了一声。 “他很累,睡着了。看来你没什么要紧的事,那就别在打来了。” 他说完,便按下了结束通话的按键,动作雷厉风行。 嘟嘟嘟—— 机械音从扬声器里传来,电话又被挂断了。 诸伏景光和降谷零面面相觑,神色纷纷暗沉下来,但到底还是没再打过去打扰alpha休息。 他们并不是不去怀疑电话那一头的是坏人,但是即使声音压得再低,他们也能听清楚对方话语中的些许情感。那是追求者们之间的一种莫名的感同身受。 一点不耐烦、一点维护以及……隐隐的挑衅。 ——所以,这个人到底是和阿彻什么关系? 中原中也心情本就不爽,在看到来电人被长谷川彻设置为星标联系人时就更不爽了。 景光,倒是喊得一贯亲密。怕又是一个被这个笨蛋吸引住的人吧。 橘发oga不清楚自己的语气因此有多凶,只是帮忙给对方的手机调成震动模式,重新丢回置物槽里。 ——只是,他就是今天晚上和这个笨蛋吃饭的家伙吧? 第26章 他将挚友 中原中也不算是鳞泷道场的常客。 有时候他觉得alpha过分善良的性格多少受点生长环境影响。毕竟当长谷川彻当初都被欺负成那样了, 他的监护人们也没有说迁怒到自己身上,禁止两人来往。 甚至中原中也偶尔会发现鬼杀队在横滨的出没痕迹。 可即便如此,他仍对多年前的那件事感到抱歉, 以至于中原中也只要身为港口黑手党的重力使,就没办法克服内心的别扭。 他将车停在鳞泷道场的后门, 侧首凝眸,看了眼睡得很沉的alpha。 睫羽盖住了那双璀璨透亮的眼眸,鼻梁上的那颗小红痣在外面路灯洒进来的昏黄暖光下看不太真切。大抵是身体很不舒服,alpha唇瓣抿得很紧,脸上仍旧没有一点血色,侧颈上有一道浅红的竖印。 长谷川彻有自愈能力这件事, 当初每天夜里都陪对方追踪鬼的中原中也是知道的。可是他从未见过对方受过这么重的伤,甚至程度重到过了这么久都没有完全愈合。 这个笨蛋 非得这样不顾一切地燃烧自己的生命? 可是中原中也又不得不承认,这样热烈自由的长谷川彻才是让他甘愿沉溺下去的理由, 他喜欢看到那双琥珀色的眼眸里含着世间最璀璨的光, 喜欢这个笨蛋永远待人以最诚挚的心。 被黑色手套覆盖着的指尖轻轻掠过那无血色的面颊,然后捏住了对方的鼻尖。 “——?” 长谷川彻在一阵憋气中挣扎着醒来。 他有些迷茫地看着坏笑着松手后撤的中原中也,一时间不知道今夕何夕。在很久之前, 有时候累极了在车上睡过去,后者也是这样叫醒他下车的。 中原中也看他那傻愣愣的样子就知道这家伙完全没清醒。他倒是不想喊醒长谷川彻, 但是没有办法, 他根本不知道alpha的房间在哪里。 “你到家了。”中原中也伸手替他解开安全带,“需要我送你进去吗?” 长谷川彻乖乖抬手,让安全带能够重回原位。他思考了好半天才明白中原中也在讲什么, 抬起手掌握了握拳头。 “好像恢复了点力气。多亏了中也送我回来, 谢谢中也。”他转头看向坐在驾驶座上的中原中也, 哪怕是苍白的脸色都掩不住他笑容里的甜意, “中也要来家里坐坐吗?现在就回横滨的话,会不会太累了。” 橘发oga摇摇头,将alpha的手机和断了的匕首递过去。 “不用,你快回去休息吧,脸色差成这样。我正好来东京处理一件事,等会就去。” 长谷川彻不疑有他,点点头,“那中也快去吧。” “啊,下次有空再聚。”中原中也潇洒地冲他摆摆手,看着alpha准备开门下车,“晚安。” 褐发青年下车的动作一顿,转头时笑靥如花:“晚安啊,中也。” 其实根本没有什么需要来东京处理的事务,只是中原中也的托词和温柔罢了。 &在开回横滨的路上按下车窗,呼啸的晚风刮进来,将车内残留的蓝风铃信息素卷散干净。 这样……就好了吧。 —— 长谷川彻一觉睡到了下午,起来时神清气爽,什么后遗症都不存在。他在浴室照了照镜子,完美的躯体上肌肉白净,没有任何一处伤痕存在。 要说有什么不可挽回的,大概除了断掉的日轮匕首和不知道丢在哪里的信息素阻碍器,就只剩下alpha的衣橱里本就为数不多的衣服又减一吧。 将自己遇见上弦伍以及对方的能力传上鬼杀队的内部交流软件,长谷川彻的手机立马迎来了消息轰炸。 说实话,鬼杀队如今一直奉行的是不知即不知原则——即是不主动告诉普通民众「鬼」的存在,从而避免引起不必要的恐慌。 而且不知道为何,从大正时期以来,鬼就极少出没在繁华的城市内,这也是当今政府对待鬼杀队的态度不同于咒术界,如此消极的原因。 昨天的上弦伍只是偶然,还是另一个开端? 不过这个问题,还是需要时间去证明。 没有信息素阻碍器,长谷川彻根本不敢踏出自己的舒适圈一步。他抱着手机半倚在自己屋外的木质长廊上,安安静静地吹着春风,与自己的好友们聊天。 昨天发生的事情他还没有想好要怎么说,但只要零和景光问起来,他也不会再隐瞒下去。可是他们两人就像商量好了一样绝口不提,让长谷川彻做好的心理准备都无处可放。 购买信息素阻碍器几乎再次掏空alpha的钱包,但是比起回原地不知结果的寻找,他果然更愿意花钱解决这件事。 新的信息素阻碍器送到时已经是三天后了,外表与原先的那个相差不大,只是那本就只有一指宽的黑色皮带中间还有着一圈细细的银色纹路。 好像比之前的要更酷一点。 &ha这么想到,到时候问问景光和零怎么样吧。正好他需要先去一趟警校,上级给他发消息说有点关于alpha入学的事宜需要商量一下。 只是长谷川彻兴高采烈地去,结果坐在办公室里听得昏昏欲睡。不是alpha不礼貌,实在是那人讲的东西过于枯燥无聊,并且完全不符合他的三观。 “长谷川君,您实在是没有必要选择这一条道路。在您之前,有很多和您一样的alpha聪明地选择了政治道路,如今已经成了鼎鼎有名的人物,比当警察安全多了。”坐在警校最高负责人办公室的政客这么劝诫道,丝毫不在意旁边警视正先生的黑脸。尤其是当他看见年轻alpha坐在沙发上依旧挺直的腰板时,几乎是下意识叹了口气。 长谷川彻根本听不明白他为什么非要执着于要让自己走上政治道路这件事——明明面试时就已经说清楚,他也收到了警校的入学消息,这已然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了。 他偷偷将求助的眼神递给旁边的黑脸先生,得来一个爱莫能助的耸肩。 但家教非常不错的alpha做不到当场甩脸走人,只能憋着气坐在对面神游。直到这位政客起身去洗手间,长谷川彻才在警视正先生的默许下偷偷溜了出去。 一上午饱受摧残的alpha像是身后着了火一样,连电梯都不敢等,直直地冲向楼梯间。甚至直接撑着扶手往下跳,修长有力的双腿越过相错的楼梯缝隙,稳稳地站在下一层楼梯中段。 如此反复,直到他听到了熟悉的交谈声,随即就是两道极为眼熟的身影出现在平台拐角。没想到能在这里看到降谷零与诸伏景光,长谷川彻着实愣了一下。 降谷零是来这里递交自己的入学发言稿,正巧景光也有空,准备结束后一起去找找几天不见的笨蛋。因为不想再等停留在高层的电梯下来,干脆选择了走楼梯。 细微的动静从上面传来,正在谈话的两人同时收住了声驻足,抬头朝声源地看去。 没等oga们反应过来,长谷川彻眼睛明显有了光,瞬间脱离了蔫巴脱水的小白菜模式,哗啦一声往下扑去。 他们有好几天没见了。 诸伏景光没想到会突然被alpha正面扑个满怀,被冲击力推得往后踉跄了几步抵在了墙壁上,手掌下意识反握住了对方的腰。褐发青年几乎是一整只扑在了距离更近一点的诸伏景光身上,柔韧的大腿抵住对方的,双手也紧紧环住oga的肩背。 “呜。” 他低头抵在诸伏景光的肩膀上,喉咙里发出了细细碎碎的抱怨声,又在诸伏景光还没有回过神时松开了手,转头扑向了同样愣住、还没来得及品味内心五味杂陈的降谷零的怀抱。 降谷零虽说是混血,但是他的身形比起诸伏景光来说还要更纤细一点,尤其是腰肢与手腕脚踝几个地方,这让他刚好能被alpha圈在怀里。 褐色的发丝要比刚剪时长长了些许,也因此变得细软了点,毛茸茸地蹭在降谷零的耳侧。金发oga几乎是不合时宜地想起了alpha的信息素,顿时整个人都仿佛泡在温泉里,脸上的热度直线上升。 把两位挚友当做充电宝狠狠吸了一通,长谷川彻根本不知道自己的举动以及在两人心里掀起的巨大波澜。他松开手后退一步,长舒一口气:“终于得救了。” “阿彻怎么会在这里?” 诸伏景光背着手悄悄搓了搓指尖,青年充满活力韧劲的腰肢似乎还有些许温热的余感残留在他的手掌下。 长谷川彻顿时倒豆子般把今天上午的经历讲给了两位挚友听,末了小小地叹了口气:“我真的不喜欢听这些。” “听起来是不太合理。”诸伏景光在一旁客观评价道。 “是吧!景光也这么觉得!”长谷川彻像是在黑暗里找到同伴一样,那双漂亮眸子里映着光。他弯着眼眸对着黑发oga笑,眼尾仿佛要流淌出昳丽的小溪。 诸伏景光听到自己的心跳明显漏了一拍。 长谷川彻还是挺怕自己被捉回去继续接受魔音洗脑的,也不多留恋,“我先走了,等会儿外面见!” 为了防止在大厅里被坐电梯下来的政客逮个正着,alpha选择了走条意想不到的道路。不等降谷零和诸伏景光再反应,他竟然直接从楼梯平台层打开的窗户口翻身跳了下去。 哪怕是诸伏景光之前在写字楼时已经体验过一次,也无法习惯alpha这不打招呼就跳楼的举动。 等两人急忙从窗户口探头看去时,长谷川彻已经顺着旁边的白色排水管安全滑落在地。 办公楼的背面五十米远就是围墙。不同于其他学校,为了防止警校生翻墙出去,灰色的围墙足足有三米多高。 褐发青年弯膝跳起来,一把抓住围墙最上方的边缘,手臂与腰腹同时向上使力,便干脆利落地骑在了墙头。 现在刚过正午不久,阳光斜斜落下。alpha整个人都沐浴在天光下,面上带着肆意的笑容,自由又洒脱。 长谷川彻得到自由的快乐很轻易地顺着空气传递了过来。 见状,诸伏景光也不由得露出一个笑容来,降谷零冲他摆摆手示意他快走,自己则是拉上了窗户帮忙掩饰,于是看过来的漂亮青年脸上笑意更盛。 楼梯间只剩下这对幼驯染。 两人对视一眼,无需言语,默契地当做无事发生。 打平、嗯,这次算是打平了。 第27章 不过到时候 但无论政客怎样游说, 长谷川彻被警校录取的事情也是板上钉钉的铁事实了。尤其是在alpha在那天表露出自己的坚定意愿之后,警界上层立刻向社会发出了今年会有alpha入学的通告。 先不提社会大众的反应如何,至少这则消息在即将入学的年轻警校生们之间引起了轩然大波。 “考警校的alpha吗”萩原研二坐在自家幼驯染刚刚铺好床单的单人床边,撑着下巴思绪有些飘忽, 突然想起了当初在拉面店里「遇见」的落荒而逃般离开的alpha, “真好奇啊, 不知道是怎样的一个人。” 松田阵平正将自己从家里带来的拆卸工具套装摆放在书桌上, 闻声回头看去,顿时捏紧了拳头,咬牙道:“萩, 给你三秒钟,从我的床上滚下去。” “好凶啊, 小阵平。”萩原研二根本不恘的,半长发青年太会利用自己的长相优势了,眼神稍稍软下来, 那天生的下垂眼便有十足的委屈感, “我穿的可是刚刚换上的崭新制服诶, 从自己的宿舍里出来就到这里来等小阵平一起了哦。” 一起干什么? 当然是去参加十点开始的开学典礼。 四月伊始,樱花旺盛,粉嫩的花瓣在一阵春风裹挟下, 飘飘扬扬的快要落在褐发青年肩头, 却被他向上伸手虚虚拢住。 “阿彻!”诸伏景光远远地冲他招手。 长谷川彻下意识弯起眼眸看过去。 他摊开掌心,樱色的花瓣又在下一缕风中起飞。 alpha乐颠颠地跑向自己的挚友, 明明穿着足够稳重的一整套制服,却丝毫没有维护自己形象的意思。 “景光!”他拿着制服帽戴在自己的头上, 露出帅气的微笑, “我酷吗?” 当然。 警校所发的制服似乎将他身上仅存的那点青涩气完全压了下去, 因为要参加开学典礼,还佩戴了所需的典礼装饰,麦金色与那琥珀色的眼眸相映。 他天生就该如此灿烂。 诸伏景光带着笑意,替他正了下肩饰。 “要给你拍张照片发给家人吗?” 长谷川彻毫不犹豫地点点头,“好呀,我正想给锖兔哥他们看看!” 都是二十二岁左右的同龄人,刚进入警校的新鲜与兴奋还未褪去,周围可不止他们这么做。 但他摸了摸口袋,才发现自己将手机落在了宿舍里。 诸伏景光太懂他了,咔擦一声,率先将长谷川彻有些迷糊的样子拍了下来,又不动声色地保存起来。 “因为不知道采光如何,我就想先拍一张看看效果。”诸伏景光对着看来的alpha糊弄道,举起手机,将镜头对准了褐发青年,“现在就可以了,来吧,阿彻。” 长谷川彻不疑有他,认认真真对着镜头摆了个帅气姿势。 萩原研二与松田阵平刚好看到了这一幕。 “那不是诸伏吗?”萩原研二认出了其中一位便是那天在餐厅认识的警校同学,“真的是好巧,我们上前打个招呼吧小阵平,说不定会分进同一班哦。” 松田阵平不置可否。 他向来对社交不感兴趣,但是如果萩想去,他也不是不能陪着,反正也就二三十米路的距离。 况且诸伏景光的正义感他还是蛮欣赏的。 成为朋友好像也不错。 等长谷川彻和诸伏景光脑袋抵着脑袋看照片时,便听见有人走近的动静。 他抬头望去时,脸上的明媚笑意还未褪却,直直闯入两人的眼帘。 “好巧啊,诸伏。”萩原研二挥挥手,旁边的卷发青年也懒懒地哟了一声。 alpha眨了眨眼,“景 光,是你认识的朋友吗?” “是那天一起留在餐厅帮忙时认识的,大家都是同期,也真是很巧的缘分。”诸伏景光回了招呼声,一边锁上手机屏幕,一边向褐发青年解释道。 长谷川彻恍然,记起了当时从电话听筒里传来的另外两道陌生的声音。除却自己已经认识的伊达航,这么说应该就是他们。alpha顿时心生感激,他们人都好好啊! 如果有游戏系统存在,那么长谷川彻对他们的初始好感值已经达到了可被攻略的一半。 “你好啊,我是萩原研二,旁边的这家伙是松田阵平。”和自己幼驯染不同,半长发的oga完全就是社交达人,“让我猜猜,你应该就是当时诸伏和降谷在找的同伴吧。” 长谷川彻十分捧场,“是啊是啊!萩原君好厉害,一猜就猜中了。” 没心眼的自来熟碰上洞察力一流的社交达人会发生什么事?大概就是不出几分钟,两人就已经一口一个“研二”和“阿彻”了。那种热乎劲,宛若相恨见晚。 松田阵平有些无语地枕着手臂,侧头和诸伏景光吐槽,“总感觉他们比起交朋友,似乎更像是一见钟情。” 诸伏景光有些无奈地提了提嘴角。alpha内心总是没有与陌生人之间的距离感,要不然说,他和zero是怎么和阿彻快速熟络起来的呢。 但是要说一见钟情是根本不可能的,因为长谷川彻根本没长那根名为「恋爱」的神经。 不过oga也没有打算放任下去。毕竟虽然概率很小,一见钟情也可能是单方面的,但能少一个情敌当然是少一个为好。 他掏出手机看了看,“快到时间了,我们要不先去礼堂吧。” 诸伏景光的提议当然无人反驳。 “话说起来,降谷呢?”萩原研二关心道,“不用等等他吗?” 松田阵平打了个哈欠。怪不得一开始总觉得少了点什么,现在想来就是那天说话就和自己不对盘的人。 “零他是今天开学典礼上的新生代表,所以教官先喊他过去确定流程了。”长谷川彻带着点小骄傲道,眉眼间那股劲几乎让人以为他才是考出整个警校史上都绝无仅有的好成绩的优等生。 这种纯粹为别人高兴的情绪很容易感染到他人。 “你们三人关系可真好。”萩原研二感叹。 松田阵平低头甩去落在头上的樱花:“怪不得当初知道你不见了,诸伏和降谷会这么着急。” 提到这件事,尚未给两位挚友解释的长谷川彻有些心虚地瞟了瞟面色如常的诸伏景光,得来后者温柔回眸微笑。 糟糕,好像更内疚了。 要不……今晚就向他们坦白吧。 笨蛋根本不知道这是这对幼驯染故意商量好的,就是为了能有一天让他主动讲起这件事。 萩原研二看看长谷川彻,又看看诸伏景光,将两人的情绪尽收眼底,若有所思地摸摸下巴。 所以是这么一回事啊,看起来以后绝对不能惹到诸伏这家伙。 要不要提醒一下小阵平呢? 半长发的青年转头看了看因为暂时没注意而错过的幼驯染。为了以后的生活精彩度,果然还是暂时不了吧。 松田阵平侧首打了个喷嚏。他揉揉鼻尖,对看来的三人摆摆手。 —— 礼堂之下,长谷川彻眸光亮亮地看着台上的金发青年。 对方面容严肃,戴着郑重的白色礼手套,声音清朗,像是正在追逐心中的那片梦。 降谷零即将结束宣誓,下意识抬起眼眸往台下看去。alpha就坐在第一排,琥珀色的目光无比专注,见自己看去,小小地弯眸一笑。 就好像,他也是爱着他的 。 心脏的鼓动力道像是要穿透胸膛,无数隐秘的心思在这个庄重的时刻不合时宜地油然升起。 金发青年顿了顿。 礼台之上,灯光明亮灼灼,洒在降谷零的身上。 “——希望在座的诸君,追随的太阳永不磨灭,坚信的正义光辉不朽。” alpha的心脏猛然加速跳了两下。 —— “虽然降谷你性格死板,但有时候感觉也还行嘛。”松田阵平用叉子戳了戳饭盘里的鱼排,不太走心的跟在几人后面夸着。 降谷零呵呵一笑,颇有点皮笑肉不笑的意味,“还真是谢谢你啊。” 两人对视一眼,似乎有电光火石在视线间蔓延。 “嗯……这难道就是气场不合吗……”萩原研二沉吟。 “毕竟现在还不太熟嘛。”伊达航笑着,“都是一个班的同学,说不定以后就会关系很好呢。” 说来当初在餐厅里认识时,谁也没能想到几人竟然真的会被分到同班。只能说缘分就是如此神秘,也许他们在命运的注定下就是要成为很要好的朋友。 只要对方愿意,和谁都能原地升级为朋友的长谷川彻立刻非常赞同地点点头。 他嘴里还咬着一块鸡翅,看起来傻不愣登。因为口腔比较敏丨感,长谷川彻吃饭向来比别人慢点,在其他人多多少少都要结束时,他的饭盘里还有一半热气腾腾的炸物没动。 他们说这话的时候是一点都没有避着两位当事人,说完三人先端着饭盘嘻嘻哈哈地去水池边洗盘子。 徒留下露出半月眼的松田阵平和降谷零,以及认真埋头苦吃的长谷川彻。 在水池和饭桌之间来回的过程中多多少少能听到同期们的一些议论话题,其中热门话题当属那个神秘的alpha。 伊达航笑着道:“话说起来,不是说有alpha会入学吗?以学校一开始就发通告的重视程度,我还以为今天的典礼上一定会安排他发言呢。” 萩原研二重新坐回松田阵平身边,顺便带着几张纸巾。一边分给了还在吃饭的几人,一边随口接话:“那个alpha不会就是降谷你吧。” 降谷零喝汤的动作猛然一顿,随即撕心裂肺地呛咳起来。萩原研二刚刚递来的纸巾算是非常能派上用场了。 长谷川彻一边和诸伏景光一起替降谷零拍背顺气,一边非常自然地开口:“我倒是觉得有零一个人够了,再多的话不是大同小异,很累赘嘛。” 当初警视正先生找他也是有提及这件事,只不过alpha以上面的理由拒绝了。 希望alpha用号召力,为下届多招些新鲜血液的警视正先生:…… 松田阵平颇有感触地赞同道:“不是都说alpha脾气不太好吗,这话小心被那家伙听到来揍你,不过放心,到时候我肯定会帮忙的。” 他嘿嘿一笑。 长谷川彻疑惑地看向卷发青年,心道应该是自己刚刚说的还不够清楚。 而诸伏景光早就挂上狡黠的笑意,让坐在他对面的萩原研二见了心里下意识咯噔一声,难不成这种笑容的意思是…… 还没来得及等那个「噼啪一闪」的答案从脑海里浮现出来,萩原研二就听到长相过于漂亮的那位同期说道:“可我就是那个alpha啊。” 降谷零一边表情痛苦地咳嗽,一边点头证明他所言非假。 松田阵平:??? 伊达航:??? 萩原研二:啊……果然如此嘛。 第28章 就是好像 “诶——?”松田阵平与伊达航齐齐发出了惊疑声,那满脸写着诧异的颜艺怎么看怎么好笑。 哪怕是降谷零依旧没能完全止住呛咳,也被他们逗乐了。 “不过萩原看起来是猜到了啊。”诸伏景光笑得开怀,好像在外守一被抓住之后,就再也没有什么能够挡住他的光芒灿烂。 萩原研二揉揉自己的脸颊,“是刚猜到,不过还是没能逃过一劫啊。怎样,还满意你看到的吗?小诸伏。” 他有些调侃意味地带着口癖喊了一声诸伏景光。 “是很不错。”诸伏景光被戳穿了心里的那些恶趣味也丝毫不慌,大大方方地承认,随即两个人面对面笑作一团。 有时候友谊来的就是这么奇怪,也许一两句话搭上同频道后就能成为一生的挚友。 松田阵平还在对着降谷零吐槽:“这家伙到底哪里像alpha了啊!吃饭都这么细嚼慢咽的。” 当事alpha闻言万般沮丧,顶着一双小狗眼去问坐在他对面的伊达航:“航哥,我就这么不像alpha吗?” 伊达航比他几乎大了一轮多,长谷川彻喊起哥来完全没有别扭感。 伊达航沉思一会儿,对着长谷川彻说道:“你试试收起现在的表情,想一想讨厌的东西。” 讨厌的东西—— alpha几乎是立即想起了鬼,神色漠然,眼神厉起,甚至带上了一点肃杀之气。 “好,不错!”伊达航点点头,对长谷川彻竖起拇指,“你这样就像了,但是要保哎,算了。” 伊达航看着听见夸奖之后瞬间眼神闪亮亮,表情软化下来的长谷川彻,一句话都没能说完。有些无奈地笑了下,妥帖地安慰道:“你就做自己好了。” “没错没错。”萩原研二转头,隔着桌子的最远斜长线冲长谷川彻眨了个k,忍不住逗了下alpha,“彻ちゃん本来的性格就很讨人喜欢哦。” 长谷川彻闻言,顿时笑得眉眼弯弯,傻得让人扶额。 作为警校百年难得一见的alpha入学,长谷川彻的宿舍并没有与其他男生安排在一起,这也是他为什么一开始会在宿舍楼外面等诸伏景光的原因。 警校将alpha安排在了距离男生宿舍不远的一间储物器材室内——当然有被完全改造过,尤其是有着独立卫浴这一点就足够让人羡慕了。 “一个人住那么大间也太爽了吧。”松田阵平感叹道,“岂不是自由多了。” “但是教官如果查房的话,一个人怎么躲也躲不过去吧。”萩原研二倒是想的不同,“算是有利有弊吧。” 长谷川彻本在低头和降谷零说话,闻言笑了笑:“可以一起来串门啊,我会超级欢迎你们来玩的。” 有女朋友的伊达航顿时大惊失色地看着alpha:“这种话是能随便说的吗???” “为什么不可以?”长谷川彻和松田阵平同时问道。 本来已经习惯alpha经常「一鸣惊人」的降谷零和诸伏景光同时以一种不可思议的眼神看向萩原研二,谁料对方也以同样的眼神看了回来。 萩原研二扶额。 谁让小阵平目前根本没有往那方面想的心思呢。但是长谷川彻是alpha啊,怎么脑回路也是如此奇怪啊。 “我们都是好朋友啊!串门根本不是什么问题啊!”alpha这么下了定论。 他们能在午餐时间听到别人的议论,别人自然也能隐隐听到他们的谈论声,更何况他们几人中本就有全校出名比较受关注的降谷零。 讨论帅哥永远都是不过时的联络感情和下饭行为,有女生成群地聚在一起聊天。 “听说那个长相最漂亮的竟然就是传说中的alpha啊。” “怎么说呢,我还以为会更嗯,有alpha气质一点。” 有人这么说,然后她们同时陷入了沉默,什么才叫有alpha气质一点呢。 “可是以前见alpha也就只能在政治新闻里和剧里啊。” 更何况这几年政治新闻里已经很久没有年轻的alpha政客出现了,那些alpha政客们都快要步入中老年,已经不足以吸引年轻群体的目光了。 而剧里,都是剧本里的设定啊——说来都是不存在现实生活的。 “总之alpha君赛高!就凭他是我同期这一点,我就会永远支持他!” “他又不竞选总丨统,用你支持什么啊! “可是alpha君笑起来真的很好看诶,。” “我倒是觉得他好可爱,完蛋,对着同期alpha母爱泛滥是不是有哪里不对?” “不过我记得降谷君是oga,降谷君对面的那个卷毛帅哥身上也有oga的信息素……” “其实除了alpha君对面的,感觉都是oga诶。” “你这么一说,好像是有点海。” “嗯无法反驳。” 和朋友们说笑着的长谷川彻顿感鼻尖发痒,伸手揉了揉便抛之脑后,根本不会想到自己在一些同期女生的心目中已经变成了下手无情的海王。 “说起来,阿彻。”萩原研二托腮,他及肩的黑发看起来非常柔顺,“你知道米花町有一家小仓拉面店吗?” 褐发青年愣了一下,想起了很久之前——其实也只有一个多月而已——凌晨不小心遇见oga的那家店。 alpha点点头,“去吃过一次,里面的笋干真的超级美味。” 只可惜那天没能吃完第三碗。 松田阵平敏锐地察觉到这问题不对,虽然这家拉面店他和萩常去,但是值得提起的大概也就只有那次。 卷发青年抽了抽眼角,无语道:“你不会就是那个我们进门时和见鬼一样窜出去的那家伙吧!速度快到我还以为遇到了吃霸王餐的。” 长谷川彻一愣。 显然,他的反应就是给这对幼驯染最好的回答了。 诸伏景光看了明显是懒得收敛信息素的松田阵平一眼,微微捂脸,侧首对降谷零吐槽:“我好像知道为什么了。” 降谷零点点头,对着无语的松田阵平呵呵一笑。 毕竟ga信息素吓跑这件事,说出去根本就是天方夜谭吧。 长谷川彻看了眼温柔的萩原研二,又瞄了眼满脸无语的松田阵平,默默地将那金属玫瑰的信息素给人对上了号。 沉默地不说话了。 只有坐在长谷川彻对面的伊达航——第二性别为beta——看看同期们,变得茫然起来:“等等,你们怎么都懂了,是我刚刚错过了什么剧情吗?” “没有啦,航哥。”长谷川彻闷闷道,“是我那时候信息素阻碍器刚好没电,就不小心闻到了oga的信息素,然后” “然后就被我吓跑了?”松田阵平露出一个坏笑,他本意当然是调侃,却没想到误打误撞戳中了事实。 卷发oga有些震惊地看着点头的alpha,无力地拍了拍脑袋,“原来还真是啊。” 松田阵平清了清嗓子,将自己信息素收敛回去:“放心,我收回去以后你就闻不到了。” 他顿了顿,又问道:“——但你有没有想过,警校的信息素抵抗训练课你要怎么办啊?” 长谷川彻还没来得及感动的心顿时冰凉,似乎都不会跳动了。谁都能从他一张苍白脸蛋看出来是真的害怕。 “什、什么信息素抵抗训练课?”他结结巴巴问道。 “你没看学校发的课表吗,好像就在后天下午就有一节吧。还是说alpha不用上这门课?”松田阵平解释道。 整理完宿舍就急忙出来找挚友的alpha:“……” 褐发青年转头扒住身边的金发oga,可怜兮兮地求助:“零,阵平说的不是真的吧。” 降谷零没能带给他想要的答案,“虽然我很想给你肯定的答案,阿彻。”他那双灰紫色的眼眸眨了眨,掩去内心的真实情绪,“但是很抱歉,的确是有这门课。” 长谷川彻瞬间眼里失去了高光,坐在原地石化开裂,“那就完、完蛋了啊。” 降谷零笑着捏了下他的脸蛋,“别担心,我和hiro会帮忙的。” 没等诸伏景光接话,松田阵平也跟着点点头,“放心。既然我们成了朋友,我肯定也会帮忙的,绝对不会让你挂科的。” 卷发青年这么说完,下一秒便得到了坐在自己对面的金发混蛋一记眼刀,他同样也瞪了回去。 诸伏景光挂起微笑,只不过和先前比起来总是有着咬牙的意味:“我和zero就足够了,就不用麻烦松田了。” 萩原研二意味深长地将对面三人的神色尽收眼底,不禁在心里感叹了一声足够刺激。听说降谷和诸伏还是幼驯染,那岂不是更狗血了吗? 松田阵平势必要将自己把alpha从拉面店吓跑的记忆抹除,“帮朋友的事情,怎么能叫麻烦呢。对吧,萩。” 萩原研二:“……” 半长发的oga在内心抱头,不要把我拉下水啊小阵平! 可是当他清清嗓子,看进褐发青年那双看过来的透彻的漂亮眼眸,想起当时在拉面店里嗅见的信息素,拒绝的话就拐了个弯。 “当然,我也可以来帮忙。”半长发青年顿时唯恐天下不乱地举起手,“彻ちゃん根本不用担心哦。” 伊达航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一切的发生,他有些不理解,但大为震撼。 这种事情,是可以说出来的吗? 第29章 继续吧 警校的信息素抵抗训练课自然是使用人造的混合信息素来给学生们使用,这样还能方便教官们根据情况控制变量。 哪怕可能有所不同,但alpha的信息素抵抗训练课自然也不会让他的oga同期们参与进去。所以如果降谷零他们想要让长谷川彻稍微克服点恐惧——至少不能闻到oga信息素就逃跑吧,就必须赶在这门课程之前行动。 而这件事就定在了下午班会开完之后的自由活动时间——毕竟严格意义上来说,明天才算是正式开学。 oga们雷厉风行地拍板,根本不给长谷川彻反应的时间。身为主要当事人的褐发alpha反而更像是俎上之肉,只能顶着一双可怜巴巴的小狗眼神躺平任人宰割。 他听了半天,才恍然反应过来,这四位好友是打算在同时段一起来帮忙。虽然他无比感动于朋友们的主动帮忙,但是…… “不、不行——一起来的话就太多了、不行,真的不行……”褐发青年磕磕巴巴道,他声音很小,但足够几人听个真切。 毕竟哪怕长谷川彻自认为对自己给予完全信任的朋友们的信息素没有太大的反应,但是当人数陡然增加时,他仍旧害怕得想要蜷缩起手脚来。 alpha的推拒正合降谷零的心意。 金发深肤的青年心中一喜,外表却不动声色,沉着开口:“既然阿彻这么说,那就……” 还没说完,他的话语就被某个可恶的家伙打断了。 “那就我来吧!”卷发oga无比自信,信誓旦旦道:“正好你不是怕我的信息素嘛,我保证今晚过去你就不会再怕了。” 萩原研二不忍直视地撇过脑袋。 阵平,你难道没有感觉到已经有两个人想通过眼神把你暗杀了吗?你平时对事情的敏锐度都去哪里了啊小阵平——! 还不等其他人做出什么反应,一听到可以不用同时接收四种信息素,alpha立刻马不停蹄地点头:“那就麻烦阵平啦。” 诸伏景光欲言又止,最终还是在长谷川彻脸上那明显写着得救了的神情下没有出声。 下午的班会课上显然有很多人坐立不安。 鬼塚八藏宣布伊达航为班长时还特意看了眼被分来自己班的alpha,后者正一脸笑意地跟着大家一起鼓掌。 看起来确实如山本警视正所说,是个好孩子,要比其他人乖多了。 乖孩子其实内心也有些忐忑。 如果说实话……长谷川彻还真的蛮怵松田阵平的,所以当时在食堂里认出来时才变得有些沉默——大概是因为曾经被对方的信息素吓到过。 但内心再怵也不能阻止班会课的结束。 alpha的单独小屋离男寝不远,从宿舍楼后面的某条隐蔽的小径甚至能够直达。 降谷零和诸伏景光有些复杂地看着两人走远,纷纷叹了口气。 这算是什么啊?天降黑马吗?虽然知道对方是出于好意,但是怎么感觉比起被情敌抢先,这样反而更气人了呢? —— 在开班会前,他们都已经回过宿舍换下了早上的典礼用制服,只穿着一件薄薄的蓝色警校生衬衫。 alpha有些紧张地关上门。 于是一间屋子里就只剩下他和松田阵平两个人。 长谷川彻:“……” 松田阵平:“……” 两人沉默地面面相觑。 卷发oga有些不自在地打量起宿舍来,内心暗自嘀咕起来。 怎么回事?怎么感觉气氛这么奇怪? 松田阵平清了清嗓子,决定说点什么打破尴尬。 “你、咳,你宿舍很不错啊。” 的确不错,空间要比他们男寝的集体宿舍大得多,甚至给alpha安排了一张沙发和小冰箱。 只可惜因为刚整理入住,里面还清清冷冷得少了点生活气息。 长谷川彻的手指刚覆在自己的阻碍器解扣上,闻言立刻光速缩了回去,小幅度点点头。 他这小心翼翼大气不敢出的表现和当时在食堂时那阳光灿烂的模样完全不同。 松田阵平狐疑地看过去,黑曜石般的眼眸警觉地眯起一半:“我说,你不会真的怕我吧。” alpha结结巴巴想否认,但又不得不说实话:“没……有、有一点吧……” 可事已至此,总不能跑回去说换人吧? “啊算了,不管那么多了。”松田阵平笑了一下。他长得很帅,带着点天生的痞气,很会招女孩子们的喜欢——只可惜他自己从来不在意这些。 行动力极强的oga冷酷无情地伸手将毫无防备的alpha推倒在沙发上,居高临下地宣布道:“我们直接开始吧。” 他被alpha那有些反应不过来的迟钝目光看得有些想笑,“怎么,你还想和我先聊聊天增进一下感情吗?听我的,这对你的特训没有什么好处。我刚刚不让诸伏和降谷过来也是因为你和他们太熟了,想来也根本不会害怕吧。” 卷发oga弯下腰,带着坏笑命令道:“侧头。” 长谷川彻听话地微微侧过脑袋,就听到衣物的轻微摩擦声,身侧的沙发传来下压的感觉。下一秒,oga的手指便触上了他的项圈扣。 alpha后颈的透明细软汗毛纷纷因此举动竖了起来,皮肤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他不由得缩了缩脖子,可是他一动,松田阵平的手指就不小心触碰到了他的后颈皮肤。 “——”在松田阵平看不到的地方,长谷川彻猛地瞪大眼,无意识蜷起了自己的手指,喉结微微颤动,将一点碎音压在了喉咙里。 “滴——”颈后的磁片自动停止了运转。 阻碍器被oga帮忙取了下来。 松田阵平对alpha此刻内心的情绪翻涌一概不知,他将阻碍器放到一边,挽了挽自己的衣袖。招呼都不打一声,就释放出了自己的信息素。 甚至和初见时那控制在社交范围内的浓度不一样,他根本就没有想给alpha建立起一个循序渐进的过程。 长谷川彻整个人都僵住了,眼睫颤颤地想要伸手捂住后颈。但是他记起这件事的初衷,只能委委屈屈地将手掌用身体压住,以免自己做出下意识的抗拒反应来。 冰冽的金属气息以迅雷不急掩耳之势充斥了整间宿舍,将alpha整个人都裹挟其中。比起在拉面店那短暂的「会晤」,此时褐发青年才意识到自己逃无可逃,而释放信息素的人正和自己靠得很近。 抬头低头间,似乎呼吸都在交融。 alpha想要将自己往沙发深处缩缩,但他刚挪动了下身体,就被人按住肩膀按在原地,“诶,你别跑啊。” 松田阵平说话间,那冷淡的金属信息素中又好像多了点什么,像是在金属森林中围起来的玫瑰花圃,红艳得过分缱绻。 浓郁到宛如那天一般的信息素,身体里传来血液沸腾般的滚烫温度,后颈腺体处仿佛要被痛到融化。 长谷川彻从喉咙里呜咽出声,又被他咬着下唇细细碎碎地吞回去。alpha的犬齿抵着下唇肉,受到强力点挤压的那处柔软唇肉很快就泛了白。 “很难受吗?”松田阵平皱眉,没想到他的反应会这么强烈,手掌下的身躯甚至隐隐在颤抖。 他右手正按住alpha的肩膀将人抵在沙发上防止人逃跑,又怕alpha咬破嘴唇,干脆保持着右膝压在沙发上的姿势,左腿挤进长谷川彻的两腿间,伸出另一只手捏住了alpha的下巴。 “松口。”他手指用了点力,决定先试试唤醒有些跑神,呼吸急促,紧闭着眼却又湿润了眼睫的alpha。 这种反应,难道不是天生的…… “这里没人会伤害到你。”卷发oga压低声音,劝哄道:“你是安全的,阿彻。” 阿彻、阿彻…… 长谷川彻在轻声呼唤中睁开被生理性泪水浸湿的眼睛,琥珀色的瞳孔在水光相映下泛起一层碎金。 他迷茫地从噩梦中脱离出来,有些迟钝地反问,“……阵平,怎么了?” 见长谷川彻醒来,松田阵平也松了口气,松开手,又有些心虚地瞥了瞥对方下巴上泛红的皮肤,“还问我怎么了,你需要暂停一下吗?” 出乎意料的,alpha摇了摇头。长谷川彻小口喘了喘气,却没想到呼进的全是带着浓郁金属玫瑰信息素的空气,一时间眼眶都憋红了,半天才哑着嗓音轻声道:“继续吧,我可以……呜……” 但是当松田阵平提起信息素去触碰他的后颈时,嘴犟的alpha当场十分丢脸地哭了出来。 “你好歹是alpha啊,哭什么!”松田阵平有些无语,“不知道用自己的信息素压回去吗?啊?” 长谷川彻被骂得往后缩,可惜他再退后面也有沙发背阻挡着,只能一边无声掉眼泪,一边将自己的信息素放出来。 但是蓝风铃一飘出来,就连松田阵平都愣住了。 有一种说法,ga的匹配度高到一定程度时就能「看见」对方的信息素。松田阵平从来都嗤之以鼻,毕竟这与自己无关。 可现在,他好像印证了这个说法。 卷发oga有点不可置信,又有点不知所措。 毕竟和alpha成为朋友没什么,但是如果往另一种方向发展就有点……难以招架了。 那来势汹汹的蓝色风铃草一出场就想要往玫瑰花圃中钻,紧挨着的阳光暖色的琥珀石也挤挤挨挨地想靠过来。 “……” 松田阵平倒吸一口气,脸“腾”得一声红了。 第30章 因为想要看到 黑卷发的oga脸色爆红, 像是被烫到一样猛地缩回按在长谷川彻肩上的手掌,直起腰身拉开了两人之间的距离,一时瞠目结舌到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这是、这是在干什么啊, 他们的关系已经到了能够这么亲密的程度了吗? 这家伙到底有没有身为alpha的自觉啊? 屋内过分合拍的信息素在一方毫无攻击性的情况下很快就交缠在了一起,变得极为融洽。哪怕松田阵平不愿意承认,他也不得不面对这个现实。 “笨蛋啊你!”他的俊脸上还带着点薄红, 大声掩盖自己的不自然,试图低头先发制人。却撞进了一双纯然信任的眼眸。 那眼尾还带着湿润的潮色, 迤逦地挂上了一抹红痕,将那鼻梁间小小的红痣衬得愈发艳丽。鼻梁直挺,却又让那天生的嘟嘟唇型削减了五官中本就不多的锐利, 饱满的唇肉刚刚被他自己用牙齿咬得殷红。 松田阵平呼吸一滞, 飞快地移开眼,下一秒又像不想认输一般挪了回来。 “——?”又被骂成笨蛋的alpha不太理解地看着面前的人。 论身高,长谷川彻当然要比松田阵平高出五六厘米。但眼下姿势使然, 他还需要微微仰头看向松田阵平。 那种被信赖填满了的眼神看过来时总是会让人心中微动。 胸膛里响起的似乎是不属于自己的心跳,失控、微扬。松田阵平知道这是因为高匹配度的信息素交融后给予自己的反馈, 并不代表自己的心动。但当他看着此时表情狼狈得有些可爱的alpha, 还是下意识咽了咽口水,喉结上下滚动了一番。 长谷川彻不知道面前的oga好友心里的情绪有多复杂,还在尽力调动自己的信息素——他想明白了, 刚刚被骂一定是因为自己还不够努力。 他像是终于理解了松田阵平一开始的话语,尽量不去想面前的人是自己认同的好友。 空气中蓝风铃的信息素越发浓重,等到松田阵平反应过来时,场面的局势似乎又调了一个方向。 alpha的信息素带上了难得一见的侵略性。 空气中不同的花香在弥漫在交融, 璨金的琥珀石在金属打造的森林中滚过一圈, 仿佛有阳光也跟着晒落, 滚烫得让人想缩起手脚融化在其中。 松田阵平咬牙,伸手撑住沙发背,漂亮的手指关节因为用力而泛着白,呼吸间全是不明显的颤抖气息。腺体仿佛也要在后颈彰显自己的存在感,那处隐秘的皮肤下有什么变得微酸起来。 他不服输地想用信息素压回去,但显然alpha也不是先开始那么好欺负的。 最后松田阵平只能脱力般将自己也扔进沙发里,挥挥手哑着嗓子道:“暂停暂停,休息一会儿。” 本就不大的沙发上挤了两个成年男性——身材还都是非文弱款,顿时变得拥挤起来。但很显然,松田阵平现在是一根手指都不想动。 他侧着脑袋,黑色的卷发有些凌乱,半阖着的眼帘下仿佛含着点碎光。 alpha虽然说体力要好很多,但在心理恐惧的加成下,状态也没好到哪里去。 房间里两种交叠在一起的信息素的浓度高到可怕,如果对信息素抵抗能力低一点的oga进来,大概会立马被压趴下。 “话说——你为什么想来当警察?”松田阵平突然问道,他的声音还有点沙哑,“我是真的挺好奇的。” 或者说,不只是他,大概很多人都会很好奇吧。因为从未有过alpha进入警校的先例,这是绝无仅有的事情,想来估计也遭到不少政客家的反对——那种「alpha天生就是尊贵的」迂腐的封丨建想法,还真的是让人感到不爽。 长谷川彻一愣 ,没有立即回答,“现在是进入聊天环节了吗?阵平?” 他喊人时尾音会微微上翘,清朗又极为亲昵,像是摇着尾巴的小狗。 “啊。”松田阵平懒懒地应了一声,“你可以这么认为。” 他们挤在那张浅色的小沙发上,贴得很近。春日制的警校制服不是很厚,薄薄得能传导出对方的体温。 为什么当警察? 明明可以用以往回答过数次的答案回复过去,可长谷川彻似乎从未像现在这样如此细致地思考这个问题。 【去做你想要做的事,跟着心中的光走下去吧。】 主公温柔的话语又重新响起在耳旁。 一开始报考警校只是因为主公的托付,被寄予了带着大家走进阳光下的重担。可是后来,成为警察的想法好像愈发强烈地刻在他的心上。 他不仅想要看到民众在夜晚的平静或是欢闹,还想守护大家的在白日里的生活。写字楼的爆炸,又或是不复祥和的餐厅,他都不想再遇见了。 松田阵平还在等着他的回答。 褐发青年突然笑了起来。 他眼尾与鼻尖都还带着点红湿的哭痕,笑起来却又灿烂到所有光明都黯然失色。 “因为想要看到最美好的未来啊!” 松田阵平愣了几秒,然后有些不自在地扭过头去,“什么啊,太中二了吧。” 才不是,只有那明显漏了一拍的心跳在承认,他的心里有某个地方因为相似的灵魂在微微共鸣。 alpha向来懂得「礼尚往来」,将问题抛了回去:“那阵平呢?” 松田阵平压下心中的那点悸动,清了清嗓子:“我?只是为了打警视总监一顿罢了。” 长谷川彻:“?” 长谷川彻还是第一次听说这个也能成为报考警校的理由,有些茫然地看了回去,迟疑地问道:“那成为警察就能打到警视总监了吗?” 松田阵平:“” 他嘴犟道:“怎么不能,最后毕业典礼时就会有警视总监来致词,到时候我就偷偷在后门套他麻袋。” 然后不等alpha再反应过来,就非常迅速地转移了话题:“你休息好了是吧,那我们再来!” 也得亏是长谷川彻非常好骗,就这样被oga顺利地糊弄了过去。 —— 松田阵平当然不可能带着满身alpha信息素大摇大摆地进入公共浴室。好在alpha的宿舍自带独立卫浴,甚至因为alpha刚搬进来还没有使用,成为了第一个享受这特权的人。 他带着一身水汽准备穿过那条小巷,又在看见了等在其中的身影时停下了脚步。那人听到脚步声,便抬头看来,露出隐在暗处的面孔。 “哟,这不是降谷嘛。”松田阵平露出一个挑衅的笑容,“怎么,我们优等生有事吗?” “没什么,只是感觉你对我意见很大啊。”降谷零也挑起眉梢,“刚巧,我也一样。” 入学警察学校后需要遵守的规则有很多,但是并不妨碍松田阵平和降谷零在躲过教官查房后凌晨约架。 「新仇旧恨」混在一起,金发深肤的青年打得很凶,当然,对面的卷发青年也毫不留手。 这也导致了第二天他们各自带伤地出现在众人面前时,把长谷川彻吓了一跳。 “阵平的牙都掉了啊……”罚跑时,褐发青年有些担忧地问道:“这得去补牙吧?” 说着他就打了个小幅度的冷颤。 长谷川彻小时候很爱吃糖,导致他长了两颗蛀牙,好在那会全是乳牙,但拿着可怕电钻头的白大褂医生依旧在他幼小的心灵里留下了不可磨灭的恐怖形象。 松田阵平嘻嘻笑道:“没关系,本来就是假牙,反正是我赢——” 降谷零闻言立刻表情不服地追了上来:“分明是我吧!” 两人立刻互不谦让地开始吵架,哪怕是长谷川彻也有点受不了被他们两人挤在中间,干脆落后了几步和诸伏景光并肩感叹:“零和阵平两人关系真好。” 前方的两位oga脚步纷纷一个踉跄,被伊达航卡住了脖颈拽了回来,像一手提着一只猫。 诸伏景光哈哈笑了两声。 他知道长谷川彻是怎么想的,当初他和zero告诉他和朋友吵架也是正常的之后,好像就在alpha心里立下了一个奇怪的印象。 oga状似不经意地问道:“阿彻,你昨天和松田他训练的怎么样了?今晚需要我帮忙吗?” 随后他就听见alpha兴高采烈地推却声:“不用啦景光,阵平说他一个人就够了,今天也是他来。” 萩原研二:? 萩原研二咋舌,真不愧是你啊小阵平,行动力也太强了! 诸伏景光:……危机意识瞬间就提起来了! “这样啊。”他眨了眨水蓝色的猫眼,上翘的眼角含着一丝真切的关心,“可是正式上课的时候也不是松田陪你进去哦,不如今天试试不同的信息素吧。” 诸伏景光笑道:“我很乐意为你效力哦,阿彻。” 褐发青年有点为难:“可是我都答应阵平了……” “松田今晚要去补牙吧,还是说阿彻要陪他一起呢?”诸伏景光不紧不慢地为自己的猎物布下陷阱。 一听到补牙,长谷川彻立刻把头甩成拨浪鼓,“不——我就不去了。那我等等和阵平说一声。” 诸伏景光点点头,没有流露出分毫的多余情绪,就像是不带任何私人情感地为alpha分忧解难。 萩原研二略带深意地看了一眼前方还在和松田阵平喋喋争论的降谷零,心里不禁再次立下了「不能惹诸伏景光」的标语。 对不起了小阵平,我实在是没办法帮你争取这个机会。 着实是敌人太强大,太懂得利用周围情报和猎物没有丝毫警惕的心理了。 第31章 他往后缩了缩 警校的学习生活很有规律, 涉及的教学内容也很广阔。上午一般是理论,而下午多数是会安排实操课。 上午法学和英语的轮流交替攻击让长谷川彻在午餐时间到了都还有点目光发直,那恍惚的模样让食堂打饭的阿姨都忍不住给这漂亮小可怜多盛了点菜。 ——哪怕长谷川彻的身高在警校也足够出类拔萃, 但谁让他正好站在了身材魁梧的伊达航身后。这就让alpha在身高一米九几的班长衬托下竟然也称得上一句「矮」。 他交的朋友们好像都是学习的好手,似乎只有长谷川彻自己需要课下继续努力才能保持稳定的成绩 , 但其实只是某些 oga们内心的争强好胜罢了。 降谷零在和松田阵平聊天, 他们看上去总是吵嘴, 但是关系却又的确正在慢慢拉近。 alpha小心翼翼地端着被垒出一个冒尖儿小山的餐盘坐在松田阵平身边——这个方向更近一点,不用长谷川彻特意绕过这张桌子。 降谷零显然也知道,但内心依旧有点郁闷起来。 他灰紫色的眼眸看了看坐在对面的两人, “今天还是你和松田吗?” 这件事情长谷川彻在晨练结束之后就和松田阵平讲清楚了, 褐发青年摇了摇头:“阵平要去补牙,正好景光说要多试试不同的信息素,我就拜托了他。” “——!”降谷零惊诧, 那双可爱的下垂眼因为不可置信而缓缓瞪大, 这让他那张总是故意严肃着的娃娃脸上终于有了一丝稚气, “什么时候的事情?” 被旁桌的女警同期们喊过去一起吃饭的萩原研二在长谷川彻来之后, 就时刻分着耳朵偷吃那边的瓜, 闻言在心中替金发青年默默点蜡。 如果再这样下去,最终得手者肯定是小诸伏吧!那家伙才是温水煮青蛙的一把好手啊! 萩原研二当然不打算掺和进这人数众多的修罗场, 对于半长发的oga来说,果然还是和alpha保持好友的关系比较「正确」。 “在zero你忙着和松田争论谁打架赢了的时候。”诸伏景光对着自己的幼驯染笑了笑,端着餐盘坐在了alpha的对面。 他的餐盘里食物的分量可以说和alpha天差地别,尤其是餐盘挨着餐盘放着的时候,让长谷川彻看了都有点担忧:“你今天怎么吃的这么少啊, 景光。” 吃这么少当然是因为诸伏景光的心情其实不算太好——哪怕晚上有和心仪对象独处的空间。 松田阵平托腮:“有事情在困扰着你吧, 不如和我们说说怎么样?” 诸伏景光今天上午最后的自习时被鬼塚教官喊去了办公室, 回来后神情就有点愁眉忧思。也许班上其他人看不出来,但是观察力与洞察力都很不错的几人都注意到好友的不对劲。 萩原研二见似乎谈到了正事,便和说笑着的女孩子们打了个招呼,也将自己的餐盘挪到了好友这里。 “对啊,我们说不定也可以帮上忙哦,小诸伏。”半长发的青年冲诸伏景光眨了下眼,“应该是外守一的事情吧。” 降谷零也满脸严肃地看了过来,眼里闪过担忧:“外守一的判决还没有下来吗?” 说实话,哪怕外守一的餐厅爆炸事件被成功阻止,但他杀害诸伏夫妇的这种证据确凿又罪大恶极的事情,也足够被判处无期徒刑。 只有当时因为被转移到横滨而没有参与笔录的alpha满脸疑惑:“什么外守一?” 褐发青年是真的不清楚,他在那天之后从降谷零口中得知炸弹犯被抓住之后就没有再往下关注了,自然也不会想到被上弦伍控制住的人类其实是杀害诸伏景光父母的凶手。 降谷零和他说了那天后来发生的事情。 金发青年提到这件事时,长谷川彻才想起来自己昨天还打算和两位挚友坦白来着——最后被那信息素抵抗训练课的痛苦暴击完全挤忘了。 诸伏景光小声叹了口气。他实在是不愿意将危险带给大家。但现在的情况似乎实在是瞒不过去,等伊达航一来,黑发青年就将事情简要地说了一下。 这件事也没有什么好隐瞒的了,毕竟在座的也都是餐厅爆炸案的当事人,也许说实话还能得到更多的情报——诸伏景光是指长谷川彻目前还没有透露的事情。 今早最后的自习课时,鬼塚教官将他喊去了办公室。 对方知道诸伏景光因为父母遇害的原因十分关注犯人外守一的动态。但是很遗憾,今天鬼塚八藏得到消息,外守一已经从警视厅的搜查一课移交给了警察厅的某个部门。 也就是说,诸伏景光等待了多年的正义判决依旧需要等待。 “警察厅的某个部门,是公安吗?”萩原研二摸摸下巴。 “移交给公安?”松田阵平奇怪道:“难道背后还有更多的隐情?” 长谷川彻听到诸伏景光在七岁那年亲眼目睹了父母的死亡时,整个人都愣了一下。毕竟他太明白那是什么滋味了,但是景光那时候竟然比他还要小 褐发青年眼里的哀戚的和心痛被他对面的黑发oga看了个真切,诸伏景光安抚地冲他笑笑。 伊达航沉思了两秒:“移交给公安警察的话,难道是和某个组织有关系吗?” 他这句话成功地将长谷川彻的思维从鬼的方向带偏——毕竟在他印象里鬼与鬼杀队都是政府不会管辖的存在,又怎么会因此将犯人带出去,“外守一是某个地下组织的成员……?” 东京的地下组织长谷川彻多多少少都打过交道,有的组织着实不能称为善良,但是身为鬼杀队的成员,长谷川彻在「第三世界」的潜规则下也没办法做些什么——但未来不同了,正义的长谷川警官是不会放过那些人的。 “但是我看当时外守一的穿着打扮和精神状态都不太像。”降谷零否认道:“我昨天晚上在计算机室查过餐厅爆炸案的档案资料,他制作的炸弹也只是很简陋的那种,根本不像背后有充裕资金支持的样子。” 他什么时候去的计算机室啊! 降谷零当然有自己的行动准则,在外守一的判决迟迟不下来时他就察觉到了不对劲,一入学便独自先去查了档案。 “景光。”长谷川彻看向坐在对面的诸伏景光,“如果是零说的这样,外守一被带走,我可能知道点什么。” “是和你那天突然不见有关吗?”诸伏景光温声问道。 褐发alpha有点愧疚地点点头。 餐桌上的其余几人的目光纷纷看了过来,长谷川彻有些紧张地舔了舔嘴唇,建议道:“我们要不要换个人少的地方说啊,这件事,我目前应该只能告诉你们。” 众人当然没有异议。 午餐结束后有一段午休时间,但是并不做强制要求,教官也不会查房。于是六人转战alpha隐私性很强的大宿舍,准备开一次集体会议。 长谷川彻还没有怎么整理宿舍,但是小客厅的地板足够干净,六人干脆围坐了一个圈。 “是这样的。”alpha揉揉自己的头发,直截了当地开口:“我们那天其实遇见的是鬼。” 五人:? 五人:??? 所有人看着褐发青年的目光里都写满了明晃晃的不解和困惑。 长谷川彻进一步做了解释,“我不是指外守一,而是跟在他身边的小女孩,那是由鬼伪装出来的。” “你是说有里吗?”诸伏景光问道。 长谷川彻点点头又摇摇 头,眼里闪过一丝冷意,这让他看上去又没有平日里好欺负的模样,反而变得极为可靠起来:“有里已经去世了,她是上弦伍——那只鬼根据外守一最重要的女儿所伪装出来的形象。” “等等等等、我还是没明白。”松田阵平打了个「暂停」的手势,“你说的鬼,是那种,呃,出现在各大鬼片电影里的鬼,还是什么?” 长谷川彻:“不是,是会吃人的鬼。他们以人类的血肉为食,失去了所有作为人类时的记忆。” 在褐发alpha将鬼舞辻无惨的事情给他们讲了一遍后,过了许久,五人才顶着摇摇欲坠的世界观满脸复杂地互相看了看。 “我和阵平能安全长这么大可真是不容易”萩原研二感叹道,毕竟他可是经常和小阵平晚上偷偷溜出去玩的。 “其实也不尽然。”鬼杀队的剑士摇摇头,“现在绝大多数人都是不知道鬼的存在的,因为政府也在封锁消息。大概是鬼舞辻无惨的命令,鬼也从不出没在城市之内——上次在餐厅碰上上弦伍才是极为稀少的例子。” “所以那天我们在拉面店里遇见时,你也是刚杀完鬼吗?”松田阵平敏锐地问道。 长谷川彻点点头,“因为鬼的踪迹很难捉摸,有时候会追一整夜——”他想到那天在银发杀手面前出的丑,声音顿了一下,“都是很正常的。” “听你刚刚特别给餐厅里遇见的那只鬼起了别称——上弦伍,是这么叫吧。”降谷零问道:“很厉害吧。” 长谷川彻沮丧地点点头,“是,我失败了,让它跑掉了。” “你受伤了吧。”金发青年的那双紫灰色的眼眸紧紧地盯着面前垂头丧气的alpha,“所以那天才急于挂掉景光打过去的电话。” 长谷川彻瞪大双眼,急忙摆摆手:“不严重——” “不严重会让你连信息素阻碍器都换掉吗?” 这次开口的倒不是降谷零,而是表情同样严肃冷淡的诸伏景光,他那双水蓝色的猫眼沉静凌厉起来,如同锐利的刀一样直插长谷川彻的心口。 褐发青年下意识摸上了自己的信息素阻碍器,在两道冷厉的目光下往后缩了缩,躲在了萩原研二的背后。 alpha刚刚那一身难得一见凛冽的肃正气息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 呜呜!救命!零和景光突然变得好可怕! 第32章 从萨摩耶 长谷川彻其实与萩原研二差不多高。不过要认真说起来, 褐发青年还是能够以微小差距——大概也就是一厘米出头两厘米不到——胜利的。 这也让他往萩原研二身后藏的举动根本就是掩耳盗铃。 在场的其他人都被长谷川彻这过于自欺欺人的毫无意义的躲藏逗乐了——包括刚刚故意沉下脸来逼问的降谷零和诸伏景光。 萩原研二很无辜地一一看了回去,然后转头将试图藏在自己身后的一大只拎了出来。 “我建议还是解释清楚哦,阿彻。” 青年有着比在场人都要长一些的黑发, 刚好卡在警校对学生外形要求的容忍线上。眉眼温柔,天生就很讨人喜欢。 长谷川彻不太擅长骗人,尤其是在面对他爱着的重要家人朋友们时。 “是受伤了, 但不是很严重。”他低声道, 语气已经比原先弱上不少,却在紧要关头难得学聪明设了一个文字陷阱,“而且信息素阻碍器不是坏了,只是不小心搞丢了。” 这是事实,他没有骗人。 长谷川彻这么说服自己。 毕竟当时上弦伍割断的是那条固定用的项圈皮带。 这么想来,褐发青年语气都变得坚定了不少。 诸伏景光和降谷零细究他的表情,将信将疑。 见他们似乎又要有发问的趋势, 害怕又是自己回答不上来的问题, 长谷川彻干脆先发制人。 “事情都过去好久了,我现在不是好好地和你们在一起吗?”alpha露出极为灿烂的笑颜,来掩盖住自己内心依旧存在的那一点心虚,眼中闪着点讨饶的光,看上去可爱又可怜。 他好像总有办法让人心软。 降谷零在心里微微叹气,收回过于压迫的视线。他就是看这个解释还算合理才放过长谷川彻,毕竟如果真的受伤很严重,怎么可能三天后就又跳楼又翻围墙的——才不是自己吃这一套呢。 诸伏景光柔下神色, 那双水蓝色的眼眸里带上一丝歉意, “抱歉, 阿彻。我只是太担心你了, 如果你受伤, 我会很心疼的。” 直球! 完全一记直球! 其实这种直白的话语往往都是相处中由长谷川彻来说,后者也从来都热烈到能将自己的心意毫无保留地大方告诉自己所有爱着的人。 多数成年人好像总是别扭着的,他们的话弯弯绕绕,琢磨着谁付出多谁付出少,总是不想将心中的真实想法轻易宣之于口——好像这样,就是认输了一般。 但长谷川彻不会,也不怕输。他向阳而生,永远热忱。正是因此,长谷川彻才更习惯于给出自己的一颗真心,也并不在意回答。 可是不在意并不代表不喜欢,相反,长谷川彻甚至是收到别人的善意就能开心半天的那种傻瓜。 琥珀色的眼眸泛起一点波澜,擅长打直球的小狗像是被什么巨大的爱意砸晕了,傻愣愣地盯着诸伏景光看,脸颊慢慢染上一层薄红。 降谷零:“” “咳咳咳!”松田阵平用夸张的咳嗽声打断了两人的深情对视,“我说,别把我们当空气啊!还有四个大活人在这看不见吗?” 伊达航看了看诸伏景光,又看了看长谷川彻,终于恍然。作为有女朋友的人生赢家——虽然是娜塔莉主动追求的他——但是这并不妨碍他看出来空气中隐隐漂浮着的情愫。 萩原研二也哈哈笑起来打起了圆场,“别这样说嘛小阵平,大概是阿彻被感动到不知道说什么了。” 他对着自己幼驯染意有所指地眨了两下眼:“感觉阿彻是很容易被「朋友」的善意打动的类型呢,真可爱。” 半长发的青年着重咬了下「朋友」的发音 。 小阵平,hagi酱只能帮你到这里了!不然这局势你连出场的机会都快没有了啊! 长谷川彻终于回过神来,他眨眨眼,哪怕有点陌生的情愫也在萩原研二的话语中消散归结于对挚友关心的触动中。 诸伏景光:“” 黑发oga深吸一口气,没关系,以后的机会还多着呢,不急于这一时。而且现在人太多了,不太适合进行一些亲密话的交谈。 长谷川彻要说的话最艰难的部分已经结束了,剩下的也就是一些对好友们的叮嘱。 关于鬼害怕的阳光以及紫藤花的作用。 “虽然希望你们一辈子都不要再遇上鬼,但是万一真的那么不幸运,请务必要保护好自己,第一时间联系我。”长谷川彻垂下眼眸,密密卷卷的眼睫盖住了那漂亮的色泽,再抬头时已经是一片坚定的冷冽:“不仅是因为你们对我来说很重要,这也是我身为鬼杀队剑士的责任。” 长谷川彻在害怕什么,他们一眼就能看出来。 “放心吧,阿彻。”降谷零露出一个笑容,“我们才不会那么弱。” 不会让你失去我们的。 “就是啊。”松田阵平附和道:“虽然你说除了那些方法杀不死鬼,但是子弹和紫藤花总能拖延一部分时间吧。那些时间,足够撑到你到来了吧。” 长谷川彻点点头。即使他赶不过去,但是鬼杀队的剑士分布全日本,总会有人离得近。 “还有被鬼舞辻无惨任命为「十二鬼月」的鬼,他们的能力要比普通的鬼强上很多,上弦伍就是其中一个。但也许它们的外貌奇形怪状,能力也都不一样,但唯有一点——他们的瞳孔中刻有数字。” “所以外守一也是因此才精神恍惚,怪不得一直说看到了有里。”诸伏景光叹了口气,“估计也是因为这样才被公安带走的。” 这也是长谷川彻奇怪的点,政府明明一直是消极的态度,又怎么会主动接手外守一? “瞒不下去吧。”降谷零分析道:“毕竟餐厅里有监控,阿彻和小女孩至今没有从包厢里走出来的画面估计已经被搜查一课查到了,所以才在上报的过程中被阻拦。” 现在说这么多也没有用,等待外守一的判决下来还需要时间。而时间,反而是诸伏景光如今最给的起的东西。可哪怕知道正义终有一天会审判,但是身为人子,内心没有一点波澜也是不可能的。 —— 下午的剑道课是几个班合并起来上。 长谷川彻作为alpha很明显受到了不少人的关注,面容漂亮的青年拒绝了教官所提供的任何防具——对他来说太过于束手束脚。 他的剑道是用来杀鬼的,哪怕手中仅仅是用统一发放的木刀,气质也凛冽到让人下意识退避三舍。 哪怕是中午已经听说了这件事,但长谷川彻从笨蛋变成酷哥的巨大差距还是松田阵平大跌眼镜,他坐在旁边的地面上,和幼驯染吐槽道:“就像是你养了一只傻不拉几的漂亮萨摩耶,结果回家一看发现它变成了能咬断人脖子的捷克狼犬。” 他声音不低,也没有故意压着,周围同班的人都能听得清楚,不由得纷纷看向长谷川彻。 场上的青年右手执刀,漂亮的眉眼间满是肃静,琥珀色微微沉淀出金色,对着新上来的同期礼貌行礼。在对方摆好起手式时,轻轻一刀打中对面人的要害,而和他对手的同期甚至还没有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 这个局面已经维持了很久。 “” 松田说的好像很贴切啊!尤其是将长谷川君与早上那副理论课上蔫巴巴的模样对比一下,完全是两种极端——场馆里有太阳吗?alpha身上的灿光都闪到我眼睛了啊 ! 还好教官及时止损——本来还想摸清alpha的实力底细,这样下去,几个班的人都不够他打的。 长谷川彻并没有异议,他听话得很。 他放下木刀,又坐回自己的朋友身边,脸上逐渐挂上了那种众人熟悉的清澈笑意,根本看不出来他刚刚在场上一刀一个小朋友的凶残模样。 众人:“” 这变得也太快了点吧,捷克狼犬! 察觉到班上同学们看来的目光,长谷川彻不解地侧目看去,他脸上还挂着和好友们交谈时的笑意:“怎么了?是找我有事情吗?” 不知道谁的心跳因为被抓包而乱成几拍,也许都在有。其中一个beta青年有点羞涩地揉揉头发,但又勇敢地站了出来:“我想长谷川君,我可以向你请教一点剑术上的问题吗?” 长谷川彻脸上的笑意不减,毫不犹豫地站了起来:“当然可以啦。” 能用自己不多的长处帮到同学,是他最大的快乐。 一个人勇敢地开了口求教,剩下的人也不会再那么难以启齿。 人都是慕强的,更别提这里大多数都是本就热血方刚的警察预备役们。这一节几个班一起上的集体剑道课让警校内对alpha过于漂亮脸蛋而产生的争议都消失不见,同时也了解到这个alpha真的好相处到一点架子都没有。 “我可以和你做朋友吗?长谷川君?”有个女生壮着胆子问。 “那以后请多多指教!”长谷川彻笑得比她还要开心。 诸伏景光刚和降谷零对打完,看着馆中角落里被认识的不认识的同期们包围着笑得傻乎乎的alpha,有点与有荣焉地和幼驯染对视了一眼。 长谷川彻的光也不只照在他们的身上。 太阳本就该灿烂。 第33章 他们瞒过所有人 和长谷川彻两个人单独在宿舍里完全是和中午不同的感觉。 隐秘的, 不为人知的,只属于他们两人的时间。 诸伏景光抿抿嘴角,压下心中的情愫。 因为没有宿舍楼里的公用设备——茶水间之类的,alpha的宿舍里也配备了烧水的壶。此刻正烧开了水自动断电, 蒸腾的热水汽如白雾一样浮在上空。 alpha从柜子里——等等那是被塞满了的零食柜吧——掏出自己从家里带来的抹茶粉, 一人冲泡了一杯。 诸伏景光有些困惑:“阿彻, 没有教官来你这里没收违禁物品吗?” 长谷川彻看了看杯子里散发出浓郁香味的抹茶,非常诚实地摇摇头,“应该是忘了吧,而且那些东西本来就在里面。” 他指的是零食柜里面那些价值不菲的高档货。 大抵又是那些不死心的alpha政治家——他们舍弃不下自己享受到的优越权利, 却又非常了解新生代青年们对于日本还保留着alpha特权旧政策的不满与不屑。 他们想培养一个和他们一样的年轻alpha作为退休后的支柱,而年轻好骗又在考公的长谷川彻就这样进入他们眼帘。 谁知道笔试成绩一出来才发现报考的是警校。 哪怕从面试时就被拒绝,依旧妄图用糖衣炮弹来迷惑alpha的身心。 但长谷川彻根本不在意这些——他在家里的生活条件一向从简, 甚至有时候在荒郊野岭追鬼累极了爬到树上也能睡着。 那些政客家注定糖衣炮弹打在棉花上。 诸伏景光坐在沙发上,捧着被长谷川彻强行塞入自己手中的茶杯——隔热的——有些好奇地眨眨猫眼。 “……阿彻?” 他好像难得有点看不懂alpha想要做什么。 长谷川彻在做什么? ——他只是想要不让诸伏景光心里那么难过罢了。 但其实长谷川彻又清楚地知道在这种时候, 没有人能给予心中那道永远愈合不了的伤口真正的慰藉,时间也不行。 所以他能给出的也不过就是一杯热茶和一些默不作声的陪伴。 唯一的那张沙发对于双人来说有点小,两个人坐的话就要挤贴在一起了。褐发青年干脆盘腿坐在诸伏景光脚旁的那处地板上,将自己的那杯茶随手放在一边——那温度对他来说太烫了, 仰起脸望去:“景光。” 诸伏景光本就在一直看着他, 现在更是直接撞进了那片碎金的珀色。 “怎么了?”oga轻声问道,心里的软意像是找到了一个缺口, 涓涓流向璀色的金河。 长谷川彻弯起眼眸:“只是我觉得你的名字真好听, 也非常非常适合景光。” 黑发青年一愣。 好像已经很久没有人对诸伏景光说过这种话了。 上一次被人这么提到, 好像还是刚上国小的时候, 老师布置了名字由来的题目。 那时候他还不明白爸爸妈妈话语中在这个名字里注入的爱意。 诸伏景光眼睫掀动, 带起湛蓝色的涟漪, “阿彻,你” 长谷川彻竖起一根食指抵在自己唇上,阻止了诸伏景光即将说出口的话,眼里盛满了暖色,“景光,晚上教官点完名,我带你去个地方吧。” 黑发oga看着仰头看着自己的alpha,点了点头。不问为什么,也不问去哪里。 长谷川彻翻跪起身,主动摘下了自己的项圈靠了过去,“那我们抓紧时间吧!” 诸伏景光的信息素释放出来的那一刻,让长谷川彻下意识握住了沙发边。他有些惊疑不定,眼瞳睁得大大的,鼻尖不断 耸动。 更像是一只想要通过气味而确定什么的小狗。 诸伏景光有些疑惑,毕竟长谷川彻的反应着实算不上害怕,但也与正常挂不上边。 森林、海风,被折断的厚绿植物里流露出的带着些许涩意的清甜汁液,在阳光下折射出来的泡沫,风一吹过,便破破碎碎地回归大海。 这总能勾起深藏于脑海里的最美好的幼时记忆,一切还没有发生的那种最初的纯粹。 无论是诸伏景光的,还是他的——哪怕他们当初并没有相遇。 不过就像是长谷川彻所说的那样,昨天反抗松田阵平都已经很勉强地借助初见时的印象,今天对于诸伏景光更是没有任何抵抗的心思,在他喜欢的味道里甚至想要趴在这人身边打个盹。 “我办不到。”长谷川彻微塌下肩膀,将自己的脸颊贴在沙发的边角,堆叠出一点点可爱的软肉,“一想到要攻击景光,它就不愿意出来嘛。” 长谷川彻将过错全都归结于自己的信息素的主观意愿上,但分明信息素就是由他自己控制的。而且 “而且景光你的信息素也不像在攻击我的样子。” 褐发青年抬眸和诸伏景光对视,那里有一片漂亮的蓝色,像是飞鸟掠过后的天空。 周身的信息素蹭蹭头发,勾勾手指,就是不愿意带上一点攻击性。 “这也没办法啊。”诸伏景光笑起来。 他又不是笨蛋,看不出褐发青年说那些话其实就是想让自己开心。在这种情况下,他怎么可能还对这么心软的家伙下得去手。 “是啊,那就没办法了。” 笨蛋看不懂好友的心思,只是也跟着傻笑起来。 —— 警校一般是晚上十点熄灯,在这之前便会有当值的教官进行查房点名。 哨声刚过,整个宿舍区的电源都被切断了。诸伏景光躺在自己的那张单人床上,静悄悄地等着时间。数过十分钟,他在黑暗中睁开眼,换上了早就准备好的衣服。 诸伏景光的宿舍楼层不高,在悄无声息地打开房门后,很顺利地绕到二楼卫生间,从窗口翻了下去。 诸伏景光稳稳地踩在了地面上——他绝对没有和长谷川彻学坏的意思,只不过这样更便捷而已。 穿过小巷,星光璀璀,褐发青年站在尽头向他挥挥手。 而他们即将瞒过所有人在夜色下出逃。 —— 长谷川彻和诸伏景光都穿着自己的衣服,毕竟虽然是深夜,也不至于傻到明目张胆顶着警校生的标志在外面乱晃。 他们翻过围墙,绕过警校的范围。在不远处,一辆重车型的哈雷正静静地停在小巷口。 “——太慢了。”白发男人听见动静,慢慢从阴影处走出来。他脸上有些很长的三道伤疤,不太耐烦的暴躁表情让他本就看起来不太和善的面孔更是罩上了一层黑丨帮大佬的气质。 眼神扫过来时,诸伏景光下意识紧绷起身体。 “不死川前辈!”长谷川彻才不怵他,高高兴兴地打招呼:“晚上好啊!” 诸伏景光也跟着打了声招呼。 不死川实弥收回视线,淡声应下,“你的车送到了,我先走了。” 褐发青年接过钥匙,“麻烦前辈了。” 不死川背对着冲他扬起手,挥了挥示意不必在意。 白色的羽织随着动作在他身后掀起一角,露出其下掩着的日轮刀。 长谷川彻已经很久没有骑自己的机车了,一直都放在不死川家的车行里,由玄弥帮忙保养着。直到今天想起才用手机联系了不死川玄弥,却想不到来的是实弥前辈。 ——手机当然是走了正规申请程序留下来 的,不然万一鬼杀队有紧急任务联系不上他怎么办? alpha的机车很有野性的压迫感,黑色的车身,深蓝色的线条花纹点缀在上面,像是一只潜伏着的野兽。 长谷川彻点起火,拧动把手,机车发出苏醒的轰鸣声。 他单手抱着头盔,向似乎还没有反应过来的诸伏景光笑着扬首,“走吧,景光。” 跨在机车上的长谷川彻似乎又是一种不同的模样,黑夜里整个人都在散发着与车同步的侵略性。 诸伏景光按下自己逐渐疯狂的心跳,也跟着跨坐上去。这下他们贴得很近了,春季衣服都很单薄,贴上去甚至能感觉到对方的体温。 oga不自觉将上半身拉开了一段距离,又被转过身的alpha逮了个正着。 “戴好头盔哦。”长谷川彻嘱咐道,将从边箱里拿出来的备用头盔递了过去。 明明都连着违反很多校规了,原来还在意交通规则吗?诸伏景光有些好笑,但依旧接过了那个白色头盔戴好。 “记得抓牢我,景光。”同样戴好头盔的长谷川彻依旧不放心和他有点拉开距离的诸伏景光,强行握着他的手握在自己的腰上。 明明是自己主动这么要求的,但是当诸伏景光的手掌真的落在腰间时,长谷川彻下意识抖了下。他有些不明所以地瞪大眼,腰间的陌生触感似乎顺着所有的神经末梢往脊椎冲去,这让alpha有点奇怪却又说不上什么所以然来。 但好在这种感觉很快就过去了。 他松开抓着诸伏景光的手掌,声音从头盔里传来有些模糊,“别松手啊,景光。” 诸伏景光也没想到长谷川彻被碰到腰时的反应会这么明显,心下不禁有些好笑,帮alpha将面子圆了回去:“放心吧。” 哈雷发出低沉的轰鸣咆哮,呼啸的风被阻挡在厚重的机车头盔外,但是那种似乎一松手身体就会飞起来的刺激感却是让心跳猛地加速。 ——所有的心事都被劲风卷去,长谷川彻此时正掌控着他的心跳。 第34章 我希望你 长谷川彻开车向来习惯压在最高限速的线上, 而这一点在机车上也完全毫无保留地体现出来。 他伏低上身,肌肉紧绷,像是与哈雷共同化为盯着猎物的野兽。 诸伏景光的掌心下就是alpha精瘦的腰身, 能最直观地感受到这具身躯中蕴藏着的强大力量, 爆发出来便如熔浆燃尽一切。 自己喜欢上的褐发青年确实是一个不折不扣的alpha——诸伏景光到现在才对这件事有了点实感。而导致这种错位感的主要原因就是长谷川彻在平日里和他们相处时反而为更弱势的那一方, 所以最初先入为主的认为长谷川彻是oga也不全然是自己的问题吧! 重型哈雷飞驰在远离灯火的海港大道上,风和城市都被他们拋在身后, 只有那条隐隐约约的海岸线一直向未来延展。 疯狂飙升的肾上激素,想要蹦出胸膛的心跳, 在只有星光见证的黑夜里肆无忌惮地狂欢。 哈雷猛地一个甩尾,厚重的轮胎抓地发出猛烈的刺耳声, 在马路上留下半轮弯月的白印。在诸伏景光还没有反应过来时,又直直冲向海湾。 车辆在离开地面后腾空,掠过铺向海滩的台阶, 失重和失控同时咆哮袭来,灵魂像是要被推入面前的海。 “砰——” 哈雷重重地压上海湾的沙滩,机车足够优秀的减震性能让坐在其上的两人根本没有受到多少影响。在快要冲入卷动的潮水前, 哈雷终于停止了咆哮, 白色的浪花溅起几滴扑在滚烫的前轮上。 长谷川彻抬起头盔的护目镜, 单脚撑在地上,带着还未褪去的笑意回头看去。 他在黑夜中望进了一双被光点燃的蓝眸。 “阿彻。”诸伏景光有太多话想说了, 但那些繁多的情绪却在愈演愈烈的柔软情绪中最后只化为一声名字。他带着笑意与温柔伸出手,摘下了alpha的头盔, 露出对方那张漂亮的脸庞:“谢谢, 我很开心。” 褐发青年笑着摇摇头:“但我希望景光永远像现在一样快乐。” 他真的提出了一些很过分的要求。 诸伏景光问道:“你知道这很难做到吧。” 长谷川彻点点头, “所以我带景光来这里。小时候隔壁的奶奶对我说过, 如果在午夜时分对大海许愿的话, 就会有神明实现你的愿望。” 幼稚可笑到不该从一个快要二十二岁的青年口中说出来,那只是隔壁老人哄小孩的话。 但诸伏景光也没有去拆穿。 哈雷就停在了原地,谁也没有去再管它。 长谷川彻脱去鞋袜,卷起裤腿,淌过浅水区爬上了一处礁石。诸伏景光跟在他身后,看着alpha轻车熟路,明显不是第一次来了。 他们肩并肩坐在礁石上,静静地看着深色的海扑在礁石上卷起白色的浪。 “——是真的哦。”长谷川彻突然开口,海水映在他的眼眸里,连波澜都看不清楚,“我想爸爸妈妈的时候,就会来这里许愿。” 他转头对着有些愣怔的诸伏景光弯起眼眸,掩住琥珀色的碎光:“然后,他们就会来我的梦里来见我。” 也许长谷川夫妇在陪伴孩子的时间份额中不算称职的父母,但是他们的爱意却是毫无保留的给了出去,他们每次都会说【小彻就是爸爸妈妈的最爱的宝贝啊】。 「我一直都是被爸爸妈妈爱着的小孩」 长谷川彻很小的时候就知道这件事,所以他如今也如同父母一般毫不吝啬地向所有人给出自己的爱。 褐发青年的潜台词诸伏景光又怎么会听不懂。他看着将双手撑在礁石上,向后仰倒看着星空的alpha,心里的酸软开始咕嘟咕嘟冒泡——这个笨蛋,他难道不知道自己 也会因此心疼吗? 这样的话,刚刚的愿望根本实现不了啊。 “我真的很幸运,能在那天遇到景光和零。”长谷川彻对着诸伏景光笑道,“然后我们成为这么要好的朋友。” 诸伏景光: 黑发青年默默转头盯着海面。如果真的有海神大人,麻烦把这个笨蛋名为恋爱的那根神经打通吧。 浪花无情地溅了诸伏景光一脸。 诸伏景光闭了闭眼:更心塞了。 即使现在表白的话,说不定也只会得到【谢谢景光,我也超级喜欢景光,要做一辈子的挚友!】之类的话。 长谷川彻不知道自己短短几句话就将好友搞郁卒了,还絮絮叨叨地在那边说话:“爸爸妈妈,我最近也交了很多朋友,他们人都超级好的。” “所以放心吧,我真的有好好长大。” “你们在那边如果遇到景光的爸爸妈妈,一定要和他们交朋友哦。” 算了,笨一点也挺好的。 诸伏景光心道 。 黑发青年笑了一声:“会的,他们一定能遇见,然后成为朋友的。” 能把小孩教成这样,不会也是一对笨蛋夫妇吧。这样的话,和自家父母的相性一定会投缘吧,成为亲家就最好不过了。 诸伏景光眉眼舒展开来,思维也跟着发散起来。 褐发青年偷偷挑起唇角。 他就知道,对海许愿是会很灵验的。 —— “哈啊——” 这已经是今早诸伏景光打的第十三个哈欠了。 降谷零有些疑惑地看着他,“hiro,你昨晚没有睡好吗?” 黑发青年露出了一个微笑:“不,恰恰相反,zero,我做了一个好梦。” 凌晨从海边回来后,他的确是做了一个美梦。梦中的他有父母、有兄长,还有未来的恋人,就像触手可及的幸福。 长谷川彻听了立刻转过头,带着一脸「果然如此」的自得笑意,“景光,真的很灵验吧?” 明明是相同的时间入睡,但习惯了夜间出行的常年作息足够让长谷川彻神采奕奕,一点也看不出来他只睡了两个多小时。 “什么什么?”萩原研二凑了过来,带着好奇地语气问道:“什么很灵验?” 降谷零也在一旁悄悄竖起了耳朵。 “是”长谷川彻刚要说话,就被诸伏景光笑着打断了。 黑发oga眨了下那双猫眼,无辜道:“萩原,这是小秘密哦。” 萩原研二故意拉长了语调:“哦——是秘密啊,小阵平你也不知道吗?” 他故意揽上幼驯染的脖颈。 松田阵平打开对方的手,抬起眼,有些威胁意味地看看萩原研二,后者乖巧地给自己的嘴拉上拉链。 降谷零有些憋气地埋头跑到前面去,留下有点茫然的长谷川彻以及笑容带着点抱歉但并不后悔的诸伏景光。 毕竟他们从一开始就说好了,谁也不会让步的。如果换降谷零位于他的处境,当然也不会将昨夜的经历说给情敌听。 降谷零当然也知道这个道理,但是生闷气他自己控制不住啊!毕竟哪怕大家都只是好朋友,另外两个人有了共同小秘密,第三个人也会很难受的啊! 让他自己缓缓就好,成熟的大人已经会自己消化情绪了。 “——零?” 长谷川彻——烦恼的源头突然从后面冒了出来,小心翼翼地问道:“你不开心了吗?” “没有。”降谷零不想自己的形象在长谷川彻心里变得幼稚起来,于是拒绝承认自己其实自己在吃醋这件事情。 但他没有意识到自己的声音其实非常冷硬。 alpha有些自责。 好像自从进入警校以来,交到了其他好朋友后他就经常不断地忽视降谷零。明明昨天还在斩钉截铁地说降谷零是自己的挚友,到头来却连让朋友开心都做不到。 好失败啊—— 长谷川彻垂下眼睫,看着降谷零从自己的身边跑远,沮丧地放缓了脚步落在了伊达航身边。 “班长,我真不是一个称职的朋友。” 他对着伊达航抱怨自己,“我惹零不开心了。” 伊达航:“?” 伊达航疑惑地看了一眼在前面领跑的金发青年:“虽然不知道你为什么会这么觉得,但是降谷他其实很看重朋友的。” “你要是担心他闹别扭,不如直接和他谈谈吧。” 长谷川彻点点头:“我知道了,谢谢航哥!” alpha向来是行动派,他几乎是下一秒就加快了脚步——学习呼吸法之前的第一课就是要学会长途奔袭,可以说绕着操场跑步这种程度的晨练根本难不住鬼杀队的剑士——再次追上了独自一人的降谷零。 “零。”长谷川彻与他并肩,决定先认错,毕竟要让降谷零看到自己作为挚友的诚意嘛。 “嗯?”降谷零从鼻腔里发出一声疑问音,不知道为什么长谷川彻又追了上来。 “我错了。”长谷川彻正色,道歉的超级大声:“我最近不该冷落零的!” 降谷零被他突如其来的话语脚下一个踉跄,好在是下一秒就稳住了身形,他有些惊羞地四处看了看,见没人注意到这边才松了口气。 “你别乱说话啊——什么冷落不冷落的。”降谷零有点无奈地扶额,心里再多的酸意都被这个笨蛋搞得烟消云散了。 金发青年有点哭笑不得:“你国文是不是需要好好补习了?” 长谷川彻:“?” 长谷川彻疯狂摇头:“不,我觉得很好。” 降谷零对着自投罗网的褐发青年露出了一个堪称残忍的笑容:“今天自习课教室见,阿彻。” 明明是来道歉,却把自己搭进去了的alpha:“???” 诸伏景光抬头看着前方凑到一起的两个人,也同样有些无奈地摇摇头,果然是完全没有开窍啊,阿彻。 第35章 根本不知道 下午的信息素抵抗训练课程, 长谷川彻果不其然被教官单独领去了另一边的隔离屋。 褐发青年将掩耳盗铃发挥到了极致,在鬼塚八藏转头看过来的时候表情看似异常冷静地对着带路的教官说了一句:“我是不会害怕的。” alpha没有表情的时候还是挺能唬人的。 但是哪怕目前只教学了两天,鬼塚八藏也能通过结合长谷川彻的背景资料和实际考察充分地了解到alpha的性格。 这一届不幸分到几个刺头的教官故意板着脸, 根本没把长谷川彻的话放在心上。他不带恶意的嗤笑了一声, 带着点激将意味地对长谷川彻说道:“是吗,那就得看你解下阻碍器后还能不能如此镇定了。” 长谷川彻强装起来的气势一瞬间被戳破:“……” 呜呜。 信息素抵抗训练课其实已经不是很重要的一门必修课程了,但由于警察们的工作性质——比如时不时出现的掺杂了强力诱导素的炸弹,又或是某些野心很大的科研机构违法生产的信息素药剂——还是会在六个月的警校学习中分出持续半个月的课程时间, 来给警校生们进行简单的特训。 教官们甚至会根据学生们的身体素质而逐一调整隔离室里的合成信息素的浓度, 力求能踩在承受度的底线上。 这也代表着他们需要通过单向玻璃时时刻刻地观察学员在里面的表现。 只是—— 在长谷川彻已经进入隔离室后,鬼塚八藏目光严厉地看向从拐角冒出脑袋的五个人,环抱起手臂:“你们都特训完没事做的话, 不如去操场上跑两圈吧。” “对不起,教官!”叠在最上面的伊达航率先直起了腰, 干脆大大方方地走了出来:“长谷川也是我们班的一份子,我身为班长有义务照顾好班级里的所有人,所以叫上了他们和我一起来给长谷川打气。” 他在鬼塚八藏开口前继续道:“当然,我们擅自行动肯定有问题,所以等长谷川出来后会去操场罚跑五圈。” 鬼塚八藏:“” 既然被发现了,干脆就正大光明的站在外面围观。 长谷川彻被关在隔离室里, 根本不知道外面其实已经站满了好友们。他的信息素阻碍器早就在进来之前就已经解开, 并且不被允许带进来。 隔离室里的设备很是简洁——似乎就是刻意营造了审讯室的氛围来给学生们施加心理压力。 除了四面有释放信息素的气孔外, 墙面一片干净。褐发青年乖巧地坐在一点都不舒服的椅子上, 面前就是桌子,上面放着几个他从未看过的装备。 人工合成的oga信息素不太好闻, 像是恶劣香精, 熏得有点头晕——但是alpha的腺体被他自己用信息素护住, 那点级别的人造信息素根本穿不透,更别提进行攻击了。 但是味道着实让长谷川彻反胃,尤其是想起这两天闻到的好友们的信息素,落差之下有些不太适应的抿抿唇角。为了转移自己的注意力,长谷川彻干脆拿起了离他最近的那个装备工具? 银白色的硬度金属圈起了一个扁平的四方空间,后面缠着韧性不错的黑色皮革,延展出同色的皮带。 这是什么?口罩吗?要系在脑后? 长谷川彻有些好奇地将它翻来覆去地看,甚至压在自己的脸上比划了一下。 “他看上去根本不知道这是止咬器吧”萩原研二有些虚弱地扶住身后的墙壁,试图将刚刚那一幕从自己的脑海里甩出去。 审讯室里漂亮的褐发青年正满脸无辜地坐在椅子上,乖巧又自觉地拿着止咬器往下半张脸戴,很像是被养在玻璃牢笼里的温顺小狗,等着主人 的指令。 ——所以说!不可以再想了! 萩原研二甚至有些后悔当初高中的时候为什么要好奇这些知识。 他闭了闭眼,尝试对自己使用「一忘皆空」。但很显然,麻瓜是不会使用魔法的,所以在意料之内的失败了。 算了。 人本身就是会欣赏美的,更何况alpha本就漂亮得出格。他带着纯审美的目的相处怎么了?当初不就是因为小阵平是小学班里长得最帅的那个,自己才去主动上前交朋友的吗——这很正常,萩原研二想到。 隔离室里配备止咬器当然是为了防止alpha出现失控的情况,哪怕有任何一点倾向都不行。 “我说这个浓度还不如我的信息素,根本不需要担忧啊。”松田阵平看了一眼显示器上的浓度数值,摆摆手道。 “既然如此,那不如再加重一点吧。”鬼塚八藏看了看里面行动自如的alpha,在显示屏幕上操作了一番,上调了几个数值。 松田阵平:“啊。” 卷发oga自觉失言,坦然接受了同期们的怒视。 空气中讨厌的信息素逐渐浓郁,alpha有些不适地皱起眉。他苍白着脸,下意识蜷缩了下身体,却又强行让自己放松。 长谷川彻当然明白自己既然选择了这条路走下去,就不可能一辈子都带着信息素阻隔器,那不如就借此机会战胜它——那个心理阴影。 但是心理阴影既然能被这么称呼,就不可能说克服就轻而易举地克服。 长谷川彻从未觉得时间如此漫长,他的呼吸慢慢变得沉重,不由自主地放出了自己的信息素进行抵抗。 虽然先前松田阵平教过他如何用信息素保护好自己的腺体,倒是没有出现如之前一样不受控制的幻痛。可这样下去显然也不行,alpha颤了颤眼睫,犹豫了几秒后,撤去了自己周身的信息素。 在oga信息素倾倒来的那一瞬间,他下意识捏紧了手中的东西。长谷川彻的力气很大,止咬器直接被他徒手捏弯,看上去根本看不出原型。 但长谷川彻没空对毁坏公物进行内疚。褐发青年的瞳孔骤缩,却又强行将自己的四肢固定在原位,胸腔剧烈地起伏着。 【你是安全的。】 【没人能伤害到你。】 【阿彻。】 【放松。】 在长谷川彻陷入不可挽回的梦魇前,他被人用力晃醒了。入眼便是一头璀璨的金发,他眨了眨有些被泪水沾湿的眼睛,有些迷茫地开口:“零?你怎么” 他开口之后才发现自己的嗓子有点沙哑,舔舔下唇,甚至有铁锈味伴随着刺痛感传来。 回过神了。 降谷零轻舒一口气。 当时谁都没有想到长谷川彻会突然撤去保护自己腺体的信息素,将自己完全暴露在高浓度的合成信息素下。 还是松田阵平发现对方不对劲,很像前天第一次陷入幻觉时的状态,他眼疾手快地在操作屏幕上点了几下,关闭了输送气孔并且打开了净化器系统。 而另一边的降谷零已经打开门冲进去了。 鬼塚八藏也没有想到alpha竟然也会莽到这种程度,要知道这个课程可是【抵抗】训练,撤去自己的信息素保护不抵抗算是什么啊? 他沉着脸看向被安抚好状态的长谷川彻,在心里已经决定好了接下来的措施。 “没事吧,阿彻?”诸伏景光还是很担心,摸摸长谷川彻冰凉的额头。 长谷川彻有些情绪蔫蔫地摇摇头。 不用说他也知道这次的训练失败了。 “循序渐进,循序渐进。”松田阵平语 气不太好,他抱胸站在一旁,“你是不知道这个词怎么写是吗?”他顿了顿,又道:“心浮气躁乃是大忌。” “这话可真不像是从你口中会出来的,松田。”降谷零见长谷川彻没什么大碍,放下心的同时也下意识地回头呛声。 “——哈?”松田阵平不爽,“我说这句话有什么问题吗?” 萩原研二看了一眼面色阴沉的鬼塚八藏,清了清嗓子,一手按住一个,“好啦好啦两位,别再交流感情了。” 可是出乎意外的,鬼塚八藏并没有多说什么,只是临走前让长谷川彻做好下一次接受训练的准备。 “感觉彻ちゃん未来的好日子不多了。”萩原研二想起教官的那个眼神,有些怜惜地抚摸了一把alpha垂头丧气的小狗头。 伊达航看长谷川彻恢复了不少,便推着其他人往外走,“走吧,我们还有五圈罚跑呢。” 褐发青年急忙站起身:“我和你们一起。” 却被诸伏景光阻止了:“回去好好休息吧,养精蓄锐。” 萩原研二笑嘻嘻揽住幼驯染的肩膀,回头道:“对哦,彻ちゃん想跑的话,我记得过两天就有警校全体马拉松的拉练了吧,到时候可是要跑上一整天呢。” 长谷川彻有些执拗地皱眉:“这又不一样,你们这都是因为我才被罚跑的。” 松田阵平挥手:“别磨磨叽叽了,让你休息就去休息,以后还少你这五圈吗?” 见所有人的态度坚决,长谷川彻也只能作罢。但他也没有听话地回到宿舍,而是坐在操场旁边等着五人跑完。 “hiro。”降谷零看了一眼坐在操场对面的褐发青年,压低了声音对幼驯染偷偷问道:“你有没有感觉阿彻刚刚有点奇怪?” 诸伏景光当然感觉出来了,那种有点奇怪的固执。 他也侧头看了一眼无所事事的alpha,对方刚好也朝这里看来,便挥挥手对他们露出了一个笑容。哪怕隔着一个操场宽并不能看清,但也能想象到是多么的灿烂。 “应该已经没事了吧。” 那与往常并没有区别。 第36章 这柄匕首 四月中旬, 刚入学没多久的这届警校新生们迎来了他们第一次的大型野外训练活动——团结马拉松。 樱花还未到完全落败的时节,依旧在枝头绽开得绚烂。只是风会裹挟着樱色的娇嫩花瓣,落在谁人的发丝又或是肩膀上。 “他怎么表现得像是个没参加过修学旅行的小学生一样。”松田阵平站在树下打了个哈欠, 有点搞不懂为什么长谷川彻可以那么兴奋。 卷发青年掸去落在自己身上的樱花,“这可是长途拉练, 甚至还要在山间过夜,第二天再跑回来的。” 想想就非常累人且毫无意义。 哪怕警校打着【团结一致】的标语,也不能掩盖这就是一项枯燥无味的跑步拉练活动的事实。 “就是因为这样, 好像才让阿彻更兴奋了。”诸伏景光和他站在一起,看着在有需要帮助的同期们身边东奔西跑,浑身充满干劲的alpha, 带着点无奈和纵容地哈哈一笑。 萩原研二虽然没有和他们一起站在树下, 但离得并不远,自然也听到了松田阵平的吐槽。 虽然是这样说, 但依旧是在原地一起等着呢, 小阵平。萩原研二在心里悄悄笑了两声,毕竟自己的幼驯染自己清楚, 没有人能真正逼迫松田阵平做一些他不情愿的事情。 他们目前已经到达警校设立的某处中途补给站。 马拉松当然是最好不要停彻底下来休息——比如降谷零和伊达航, 早就跑到前面去了。 可是他们几人对争抢这种跑步第一没什么兴趣, 干脆在补给站帮助一些有需要的同学——递递能量棒或者巧克力之类的。 特别是长谷川彻,对于这种事乐此不疲, 忙忙碌碌有了十分钟,才带着灿烂笑颜跑回他们身边。哪怕是在为同期们服务,他也没有把自己的好友完全抛之脑后,一直在留意着他们的对话。 “我的确是没有参与过合宿啦——虽然可能目的不一样, 但这次还是我第一次和同学一起出来过夜。” 从小到大, 长谷川彻的确没有一次能完整体验完正经的校园生活。总是因为各种事情被打断, 有时候他甚至会觉得也许自己的同学们就是jup又或是轻小说漫画里的男女主——但这种事情又怎么可能呢。 松田阵平愣了下,没想到自己的随口一提反而说到了真相。他有些不自在揉揉自己的卷发:“啊,哦那你这次好好感受吧。” “这次肯定不会有什么打断你的快乐了。”卷发oga又这样补充了一句。 —— “真是好慢啊,你们。”降谷零在终点看到熟悉的几个身影时,天色已经渐渐暗了下来。要不是教官下令,让所有人自己背着睡袋和帐篷,他都要帮忙将几个人的帐篷都搭好了。 “抱歉抱歉,小降谷~”萩原研二笑着将自己身上的负重褪去,“但是拒绝女孩子们的请求也太难了吧。” 长谷川彻若有其事地点点头——哪怕他是无论性别无论年龄来者不拒。 降谷零哪里不知道褐发青年的天生热情和一身除了面对学习外永远用不完的活力,金发青年指了指身边的空地,“我们班的帐篷就都搭在这里吧,晚上还可以聊会天。” 大概是警察学校每年都会来两次的原因,这座空山有不少平整的露营地,简单收拾一下就可以扎上帐篷了。 每届警校生也只不过一百来人,四个班八个教官,四个营地管理起来也非常方便。 ——只要没有人偷溜出去的话。 按照常理来说,往年每每到目的地大家都会累到半死不活,更别提偷偷溜走了。但是这届,鬼塚班出了六只大猩猩,根本不能拿往年相提并论的。 教官还在后面等最后 一波,扎好帐篷的男生们等的有些无聊。你看我,我看你,大家都是二十一二岁的年轻人,纷纷在彼此的眼里看到了同一种念头。 长谷川彻抬起头感受了一下风的湿润度,看向了山林间,向大家征询意见道:“不如我们去给晚上加点餐吧?” 还没等伊达航反应过来,班上众人纷纷欢呼。 “好耶!” “我附议!” “我也不想吃那些没有味道的能量块了!” 哪怕身体沉重得动不了,也不妨碍他们想凑热闹的心思。大不了回去一起被罚扫厕所或是跑圈就好——反正也不是第一次了。 但鉴于不是所有人的体力都像是源源不尽般充沛,只能将目前还有力气的人分为三波。捡木柴,摘野果或是无毒的蘑菇,以及跟着长谷川彻去扎鱼。 扎鱼是需要技巧和力气的,路程也离他们的营地有点距离。本来长谷川彻想说一个人也可以,但是几人说什么也不同意,伊达航身为班长又不能放着去摘蘑菇的其他同学们不管,最后还是决定让知识面比较广的降谷零和诸伏景光留下来一起帮忙。 松田阵平从自己的帐篷里钻出来,顶着一头乱毛:“我和阿彻去就行了,你们就等着我们满载而归吧。” 降谷零:“” 好气,不行,不能让他们独处。 金发青年眸光一转,落在了自己的另一位同期身上,问道:“萩原,你不和松田一起吗?” 突然被喊到名字的半长发oga愣了一下,看了看那边有点诡异的氛围,不自觉打了个哈哈,“没关系啦,我对小阵平一百个放心,他们绝对不会出问题的。” “是啊,零。”长谷川彻对自己的好友安抚地笑了下,声音里带上了不自觉地撒娇意味,“拜托对我的实力有点信心吧?” 降谷零咬住自己的腮帮内侧的软肉。 拜托,就是因为这样才不放心你和松田两个人啊!哪怕松田这个家伙看起来还没有彻底意识到这件事,但万一就突然开窍了呢? 岂不是就又要多出一个情敌了? 松田阵平穿好鞋,走到了长谷川彻身边,拍拍alpha的肩膀:“我们走吧,阿彻。” “注意安全,快去快回。”降谷零咬着牙一字一字道,得来长谷川彻一声乖巧地应声和松田阵平潇洒的挥手背影。 哇呜,小降谷看起来想要吃人了。 萩原研二在心底感叹了一句,吹了一声口哨,溜去了伊达航那边——这种情况下他还是不要和那对幼驯染一组了。 —— 长谷川彻说河流距离营地比较远从来不是夸大的借口。 两人在林间越走越深。 夕阳斜斜地挂在树梢上,如火一般,像是要将整个树林都染上绚烂的红。 青年的褐色发丝尾端也染上了明亮的橘调,漂亮的脸庞迎着光,更像是落在人间的太阳。 见长谷川彻如履平地般辨别着空气的流动与湿润度,熟练到根本无需犹豫的动作。有一股细细密密的情感绕在心底,让松田阵平不自觉眯了下眼。 “阿彻。”卷发oga突然开口,语气很平静,就像是闲聊般:“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杀鬼的?” 长谷川彻有些不解地从鼻腔里挤出一个疑问音,“阵平为什么突然问这个?” 松田阵平踢了踢掉落在脚下的断裂树枝,发出一声细小的咔嚓清脆声,“只是想更了解你一点。” 见褐发青年有些惊诧地瞪大眼,卷发青年又脸色平静地补了一句:“这不是很正常吗?想了解好朋友的过去不能说吗?” 好像是这样? 长谷川彻有些茫然地摇 摇头:“只要阵平想知道,当然可以” 哪怕松田阵平不给出任何解释,单纯地说只是好奇,长谷川彻也会如实告知——毕竟除了被学院明令禁止告知他人的爱丽丝,他如今对五位好友根本没有什么好隐瞒的。 “十一岁。”长谷川彻想了想,又补充了一句:“因为天赋实在不够,学习了一年的呼吸法,师父才带我去杀鬼。” 十一岁——如果算上学习呼吸法的时间,那就是十岁。 松田阵平眸光沉沉地应了一声,试图想象小小一只的长谷川彻拿着日轮刀追着鬼砍的场景,实在是高兴不起来。 虽然当初长谷川彻说得轻松,但是没有人会认为这是一件多么容易的事情。 长谷川彻不知道自己的好友在想些什么,他只是记得刚刚松田阵平说的话,便多讲了一些自己过去的事情。 “其实我一开始练习呼吸法的时候是用的匕首。” 那天给五人科普时,长谷川彻有说过他们鬼杀队都有特制的日轮刀。所以此话一出,便迎来了松田阵平疑惑的目光。 褐发青年笑了笑,从腰后抽出重新锻造的那柄匕首,对着沉默的夕阳拔出了鞘。那双清透的眸色被清晰地映在了上面,却又因为只是倒影而看不清里面的情绪。 “因为师父说,锖兔哥曾经差点因为日轮刀被折断而死在鬼的手里。所以从那以后,学习水之呼吸的人都必须要先练习匕首。” 松田阵平呼吸一滞。 他当然能看得出来这柄匕首锋利的冰冷以及过于崭新的刀刃与磨损痕迹很重的刀鞘。 这种两种明显冲突的现象只能代表了一个真相——那就是,这柄匕首至少被折断过一次。 面前在笑着的青年曾不止一次地遇见生命危险。 从十一岁开始。 心底那种细细密密的不知名的情绪再次萦绕在心头,松田阵平深吸一口气,“和我讲讲吧,关于你的故事。” 他想知道,关于面前这个笨蛋的一切。如此热烈,又如此天真。 第37章 怎么 松田阵平的声音很低, 但是足够让正将匕首收归入鞘的长谷川彻听清。 褐发青年第一次听见有人这么直白地说想要了解更多过去,或者说——更多的自己,不由得有些愣怔。他像是第一次偷到了蜂蜜吃的小熊, 舔了一口,甜滋滋到双手抱着蜂蜜罐站在原地不知所措。 当两人都不说话时,林间便只剩下斜阳还在变化。 “怎么。”松田阵平笑了一下,太阳的余晖尽数洒落在他的眼里,“傻了啊?” 长谷川彻有点反应不过来地点点头, 又摇摇头,琥珀色掩在跟随动作而轻颤着的眼睫下。 “——”他嘀咕了一句什么,声音实在是太模糊了, 没能让松田阵平听清, 像是叽里咕噜的小狗语。热意从耳根一直烧到面颊。 褐发青年原地蹲了下来,把自己团成一个球,脑袋也塞进臂弯里,只剩下红得发烫的耳朵还暴露在空气。 “嚯。”松田阵平被alpha的举动惊了一瞬, 随即而来的便是好笑。 之前两人信息素那么亲密的情况下也没见这家伙害羞啊,倒是现在自己也没说什么, 怎么就这样了? 卷发青年也跟着蹲了下去, 带着点恶趣味地冲那没藏好的耳朵尖吹了一口气。 “!” 神经末梢传来湿热的气息反馈, alpha倒抽一口冷气, 猛地瞪大双眼, 捂住了耳朵不敢置信地抬起脑袋,以一种极为控诉的眼神看向面前脸上挂着酷坏笑意的青年。 “害什么羞啊。”松田阵平伸手掐住他的脸, 没有用力, 但还是捏住了那点子腮帮肉「威胁」着不让人逃走, “挑一些你愿意讲的事情就好。” 哪有什么愿不愿意的。 对于长谷川彻来说, 只有能不能的问题。 松田阵平站起身,又将手掌在褐发青年面前摊开。 卷发青年的手很漂亮,修长有力,大概是因为拆卸的爱好,指甲修剪得很干净圆整。 “起来吧,不是还要去抓鱼吗?再迟一点回去,估计金发混蛋都吃不下饭——”松田阵平顿了顿,似乎察觉到了自己的话语中有什么不对劲。 奇怪,降谷那家伙怎么对…… 还没有等松田阵平想出个所以然来,掌心中就传来另一个人的手掌触感。自从国小毕业,再也没有和别人牵过手的卷发青年有点走神,刚刚已经捉住尾巴的思绪一不小心就被放跑。 不过这不重要。 松田阵平下意识握紧了搭在自己掌心中的手,使力将害羞成一只蘑菇的长谷川彻从地上拉了起来。 心中的悸动是骗不了人的,尤其是有肢体接触之后。松田阵平又不是真的意识不到什么是喜欢,他先前只是没有往那方面去想——毕竟那天升起的情愫也有可能是两人高匹配度的信息素带来的错觉。 这也不算是牵手,只不过是借力搭一把罢了。 长谷川彻在站起身后就很自然地松开了手,alpha眼下的皮肤还含着清透的红——也有可能是夕阳映上去的,不过谁知道呢? “那我们快走吧。”他眼神四处飞瞄,就是不敢看身后一脸调侃笑意的松田阵平。 卷发oga又怎么会好心眼地放过他,依旧拿着刚刚的事情做文章,“生气了吗?怎么这么不经逗啊,万一以后有人和你表白,你岂不是要躲到地底下?” 他意有所指地说道。 长谷川彻闷不做声地往前走,根本听不出来松田阵平的言外之意。带着柔软的欣喜和被调侃的无措混杂在一起,让他根本不知道要怎么面对自己恶趣味的好友。 但是他又不可能真的因为这件事和松田阵平闹脾气,“我没有生气,阵平,只是 ” 清朗的声音卡顿住,琥珀色的眼眸里露出了些许茫然。他是不是真的需要找零补习一下国文了?怎么突然间找不到什么合适的词汇来形容自己的想法? 于是长谷川彻决定闭口不提,绕到另一个问题上。alpha长得这么漂亮,性格又好,当然从小到大都不缺乏喜欢他的人,又怎么可能没有收到过表白信。 但每一次,长谷川彻都无比认真地拒绝了。 “我没打算谈恋爱。” 长谷川彻认真地说道:“如果现在就谈恋爱,如果我最后却死在鬼的手上,那未免对对方也太不负责了。” 松田阵平的脚步一顿,酸涩感顺着心脏蔓延,甚至有些揪心地疼。他的喉结上下滚了滚,声音有些阻塞。他有些不想承认自己的脆弱,故意一巴掌拍上了alpha的后背,“哪有像你这么咒自己的。” 但是松田阵平也清楚地知道长谷川彻并没有夸大其词——无论是从那柄匕首,还是从先前的言语中。 长谷川彻从拿起日轮刀的那一刻起,就站在了与死亡相伴的战场上。他早就能接受自己有一天会因为治愈力不济而死在与鬼的战斗中,也绝对不会有任何退缩,就像是遇见上弦伍——也许未来她仍会找过来报仇,那时候就是真正的不死不休。 褐发青年被那一巴掌拍得有点踉跄,松田阵平是一点力道没收——刻意给说胡话的小狗一点教训,不经疼得有些龇牙咧嘴。 “但是阵平,你放心好了,我是绝对不会轻易死在黎明前的。” alpha不是真的笨蛋——也许只是在某些方面脑袋不太灵光,但是对于好友给出的别扭关心 ,他还是能感觉到的。 松田阵平看着面前人的灿烂笑颜,深吸一口气,大声道:“你倒是别笑着说这种话啊,很像是那种影视剧fg,一立就倒啊!” 长谷川彻:“?” 长谷川彻:“是这样吗?” 松田阵平:“收回去收回去!” 褐发青年不明所以,但是看着好友有些激动地模样,依旧乖乖地照做。 松田阵平这才安心。 这种死亡bad endg前的必备话语,肯定不能轻易说出口啊。 橙红色的暖光铺洒在河面上,淋上一层绚烂的波光。 长谷川彻掰下两根粗细合适的树枝,拔出匕首开始给它削尖端。 匕首彻底出鞘后的刀刃寒气哪怕是蹲在一旁围观的松田阵平都能感觉到。卷发青年按下自己手臂上下意识竖起的汗毛,语气有些迟疑,“你就这么用它?” alpha只是转了几下手腕,就将其中一根削好了递给松田阵平,献宝般笑了下:“很好用,不是吗?” 松田阵平:“匕首会哭的。” 长谷川彻低头看了一眼自己手中的毫发无损的匕首,“没关系啦,他会理解我的。” 他用匕首绕着手掌转了个花式,又横握住刀柄,对松田阵平笑了一下:“我们心意相通。” 松田阵平:“。” 松田阵平:“心意相通是你这么用的吗?” 话语之间,长谷川彻已经削尖了第二根树枝,正准备挽起裤腿。闻言愣了几秒,蹭了蹭鼻尖,低声道:“我国文不好……总之就是这样啦。” 他露出的小腿线条流畅而有力,覆着一层漂亮的肌肉,跟腱细长。 松田阵平拿过他随手放在草地上的匕首,入手便感觉到冷冽金属的重量。 ——太阳的重量。 他在长谷川彻回头时收拾好自己的心情,也跟着脱去鞋袜,卷起裤脚下了水。 “我还没这么抓过鱼,小时候都是和萩去钓鱼。”松田阵平掂量了 一下自己手中的树棍,“现在感觉自己在荒野求生一样。” 长谷川彻点点头:“我们难道不是简单版吗?没有熟食吃,也没有调料,自己搭帐篷在野外过夜。” 这么说其实也能靠得上边。 松田阵平哼笑一声,将视线放在已经变得平静的河水中。 河水很浅,只堪堪到两人的膝盖下方一点。 alpha呼吸放浅,像是整个人都与河水相融,琥珀色的眸光中只剩下水的流动。 他看准时机,手中的简易鱼叉就如利箭般被投出,带着巨大的力道深深插进河底中。 鱼的反射挣扎带起一片浑浊的水。 松田阵平感叹了一声,上前帮忙拔了起来。一条还算肥美的鱼就这样被穿透了腹部,牢牢钉在自制的鱼叉上。 “干得不错嘛。”卷发青年夸赞道,也跟着认真了起来。 但有时候,这并不是想做就做好的。就像钓鱼,有时候会满载而归,但有时候一条都捞不到。 运气、技巧,都占了不少比例。 就当松田阵平不服输地再一次举起空空如也的树枝时,他的手腕被人握住了。 温热的手掌再一次覆在他的手上,松田阵平吓了一跳,瞪大了双眼。 alpha倒是什么都没有注意到,他跨了一步,刚好站在松田阵平背后,用类似将卷发oga圈在怀里的姿势握住对方的手腕。 然后一点点改覆上oga的手掌。 “跟着我的呼吸节奏,阵平。”他刻意压低了声音,似乎害怕惊扰到水中的鱼。 松田阵平完全没注意他在说什么,只怀疑对方是故意报复,不然为什么要贴着自己耳朵说话? 第38章 鱼神在上 两人都只穿着一件单薄的春季警校服, 淡蓝色的衬衫根本挡不住另一个人的体温。因为身高差而传来的些许压迫感,后背偶有不经意间甚至能贴到身后人温热的胸膛, 感觉到平时掩在衣服下但确实存在的胸肌。 在此情况下, 松田阵平整个人都有些许僵住。 而褐发青年说话时的带起的气流刚好能吹到被自己「圈在怀里」的oga的耳垂上。 长谷川彻像是害怕说话声太大惊扰了河中的鱼,尾音下压,声音里那点清朗明亮的活泼气息都变得沉稳很多。 松田阵平思绪有一瞬间飘忽, 他的目光缓慢移到两人交叠的手掌上。 卷发oga握着鱼叉的手顿时又收紧了些,像是这样就能汲取到什么能让他摆脱如此境地的力量。 alpha的脑袋里似乎根本没有距离感这个词语,也不觉得与oga好友贴这么近教学捕鱼有什么问题。 “想象自己也是河流里的一员阵平?”长谷川彻感觉到了自己好友的心不在焉,有点疑惑地喊了一声对方的名字。 “没什么。”松田阵平拉回自己的思绪, 清了清嗓子, “你继续说, 我就不信今天一条都抓不到。” —— 在夕阳余晖彻底散尽之前,长谷川彻终于和松田阵平提着满载而归的加餐内容出现在众人眼中。 等得着实有些无聊的降谷零眼睛一亮, 向他们挥挥手。 并不止他一个人注意着那个方向。 毕竟长谷川彻和松田阵平的回归与否事关着他们的晚饭丰盛程度。 “都已经处理好了。”褐发青年笑着摇了摇手上被草绳栓挂在一起的鱼, 已经在河边被他开膛破肚清理干净,“抹点野果汁上去烤的话会更香一些。” 鬼塚班的男生们纷纷欢呼起来,赶来接过他们手上已经被处理完成的近十来条鱼。 “感谢长谷川和松田!” “辛苦辛苦,你们俩赶紧去休息吧。” “是啊剩下的交给我们就好!” “你们可算是回来了。”萩原研二拿着一根细小的树枝, 脸上还沾了些可爱的黑灰, 大概是跟着一群男生钻研如何生火时蹭上的。 他笑嘻嘻地勾住自己幼驯染的脖颈,看着褐发青年直直地奔向另一对幼驯染的方向,半是调侃半是提醒道:“要是再不出现,小降谷和小诸伏都要去找你们了。” “找我们?”卷发oga哼笑了一声, 带着点桀骜的不甘示弱, “怕是找那个笨蛋的想法才占了大头吧。” 萩原研二挑了下眉, “你看起来似乎想清楚了, 阵平。” 对他人情绪非常敏锐的oga青年拍了拍幼驯染的肩膀,笑着道:“hagi酱会支持你的哦,如果有必要我也不介意成为小阵平的僚机呢。” 松田阵平被幼驯染调侃得有些羞恼,拍去他压在自己肩上的手,“我自己就能追到,用不着你当僚机。” 他夸下海口,也根本不知道后面的日子会有多混乱。 —— 长谷川彻完全不知道他好友们的心思究竟拐去了哪个方向,他坐在先前铺好的睡袋上,挤在诸伏景光与降谷零留下的中间位置,目光有些找不到焦点的发呆。 突然被同期们当成大功臣,也不让插手任何接下来的杂活,alpha在彻底闲下来后才感觉到有种无聊的困意。 降谷零很敏锐地察觉到了身旁人的心不在焉,“阿彻,困了吗?”他低声问道。 “想睡就睡一会儿吧。”另一边的诸伏景光也温声道。 alpha用力眨了几下眼,像是这样做就能将还不是很明显的困倦赶跑 。但效果不大,甚至在下一秒打了个哈欠。 在两位挚友的身边感受到的是无与伦比的安心,前面不远处是班上的同学们笑笑闹闹地进行给晚上伙食加餐的最后程序。 长谷川彻的内心得到了极大的满足感。 他想守护的不正是这样的日常吗? 耳边是诸伏景光的轻声诱哄,alpha只觉得自己眼皮越来越重。在下一次想要强撑着眼皮掀起时,他眼前的光线突然暗了下去,温热干燥的手掌覆在了褐发青年的上半张脸。 是降谷零。 他伸手替alpha遮去了外界光线的干扰,于是那不远处的笑闹声似乎也随之淡去了。 长谷川彻的呼吸声很快变得绵长起来,挨在两位好友的身边陷入浅眠,毛茸茸的脑袋下意识地往坐在他右侧位的降谷零肩膀上蹭了蹭。 降谷零与诸伏景光隔着已经睡着的alpha对视一眼,谁都没有再多说什么,毕竟如果将人吵醒,反而得不偿失。 单人睡袋一共就那么大,只坐在表面上也必须挨得很近才行。三人体温互相传导着,哪怕是长谷川彻已经睡着也根本不会感觉到冷意。 松田阵平拿着已经烤好有一会儿的两串鱼走过来时看到的就是这样亲密的场景。 他眼睛微眯,然后像什么也没有察觉到那样走了过去。鞋底与草地发出的动静让本就只是假寐的降谷零和诸伏景光纷纷睁开眼。 卷发oga看向了两人,雷达嘀嗒作响,随后缓缓露出一抹挑衅的笑意。 “啊……睡得很沉嘛。”松田阵平蹲下身,举着被削干净的树枝串起的烤鱼凑在了alpha的鼻尖下。 源源不断的果木香味混着肉类的气息弥漫在这小小的一片。 三秒后,褐发青年像是被强制开机的小狗一样不断耸动着鼻尖,一边迷迷糊糊睁开眼,一边从降谷零的身上抬起脑袋。 入眼的是毫无光泽看上去甚至有点诡异的鱼目。 长谷川彻:“呜!?” 还没睡醒的小狗后背汗毛倒立,睡意猛地褪去,一双眼睛瞪得圆溜溜的。 “鱼神在上,我一定还没睡醒……”他咕哝着,又下意识一口咬上了抵在他唇边的鱼肉。 看明白全程的另外两人:“……” 警惕心这个东西他属实没有是吗?当初明明还被抹茶芥末糖骗到过。 松田阵平举着另一串烤鱼,顺手递给了诸伏景光:“一共也就十几条,班上三十几人属实不够吃,你和降谷分分吧。” “我也可以和阿彻吃同一条。”降谷零插了一嘴。 手里的烤鱼已经被诸伏景光接了过去,松田阵平摊摊手,“那不行,那群家伙可是特意留了一条专门给大功臣。” 长谷川彻眨眨眼:“是在说我吗?我其实不是很饿,要是零想吃的话,也可以来和我分。” 还说不饿,在梦里被香味唤醒的人是谁啊,更何况今天体力消耗最多的就是他了。 降谷零说什么都不可能用这个理由去让长谷川彻饿肚子。 “还有蘑菇汤在那边。” 松田阵平见烤鱼送到了,指了指身后的方向,“不过被隔壁班的分走了一大半。” 毕竟鬼塚班营地的动静不小,哪怕教官们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其他班的同学闻着味儿都能寻来。 本就不够分的烤鱼是不可能让出去的,但是汤却可以给隔壁班级打打牙祭。 鱼肉的温度对于长谷川彻来说刚好入口,汤就不一定了,他摇摇头,“我等会去喝。” “知道你的小猫舌,已经帮你冷着了。”松田阵平如先前下午那样将人从地上拉起,“过去就能喝。” 长谷川彻感激地 哇了一声,转头跟诸伏景光和降谷零打了声招呼,开开心心地跟着松田阵平走了。 “不是错觉。”降谷零咬牙,盯着两人的背影:“果然是挑衅。” “嗯……”诸伏景光沉默了几秒,“可只要相处了,就很难有人不喜欢阿彻吧——包括友谊方面的。” 黑发oga示意幼驯染看被班上那群男生立刻簇拥起来的alpha,后者正表情放松地和班上的另一位beta男生说话。 只是没人告白而已。 或者说,一个拖着一个,谁也不点明。 “但是,零。”诸伏景光摸了摸塞在衣服里的御守,“我们对阿彻来说是不一样的。” 大概是雏鸟情节,又或是教导了太多人际关系。他们两人和alpha的关系更紧密,但同时,也更加难以改变他们在长谷川彻心中的「挚友」形象。 福祸相依。 降谷零哪里听不懂言下之意,但什么也不想说,只恨恨地咬了一口幼驯染递来的烤鱼,意外地睁大了眼,表情一亮,“……他们烤得还挺好吃的嘛。” 野果的酸甜味和蘑菇的鲜香味不仅盖住鱼肉本身的腥味,竟然还添了一份别样的口感。 诸伏景光:“……哈哈。” —— “……” 长谷川彻睁着眼。 他睡不着。 鬼塚班三十几人都是男生,今天又累极了,这片营地里到了半夜,几乎是各种类型的呼噜声都有。 鬼杀队剑士们的全集中呼吸法是必须融会贯通到随时都保持着,这也让长谷川彻的五官要比常人敏锐得多。 比起下午在挚友们身边的安心浅寐,现在可以堪称有点强制性睡不着。 不过对于alpha来说,一晚上不睡也没有关系。 但是长谷川彻也不可能傻愣愣地躺着看帐篷顶。 他更愿意去爬到山顶上放空思绪,哪怕什么都不想。 alpha在同期们各种类型的呼噜声下,缓身爬出睡袋,摸到放在下面的匕首插回了后腰处。 褐发青年小心翼翼地拉开帐篷的拉链,恰好和另一位坐在看星星,听到不同动静看过来的人对上了目光。 长谷川彻:“……” 第39章 野猪—— 说实话, 帐篷打开时细微的金属拉链声在周遭的环境里并不是很明显,但足够本就离得很近的青年注意到。 顶着一头乱糟糟发丝的alpha从里面探出脑袋来,正巧撞进了他看过去的目光中。大概是没想到这个时候还有同样没睡着的人, 有些惊诧地瞪大了眼, 像是准备凌晨捣乱被逮了个正着的小狗。 降谷零被自己想象的画面逗乐了。 他的笑容就像是什么警报解除的信号一样,长谷川彻便也跟着弯起唇角傻乐, 一双星眸亮晶晶地盯着降谷零——也不知道有什么可以让他这么高兴的事情。 长谷川彻飞快地穿好整齐摆放在帐篷外的鞋,又下意识从外面将帐篷拉好, 作出人还在里面睡觉的假象——以免被起夜检查的教官发现。 alpha收拾好一切转身,正对上降谷零略带着深意的目光。他有些不好意思地压了下后脑翘起来的碎发, 就像是自己隐藏着的坏孩子的那面被发现了一样。 在被富冈义勇转送进爱丽丝学园学习管理自己爱丽丝的时候,噩梦的侵扰和陌生的环境都让刚刚失去父母的小孩很不适应,内心极度不安。而学园又是封闭式管理, 长谷川彻最初的那段时间想尽了方法想要在夜深人静的时候逃出学校——但是总是会在各种地方被鸣海老师——他的班主任逮住。 眼下和前段时间夜里带着诸伏景光偷偷翻出警校时也不同——提前商量好和被现场捉住怎么能相提并论。 “零” 降谷零对他比了个噤声的手势,指了指不远处的教官帐篷。长谷川彻了然地点点头, 两人一起悄声离开了呼声震天的营地。 “还以为就只有我一个人会睁眼到天亮呢。”降谷零垮下肩膀,远离了噪音声源地明显让他的精神放松下来,略带着抱怨的无奈道:“中途醒来就再也睡不着了。” 褐发青年深有感触地点点头。 “现在才凌晨, 零要和我一起去山顶看看吗?” “——这算是约会邀请吗?”降谷零将最后的话念得含含糊糊, 根本没有让alpha听明白他在说些什么。在长谷川彻茫然疑惑地转头看来,再一次发问之前, 金发青年清了清嗓子:“我说,好啊。” 虽然长谷川彻脑子里肯定没有这个词语的储备,但也不妨碍降谷零是如何认为的。 鬼塚班的营地本就在半山腰往上的林间, 爬到山顶也根本不费什么时间——或者说, 在他们之前就应该有人来过了。 这是一座空山, 山顶平整, 有不少能出来明显是近期留下来的痕迹。 看起来除了警校的训练作用外,还有人会选择它当作约会地。也可以理解,毕竟团结马拉松是每个警校生都参加过的第一个大型活动,如果另一半也是警视厅警察学校毕业的,只要避开警校每年占用的两次时间段,作为一种约会的别样情丨趣也不错。 夜风在山顶变得急切了一些,长谷川彻靠在边缘处坐下,本就在乱翘的头毛被吹得飒飒倾倒。 “好喜欢啊——”他大张开双臂,感受着夜风的温度,目光看着遥遥的远方。 降谷零在他身边坐下,金色的发丝同样被吹得凌乱,这让他显得不像往日里那般沉稳,多出一丝符合年龄的活泼来。 “从这里看城市,似乎有一种不同的感觉呢。”降谷零轻声道:“阿彻。” 他灰紫色的眸中闪着光,注视着听到自己名字被喊后转头看向自己的褐发青年,“谢谢你们一直在黑夜里守护着她。” 长谷川彻支起膝盖,闻言笑了一声:“这就是我们的责任啊。” “就像是选择成为警察的零一样,保护国民,其实看到他们脸上的笑容就足够满足了。 ” “追随的太阳永不磨灭,坚信的正义光辉不朽。这是零当初在宣誓时自己说的吧,所以”长谷川彻将手掌按在了自己的胸膛上,那颗偏向右侧的心脏在如往常一般蓬勃有力的跳动着。 “所以我愿意为光明献上心脏。” 降谷零脸上的神情像是被温水柔化了一样,他舒展开眉眼,就这样静静的和长谷川彻肩并肩坐着。 两人的目光在夜幕下交缠,又被风带走。 挚友、又或是恋人,也许这些身份都无所谓了。至少在此刻,他们读懂了对方的灵魂,那颗无比相似,温暖而坚定的心脏。 “啊——” 一声尖叫划破黑夜的宁静。 长谷川彻眼瞳骤缩,从原地猛然跳起,前脚掌蹬地借力,如同一缕风蹿进了森林里,“零,我先去——” 话音未落,他的身影就消失在了降谷零的视线内。 金发青年之前就在长谷川彻的科普下了解到学习会呼吸法后的素质提升,并不惊讶,也跟着立刻跑向了声源地。 虽然距离有些远,但依稀能辨别出方向是女生班级的营地附近。 很显然,那一声惊恐的尖叫声唤醒了所有营地的沉睡状态。这座山一瞬间变得不复宁静,引起了略有些喧闹的窃窃私语。 “怎么了?” 长谷川彻虽然刚刚还在山尖,但是他的速度和敏锐的听力足以让他成为第一个到达现场的人。 是一位瘫倒在草地上的同期,面上还带着有些扭曲的惊吓表情,瞳孔仍在颤抖,哆嗦着唇瓣想要将自己蜷缩起来。 看起来除了被惊吓到并没有受伤。 他嗅嗅空气,周边没有传来鬼的气息,但是那女生所看方向的草丛的确要凌乱很多。 在长谷川彻观察四周的时候,其他人也赶了过来,最近的当然是同营地的女生们和负责她们的教官们。 “阳菜?” “发生什么事情了?” “你没受伤吧?” “长谷川君怎么也在这里?” 褐发青年的保护和警惕姿态不是作假,他上前翻找草丛的身影被人注意到,明显比她们要提前到达。 “松下同学,你看到什么了?”教官赶走围在当事人周边的学生们,将松下阳菜粗略检查了一遍,发现并没有伤口,不得不松了口气。 “有、”松下阳菜咽了咽口水,颤抖着嗓音,抓住教官的手,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中居教官,这里有野猪!” 中居美子是负责松下阳菜班级的教官,这并不是她第一届学员。相反,作为女教官,她已经带教过数届学员了,也就是说,她来这座山也有很多次。 可无论是她带教之前,还是带教之后,都从未听说过这座山有野猪出没。 更何况每次团结马拉松之前,警视厅都会派人在这里设立一些简单的基础设施——比如移动卫生间。 所以根本不存在会突然出现大型野兽的情况。 但是中居美子作为教官,也十分了解自己的学员。松下阳菜平日里胆子很大,性格也十分认真负责,根本不可能在大家都熟睡的时候开这种玩笑。 “你确定吗?松下。”但以防万一,她还是出于严谨询问了一遍。 松下阳菜连连点头:“绝对是真的——灰色的鬃毛,野猪、还有獠牙。”她一边说,一边在自己的脸上比划着,“有这么大——” 看她说得详细,不像是随口编造的。 中居美子转头看向自己的副教,也就是同样负责这个班级的渡边教官——一位刚在警视厅搜查一课三系转正的年轻人。 “我去联系警视厅。”对方明白了中居教 官的意思,向她点点头。 而在那边观察着草丛的长谷川彻也被人围住。 “怎么样,发现了什么吗?”松田阵平拨开另外的一边的绿叶枝丛,又摸了摸下面的泥土,“没有脚印。” 长谷川彻摇摇头,“不像野猪来过。” 他没有闻到野生动物身上的那种腥土味,而且地面确实如松田阵平所说,没有松下阳菜所比划下那种体型的野猪经过时必然会留下的痕迹。 而且 听松下阳菜的描述,他倒是似乎有种隐隐约约的熟悉感。 长谷川彻叹了口气,可惜有些缺觉,让他本就不太灵光的脑袋又在空空如也的运转。只是很差那种‘噼啪’一下就能捕捉到的灵感。 鬼塚八藏抱着手臂站在他的身边,黑夜下魁梧的身影像是来自深渊的恶魔,让褐发青年下意识抖了一下。恶魔在低语冷笑:“是吗?长谷川,你要不要先和我解释一下,你怎么这么快就到了现场而帐篷还拉得好好的呢?” 长谷川彻:“!” 啊,完蛋了。 他从小到大一共也没有逃过多少夜,怎么又被捉到了。所以说果然,景光就是上帝赐予他的福音吗! 长谷川彻像是被霜打蔫了的小白菜,又或是被雨淋湿了皮毛的小狗,垂头耷脑地顶着无数同情的视线跟在鬼塚八藏身后。又对着呼吸有些急促,欲言又止的降谷零摇摇头,不要又白白搭上一个,这种解救一点意义都没有,惩罚他自己来顶就行。 alpha诚实地将自己晚上睡不着跑到山顶上吹风的理由说了,鬼塚八藏有些尴尬地咳了咳,但这也不是长谷川彻私自离开营地的理由。 “回去多跑五圈。”他冷着脸道。 但对于了解长谷川彻体能的教官来说,知道对于长谷川彻来说这根本不算什么,甚至只能说开胃小菜,这一笔算是轻轻带过。 “好的教官!”褐发青年点点头,“我可以跑十圈!” 鬼塚八藏:“” 鬼塚八藏:“那就十圈。” 偷听的五人:“” 伊达航有点犹豫地开口:“虽然知道阿彻的性格,但是” 松田阵平哼笑一声,接下了伊达航的话:“但是果然很傻。” 第40章 下手挺快啊 “教官。”降谷零顶着所有人惊诧的目光站了出来, 他终究是逃不过内心的谴责——又或是还暗含着他自己都不知道的对情敌们潜意识里的挑衅。 “我也该和长谷川一起受罚的。” “零?”alpha有些愣怔,不是说好了他一个人就行吗? 鬼塚八藏表情沉下来,语气有些嘲讽, 抱着手臂, “你们俩一起跑山顶看星星吗?” “哟——” “不错嘛降谷!” “哟!下手挺快啊你小子!” 其实一开始鬼塚八藏并没有那个意思,只是在其他围观的学生们的乱糟糟起哄声中, 陡然间意识到降谷零除去警校第一的身份,还是一位oga, 而长谷川彻,是alpha。 鬼塚八藏:“” 警校期间并没有严格禁止学生们在校期间谈恋爱, 他也不好多说什么,更何况单身ao之间存在相互吸引力也算是非常正常的事情。 ——倒是不知道降谷零能否帮长谷川彻克服后者对oga的信息素恐惧。如果可以,反而是件好事。 “那如你所愿, 十五圈——每人。”鬼塚八藏环视了一眼班上不嫌事大还在起哄的男生们,冷哼一声, 目光扫到表情各异的几人身上。 见长谷川彻乖乖应下,他内心才有了些许慰藉,挥手宣布了解散。 教官走了, 但是其他人没有。 降谷零被其他人立刻包围打趣上。 长谷川彻顺手扯了扯站在他右侧的萩原研二的袖子, 对着侧头看来的好友悄声询问道:“研二,班上的其他同学们刚刚都在哟什么啊?” 萩原研二:“” 萩原研二:“哈哈、” 半长发的oga干笑两声, 不知道要怎么解释——万一给人突然整开窍了,但是对象不是自己的幼驯染,小阵平岂不是要提刀来砍他。 但是他又不知道降谷零是怎么想的。毕竟虽然才相处一段时间, 但大家都是相性不错的好友, 万一真破坏了对方的计划, 最后也没办法收场。 ——欸, 他好难做人,明明没有掺和到这个修罗场来,偏偏还要几处为难。 ——那不如干脆他也啊啊不行,不行不行。 萩原研二笑意僵了一瞬,将那个不该有的危险想法立刻打包扔掉。他不着痕迹地将alpha的脑袋转向了另一侧的诸伏景光,“你为什么不问问神奇的hiro酱呢?” 诸伏景光在alpha纯然好奇并且求知的目光下感到了一丝胃痛,他叹了口气,绕了个弯子:“就是在感叹你和zero关系很好而已,没别的。” 降谷零幽幽地瞟来了一眼,但也没有反驳。 反正今天是自己赚到了。 长谷川彻恍然,“原来是这样,可是我和hiro你的关系也很好啊。” 松田阵平回头瞟了他一眼,褐发青年立刻补充道:“还有阵平、研二和航哥——呜呜?” alpha被挚友突然捂住了嘴,无辜且茫然地眨了眨眼睛。 “我知道,阿彻,不用再重复了。”诸伏景光只觉得自己的胃更痛了。 所以大海是一点都听不到他的愿望是吗? —— 即便是暂时没人能找到野猪的踪迹,教官们也不可能同意这么多警校生在有着生命危险的情况下继续睡在这座山里。 毕竟按照松下阳菜的描述,那是一只成年体型的公野猪——万一冲撞到营地里,造成的伤害可是不容小觑的。 只是长谷川彻依旧有些心不在焉。 坐在自己整理好的帐 篷卷上,心里还挂念着脑海里那无法实现的‘噼啪’一闪。总感觉已经摸到尾巴了,嘴边呼之欲出的答案究竟是? 找不到脚印、也没有野兽的味道、但草丛被压塌的痕迹证明确实有重物来过 “总不能是人伪装的吧?那肯定不会是我们这批警校生,外人吗?这也太无聊了吧,最好别让我逮住。” 不止长谷川彻一个人依旧在思考,降谷零几人也在讨论。 人!? 随着松田阵平吐槽的声音,长谷川彻似乎能听见自己脑海里顿悟的叮咚声。 “啊!”他猛地站起身。 “啊——!” 几乎是和长谷川彻恍然的声音同步,甚至说还要再之前几秒,完美地掩盖住了alpha顿悟的声音,另一个方向又响起了惊恐的大叫。 这次是另一个营地的男生。 负责鬼塚班的副教官跟着鬼塚八藏一起赶往现场,被禁止离开营地的学生们有些好奇又恐惧地向那个方向张望,一时间竟然谁都没有注意到长谷川彻有些突兀的举动。 长谷川彻和嘴平伊之助关系非常不错。因为对方、善逸前辈和炭治郎前辈非常要好,连带着alpha小时候跟着炭治郎身后出任务时也经常能遇到他们一起组团杀鬼。 只是在长谷川彻开始独立接任务,也满霓虹乱跑后,就只有重要节日时才能见到对方,所以一时间竟然没有联想到后者的身上。 但是伊之助前辈怎么会在这里? ——这座山里,有鬼存在!而且是伊之助前辈目前还没有寻找到的鬼! 是很明显的答案。 长谷川彻呼吸因此错乱了一拍。 如果真的是这样,有一只实力如此强劲的鬼,而自己在这里这么久竟然都没有留意到,甚至刚刚还大言不惭地对零说要保护大家 更像是个笑话。 但现实并不允许长谷川彻心情陷入低落,他得去给前辈帮忙,哪怕也许对方并不需要。 鬼塚八藏并不知道鬼杀队的事情——那是更上层的秘密,但是他必须找到伊之助前辈,以免出现更多的意外。 长谷川彻从自己卷好的帐篷最中间抽出自己的日轮刀,背在身后。 “航哥。” 长谷川彻拉过伊达航,和他耳语几句,对方有些震惊,但依旧怀着郑重的心情拍了拍alpha的肩。 “放心吧,我会把大家照顾好的,你自己也注意安全。” 他们的交谈动静没有彻底藏着掖着,褐发青年点点头,对着带着了然目光,面上担忧看过来的好友们弯起唇角:“等会见,大家。” 他本就站在人群最后,如风一般刮进林间时,不知情的人根本没注意到。 —— 这座山有好多人。 嘴平伊之助再一次撞上落单的人时,再次听到了一声尖叫。 他换了个方向,继续探查鬼的踪影。 下弦肆,足够狡猾,甚至知道如何利用能力掩盖自己的气息。遇到实力强劲的鬼杀队剑士们绝不恋战,大多时候都选择逃跑。这让更擅长也更喜欢面对面战斗的嘴平伊之助已经烦躁至极,恨不得直接掀翻这整座山。 跑——这只鬼怎么就知道逃跑——! 戴着野猪头套的青年哪怕是在黑夜里也能看清路线,顺着直觉朝更深处冲去。他双手持刀,直直地冲撞倒了数棵树,空气中灰尘在蔓延。 “猪突猛进——” 长谷川彻警觉地抬起脑袋,看向发出不小动静的地方,下一刻便在空中硬生生扭转方向,跃向了另一棵树的枝杈 。 在嘴平伊之助不再遮掩动静之后 ,他的踪迹很容易被长谷川彻捕捉到。可是褐发青年刚肉眼可见仍旧如往常一般裸着上身的前辈,还没有来得及开口打招呼,便迎来了当面一刀。 日轮刀刃相撞,火星四溅。 万幸长谷川彻用了巧劲卸了力,没有让两人的刀纷纷折断。 “伊之助前辈!” “什么啊,不是鬼。”青年有些失落地调转方向,“真没意思。” 长大后的嘴平伊之助好歹不会追着人打架,但是也没有减少心中的任何战意,只是大多时间将精力对向了鬼。 “那等杀了这只鬼之后,我陪前辈打一架吧。”长谷川彻脚步迅速地跟上,顺口提议道。 “哈哈哈哈哈哈,那本大爷就答应你吧!”嘴平伊之助笑起来,青年的声音粗犷又狂放,任谁都想象不到头套下是如何一张漂亮的美女脸蛋。 但长谷川彻不觉得别扭,反而他十分喜欢和这些有话直说的前辈们相处,哪怕很多人都说过伊之助前辈似乎直白地过了头。 “可恶,我绝对要揍扁它!”在两人再一次跑空之后,嘴平伊之助将自己的两振刀深深地插入泥土里,抒发着自己心中的怒气。 下弦肆的能力早就被相遇到的柱摸清,她没有空间转移的能力,但是却是会利用一切树木来为自己掩盖痕迹。 这是刚刚从伊之助手机——感谢对方这次竟然带了手机——上得来的消息。 长谷川彻站在树杈上,轻嗅着沉默地一言不发。 “小河川。”伊之助站在树下,抬头喊他,“你有什么发现吗?” 他叫错了名字,很正常,曾经长谷川彻在对方口中的称呼一天能换上三四个。 长谷川彻没有我妻善逸那般超脱的听觉,也不可能像炭治郎前辈闻出别人情绪。但是他有着偶尔降临的幸运和直觉。 他看向自己所站着的这棵树木的底部,“我们下去吧,伊之助前辈。” 嘴平伊之助哪怕常年裸着上半身,他的皮肤也很白,肌肉显眼,握起拳来的猛力一击,青筋暴起,将长谷川站着的那棵树硬生生捶断了。 褐发青年在他捏紧拳头的那一刻就已经跳下了树。 树木轰然倒塌,露出其下黑洞洞的地坑。洞口不大,以长谷川彻的身材想要钻进去甚至有点困难。 可空气中鬼的气味猛然浓重起来。 “哦哦哦不错嘛小河川!” 伊之助猛然精神大震,从地上拔出自己的双刀,率先跃了进去。 第41章 猪猪 鬼塚八藏刚和自己的副教跑到隔壁营地, 还没有来得及问清形势就听见自己的手机在响,是来自上级、更准确的来说,是上层的指示。 因为那串号码属于警察厅的某位领导。身为警部补, 鬼塚八藏的权限当然还没有到达能直接与对方联系的高度——曾经。但是一切都在这届学生入学后改变了,很显然, 上面对于身为alpha的长谷川彻很感兴趣。 【立刻带领警校生全员撤离, 给予长谷川彻自由行动权限,其他事不必多问——n】 风格是一如往常的强势与神秘。 嘁,公安。 来自警视厅的教官不爽地磨了磨牙。 在将特殊情况上报给警视厅上级后, 会收到这条短信鬼塚八藏也并不惊讶。只是与他预计的不同,在对于年轻alpha的安危问题上,警察厅与政府人员的重视度似乎恰恰相反。 那位同样看见野猪的男生正在和他的教官描述所见细节, “耳朵和鼻子都是粉色的, 眼睛蓝幽幽, 有那么大。” 越说越离谱了。 哪有野猪长成那样? —— 警视厅安排的大巴车很快就到达了山脚,将四个班级的警校生全部接走。其他班倒是没有多大问题,但是鬼塚班少了一位的事实根本无法遮掩过去, 尤其是长谷川彻的人缘本就足够好。 根本无法向同期们解释对方在哪的问题。 无论是知晓内情的五人, 还是不知晓内情但接到指令的教官。 面对要求在原地等待最后一人的学生们, 鬼塚八藏只能拿出身为教官的权威,命令他们安静下来, 有序登上大巴——这个时候其他班级的车已经都驶离了山脚。 但说实话, 鬼塚八藏还是很乐意看到自己的班上的学员如此团结。只是有点意外往日里最难搞的几个刺头反而一言不发,倒是有点意思。 这时候, 距离长谷川彻离开营地已经超过了一小时。 在撤离到山脚公路的途中, 他们甚至能听见山林中时不时传来树木倾倒的声音。哪怕只是想象, 都能脑补出战斗的激烈程度。鸟雀扑扇着翅膀逃离, 就连鸣虫都不再发出动静,本就挂念的心思更是染上担忧。 五人不约而同地坐在大巴车的最后一排,像是这样就能时刻通过后窗玻璃观察逐渐脱离视线的那座山是否有其他情况,长谷川彻会不会在离开的最后一刻带着胜利出现在他们眼前。 —— 长谷川彻在洞口迟疑了一瞬——那尺径看起来有点小,对他来说。尤其是他不像伊之助前辈那样骨骼柔软,如果下面的甬道越来越窄,他很有可能会被卡在里面。 从黑漆漆的洞口里传来的鬼的气味很是浓烈。 alpha不再过多的思考后果,握紧了刀柄,金蓝色刀绳的摩擦力足够不脱手。他深吸一口气,水汽从他的唇边流动,琥珀色的眸光一片坚定。 褐发青年带着义无反顾的气势跳了进去。 肩膀蹭到了地坑的边缘,带来了一瞬火辣辣的痛感。 他在黑暗中迅速下滑,身体的各处都与甬道相撞,那些粗糙泥块不断带走治愈爱丽丝修复好的皮肉。 长谷川彻皱着眉,发现视线在地底不见天日的浓郁黑色中完全提不上用处,干脆闭上了眼。泥土传来的味道还很湿润,甚至带着点还未干透的水汽,看起来这条路是刚挖出来不久。 也对,之前并没有收到下弦肆在附近活动的消息,看起来是被伊之助前辈一路追逃过来的。 “终于被我逮住了吧!今天就要他妈的将你大卸八块!”伊之助声音里充满了暴躁,要是被不明所以的人听见,肯定以为戴着野猪头套的青年才是恶人的一方。 感觉到通道传来动静想要逃跑的下弦肆已经失去了逃跑的最佳时机,不得不被逼着面对面迎战。 下弦肆似乎是在这座山里挖出了直达山脚的通道,长谷川彻侧耳聆听着伊之助在前方的动静,下一刻将自己的日轮刀狠狠切入了身旁的泥层中。刀刃插入泥土层中一截,发出刺耳的摩擦 声,同时也减缓了他的下落速度。 在从那条泥土道出口掉落出来的一瞬间,长谷川彻用腰腹力卷起身躯,在空中翻滚了好几圈,在一条抛物线中用脚蹬上地洞的斜壁。 睁眼也派不上用场,长谷川彻脚掌借力反蹬洞壁,已经调整到最巅峰状态的身体里血液流速在加快,在凝滞在空中的几秒内双手横向握刀,上半身与下半身大幅度扭转,黑白两色的刀刃间,那蓝色的水纹像是脱离一般浮现在空气中,带起了水流的潮汐。 水之呼吸六之型 扭转漩涡 这一切发生不过将将几秒。 下弦肆刚好在躲避嘴平伊之助的攻击中跳跃到半空中,却不料自己的身后又冒出一个人来。巨大的潮汐龙卷风在刀刃划过一圈多时陡然出现,将额头上长着双角的白发鬼卷了进去,身躯被切割成几块。 鬼恶臭的血腥味瞬间就溢满了整个地洞。 伊之助小腿蹬地,借助对空气的感知捕捉到了下弦肆上半部分的所在位置,双臂在胸前交叉,将自己的两振刀分别向两面挥去。刀刃上被他自己凿出来的锯齿带着强有力的撕扯,像是野兽的獠牙一般咬掉了鬼的脑袋。 与此同时,长谷川彻踩在了地面上。 “啪。” 鬼的身躯四分五裂地摔落在泥土地上,白发鬼的表情还带着惊恐与缓不过神的愣怔,她像是没有意识到自己第二次的生命即将走到尽头,在炙热到融化的痛楚中抬起那双被紫色占据的眼眸。 她看见了面无表情的褐发青年。 她好像在哪里见过他。 在哪里呢,啊,好像是很久之前,在她还是人类的时候 她叫零余子,来自青森。 零余子张了张口,想说些什么,却发现自己的躯体正在焚毁,包括她的头颅。很快,她的视线就暗下去了一半,然后便是最后一眼。 长谷川彻在黑暗中看不清鬼的表情,但是却能感觉到自己被注视着。鬼会在彻底死亡前想起自己属于人类时的记忆,长谷川彻是知道的,所以他往往会沉默着表达自己的哀意——但也仅限于此了。 他看见过最后会悔不当初哭泣的鬼,也遇过鬼不甘心被杀却只能愤恨的离去,但是从未在那种沉默的注视中感觉到自己似乎错过了什么。 应该是错觉。 褐发青年在鬼彻底消散后将自己的日轮刀横在胸前,用左手抚摸上刀身。细细密密的划痕从指尖触摸到的冰凉刀面上传来,年轻人万分心疼地叹了口气,决定回去给自己的两个「心意相通」的宝贝来次全套的手入。 他还没来得及收刀入鞘,就感觉自己的后背被野兽盯上,猛然打了个寒颤。 “伊之” 话还没说完,就在自己的前辈大笑声中下意识提刀挡住了一击。 火星滋出,照亮了一瞬两人的双眼——不,有一双是野猪头套的兽瞳。 “伊之助前辈!”长谷川彻一边跑一边喊:“现在当务之急是赶紧出去啊!” 这似乎是一个封闭式的地洞,四面八方也就只有距离洞口十多米高的那条甬道,他们不可能要再靠着自己爬上去的吧! 长谷川彻已经感觉到自己的警校制服在与泥块的摩擦中变得破破烂烂了。 —— 那座山快要消失在视线尽头,降谷零有些失落地准备收回视线。但是下一秒,他的 目光又凝聚在某一处。 那里传来轰然的倒塌声,就像是山体崩塌一样传来浓厚的灰尘泥烟。哪怕是有月光照耀,也让人看不清情况。 大巴上所有人都因此而看向车的后方。 “这么大动静,那家伙别真出什么事吧。”松田阵平嘟囔道,眉毛却是一点点拧紧,面上的担忧一点不作假。 “我相信不会的。”哪怕是这样说,萩原研二的声音里也掩盖不住忧虑。 诸伏景光试图跟着好友稳定军心,“对,我们要相信阿彻的实力” 他的话语没有来得及说完,就定格在出现在视野里的变异野猪,啊不,是戴着头套的人类在马路上狂奔的画面里。 不止他一人看到了这种有点震慑三观的画面,其他人一时间都陷入了失语的状态中。只有离得比较远,看不清楚具体情况的,从打开的车窗中探出头的男生们有些恍惚:“野猪野猪变异了吗?” “还拿着三把刀诶” 三把日轮刀。 长谷川彻怎么也想不到,伊之助会硬生生从山洞里挖出一条向外的通道来。好在离外面并不厚,挖了十米后就已经能一脚踹倒剩下堵住洞口的泥土。 但很显然,对方日轮刀的硬度也变得岌岌可危起来。在长谷川彻担忧对方的刀断掉,不如回去修整一下改日再对打的时候,后者抢过自己的日轮刀就跑。 “那让我看看你的耐力吧,小河川!”嘴平伊之助这么喊着,拿着刀就往外面跑。他从小就在山野中长大,对人类社会的规则并不怎么在意,只是后面在炭治郎和善逸潜移默化中改掉了一些野兽般的习性,但更多地保留下来了自己的天性。 想做什么,想说什么,从不拐弯。 长谷川彻只是一愣神,自己的日轮刀就被迫远去了。他有些苦恼地拉了拉快掉落的衬衫袖子,追了上去。 “这只猪跑得还挺快的。”大巴车上,有人喃喃道。 “重点不是要追上来了吗?” “” 一语惊醒梦中人,大巴车的内部顿时陷入了慌乱中。 第42章 美女 大巴车里陷入了诡异的慌乱寂静中。 凌晨时分、人烟稀少的山脚公路、一辆还未来得及撤离的大巴车 几种要素相加, 十分符合某种灵异片的开场。 尤其是大巴车的身后还有一个奇形怪状的生物在追着他们跑啊! 野猪脑袋,人类身躯,赤丨裸着上身, 一边挥舞着手上的刀一边大笑着。就像他应该在哥谭和守护她的黑暗骑士拳拳到肉,而不是此刻在东京某座不知名空山脚公路下狂奔。 已知东京没有蝙蝠侠! 那就不该出现野猪头人! 在黑暗的欺骗下,头套的界限变得不是那么明显,大巴车上的年轻警校生们已经在接连的刺激下开始发散自己的思维了。 鬼塚八藏皱起了眉, 他并不确定这个是否与上面的命令有关。但如果对方流露出伤害学生的意图, 身为教官又或是警察, 他也不可能只坐以待毙。 好在开车的司机来自警视厅,什么大场面没有见过——不好意思他还真没有见过!司机先生看了看后视镜,一脚油门踩到底,试图在这宽阔的公路上开出秋名山山神的气势。 此时, 嘴平伊之助已经快要追上这辆载满他后辈同期们的大巴车——他当然不知道这一点,但在这辆车猛然加速和自己拉开距离后,本并不在意的伊之助立刻燃起了熊熊烈火,好胜心如同兴奋剂一样充斥在他的体内。 “看本大王甩开你!”伊之助挥了挥右手抓着的刀,那金蓝色的刀绳在降谷零眼前一闪而过。 金发青年曾经非常细致地抚摸过那振太刀,它的纹路走向,它的凛然, 以及被主人精心爱护的程度——还有刀柄上缠绕着的, 他亲手编织的那根刀绳。 “他手上——那是阿彻的刀。”降谷零沉声道。 他的声音不算大, 但是足够被后排的好友们听见。 “阿彻的刀怎么会在这个野猪怪手上?”松田阵平皱着眉, “难道说他是鬼?” 松田阵平的座位正靠在大巴车最后一排的左车窗, 为了看清身后的情况, 他那面的车窗早就大开着, 青年有些不耐与担忧的声音顺着夜风传到了伊之助的耳中。 带着野猪头套的青年一瞬间握紧了手中的刀柄, 在谁都没有反应过来时猛地扒在了车的侧面,从车窗里探进头大喊:“可恶的臭小子!说谁是鬼呢!” “啊啊啊啊!上来了!” “野猪怎么会说话啊救命!” “快打下去啊!” 直面冲击的松田阵平还没有什么表示——或者说是还没来得及,他的那些同期们就帮他叫出了声。 下一秒,伸进来的野猪头就消失在松田阵平挥出的拳头前。 伊之助翻身跳上了大巴车顶部,双腿勾着车顶往下翻,换了种姿势将上半身探了进去,语气凶狠:“老子要把你揍扁。” “哈?那你就来试试啊!”松田阵平早就被自己的好友们拉离了原位,此刻也还不忘回嘴挑衅。 伊之助踩在了后座上,气势大盛,看起来十分不好惹。 握着警棍赶来的鬼塚八藏在心里给这个卷发臭小子狠狠记了一笔。 长谷川彻追上来时已经来不及阻止了。 褐发青年看着嘴平伊之助的身影消失在车窗里,几乎是想也没想的也跟着撑在车窗边缘跳了进去,一把钳制住对方的胳膊,将人压在空出来的后排座位上,试图借着体型优势去抢回自己的刀。 与小时候不同,长大后的alpha不再受前辈们的单方面打压,轻而易举地就触碰到了自己的日轮刀。 “你输了,伊——” 他的声音顿住了,或者说,整个人都僵住了。 “阿彻?” “阿彻!” 因为好友们熟悉的声音带着惊喜在他的耳旁响起。 长谷川彻这才注意到,这一整辆车里都是他熟人,哪怕那些人都挤在车的前半段。而同期们和教官们正以一种极为复杂的眼神盯着自己。 虽然看不懂,但褐发青年依旧下意识松开了钳制住伊之助前辈的手,像是做了坏事的那样背在了身后,有些呆滞地眨眨眼。 完蛋,他要怎么解释啊。 长谷川彻对伊之助的称呼没来得及说出口,所以在那个从山林间就引起恐慌的戴着野猪头套的家伙被alpha压制住的时候,降谷零就立刻上前一把拽下了那个头套,露出下面那属于人类的脑袋。 自己的头套被抢走,被反压在车后座上的伊之助立刻不耐烦地掀翻了坐在自己身上的后辈,恶狠狠地看向了降谷零。 深蓝色的发丝凌乱,掩藏在野猪头套下的那张美丽脸蛋暴露在众人面前。哪怕青年的神情凶狠而暴躁,也足够好看到所有人都能原谅他之前的所作所为。 美女,你谁? 所以这么好看的一张脸,为什么要戴那么奇怪的头套啊! 可没有等他们再反应过来,这位美女——啊不,美貌青年就和他们班的金发优等生砰砰砰地在车后厢打了起来。 事情是怎么发生到这一步的? 长谷川彻难以理解。 alpha有点苦恼地加入了战局,“伊之助前辈,你别在这里打,我们下去——” 长谷川彻深知在没能让嘴平伊之助尽兴之前,自己是根本无法制止对方的。他又不像炭治郎前辈那样能用头槌将伊之助前辈强行撞晕。 听出了褐发青年的言下之意,其他几人对视了一眼,也纷纷上去拉架——或者说是,拉住那个力气大得出奇的家伙。和他一比,就连降谷零都算不上什么大猩猩了。 有了好友们的帮忙,长谷川彻再一次将非常亢奋的嘴平伊之助按在了车后座上。当然代价是几人或多或少挨了几拳揍,也不知道是那个被alpha称为前辈的陌生青年,还是混乱中好友来不及收力的破颜拳。 “小河川,你这是作弊!”伊之助气愤地嚷嚷道。 “真是非常抱歉,伊之助前辈。” 褐发青年一边礼貌道歉,一边却又毫不犹豫地上手敲晕了自己的前辈。动作一点都不拖泥带水,熟练到让围观的其他人有点目瞪口呆。 这真的是他们班那个平时看上去有点傻白甜的alpha吗——虽然在剑道课上已经看过对方不同的一面,但是果然还是很震惊! “不对,他是小河川,不是长谷川。”有人嘟囔道:“一定是双胞胎兄弟吧l。” “双胞胎兄弟也该是姓长谷川啊!” “也许是分别和爸爸妈妈姓的呢?” “我懂了,这是布鲁斯韦恩和蝙蝠侠的区别!”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听着同期们的讨论声,长谷川彻的身形是越来越僵硬,咔嚓咔嚓地扭头看过去,正对上无数道探究和炙热的视线。 长谷川彻:“” 鬼杀队的年轻剑士想遁地逃走的心都有了。 “你这家伙怎么搞得——嘶,这么狼狈啊。”松田阵平一边问,一边揉揉自己被打青了一块的面颊——他深刻怀疑是降谷零下的黑手。 褐发青年不想说话,他只想把自己埋回刚刚那个不见天日的地洞里去,耳朵根通红地揪着自己在混战中被撕下来的警校制服的长袖,紧紧地攥在手里。 鬼杀队的形象——呜呜,对不起,主公,在外面给您丢人了。 “没受伤?”降谷零皱着眉将人打量了一遍,见 褐发青年的衣服虽然被磨损得破破烂烂,织物撕裂口还沾着颜色很深的泥土,像是被狠狠拖在地上磨擦了一顿,但是下面的皮肤却完好无损。 长谷川彻摇摇头,接过诸伏景光递过来的三把日轮刀,“完全没有,伊之助前辈很厉害嗯。” 很厉害的伊之助前辈刚刚被他打晕,还躺在后座上呢。 alpha有点不敢抬眼看那边的情况,同期们有些不着调的议论声他又不是听不见。什么东京蝙蝠侠啊!褐发青年羞得都快直接用日轮刀给自己就地挖穿到地下了。 看出了长谷川彻内心的尴尬,萩原研二悄声建议道:“阿彻,你要是不想解释的话,就先带着前辈走吧。” “这里有我们呢。”半长发的青年笑了笑,看起来非常可靠。 大巴早在他们混战一开始就停靠在了路边。虽然长谷川彻十分意动,非常想带着前辈跑路,但是又不可能将这个烂摊子理所当然地扔给自己的好友们,哪怕他们并不介意。 在alpha内心进行天人交战时,鬼塚八藏将自己的警棍收了回去,故意大声地咳了咳:“长谷川,明天来一趟我的办公室。” “教官,你认错人啦,那是小河川,不是我们班的长谷川。” “是啊,教官,他又不是我们班的同学。” 人缘好的优势就在于此,哪怕是现在,也依旧有人试图生硬地帮自己的同期捂住那并不存在的 「马甲」。 鬼塚八藏:“” 鬼塚八藏带着教官的威严扫了一眼对方:“怎么,你们也想一起来吗?” “也不是不行。”男生们梗着脖子回答道:“反正那就是小河川。” 他们也不是故意装傻,从长谷川彻在营地的消失开始,就证明了对方身上的确有秘密。但是那又怎么样,和大家玩在一起的alpha是什么样的人他们自己心里有认知,所以哪怕被罚,也要帮忙守住对方的秘密。 长谷川彻愣了愣。 他垂下眼,睫毛迅速掀动了几下,撩起不平静的眼波。 alpha对着好友们摇摇头:“没关系,我不走了。” 第43章 也许 说完那句话, 长谷川彻一连打了好几个喷嚏,他皱着眉头看了看四周, 就像是被什么阴冷的东西盯上了一样猛然一阵恶寒。但是大巴车里除开自己熟悉的人, 就没有其他的存在了。 全集中让他的五感变得更加敏锐。 褐发青年的停顿引起了所有人的注意,他握紧日轮刀,对着好友嘱咐了一句:“我上去看看。” alpha从车窗矫健地翻了出去, 踩在了大巴车顶。 四周低矮群山已经远去, 周围除却寂静的夜色公路就只剩下大片的空旷土地。没有任何多余的存在,也不再给长谷川彻任何警示。 在车顶谨慎观察了几分钟后,长谷川彻才又翻回了车辆里,对着神色担忧的好友们摇摇头:“没事,应该是我感觉错了。” 他扫了一眼目光转为探究的同期们, 又低声道:“我还没有解释呢。” 其实在刚刚长谷川彻说出这句话的时候, 五人就知道他要准备做些什么了。 长谷川彻对待他人释放出的善意,哪怕只是细微的一点,都足够他珍惜地捧在手上,记在心里,然后再加倍地还回去。 更别提那些并不知情还试图帮忙掩盖真相的人是他们的同期, 本来和长谷川彻的关系就不差。 “好吧。”诸伏景光笑道:“如果你已经想好了的话。” “我们尊重你自己的想法,阿彻。”降谷零补充了一句。 其他三人没有说话,但表情中显然也流露出这个意思来。 于是在大巴车上的鬼塚班的众人——包括两位教官与编外司机先生,被迫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 而在另一边,松田阵平正试图将那个从降谷零手上拿过来的野猪头套戴在自己的脑袋上, 萩原研二左看右看想找手机将幼驯染这副傻样拍下来。 “根本看不见啊。”松田阵平小声地和自己幼驯染嘀咕,“我还以为肯定会有什么能露出眼睛的地方呢。” “那这样还能杀鬼也是很厉害了。”萩原研二感叹道。 就是谁都想不到粗犷可怕的野猪头套之下是那么一张脸, 尤其是当他被长谷川彻打晕闭眼昏睡时, 美貌更是尤为惊人。 萩原研二想问的也是其他人想问的。 “长谷川, 鬼杀队招人是不是有特殊要求啊?” alpha有些不解地摇摇头:“不事实上通过每年的入队选拔就可以了。” “可是你和你前辈长得都好好看啊,总给人一种看脸入职的错觉。” 男生们七嘴八舌插科打诨道,一时间竟然也没有让长谷川彻感到格格不入的冷落,甚至说有点过于热闹,让哪怕是长谷川彻也有点招架不住。 “小河川是你的代号吗?” “我们以后也可以这样叫你吗?” “还是不了吧,万一给长谷川惹上不必要的麻烦怎么办?” “总感觉我们世界正在处于ju漫中,不问的话真的没有意识到这些藏在夜晚的事情啊。感谢蝙蝠侠,啊不,感谢小河川!” 大巴车里瞬间笑闹成一团,长谷川彻都快要被调侃到缩成一团了,他耳根滚烫,疯狂摆手,“没有、没有,怎么能和蝙蝠侠比” 褐发青年将求救的眼神投向车后座,那里有早就知晓秘密所以并没有参与进来的其他好友们。但显然他们只想看戏,一点来帮忙解救的意思都没有。 大巴车伴随着几乎要冲破夜晚寂静的笑闹声重新驶向警校的方向。 “所以你是因为察觉到鬼的踪迹,才在夜晚离开营地勘查的?”鬼塚八藏问道:“那降谷是怎么回事?” 长谷川彻愣了一下,才想起来鬼塚八藏是在说一开始他 和降谷零去山顶远眺的事情。 在某方面还算乖巧的学生刚想否认,他的嘴就被从身后伸出来的一只深肤手掌捂住了,察觉到气息靠近但因为非常熟悉所以并没有戒备的alpha:“唔?” 降谷零义正辞严地点点头,“是的,教官。因为之前的不太方便告诉你们事实,所以才隐瞒下来。” 鬼塚八藏抱着手臂打量着他们,“长谷川,是这样吗?” 教官冷起脸时还是很有威严的,但是长谷川彻已经在这短短半个月内被带歪了不少,似乎察觉到挚友想要干什么的他顺着降谷零的意思点了点头。 于是十五圈的罚跑就这样一并勾销。 长谷川彻下手的力道并不重,在他用伊之助的手机给炭治郎前辈打完电话没有多久,脾气暴躁的美人前辈就一脸不耐地醒了过来。 “可恶。”他骂了一声,爬起来坐在后座上,看起来非常生气,“小河川,你和权八郎学坏了。” 他□□着上身,肌肉遒劲,全然不在意他人的目光。 “虽然很抱歉,但是前辈,不可以和普通人动手。”长谷川彻将头套还给伊之助,“我打过电话给炭治郎前辈了,他会来警校门口接你回去。” 嘴平伊之助和我妻善逸都是灶门家的常客,逢年过节时,他们都会被炭治郎前辈邀请,四个人一起聚聚餐。 ——山野间长大的伊之助根本没有买房子的打算,反正产屋敷旗下的紫藤花旅馆遍布全国,他在哪里都能有一个睡觉的地方。 “权八郎要来?”伊之助精神陡然一振,那张写满了不耐的表情顿时被战意重新覆盖住,很明显将注意力转移到了接下来可以和挚友对练的事情上去了。 长谷川彻:“咦?” 褐发青年愣了下,然后露出了危机解除的放松笑容——果然只有炭治郎前辈能「安抚」好伊之助前辈。 虽然伊之助脾气表现得很暴躁,但是他实在是长得很好看,有部分胆子很大的男生在试图和他搭话。 “伊之助先生,非常感谢您为我们做的一切。” “头套真的很帅气哦!” 感谢的话语轮流被这群男生们讲出,对于嘴平伊之助来说造成了无数点特攻,他那张已经藏在了头套下的脸喷洒出害羞的热气,那种曾经有过的轻飘飘的感觉又重新席卷而来。 “本、本大爷当然很厉害!”他扬了扬自己的日轮刀,头套上的猪耳和鼻子仿佛更加粉红。 “和阿彻一样呢。”萩原研二笑着看被班上同学们包围起来的人,“竟然听到夸奖的话就会害羞。” 就是不知道鬼杀队里的人是不是都是这样可爱的性格。 警校很快就到了,嘴平伊之助轻飘飘地走下了大巴。在那之前,灶门炭治郎就已经开着车在门外等着了。 副驾驶的侧窗探出了一个可爱的黑发女童,她叼着竹筒口枷,樱粉色的瞳孔看见长谷川彻时一亮。 “祢豆子前辈,晚上好呀。”长谷川彻蹲下身,感觉到灶门祢豆子的手在自己的脑袋上拍了拍,高兴地眯起了眼睛。 在校门外等着他的几人不约而同地看向了长谷川彻的尾椎骨,总感觉那边要长出一条甩来甩去的毛茸茸大尾巴来。 一定是睡眠不足引起的错觉吧! 不过,那个小女孩的造型是不是有点糟糕? —— 黄昏别馆中,黑发红瞳的男人正拿着一根试管,里面泛着三分之一的青色药剂。在下弦肆被斩杀的那一刻,通过她的双眼传回来的画面完完整整地被鬼舞辻无惨接收到。 那真是一张熟悉的面孔。 熟悉到,他似乎在二十几年前还在这间别馆的其他实验室里见过。 而那个 男人,据说手里曾经掌握过青色彼岸花的下落。只是可惜,在鬼舞辻无惨没有来得及命令下属付之行动,那人连同他造出来的孩子就都已经被杀死在了家里——还被一只低级的鬼啃掉了尸体的绝大多数部位。 至少他当初收到的情报正是如此。 但是现在,那个特殊的孩子似乎还活着。 如同腥血的红瞳被眯起,里面泛着极大的不悦。 鬼舞辻无惨不高兴,那就会有人——鬼遭殃,首当其冲的就是当初带来这个消息的童磨。 万世极乐教中,童磨舔去手指上沾染的血,在下一瞬,绚丽的七彩瞳孔猛然骤缩,下一秒,就在上弦伍面前爆成了碎块。 梨绘姬:“”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童磨又怎么惹到了鬼王,但梨绘姬不敢出声,深怕触怒到自己身上。她悄悄放下了自己手中的小腿,在一地慢慢复原的同事碎块中陡然消失不见。 鬼舞辻无惨放下自己所披着白大褂的衣袖,推开了实验室的大门。 “无惨大人。” 哪怕是凌晨,这里依旧有不少医疗人员抱着资料匆匆走过。见到这位被boss尊敬的男人时,根本没有人敢抬头看他,都惶恐地将脑袋低下,眼观鼻鼻观心。 鬼舞辻无惨脚步悄无声息,走进了走廊尽头通过扫描后为他自动打开的档案室。 冰冷的钢铁墙壁将这里包裹得严严实实,与电脑存档的资料不同,这里几乎是手写的陈旧实验笔记。 鬼舞辻无惨扫视着,在标着时间年限的那排找到了自己想要的那份资料。 苍白的手指翻过有些泛黄的纸张,上面工整的字迹与数据映入眼帘。 “这种强度的细胞,真是有点意思” 男人的腥血眼瞳里染上兴奋,他其实并不介意多出一位鬼杀队出身的强力下属。 —— 长谷川彻不知道自己先前打喷嚏的原因是被那位鬼王不怀好意地盯上了。 告别了几位前辈后,天边已经要泛起鱼肚白来。 “你要是不说,我们就得将人拷走了。”松田阵平靠在墙壁上看着车辆远去,“给那么小的孩子准备木箱和竹筒口枷什么的,真的很像一些人渣变态。” 长谷川彻大惊失色,停下向校内走的脚步:“什么!不不不,炭治郎前辈绝对不是那样的人。” “所以我们没有立刻动手,就是因为相信阿彻和你前辈们的为人。”诸伏景光急忙补充,顺便挼了两下慌乱的小狗脑袋。 “喂——你们几个!”门卫值班的警卫吼了几声,“快点进门!” 于是交谈被迫中止,六人赶紧嘻嘻哈哈地往宿舍赶。 “其实这么早回去也没有什么用,公共澡堂里肯定挤满了人。”萩原研二叹了口气,“没人想带着一身脏兮兮的衣服躺在宿舍床上吧。” 长谷川彻瞅了瞅自己破破烂烂的警校制服,深有感触,突然提议道:“大家可以来我的宿舍里洗啊!” 萩原研二脚下差点一个出溜,好在拉住了走在自己旁边的伊达航胳膊。 “为什么”半长发的oga有些头疼地扶额,“为什么你总是能一脸无辜地说出这种话。” 再多的困意疲惫都被身边这位「口出狂言」的alpha吓没了。 alpha有些不太理解地歪歪脑袋,又被降谷零转移了注意力,“但是明天休息日,不用起早,我们可以补觉。” “所以等一会也不是什么问题。”诸伏景光紧接着补充了自己幼驯染的未尽之语。 没能帮助到好友,长谷川彻有些失落地哦了一声。 他带着自己的日轮刀回到自己的宿舍,简约洗 漱了一番就沉浸在梦乡里。 —— “彻,伯父伯母来接你回去了。”津岛修治拉开移门,看着趴在自己榻榻米上睡成一只小猪的男孩。 他的面颊下还压着今天的作业本,铅笔被松松地抓在手上,在作业本上划过一条长长的痕迹,旁边放着一兜糖——已经快吃完了。 很显然,没能叫醒。 津岛修治在门口脱掉鞋,踩着白色的筒袜走了进去。 这是长谷川彻在津岛家的房间,一下课,年幼的alpha就被津岛家负责他起居的仆从接了过来。在父母不在家的日子里,小孩都是住在这里的。 津岛修治蹲下身,从糖袋里拿出剩下所有的糖,一粒一粒撕开挤入口中。他不太喜欢吃这些甜到过分的糖果,但是在他吃光后能看见小孩委屈却还要故作大方的表情,着实能带给他愉悦感。 各种味道的甜腻感混在一起属实不算美妙,让津岛家的小少爷迅速嘎吱地咬碎口中剩下的糖果。 他撕开最后一颗草莓味的,放在了褐发男孩的唇边。 小男孩吧唧舔了一下唇边的硬物,在察觉到是熟悉的草莓甜味后下意识咬了上去。他那还没有换完的乳牙杀伤力不大,但也在小少爷的手指上留下了不浅的牙印。 “唔?”被修治君捏着婴儿肥的脸蛋喊醒的时候他嘴里还咬着对方的手指,看着对方的面无表情,长谷川彻下意识松开了作案的牙齿。 “很痛诶。”小少爷故意装可怜,那双还没有日后那般沉稳的眼眸带着一丝小孩看不出来的狡黠,“彻,超级痛。” 长谷川彻看了看那圈牙印,草莓硬糖倒是乖乖地躺在他嘴里,这让他道歉的话有点含糊。 小少爷选择宽容大方,不在这种时候计较这些小事——反正长谷川彻几天后还是要回到这里,回到他身边来。 他又将刚刚的话重新说了一遍。 小孩面孔稚嫩,还带着可爱的滚圆,闻言亮晶晶地抬眸:“我下次见面会给修治君带礼物!” 明天是他的生日,爸爸妈妈这次回来肯定会带很多礼物。 津岛修治沉默不言,只是在长谷川彻收拾好自己的书包,向自己伸出手掌时牵了上去,语调拖得老长:“笨蛋——惊喜告诉别人不就失去了原来的意义了吗?” 褐发男孩脸上还沾着可笑的橡皮屑,甚至残留着作业本压出来的红印,蹦蹦跳跳地往外面走,“那我下次不这么提前说了。” 长谷川夫妇正在大厅里和津岛家主聊天,还没看见小孩的身影时,就听见哒哒哒的快乐脚步声,以及“爸爸!妈妈!” 褐发小孩炮弹般弹射进褐发男人的怀里。他们的面孔极为相像,任谁都看得出他们是父子,倒是身边被称为「妈妈」的女子,金发碧眼,容貌身形都有着明显的混血特色。 “嘿,宝贝。”长谷川京藏抱起自己的儿子,掂量了一下,“你是不是又重了。” “我才没有长胖。”小孩抗议道,又不安地向自己妈妈求证道:“对吧,妈妈?” 安娜丽正向着封建古板的津岛家家主代替自己的孩子表达歉意,闻言笑道:“妈妈可不知道,你得问问修治君。” 她看向唇边挂着礼貌笑容站在一边的棕发少年,“谢谢你照顾小彻。” 津岛修治唇边笑意不变,温和有礼地扮演所有人眼里的好孩子:“不必客气,长谷川伯母。” 他在长谷川彻的询问声中,唇边的笑意带上了点真实的无奈,“没有胖,你只是正常长高,彻。” “明天小彻的生日,如果可以的话,让修治君一起来庆祝吧。”安娜丽看着两个孩子的互动,向津岛家主提议道。 “当然。”津岛家主自然希望自己的孩子能和未 来的alpha搞好关系,这样他未来的仕途也同样不成问题,更何况长谷川夫妇都在非常有名的药企工作,薪资水平也非常优秀。 长谷川彻眼睛亮晶晶:“好耶!” 小男孩跟着父母回到了家,吃了一顿温馨的家庭餐。 “最近身体有没有难受?”长谷川京藏问道。 长谷川彻已经习惯了,每次回来爸爸妈妈都会问他这个问题。虽然不明白,但是他知道这是父母在关心自己。 小孩摇摇头,“没有哦,爸爸。” 长谷川京藏眼中的情绪被掩藏在眼镜片下,“没有就好。” 他揉了揉自己儿子的柔软发丝,“上去睡觉吧?需要爸爸给你读睡前故事吗?” 长谷川彻摇摇头,“不,我已经是大人了,我明天都九岁了。” 快九岁的小孩这么说道:“会被同学们笑话的。” 但他又的确想念自己父母陪伴自己的简短日子,“我可以和爸爸妈妈一起看一部动画片吗?” “当然可以,宝贝。”安娜丽在男孩额发上落下一个轻吻,“想看什么?” “迪迦!”小男孩眼神亮晶晶,“我们要相信光!” 大人们愣了一下,牵着儿子的手走向二楼的放映室,纷纷在彼此的眼中看见了苦涩的笑意。 但是他们的光的确就在身边。 看完了两集特摄剧后,小男孩已经趴在爸爸的腿上迷迷糊糊了,被抱起放回自己房间的床上时,他口齿不清地嘟囔了一句。 “我爱你,爸爸。” 长谷川京藏愣了一下,镜片下的琥珀色眼眸泛起温柔的波澜,“爸爸也爱你。” “礼物爸爸妈妈明天带你去取。” “晚安,儿子。” 回到客厅,长谷川京藏叹了口气,仰倒在沙发上。一双手替他摘去那副老土的黑框眼镜,冰凉的手指触碰到了他的太阳穴,让男人收回了有些发散的神思。 “玛格丽特。”他握住爱人的手,放在唇边亲了一下。 “别在家里这么叫。”安娜丽——玛格丽特这么说道,“这里只有长谷川安娜丽。” 长谷川彻京藏不置可否。 他是组织里的研究员,对方是行动组的狙击手。两人相爱在组织里属实是秘密,但确实又发生了。 长谷川彻是长谷川京藏一个人用自己的细胞和实验室里异变的其他细胞造出来的孩子,的确和加入组织后就被摘除了子宫的玛格丽特没有任何血缘关系。 可也许他们的相爱是一场秘密行动,但彻的母亲只能是安娜丽。 这个成功孕育出生命的胚胎存在组织电脑里的数据已经被抹去,他自己的手写笔记也全部被销毁——但是他曾经的助手,也许记录过这件事。 “你在担忧什么,京藏?”安娜丽看着自己的爱人,摘下黑框眼镜后的面庞根本看不出他已经三十多岁,依旧还和他们初见时那般漂亮。 “我总有种不好的预感,安娜。”长谷川京藏叹了口气,“希望只是我的错觉。” “那明天陪儿子过完生日,我们就走吧,别把危险带回家。” 长谷川彻是在胸口的剧痛中醒来的,他有点呆滞地坐在自己的床上,愣愣地看着被染红的蓝色被子,上面还有一个黑洞。 他不懂发生了什么,在胸口被撕裂般的疼痛中跌跌撞撞地下了床,连拖鞋都来不及穿,哭着跑了出门。 然后他看见了,倒在客厅里的爸爸妈妈。 他们的身下有好多血。 “啊——” 男孩从楼梯上一骨碌滚了下去,刚好对上自己爸爸那双无神的眼睛。他被吓得一愣,有些小心翼翼地摸上对方的脸庞。 凉的。 “爸爸?” 他又在血泊里爬过去找自己的妈妈,或许说不用,因为他的妈妈就趴在自己的爸爸身上,“妈妈?” 男孩推了推金发女人。 无人应声。 男孩有些害怕,他想找电话打给警察,或者是打给津岛家。但是爸爸妈妈的小灵通被打穿了,家里座机的电话线也被剪断。 胸腔里传来的痛意让他脑袋晕晕,只好又回到自己的房间里去,用染上了不知道谁的鲜血的被子裹好自己。 也许,这只是玩笑呢? 也许,明天一睁眼,他又能看见爸爸妈妈对他说: 生日快乐,彻。 第44章 你真的 入睡前窗帘没有拉, 阳光透过玻璃折射进宿舍,产生了非常漂亮的丁达尔效应,爬上青年不算很安稳的睡颜。 长谷川彻清醒时已经日上三竿。 但好在今天是休息日, 昨天一场不算圆满的马拉松活动又太过波折, 精疲力尽的警校生们大多还沉沉睡着。 他似乎还沉浸在那场残忍的梦境里, 带着茫然无措的表情抱着被褥坐了起来,过了半天,才眨了下有点干涩的双眼。 “” 他已经很久没有梦见过那件事情了。人对于会引起偌大哀恸的事情总是下意识回避,就像是出于身体的自我保护机能一样。 但有些事情不是逃避就能解决的。 也许现场其实残留过线索,如果他当初能勇敢一点留在客厅就不会让父母的遗体再遭到鬼的啃噬。 长谷川彻捏紧了手指,修剪整齐的指甲硬生生在掌心中刻下深深的月牙凹痕。 有空, 回一趟青森吧。 —— “咚咚。” 在卫生间洗漱时, 长谷川彻听到了自己的窗户被敲响的声音。 他有些惊讶地从小浴室里探出一个脑袋,看见了挤在玻璃窗口的两个不同发色的脑袋。是降谷零和松田阵平。 褐发青年赶紧移开了玻璃窗,语气带着点抑制不住的开心, “零, 阵平, 你们怎么来啦!” 那两人本来还在小学生一般玩着‘你顶我一下,我怼你一下’的不服输游戏, 此时纷纷瞪圆了眼睛, 看着长谷川彻手上拿着的剃胡刀和他涂了半脸的白色刮胡泡。 长谷川彻:“嗯?” 长谷川彻语气变得有些迟疑:“为什么这样看着我?” “啊不。”松田阵平有点不自在地移开眼神, “没什么,咳。” 长谷川彻根本不知道他此时有多不符合往日里那种漂亮笨蛋的形象。穿着纯棉的家居短袖,宽阔的领口露出了一点饱满的胸肌, 覆着剃须膏的下半张脸盖住了他的纯然气场, 不知道为什么, 那眼里还带着未完全柔化下来的冷硬。 打开窗户后, alpha的气息扑面而来。 虽然曾经和长谷川彻有过更亲密的接触,但是这种形象的改变也太犯规了吧。 “我们是来喊你出门吃午饭的。”降谷零将卷发好友扯到自己的身后,不顾对方的挣扎,“班长说他请客。” 免费的大餐! 长谷川彻猛然提起了精神。 褐发青年在冲进卫生间加快进程之前还不忘给好友们打开门,让他们别干站在外面等。 降谷零和松田阵平当然不会拒绝。和一开始有点单调的空宿舍不一样,长谷川彻不知道从哪里搬来了一个小茶几放在那个沙发前,上面正摆放着他的日轮刀和匕首,旁边还有一套给刀保养的工具。 看使用痕迹应该是还没有开始。 “喂,零,你有没有觉得这刀绳有点不搭啊。”松田阵平看着被缠在刀柄上,细致地绕成菱格结的刀绳。金蓝色的刀绳编织的手法明显带着生疏,颜色也和刀鞘完全不匹配。 降谷零牙齿咬得咯吱响,随后又带起一抹笑来,“我觉得挺好看的,不信你可以问问阿彻。” 松田阵平像是察觉到什么,露出半月眼:“别告诉我是你编的。” 卷发oga上上下下打量起身边的金发大猩猩,有点诡异地打了个寒颤。 “你这是什么眼神啊!”降谷零恼羞成怒。 “只是感觉这件事不像是你会做而已。”松田阵平一点都不怕的,将话语又顶了回去。 在两人即将打起来之前,长谷川彻带着一身清爽的须后 水味道出现在了他们面前。他似乎是一点都不避讳地打开衣橱,从里面拿出衣服就要换。 降谷零和松田阵平倒抽一口凉气。 虽然他们是很想看——但也绝对不是在这种时候啊! 两人像是转移注意力一般将视线再次同时移到茶几上的日轮刀上,松田阵平甚至为了缓解听见耳边衣服的窸窸窣窣声后内心的尴尬和一点点蠢蠢欲动,伸手将日轮刀抽了出来。 “咳咳咳。”卷发oga刚要说话,就被日轮刀刃上那细细密密的划痕惊住了,口水呛咳到有些蜷缩了起来。 降谷零大力拍着对方的背——绝对没有借机报复的意思,“松田!你怎么了松田!” 黑发青年表情痛苦地推搡开降谷零的手臂,“你、咳咳,你想报复就直说,金发混蛋。” 松田阵平伸手指了指桌上的日轮刀,示意降谷零看过去。 刀身的痕迹还很新,足以说明是昨夜刚添上去的。 长谷川彻很快就换好了衣服,听到松田阵平的呛咳声立刻关心地探头看去。他的两位好友正在那里低头研究自己的日轮刀。 褐发青年还没有意识到自己快要大祸临头,他将自己差不多已经从噩梦里脱离出来的状态调整到与往日里相同的频道上,“怎么了,阵平?” “没事,被口水呛住了而已。”松田阵平伸手摸了摸刀身上的划痕,冷冽的金属传来的凛冽之气让手指都有一丝寒意。 “和你「心意相通」的刀似乎受伤了,那你呢,阿彻?”卷发oga抬起他那双星眸,“你的伤,好了吗?” 长谷川彻几乎是直直地跳入他的陷阱,“完全没有问题了。” 降谷零冷笑一声,“哦?在大巴车上不是还和我们说,你完全没有受伤的吗?” 褐发青年猛然僵住。他回忆了一番刚刚的对话,才意识自己似乎被挖了一个坑。他眨巴了两下眼睛,在两位好友直勾勾地注视下试图狡辩,“我的意思是因为没有受伤,所以完全没有问题。” 他似乎真的在入学的大半个月以来变了不少。放在之前,他只会用沉默拒绝回答这个问题。 但是哪怕学会「撒谎」,他的功力也还完全不到位,根本没能将问题解决完毕。但是松田阵平看他眼神左瞟右瞄的飘忽模样,最终还是没有继续问下去。 以这家伙的性格,如果能说的话,就一定会说了。 只要确定对方没事就行。 松田阵平与降谷零对视一眼,纷纷看明白了对方眼里相同的意思。他们将这件事高高拿起轻轻放下,长谷川彻还以为自己真的糊弄过去了,不由轻舒一口气。 他昨天确实没有受伤,只不过是在下降的途中蹭掉了点皮肉,和以前比起来根本不算是受伤。 长谷川彻拿起放在床头上的阻碍器,手指触碰到冰凉的皮带项圈,顿了顿,并没有抬手将它扣在自己的脖颈上。 “今天不戴它了吗?”降谷零问道:“没问题吧?” 长谷川彻有点紧张地舔舔下唇,“嗯我想试试。”他捏着项圈前面没有磁片的地方,“如果不行的话,我会重新戴起来的。” 他在这半个月以来的信息素训练课中,虽然过程痛苦了一点,但情况的确有很大程度的好转。也许碰见陌生的oga信息素也不会那样产生很大的应激反应呢。 松田阵平挥挥手,“行了,我会帮忙注意着的。” —— “这位是我的女朋友,娜塔莉。”伊达航这么介绍道。 他似乎没有看见所有人那目瞪口呆的模样,自顾自地向女朋友介绍警校里认识的好友。 其实也不能说是所有人,至少长谷川彻没有。alpha正捧着 一杯冷饮,高高兴兴地和娜塔莉打招呼。 “航哥和娜塔莉小姐很般配啊!”褐发青年满眼都是祝福,可能是因为自己身边的情侣太少了,除开已经结婚的宇髄先生,大家好像都是寡王。 娜塔莉是一位有着金色短发的漂亮混血beta,大大方方地挽住男朋友的胳膊,“有很多人都这么说呢,不过每次听到我依旧会很开心哦。” “啊,班长害羞了。”萩原研二悄悄地和诸伏景光咬耳朵,“竟然不仅有女朋友,还是这种相处模式吗?” “这就是恋爱的可怕之处吗”半长发的oga看了看自己的好友们,细想之下无论是谁 都感觉很怪异啊! 长谷川彻没注意到那边的窃窃私语。 “长谷川君竟然还是单身啊。”娜塔莉有点惊讶,但也只是一瞬即逝。她带着善意的笑容,友好道:“我身边也有几位性格很不错的beta女孩子哦,要不要试试接触一下?” 还没有等长谷川彻拒绝,伊达航倒是率先咳了咳。他拍了拍自己女朋友的手,顶着好友们齐齐的眼刀,对着恋人耳语:“他们正在追。” 他说得很简洁,深怕不知情的当事人听懂。而诸伏景光也很自然地将长谷川彻的注意力拉了过去。 娜塔莉也悄悄声:“那我们是不是打扰他们了?但是好刺激啊,就像漫画里的那样。” 伊达航:“应该没有吧。” 他们正坐在米花町商场一层的冷饮店内聊天,正要提出去过二人世界的话语时,一声尖叫打断了伊达航和娜塔莉的想要撤离的想法。 警校生们的眼神瞬间凌然。 第45章 鸽子们 那声尖叫很快就被随之而来的枪声盖住了, 几秒沉寂般的暂停后,随后就是更大的慌乱嘈杂声。 他们所在的冰饮店在米花百货商店的一楼,对着商场外喷泉广场的那面是一整片透明的玻璃落地窗, 以及可供出入的大门。 长谷川彻一行七人,人数众多, 实在是挤不下店内常规的四人桌。在得到了店员的同意下, 他们便将两张桌子拼在了一起——为了避免打扰到其他客人,警校生们特意挑选了远离大门的拐角墙壁后面。 却没想到这一点反而成为警校生们第一时间发现不对的阻力。 出事的当然不是这家冰饮店——这里面大多都是青春靓丽的女高中生们。尖叫是从隔壁一家铃木财团旗下的珠宝店传来的,临近午餐的时间, 里面的客人不算多,外面的巡场警官也会稍微放松精神。 等警校生们冲出店门后, 事态已经来不及及时控制了。持枪的歹徒正满脸阴沉,谨慎地透过严丝合缝的玻璃门看着外面,珠宝店内的店员们正被他的同伙们用麻绳捆住手脚。 隐隐约约能看见似乎有一人仰面躺倒在地面上,但是在柜台的遮掩下, 只能看见他因为疼痛不断抽搐着的小腿。 ‘哗啦’一声。 珠宝店的安全门被拉下, 隔绝了内外的视线。 广场上本在慢慢闲逛的散客们听见枪声,便立刻远远地躲开,已经不止一个人开始掏手机报警。 很明显, 闹出这么大动静,劫匪们也并没有阻止外界人员的这一行为。 在镇压人质的同时, 另一人打碎了珠宝店中央的那个大展柜, 将里面那颗墨绿璀璨的「德累斯顿夫人」宝石放进了自带的安全箱内。 「德累斯顿夫人」是名震海外的绿宝石,被铃木次吉郎在拍卖会上买下后一直未公开。直到最近, 才开始在铃木财团旗下的连锁珠宝店进行轮流展示。 这周刚好轮到了位于米花百货商场的这一家。 大约是先前几家店的展览都非常成功, 这家店又是临近尾声, 巡场警官大多都放松了警惕, 一时不察让歹徒们钻了空子。 警校生们帮忙疏散起依旧位于射程之内群众来,又分出思绪讨论着刚刚匆匆一瞥间收集到的情报。 “一共是四个人,从外表看多数是外国人,没有任何遮挡面孔的意图。”降谷零皱起眉,“很有可能是因为他们最后想要全部杀人灭口。” 松田阵平语气沉稳地补充道:“其实比起劫匪,我觉得他们看上去更像是国外的亡命之徒,雇佣兵团伙之类的存在。那个倒在地面上的应该是午餐时间留在店内值班的警备人员估计凶多吉少。” 几人间的气氛凝滞一瞬,又纷纷强行打起精神来。 “一般来说,珠宝店内会有三到四名店员,但是最近因为展览的缘故,人流量远比正常时间大,外加控场的门店经理,人质数量保守估计在十名向上。”诸伏景光低声道:“我总感觉事情不会这么简单。” “他们,要怎么离开?” 歹徒们并不会自寻死路,尤其是这种有组织的雇佣兵团伙。拿钱办事,但绝不会搭上自己,他们一定安排好了后续计划。 他们手上有人质,警方到达之后一定会以谈判的方式先保障人质的安全,满足歹徒的部分要求,譬如交通工具——直升机之类的。 “希望不是我想的那样。” 降谷零很快就跟上了诸伏景光的思路,“hiro,你是说他们很可能会在离开时引起更大的骚动?” 伊达航眯起眼,抬头看着因为是休息日而热闹非凡的米花百货商场。高达十几层的商场从二楼开始就用蓝色的玻璃光板覆盖住表面,在阳光下折射成漂亮的七彩 。 “你们说,楼上不会有炸弹吧?” 伊达航话语一出,所有人都沉默了。 几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突然发现有点不对。他们中,好像有谁一直都没有说话。 诸伏景光:“等等!阿彻呢?” 本来还以为人在后面乖乖站着,转头一看,只有喷泉广场上还未飞走的几只白鸽看着面色惊慌的几位警校生。 被饲养在广场上的白鸽根本不怕人,歪着脑袋眼神无辜:“咕咕。” 五人:“” 长谷川彻呢?他们那么大的一只alpha,刚刚还在这里的啊! 躲在通风管道里的alpha鼻腔突如其来一痒,几乎是费了毕生的抑制力才将打喷嚏的欲丨望压了下去。褐发青年嘴里叼着自己的匕首,商场里的通风管道足够宽敞,他趴在中央空调的缝隙上,悄悄地观察着下面的状况。 歹徒们的站位很分散。哪怕安全门已经被拉下,整个珠宝店都成了一个封闭式的场所,但依旧两人在正对着广场的玻璃门前,一人在把守着通向商场内部的后门。 最后的一个,也更像是领头的家伙,正目光炯炯地盯着挤缩成一团的人质们,放着宝石的箱子就在他的脚边。 并不止最中间的展柜,珠宝店内的所有玻璃柜都被砸碎了,看样子他们是打算顺便捞点外快。 长谷川彻眼神一掠而过,没带起任何一丝波澜。直到他看见了躺在地上,因为失血过多而脸色苍白的警备人员,对方的侧腰部位淡蓝色的制服被染红了一片。看起来是雇佣兵们特意绕过有防弹背心遮挡住的前胸后背进行的射击。 血液在他的身下蔓延开,但是看对方偶尔微弱抽搐的情况,就代表他还活着。 太好了。 长谷川彻在内心默默松下一口气,将脑袋缩了回去。 如果说使用全集中呼吸法杀鬼 ,他有信心在一瞬间收割掉四只普通鬼的头颅。可是长谷川彻根本不会杀人,哪怕这是穷凶极恶的雇佣兵,他也过不了自己心理上的那关。 如果没将雇佣兵们能一起打晕,那么其他人质就可能会有生命危险。 结合着落点与那四个雇佣兵的站位,长谷川彻在脑海里构思出最合适的路线,握了握手掌,掂量着手上最合适的力道。 可没等他付诸行动,外面就响起了警笛声。那四个雇佣兵瞬间就提起了精神,走到一起低声交谈了几句——不是英语也不是日语,长谷川彻听不明白。 雇佣兵拽起一位人质,竟然是位十岁左右的小姑娘。 alpha皱起眉。 “啊——”女孩惊慌失措的声音传来,带着抑制不住的哭腔。冰冷又可怕的枪口抵在她的太阳穴上,让心智本来就不成熟的小姑娘瞬间崩溃,她边哭边挣扎,但是十岁女孩的力气又怎么能敌得过强壮的成年男人。 雇佣兵结实遒劲的手掌压在她的肩上,女孩根本挣脱不了,只能被推搡着抵在大门的方向。 “园子!”她的同伴也是同龄人,哪怕是害怕也想要握拳冲上去,又被另一位男孩子拦下。 工藤新一的情绪甚至要比在场的很多成年人稳定很多,在简单安抚好毛利兰后就不动声色地继续打量起周围。但是雇佣兵们万分老练,附近没有留下任何让人质们能够磨断绳索的玻璃碎片。如果想要勾到远方的碎片,也势必会引起那群人的注意。 他们想要的是宝石、不,背后人想要的是宝石。 可是「德累斯顿夫人」价值已经足够高到需要一群俄裔雇佣兵来到陌生的国度来抢走了吗?还是说,它里面其实隐藏着更大的秘密? 工藤新一一边尝试着慢慢挣脱绑着手腕的绳结——可恶,今年去夏威夷一定 要学习这方面的知识,一边寻找着合适的工具。 在偶然的抬头间,他在天花板上的中央空调的缝隙中,对上了一双透亮的琥珀色眸子。 双方都大吃一惊。 工藤新一还是死死掐住自己的手掌,才没有让自己下意识叫出声来。他迅速低头,将自己有些不自然的表情埋到刘海垂下的阴影里。 因为陡然的惊吓,心脏剧烈地砰砰跳着。 那是谁啊?是来救他们的人吗? 怎么感觉不太靠谱的样子。要是其他人,不就露馅了吗? 男孩露出了半月眼。 长谷川彻没有想到自己刚探出重新头来就被人逮了个正着。他还特地观察了一番,确定那些雇佣兵的注意力都在外面和警方的对话上,却没想到人质群里还有一个胆大的小孩在四处张望。 谈判专家正在劝导雇佣兵们先将受伤的人员放出来进行治疗,毕竟闹出人命与无人伤亡是两个不同的程度。 长谷川彻调整好状态,再次确认了雇佣兵们的状态。他不能像刚刚一样肆无忌惮地一脚踹开空调的通风口,万一擦枪走火,那个小女孩就会失去性命。 他看着那个背对着所有人,借着人影小巧,被柜台挡住的男孩悄悄抬起脑袋,和自己对上了视线。他蓝色的眼眸一亮,冲着上方缓慢开口。 [有什么可以帮忙的吗] 从男孩做出的嘴型中读懂了这句话。 好聪明的男孩! 长谷川彻心中感叹,但是也并不打算让这个孩子也涉险。 孩子们就该快快乐乐的长大,远离一切悲痛和不幸。 —— “该死,要是让我逮住这个擅自行动的家伙,看我不揍他一顿。”松田阵平一边跑,一边骂人。他一巴掌拍上服务台的桌面,气势汹汹得像是他才是来抢劫的那个,把人吓了个够呛。 “赶紧疏散商场里的人群啊!外面出事了还不知道吗!”他吼道,又被自己的幼驯染推开。 面色狰狞的黑道继承人被带着温柔笑意的帅哥代替,让前台的工作人员舒了口气。 “不好意思,他就是着急了点,没有别的心思。我们都是警校生,外面有突发的紧急情况,可以麻烦您这边独立关掉一楼的广播并且疏散群众吗?” 第46章 发情期 米花百货商场一共有十二层,在偌大的商场中盲目搜寻炸弹无疑是在大海捞针,但是可以反向推导歹徒们的思路来进行预测。 无论是后续使用哪种交通工具离开,都需要有其他转移警方注意力的目标——一场惊天动地的爆炸足以做到这件事。 高楼层爆炸带来的威慑力更大,拖延的时间也更久。 —— 什么啊。 看着长谷川彻做了一个安抚的手势后就不再看向自己,工藤新一不自觉鼓了下脸。还以为是可以交流的大人呢,竟然也把自己当小鬼看。 好友们的动态和下方小孩的心理长谷川彻一概不知,他趴伏在通风管道内,就连呼吸声都轻不可闻,肩胛骨收紧耸立,肌肉紧绷,一双琥珀色的眸子里情绪褪去后冷静到可怕。 一击。 [到时候就直接和他们说,再不同意就直接开枪杀了这个女孩。] [不如杀两个好了,反正人质多的是。] [不行,这样容易引起条子们的逆反情绪。] 工藤新一瞳孔骤缩。 他们交谈是用的自己的母语,但是工藤新一学习过俄语,听懂他们的对话根本不成问题。 小侦探根本不可能任由自己的朋友面临生命威胁而不顾,也一定要将商场里安装了炸弹的消息传递出去。他挪动了下身体,对着担忧看过来的毛利兰安抚地笑了一下,低声道:“放心吧,兰。” 他想,躲在通风管道里的那个人或许只是缺一个机会。 工藤新一将背部抵在柜台的后面,在所有人或震惊或担忧的眼神下借力站了起来。他发出的动静不小,雇佣兵们立刻将冰冷的枪口对准了他。 [你们不能杀她。] 他开口,是俄语。男孩镇定极了,即使面对着很可能会夺取他生命的枪支,也不见语气中一丝慌乱。 [她是铃木财团的大小姐,你们要是在这里杀死了她,绝对逃不掉的。] 雇佣兵们显然也没有想到年龄这么小的孩子会说俄语,并且十分流畅,甚至也冷静到不像一个小孩。领头的男人压下了自己同伴的枪口,示意他们别放松对外界警方的警惕心。 工藤新一要的就是这个效果,蓝眸中闪过一丝极快的狡黠。 [告诉我你想做什么?聪明的男孩。]雇佣兵问道。 [换我,我来当你们的人质。]工藤新一冷静道,[让其他人都离开,一个小孩对你们撤离时足够保障安全,警方也不会追得太紧。] 长谷川彻不知道事情是如何发展到这种局面的,但在那个小男孩站出来的那一刻,他就意识到似乎等待着的那个机会要到来了。 那是来自一种心底最深处的直觉。像是曾经在与鬼的缠斗中,后者陡然出现的那秒破绽。长谷川彻静默着深吸,流动的水汽出现在他的唇边, 中央空调的通风口像是被无形的手抛飞在空中,一线蓝光划过空气,跟着巨响迅速掠过四个点位,珠宝店内甚至出现了残影。当长谷川彻扶住要跌落下来的小姑娘时,通风管道的防倒风门才掉落在地上发出一声脆响。 长谷川彻来不及多说什么,中了枪伤的警备人员正躺在与人质们相隔着一列柜台的过道里,青年撑着柜台翻过去,同时拔出刀刃划过了自己的手掌,皮肉翻卷,鲜血争先恐后地溢了出来,他却连眉头都不皱地将自己染血的手掌盖在了对方的伤口上。 几秒过后,褐发青年的脸色变得有些苍白,伤者的情况却是明显好转,微弱的脉搏再次强健地跳动起来。alpha没有完全治好对方,只是修复好了他被子弹擦过而断裂的脊椎,为伤口止住血。 子弹还残留在体内,如果要取出来还需要手术才行,如果现在伤口完全愈合后还得再一次被剖开。 长谷川彻抬起左手,上面的可怖刀口已经消失不见,但手指却因为依旧残留着痛感而轻颤着。好在他体内的爱丽丝在有富余的情况下正逐渐蚕食着后遗症。 他重新翻越回柜台,将被敲在后颈剧痛下晕厥过去的歹徒们用多余的麻绳捆好——警用逮捕术课上有教过这个。一回头,就看见溢满了好奇和困惑的稚嫩双眸。 “大哥哥,你刚刚是怎么做到速度那么快的。”工藤新一不理解,他仅仅是眨了下眼的时间,对方就将分别站在门边的两人、站在店中间的一人和守在后门处的劫匪全都打晕过去了。 “这是人类可以达到的速度吗?一定用了什么高科技吧。”男孩试图保护好自己的科学观,“出现残影也太夸张了!” 长谷川彻半跪在地上替他割开手上的绳子,又轻轻揉了揉男孩有些乱翘的发丝。“你也很厉害,刚刚多亏了你帮忙,谢谢你拯救了他们。” 两人的视线持平,他是十分认真的说出了感谢的话。 工藤新一没想到自己的询问会反而得来夸奖,顿时愣了在原地。他看着褐发青年不厌其烦地温声安慰着每一个喜极而泣的人质,突然有些找到了当侦探的另外一份意义。不止是通过线索追求真相,而是要在事件发生之前阻止悲剧的发生。 确认其余受害者除了心理创伤之外没有别的问题,长谷川彻才拉:,, 第47章 会临时标记吗 炸弹附近的区域入目之处满是焦黑色的碎粒残垣, 爆炸时冲击波产生的滚烫热意还漂浮在空气中。长谷川彻跟随着金属玫瑰的信息素指引去找寻对方的主人,心跳擂鼓敲响在他的右侧胸膛。 绕过一处坍塌的隔墙,褐发青年猛地停下了狂奔的脚步,目光凝滞在角落里形成的三角区域。 找到了。 alpha倾身上前, “阵平?你还好吗?”他语气焦急, 手掌贴上了那块碎裂的墙体边缘, 发问的同时也在下意识使力。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他似乎听到了一声极力克制的喘息, 尾音却被对方强制压下去。 松田阵平紧闭着眼, 眼睫毛已经被不自觉溢出的生理性泪水打湿,与下眼睫糊在一起。体内的陌生情潮似乎是想要带着摧拉枯朽之势燃尽他的内里。后颈的腺体处宛如血管奔涌着酸胀,似乎有什么要跳出来一般。 带着蜷曲的黑色额发已经被汗水打湿, 一绺一绺地黏在额头上。 在听见了有人逐渐靠近的声音, 松田阵平才狠狠咬了一口自己的小臂,拉回了岌岌可危的理智。 “咳, 我、哈我没事。”松田阵平压下嗓子里的颤音,提起精神回答。 怎么来的是长谷川彻,oga心里下意识开始回避着这个现实, 他还以为会是在其他楼层的那些家伙呢——不,还是别来了,这该死的药剂也太猛了一点。 松田阵平不用照镜子也知道现在的自己是多么狼狈,浑身上下一点力气也没有。药力强硬催起的发情热比普通的发情期要更加来势汹汹,几乎是在他吸入后的几分钟内就要将前几年被抑制剂隔绝的份额全部找补回来一样。 他甚至开始怀疑哪怕被救出去,普通的抑制剂对他的情潮也没有什么作用了。 但哪怕是长谷川彻也能听出来好友声音里的不对劲,又怎么会放任松田阵平继续等在这里。 他半跪在地上, 两手握住碎石板的边缘, 掩在衣袖下的手臂肌肉绷紧, 血管凸显,硬生生将那块半碎的墙体掀了起来。 两人之间没有遮挡的物体后,那股更加猛烈的oga信息素萦绕在长谷川彻身边。 浓郁的玫瑰似乎要摧毁那片金属铸造的森林,不顾主人的控制贴在后者的脸颊、耳后、颈侧、乃至后颈,像是要舔舐着褐发青年露在外面的每一寸皮肤。 长谷川彻本就有点脱力的左手手指抖了下,但依旧牢牢握住了石板,将其掀砸在后方的地面上。碎石迸裂,烟灰四飘,松田阵平抬起的眼神正巧撞进了长谷川彻担忧的目光中。 褐发青年看着眼前坐在地上的友人。 卷发凌乱,眼眶湿润地泛着艳色,墨色的星眸覆上一层朦胧的水光,面色潮红,下唇上甚至有着他自己咬出来的牙印。 阵平的状态很不对劲! alpha凑到对方的跟前,来不及思考就想一把将人打横抱起。 松田阵平下意识在空中按住了长谷川彻伸过来的手掌。因为呼吸法的原因,长谷川彻的体温一直都要比常人高出一点,而现下却能感觉到松田阵平的手掌比他还要炙热,还带着一丝潮湿的汗意。 oga当然知道如何快速且有效地解决这个该死的糟糕状态。 离爆炸已经过去静默的几分钟了,搜救队很快就会上来,还有hagi他们就在上下相邻的几层,谁知道这种违法药剂会不会带上什么后遗症。 现在不是什么害羞的时候。 他推开长谷川彻的手,掌心的汗意在alpha的手掌上残留了一丝被空气接触的冷意。 卷发oga咬了一口自己的口腔内侧,才止住自己滚热呼吸间的颤抖:“你会 临时标记吗,阿彻?” “炸弹里有发情期诱导素,你现在咬我一口,然后后去门口通知他们,别让其他oga进来。” 长谷川彻听见他说的这话,才意识到松田阵平状态如此糟糕的原因似乎和自己想象中的并不一样。 alpha呆愣在原地,唇齿因为想说什么却又卡壳住而微张,傻愣愣地盯着自己的好友看。虽然没上过生理课,也分辨不出来信息素里传递的细微情绪,但是最基本的常识长谷川彻还是有的。 发情期、易感期,或者临时标记,他都听说过。 直到被松田阵平带着催促的恼羞成怒推了一把——根本没能提得起力气——才陡然回过神来。长谷川彻目光顿时不敢看向自己的好友,四处乱飘,磕磕巴巴道:“那我、我” 一句话都没有说完整,alpha的耳尖就已经都红透了。那头褐色的碎发长度根本遮挡不住长谷川彻的耳廓,于是哪怕是光线昏暗的角落里,松田阵平也能将那里看得一清二楚。 只要自己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 oga清了清嗓子,伪装出非常镇定且老练的模样,“时间不等人,我没力气,你——” 松田阵平瞪大了眼,一句话没能说完,就被长谷川彻握住肩膀强行拖离了原位,oga剧烈颤抖了一下,呼吸猛然破碎。 空气里的玫瑰香气愈发的浓郁,凌冽的金属似乎染上了火花的温度。 他被alpha背贴着胸膛抱在了怀里,后者的手指撩开后颈细碎的发丝,将有些红肿发烫的酸痛腺体暴露在空气中。 身体的反应是极为诚实的。松田阵平甚至能感觉到体内蒸腾的热意停顿了一瞬,又猛地席卷而来,让黑发青年不得不咬着下唇闷哼一声,在alpha的怀抱里蜷缩起身体来抵抗这股冲击。 长谷川彻不敢再拖延,哪怕他自己也紧张得犬齿打颤,而储存在齿根的信息素似乎有自主意识般溢出。 他锢着松田阵平的手臂甚至有些发抖,但是oga沉在自己的情热中,根本分不出神思去嘲笑这位比自己还害怕的新手alpha。 长谷川彻的唇瓣轻轻贴上了那处滚烫的细腻皮肤,金属玫瑰的香气在这一瞬间浓郁得alpha脑袋发晕,犬齿轻轻压在oga的后颈腺体上,尽可能轻而温柔地咬了下去。 “呜、”松田阵平想吞下自己控制不住的呻吟。哪知在最初的刺痛过去之后,从自己最脆弱的后颈腺体处注入的alpha信息素却并不如往日里那般温顺,带着谁也没想到的侵略意味缠上那最深处的漂亮玫瑰。 oga的脚趾都紧紧蜷起,呼吸急促,又好像周围的一切都离自己远去。体内的咆哮着的野兽被交缠的信息素安抚住,懒洋洋地暂时阖上了双眼。 长谷川彻眼眶通红,他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回事,那种灵魂似乎都被安抚着的美妙感受让他整个人都有点不对劲。 新手的坏处不仅在于此,alpha还不知道临时标记要注入多少信息素合适。但是他没有感觉到好友有要喊停的趋向,只能乖乖地咬住oga的后颈,将自己储藏在犬齿腺体里的信息素全部注入进去。 怀里的oga从最初的那一声就没有发出其他的动静来。 褐发青年有些犹豫地松开牙齿,oga的后颈留下了一圈浅浅的牙印,最深的犬齿咬破了皮肤,此时还往外渗着血丝。 长谷川彻下意识重新舔了上去,将血丝从白皙的后颈处舔掉。 在那阵激烈的快感过去有些昏昏欲睡的oga猛然睁开了眼,那双水雾朦胧的眸子里已经恢复光彩,他反捂住后颈,脱离了alpha的怀抱。 松田阵平转头,瞪圆了 的双眼让他像是毛毛被折腾得乱七八糟的黑猫。oga有些不自在地压住那股激灵,恼羞成怒地看过去:“你舔什——” 他的声音顿住了。 两人目光相接,松田阵平看见了长谷川彻盈满水汽的眼眶。 松田阵平:“” 一股迟钝的羞耻感萦绕上了心头。 几秒后,松田阵平咳了咳,想要率先从地上爬起来——脚下一软没站稳,差点摔了,好在被跳起来的长谷川彻及时扶住。 “阵平,你还好吗?”长谷川彻曲起手指揉了揉自己泛着泪意的眼眶,“……我感觉好舒服。” 笨蛋! 这种事! 这种事不要这么直白地说出来啊! 松田阵平叹了口气,难得的羞耻感瞬间烟消云散。 “快走吧,抓紧时间。”他可不想好不容易压下去的发情热又在充斥着诱导素的空间里死灰复燃。 但是刚刚被临时标记过的oga刚迈开腿,来不及细想,恢复理智的青年就僵住了。 “操。” 松田阵平爆了一句粗口,在alpha有些疑惑地眼神下脱下了自己的外套系在了腰间——真他妈感谢自己出门穿了外套,否则他可不确定能在废墟里找到能遮挡的衣物。 “阵平——唔唔?”被好友捂住下半张脸的长谷川彻有些不解地眨了下眼。 “你最好什么都别问,懂吗?”卷发oga阴沉着脸,语气里甚至带上了一点杀气。见长谷川彻乖乖点头,他才移开手掌,胡撸了一把对方的碎发。 恢复的体力还不足以支撑他奔跑,松田阵平沉吟了几秒,对着褐发青年说道:“你先去门口通知他们。” 这是最合理的选择,长谷川彻也分明清楚事情的轻重缓急。可是他看着眼神亮晶晶,还有些泛着潮气的oga,内心升起了八百个不愿意。 但是理智和松田阵平都在催着他离开。 褐发小狗抿起唇角,不高兴地朝门口跑去,眼眶再次湿润了起来。 第48章 接下来 最先冲过来的是萩原研二。 长谷川彻刚半掩上安全通道的门, 就听见了急促且慌乱的脚步声传来。 半长发的青年看见了安全门外眼眶泛红抿着唇角看上去很难过的长谷川彻,心里的那口气差点没提上来,在巨大的慌乱和二者之间的距离之下会错了意。 “……松田呢?” 他停下脚步, 站在台阶之上, 竟然有些不敢再迈出脚步。 长谷川彻还没来得及说出口, 下方的楼梯间就又探出了两个脑袋。见降谷零与诸伏景光要往上冲,alpha立刻制止道:“别过来!” “炸弹里有发情期诱导剂, 你们别靠近这里。” 在场的三人愣了愣, 还没反应过来他话语里的意思,alpha背后的安全门就被再次推开。 长谷川彻立刻松开紧抿着的嘴角, 脸上难过的神色一扫而空。 哪怕整理过仪表, 卷发oga依旧掩盖不住那一脸餍足的神情, 眼尾还带着殷红的湿痕,他抬眸扫了一圈,懒洋洋地开口:“怎么还不下去?” 他周身满是alpha那温柔的蓝风铃信息素,只是站在那里, 就夸张到足以让其他oga们闻到。 松田阵平和长谷川彻都没有意识到, 两人之间的气氛此刻是有多么暧昧,那是一种他人无法插足的契合氛围。 “……”萩原研二松了一口气,随之而来的就是满心复杂。他瞅了瞅下面那有些黑脸的两位好友, 心里默默地给幼驯染竖起了拇指。 真不愧是你啊, 小阵平。 这一脚油门踩下去,直接弯道超车了。 诸伏景光深吸一口气, 压下内心翻涌着的酸涩, 说起更重要的正事来, “下面的顾客都疏散完了, 萩原, 你那边的呢?” 半长发的oga冲他们比划了一个ok的手势,“既然阿彻这样说了,我们就先下去吧。班长还在等着我们呢,别让他着急。” —— 爆炸现场有专门的人员处理,被胁迫的人质们也被温柔的警员小姐姐们带去一边进行心理辅导。 好在因为警校生们的助力,爆炸的威力虽大,但是却没有人员伤亡——那位被打中腰侧的警备员也在第一时间被抬上救护车送去了医院进行抢救。 “你也得去医院看看,阵平。”长谷川彻绕在卷发oga身边,将黏人的功力发挥到底。 松田阵平有些不太受用alpha这过度的关心,并不是说他不喜欢。而是刚刚经历过一次发情热的oga只一心想回去洗个澡,将黏在身上的汗液和体液清理干净。 医院他当然会去,可以这样乱七八糟的形象——虽然他平时也并不注意这些东西,但这次意义完全不同——去医院实在是突破廉耻心。 同为oga的萩原研二扫过自己幼驯染系在腰间的外套,咳了咳,在松田阵平投来的暗示目光中揽住对方的肩,凑过去咬耳朵:“对oga临时标记后,alpha会有很强烈的占有欲。虽然不知道为什么阿彻表现出来的不太一样,但总归是殊途同归。” 松田阵平皱着眉想推开自己举动有些腻歪的幼驯染,但抬眸间看到眼巴巴地盯着自己的长谷川彻,一副可怜兮兮的小狗模样,抬起的手又落了回去。 但卷发青年依旧不自在地侧了侧脖颈,“你别靠这么近。” “我今天可是差点以为你被炸弹波及到了诶,小阵平。”萩原研二有些委屈道,“吓死我了。” 可还没等松田阵平表示什么,萩原研二就拍了拍对方的肩,笑了笑,“总之,把握好这个机会。” “走吧走吧,我们去做笔录,让阿彻陪阵平先去医院检查一下。” 萩原研二一手揽住降谷零,一手揽过诸伏景光,“有什么话等他们回校之后再说嘛。” 松田阵平叹了口气,只能顺着长谷川彻的意思上了等在一旁的急救车。因为通知及时,不小心吸入那违禁药的也就只有他一人。虽然有alpha的临时标记,但还得需要做个详细的检查。 如果检测数据异常,甚至需要留院观察几天——也许发情热会卷土重来。 oga的检查区域,alpha和beta是禁止入内的。长谷川彻坐在外面的长凳上等待着,只觉得度秒如年。 他掏出手机,想转移自己的注意力,但是根本看不进去。刷新一下页面,抬头看一眼松田阵平消失的方向,不见人影后又委屈地低头重新刷新手机界面。 如此循环二十几遍后,褐发青年终于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似乎也有哪里不对劲。 可自己有治愈能力,身体健康根本不会出问题的。alpha一时间摸不着头脑。 为了缓解自己对松田阵平有点奇怪的依赖度,长谷川彻决定先去看看被送往同一家医院的那位警备人员。 他运气不错,从护士小姐那得到具体的消息后,刚走到那层楼,就看见了从手术室里出来的医生,以及围在那里的家属和同事。 长谷川彻站在通道口,目光落在那大概只有七八岁的男孩身上。对方一手被母亲牵着,另一只手紧紧抓着一个奥特曼的玩具。 医生说很庆幸子弹没有擦过腰椎,造成不可逆转的伤害,子弹取出来后休养一阵就可以重新回到岗位了。 长谷川彻躲在人群之后听了一耳朵,静静弯起眉眼,眼神却又闪过几丝自己都没有意识到的落寞。 他在得到自己想要的消息后便转身离开,就像来的时候那般悄无声息,挺拔的背影消失在拐角处。 褐发青年重新坐回外面的长椅上,等待着松田阵平出来。他松松抓着自己的手机,脑袋仰着抵在墙面上,目光漫无焦点地游移在空气里。 松田阵平一出来就看见了安静到甚至似乎有些失去活力的alpha,他皱起眉,刚想上前,就见对方如同装了捕获雷达一般侧目看了过来。 医院里禁止喧哗,于是长谷川彻便眼睛亮亮,冲松田阵平奔去,像是刚刚的一切都宛若错觉。 “没什么大碍。”松田阵平不等他问,就耸肩道。他换了一身用来检查时穿着的病号服,尽量说得轻松:“只不过可能接下来还得需要你多咬我几口。” 跟在他身后出来的医生脸瞬间就黑了。 这年轻oga说话着实不靠谱,刚刚检查的时候就已经感觉出来了。 什么叫咬几口?她刚刚是这么说的吗? “你是刚刚标记松田君的alpha对吧?”原田医生抱着手臂,打量了一下眼前的褐发青年,见对方态度良好,不像某位当事oga,才缓和点神色。 “你们跟我来。” 原田将他们带去了自己的办公室。这里对病人的隐私性保护得更加严格,比起在大厅谈话要好得多。 “松田君的情况有点复杂。他吸入的诱导剂里含有被联合国药品委员会列为违禁药的成分,导致他体内的oga激素值异常紊乱——直白点说,就是最近一段时间随时可能进入发情期。” 长谷川彻点点头,听得比当事oga还要认真。 见alpha比较负责任,原田医生的神情又柔和了一点。她竖起一根手指:“第一种方法就是你对松田君进行完全标记——不过刚刚松田君说了,你们目前还不是恋人,所以只能采取第二种措施。” 褐发青年下意识看了一眼自己的好友,对方面无表情,看不出什么来,于是alpha只能恹恹地收回 目光。 而在他不知道的地方,松田阵平的心脏已经像被颠来覆去的帆船那样,拉紧了帆,深怕长谷川彻看出来自己的不对劲。 好在他是笨蛋。 原田医生继续道:“你在这段时间内,时隔三天就要对松田君进行一次临时标记,直到他体内的oga激素值恢复正常水平。” “如果你们都不愿意,还有第三种方法,可以注射抑制剂。不过我建议不要采用,因为抑制剂里面的成分与违禁药里的成分会产生冲突,进而对松田君的身体造成一定的损伤——” “那不考虑。”长谷川彻立刻拒绝,速度快到医生都没有来得及说完。 他为松田阵平着想的态度过于坚决,导致原田看了alpha好几眼,又看了看似乎满不在意,但耳朵根已经红透了的卷发oga,状似不经意地嘟囔道:“你们真的不是恋人吗?其实我更推荐第一种方法,一劳永逸。” 褐发alpha被问得有些呆住,“啊……我们不是,但是很要好的朋友——挚友。” 他这么说道。 松田阵平咳嗽了一声,难得没有和原田呛声。这态度和在诊疗室里完全不一样,不得不让医生多想。 “噢,噢,好吧。我懂了。”女医师露出一个神秘的微笑来。 “松田君,记得十天后来复查一下。”她叮嘱道。 “当然,如果你们中途改变注意了,想要选第一种方法也是可以的。” 回答她的是松田阵平推着长谷川彻离开办公室的背影。 —— 医院的街道上就有几家小服装店,松田阵平换了一身新衣服出来时,看见就是alpha站在旁边玩具店外面,眼巴巴地往里面瞧。 他顺着褐发青年的目光看过去,是放在橱窗内展示的迪迦的手办。 还没等他开口问上几句,长谷川彻就转过身,恢复了往日里的轻松:“我们回去吧。”他摇了摇手机,“景光在问了。” 第49章 他不像 虽然长谷川彻故作若无其事, 但他的眼睛从来藏不住事,那分明就是很想要却又有些犹豫的样子。 卷发oga不觉得有什么,喜欢就是喜欢, 想要就是想要,买就好了。 松田阵平应了一声,跟着alpha往前走了几步却又折返。再次出来时,他手里拎着个模型玩具店的袋子往乖乖等在门外的alpha怀里一塞。 “好了, 走吧。”oga看也不看, 径直往公交站的方向走,随性洒脱得像是刚刚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 褐发青年抱着袋子,杀鬼时的果绝消失,半天没缓过神来。等到好友离他快有好几米远时,alpha才下意识大步追了上去。 长谷川彻唇瓣微张又闭上, 想要说些什么又不知如何开口。他从来都是有话直说, 但此时心脏微酸到就连嗓子都有点干涩。 “行了!”松田阵平一巴掌拍上他的后背, “别煽情了, 一个手办而已, 也不是谢礼什么的——我们的关系用不着这个。” “纯粹就是我想买给你。”卷发青年这么说道。 于是alpha只能默默攥紧手中的纸袋。 只有长谷川彻自己才知道,这对他来说才不仅仅只是一个手办如此简单。 他曾经对爸爸妈妈说要相信光,但是光似乎还没来得及照耀到他们身上就熄灭了。 如果当初自己没有睡那么早,如果治愈爱丽丝再觉醒得早一点…… 那他曾经也是可以有机会、有能力救回父母的。 而不是只能在梦里与他们相见。 长谷川彻垂下眼眸,目光落在手办盒顶端的奥特曼图片上。上面身为光的化身的英雄正摆着他的经典pose。 “……我真的很喜欢, 阵平。” 半晌,他才抬眸对松田阵平露出一个水光闪闪的微笑来,琥珀色的眸光泛着柔软的情绪。就和那种冬日里的早晨偶尔会有的, 不愿意从温暖的柔软被窝里起来晨练的感觉一样。 松田阵平停下翻来覆去玩着脚下小石子的动作, 将其踢到了靠近公交站台台沿的边缘, 落下一层石灰。 “那就行。”oga简单地回答道,似乎一点都不在意,依旧像往常那般酷到特立独行。 —— 在去完医院检查后,两人都还需要去警视厅做个笔录——尤其是一人干倒所有雇佣兵的长谷川彻。若不是看在他那副根本离不开被自己临时标记的oga身边的样子,alpha早就被拎过去谈话了。 出了这种大事,负责他们几人的教官鬼塚八藏自然也被通知到。 他甫一接到通知就有些头痛,却又没有多大惊讶——的确是那几个小鬼能干出来的事情。 从刚入学开始到现在仅仅半个多月的时间,大事小事就在这几人身上发生了个遍。哦,不,甚至入学前就一起帮忙解决了餐厅炸弹事件。 说他们大胆无畏,却又有勇有谋;说他们胆大心细,其中一个这次还把自己反手送进了医院。 诸伏景光刚刚给长谷川彻发消息就是趁着鬼塚八藏去茶水间倒水的空隙通风报信,让他俩有个心理准备。 毕竟做笔录时有个带着神秘莫测的笑容的责任教官在一旁盯着,哪怕对方什么话也不说,也会感到有点诡异。 长谷川彻对松田阵平进行临时标记的事情在现场人员眼中不算是秘密,毕竟卷发oga周身那强烈的alpha信息素正大摇大摆地彰显自己的存在。但两人本身关系就好,而在众人眼里,alpha和oga关系好意味着什么也就不用多说了。 四人倒是想在警视厅等长谷川彻与松田阵平一起,但却被鬼塚八藏大手一挥撵回了学校,命令他 们赶紧休息。 “是不是感觉警方未来的新星正在冉冉升起?”与鬼塚八藏相熟的同僚半是开玩笑半是认真地问道。 鬼塚八藏哼笑道:“新星?猩猩破坏王还差不多。” 同僚没有戳穿他语气中的自豪。毕竟不可否认的是,这几位警校生的正义感与各方面能力都相当强,如果今天没有他们提前疏散群众,后果不堪设想。 另外两位猩猩破坏王也终于到达了警视厅。 对于他们两人,笔录的问题询问要比诸伏景光他们复杂得多。毕竟两人一个干倒了歹徒们,一个经历了爆炸。 “长谷川,你过来一下。”鬼塚八藏向从询问室里出来的alpha招手。 松田阵平比他要早出来些许,正懒散靠在外面的墙壁上等着,闻言抬眸看了一眼alpha,恰逢长谷川彻也侧首看来,两人刚巧对上视线。 “我帮你拿着,去吧。”松田阵平伸手从长谷川彻手里接过手办袋子。 “嗯。”长谷川彻点点头,“阵平,我很快就回来。” 其实并不是很在意这点时间的松田阵平:“……不用着急。” 鬼塚八藏:“……” 鬼塚八藏:“我又不是让你和松田永远不见面。” 教官有些无奈地看着似乎离开卷发oga后就陷入了沉默的长谷川彻,“他不是就在那等着你的吗?” 长谷川彻低声道:“我知道,但是阵平应该很累了。” 鬼塚八藏回忆了一番,有些怀疑:“是吗?我看他精神不错。” 他将长谷川彻带去了楼上一间没有标着门牌的小办公室,在鬼塚八藏敲门后传出了年轻男人的声音。 “请进。” 但进的只有长谷川彻一人,就好似鬼塚八藏就为了带路才等在这里一样。 办公室里坐着的一位粉发警官,他正在饮水机前拿着一次性纸杯倒水。 “长谷川君,很抱歉没有一个正式的邀请。”粉发警官的态度平和,“自我介绍一下,我是鸣瓢秋人,原先属于警视厅搜查一课,现在隶属警察厅公安部的特级事件处理组。” 他将一次性水杯轻轻放在alpha面前的茶几上。 “您好,鸣瓢警官。”长谷川彻依旧有些茫然,不知道为什么鸣瓢秋人会找上自己。他坐在沙发上,眉眼昳丽,身影挺拔得像是一根青竹。 粉发警官笑了一声,为年轻的警校生兼鬼杀队的剑士做出解释,“特级事件处理组是专门处理「第三世界」的小组,换句话说,如果鬼杀队想要成为政府允许存在的合法组织,是需要我们来对接的。” 长谷川彻闻言,双眼顿时亮晶晶,充满希冀地看着鸣瓢秋人。 粉发男人被他如此期待的小狗眼看得一愣,“不过,长谷川君,我的想法是建立起一个新的秩序。” “上个月的餐厅炸弹事件,是有鬼的参与,对吧?”鸣瓢秋人的手指在桌上点了点,见alpha点头,接着道:“与世代相传、权利与体系自成一派的咒术界不一样。政府那边之前对鬼与鬼杀队的存在保持缄默的很大因素就是这一百多年来,鬼在城市之中几乎是消声灭迹,很难有人用镜头将其记录下来。” “我想,哪怕如产屋敷先生所愿,将鬼杀队列为政府合法组织,其实对你们实际上并没有太大帮助。” 鸣瓢秋人不紧不慢地说着。长谷川彻认真倾听,他猜到这位粉发警官也许心中已经有了一个想法。 “你们有考虑过,将鬼杀队的规模扩充到警备体系来吗?如果是因为不会呼吸法而无法杀死鬼的情况,有没有考虑将打造日轮刀所用的金属矿石,打造成不需要近战、所有警备人员都会使用的子弹呢?” —— 时间一点点流逝,在松田阵平歪倒在椅子上打了第不知道多少个哈欠的时候,长谷川彻终于回来了。 褐发青年脚步轻快,一听心情就很好,尤其是看见松田阵平后,嘴角更是挂上了灿烂的笑容。也就是他长得好看,才不会被人当成傻瓜。 “这么高兴?”松田阵平曲起食指,敲了敲他的脑门。 长谷川彻:“嘿嘿。” 他想了想,又说道:“暂时还是秘密,不是我想刻意瞒着阵平。” “我也不是什么事都必须要知道。”松田阵平嘟囔了一声,但不得不说,他的确很受用,从卷发青年轻轻弯起的嘴角就能看出来。 两人对视一眼,又在下一秒纷纷移开了目光。 进行临时标记后,alpha和oga会对彼此产生一些莫名的吸引力。两人信息素匹配度越高,这种吸引力越强。如果放任不管,那这份微弱的情愫会在接下来的时间内慢慢减退。 长谷川彻没了解过这么深,但他的确在与好友的对视中,头一次感觉到了些许的害羞。 他移开眼,耳根有点发热。 坐在另一边的鬼塚八藏:“……” 两个小兔崽子,当他是空气吗? 不过长谷川这小子,昨天夜里不是还和降谷一起去爬山看星星?今天怎么又…… ——至于降谷零在大巴车上那一套察觉到鬼的说辞,不过是他看长谷川彻那会杀鬼归来后看起来可怜兮兮的模样,故意提出来,给劳累到那时候的鬼杀队剑士免除惩罚的台阶下而已。 鬼塚八藏看着长谷川彻与松田阵平并肩往电梯走的身影,陷入了沉思。 不对啊,长谷川彻看起来不像是会脚踏两只船的那种alpha啊。 第50章 也可以帮忙 松田阵平在自己的宿舍里逮到了一个不速之客。 oga开门时就打了个哈欠。 还好休息日时的澡堂是全天开放的, 他还可以强撑着去冲个凉。进门前的松田阵平这样想到,进门后的松田阵平露出半月眼。 他那不请自来的幼驯染正坐在椅子上, 摆弄着桌上还没有拼装好的炸弹模型, 听到开门的动静后便笑嘻嘻地转过身来。 萩原研二长得好看,也擅长用那张脸和高超的情商为自己在众人间讨得一份好人缘。但从小到大,松田阵平已经习惯了那一套。 卷发oga不用思考就知道这家伙并不是心系他俩之前讨论组装到一半的炸弹模型。 “谁让小阵平你去洗澡的时候没有锁宿舍门呢。”萩原研二无辜摊手, 就好像这件事真的是因为松田阵平没锁门一样。 他们是幼驯染,当然对彼此的习惯了如指掌。 萩原研二就是故意的。 就像松田阵平当时在医院, 检查结果出来后会主动发消息告诉他没事一样。 松田阵平将洗漱用品放起来,有些困倦地趴在自己的宿舍床上。标准的单人床,很窄, 这让他莫名有点想念起家里的那张床来。 “嗯……”萩原研二走了几步, 蹲在幼驯染的床边, 摸着下巴若有所思,“原来被标记还会犯困的嘛。” 将脸埋在床单上的卷发青年表示抗议地移了下自己的手臂,发出含糊不清的嘟囔声。 天知道那场发情热消耗了他多少体力。刚刚感觉还能坚持一会儿,趴在床上后才感觉困意如山倒。 松田阵平刚洗过澡,穿着宽松的睡衣,后颈的腺体处还残留着alpha的咬痕, 连同无法遮掩的蓝风铃信息素一起盘踞在上面。 萩原研二的目光扫过, 略有些停顿。 “好吧, 知道小阵平你真的没事我就放心啦。”青年带着温柔的笑意, 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揉了一把幼驯染的卷发,趁着此时对方没力气揍他的时候溜之大吉。 他替松田阵平关好宿舍门,和在走廊上碰到的其他班上的几个同期打了招呼。 “萩原, 听说你们又帮忙解决案件了?真是了不起啊!”他们靠在楼梯间对面的望风栏杆上, 笑着道。 “是啊, 听说警视厅也会给你们发表彰吧?” 萩原研二立刻故作伤脑筋地叹了口气,“可没那么幸运,我们可是在警视厅被鬼佬痛批一顿,又得罚扫一个星期的澡堂呢。” 他那双紫色的眼眸里露出些许苦恼的痛苦,“而且还要写检讨。” 话音刚落,那几个男生立刻露出了同情和后怕的眼神,“这也太惨了吧,你们可是救了那么多人诶。” “是啊。”萩原研二点点脑袋,“但是方法的确有点莽撞,松田他还被送去医院检查了,刚刚才回来呢,好在没什么大问题。” 他话就讲到这里,剩下的足够那些看到新闻通报的同期们去脑补,“好啦,我还得回房间写检讨呢,下次再聊哦。” “快去吧。” 萩原研二下了一层楼梯,刚好看见站在拐角处的降谷零——他们两人的宿舍刚巧在同一层,而另外三人的宿舍则分散在楼上。 “哟,小降谷。”萩原研二打了个招呼,“是要去找小诸伏吗?他不在哦。” 金发青年摇摇头,“我本来想去看看松田,不过你应该是刚从他宿舍里出来吧,看起来那家伙已经没有多大问题了。” 他们往下走,降谷零压低了声音:“你刚刚是故意和他们那么说的吧。” 鬼塚八藏的确在警视厅说了他们两句,但也没有到痛批的地步。所谓的写检讨只是让他们几人接下来对整件事 情进行复盘并提交一个更安全的方案,罚扫澡堂则是因为上个星期出门时遇见的凶杀案,他们几人一人一句地找出作案的破绽,差点把本来得意洋洋的凶手整到心理崩溃。 萩原研二向金发好友抛了一个k,竖起食指挡在唇上,“毕竟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嘛。这么说的话会在未来少很多不必要的麻烦哦。” 他顿了顿,又道:“不过小降谷你和小阵平一样,都是会在忍不了的时候直接动手吧。其实几句话就能在未见端倪时化解的事情,有时候这个方法更管用哦。” 金发青年走在他身边,若有所思。 “不过嘛——”萩原研二拉长声音,“小降谷你不去找阿彻吗?我可是刚刚上来的时候就看见小诸伏下楼了。” 所以他刚刚才会对降谷零提醒诸伏景光不在宿舍。 金发oga身影一僵,他看着萩原研二看热闹不嫌事大的笑容,尚且没修炼到家的脸皮顿时火烧火燎,“萩原,你全都——” “嗯嗯,看出来了哦。”萩原研二点点头,“所以加油吧,小降谷。我可是站在小阵平这一边的~” —— 长谷川彻正盘腿坐在茶几前给自己的日轮刀手入,刚擦上一层护刀油,就听见自己的窗子被敲响。 他转头看去,见到诸伏景光在外面向自己招手。长谷川彻有些疑惑,现在大家都喜欢敲窗户了吗?早上阵平和零也是这样,现在景光也是这样。 “进来吧,景光。”褐发青年弯起眼,拿着毛刷的右手对着好友指了指门的方向,“门没锁。” 诸伏景光推门而入,向抬眸看来的alpha晃了晃手上的便利店袋子,从里面传来关东煮的香味。 “咕噜。” 长谷川彻的胃非常给面子地发出饥饿的喊声。 “我猜到你会饿。”诸伏景光将盛饭着关东煮的杯子从单独的食品袋子里拿出来,放在长谷川彻的手边。 “我自己都没有想起来。”褐发alpha低声道,不自觉弯起嘴角,本就昳丽的眉眼化成柔软的水,漾在春末的阳光里,“景光怎么猜得到。” 诸伏景光笑了一声,顺便将便利袋里的其他速食也拿了出来,才不紧不慢地解释道:“之前萩原他们不是说过,遇到你的那天夜里,你吃了三碗拉面——这可不是你平日里的饭量。” 景光竟然还记住了当初那些微不足道的细节! 长谷川彻有些不好意思地挑起唇角,“使用呼吸法杀鬼时消耗得比较大,就会这样。” 他拿着沾着护刀油的细密兔毛刷,低头垂眸间,纤长的睫毛在眼下投出一点可爱的小阴影,给自己的日轮刀认真手入的模样沉静又赏目。 长谷川彻的确很饿,但是也没有手入到一半就丢下自己的刀与匕首不管的恶习,毕竟这也是和他出生入死的好伙伴,必须用心对待才行。 “我等会”他这么说着,唇边就被递来了一串鱼丸。褐发青年下意识一口咬了上去,串签划过,那颗孤零零的鱼丸就被他叼在了唇齿间。 诸伏景光看着alpha有些傻愣愣的模样,清了清嗓子,压下声音里的笑意,为自己投喂的动作找了个理由,“咳关东煮冷掉就不好吃了。” “反正我们是挚友,互相帮忙,这也是很正常的事情,对吧?” 黑发oga这么说道,有些上挑的眼尾让他看起来像是带着狡黠的猫,顶着一副无害的漂亮面孔,懒洋洋地趴在陷阱旁,等着猎物自动上钩。 长谷川彻尝试思考了一下,但是一颗鱼丸下肚,胃里的饥饿感反而越演越烈。于是alpha立刻放弃了理顺这个逻辑,在诸伏景光将串签重新举起时又一口咬了上去。 “你说 得对,景光。”褐发青年点点头,“要是你遇到了不方便的时候,我也会帮忙的。” 诸伏景光眨眨眼,“是什么事情都可以吗?” “当然!”alpha要是能腾得出手,那估计就要上演一个拍胸脯保证了,“只要景光说,无论什么事情都可以。” “我们是挚友啊!” 黑发oga不动声色,举着关东煮的手甚至没有一丝颤抖,就像没有说一些惊世骇俗的言论一样。 “那我下次发情期,也可以让阿彻帮忙临时标记一下吗?” 长谷川彻给自己的日轮刀上刀油的右手颤了一下,差点漏过刀刃上的一条细痕。 诸伏景光声音平稳,澄蓝色的猫眼却在alpha看不见的地方闪过一丝复杂:“就像你今天咬松田那样,反正大家都是挚友,没有什么不可以的吧。” 褐发青年有些不解,他也不明白为什么自己的好友会提出这样一个要求,有些迟疑地抬眸看向面容俊秀的oga,犹豫着道:“可是可是、今天情况特殊啊,我和阵平” 他有些舌头打结,不知道怎么说。 临时标记。 这件事以往从未进入过长谷川彻的脑海,他甚至以为自己一辈子都不会标记oga。今天会对阵平进行临时标记也是因为情况紧急,而且也是对方看起来十分难受,长谷川彻才会帮忙将挚友拉出那个困境。 可是现在 为什么景光好端端得也要自己帮忙啊? 第51章 我算不上 房间里一片寂静。 长谷川彻本就不太聪明的脑袋瓜差点报废, 满心都是茫然与困惑,像是思绪走到了一条死路还因为「挚友论」这个硬性的前提条件而彻底卡死在里面无法转弯。 因为是挚友,所以这种事情也是很正常的吗? 褐发青年有些不确定地看向诸伏景光, 不知道要说些什么。他想要像之前任何一次一样应下, 但是话语到了嘴边却又不知道怎么说出口。 后者如往常一般,猫眼里是一片澄净的蓝, 他似乎在长谷川彻的沉默中读出了什么,眼里的眸光突然黯然下来, 视线瞥去一边,“是我的请求太过分了,抱歉,阿彻。” 长谷川彻最看不得这样, 他先前、先前还许愿说要让景光一直开心,可是才过了多久,难道就要亲手打破这个愿望吗? alpha连声解释:“没、没有不愿意。只要能帮得上忙,我做什么都行。” 他像是怕解释得不到位,又重复了一遍,“如果景光在发情期需要我,我一定也会帮忙的。” 降谷零是站在门外听完全程的。 他当时刚准备敲门,就听见从敞开着的窗户里飘来诸伏景光那惊人的话语, 差点就要扒在窗台上看看是不是有人将自己的幼驯染调包了。 hiro好一招以退为进! 金发青年暗自咬牙, 几乎是想也不想地推门而入。 “既然大家都是挚友, 阿彻也不能忘了我吧。”降谷零一字一字道,视线越过无辜的alpha,与自家幼驯染在空气中碰撞了一瞬, 差点滋出火花来。 诸伏景光:“” 坐享其成啊, zero。 长谷川彻没有感觉到空气里那属于幼驯染修罗场的窒息氛围。 虽然他真的无法理解oga好友们此时的想法, 但如果有什么事是需要他出手,长谷川彻当然义不容辞。 于是褐发alpha对着金发好友也点点头,就这样无知无觉地将自己卖了出去。随后他看着降谷零与诸伏景光,根本不带犹豫地问道:“航哥是beta用不着。虽然研二不在,但他也是oga,这件事是不是也需要包括研二?” 诸伏景光:“” 降谷零:“” 黑发oga立刻将串签上最后一颗鱼丸压在长谷川彻的唇边,堵住了那张总是会说一些令他人无可奈何的话语的嘴。 降谷零在褐发青年正对面盘腿坐下来,正色道:“不,这件事还是等萩原他主动向你提起的时候再说吧。” 长谷川彻已经将手中的兔毛刷换成了打磨棒,闻言有些疑惑地问道:“为什么?” 他眼底泛着真切的疑惑。 金发青年有些不太习惯地摸了摸鼻子,顶着幼驯染有些揶揄的目光胡说八道:“因为这件事更适合oga自己提起。” 他余光瞟到长谷川彻放在一旁的信息素阻碍器,安置着磁片的黑色项圈就默默的被放置在那边。金发oga立刻转移了话题:“阿彻,你今天是不是对其他oga的信息素没有多大反应了?” 如果降谷零不提,大概长谷川彻自己都会忘记这件事——是已经忘光了。 “好像是这样。”诸伏景光将降谷零偷偷伸向薯片的手按下去,“这说明阿彻你的应激反应已经好多了,说不定以后都不用戴着阻碍器才能出门呢。” 一开始没有戴着阻碍器,长谷川彻还是很谨慎的。但是随着后续事件的发生,他似乎也完全忘记了自己要害怕这件事。 当事alpha有些没反应过来,有点不可置信地反问道:“是这样吗?” 诸伏景光与降谷零对 视一眼,果然阿彻害怕oga信息素多数是由于心理作用,加之长年累月地给自己增加心理暗示,当初才会那么严重。而如果从现在开始不断加强他对眼下这一观念的认知,也许就能彻底摆脱过去事情留下的阴影。 “是啊。”降谷零认真道:“我和hiro怎么可能骗你呢?况且你的信息素本身就很强。” “所以阿彻,不必害怕。” 长谷川彻的眼神落在自己的信息素阻碍器上。虽然这个阻碍器是崭新的,可他早就习惯了戴着它的日常生活。 真的可以永远摆脱吗? —— 他们这届唯一的alpha似乎「名花有主」了。 这是这几天在警校里愈演愈烈的传言。 ——其实认真说也不能算传言。 毕竟松田阵平身上那经久未散的蓝风铃味实在是过于浓烈霸道,几乎是在每一位从他身边路过的、能闻见信息素的警校生的鼻腔下都要彰显一下自己的存在感。 如果说大家相信最初的临时标记的确是在紧急情况下的迫不得已,但现在又该怎么解释!都已经过去快一个星期这么久了,松田阵平身上的alpha信息素早该淡去了才对。 所以真相就是,在这几天里,他们肯定还进行过第二次、乃至第三次! 于是【长谷川彻和松田阵平两人之间有点情况】这件事,在生活单调的警校生们之间立刻如风一般地传播。 “我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长谷川彻有些泄气地趴在桌子上,向好友抱怨,“它在阵平那边根本不受我控制啊。” 并没有人在长谷川彻身边讨论这件事,只是他今天偶尔从聊八卦的同期们那听来的。虽然当场就做了解释,但是看样子他们似乎并不相信。 alpha的半边脸蛋都贴在课桌上,软软的脸颊肉被挤了出来,那头碎发也比原先长了些,有些下垂,显得他似乎又染回了与降谷零和诸伏景光初见时的那般格外傻气。 萩原研二听着他抱怨,忍俊不禁,下意识伸手呼噜了一把alpha的头毛。 长谷川彻早就习惯了好友们对自己时不时的举动,也没有在意萩原研二的亲昵行为。他直起上半身,神情恍惚。 “我们明明只是挚友啊!”褐发青年捶桌,“这样岂不是会耽误阵平找对象!不行,我得去解释!” “噗咳咳咳!!!”萩原研二的一口可乐差点呛到自己的气管里,他迅速扭过头,捂着嘴在长谷川彻有些慌乱地拍背下咳嗽了几声,紫色的眼眸里不可避免地染上了一层生理性眼泪。 好在今天是轮到他们卫生当值,教室里没有其他人,高人气萩原同学没在他人面前表演一个大丢脸。 “其实阵平不会介意这些”萩原研二强忍着笑意道,“他要是在意,早就一拳头上去了。” 说实话,萩原研二倒是觉得自己的幼驯染虽然没有刻意显摆的意思,但也绝对对此保持了缄默。毕竟在情敌是那对幼驯染的情况下,松田阵平一脚油门下去,肯定要做出点实际行动来。 “所以阿彻你也不必太呃,替小阵平忧心恋爱问题。”萩原研二眨眨眼,唯恐天下不乱道:“除了班长,我们五个人可都是母单,好兄弟就一起单身一辈子。” 长谷川彻十分具有好学精神地问道:“研二,母单是?” “就是从小到大都是单身的意思哦。”萩原研二拿着拖把将刚刚不小心喷到地上的可乐拖干净,解释道。他几乎是没有将这个问题放在心上,毕竟长谷川彻这么迟钝不开窍,怎么可能和别人谈过恋爱啊。 长谷川彻“哦”了一声,琥珀色的眼眸里闪过几分复杂。 alpha抿着唇角,又 低声道:“那我不是。” 萩原研二:“!” 萩原研二:“???” 萩原研二几乎是立刻转过了脑袋,动作之夸张足以显示他内心的震惊。那双总是带着温柔笑意的眼眸有些惊诧地瞪大,左脸写着「什么」,右脸挂着「我不信」,额头上贴着「你再说一遍」。 和当初得知伊达航有女朋友的反应一模一样——甚至还要更为震惊一点。他甚至没有想其他的,只是下意识觉得自己也许幻听,或者是长谷川彻理解错误。 alpha迟疑地看过去,发现自己的友人似乎凝固成一座石化的雕像,不得不喊了一声,“研二?” 萩原研二顾不得其他,凑过去和alpha反复确认道:“所以阿彻是谈过恋爱?” 这简直是爆炸般的新闻! 他们一直默认长谷川彻是完全不开窍的类型,毕竟从那完全不往ao情愫方面想的人,怎么可能会谈过恋爱。 谁知道在这平平无奇的一个下午,如平地惊雷般炸裂。 为什么只有我一个人在这里啊!萩原研二在内心抓狂,这种事留给我一个人承担真的好吗? 半长发的青年放缓了语速,笑着调侃道:“没想到你才是深藏不露啊,阿彻!” alpha其实不太明白要如何定义他与津岛家小少爷的关系。和他有父母订下的婚约的人是津岛修治,并不是太宰治。 甚至于当初太宰也和他强调过很多遍的那件事: 【津岛修治已经死了】 所以他们的婚约也该在那年一起埋葬在青森。 “因为其实没什么好说的。”长谷川彻弯起唇角,第一次直面这个问题。他的眸光闪动,有些飘向远处,停留在窗外掠过的一只飞鸟身上,追随着它展翅在天际。 “只是一个早就该,也早已经结束的玩笑罢了。” “所以仔细想想,也算不上谈过恋爱?只是我的确不是母单。”alpha这么拍案定板道。 第52章 借用一下 萩原研二大为震撼, 但是他看着好友眼底印着飞鸟淡去时的柔软释怀,话语又重新压在舌底。 他向来能在相处中抓住每个人的细微情绪,和身边的大多数人都保持着热切却又不亲昵的距离。 青年杵着拖把, 犹豫了几秒,最终没有追问下去。有时候, 一旦情感超过既定的边界, 就会发生一些不可控的事情。 所以他先前的数次都选择了悬崖勒马,这次当然也不例外。 “原来是这样!”于是萩原研二随着长谷川彻的话语故作恍然,打趣道:“那在我们五个人当中依旧算是彻ちゃん领跑了诶!” 好友的这句话倒是让长谷川彻想起了什么, 有些困惑地问道:“可研二不是经常和隔壁的女孩子们去联谊会吗?” 说来也奇怪, 明明是经常去参加联谊,萩原研二的风评在警校里异常不错——可能这就是社交达人的功力吧。 萩原研二摸了摸鼻子, 有些尴尬地解释道:“嗯虽然大多数人都会误会。我其实只是更喜欢交朋友啦, 你懂的, 大家在一起热热闹闹地聊天, 或者玩游戏, 正巧休息日在宿舍里也没有其他事情做。” 长谷川彻正拿过倚在课桌旁的扫帚,和簸箕归类到一起,准备等会一并还去清洁间。他闻言立刻起了好奇心, 眨巴了下眼睛, 带着点希冀地看向萩原研二, “那下次也可以带上我一起吗?” 褐发青年在绚烂天光下眼眸中似乎含着一抹珀色的金, 偏生又长得讨巧,生了一张漂亮脸蛋,几乎很难有人拒绝他的认真请求。 萩原研二总感觉自己的良心分为了两半。一边手放在唇边, 作喇叭状大喊着答应他;一边双手交叉, 在胸前不赞同地比划了大大的哒咩。 “我也好想去参加一次!我从来都没有参加过联谊会, 研二,一般你们都会干什么啊?”长谷川彻这么问道,像是在家门里张望外面花花世界的幼稚小狗,语气兴奋,又迫不及待。 萩原研二看着褐发好友,拒绝的话完全说不了口。 因为没道理拒绝,他想。 毕竟追人还是需要靠小阵平自己嘛,身为共同好友的自己当然不可以厚此薄彼。 反正以阿彻的这种性格,根本也不可能在联谊会上对别人一见钟情,然后迅速坠入爱河。所以小阵平也没有理由会揍自己,安全。 尤其是最近小阵平沉迷于练习拆弹,往负责授课的教官那边一讨教就是一下午。如果他直接将长谷川彻偷偷带出去,幸运一点,说不定都不会被发现。 萩原研二一瞬间脑海划过无数想法,他将自己不太安份的心重新压下去。 “好啊。”他应下,比起大多数男生都要长的发丝柔顺地垂下,紫色的眼眸里含着如往日里一般的温柔笑意,“那下次就带你一起。” 长谷川彻立刻展露欢颜,甚至笑露出了他那两颗尖尖的犬齿。心中那些浅淡的怅惘也如烟一般飘走,越过窗沿,散往青空,再也不见。 “好耶!”他孩子气地欢呼道。 四月底,樱花已经逐渐凋零,飘飘洒洒地落满了走道。长谷川彻和萩原研二并肩走出专门开设理论课的教学楼,正好被随风卷来的樱花花瓣扑了满怀。 地上已经积满了薄薄的一层,铺着樱色的水泥地面也显得不是那么冷硬。 “总感觉明天就会被教官命令打扫校园。”浪漫过敏的褐发青年如是道,嗅了下空气里的潮湿度,“晚上有一场小雨,剩下的樱花大概也不会撑很久。” 萩原研二:“” 萩原研二棒读道:“好厉害,阿彻。” 这条可是被警校生们公认为警校的唯一浪漫走道,在alpha眼里竟然就只有 很难打扫这个选项吗? 所以到底是所有的alpha都这样神经大条,还是由于阿彻自己本身的迟钝? 萩原研二有些好奇。 长谷川彻在男生宿舍楼下与好友告别,穿过那条小巷回到了自己的单间里。 因为他从少时就一直住在鳞泷道馆的后院中,周围屋子里住的都是亲近的家人,所以长谷川彻并没有单独锁门的习惯。 而警校宿舍,平日里除了几位挚友外也并不会有其他同期贸然前来。 他还是很信任大家的! 褐发青年拿过放在茶几上的手机,翻阅着未读消息。会给他发消息的人并不多,除开尽量不打扰他校园生活的鬼杀队的前辈们外,就只剩下其他好友们了。 所以当他看见屏幕上显示的陌生号码,一时间没能立刻转过弯来。半天才从这种讨厌的命令式的短信风格中,回想起那个银发的男人。 但是长谷川彻记得自己有给对方备注。 长谷川彻手指左滑,退出了短信界面,点开了通讯录。根据首字母立刻找到了被自己备注为【讨厌鬼】的号码。 他垂眸,手指稳稳地按了下去。 机械的女音传来,通话显示为空号。 长谷川彻在某些方面并不是真的笨到一无所知,尤其是和挚友们学习玩乐在一起。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又共同经历过这么多事情,哪怕只是学,也会在危机感这方面学得激灵点。 经常换号码,又是那种随身带枪的家伙,果然不是什么好人。 长谷川彻看了眼自己的警校袖标,赴约的念头逐渐歪到另一边去——如果能把那家伙抓起来关进牢房里,算不算是为社会的和平做出了贡献? 这是年轻的鬼杀队剑士以前从未在意过的事情。 可如今长谷川彻不仅单纯是鬼杀队的一员,他还即将在五个月后成为一名担负起守护国民幸福生活职责的警察。 他要考虑的因素就不再纯粹,不可以只从自己的内心出发。 但是长谷川彻手上没有证据。即使是能将对方打晕过去押进警局,也没有足够的理由让他彻底留在牢房里。 “唔。”他盘腿对着那条陌生号码的短信内容发呆,挣扎了许久,最终还是打开了鬼杀队的内部论坛,找了一个离对方发来的地址比较近的,据说有鬼出没的地点。 找不到鬼的丢脸算什么。 就是要借此机会和这两个家伙多接触几次,总有一天可以找到对方的破绽,然后将这个讨厌鬼押进牢里。 长谷川彻不承认里面包含自己的私人恩怨。 他绝对不可能记仇。 备注也只是因为不知道对方名字是什么而已。 绝对没有因为上次对方嘲笑自己而生气。 —— “大哥?”保时捷内,伏特加有些不解地看向坐在后面的琴酒。 他们昨天从俄罗斯回到日本。琴酒刚刚亲手解决了一个答应组织合作却又临时反悔的叛徒,本该回安全屋修整一番,却又报出了另外一串有点距离的地址。 琴酒抽出一根烟,通过车载点烟器点燃。他的目光透过还未摇上的车窗,看向远方的慌乱又尖声嘈杂的方向——他们相隔了很远,但是琴酒完全可以想象到。那家伙被他在高楼上用狙击枪爆头,大概此刻的场面会很精彩。 他咬着烟,露出森然的笑容。 在行动前,琴酒也看过资料,那个议员也是alpha——就是这样,他才想起来某位小鬼似乎还欠着自己的东西。 身为生性警惕的组织杀手,他自然不会用自己的手机号码去发消息,将可能被捕捉到的信息暴露在其他人眼下——哪怕对方是鬼杀队的人。 鬼杀队不掺和「第二世界」的规则很是明确,只要对方是人类,那么他们就会不分好坏的救下。 那个小鬼显然也同样如此。 幼稚。 琴酒看不上这种无用的悲悯心肠,他只觉得可笑,但他却也会借助这种令人嗤笑的思想来达到自己的目的。 熟悉的烟味在口腔内散开,银发男人摇上车窗,对着有些疑问的小弟命令道:“伏特加,别管那么多。” 他清俊的面孔隐在车窗之后,距离案发现场两三条马路的保时捷356a大摇大摆地疾驰而去。 —— 长谷川彻刚洗完澡,脱去警校制服换上了自己的鬼杀队制服,就听见自己的宿舍门被敲响。他有些疑惑地看向了窗外,天色已经渐晚,暮色暗沉,也不知道是谁来找他。 这段时间的松田阵平会常来,可还没有到他和阵平下次约定标记的时间啊。 他理了理自己的羽织,打开了房门。 “零?” “你要出门?” 两人同时问道。 只不过因为降谷零的话语比长谷川彻代表疑问的名字要长一点,所以他用的时间更久。当他想表明自己的来意时,长谷川彻已经点头表示肯定:“嗯,有点事情需要出门一趟。” 褐发青年穿上了自己身为鬼杀队剑士的制服,羽织披上他的肩膀,却又比平日里更加的帅气。大概是正准备出门,就连日轮刀也抓在了手上。 降谷零不用问就知道他要出门杀鬼。 比起这件事,那他的私事就断然没有提及的必要了。但是如果将来意如实告知,那么长谷川彻又绝对会表达自己现在无法进行临时标记的歉意。 降谷零的脑筋疯狂转动,仿佛要进行一场头脑风暴。有什么,有什么事必须要来找长谷川彻,却又不麻烦到他本人的? 长谷川彻如他所料地那般发问:“零?你来找我是有什么事吗?” 金发青年眨了下眼,眼神越过长谷川彻的肩膀,落在了室内:“啊,我来借用一下你的浴室。” 他笑道,“公共浴室里的人太多了,我刚刚出了一身汗,所以有点等不及。” 长谷川彻不疑有他,欣然答应:“当然可以用!” 第53章 这次 降谷零被长谷川彻万分热情地邀请到了宿舍里。 在发现降谷零嘴上说着来借浴室, 却又是两手空空时,长谷川彻也丝毫没有过多怀疑。反而翻出了自己的备用浴巾塞进了金发友人的怀里,“浴巾就先用我的吧, 洗晒得超级干净。其他的洗漱用品在浴室里都有。” 降谷零微微仰起脸抬眸看他,似乎想在褐发青年热切到坦然的神情中找出什么其他情绪来。但是一如既往的,他失败了。 alpha回以一个疑惑的眼神。 降谷零便如被烫到一般猛地缩回目光,落在怀里纯白的浴巾上, “嗯, 好, 我知道了。”警校第一的优等生用着最简单的话语回应着。 “那我走啦,零不用客气, 想干什么都行——玄关处有伞。” 褐发青年的身影消失在被关上的门扉后,降谷零这才松懈下紧绷的神经,脱力一般倒在沙发上。他早就洗过澡了,只不过是想在这两天发情期正式到来之前来找长谷川彻要一个临时标记——好不容易压下那些乱七八糟的心虚, 谁知道就这么不凑巧。 不过就是这样为理想世界的坚定奔赴, 才是在他心底闪闪发光着的阿彻。 —— 不死川家的机车店离警校不是很远,但也有一定的距离。上次是为了给心情沉重的诸伏景光一个惊喜,所以才拜托了不死川玄弥将车送来——虽然那天来的是实弥前辈, 应该是正好任务顺路吧? 长谷川彻这么想着,在太阳彻底落下时, 踩着最后一抹光踏进了车行。平日里负责管理车行的并不是不死川兄弟俩, 而是另外的工作人员,他们并不认识长谷川彻。 长谷川彻在来之前当然有和自己的好友发过短信。不过也不知道不死川玄弥是怎么和自家店员说的,后者在提车时总是以一种自认为隐蔽的方式的悄悄打量着褐发青年, 将alpha看得是满心迷茫。 甚至长谷川彻不自觉打量了一下自己的装扮——是正常的, 日轮刀被掩在羽织下, 也没有问题。 所以是为什么? 长谷川彻不理解,但也没有去问,毕竟他没有多少时间可以浪费了。 长谷川彻一向守约。 哪怕那是他鲜有的讨厌的家伙。 夜幕再次笼罩在这座城市,一道黑色的疾光压在宽阔的公路上,在拥堵车流的缝隙间蹿过。 等至车流量逐渐减低,公路旁的高楼甩在身后,长谷川彻才将车速提压在公路允许的最高限速上。 哈雷在绚烂灯光间化作一道模糊的影子,alpha披在身上的羽织烈扬在风中,恍惚间像是有隐鹤在展翅。 连交警看了都要「赞叹」一声「遵纪守法」的好市民。 乌云笼罩着夜空,不见月色,表盘的秒针绕过一圈又一圈。 “咔嗒。” 脚步声与三根机械指针重合的声音同时响起。 长谷川彻将手表卸下,扔回机车的边箱里,从斜靠坐在哈雷上的姿势改为站立。 “你差点迟到。”他淡声道,琥珀色的眸光格外清冷,遥遥看向从暗处插兜走来的银发男人。 明明这不是长谷川彻常年表露的外向,可不知道为什么当他面对这个男人时,总有一股不服输的较劲盘踞在胸口。 不想要被这人比下去,不允许自己被对方轻视。 琴酒可不在意年轻的alpha心中在想些什么。 他依旧套着黑色的风衣,宛若流银的发丝上压着与夜色同源的礼帽。 银发杀手唇角挑起兴然的弧度,目光落在那辆沉睡的猛兽身上,语气和声线却几乎是一致的冷,“你也说了,是‘差点’,而我不会出错。” 他的视线划过极具 野性粗犷之美的哈雷,逐渐上移。 穿过十米夜色,两人的视线撞在了一起。 琥珀的清透与森绿的沉冷。 在这一刻,琴酒发现眼前的这个小鬼比之一个多月前改变了很多,身上那股横冲直撞的鲁莽和可笑幼稚的天真似乎消失得不见。 ——但这也不关他的事。 琴酒将这个想法扔去一边不重要的废区。但不可否认的是,比起初见时的愣头青,还是现在的这个状态比较顺眼。 “哼。” 褐发青年因为琴酒的傲气和嗤笑而在心里顶上了火,燃烧着,燃尽他内里一切被教导过的谦然。 长谷川彻越过夜色,望向琴酒的来路。那里静悄悄一片,并没有他人跟着,也不见银发男人的车和对方的小弟。 褐发青年的目光没有遮掩,琴酒一眼就看懂了这个小鬼想要表达的疑问意思。 他又不是只靠杀人为生,常年在黑色地带为组织工作也不代表完全没有属于自己的生活。 但依旧是那句话,琴酒只是来到长谷川彻身边拿到自己想要的东西。 “这次就只有我们。”银发杀手这么说道。 “噢。”长谷川彻收回视线,又重新落在对方身上。褐发青年声音清朗,“你叫什么?” 他坦然问道。 “我们都见面三次了。如果这次依旧没找到鬼的踪迹,还有第四次——我总不能一直不知道你叫什么。” 男人的表情显露出了些许不耐烦,似乎在说这样有何不可,但很快,他就顶着这样的表情扔下了一句,“琴酒,我的代号。” alpha见好就收,虽然他对此代号感到好奇。 空气中只弥漫着沉闷的湿润气息,凝聚在乌云里的水蒸气,很快就要降落了。 与东京不同,在这里似乎会是场暴雨。 “那走吧,琴酒。”长谷川彻眨了下眼,不再多问什么,转身向郊外密林里走去。 说实话,琴酒在短信里提出这次会一起的时候,长谷川彻其实很想拿他上次的话去反驳——但那样就又太小鬼了,作为一名合格的成熟的警校生,年轻alpha是硬生生压下了这个冲动。 群马的深山连成一片,要比东京的更荒芜一些。 空气中浓厚的水汽阻挡住了鬼的踪迹,这一趟大概很难有结果——虽然先前在宿舍里是那么想,但长谷川彻也不可能真的任由鬼在外面肆虐横行,害人性命。 只要有一丝破绽,他都会牢牢咬住不放。 他像是与自己手中的日轮刀化为一体,当真沉静如珀石。嘴角紧抿着,眼神锐利,不放过一丝风吹草动,连偶有瞥到似乎饶有兴味地跟在他身后半步的银发杀手,也如水一般轻轻掠过。 这种「无视」反倒没有让琴酒生气,反而内心的兴趣被一点点勾了起来。 他喜欢实力强的人,也只有强者能进入他的眼帘。琴酒第一次见面就看过褐发青年杀鬼时的冷厉与果断,也欣赏着那份强劲。 否则他早就不会主动接触第二次,也何谈第三次——这是大前提,不然他让伏特加来也是一样的。毕竟后者在组织里也是凭着自己的实力得到代号的。 琴酒身边不容忍废物存在。让伏特加开车,也只是因为顺便而已。 而长谷川彻的「漠视」,反而在那份强劲的实力构成勉强认可上又加了一层砝码。只可惜,鬼杀队的人不杀人,否则他会将这个小鬼培养成最优秀的「同类」。 当然,琴酒也不是闲着无聊,这次非要跟在长谷川彻身后。 他完全可以躺在安全屋接收捕捉成功的消息;或者像是和上次一样,坐在保时捷的后座上等待着年轻剑士送鬼上门。 在 组织的高层里,鬼王与boss有交易的传言并非只是流言蜚语。 捉到鬼来研究是琴酒为了满足自身对危险性的探究欲,但若是会影响到boss的最终计划,那可得不偿失。 但是,琴酒不相信鬼王会信守承诺。 他不知道boss向那不知名的鬼王许诺了什么,但是boss无论是被杀害,或是被当作棋子抛弃,都会影响到琴酒自身。 琴酒需要为自己找到能与鬼对抗的底气。而长谷川彻就是那只主动撞上门来的兔子。 好骗。 长谷川彻抬手捏了下鼻根,空气中的湿润意外更加浓厚。 他抬头看了眼压在天空的乌云,开口道:“暴雨要来了。” 话音刚落,一滴豆大的雨水就打在了他的鼻尖,被alpha用指腹轻轻拭去。 长谷川彻皱起眉:“先避雨吧,虽然势猛,但下不了多久就会停。” 琴酒已经开始动摇自己先前的想法,差点将这小鬼划去不靠谱的区域。 但他没有多说什么,毕竟他对杀鬼的方面并不了解,决定再观察一会儿。没人能掌控天气,琴酒也不想像傻子一样有条件避雨却还非要淋湿。 他需要保持足够的体力。 长谷川彻虽然是第一次来群马的这座荒山,但出于对地形的了解,依然带着琴酒迅速找到了一个浅浅的山洞。 山洞不深,但它的大小足够塞下如伏特加那样的五个壮汉还有空余,因此长谷川彻和琴酒各占一边,也算是相安无事。 长谷川彻在路上摘了几片大阔叶,此时正擦拭好铺在山洞泛着腥土潮湿的地面上。 他理了两份出来,另一份推给了站在另一边琴酒。男人正低头擦拭着自己的帽子,没有了压制物,银色发丝有些散乱地遮住他的小半张脸。 察觉到动静,如狼一般看了过来。 “琴酒,坐下休息会吧。”长谷川彻低声道,率先行动,将日轮刀搁在自己的膝上。 琴酒微眯起森绿的眼眸,似乎是想要探究长谷川彻的用意。但很快,他又恢复往日的冷沉。 “谢了。”他坐下,如此说道。 这让长谷川彻一下子没绷住,维持了一晚上的沉稳情绪瞬间无影无踪。 是听错了吗?琴酒在向自己道谢? 第54章 好像哪里 “不、不用谢。”褐发青年不见了先前的一切稳重, 有些卡壳地回道。 长谷川彻此刻的震惊无人能知。毕竟在先前几次的相处中,琴酒那目中无人的自傲很是狂妄。 银发杀手在还算干净的阔叶片上坐下,向长谷川彻投去了冷淡的一瞥。 漆黑的夜被一道银色的闪电切成了两半, 雷声轰鸣,山洞如白昼般亮了那短短一瞬, 接着又陷入了无边的暗色里。 但即使是快如眨眼一刻, 也足够琴酒捕捉到和他相隔不远的褐发青年脸上的神情。他心底嗤笑, 并且毫不保留地将此表露出来。 暴雨终于从被闪电撕裂的天空灌倒而下, 砸在外面的世界。山洞里弥漫起更加潮湿的泥土腥味, 哪怕雨水四溅进洞口的范围离两人并不近, 但过浅且没有遮挡的空间中依旧充斥着恼人的水雾。 黏在发丝上、衣服上或者任何裸露着的皮肤上。 长谷川彻撩了一把沾了水汽而有些自然下垂的额发,五指往后梳去, 露出饱满光洁的额头。但也不是被雨水彻底打湿,额发没能往后压住, 褐色的发丝因此而乱翘, 变得有些毁形象——故意沉稳凛冽的那款——起来。 褐发alpha绝不是一个耐得住寂寞的人。如果此刻在他身边的不是琴酒,而是任何一位好友, 在这个山洞避雨的时间绝对不会变得如此难熬。 山洞沉默得有些可怕,偶有的衣物摩擦声和清浅的呼吸声都掩盖在外面的雷雨中。 长谷川彻在心里数羊,刚数到第二百只, 又突然在一道闪电劈下时转念想到自己临走前前来借浴室的金发好友。 好像有哪里不对劲。 alpha后知后觉地想到。 褐发青年在脑海里慢慢复盘了整件事情的经过。 今天是他与研二两个人当值, 鬼塚班的其他人早就下课了。如果说有去迟了而不想等公共澡堂的人, 那也应该是后面回去的萩原研二才对。 当时降谷零来找自己的时候,长谷川彻因为惊讶与赶时间的缘故并没有太过细想。只是此时在脑海里又将当初的记忆拉回来,他才注意到当时降谷零穿的明明是已经换洗过的干净制服。 又怎么会是出汗后的样子? “……” 长谷川彻有些困惑地换了一个姿势。他将原先搁在膝上的日轮刀横压在大腿与小腹间, 下巴抵在膝盖上——这个变化让他原先笔挺的身影如今团成了一个球。 闭目养神的琴酒立刻投去了警觉的目光。 山洞里太黑了, 什么也看不见, 只能在定睛时看到一点属于褐发青年的轮廓。 银发男人有些乏味地收回视线。 浪费时间。 琴酒的眉眼间随着暴雨的落下而逐渐染上不快。他从不后悔做出的决定,但此时,他确实意识到了出发前察看天气的重要性。 长谷川彻的手指落在自己的小腿上,无意识摩梭起制服裤子上的缝边来。 是不是因为零看出了自己要出门,所以才故意找了一个借口掩盖了他的真实需求。 ——一定是这样吧,可零原先的来意会是什么呢? 平日里一向都是长谷川彻自己受几位好友帮助甚至照顾多一些,脑海里转了几圈,全都是零对自己单方面的付出,他一时间竟然没想到自己还有什么事是可以作为回报的。 所以,究竟是……? 直到褐发alpha在潮湿绵密的空气里,闻到了来自荒芜雪原的冰凉,宛如最寒冷的霜雪落在亘古的平原,雪下埋伏着假寐的银色毛皮的孤狼。 这味道并没有很浓烈,浅淡得若有若无。但在山洞里那潮湿雨汽与土腥的混杂下,却极为引人瞩目。 长谷川彻卡顿住的思绪突然明朗。 是发情期啊! 当初景光和零说要他帮忙临时标记,但并没有说日期,导致长谷川彻只能被动的等待,于是对这件事的观念并不强烈,也没能在第一时间想起来。 还是刚刚闻到了琴酒的信息素才…… 等等、 ……琴酒的信息素? alpha下意识一抖——他还记得那次在浴室里猝不及防被琴酒过于强势的信息素侵袭的可怕感觉。 随着身上传来的战栗感,长谷川彻再次后知后觉地抬起头,借着自己比常人敏锐的五感朝银发男人所在的方向看去。 但外界如注的暴雨掩盖住一切,绕是长谷川彻认真侧耳,也只能隐约捕捉到对方和一开始并没有什么轻重缓急区别的呼吸声。 刚刚一瞬的霜雪像是错觉。 长谷川彻闻到过松田阵平进入情丨热状态时的信息素,哪怕第一次分辨不出来那其中的区别,进行后面的两次标记时也被迫印在了脑海里。 那时候的信息素会变得比平时更柔软些。 但alpha并没有觉得这和当初他在浴室里闻到的有什么区别——即便刚刚只有一瞬,且这次琴酒似乎并没有攻击的意思。 长谷川彻从那天通过信息素找到松田阵平后就没有再戴上过阻碍器,如果琴酒突然暴起,他也不确定自己能否像在隔离室那样抵抗得住。 褐发青年犹豫了几秒,最终还是没有能打败内心的那股执拗劲,小声又谨慎地问道:“琴酒,你是不是” 琴酒:“没有。”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银发杀手粗暴地打断。 对方只寒意切切地丢下一个词,像是从牙缝里硬生生挤出来的那样,还带着「再问下去你小命就不保」的杀气。 长谷川彻被噎了一下,剩下的话像是憋了口气在脸颊里,鼓鼓得一点都不痛快。 果然不是发情期,但没有就没有吧,这么凶干什么。 alpha重新摆回刚刚的姿势,侧头看向外面的雨,入目之处是漆黑的一片浓郁色。这场雷雨下得太久,似乎没有尽头。 琴酒松开伯丨莱塔,手指在口袋里翻找,摸出随身携带的抑制贴——组织旗下的医药实验室研制出来的特□□品。 他没有想到长谷川彻如此敏锐。 仅仅是因为被突如其来的发情丨热打了一个措手不及,没有控制好后颈酸胀的腺体,泄露了一丝信息素出去。明明混在山洞浓重的潮湿气里毫不起眼,却依旧被长谷川彻捕捉到。 银发杀手眸色暗沉,压成无法化开的郁绿。他讨厌这种身体不受控制的状态,所以绝对不会放任自己陷入那种地步。 琴酒伸出右手,将自己的头发从风衣里撩出。左手拿着抑制贴送至唇边,牙齿咬住其中一角,将医疗包装固定住,手指捏住另一边撕扯出一道裂口。接着移开手,转而从裂口处将抑制贴取了出来。 可因为牙齿间存在了薄薄的一层包装锯齿,琴酒刚刚竭力压制的呼吸有一瞬间带上了不稳的颤抖。 琴酒将挡住后颈的发丝挽在一侧,带着寒意的潮湿空气接触到滚热的腺体,让体内只是有矛头之意的情丨潮卷起波浪。银发男人下意识咬紧牙关,将内里逐渐翻腾起来的躁动强压下去。 他很想直接将抑制贴狠狠拍在那不安分的腺体上,但被风衣外套的衣领遮住了一大半,两只手又腾不出空。 “琴酒,你真的不需要帮忙吗?”与他相隔不远的另一侧,又传来了青年的问话,声色在沉闷的雨声中显得格外明朗。 琴酒:“” 琴酒在一瞬间想过很多,最终却是带着点沙哑地 开口:“过来。” 他没有时间去耽搁,按照以往的经验,这该死的发情期只会越拖越严重。目前组织研发的这一款抑制贴对他的药性还未完全失效,足够撑过前期的混乱。 另一侧传来窸窸窣窣的动静,是褐发青年站起身朝这边走了几步。但是长谷川彻离得越近,琴酒的身体就越发紧绷。 无他,只是此时两人一坐一立,后者带来压迫感剧增。琴酒有着欧洲的血统,哪怕是混血,也长得极高,一米九几的身高足够他平日里傲视群雄。 换句话说,他已经很久没有在别人身上体验到这种令人不爽的压迫感。 男人凌厉起眼神,也站起了身,顺势将撩着头发的右手松开,银色的发丝松松荡荡滑落在肩背上,随着动作发尾勾起些许的弧度。 长谷川彻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和琴酒挨得近了,几乎是面对面,微微仰头问道:“需要我要做什么?” 银发男人对此感到满意。 他转过身,长度几乎及腰的发丝划过青年披着的羽织。 “头发,帮一下忙,撩起来。” 琴酒语速很慢,像是话语中在克制着什么。 虽然不明白为什么要这么做,但长谷川彻乖巧应下。 光线很暗,可长谷川彻五感不错,轻轻拢握住银发男人披散着的长发。发丝很凉,却又意外的很顺滑。他将琴酒散乱在肩背上的发丝聚拢,束在双手中,突然有些不知所措。 山洞外的暴雨声震耳,褐发青年极快地眨了两下眼。 距离接近后,他再次闻到了那股风雪的霜冷雪原般的信息素。 琴酒在长谷川彻有所动作的时候右手就同时压下了自己风衣的高领,将抑制贴迅速贴在了自己的后颈腺体上。他的后背汗毛几乎全都炸起,不知是不习惯有人站在自己的身后,还是因为距离过近的亲密举动。 一贴完抑制贴,琴酒就立刻反握住自己的头发,虚虚拢起一把,将长发从长谷川彻手里抽离。 他向前跨了一步,拉开一定的距离后转过身,语气淡然,“可以了。” 长谷川彻下意识握了握手掌,当意识到自己在回想些什么时,顿时有些不自在地握紧重新挂回左腰间的日轮刀。 他因此没来得及接话,导致山洞顿时陷入了诡异的沉默。 组织新研发的产品生效很快,不该有的感觉全都消褪。琴酒重新坐回阔叶上,对此氛围难得有些不解。 他看了看自己坐着的阔叶堆,又看向站在原地似乎在愣神的青年,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冷脸道:“谢谢。” 长谷川彻:“……” 第55章 他还没做过 长谷川彻呆站在那里时其实并没有等琴酒道谢的意思。他只是因为刚刚的事情有点恍惚, 还没来得及有所动作,在听闻这句谢语之后, 脑袋更是完全变成糊糊了。 短短时间内, 琴酒竟然向他道谢了两次? 这场雨真的没有什么副作用吗?比如能让人暂时改变性情什么的。 “啧。” 银发杀手有些嫌弃地小声咋舌,他果然更欣赏长谷川彻先前在林中果绝的态度。一个人的反差怎么会如此之大,竟然能傻到这种程度。 站在原地什么话也没说就突然被嫌弃的长谷川彻:“……” 好像和琴酒在一起, 他总会被话堵到。 一定是气场不合的缘故! 长谷川彻走回原先的地方坐下,陡然在心里升起了迟到好几年的叛逆与难得一见的坏心思——他有感觉的到琴酒在嫌他幼稚。 正当琴酒准备闭目养神平复体内因为发情期带来的躁动时, 像是被刚刚的互动启动了什么奇怪的开关一样,青年不合时宜地开启了话唠模式。 “琴酒,你的代号好奇怪,是酒吗?” “好喝吗?什么味道?会很辣吗? “我只喝过清竹酒,那家酿的也很好喝。” 琴酒:“” 好烦,他能不能闭嘴。 那么多问题没有得到琴酒任何的回应, 很正常——哪怕和对方接触的不多, 长谷川彻也能大差不差地看出对方不喜吵闹的性格。 他现在就是故意的。 长谷川彻有点心虚地想到。 ——长这么大,他还没干过这么讨人厌的事情呢。 但即便心虚着, 他依旧没有停止,也丝毫没有无人接话的冷场尴尬:“你的代号是你自己起的吗?为什么要起这样的代号, 去酒吧会不会觉得很奇怪?” “别的客人点琴酒喝的时候, 不会感到超级不自在吗?” 一开始, 琴酒还能放空大脑装作听不见。但随着大雨滂沱丝毫没有消停的迹象,银发杀手终于忍不住拧起了眉尖。 “闭嘴。”他呵斥道。没有掏枪,既然不打算杀死长谷川彻, 恐吓便是无意义的行为。更何况, 根据他之前的观察, 长谷川彻的反应能力与行动能力绝对可以躲过子弹。 长谷川彻:“我闭嘴的话这里就很冷清了。你不说话, 也不能不让我说话呀。” 他的声线明朗,却又带着点不足道的委屈,像是无辜极了。 琴酒冷漠脸:“没有营养的废话,说了也只是浪费口舌。” 长谷川彻立刻顶撞了回去:“怎么能说是废话呢。” “只要我愿意听你说话,那它现在就是有存在意义的!”他语气笃定,似乎是在说着什么真理。 琴酒有些无语地闭上了眼,不想再和这个傻子争执这个问题。但是刚刚那句话却依旧如同自带重复播放的功能盘踞在脑海里。 真是疯了,废话怎么会有存在的意义。 银发杀手唾弃那个自己。 长谷川彻舔了舔有些干涩的唇瓣,决定见好就收。毕竟给琴酒添点烦恼是一码事,真正惹怒对方又是另一码事。 ——哪怕他说的都是的确非常好奇的问题,最后的感叹也是也发自肺腑。 谁知道alpha刚下定决心打算停止碎碎唠的那一刻,琴酒那似乎自带寒意的声音就透过了雨幕,在沉闷的山洞里响起。 “你要是无聊,不如想想怎么找到鬼的踪迹。” 长谷川彻:“……” 怎么会有这么不会聊天的人啊。但是,这算不算是主动退步?青年的目光带起了一丝诡异的波澜,落在琴酒的身上。 作为与硝烟炮火相伴的杀手,哪怕隔着夜色,琴酒也能精准地捕捉到看向自己的视线。 这比叽叽喳喳的声音还要让琴酒难以接受。 他不太耐烦地掀动了下眼皮,“你又想干什么?” 长谷川彻试探般询问:“我先前的问题,你还没有回答呢?” 原先并没有打算得到回应的褐发青年,此刻宛如蹬鼻子上脸那样提出了一个超级过分的要求。 琴酒不想理这个笨蛋,可是落在身上的视线令他如芒在背,想要休息简直是天方夜谭。 他深吸一口气,似乎是想将心中的怒气与冲动一齐压下,“你想知道什么?” 回想起刚刚长谷川彻似乎无止境的絮絮唠唠,琴酒立刻补充了一句:“只许一个问题,然后闭嘴,不准再发出噪音——也不准再盯着我。” 但对于长谷川彻来说,这简直是天上掉馅饼般的意外收获。毕竟他的初心只是想浅浅地「报复」一下琴酒,都已经做好了如往常那样被甩脸色或者是和对方打一架的准备,谁知道琴酒突然不按常理出牌。 不过看似是琴酒让步,但主动权依旧牢牢把握在银发男人的手上,并没有随着允许一起递交过去。 琴酒只需要回答一个无伤大雅的问题——毕竟如果是过于机密的问题,他当然也可以选择沉默或者是拒绝,就可以得到一个相对安静的环境。 “好吧,我会闭嘴的。那作为交换,不如告诉我你的真名吧?”长谷川彻几乎是没有多想,就将那个问题抛了出去。 褐发青年又替自己补充了一点正当理由:“你的代号是琴酒,再怎么说,代号也不能代替自己的名字吧。” 琴酒的确有些惊讶于这个问题。 在得到代号之后,他就鲜少被人以自己的名字称呼,这其实对他来说没有什么区别,总归是在喊自己。 他的国籍不属于日本,在其他国家仅凭一个日本名也找不到什么。 “黑泽,黑泽阵。” 琴酒开口,语气听不出好坏,也辨不出真假。 很巧合。 日语中“阵”的发音与“g”几乎听不出区别,琴酒甚至做好了被质疑为假名的准备——但他不打算解释那么多,也没有这份耐心。 不过,他倒是还挺想看看这个不太成熟的小鬼生闷气起来的样子,非常安静。 只不过琴酒这份期待必然落空,长谷川彻根本没往自己会被骗的可能性上想,他一脸兴然的接受了这个答案。 “好巧,你的代号竟然和名字发音一样!” 长谷川彻说完这句话,就真的如约保持安静。他盘腿坐在干燥的阔叶堆上,手掌撑着下巴看外面的世界,轻缓的一呼一吸间似乎整个人都要融于雨中。 尽力给身体不太舒适的琴酒留下恢复的空间。 他是很想抓捕对方,但绝不是这种时候。他想要在状态足够抗衡的情况下打败琴酒,然后让后者对自己刮目相看。 随着雷声轰鸣的不再,下了近两个小时的暴雨终于停歇。整座山似乎都湿透了,无处不浸着雨水混着自然的清涩味。 长谷川彻带着琴酒绕到了山的另一面,他的脚步变缓,左手紧紧握住日轮刀。 风并没有将不一样的信息带到了他的面前,只是在翻越过山顶后,长谷川彻的第六感就一直在向他发出警告。 这座山,应该是有鬼的。 分了点心在身前同样动作谨慎的琴酒身上,长谷川彻顺应着自己的直觉,朝着某个方向走去。 风将乌云吹散,露出了藏在其后的弯月。 琴酒的那头长长的银发被撩出来后就一直披散在风衣外,随着山林间的野风与走路的幅度而晃悠着。 像是初夏午夜不该存在的风雪,月色静静勾勒着那头长发,晃得银丝在琥珀色的眼眸中落下了影子。 银色再次从眼角余光一闪而过,但这次却不是发丝掠过的残影。 长谷川彻脚步一滞,停在了一棵老树下。 褐发青年伸出右手,摩挲着树干上的纹理,指尖一点点往上移动。树干的表皮极为粗糙,还带着潮湿的雨珠。 进入状态的alpha神情浅淡,在近离地面两米的高度,指尖触碰到了一堆冰冰凉又黏糊糊的东西。 手指僵直了一瞬,伴随着轻痛。 他没有惊讶,几乎是在僵直状态消失后就立刻弯起手指,将缠绕在树干上的那圈东西揪了下来。 借着微薄的月光,长谷川彻看清了黏绕在自己手指间的正是宛如头发那般细软的蜘蛛丝,在月色下泛着诡异的银光。 长谷川彻:“……” alpha头一次有些嫌恶地甩开手上的那团蛛丝,尤其是回忆起在山洞里时那顺滑的触感,两相比对之下,长谷川彻几乎是下意识蹭了蹭带着雨水湿润痕迹的树皮,将指间的残余痕迹擦干净。 这不是普通的蛛丝,而是鬼留下的。 刚触碰上去时,长谷川彻的手指就有传来被麻痹的感觉,大概还有毒素注入,却又在爱丽丝的自动运转下转瞬即逝。 他又抬起头定定看了几秒,身边传来细微的动静。长谷川彻没有回头,他知道这是琴酒,最近的相处他已经记住对方脚步落下的轻重习惯了。 琴酒本身的洞察力就非常强,而长谷川彻又明显是发现了什么,这让银发杀手不得不立刻谨慎起来。 他与褐发青年并肩,森绿色的虹膜在夜色下愈发的沉暗。 琴酒淡声道:“很淡的痕迹,但不正常。” 在这场暴雨的冲刷之下,不应该有蛛网能撑得住,除非这并不普通。 所以在确定了这一点后,琴酒根本不会莽撞地用手触碰。 长谷川彻自然也知道这个道理,他就是仗着自己有治愈爱丽丝而想要观察更仔细一点。至于会不会对自己的身体造成什么负面影响——反正也只是暂时性的而已。 但看着长谷川彻的动作流畅,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琴酒也只以为他是被触感恶心到。 银发男人向树上残余的蛛丝伸出手,却又立刻被长谷川彻抓住。 第56章 多出两位 长谷川彻余光瞟见琴酒要抬手向上摸去, 心下一惊,几乎没有多想就握住了对方的手掌。 他的出手速度很快,哪怕是琴酒都来不及做出反应。 两人的手叠在了一起。 琴酒的肤色很白, 大概是他属于白种人的那方血统占了大比。他很不习惯这种过于近距离接触的举动, 当即脸上一黑,阴沉着表情就要将手抽出来。 但出乎意料, 长谷川彻力气大到出奇, 银发杀手左手用力一挣,竟然没能成功挣脱。因为站位问题,长谷川彻是斜抓着的, 小指指腹刚好压在琴酒的虎口处, 而拇指则是落在那凸起的桡骨茎突上。 琴酒的奋力一挣, 竟然让长谷川彻下意识的又抓紧了些。等到褐发青年大脑想明白自己的手擅自做了什么决定的时候,已经来不及解释了。 “松、手。”银发男人侧头瞪着他,一字一字地从唇齿间挤了出来。不知道是因为觉得挣脱失败而丢了面子,还是别的什么。 长谷川彻立刻像是被烫到一样缩回手,捏紧了自己的右手手指。 琴酒冷白的皮肤上, 竟然被硬生生捏出了红色的指印, 可以看出长谷川彻刚刚的用劲之大。 “我、我……”褐发青年舌头打结,半天没能说上完整的一句话。 他垂头丧脑, 像是耳朵和尾巴耷拉下来、浑身皮毛都被大雨淋湿的小狗, 湿漉漉得好不可怜。 但分明他自己才是做错事的那个。 长谷川彻乖巧道歉:“对不起,我不是故意弄疼你的。” 琴酒再次冷厉地瞪了他一眼,心里却对长谷川彻的实力又有了新的认知。 长谷川彻不太放心,干脆将刚刚的事情放在一边, 低声嘱咐道:“黑泽, 你别碰它。” 琴酒转了转左手腕, 见轻微的疼痛并没有影响到自己的活动,便放任不管。 他对于长谷川彻直接喊自己的姓氏这件事,并没有表现出太大的意外。甚至可以说,以他目前分析出来的性格,长谷川彻不喊才是出乎他的意料。 银发男人垂眸哼笑,森绿色的眼眸中带着点漫不经心的探究:“怎么,有毒?” 长谷川彻点点头,“这团蛛丝应该是很久之前留下的,毒性并没有那么强,但也足够杀死一只鸟。所以你再看见这种蛛丝,千万不要上手摸。” 话语间,他们已经离开了这棵老树下,向更深处的地方走去。 琴酒双手环胸,好整以暇地盯着走在前方的长谷川彻,“哦,照你这么说,你现在应该已经中毒了才对。” 褐发青年的身形一僵。 哪怕通过警校课程与好友们的训练已经改变不少,但长谷川彻仍是太不会掩盖自己的秘密了,一旦放松下来,就根本藏不住自己的心思。 如果和琴酒没有经历过山洞的那一遭,长谷川彻也许还能提得起警惕心,维持着自己鬼杀队年轻剑士的精英形象。 可自从琴酒将真名告诉他之后,长谷川彻就有些放松警惕,从而被钻了空子。 “我情况特殊,你学不来。”褐发alpha故作镇定,殊不知琴酒早就从他明显有些僵直的身影中得到了信息。 但银发杀手并不打算追问下去,他能分析得出来,长谷川彻根本不可能将这个秘密告诉自己,多问也只是平白浪费口舌。 更重要的是,眼下能有一只制造有毒蛛丝的鬼,那也代表着一定还有其他能力的鬼。 “啧。”琴酒不爽咋舌,故意盯了长谷川彻好长一段时间,将青年看得浑身发毛下意识加快了脚步。 长谷川彻顺着蛛丝的残留痕迹一路追踪,随着周围的树木间缠绕的蛛丝变多,也代表着他们即将进入鬼的感知范围内。 为了不打草惊蛇,长谷川彻转头看向一直跟着自己的琴酒,低声问道:“你还要继续跟着吗?“ 琴酒定定地看了他一眼,无声胜有声,比说话更像是在嘲讽人。 长谷川彻:“……” 长谷川彻:“那你自己小心点,别离我太远。” 还是那句话,无论秉性是好是坏,他都不愿意看到有人死在鬼的口中。 褐发青年话语中的潜台词琴酒又怎么会听不出来。 银发杀手微眯了下眼。 保护? 真是新奇,已经很久没有体验过这种被人挡着身后的感觉了。 非常不适应,又有点说不上来的嫌弃——但不恶心。 琴酒跟了上去。 进入鬼能够探知的范围后,长谷川彻几乎是紧绷着所有神经——最主要是他这次带着琴酒。除了中原中也,他还是第一次将非鬼杀队的人带去杀鬼现场。而和中也不一样,琴酒甚至没有异能力护身。 这个举动其实不太负责,要是让鬼杀队的其他人知道,大概还会教育后辈一顿。但长谷川彻仍旧觉得,说服琴酒放弃可能要比杀鬼还要难得多。 眼睛——可能不止一双,正穿透浓厚的夜色,将视线纷纷投在他们身上。 鬼的体内来自鬼舞辻无惨的血液越多,能力就越强。但相对的,受到的监控程度自然也越高。 鬼舞辻无惨能够通过下属的眼睛看到正在发生的事情——虽然平时他一般懒得这么做。 鬼舞辻无惨前一段时间就下达了将长谷川彻捉回来的命令,但是由于警校位于东京千代田区,十二鬼月中没有任何鬼敢公然违背鬼舞辻无惨曾经禁止进入闹市区的命令。 ——当然,私下的悄悄活动不算。 所以直至拖到现在,也没有鬼和长谷川彻正面对上。 这一次,纯属是长谷川彻自己跑入狼穴虎窝——啊不,蜘蛛的巢穴。 自己的「家」被人入侵了。 下弦伍意识到这件事,他是刚刚递补上来的下弦月月——因为下弦肆的死亡。 他想要「家人」。一些不会背叛他,拼上性命都要守护这个家的家人。 下弦伍看向自己的身边,那里有一个肌肤惨白的白色长发少女。如果不看她脸上诡异的花纹,大概与常人没什么两样。 “姐姐要保护自己的弟弟。”身形依旧是孩童的下弦伍说着,比起去猎杀人类,他似乎更在意「姐姐」的反应。 “……当、当然,我会保护你的,累。”被命令成为「长姐」这一角色的鬼战战兢兢的回答。很显然,她的反应并不被下弦伍受用。 但是累才成为下弦没有多久,家人也还没有集齐,所以即使不满意,也没有将她吊起来剥夺神智。 没关系,这次他会一下多出两位家人。 “去吧,姐姐。我在这里等你带着我们的新家人回来。” ——有时候也要注重一下信息的时效性,毕竟刚成为下弦月的累就没能收到鬼王的通知。 长谷川彻将不断爬过来的鬼面蜘蛛用水流搅在一起,一刀带走它们的生命。 他转头看了看面不改色的琴酒,又见没有漏网之鱼才放下心来。 刚刚一大批鬼面蜘蛛从周边的树上、灌木丛中窸窸窣窣地爬出来。惊悚的惨白鬼面,扭曲的表情与蜘蛛的身躯联结在一起,比任何惊悚片还要恐怖,数量还自带密恐效果。 长谷川彻早就见惯了这种场面,毕竟他从十一二岁就跟着前辈们满国乱窜,什么没有见过? 但是琴酒在这种场面下还能保持镇定自若,属实是心理素质顶尖。 琴酒的确没见过这种场面。他更熟悉硝烟与鲜血的味道 ,哪怕尸横遍野他也不会眨眼,但是即便有了心理准备,也会因此被恶心到——只是伪装技术高超,情绪不外露的习惯罢了。 银发杀手持枪,看着浮世绘般的水流凭空出现带走鬼的生命,近距离的接触与当初在别墅外远远看见的惊然一刀感官又是不一样的。 强大的爆发力、优秀的控制力,漂亮而又不失暴力因子。 偏生褐发青年的那张面无表情的迤逦眉眼间却给人带着悲天悯人的错觉。 真是……令人想要占有破坏的美丽。 琴酒现下的确有些意动,如果长谷川彻本性也是这样就好了。他不合时宜地想起山洞里发生的事情,蠢蠢欲动的心思又全都消失殆尽。 银发杀手顿时意兴阑珊,甚至想要抽根烟缓解一下心情。 要是不那么吵闹就好了。 长谷川彻不知道身后的男人在想什么奇怪的东西,他杀鬼时一向如此,也不觉得现在的自己与平时有很大的不同。 他又没像之前那样刻意伪装。 虽然鬼鬼面蜘蛛被清缴干净,但真正的操纵者却还没有现身。从密林深处传来的视线不止一道,现在只不过是开胃小菜罢了。 长谷川彻想要主动追过去,但他显然不能抛下琴酒一个人,正当犹豫之际,少女模样的鬼面无表情地从林间走出。 她的身形细看还有些发抖。 她知道自己一直都是实力很弱的那个,哪怕是被下弦伍召集起来的那批鬼当中,她也是实力最弱的那个。但是她却是在累身边唯一活下来的鬼,只因为她会扮演所谓的“姐姐”。 累心目中合格的姐姐。 可是在面对实力强大的鬼杀队剑士时,她仍旧会死。她看着面无表情的褐发人类,眼里的惊恐几乎要溢出来。 她活不下去的,他不会放过自己的。 但是回到累的身边,她也会被残忍地吊起来,直至在太阳下化为灰烬。那很痛苦,她听过其他不合格的鬼的哀嚎。 长谷川彻还是第一次看见这么怕自己的鬼,甚至只知道呆站在原地。他握紧自己的日轮刀,心下已经有了决定。 有温柔到不会感觉疼痛的死法吗? 她不知道……但是当水流划过她的颈项时,她的确没有感觉到疼痛。 水之呼吸伍之型 乾天的慈雨。 第57章 成为我的 鬼之少女的头颅滚落在地, 天地旋转中,她的眼眶中蓄满了泪水。身体在消散,但是她的确在没有任何疼痛的平静中迈向真正的死亡。 「谢谢」 她用那双含着悔恨的眼眸无声地道谢。 鬼死亡后, 不会留下任何能证明自己曾经存在过的灰烬,包括眼泪。 长谷川彻自觉他没有炭治郎前辈的那般温柔,可是也不会故意折磨放弃抵抗的鬼,而水之呼吸的第五型也正是专门为此而创造的。 每只鬼死之前都会重新想起作为人类时的记忆,他们在真正死亡前夺回了自己最重要的存在。大多数鬼的诞生都非自愿的, 而每当这时, 长谷川彻心中就又会增添一分要彻底将鬼舞辻无惨滅杀的信念。 银发杀手在不远处看着。他没有询问长谷川彻是否还记得今天的目的,只是突然又兴起了一种额外的好奇。 本以为的鬼都是奇形怪状——比如此前在别墅里碰见的那只鬼, 又或是刚刚的那群鬼面蜘蛛——却没有想到还有如此以假乱真的鬼存在。 但是琴酒却发现长谷川彻根本没有任何犹豫,甚至持刀的手都没有颤抖一下,就砍下了对方的头颅。 干脆利落的漂亮一刀。 长谷川彻没有将日轮刀重新归于鞘中,他知道这并不是此山中的最后一只鬼。很奇怪,鬼很少有群体聚集的现象,一般来说,他们更习惯独自行动——也许更大的可能性是只被允许单独行动。但是这座山藏纳的鬼却不同,从数量众多却毫无神志的鬼面蜘蛛, 到实力弱小却独自上前的鬼之少女, 一切都透露着不太合理的地方。 褐发青年拧起眉尖, 漂亮的脸蛋上满是想不通的困惑。 他没有直面过鬼舞辻无惨,鬼杀队记载的关于鬼王的资料也并不多, 但其中之一就是, 鬼王禁止所有的手下在繁华城市中活动。 像是在躲避什么可怕的存在一样。 深山的木屋里, 累双手间缠绕着的蛛网断裂了一根, 下弦伍孩子气地歪了下脑袋, “失败了啊” 本就只剩下「长姐」和他的家,再次变得空落落的。既然如此,就得再添几位新成员才行。这样,这座木屋——他们的「家」里才会重新热闹起来。 累穿着一身白色的和服,出现在山林间。他的身形要比刚刚的少女还要矮小,的确像是需要呵护在家人手中的幼弟。 长谷川彻已经回到了琴酒身边,正准备和他说一声之后的计划,但还没吐露几个音节,就满脸肃杀地转过头去,紧盯着不远处的一棵大树。 那里缓缓走出一个同样穿着白色和服的白发鬼,他□□着脚,即便被发现也不紧不慢。 琴酒为他与之前的鬼少女如出一辙的发色、肤色乃至脸型和服装挑起眉。 鬼,竟然也可以繁衍后代? 当然,他自然也不会在瞬间紧绷起来的局势中放松警惕。 “你们杀了我的「姐姐」。”白发鬼说道,他的左眼被过长的刘海挡着,刻着的「下伍」两个字被完美遮挡。他率先看向了长谷川彻,却又被吸引一般落在他身后的琴酒身上,“按照家人的相处规则,我需要替「姐姐」报仇。” 他说的话很奇怪,在因果之间还加了一句规则的设定,就好像如果没有这道规则,他就不会报仇一样。 琴酒不会因为他看似身形小而轻视。相反,也许越是理智的鬼,实力越强劲。 长谷川彻的右手按在那金蓝色刀绳缠绕的刀柄上,静静地听他讲话,然后指出错误:“她并不想成为你的家人。” 在拔出日轮刀之前,长谷川彻就已经在少女的那张脸上看到了混杂着恐惧与解脱的神情,她大概一直等待着这一天。 累 :“” 下弦伍明显有些生气:“不,她是主动选择成为我的家人的。” 他的视线再次落在站在那边的银发男人身上。对方的银色长发和挡住左眼与小半张脸的刘海让他产生了一点诡异的既视感——这才是一开始就吸引他的原因。 这个人类,要比他之前拥有过的所有的「家人」还要相像。强行给所有认定的「家人」剥皮改造容貌的下弦伍原先本着可有可无的心思顿时强烈起来。 累很想得到这个人类。 他甚至已经给这个人类决定了以后在家里的角色,那就是「母亲」。 这么想着,累也如此邀请出声,向琴酒的方向伸出手,“来吧,人类,成为我的母亲吧。” 他的一截小臂从宽大的和服中露出,在微薄的月光下更为惨白。 长谷川彻:“?!” 琴酒:“” 褐发青年到底是没有忍住,露出了极为震惊的豆豆眼。要知道他杀鬼近十年,奇葩的存在也见过不少,但还是第一次听到如此诡异的要求。 一只鬼,竟然想要让琴酒成为他的母亲?甚至直接当面说出来了,胆子真的好大! 他保持着右手按住日轮刀柄的姿势,确保即便是鬼发动攻击也能及时挡下,微微侧首偷瞄了一眼银发男人的脸色。 呜哇,超级可怕! 哪怕是他先前也故意惹过琴酒生气,但是都没有看过对方如此黑脸的神情。 长谷川彻发誓,他有听到琴酒的伯丨莱塔的保险栓被打开的声音,肯定是想开几枪泄泄愤。虽然那股掩盖不住的杀气不是冲着自己来,但是后背的汗毛与鸡皮疙瘩也已经下意识全数被激起来。 下弦伍不知道琴酒是怎样的一个人,不过这对他来说也并不重要。人类在他面前并没有什么还手的能力,即便有鬼杀队的成员也一样。 银发杀手的确被恶心坏了。他阴沉着脸,内心的杀意滔天,哪怕知道普通子弹杀不死鬼,也不妨碍他将心里磅礴的怒气轰出去。 “我可没有这么恶心的儿子。”琴酒讥讽道,怒极反笑。插在风衣里的左手迅速抬起,对着不远处的白发鬼扣动了扳机。 长谷川彻因为过近的距离而下意识因为连续开枪的巨大响声侧了下脑袋,因为比常人要灵敏的五感,耳膜被震得有些发疼。他的动作没有被盛怒中的琴酒错过,但银发杀手只是以为擅长用冷兵器的年轻剑士不习惯枪声。 子弹破空而去,累张开五指,细长的蛛丝延伸出来,化作联结在一起的蛛网,将迎面袭来那接踵而至的三颗铜黄色子弹劈成了两半,掉落在泥土地上。 下弦伍没有在意人类的暴怒,继续说道:“你和我是相像的,成为鬼,成为我的家人有什么不好。不死的身躯,家人的羁绊,成为鬼就能拥有一切。” 长谷川彻只怕他再提到那个安在琴酒身上就变得有些可怕的名词,到头来场面变得一发不可收拾——主要是暴怒中的琴酒,连忙打断下弦伍的话:“不会的,黑泽不会成为你的、呃、家人的。” 累的视线落在了褐发青年那过分漂亮的脸蛋上,又看了看他身后表情狠厉持着枪的银发男人,“那既然如此,他当「父亲」,你来当「母亲」。这样就可以了。” 长谷川彻:“” 引火烧身是怎样的一种体验,他如今倒是感受到了。 褐发青年发誓,琴酒刚刚绝对在后面冷笑了一声。 长谷川彻立刻义正辞严地拒绝了少年鬼的提议:“不,我们都不会成为你的家人——反过来也不当。”他学聪明了,又及时补充了一句。 累面无表情地抬起头看着褐发青年,他的刘海因此而上移,露出了那只被遮 挡住的左眼,上面刻着「下伍」两个字。 他本以为长谷川彻会就此被吓住,毕竟十二鬼月的特征非常明显,只要是鬼杀队的人就无人不知。 但累注定不会如愿。 长谷川彻非常认真地说道:“家人是无可替代的存在,虽然与血缘关系无关,但绝对不是强迫而来的。” “你和一只鬼废话什么?”琴酒不耐烦地皱眉,不会这家伙还想要教会鬼什么叫感情吧?人类自己都搞不明白的东西,鬼又怎么会懂。 他一点都不想看见这只热爱玩过家家游戏的白发鬼了,哪怕是留作实验也完全不想,否则他的脑海里就会不断地浮现出那两个词语。 想到这里,琴酒俊朗的面孔硬生生扭曲了一下。 长谷川彻在心里叹了口气,他明明只是在说自己的想法,怎么一个两个都不爱听。尤其是面前的下弦伍,很明显拿出了要用暴力解决问题的架势。 刀刃在月光下折出一片银光。 第58章 换个 停歇没多久的雷雨给这场战斗带来了些许不便, 山林间的泥土小道湿润黏腻,长谷川彻的借力很是困难。 下弦伍手指缠绕着的银白蛛丝已经被刺眼的血红覆盖,变得更加坚韧锋利。长谷川彻用手背抹去脸颊上残留的血液, 但很显然效果颇为惨淡, 只是将往下流淌的血在侧脸上晕成了更加瘆人的一片。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 他遇见十二鬼月的频率逐渐高了起来, 以往近十年的杀鬼生涯中没有碰见过的偶然在考入警校后的两个月内分摊了遍。 第一次惨败于上弦伍之手——如果没有治愈爱丽丝,他大概也无缘再与亲友见面了。第二次则是因为有伊之助前辈作为主要战力。 要说单独成功斩杀十二鬼月,长谷川彻还从未有过。 褐发青年深吸一口气,握紧了日轮刀的刀柄, 再睁眼时, 眸中是一片坚韧的琥珀。他不会输, 尤其是在背负着必须将琴酒安全带回去的责任下。 哪怕琴酒再讨厌, 长谷川彻也决不允许他死在鬼的手中——同化也不行。 下弦伍赤丨裸的足下是一根血红的蛛丝, 悬在高耸的树梢间。他惨白的眉眼间依旧挂着漫不经心,就好像和年轻剑士的战斗只是他达成目的前的一小场娱乐游戏。 累的十指尖端都系着对他来说万分柔软的蛛丝, 而另一端却是如钢铁一般直直指向站立在地面上的alpha, 在月下泛着血红的色泽。 “放弃吧。”他看着底下在自己的攻击中只会一味防守的年轻剑士, 再次劝道。眼中却是猫哭耗子假慈悲般的随心所欲。 累并不是真的想要杀死底下的人类。毕竟他虽然更中意那个从外形来说就和自己很相似的长发男人, 但一个和睦的完美家庭中, 本就需要父母共同存在。 等等—— 下弦伍的身形一僵,瞳孔骤然紧缩。他不可置信地打量起周围, 哪里还有银发男人的身影。这里已经不是原先的地方了! 累当然没有注意到, 自刀刃出鞘的那刻开始, 战场就从银发男人的所在地域逐渐偏移, 乃至于彻底将那块区域抛之身后。 原来这才是长谷川彻从开始只是纯粹躲避攻击的目的! 想明白这一层因果, 褐发青年的这一举动并没有引起下弦伍的震怒, 反而让累陡然激动起来。 白发的少年鬼站在蛛丝上,因为心中的激昂情绪,看着底下的褐发剑士。 对,就该是这样。身为一家之主,身为父亲,需要保护好所有的家庭成员,将危险从家人的身边带离。 他一定要得到这两个人类! 虽然褐发青年这个行为,注定成为无用功。 长谷川彻并不知道自己的举动让下弦伍内心扭曲的执念和家庭观再次加重,他估算了一下距离,是下弦伍反应过来回头去找琴酒也能被自己及时阻止的程度。 天知道他有多不擅长在战斗中只是纯粹的后撤与抵挡——由于自己身负特殊的能力,长谷川彻甚至更习惯放弃抵挡一些构不成危害的攻击而趁此抓住一击必杀的那个瞬间。 “我很感动你单独引开我的行为。”下弦伍站在高处,双手缠绕着的蛛丝散去,足尖轻点,落在了长谷川彻的面前,“但是很遗憾,你的计划落空了。” 那个银发男人并不是鬼杀队的成员,甚至没有日轮刀。子弹对于鬼来说,构不成威胁。 但出乎所料的是,在累说完这句话后,长谷川彻并没有因此露出惊讶的神色。反而神色镇定地握着日轮刀,在快到只能看得见刀影中的速度中向下弦伍劈去。 累迅速用蛛丝抵挡后撤,却依旧被看似柔软的蓝色浮世绘截去了一半的身体。 褐发青年勾起唇角,在蛛丝 袭来的那瞬间猛然借力起跳在半空,烈烈的夜风吹扬起暗色羽织,露出被制服包裹着精瘦腰身——右后腰处并没有一如往常的挂着他那柄与日轮刀同源打造的匕首。 “你可不要小看他啊。” 山林间的野风吹散了青年的话语,但是那副很是信任的模样却深深印在了累的视网膜上。 的确,那群鬼面蜘蛛并没有向他传来「正确」的消息。在这一瞬间,累哑口无言,甚至不知如何形容那种「看见」的感情。 长谷川彻踩着风,将日轮刀高高向后举起,盯着那条缠绕在惨白咽喉上的「一线机会」,带着水流与重力横劈了下去。 —— 褐发青年踩着轻快的脚步回到一开始遇见下弦伍的地方,琴酒已经在那里等着了。 银发杀手见长谷川彻两手空空,就知道这次又完不成他们的目标。不过琴酒也根本不想再见到那只口出狂言的鬼,还是死了比较合他心意。 琴酒掂量着手中的匕首,虽然没有在褐发青年没来得及开口前抢先说道:“换个交易内容。” 长谷川彻此时与他还有十几步远,并不知道自己的匕首处境极危,还在乐滋滋地问道:“什么?” 他嘴角带起明快的笑意。哪怕发丝有些凌乱,羽织也不再整洁,左侧脸甚至抹上了血的涂鸦,在淡色的月下却依旧含着温柔。 “你的匕首。”银发男人愣了愣,但并不为眼前的漂亮青年所动摇。相反,在用这柄匕首杀死那些蜘蛛鬼之后,他倒是产生了格外的念头。 琴酒本身就是想要在组织未来可能会到来的混乱中拥有自保的能力——他可以在拼搏中死在比自己实力强劲的人手中,但绝不是无力反抗的末路。 尤其是那条末路还是非人类制造的。 也许实验到最后,哪怕是迫击炮都对鬼毫无用处,但是这柄匕首却可以做到。鬼杀队的人从不将日轮刀的打造之源公布,也无人知晓锻造的地点,这也导致哪怕是残破的日轮刀的行情在地下黑丨市也一直是有市无价,甚至只存在于传说中。 琴酒想的这些事情,身为与第二世界的势力接触不多的三好市民,长谷川彻根本不知道。可即便不知道,年轻的alpha也依旧斩钉截铁地表示拒绝。 “绝对不可能。”剩下的几步路,长谷川彻大步跨过。靴子踩过泥泞的小道,在脚印上交叠。 他语气太过坚决,让这回答其实在自己意料之内的琴酒内心也生出了一点不爽。 长谷川彻在银发男人面前站定,目光直直撞进对方的眼中,“我是因为信任你的能力才将它暂时交给你的。” 当时借着视觉盲区,长谷川彻将自己的匕首在琴酒开枪后立即塞到了后者手中。哪怕什么话也没有说,琴酒却默契地明白了褐发青年的意思。 果不其然,长谷川彻在几轮攻击下带着白发鬼离开了这片区域,而身后的树上则是传来窸窸窣窣的爬动声。 琴酒虽然很久不用匕首,但这不代表他的体术就会下降——顶尖的杀手根本不允许这种可能性的存在,解决几只无特殊能力的鬼面蜘蛛还是绰绰有余的。 长谷川彻的话让他心中那点不爽又莫名其妙地消散。 他人的信任对于银发杀手来说是很不值钱的东西,可出于对琴酒自身能力上的信任却又是一番说法。 长谷川彻坦诚又直白,将那点心思全部放在明面上,十分好懂。 两人在淡色的月光下对视,不甘示弱。 他们的距离早就不复一开始的安全范围,站得很近,无论是拔枪还是拔刀都很不方便。 在此之前,这对琴酒来说甚至是不可能想象的事,可偏偏又如实发生了。 他甚至没想起来在长谷川彻接近之 前就要戒备,任由两人的距离拉近到不可思议。哪怕是后天训练出来的条件反射,都没能让肌肉紧绷起来。 就好像,他的身体已经擅自熟悉了眼前青年的气息。 银发男人因此而脸色变得难看起来。他第一反应就将此全数归结于oga的体质,而不在自己的心中找答案。 如果自己还是beta…… 琴酒掐灭了这个不合时宜冒出来的想法。哪怕是beta,他也不会对此心动,这简直是笑话。 在长谷川彻眼中,就是自己说完那句话不久,银发男人的脸色就变得极为难看,看起来根本没有返还的意思。 褐发alpha咬紧牙关,决定来把硬的,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向琴酒左手中抓着的匕首伸去。 琴酒又怎么会感觉不到气息的转变,他瞬间就厉起眼神,下意识抬起胳膊抵挡长谷川彻的攻势。 显然,两人都忘记了一件事。 他们之间的距离并不足以让彼此都做出如此大幅度的激烈动作。 长谷川彻是右利手,琴酒是左利手,而当他们面对面又非常近距离时,碰撞间很容易重心不稳。 虽然两人单独拿出来看都是一顶一的体术高手,但在眼下互相干扰的情况中,不但没能在重心不稳间找到正确的姿势,磕磕绊绊间反而扯了彼此的后腿。 “——” 琴酒闷哼一声。 后背撞在树干上没什么,前提是他的身上没有再压上一个该死的家伙。这小鬼是练过铁头功吗,脑壳怎么这么硬? 银发男人沉着脸按下吃痛的神情,低声怒道:“快滚!” 他的胸口被一脑袋撞得生疼,说话间隐隐有血腥气从喉管传来,如果不是知道这家伙没有心眼,琴酒甚至可以合理怀疑是这褐发小鬼的伺机报复。 在山洞难得长心眼故意报复过的长谷川彻这次真的不是故意的,他本意的确是只想拿回自己的匕首而已。 谁知道会和琴酒突然缠斗起来啊! 第59章 我不是故意的 整个人摔压过去的时候, 长谷川彻的鼻梁刚好撞在黑色风衣的一颗金属扣子上,万分吃痛。 酸痛感萦绕在脆弱的鼻梁骨处,让褐发青年整个人都不太得劲, 五官可怜兮兮地皱巴在一起, 一点都不注意自己的形象。而面部神经敏丨感又分布细密,虽说撞到的是鼻梁, 却连眼眶都能一起牵连上, 泛着酸涩的红, 甚至弥漫起了星星点点的生理性雾气。 治愈爱丽丝又根本不管这点根本算不上伤的小痛——又没有被撞断。 长谷川彻埋首在银发男人的胸膛上,好半天没缓过劲来,直到琴酒压着嗓音和脾气让他快滚。 让滚就滚,那岂不是很没有面子? 长谷川彻立刻想要叛逆回嘴,扣紧了手中的——等等、他竟然没有抓住自己的匕首吗? 刚刚的场景实在是太混乱了,又是眨眼间形成的局势,根本给不及两人反应的机会。意识逐渐从面部的酸痛回笼, 褐发青年才意识到两人的姿势有多糟糕。 琴酒几乎是摔坐在地上——如果没有树干抵着,很大概率会直接被压趴下,背部还垫了一只长谷川彻想用来维持平衡但完全没用的左手。褐发青年的大部分身体都斜斜压着琴酒的右腿, 一脑袋磕在了对方的胸膛上。 因为他们都在条件反射下立刻维持平衡,却又不料打乱了对方的落脚点,最终手脚相缠撞作一团,彻底失去重心,狠狠倒向琴酒背后的那棵老树。 可倒下的姿势问题,长谷川彻的右手按在了琴酒的左大腿根部、靠近胯部的地方, 甚至刚刚五指扣紧做出了抓握的动作。薄薄的西装裤隔不住什么, 温热而有韧劲触感真实地反馈给了手掌。 长谷川彻猛地从树干和琴酒的背部间抽出了自己的左手, 手背上的皮肤被粗糙的树皮蹭破了些他却根本不在意, 撑着树干就大力跳了起来!连续往后撤了好几步。 救救救救救命——! 天地可鉴,自己真的不是故意做出这种轻薄举动的! 完全在琴酒面前抬不起头了! 长谷川彻恨不得刚刚一头撞晕自己,总要比现在要面对如此尴尬的场面好太多。 ——刚刚碰到了吗?应该没有吧!可是为什么颤抖和心虚是一点都没有少! 褐发青年心虚地咽了咽口水,喉结上下滚动,颤颤巍巍抬起眼去看还坐在地上的琴酒的脸色,总觉得今天即将命丧于此。毕竟以琴酒的性格,现在一枪崩了自己都是完全不奇怪的。 琴酒的确处于震惊与震怒混杂的状态中,冷白的面上气出一抹飞红,隐在散落的刘海下。他紧抿着唇瓣,嘴角微微向下压,费了好大的劲才控制住了自己的拳头。 因为这种事揍人就太明显了——不是摆明告诉对方自己很在意这件事吗? 长谷川彻不敢说话,琴酒不想说话,现场陷入了诡异的尴尬中。 琴酒站起身。刚下过雨,地上泥土潮湿,他的那头长发沾上了点泥泞的脏,风衣背部更是不太能入眼。 他脱下外套,内里朝外卷起搭在臂膀间,又弯下腰从地上拾起那把罪魁祸首。在此期间,长谷川彻只知道傻愣愣地看着琴酒动作,像是一只知道做错事的小狗缩在不远处的角落里,哪怕自己喜欢的玩具被捡走也不敢吱声。 天气并不算冷,琴酒的风衣下没有穿西装外套。衬衫与马甲完美的勾勒出对方的腰线,弯下腰时臀部尤甚。 但长谷川彻只知道视线紧紧盯着被琴酒捡起把玩着的匕首,想要回却又因为刚刚的事情不敢开口,只能期待后者良心发现——算了,还是火星撞地球可能性比较大。 他这么想着,却还是对琴酒报以期待的视线。 褐发青年毫不收敛的目光银发杀手又怎么会感觉不到, 他甚至觉得自己的手掌要被灼出一个洞来。 看样子的确是无意的。 不解风情的小鬼内心只有自己的匕首罢了。 琴酒嗤笑一声,在路过长谷川彻时,将那把匕首狠狠拍在了对方的胸膛上。力道之大,似乎是想要直接将匕首捅进去。 很难说不是在报复。 长谷川彻毫不在意,有些惊喜地抬起手接下因为重力而掉落的匕首。在他看来,愿意将匕首还来,就代表着他们俩之间的危机接触。 褐发青年几步追上去,看着琴酒面无表情的侧脸,“黑泽,我不是故意的,你信我。” 琴酒:“” 琴酒:“嗯。” 他甚至不能不回答。在山洞躲雨的那几个小时证明,对方得不到答案就会一直念叨下去。 银发杀手已经后悔今天来这一趟了,对上这个小鬼,他好像一直在挫败。不仅是浪费时间什么也没有得到,还将自己搞得异常狼狈。 他指尖抚平后颈腺体处的抑制贴,因为刚刚的磨蹭,那里翘起了一角。这是组织最新研发的药剂,不知道效果是否会受影响,琴酒并不太想再多费口舌,早点回去才是最重要的。 长谷川彻的外表也没有好到哪里去,像是在泥地里滚了一圈,脸颊上的血迹已经干涸。他浑然不觉琴酒的不耐烦,“我能有你的联系方式吗?不然下次有机会,我没有办法联系到你。” 琴酒眼神漠然,他想说自己不再急迫地需要鬼实验什么,话音刚起却又转了个弯:“等你想好什么时候将匕首给我,再打我的电话。” 他语气讥诮,像是笃定长谷川彻不会拨打这个号码。 的确,匕首是富冈义勇送的,哪怕中间被折断重新锻造过,长谷川彻说什么也不可能转手给他人。 果不其然,琴酒从长谷川彻的脸上看见了为难。他就是故意的,只为了平日里不被打扰。 “我不会一直在日本。” 组织架构庞大,事务涉及很多国家,他不一定时时刻刻都在总部。 长谷川彻点点头,没有继续深挖——毕竟以琴酒的警惕性,他能拿到真正的联系方式就很不错了。万一引起怀疑,反而得不偿失。 鎹鸦黑太郎因为上学的原因留在了鳞泷道场,长谷川彻没有带着它,也更不会为了杀鬼特意将黑太郎喊来。回到停哈雷处的第一件事,褐发青年就是从边箱里拿出自己的手机。 手机屏幕显示他有好几条消息未读。 琴酒的保时捷没有和哈雷停在一起,下了山后,他头也不回的离开。 长谷川彻一边点开聊天窗口,一边抬头看向琴酒离开的方向,“下次见,黑泽。” 银发男人的身影顿了一下,然后走得更快了,短短十几秒就消失在alpha的视线尽头。 长谷川彻:“……” 褐发青年摸不着头脑。 毕竟在心大如长谷川彻眼里,所有的矛盾都已经被化解了才是。 鬼杀队有不少人都是夜猫子,习惯了作息颠倒的剑士们很多都还没有睡觉。 等长谷川彻在群里发送了下弦伍已死的消息后,顿时一石激起千层浪。群里闲聊的潜水的都被炸了出来。 鬼杀队成为柱的条件,就是能独自成功斩杀十二鬼月之一。 而长谷川彻显然做到了。 长谷川彻是在鬼杀队里长大的,又很小的时候就拿着刀跟着各位前辈身后跑,谁都知道两位水呼家里有这么一位可爱的小后辈。 和他一张嘴就能气死人的师傅完全不同,长谷川彻在队内很是受众柱的欢迎,是真的没有被讨厌。 哪怕是表面看起来很凶的不死川实弥,甚至也会在从锖兔口 中得知后辈最近可能会开窍时,借机去看看那位被长谷川彻深夜带出去约会的青年。 但算上长谷川彻,队里已经有四个人在使用水之呼吸了。富冈义勇与锖兔并不介意共同使用一个称呼,而真菰则是远离了这对可怕的挚友,另起了柱名。 至于这位新上任的年轻后辈,估计还得要另辟蹊径。 —— 身份半公开后,长谷川彻是有在夜晚进出校园的自由的。但alpha实在是不想再从校门绕进来,于是选择了更为快速的回宿舍路线。 从宿舍后面的那片墙翻进校园时下半夜都已经快要结束,天色微灰。他骑在墙头,借着天际流泻的亮光看着夜里被雨水打落一地的樱花, 回到安全的地方,长谷川彻紧绷着的神经才松弛下来。他深呼一口气,将积攒的劳顿全都散在清凉舒适的风中。 在墙上轻快地吹了会儿风,褐发青年跳进校内,向不远处的宿舍走去。这个时间点,洗个澡差不多就可以穿制服准备晨练,根本没有空闲休息。 零应该早就回去了吧…… 长谷川彻并不是很担心金发好友的状态,毕竟降谷零不存在与抑制剂里所含药物相冲的情况。 其实说到底,长谷川彻依旧想不太明白为什么好友们都想要自己帮忙临时标记。 不过看阵平这几次坦然接受,甚至标记后就埋在被子里睡着的模样,应该是临时标记更舒服,效果更好一点吧? 反正对于长谷川彻来说,挚友们的请求他根本无法拒绝。 长谷川彻打开自己的宿舍门,按下门把手的动静不大。褐发青年伸手打开了灯,哈欠打到一半,在看到扶趴在自己沙发上睡着的金发好友时愣住。 他的视力要比常人优异很多,在看到降谷零微微颤动的睫毛时,下意识将灯重新按灭,秉着呼吸一动不动。 直到宿舍里再次传来好友平稳的呼吸声时,才蹑手蹑脚地走进去。 零好像一直在这里等自己回来。 第60章 你的腰 长谷川彻顿足在沙发前, 在光线昏暗的房间内沉默地听着金发友人陷入沉睡的绵长呼吸声。 大概是因为沙发太小的问题,降谷零虽然骨架较小身材纤细,但也有一米八高。蜷缩成一团, 根本没有找到正确的睡姿。 “……” 长谷川彻的神色彻底柔软下来, 一些蜜糖般的美好情感迅速占领了alpha的心脏。 他不由自主地跟着放缓了呼吸,想要弯腰将好友抱去更加舒适的床上,余光却扫过羽织上的泥泞。 可褐发青年伸手的动作顿住了,有些懊恼地打量了一下制服, 带着点自己都没有意识到的挑剔情绪。 包括羽织上, 都全是已经干涸结块的黑灰色泥巴。 长谷川彻只能抛弃刚刚的念头,将日轮刀与匕首轻轻搁置在一旁的茶几上,踩着白色的足袋悄无声息地钻进了浴室。 用最小声的水流简单地冲了个战斗澡,长谷川彻顶着一头擦得半干的褐色碎发赤脚走出浴室,浑身散着冰凉的水汽。 他看了眼窗外即将彻底破晓的天际,伸手将窗帘拉好。 室内便重归于暗色。 —— 降谷零在规律健康的生物钟提示下醒来,他意识还没有完全回笼,闭着眼迷迷糊糊的就要伸手往枕下探。 在进入警校学习的第二个月,他们就拿回了自己的手机。 金发青年摸了个空,发出了一声疑惑的鼻音。 他在意外中睁开眼,一秒后倏地掀开身上盖着的薄被坐起身来。 什么、什么情况? 他的双眼还带着刚醒时的朦胧,却又因为愕然而瞪大。 降谷零记得自己是想在宿舍里稍微等一等——果然还是对杀鬼这种危险的事情很不放心,至少要看到阿彻平安回来。 尤其是到后半夜也不见宿舍主人的人影时,心里的担忧是一点没少,又不敢发信息惊扰。 本想在沙发上假寐,却不料一觉睡到现在。 沙发上?可是自己现在明明睡的是床! 降谷零有些哽住, 喉结颤了颤, 不可思议地朝侧边看去。褐发青年正挤在床尾睡得正香, 哪怕是刚刚降谷零坐起身时不算小的动静都没有吵醒他。 警校优等生的大脑迅速为自己找明了真相。降谷零未经打理而有些凌乱的金发随着他低头捂脸的动作散落在颊边,深色的肌肤氤透出红来。 真是太丢脸了!降谷零,你就睡得这么沉吗?这个觉就非睡不可吗?! 降谷零一手捂脸,一手握拳,内心充斥着对自己的吐槽与批判,甚至想要趁着长谷川彻还没有醒来时落荒而逃。 但是他的计划注定夭折。 alpha宿舍的床是后加的,要比其他单人床稍微宽一点,但也没有大到哪里去——至少睡两个身高超过一米八的成年男性是有点拥挤的。 所以褐发青年以一个比较别扭的姿势将自己团在了床尾。人不是猫,猫咪哪怕是高难度动作也照睡不误,但即便柔韧度较高,长谷川彻显然也不可以。 他回来的时候就已经离警校规定的集合时间不久,根本没打算能好好休息。只是昏暗的环境和身边好友的规律呼吸声,营造了完全安逸温馨的氛围,长谷川彻在浅眠中只感觉自己的眼皮越来越沉重。 他的感官像是浸在了柔软的棉花糖中,轻飘飘地糊成一团。察觉到降谷零坐起身,想要跟着醒来,却和感官们率先做了好大一番争斗。 好不容易才打败了眼皮大魔王,长谷川彻是浑身上下一根手指都懒得动弹。只是侧过脑袋,看向降谷零的方向,从嗓子里挤出一句黏糊糊的话:“早啊,零。” 听上去下一秒就要重新睡着了。 “早”降谷零舌头打结,寻声看过去,被长谷川彻那高难度的睡姿震惊到说不出话。 褐发青年将唯一的那床被子压在身下,只穿着宽松的长袖与短裤,下半身侧着,上半身仰躺。 也不知道是怎么才能睡成这种姿势出来。 “……阿彻,你的腰还好吗?”降谷零失声半天,终于想起来启动语言。他不动声色地缩了缩自己的腿,看向似乎也正在缓慢开机中的长谷川彻。 褐发青年顺着声音嗯了两声,完全就是一副没有思考明白话的意思只是下意识回应着的模样。 降谷零觉得好笑,心中却又麻麻痒痒地升起了一丝温情来。 熬夜的人一旦放松精神闭上眼睛假寐,困意就如山倒。长谷川彻此时深刻地体会到了这句话的意思。 褐发青年费了好大的劲才将自己从床上拔坐起来,似乎有千丝万缕的线拽着他的后背。 降谷零发誓自己甚至听到了“咔哒”一声骨头脆响。 就说刚刚那个扭曲睡姿对腰部伤害很大啊! 长谷川彻自己并不在意,他捂嘴打了个哈欠,又将垂下来的额发撩到后面。发丝甚至没有完全干透,发根处还带着不明显的湿意。 “早啊,零。”他看向同样坐在床上的金发好友,混乱的脑海里根本没有自己刚刚已经道过一次早安的记忆。 降谷零也不点明,顺着长谷川彻的意思又陪他互道了一次早安。 “你回来怎么都不喊醒我。”金发青年带着些许未醒的鼻音,听着很像是撒娇——哪怕他本人根本没有这种情绪。 长谷川彻一瞬间不知道是用「太晚了」还是用「太早了」来形容自己回来的时间点。 “因为我不想将零喊醒。”褐发alpha一向都是直球选手,他很是平常心地说出了自己的心情,“看见零在宿舍里等我回来,当时我只想让你睡得更舒服一些,其他的什么都没有想。” 所以在长谷川彻洗完澡从浴室里出来后,用了生平最轻柔的力道将睡梦中的友人从沙发上抱去了床上,然后才忙着给自己穿上睡衣。 降谷零的确没有醒,却因为在睡梦中被折腾了一下而皱眉不太情愿地哼唧了几声,听起来很是可爱。 小狗坦诚的直球永远是最能正中红心的攻击。 金发oga只觉得耳边似乎传来了足球解说员「goal——!!!!」的激动呐喊声,心脏像是被直接射门般停顿了一次跳动,然后是更加猛烈地震耳欲聋。 这让降谷零都没有心思去想一些其他事情。算了,睡着就代表他不知道。 对,不知道。 长谷川彻打了个哈欠,在眼角挤出点困倦的泪花。他歪头看着降谷零下床,自己也跟着舒展活动了一下肩背。 降谷零还穿着昨天来时的那身干净制服,只不过被睡得有些皱皱巴巴。金发青年站在床边抚了半天衬衫上的折痕,全都作了无用功。 “要不然烫熨一下?熨斗就在柜子里放着。”长谷川彻盘腿坐在床上,给好友提建议。 这当然不是他准备的,而是搬进来之前宿舍本来就有的。长谷川彻用不上那个,但显然此时降谷零急需。 金发青年沉思了一会儿,最终被仪表整洁的态度打败,认真地提问:“你会用吗?” 长谷川彻自己从没有动手烫熨过衣服,但是他看过洗衣店老板使用过,看起来并不太难,于是非常自信地点点头。 灾难就是从点头这一刻开始的。 降谷零被alpha那毫不犹豫的自信模样迷惑住,又加上这是长谷川彻自己主动提起,先入为主地以为后者对此得心应手。 哪怕长谷川彻根本没有意识到他 们并不想与其做「挚友」这件事,但要让降谷零在褐发青年面前脱衣服还是有些太过。 降谷零找了一个理由遁去卫生间,留长谷川彻一个人在外面准备相关事宜。 他关上门。 卫生间瓷砖地面上的水渍还未完全干透,脏衣篓里还塞着黑色的制服,露出的一角被灰黑色的泥土覆盖,像是大片的泥水干涸后的痕迹。 降谷零扫了一眼。 东京的确在夜里下了雨,但是很小,并不足以让泥土湿润成这种程度。 那么长谷川彻昨天一定是去了下过暴雨的地方,并且刚回来没多久。 金发青年一边解开自己的制服衬衫的扣子,一边给自己找点可供观察琢磨的物件来占据那会胡思乱想的脑海。 卫生间里飘着属于alpha的清甜信息素,很淡,但足够被捕捉到。 信息素契合度超过80%的alpha与oga当然有,但应该并不常见才对,可这种巧合就是如此离谱地发生在了他们几人身上。 那种高契合度中仿佛是幻觉一般的「看见」并不是指真的看见,而是信息素因子传递给脑海的美妙错觉,让彼此更热烈地贴合。 降谷零微垂下眼眸,挡住那片浓郁的灰紫色。 只是不知道,他们三人和长谷川彻之间,谁的契合度要更高一点。 “咚咚。” 卫生间的门被叩响,拉回了降谷零的思绪。 他将剩下的扣子迅速解完,脱下制服,将门拉开一条小缝,将还带着体温的衬衫塞给长谷川彻。 褐发青年正摩拳擦掌准备大显身手,根本没有察觉到降谷零的别扭。 “很快就好!”他这么说道,将手中的衬衫抖落平整,摊开在刚刚已经撑好的熨衣台子上。 降谷零在卫生间内含糊地应了一声。 这里有备用牙刷,他完全可以在此期间先洗漱。 牙膏—— 金发青年陡然失笑。 和剃须慕斯与剃须刀这种成熟大人用品放在一起的,竟然是一条草莓味的儿童用牙膏。牙膏壳上面甚至还画着可爱的卡通迪迦,正对着打量的金发青年比划着发动光线时最经典的手势。 降谷零当然没有错过被长谷川彻摆放在桌面上的奥特曼手办,只是没有想到,alpha竟然还会如此可爱的将爱好表现出来。 儿童草莓牙膏。 噗—— 第61章 过来 降谷零满嘴都是清甜的草莓味, 粉色的牙膏沫让他的那张娃娃脸看上去更像是幼稚的男高中生。 金发青年抬头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试图将这副略显幼稚的模样代入长谷川彻的脸,发现一点都没有违和感。 大概可能是因为褐发alpha那平时就很不走寻常路的纯然性格, 也或者是有初见面时那副被骗钱的漂亮笨蛋模样过于深入人心。 所以当外面传来一声来自长谷川彻的惊呼时,降谷零只是平静地擦去了挂在脸上的水珠, 心中的那块大石头反而诡异的踏实落了地。 降谷零不知道是该先为自己可能已经在长谷川彻手上牺牲的制服衬衫哀悼,还是叹息之后不太好和鬼塚教官交差。 总之, 他得出去看看情况。 这时候的降谷零已经顾不上裸着上半身的害羞,毕竟高温熨斗还是很危险的。衣服坏了是小事,万一那笨蛋再操作不当, 被烫伤反而是得不偿失。 降谷零的手还没落在把手上,卫生间的门就被自知做错事情的长谷川彻再次敲响。 金发青年所熟悉的可怜兮兮的认错声在门外响起,听起来小声又谨慎, “零, 对不起,你的衣服被我不小心烫坏了。” 果然如此,真是一点都不意外。 降谷零想到。 几乎是熟悉的流程。 往往好心办坏事, 然后及时真诚认错, 最后下次换种方式继续。 这大概就是「长谷川彻的千层套路」。 降谷零略有些无奈。 就仗着自己喜欢他吧! 同样二十二岁的青年人在心里哼哼两声, 但终究心甘情愿。谁让他所看见的长谷川彻的灵魂就是这样的天真烂漫,活得比谁都要纯粹快乐, 似乎在永远热烈。 当然, 如果替他兜底时的身份能换成「男朋友」就更好了。 警校第一如降谷零也没有亲手熨过衣服, 但也依稀记得有些熨斗是要加水的, 只是刚刚长谷川彻那副自信的闪耀模样太可爱, 以至于降谷零一时不慎被蒙蔽了双眼。 “没受伤吧?”他问道。 长谷川彻下意识将左手背在身后, 哪怕他们之间相隔了一道不透明的门。他舔舔下唇, 尽量以刚刚的语气回道:“我没有受伤,只是你的衣服——” “坏了。”降谷零略带有笑意的声音接下去,“没关系,你没受伤就好。” “唔。”长谷川彻被抢了话,只能以头略带抗议地敲敲门,心中的歉意在降谷零的主动下被化解些许。 “那就没有办法了。”金发青年勾起唇角,“阿彻,先拿一件你的上衣制服给我吧。” 虽说警校生们每天换下的脏衣服都是统一交由外面干洗店清洗,不存在来不及换洗的情况,但总需要备用的制服以防万一。更何况警校少不了出汗的体术训练课程,所以刚入学时所发的数量足够多。 ——长谷川彻前不久团体马拉松时刚损坏一套,后面又找了鬼塚八藏重新补了一套。 可降谷零要换上自己的制服,总得要先回自己的宿舍才行。 长谷川彻对此毫无异议。 这本来就是他的错,况且只是一件衣服而已。以他们的关系,长谷川彻又怎么会拒绝,高兴还来不及。 他和零现在已经是关系已经好到可以穿同一条裤子(同一件衣服)的挚友了吗! 长谷川彻眼睛亮闪闪,内心激动却又强行故作镇定。也就是没人看到,否则肯定会一眼拆穿这技艺不高的伪装。 降谷零拿到长谷川彻的衣服,才发现似乎情况和自己想象的不太一样。在制服发下来之前,每个人的名字都会被绣在内里角落——还被松田阵平吐槽过很像幼稚 园的做法。 他没有哪一刻比起现在更能意识到一件事。 ——长谷川彻的体型的确称得上顶尖。 在褐发青年身上的衬衫要比降谷零常穿的要大一号。 也许尺码的区别在休闲款式上体现得并不明显,可是在这种正装衬衫上恰恰相反。从肩宽到袖长,都十分显眼。 降谷零不得不郁闷地将袖子稍微卷起了一小道。 只不过—— 虽然是自己提议的,但当衣服真正穿在身上时,降谷零才后知后觉地感到些许羞意。这毕竟是贴身衣物,不免沾上了其主人的气息。 甚至此刻就像是被长谷川彻温柔拥抱着。 降谷零神情不受控制的软和,这令他在发情期到来前感到无比的安心。 他走进卧室,故作低头卷另一侧的袖子,却又在偷偷瞄着褐发青年的方向。哪怕是能猜到一些,也比不过亲眼看见。 alpha自然是在为两人更进一步的友谊而傻乐。 降谷零走过去将自己衣服从烫熨台提起来,不偏不倚,在背部正中心烧穿了几个边缘皱巴的裂口洞——是「死」得一点挽救机会都没有。 也不知道是怎么做到一次性烫出三个的。 长谷川彻瞬间眼神漂移,心虚极了,差点要当着降谷零的面给凄惨退休的淡蓝色制服衬衫道歉。 当时操控着高温的熨斗不小心贴到指尖,他被烫得一缩。虽然伤处很快被治好,但指尖疼痛残留让他恍神了几秒,没能及时抬起熨斗,反应过来后已经无法挽回了。 在以往很多次战斗中,长谷川彻都没有体验过这种似乎从手指尖一点连带到心脏的钻心痛感。 他心有余悸地捏捏指尖。 降谷零没有发现这个他的小动作,将手中的衬衫重新搭在烫熨台上。熨斗的插线倒是已经被拔掉了,被长谷川彻立在一边。 “很困的话,上午和鬼塚请个假吧,他不会不答应的。”降谷零没有错过那双眼里藏着的倦乏。从浴室里的残留水渍判断,他敢笃定长谷川彻回来甚至没有超过一个小时。 夜里这种高强度的奔波,没有足够的休息怎么能撑得住一天? 面对友人的关心,长谷川彻反而觉得现在没有那么疲累。熬过了起床的痛苦,又被痛意刺激,精神正好。 褐发青年看了一眼手机显示的时间,“睡了四十分钟中午再休息一会,下午精力足够的。” 毕竟如果不是金发好友睡得正香,他连这半个多小时都不打算在床上躺过。 降谷零劝说无果,只能作罢。 现在离集合的时间还有一会,但也绝不是能随意挥霍的程度。在此之前,降谷零也没有忘记自己是为什么要来这里的。 降谷零倚靠在沙发靠背的背面,向长谷川彻招招手。他还没有将那大一号的制服衬衫完全扎进西裤,长度一直遮过了臀部。 金发oga表面故作轻松,实则心跳早已失衡,对着神情惊讶却又恍然的长谷川彻笑道:“过来,赶快咬一口。” 并不是长谷川彻忘记这件事,只是他见降谷零表现得一直很平静——甚至一点信息素都没有流露出来,便以为后者早就打过了抑制剂。 对于alpha与oga这种特殊方面的细节,长谷川彻也只是一知半解,他自己也就只经历过一次突如其来的易感期罢了。什么前兆、预感,又或是通过信息素传递的消息判断之类的方法,他一概不清楚。 ——既然挚友们需要自己帮忙临时标记,那自己是不是需要去认真学习一下这方面的知识了? 这个念头在褐发alpha的脑海里一闪而过。他现在对于临时标记已经不算是生手,但是依旧生 怕给好友带去糟糕的体验。 看着降谷零似乎游刃有余的模样,长谷川彻很想建议让他不要站着。 但拜托,这可是降谷零诶。 在长谷川彻心中,金发好友一直都处于非常靠谱的地位。 所以零选择站着,一定是有他自己的道理。 长谷川彻走路间说服了自己,根本没有往「降谷零其实根本毫无经验并且十分紧张」这件事上想。 降谷零刻意留下了衬衫的第一颗扣子没有系上,敞开的衣领很方便被拉开,露出其下蜜色的肌肤。 微亮的天光从窗户偷偷挤进来,像是蜂蜜一般洒在其上。 长谷川彻轻轻握住金发友人的肩头,将人调转了方向,背对着自己。他们的身高差正好,当降谷零有些不知所措地垂下脑袋时,刚巧将后颈送进了alpha的视野里。 金色的发丝乖巧地贴在根部,脆弱的腺体处暴露得一览无遗,淡蓝色的制服衣领散在下方。 金发oga手指抽动,不由自主地攥紧手掌下的沙发背,又在意识到后松开,将布料细细磨平褶皱。 他那双灰紫色的瞳仁在随着alpha的气息接近而颤动着,犹想深吸一口气,却在长谷川彻的右手掌压在自己的后脑时戛然而止。 降谷零很想紧绷起肩背,但这样就紧张得太明显了。他不知道自己做什么,其实在长谷川彻眼里都会被后者自主加上一层滤镜。 所以当那温热轻柔的气息贴近后颈腺体时,降谷零硬是咬破了唇内的软肉都没有颤动一下肩颈。 锋利的犬齿刺破了完好的皮肤,降谷零的呼吸猛地滞住。没等他做好心理准备,alpha储存在尖牙根部腺体里的信息素就开始注入。 金发oga什么都来不及想,保护着后颈腺体的皮肤被咬破,本就带着发情期预兆的甜腻信息素如同昨夜的那场樱花小雨般毫无还手之力。体内的血液在一瞬间仿佛有什么在奔涌,在嘶吼,又被强制压了下去。 降谷零藏在宽松衬衫下的腰身微微颤抖,像是想要带着主人从威胁中立刻躲开。但后颈被alpha咬着,他哪里都去不了,只能垂着头乖乖承受被给予的一切。 眼眶染上一抹昳丽的红,灰紫色的双眸逐渐失神,完全沉浸在信息素交融的美妙中。那种仿佛灵魂都在贴近的快乐是足以抛下一切身体感官的欢愉。(真的全程都只是在咬脖子临时标记,审核大人高抬贵手) 降谷零唇瓣颤抖着,张开嘴无声的喘丨息,喉结微微震颤。他有点受不了这种缓慢的甜蜜折磨,但很显然长谷川彻并没有松开他后颈停下注入信息素的意思。 金发oga的手指已经扣紧了沙发的顶端,勉力地撑住自己有些脚底发软的身体,像抓住救命稻草一样用力。 他现在没有空去在意那些褶皱了。 长谷川彻在以足够温柔的方式通过自己的犬齿注入信息素,这是他和松田阵平前几次临时标记时摸索着研究出来的。 至少松田阵平在这种注入信息素的速度下很享受,就是不知道降谷零感觉如何。 直到长谷川彻听见了一声带着泣音般的轻声制止:“阿彻,够、够了。” alpha立刻听话地停下,松开被降谷零自己咬得一片湿漉漉的后颈,本来蜜色的后颈皮肤此刻有些微红,混着被咬破流出的鲜血和潮湿的痕迹。 “这样就好了吗?”长谷川彻问道,却没有听见金发好友的回答。 “零?” 金发青年正双手撑在沙发的脊背上,依旧维持着刚刚的姿势沉默不语。长谷川彻有些不放心的再次喊了一声降谷零的名字,终于得到点略显迟钝的回应。 又是那种如同没有睡醒的小鼻音。 长谷川彻唇齿间是一片降谷零信息素的淡香。临时标记对alpha的影响虽然不大,但也不是完全没有。 当初想和阵平无时无刻贴在一起就是很奇怪的影响,而现在很想从背后抱住零安抚对方的情绪也一定是如此。 褐发alpha舔了舔自己还带着血丝的犬齿,目光在降谷零的后颈上停顿了片刻,走向了卫生间。 降谷零恍惚了好一阵才回过神,脚软得怕是他一松手就要滑落到地板上。 带着烫意的潮湿物体突然贴在了敏丨感的后颈上,降谷零猛地反手压住。他侧过头去看,褐发青年拿着被热水打湿的毛巾,正被自己制止住了动作,有些惊讶地看过来。 “零会感觉到不舒服吗?”长谷川彻将毛巾稍稍移开,轻声问道,眼中的琥珀极为清透,只有全然的关切。 一点逾矩的想法都不曾浮现。 降谷零一时间五味杂陈。 大概在长谷川彻眼里,这种过于亲密的临时标记也只是纯粹的友谊帮助吧。 金发青年伸手拿过好友手上的毛巾,低头躲开alpha的眼神,“不,我很舒服,谢谢阿彻。” 他用毛巾胡乱地擦拭了一下自己的后颈,刚巧错过了长谷川彻欲言又止的神情。等降谷零再抬起头时,一切又都归于往常。 “零将毛巾交给我就行。”长谷川彻等他擦完,自然地接过毛巾攥在手上,准备拿去清洗。这一套妥帖的流程下来,降谷零想猜不到这是因为谁而学会的都不行。 金发青年对此气得牙痒痒又毫无办法。 毕竟松田阵平身体里的混乱激素也是属实没有办法。情敌归情敌,降谷零也不会放任好友的身体情况不顾,定期临时标记的确是最好的选择。 但就是很不甘心啊! 谁都想拿到喜欢的人的第一次临时标记。 结果松田那家伙,可领跑了不止一次!甚至长谷川彻的技术都提升上去了。 当柔软的毛巾带着热意贴过来时,几乎就像是泡在温泉中一般,让降谷零甚至有一瞬间想要昏昏欲睡。 如果警校第一的性格再叛逆出格一点,跟随内心的想法,大概会直接翘掉鬼塚八藏的课,拉着长谷川彻一起在宿舍里补个眠。 可惜事实不成立。 降谷零整理好衣领,扣好最顶端的那颗纽扣,将过长的下摆塞进西裤里。留在身体里的绵长余感终于散去,让金发oga算是长舒一口气。 临时标记,实在是比他想象中还要——激烈。 降谷零理了几下发丝,借着长谷川彻在卫生间里清洗的空余长松了一口气。 将剩下的时间留给长谷川彻一个人,降谷零在说了一声后便率先离开——他总不能真的穿着不属于自己的衣服在鬼塚八藏眼皮子底下晃吧,这不是明摆着将把柄递过去吗?更何况等会跑步时要套上运动装,他依旧需要回一趟宿舍。 时间不早了,男生宿舍楼有些纷闹。 头一回不必和同期们挤在公共洗手池洗漱,降谷零心情着实不错。好吧,也许这个心情不错的原因还有待商榷。 降谷零的宿舍在三楼,与他住在同一层的还有萩原研二。楼梯间还没有人,毕竟食堂在跑完步之后才开放,降谷零独自踩着自己的影子上楼。 萩原研二抱着自己的洗漱用品,打着哈欠从洗漱间里的人堆中挤出来。他抬手抹去眼角挤出的泪珠,微睁着另一只眼用以看路。 朦胧的视野里突然闯进一抹金色。 这届警校生里只有一个人拥有如此灿烂的发色,那就是他的好友之一降谷零。 奇怪,他刚刚有在洗漱间看见小降谷吗? 难道是 没有注意 萩原研二快步追了上去,在离好友还剩下一点距离时,从后面伸手搭上了降谷零的肩膀,“哟,小降谷,早——” 他剩下的话全都卡在了嗓子里,有些震惊无言地打量起转过身来的金发同期。不仅是萦绕在降谷零周身的alpha信息素,还有那件衬衫的代表含义。 也许其他人不会最先在意起对方的穿着,但萩原研二却敏锐地察觉到这件衬衫对于降谷零来说并不贴身,肩线比平时落了些许。 只能说明这件大了一号尺码的衬衫其实是属于长谷川彻的。 所以小降谷和阿彻做了什么,才导致连小降谷的衣服都不能穿回来? 降谷零反倒像是没事人一般,十分平静地打了招呼。似乎他穿着长谷川彻的衬衫、明显夜不归宿的模样很是平常。 和安静的楼梯间不同,每层楼的走道上的人很多。 刚醒来急急忙忙往洗漱间冲的、三三两两准备回宿舍换衣服的 让穿着阿彻衣服还带着一身alpha信息素的降谷零站在这里属实不太合适。 萩原研二在愣了两秒后,就如往常一样恢复笑脸,在其他人投来好奇眼神之前将金发好友推着离开。 “小降谷你也太明目张胆了吧。”青年在好友耳边低声感叹着,带着开玩笑的调侃,“不仅现在才回来,竟然还直接穿着阿彻的衣服吗?” 降谷零有些无奈地露出半月眼。 他知道自己也许瞒不过去,但谁能想到现在就被萩原研二逮了个正着。 “你是不是想多了,萩原。”金发青年有些无奈地从肩膀上拿下好友的手掌,“我们只是临时标记而已。” 萩原研二才没有多想,毕竟长谷川彻不开窍是认真的,让这个笨蛋alpha明白挚友和恋人的区别是条漫长而艰辛的道路。 但是这不妨碍他好奇降谷零到底为什么要换衣服。 至于能不能问,看着降谷零并不慌张的走路速度,萩原研二就知道对方并不在意这个消息被他人知道。 “拜托,满足一下研二酱的好奇心吧?”黑发青年笑着恳请道。要不是他还要抱着自己的洗漱盆腾不出手,大概还会双手合十抛一个k出来。 降谷零在自己的宿舍门口站定,与自己的好友对视了几秒,故作不经意道:“就是昨天加训的时候弄皱了衣服,阿彻今早好意帮忙拿去熨烫却结果烫出了几个洞,实在没有办法穿出来而已。” 一些放慢脚步竖着耳朵听的警校生们同步流露出了失望的神情。他们还以为会有什么劲爆的消息,结果告诉他们就是这个? 萩原研二那双带着明亮笑意的紫色眼眸微眨,“啊,原来是这样——”他拖长声音,“那小降谷岂不是还要去和鬼佬报备,赶紧回去换衣服吧。” 降谷零耸肩,“一会见。” 金发青年关上自己的宿舍门,将一些视线隔绝在外面。他从书桌上拿起手机,给萩原研二发了一条消息。 很快就传来了振动的回复。 【萩原:不用谢哦小降谷~】 【萩原:谁让我们是挚友呢,临时标记我是帮不上小降谷的忙,但这种小事还是能做到的。】 萩原这家伙。 为了逃避感谢,就这么故意调侃? 除了阿彻,谁还会天天把「挚友」这个词挂在嘴边啊? 降谷零略带有无语地将手机重新放回桌上,心情却一本灿烂。 长谷川彻的制服已经染上了降谷零的体温,金发青年停顿了几秒,还是将脱下来的衣服挂在了自己的衣柜里。 以后找个机会再还回去吧。 ———— 虽然刚 刚在走道间,降谷零配合着萩原研二的好意,将自己关于「夜不归宿还穿着alpha的制服回来」这则流言扼杀在摇篮里,但是那一身被临时标记的气息却根本掩盖不住。 警校里本来流传着的是长谷川彻和松田阵平的暧昧关系,现在降谷零顶着一身alpha的信息素出现横插一脚,让警校其他人可谓是恨不得代替鬼塚班的学生去到吃瓜第一线。 更有甚至,在午休的时候就已经私下分成了两大派系,分别支持松田阵平和降谷零,争论得是不可开交。倒是也有支持其他人的,但在前二者被临时标记的「优势」下,根本翻不起什么浪花。 昨夜下了一场小雨,樱花被摧残得只剩下零星两三点还勉强挂在枝头。 不出所料,下午的体术搏击课改为了打扫校园。 “喂,zero!”松田阵平杵着扫帚,“比赛谁能更快得清出一条路线怎么样?” 卷发青年指了指黏在地面上的潮湿的樱花花瓣,破破碎碎得铺满了一整条路。 “好啊。”降谷零不甘示弱道,“输给我你可要承包我一个星期的午饭。” 松田阵平哼笑,“我才不会输。” 他俩对视一眼,非常默契地转过头喊道:“hagi/hiro,来当裁判!” 结果定睛一看,饱受迫害的幼驯染们已经架着蠢蠢欲动想要同样参与进去的长谷川彻跑远了,只留下在任劳任怨认真扫地的伊达航。 “那就班长吧。”松田阵平道。 “班长,拜托了。”降谷零认真道。 伊达航一抬头,便看见了两双炯炯有神的眼睛,不好的预感油然而生:“?” 伊达航:“我能拒绝吗?” 松田阵平嘿嘿一笑:“当然。” 他的话由降谷零接下去:“不能。” 伊达航看着他们俩默契的模样,叹了口气 :“真不知道你们两的关系说是好还是坏。” 这种你争我抢的模样被外班的警校生们见了,两人互为情敌的流言肯定又要被坐实,等等,这好像就是事实。 但在此之外,两人的关系还非常要好——虽然松田阵平和降谷零都不愿意承认。 伊达航总感觉为此操碎了心。 不止伊达航,萩原研二也觉得自己操碎了心。作为修罗场里没有被波及到的唯二存在,萩原研二更想与长谷川彻保持「正常的挚友」关系。 “我也想去。”被提溜到另一边清扫的长谷川彻有些不甘心地朝松田阵平和降谷零那边热火朝天的方向张望,“看起来好有动力。” “小时候我就经常打扫家里的后院,论熟练度和干净程度我一定能赢。” 褐发青年握拳,眼里闪过一丝不服输,毕竟往往只有他被师父和锖兔哥碾压的份。在这里他一定可以证明自己的清扫实力。 萩原研二干笑两声。 这家伙是完全没发现隔壁班的人都在竖着耳朵打听八卦吗?要是让长谷川彻在如此风口浪尖与松田阵平和降谷零两人打作一团,明天“渣男”和“海王”的名声就要落在他头上。 亏得班上的剩余同期几乎都被长谷川彻的「挚友论」洗脑,坚信不疑地认为他们几人间剪不断理还乱只是因为关系太好的缘故。甚至在其他班的人来悄悄打听的时候,也一直用「挚友论」对外。 诸伏景光倒是有了心理准备——毕竟临时标记这件事也是他先提起的。作为幼驯染,降谷零的发情期将至他自然也清楚。 “我们也是一样可以啊。”诸伏景光道,看着萩原研二传来‘你就宠他吧’的控诉眼神,毫不留情地将好友拖下了水。 “一起吧,萩原?” 褐发青年立刻重振旗鼓,那 双琥珀色的眼眸在天光下灿烂甜蜜。他期待地看着萩原研二,目光里几乎要抖落出星星来。 没人可以拒绝用以恳求目光看来的漂亮美人,作为深度颜控的萩原研二更不能。 青年在心里叹了口气。 前方就是悬崖,可是悬崖上有一串引人瞩目的漂亮蓝色小花。他本来不想摘下的,可是那串蓝风铃会自己主动勾人诶。 我就摸一下,然后及时止损,不过分吧。 萩原研二在心里挣扎着,最终还是败给了长谷川彻的漂亮脸蛋。 他带着复杂意味看了一眼诸伏景光,在后者意识到什么前收回了视线,笑着对长谷川彻道:“那好吧,就让研二酱看看你要如何大显身手。” “事先说好,一旦认真了,我可就不会轻易认输。”半长发的青年这么对长谷川彻眨下右眼,是话里有话。 但笨蛋根本听不出来隐喻,只是带着阳光灿烂的笑意眉眼弯弯。 只有诸伏景光在一旁听着,似乎终于回过味来,看着萩原研二的眼神带上了一丝不可置信。 后者对其露出了极为无辜的神情,似乎刚刚只是诸伏景光的错觉一般。 的确,萩原研二的那些话单拿出来讲并没有可以挑剔的毛病,放在与长谷川彻的对话中更是毫无问题。 但这就像是一种直觉在敲响警钟。 第62章 很想抓住 鬼塚班内卷情况实在是太严重了, 以一种不给其他同期活路的程度。 先不论学习成绩。 就拿简单的清扫校园这件事来说,他们拿着那种粗树枝做的扫帚,也能摆出那种似乎要将水泥地皮也一起搓下来的架势。 由降谷零与松田阵平带头发起,长谷川彻推波助澜, 最后竟带动围观的同班同学一起加入的活动。一时间, 鬼塚班的众人扫帚挥出残影, 如狂风过境, 卷得路面干干净净, 别说是凋零的樱花,连颗碎石子都不存在。 至于吗? 不知道的还以为鬼塚班在搞什么神秘扫帚竞赛, 第一名就能够喜获光轮2000,荣幸成为警视厅警察学校的魔法扫地大使。 “所以说啊长谷川君,你们班实在是太卷了!” “还好我们女生班级在清扫操场, 离你们很远,没有被波及到。” “但是其他班就没有那么幸运了。” 几位女生哈哈笑作一团,她们脱下了警校的统一制服,成为游乐园里青春靓丽的一道线。本来大家也都是二十一二岁的年龄, 正是年轻正盛的美好阶段。 “是吗?我觉得还好啊。”长谷川彻困惑:“那天大家不是玩得都很开心吗?” 萩原研二也跟着笑了两声,揽过褐发青年的肩膀往前走,“走吧,作为那天输给阿彻的惩罚,我给你买冰淇淋吃。” 他也不忘和几位女孩子打了声招呼, “大家有想要吃的口味吗?我请客, 麻烦在这里稍微等我们一下哦。” 有免费的冰淇淋吃,她们当然不会有异议。 “不过卷归卷, 鬼塚班帅哥是真的很多诶。” “今天萩原君怎么没喊其他人一起来啊?” “主要是因为长谷川君的缘故吧, 虽然鬼塚班的那些人都说几人是纯友谊。但我却不这么见得啦, 说不定是隐藏的单箭头。” “也是,我们之前和萩原君顶多是出去吃吃饭,今天带上长谷川君就突然来了游乐园呢。” “美子的意思是萩原君他也?” “也只是一种猜测啦。我总感觉,萩原君看着长谷川君笑着的时候是对其他人不一样的。” 土曜日,警校生们今天休息。 萩原研二没有忘记之前答应长谷川彻的事情,于是一大早就躲开所有人,叩响了alpha的宿舍门。 他甚至在去找长谷川彻的路上偶遇了早起跑步回来的金发同期,在对方的询问下不慌不忙地笑着邀请后者一起去联谊。 当然会被拒绝。 萩原研二算准了降谷零不会答应,因为他故意没有说出那则最会令人心动的消息。 傻子才会说。 只不过说是联谊,其实不尽然。组局人是否带有私心,除了他自己无人知晓。 长谷川彻已经很久没有去过乐园了。 在他为数不多记得的幼时记忆里,唯有青森那家规模很小的乐园,除了最基本的过山车和摩天轮,其余设施寥寥无几。 但他记得坐在摩天轮包厢里时,隔着玻璃看到自己和双亲的影子倒映在夜空时的美好。 托警校规律作息的福,他们在假期里也不太能睡懒觉,干脆就选择早点入园。一大早就来买冰淇淋的游客并不多,无须像人流量过大时那般排队。 长谷川彻选了一支香草牛奶口味的冰淇淋,而萩原研二则是巧克力党。 多罗碧加在东京的人气很高,甚至在节庆时可以和迪○尼乐园持平。萩原研二提前就做好了攻略,力保大家不会踩雷。 将帮忙带的三支冰淇淋分给女生们,萩原研二就带着大家向鬼屋出发。 “鬼屋?”井上美子惊诧,顿感手里的冰淇淋都不香了。 一上来就这么刺激的吗? “是因为最近多罗碧加主办方推出了特别的鬼屋主题活动哦,网上好评不断呢。”萩原研二笑着道。 “据说很难预约呢,我那天刚巧抢到了五张,不去看看就有点可惜了。不过要是特别害怕的话,我们也可以去玩其他的设施哦。” 当然不会。 萩原研二在帮忙预订之前,怎么会打探不到其他人的爱好?其他三位女生对鬼怪恐怖元素都是不会害怕的。 井上美子也只是由于鬼屋开场而感到惊讶罢了。甚至在萩原研二说完这次有特别主题之后,兴奋油然而生。 “原来如此,我还想说多罗碧加乐园先前的鬼屋布置并不是很逼真。”另一位女生,野口理绪点点头。 她之前也来过多罗碧加乐园,但是与其他项目相比,鬼屋只能说是平平无奇。 长谷川彻更不会害怕。 ——拜托,鬼杀队的新上任柱怎么能说害怕鬼呢?哪怕这并不是同一个概念。 鬼屋就处于在多罗碧加乐园的冒险开拓岛,从门口的排队长度来说,的确算是最近十分火热的项目了。 鬼屋门口立着宣传牌,上面画着造型奇特的鬼。和长谷川彻平时所见的都不太一样,更像是人们所幻想出来的鬼的模样。 褐发青年卷了一口冰淇淋,乐滋滋地打量着。 说是鬼屋,却还带着密室逃脱的元素。要找到所有的钥匙,才能打开最后的逃生大门。 排到他们还需要一定的时间,正好鬼屋内不可以带吃食,足够他们在进入之前将冰淇淋吃完。 “怎么样,彻ちゃん选择的香草牛奶味?”萩原研二突然歪头问道,在长谷川彻眼前示意了一下自己手中的雪糕,“要和研二酱换着吃吗,这样的话,我们两个人就都可以尝到不同的口味喽?” 半长发青年手中的冰淇淋甜筒已经被他咬掉了一点尖端,浓郁的巧克力香正随着萩原研二的晃动引诱着长谷川彻的感官。 站在后面的三位女生听了一耳朵,停下了关于化妆品的讨论,眼神相对,纷纷露出大家都懂的神色。 尤其是先前就此猜测的井上美子。 果然如此,萩原君的小心机! 褐发青年没有注意到女生们之间的暗流涌动,眼神的确在盯着萩原研二手中的巧克力甜筒。 明显是有些心动意愿的。 萩原研二没有以「大家都是挚友所以换着吃也很正常」这种长谷川式诱捕器来让褐发alpha降低防线。 只是那双明亮的紫色眼眸里带着极为自然的情绪,“要尝一口吗?” 青年带着一如既往的温柔笑意,将自己的雪糕在长谷川彻点头之后递到了后者的嘴边。 褐发青年伸出舌尖在上面轻轻卷了一下,带着深棕色的巧克力雪糕缩了回去。 浓郁的冰凉巧克力味在唇齿间散开,的确很好吃。 关于alpha如何吃冰淇淋这一点,萩原研二在此之前就察觉到了。 大概还是因为对方敏丨感脆弱的口腔。 舌尖卷得太可爱了,让人很想抓住直接亲。 萩原研二弯眼笑,“怎么样,我推荐的口味还不错吧?” 长谷川彻猛地点点头,将自己手里还有一大半的香草牛奶味的甜筒与萩原研二的进行了交换。 好呆,是一点都不在意吗? 这可是算得上间接接吻的程度啊! 女生们目瞪口呆,忍不住看向萩原研二,对方正怡然自得地咬下一口香草味冰淇淋。 等褐发alpha将冰淇淋吃完,正好也轮到了他们 进屋。一班次十人,五位警校生不得不和排在前后的游客凑了堆。 新主题的鬼屋扩建了很大,工作人员刚推开门,就能听见前一列游客的惨叫声。 撕心裂肺到让人心寒。 这里并没有寻常鬼屋会放的恐怖音乐作为不可缺少的背景音,只是踏进只有两根挂在墙壁上的烛火隐隐约约在燃烧照亮的小厅时,一阵轻柔的风从所有人的后背吹过。 轻柔,却带着凉气,让人汗毛下意识耸立。 长谷川彻皱起了眉尖,又很快松开。 他垂在身侧的左手被轻轻擦过,温热转瞬即逝。 是站在他身后的萩原研二向前走了几步,经过时不小心碰上的。这里太暗了,根本看不清身边的队友。 “先前工作人员说有三条不同的通道可以走,我们十个人不如分为三个队伍吧?” “找到线索再到中央大厅集合?” 他们每个人手上都拿着地图,只可惜刚进门时的场景过于昏暗,地图并派不上用场。 合理的分配,没有异议。 只是在这种带有恐怖元素的环境中,当然是抱团比较有安全感。 “我和阿彻两个人就可以啦。”萩原主动说道,长谷川彻听见他转身时产生的衣物摩擦声,知道好友的视线正落在自己身上。 紫色的眼眸在昏暗的环境变得同样幽深。 长谷川彻对萩原研二笑了下,没有任何反驳也没有问出声。他对自己的好友都有着全然的信任,知道这样安排绝对是有道理的。 剩下八人分成两队就迅速得多。 临分开前,井上美子善意地调侃道:“萩原君,可要加油哦,我们三人都看好你!” 萩原研二轻笑了两声:“抱歉抱歉,出去请你们吃饭,作为今天的补偿怎么样?” 另外三位警校生笑着推推搡搡离开。 “我们也走吧,阿彻。”萩原研二选择了左边的道路,带着在进门后就一直若有所思保持沉默的褐发青年推开了挡住道路的木门。 门后是一片残破的景象。 昏暗闪烁的灯光,滋啦滋啦作响的座机电话,数字拨盘正在无人触碰的状态下转动着。 地面残留着凌乱的血液干涸的痕迹,就连带着岁月侵袭的墙壁都满是快要因为天气返潮而产生的裂痕和霉点。 萩原研二轻轻感叹了一声。 这场面制作,简直让人分不清真假,不愧有这么多好评。 第63章 那就拜托阿彻 木门发出令人牙痒的吱呀声, 在他们身后彻底阖上。 房间不大,长谷川彻快速地扫了一眼室内的环境, 眼光微闪。 他重新将视线定格在了正凭空拨打号码的座机拨盘上。正随着拨盘的转动, 零件摩擦发出「滋啦滋啦」般年久失修的动静声。 他记起,先前在门口看到的背景故事似乎正是发生在欧式童话堡中的凶杀案件。 “我们要不要去仔细研究一下,说不定真的可以被对面的‘鬼’接通哦。”萩原研二语气中带着点兴奋的建议, “阿彻偶尔也认识一下正常意义中的鬼吧?” 他笑着对身边来自鬼杀队的警校生说道。 长谷川彻收回了自己的沉思, 对着萩原研二点点头。房间顶部的吊灯光线昏暗而不足,偶有明明灭灭, 让人看不清身边伙伴的神情。 但即便如此, 萩原研二依旧感觉到了不对劲。长谷川彻平日里根本不会是这种情绪反应, 除非是遇上大事。 萩原研二:“……” 不会吧。 半长发的警校生严肃起来:“阿彻, 你是不是察觉到了什么?” 他意有所指, 比如说与长谷川彻的另一重身份相关的大事。 可这里是闹市,甚至是白天! 与长谷川彻先前所说的鬼——另一种意义上的——出没的习惯情报根本不一致, 所以一定是很棘手的情况。 如果真的是这样,那么今天的约会当然也没有办法继续下去。虽然有些可惜, 但果然还是无辜群众的性命要紧。 褐发青年没想到只是自己思考问题的这么一小会儿, 萩原研二就能脑补出一场大义与私情的抉择大戏。 鬼杀队年轻有为的剑士在好友认真严肃的眼神中摇了摇头, “不,刚刚只是有一点猜想需要认证……不过放心吧, 研二,这里并没有需要我动手的存在。” 萩原研二并不知道长谷川彻是如何判断的, 但他信任褐发青年的选择。 “不是什么需要警惕的事情。”长谷川彻害怕萩原研二因为自己的话语损失游乐的兴趣, 又紧接着补充了一句。 “况且即便发生什么, 都有我在, 研二现在只要全身心享受这个过程就好。” 褐发青年恢复了往日的模样, 也不再去细想心中某种更深层次的感觉,跟着萩原研二一起沉浸在密室的环境里。 他永远不知道自己的话有时候会带来多大的杀伤力,正是无心说出来,才足够真诚。 萩原研二伸手揉了揉藏在半长发下的耳尖,眨了眨眼,随后双手合十对着褐发alpha做了一个可爱的拜托姿势,故意调侃道:“我知道了,那今天就拜托阿彻保护我啦。” 灯光暗淡,但这并不减萩原的魅力,无论是相貌还是言语间流露的情绪。 长谷川彻的双眼因为惊讶而微微瞪大,看着面前的半长发青年甚至有点不知如何回话。 说实话,自己身边的亲朋好友都是万分要强的性格。在此之前,长谷川彻还没有遇到过会向他示弱——哪怕他能看出来这是好友的故意为之——的人呢。 有点新奇,又有自己的承诺被人认真听到的触动。 长谷川彻:“好。” 褐发青年说完也跟着弯起眉眼笑。 插曲过后,两人极为自然地一起走向放置座机的欧式复古柜。离近了看,发现那金铜色的座机上也隐约分布着干涸成黑色的点状血迹。 直至他们走到跟前,那自主转动的拨盘突然像卡壳一样按下了暂停键。 就像等待着谁人去使用座机拨打那串号码一样。 萩原研二借着昏暗的灯光重新四处打量了一番,并没有发现什么 摆放明显的监控器。 他心中有些疑惑,但又信任长谷川彻的判断力,便当作道具组为了游客的体验效果而故意隐藏在了房间不易察寻的角落里。 在萩原研二转头观察的空隙,褐发青年已经拿起听筒,手指压着拨盘按照刚刚听到的顺序转动了几下。 紧接着,电话就拨了出去。 听筒里响过三声。 长谷川彻与听闻动静看过来的萩原对视了一秒,根据听筒里的飘渺不知性别的声音所说复述。 “死去的熊先生化作了恶鬼前来复仇。 他问城堡里的居住者,是谁杀死了我的主人? 居住者们谁也不承认,但熊先生认定凶手就藏在这座荒诞的城堡中,是其中的一员。 于是他杀光了所有人。 现在,轮到你们了。” 长谷川彻:“……” 萩原研二:“……” 两人面面相觑。 长谷川彻干巴巴说完,见好友有些忍俊不禁,心里顿觉郁悒。 他那眉毛都耷拉下来闷闷不乐的小表情太可爱了,萩原研二几经压下上翘的唇角,最终还是没能忍住。 “哈哈哈哈,抱歉,我也不想笑的,但阿彻太可爱了。” 半长发青年笑着,眼里的紫色瞬间灵动。 虽然没有听见话筒里的声音,但萩原研二也能猜想到,那是怎样符合这阴暗环境的。就是这样一段话被长谷川彻棒读出来,实在是噗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氛围感全无。 长谷川彻试图去捂嘴:“不许笑了。” 他本以为萩原研二会后撤,但是后者却不躲不藏,唇边带着笑意被手掌压了个正着。 房间里的灯恰到好处的再次熄灭,他们在黑暗中四目相对,温热的鼻息在alpha干燥的手掌间蔓延。 长谷川彻在紫色的笑意中像是被烫到一样缩回,不由自主蜷起了手指。 灯光亮起,萩原研二看到刚刚还在他面前的人此时已经蹲在了房间中央,正低着头研究地面上的血迹走向。 见此,oga若有所思,无声微笑起来。 大家都说阿彻并不像alpha。 诚然,褐发青年和人相处间流露出的那种弱自我性,也没有受到乱七八糟的糟粕观念荼毒,所以与大众观念中的alpha形象相差甚远。 可是再如何,他终究也是alpha。 甚至从长谷川彻在杀鬼中流露出来的保护欲和不容插手的独挡一面就能窥探到一点,他依旧留有着alpha的天性——虽然很少,但是确实存在。 在原地站了几秒,给足了长谷川彻反应的时间,萩原研二才跟着凑了过去。 他没有在褐发青年身边紧贴着蹲下,而是弯腰看了几眼,便将这一片区域交给了对方。 “我去搜搜其他的地方,看看能不能找到对后面有用的道具。” 长谷川彻应了一声,下意识抬头看了眼好友的背影,随后才又重新观察起地上的干涸结块的黑色血迹。 不是喷溅状,更像是从伤处低落下来的。他试图代入曾经受过的伤,却发现因为爱丽丝的缘故,从未有过一直流血的情况。 多数都是先喷洒出来,然后伤口愈合止住,疼痛感会根据爱丽丝消耗程度而消褪。 长谷川彻小时候很难控制好自己的爱丽丝。就譬如他刚被富冈义勇抱回来时,被子弹射中的胸口总是撕裂得疼——他那会自己还不知道——却又没有伤口。 还是后面真菰带着小孩去了一趟医院,才发现胸腔里多了一颗子弹。 他的爱丽丝非但没能帮忙将子弹挤出来,反而不断地阻止替他做手术的医 生取出。 恶性循环。 最后还是主公找到了当时已经入学的佐仓蜜柑——无效化爱丽丝的拥有者,才配合着医生将手术完美完成。这也是为什么富冈义勇要将带回来没几天的小孩反手送进爱丽丝学园的原因。 为了杜绝以后依旧发生这种事的可能性,必须要让长谷川彻学会控制自己的能力。 可惜当初的长谷川彻也不太理解这个行为,天天想着逃离校园。 不过现在嘛。 长谷川彻微微翘起唇角,他明白了。 地上的血液滴落痕迹一直隐约能沿找到堆着燃烧过的灰黑色木柴壁炉,或者说,是「伤者」从壁炉后面一路逃窜到这间屋子,拿起了电话拨了出去。 却不料打给了「熊先生」。 “猜猜我找到了什么?这里竟然有手电筒!” 萩原研二在拉开一个抽屉的时候,发现了满是磨损痕迹的老式手电筒。 他拿出来试着按了按,光源闪烁了两下,最终定格在了一个极弱的程度上。有光,但不多。 如果松田阵平在,大概会进行当场修理,最终结果会是以擅自改变道具效果为由被鬼屋的工作人员赶出去。 不过这种事并不会发生在萩原研二身上。 半长发青年心态极为不错:“还可以嘛,能用。” 长谷川彻站起了身,带着轻松的语气招呼道:“走吧,研二。” “我们去下一道门。” 他甚至知道了这间鬼屋里的确是存在恶灵的。 长谷川彻看了一眼身边带着笑意的好友,默默地隐藏起了这则消息。 希望到时候,研二依旧能用科学世界观说服他自己。 这间屋子只有一扇门,就是刚刚他们进来的木门。虽然猜到当然会有隐藏通道,但是没想到阿彻能这么快解开。 有点可惜。 毕竟双人时间能久一点是一点。 萩原研二看着褐发青年在壁炉前弯下腰,伸手捣鼓了几下木柴,从中间抽出了一把斧头。 然后高举着那把似乎是劈柴用的斧头,狠狠砸向了壁炉的后面。 萩原研二:“?” 原来需要这么暴力吗? 壁炉后的木板应声而碎,萩原研二凑近了看,才发现那只是一片幕遮,而不是被视觉欺骗的石砖。 这隐蔽得也太好了吧,如果不进壁炉里摸,根本不会发现那里其实还是通道口。 长谷川彻看着手中的斧头嘿嘿笑了一声,也不知道在傻乐什么。 第64章 可以一直 见褐发青年面上是掩盖不住的乐意, 萩原研二也跟着笑了一声,借着手电筒微弱的光打量了一下那把斧头,问道:“这是凶器?” 斧头是那种最为常见的木制棍把, 刃面已经有些锈蚀, 不再锋利, 上面有更多的黑红色凝固血迹。 当然, 如果萩原研二上前摸一摸就会发现,这把斧头的本质其实是塑料的。 只是通过施加爱丽丝而制作出来的逼真故事道具罢了。 但落在长谷川彻手中,竟然硬生生成为了无视木门开关的暴力工具。 “大概率是的。”长谷川彻顺着萩原研二的话点点头。 长谷川彻没有告诉萩原研二的是,自己其实一开始就因为这房间熟悉的布局而回忆起当年在学园里的事情。随后又因为那通电话记起自己曾经也被高举着那把用来劈柴的斧头追得满森林乱蹿的糗事。 此时拿到这把一看就拥有原型的道具, 就忍不住乐呵。 ——大概能算得上是死去的童年突然复活的那种快乐。 被拆卸下来的木板后面是更加漆黑的空间, 长谷川彻率先钻了过去。弯着腰挪过近两米的通道, 在即将跨出这只有胸口高的管道时,一道白色的身影突然从长谷川彻的眼前飘过。 是真的飘过。 双脚不着地, 下身只有模模糊糊的虚影。 似乎是察觉到长谷川彻的视线, 她突然回过头, 以几乎是眨眼间的速度与长谷川彻来了个脸贴脸。 惨白的面孔上是快要咧至耳根的上弯嘴角, 两点幽绿色的火焰在她眼眶的部位跳动着。 长谷川彻:“……” 褐发青年面无表情的看着这一幕, 内心丝毫没有波动,甚至还竖起拇指冲对比了个赞。 恶灵:“……” 职业生涯的滑铁卢!!! 天知道她的贴面杀这几天吓到多少人屁滚尿流, 有人胆子大,也至少会后退好两步。但没有想到,这个人连呼吸声都没紊乱一下! 恶灵有些郁闷地转身消失在黑暗里,准备向主人报告一下这里的情况。 长谷川彻耽搁的这几秒,刚巧堵住了管道的出口, 以至于在他身后的萩原研二没看见这一幕。 半长发青年有些疑惑地询问:“阿彻, 怎么了?前面是有什么不对吗?” 天天与鬼打交道的长谷川彻走了出去, 将出口给友人空了出来。 “哇,好黑。”萩原研二咋舌。 浓郁的黑似乎能盖住一切视野内的存在,好在他的手上有一支聊胜于无的手电筒。 两人借着这束微弱的光打量了一下所处位置,说是下一个房间也不太准确,他们如今所在的空间更像是一间教室。 “呃,城堡里怎么会有教室?”萩原研二借着光线的照亮往前走了几步,一边笑着玩梗,“难道我们误入了霍格沃茨?” 不,不是霍格沃茨,是爱丽丝学园。 真是大胆,也不知道是哪个系别的学生——又或者可能是所有系别都有人参与——在校外举办的文化祭活动。 不过看到恶灵的时候,长谷川彻就知道这其中一定有某个小孩的参与。 算一算,圣阳一今年应该也有十四岁。 爱丽丝学园对外统称每年只招收有特殊才能的学生,这让大众误以为这是一座坐落在东京郊区的贵族天才学校,里面的学生非富即贵。 但事实上,这种「特殊才能」其实是指拥有爱丽丝。 同样,这是政府决定的非公开消息。 爱丽丝学园从初等部一直设立到高等部,初等部a班里甚至都是些几岁的孩子。 与其他人不一样,长谷川 彻一开始就是以鬼杀队的名义进来的,所以在学园里呆了两年不到的时间就离开了。 不过在他离开之前,学校里就进行了一场大变革。初等部的校长倒台,总归是不会像当初那样压榨危险能力系的学生们。 所以小阳他们能出来,甚至还可以像这样……玩乐,应该也是过得不错。 长谷川彻几步跟上好友的进度,凑过去顺着光的方向打量着面前的桌面。课桌的右上角贴着一张陈旧的纸条,应该是这套桌椅使用者的资料。 他瞧过去。 资料卡上是一个他很熟悉的人。 哪怕头像画着简笔,他也能认出来那就是曾经的同班同学! “名字是叫蜜柑……”萩原研二为长谷川彻轻声念出来,只是之后的内容,alpha已经慌乱到听不进去。 他赶紧左顾右盼。 褐发青年的视力非常不错,只要有点光,隔着一点距离就能看清眼前的事物。 他的视线定格在旁边的桌子上,果不其然,是日向枣的q版大头照。 至此,长谷川彻已经明白了。 大概是小阳需要npc充数,那两位老同学干脆直接怀念起初识的旧时光,将曾经的整个班都拉下了水。 长谷川彻:瞳孔地震jpg alpha心里慌乱了几秒,随后悄无声息地移动到某张课桌前,试图在好友发现之前伸手人为毁灭证据,捂好自己岌岌可危的最后一个秘密。 但很显然,他低估了萩原研二对自己的关注,也低估了对方的洞察力。 萩原研二正好在他移动时读完信息抬起头,看见褐发青年站立在另一套课桌前,不由得发问:“你又发现了新的线索了吗?阿彻。” 他只是随口一提,却没有想到alpha反应很大地颤抖了一下。像是偷偷干坏事却被逮了个现场的小狗,若是有耳朵和尾巴,大概此时就已经全部炸开了。 萩原研二:“……?” 他第一反应就是对方被什么吓到了,毕竟这里笼罩在黑暗中,又气氛阴森。 刚巧,相隔好几道墙的其他道路传来了几声凄厉的惨叫,令人只是听见也跟毛骨悚然,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还没有等长谷川彻想好怎么说,萩原研二就故作夸张道:“呜哇,这个鬼屋还真是可怕,阿彻离我近一点吧!” 他声音顿了顿,给了几秒让长谷川彻反应,见alpha真如自己所说那般迅速贴近,眼里不由得带上了笑意。 “阿彻怕吗?”萩原轻声问道。 其实害怕只有一瞬,现在冷静下来想想,其实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爱丽丝和鬼一样,都是离正常生活很远的存在。 况且他们是挚友,知道了又怎么样? 长谷川彻摇摇头,随后想起这动作在无光照耀到的黑暗中看不清楚,便打算开口。 却没有想到被自己好友抢了先。 “但我有点怕诶。”萩原研二眨眨眼,带着无声的笑意。他在黑暗中轻巧转了一个身,面对着褐发青年。 两人身高相仿,此时他和alpha贴得很近,只有几厘米的间隔,似乎还能感觉到从对方身上传来的热意。 而这种感觉,当然是相互的。 长谷川彻已经习惯外出不戴信息素阻碍器了,他甚至能嗅到好友身上那点清浅的花香。 信息素并不浓烈,似乎只是不小心流露出来了几丝,带着一种非常柔软的情绪。 alpha说不上来。 “接下来的路程,如果没有非要分开的必要,我可以和阿彻一直牵着手吗?” 萩原研二问道。 一字一字,直白地问了出来。 手电筒依旧在散发着微弱的光,孜孜不倦地工作着。它照在地面,却足以让长谷川彻看清好友的神情。 他在那片紫色的海里只看见了自己。 那双眼眨了一下。 紫色隐没又很快出现。 “可、可以啊。”长谷川彻结结巴巴道,他甚至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结巴。 萩原研二于是笑得更加灿烂,“那我就不客气啦!” 长谷川彻袋都快热成一团浆糊,不懂自己的好友为什么要这样说。害怕牵手是很正常的,可为什么牵手还要说不客气? 他还没有想明白,就感觉到有另一人的指尖轻轻勾了上来。并不是直接握上来,而是一触即离,又重新勾住自己的食指。 随后手掌才缓慢试探地贴上来,直至两人彻底交握。 褐发青年愣在当场。 无论是主动还是被动,这和自己印象里所有和人握过手的记忆都不同,因为没有人会这么…… 这么的…… 有一种奇怪的感觉在两人相贴的手掌中蔓延,顺着alpha的脉搏一路直上,让他下意识想要逃避开来。 “彻ちゃん感觉怎么样?” 萩原研二突然问道。 长谷川彻还在脑袋里打转,嘴快过心,将最直白的感觉说了出去:“……很陌生。” 他顿了顿,并没有在自己的好友眼中看到除了柔软笑意的其他情绪,“和研二牵手,有一种很奇怪的感觉。虽然说不上来,但是……不讨厌。” 比起萩原式直白,长谷川彻永远只有更坦诚。 “这样啊!”萩原研二点点头,“我很喜欢哦,有一种很安心的感觉。” 他笑道,将suki一词念得又轻又柔,飘飘悠悠地传入长谷川彻的耳中,不亚于一声平地惊雷。 褐发青年下意识缩紧了手指,却又明显的感觉到手中属于另一人温热手掌的存在。 他愣了愣,再次看向萩原研二。 对方依旧含着温柔的笑意,在黑暗中静静地看过来。 只是那搭在自己手背上的指尖,悄无声息地移开,又下落,在长谷川彻的手背上轻轻敲击了一下。 这个动作幅度不大,力道也并不重,甚至如同羽毛掠过水面,只带起一丝涟漪。 可就在这一瞬间,长谷川彻只觉得好像有什么要脱离他的认知,朝着不可控的方向发展了。 第65章 还真是 同一时间, 警校,长谷川彻的宿舍门前,有三个男人正面面相觑。 因为知道长谷川彻即便是周末也有去剑道馆晨练的习惯, 所以他们才不约而同地挑了alpha晨练回来并打理完自己后的这段空余时间。 谁知道遇见有着同一目的的好友就算了, 要找的人竟然还不在宿舍。 长谷川彻的宿舍门从不习惯落锁,什么人都可以轻易地开门进去。可此时他们并无必要, 不仅是因为从窗户中看见宿舍里没有人, 还由于门上贴着的一张便签 上面是松田阵平万分熟悉的字体。 来自他的挚友aka幼驯染, 萩原研二先生。 【你们来迟一步, 阿彻今天的时间就被我承包啦o v<】 后面还画上了一个可爱的表情符号,但是几人怎么看都感觉这个表情笑得欠揍。 “hagi这家伙……” 松田阵平一把将便签撕了下来, 咬着牙在掌心里攥成一团。 “我就说阿彻出去怎么会不给我们发信息, 一定是这家伙搞的鬼。” 写便签, 大概也只是因为长谷川彻平日里还有一项没有休假日且危险性极高的工作, 害怕他们找不到人而担忧。 毕竟说实话, 警校入学的这一个月来, 长谷川彻从未有过杀鬼之外的主观性外出行程。很多时候都是一个人待在房间里,也不知道在捣鼓些什么, 可一旦有人来喊他出去,又会毫不犹豫地应下。 他们也就没有在来之前想过会扑空的情况——除非三人中有谁抢了先。 但显然今天不是这种情况。 萩原研二, 真是意想不到的人选。 降谷零声音迟疑了几秒,“我今天早上还看见萩原,他不是说要去联谊吗等等,他把阿彻带去联谊了!?” 金发青年声音猛地拔高。 松田阵平已经眼疾手快地拨出了电话, 准备横插一脚——联谊上多一个吃饭的人, 应该也没关系吧。 而一直沉默着的诸伏景光, 下意识地想起了前几日扫地时, 萩原研二那些似乎饱含深意的话。 所以那时候……并不是自己想多了,对吗? 鬼屋外厅内存放随身物品的储物格子内,萩原研二的手机屏幕亮了起来。 无人接听。 这是当然的。 因为手机的主人此时正和他们想找的青年牵着手呢。 长谷川彻有这么一瞬间,感觉自己似乎连话都不会说了。 他欲言又止,止言又欲。 一副纠结狠了的模样。 萩原研二全当没发现,哪怕他通过两人相握着的手,都能感觉到长谷川彻的僵硬。可如果褐发青年一派自然,那此时需要苦恼的就是他了。 “来吧,阿彻,我们得赶紧找找钥匙的线索。” 他将话题的重心移回这间鬼屋,给足了alpha整理混乱思绪的时间,不再增添越线的暧昧。 “嗯好。”褐发alpha宛若游魂般应答。 萩原研二借此背过身去,唇角悄悄弯起,偷笑了一下。 其实阿彻也不是那么无可救药的迟钝嘛。 以挚友之名? 这样追人的话,最后只能一条路走进死胡同里罢了。 “刚刚看到的两位npc的名字,蜜柑和枣?”萩原研二突然道:“都是吃食诶。” “要不要多看几个,说不定会有什么线索。”他提议道。 这项提议瞬间就将长谷川彻的思绪拉了回来。 他并没有像一开始那般慌乱,毕竟想都想通了,只不过是承认自己确实 与主办方认识的真相,这没有什么困难的。 如果研二发现了爱丽丝的存在,他也不会再刻意隐瞒下去。 长谷川彻当初的座位就离蜜柑和枣的课桌不远,很容易就被选为目标。但q版的大头照并不一定就能看出是他来,更何况「彻」这个名字在日本实在很常见。 两层因素加起来,研二不一定会发现那就是堪堪十一二岁的长谷川彻。 但是他着实没有想到,资料卡上的确是q版头像没错,但到底是谁在他的头发上添了一对褐色的狗耳朵啊? 萩原研二借着手电微弱的光看看资料卡上的头像,又看了看身边漂亮面孔隐没在黑暗里的青年。 “阿彻,这和你好像……”他声音顿了顿,回想起长谷川彻进入鬼屋后的种种不对劲,突然噗嗤一声,“还真是可爱的造型。” 他没有明说,但肯定已经知道了些什么。 长谷川彻从喉咙里挤出一点羞耻的嘟哝声,这个造型是真实存在过的。 当初校园文化祭时,长谷川彻曾经误吃一颗特质系同学做出来的糖果,长出了和发色相同的小狗耳朵和尾巴。 并且过了近一个月,糖果的作用才消褪。可当初十一二岁的褐发小孩不在意,不代表长大后的alpha愿意在好友面前重温黑历史。 他耳根一热,用还算空闲的右手捂住了桌上的资料卡,也不在意上面薄薄的一层灰,“研二,别、别看了,这是他们的恶作剧!” 这算是不打自招。 萩原研二在心里感叹了一声,只以为是褐发青年曾经被带上小狗耳朵的发箍,至少没有往真实存在上想。 他试图将长谷川彻现在的模样代入进去,几秒后立刻被自己的想象画面可爱到。只庆幸这里四周浸在黑暗里,没人能窥见他陡然的失态。 长谷川彻见好友的目光的确不再落在上面,长舒了一口气。刚想说话,身后就传来了细微的动静。 声音很轻,但在黑暗中人的听力本就会提高,而长谷川彻更是如此。 不是脚步声,但的确有一道矮小的身影,向他们缓慢地走来。 萩原研二一同看去,顺手用了自己手中的电筒。称不上有多大作用的光只能勉强照亮身前一米多的范围,只见一只橙黄色的玩具熊正摇摇晃晃的向他们走来。 明明只有半米高,面上却带着令人背后发凉的笑意,怎么看怎么诡异。 难不成说,是小孩子穿着的玩偶服装? 还没有等萩原研二想明白,两人交握的手掌就被长谷川彻轻轻晃了一下。 “来了。”褐发alpha低声道,他也来不及多说,熟悉的被打记忆让他在熊先生掏出藏在背后的斧头前,第一时间就带着萩原研二后退几步。 然后拉着人撒腿就跑。 虽然在黑暗中看不清,但是和记忆里教室相同的布置足够让他轻车熟路地找到出口。 身后的熊先生在看见长谷川彻时就双眼放光,高举着斧头追了上来。 他们自从教室的最后边进来的,此时快穿过一众课桌来到门口时,教室的灯在无人触碰的情况下被打开。 但陈年失修的灯只是如同电压不稳一样,以无法找到规律的频率滋啦闪烁着。 昏暗的光时快时慢的明明灭灭,倒还不如完全陷入已经习惯的黑暗中。 萩原研二在灯光亮起的那一瞬间不太适应的闭了下眼,再睁开时,面前的一切都变得有些让他无法理解。 身边跟着两人一起被追赶得四处逃窜的一众小朋友形象的「鬼」,是什么情况啊。 再仔细看,那些小朋友的面孔都被血污遮挡着,看不清五官,只留有恐怖的模糊。 这个鬼屋难道在雇用童工? 警校生已经开始下意识地想要阻止这种违法行为。 身高大约是十岁出头的孩子们还穿着校服,慌乱地在走道上奔跑着、尖叫着,有的人身上还带着血迹。 “谁杀死了我的主人?” 身后传来嘶哑的问话,细听,还能听清楚是属于男孩子的童音。 长谷川彻拉着好友跑的脚步差点一个踉跄。多年不见,阿要学长终于给装上声带了吗? “是你吗?” 它挥下手中的斧头,一个小朋友惨叫一声,消失在原地。 “还是你!” ……所以其实是全息投影? 看着玩具熊一斧头一个凄惨鬼魂小朋友的场面,萩原研二有些迟疑地想道。 “快去找老师帮忙!” “找鸣海去!” “鸣海老师就在办公室里!” “我们拖住他,你们快去!” 乱七八糟的声音堆叠在一起,却将线索全都混着尖叫声给了出去。 在他们前脚刚离开教室,门就被大力关上。萩原研二甚至感觉到脑后有一阵疾风刮过,一斧头狠狠砸在了被及时关起的门板上。 一回头,甚至能看见沾上血迹的斧头锋,已经将门板砸穿了一点。 萩原研二:“……” 他有些后怕地揉了下自己的脑后勺,对着同样停下脚步的长谷川彻开玩笑道:“阿彻,刚刚如果你不把斧头留回原地,那是不是就没有办法拿到道具了?” 长谷川彻:“我觉得应该有备用的。” “也是。”萩原研二装作不经意间紧了紧两人交握着的手,笑道:“我们继续往前走吧。” 褐发青年立刻又不知道手该往哪个方向使劲,是哪里都觉得不合适,最终只能放任好友肆意摆弄。 好乖。 萩原研二翘起唇角,突然侧首,借着再一次亮起的走廊灯光,将视线落在褐发青年的头顶。 着实有点心动。 接下来的行动就顺利得多,除了在老师办公室又被追了一次,但也成功拿到了钥匙。 可在城堡大厅与其他惊魂未定的八人汇合时,不知道是忘记还是什么,两人依旧保持牵着手的状态。直到恢复过来的井上美子三人开始偷笑,长谷川彻才后知后觉地放开了手。 萩原研二也很自然地顺势松开,并没有向其他人过多解释的想法。 迎接他们的并不是一开始的工作人员,而是一位看上去十四五岁的中学生,穿着与刚刚室内所见到的同款校服,这让其他人纷纷后退了好几步。 少年臭着一张脸,一头短发似乎还染着非常时髦的银灰色,见到长谷川彻时却双眼一亮:“彻哥!” “小阳!”长谷川彻也立刻弯起眉眼,对着小孩张开手臂抱了过去:“好久不见!” 圣阳一被抱了个满怀,立刻挣扎着要从对方的怀里出来:“别抱了,这么多人……我不是小孩子了!” 萩原研二心中所想被证实,果然是熟人局。 不过这孩子看起来年龄小上很多,应该并不是当初和长谷川彻一班的同学。所以既然是有阿彻的资料,应该也有和阿彻同龄的熟人才对。 “流架哥哥也在后面,你要去见他吗?” 在被长谷川彻松开后,圣阳一才问道,“他现在有点忙,走不开。” 长谷川彻顿了几秒,目光在萩原研二身上一闪而过,才笑道:“今天还是不去了,你让流架先忙吧,我们还要去别的地方玩。” 第66章 最后一站 圣阳一大概是没有想到长谷川彻会拒绝, 瞳孔微微放大,但很快又恢复了臭屁小孩的酷盖模样。 他双手插在制服裤兜里,故作不在意的“哦”了一声, 但是那点从眼中流露出来的小情绪仍旧暴露了他的失落。 但是长谷川彻也不可能因为偶遇许久不见的老友, 就将原本一起同行的好友撂在一旁去寒暄,他做不来这种事。 至于是否有另一个较为羞于启齿的因素影响…… 那就得问alpha自己的内心了。 他伸手,轻轻揉了下圣阳一的短发,得来正青春期的小孩一个瞪视。 说来也奇怪, 长谷川彻上一次回爱丽丝学园和大家聚会还是三年前, 再相见时他们之间却没有什么疏离感。 “对了。”圣阳一像是想起了什么,视线移至从刚刚就主动与他们拉开了点距离的萩原研二身上, 又重新仰头对着长谷川彻道:“流架哥哥还托我问一下,这家伙是不是你的男朋友?” 圣阳一口中的「他」当然是指在鬼屋里和长谷川彻一直牵着手的半长发青年。 虽然的确没有安装监控, 但是他们在后台依旧能通过特殊的能力实时观察到每条路线上的人员状况。一开始是为了根据游客们的心理接受程度,好让阳一控制投放恶灵的量。却没有想到,竟然还能看见长谷川彻和同行人牵着手的场面。 ——这种牵手当然不是朋友之间的。 没有朋友会这么牵手。 可是长谷川彻开窍这件事着实有点匪夷所思, 所以乃木流架即便作为主要控场者忙得脱不开身, 也不忘让圣阳一来打听下, 以防曾经差点被拐走——如果不是他和枣去得及时——的好友如今在爱情方面也上当受骗。 十四岁的小孩问得很是干脆, 全然不知道传达的话配上自己那副禁拽模样,语气营造的氛围截然不同。 很像是孩子替妈妈来质问正在出轨的爸爸(?) 长谷川彻:“?!” 听清楚圣阳一到底问了些什么出来后,褐发青年心中顿时腾升起了偌多的迷茫与讶异, 甚至还带起了一丝不可置信,大吃一惊。 alpha慌乱地摆手表示否认:“不不不没有的事情, 流架怎么会这么想。” 他几乎是情绪空白地看了十几步远的好友一眼。对方已经借着长谷川彻与旧友说话的空挡, 从储物格子内拿出了自己的手机。此时正低着头, 手指翻飞的在屏幕上打字。 略长的发丝有些凌乱地挡住了青年俊朗的面孔, 萩原研二嘴角依旧如往常一般噙着温柔的笑意,似乎并没有注意到这边发生的意外。 长谷川彻不知为何在心底松了一口气,再次向圣阳一解释,“我们——我和研二也是很要好的朋友,才不是什么情侣。” “流架一定是误会了。” 褐发青年也没有将萩原研二是因为害怕鬼才和自己牵手的「真相」说出来。毕竟这是挚友的隐私,愿意和自己说是信任,并不代表他就能广而告之。 所以长谷川彻只是翻来覆去地说了几遍他们只是关系亲密的好友之类的话,将原本还算可信的「真相」硬生生盘成了外人眼中苍白无力的「借口」。 但也仅仅是外人。 与长谷川彻相熟的人自然知道其本人的确就是这种性格,如果与萩原研二之间确实存在着什么超脱友谊的情愫,那就绝对不会否认的。 圣阳一又看了眼褐发学长的「绯闻对象」,才施施然离开。他也就只能出来一会儿,后面还有很多排队进鬼屋的人。 alpha长舒一口气,左手手指却在自己都没有意识到的情况下微微蜷缩,像是想要抓住什么,却又只能握住空气。 此时萩原研二也刚巧放下手机。 他给自己的幼驯染回了消息,三言两语就化解了松田阵平想要一起来的想法。 其实那边的动静他也听得很清楚,只是没有办法参与进去。毕竟在长谷川彻眼里,两人的确还只是挚友,也的确是因为「萩原研二怕鬼」才去牵的手。 不过有一点很让萩原研二在意。 当长谷川彻听见要去后台见那位名叫“流架”的朋友时,有那么一瞬间的情绪僵直。 可能别人发现不了,但对于心思本就放了一半在褐发青年身上且洞察力一流的萩原研二来说,很准确地捕捉到了这一空隙。 长谷川彻的心大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性格纯然,与人产生什么问题纠葛几乎是当场就会解开。当然,这种情况也极少出现。 所以当他不太想面对一个人时,表现出来的情绪也非常显眼。但这种情绪并不是生气,而是一种单方面的别扭。 像是想要探出头张望却又不太好意思,纠结万分。 结合刚刚那位少年的语气,那位流架先生应该也对阿彻有着非纯友谊的情感吧。有时候感觉阿彻招人稀罕的功力的确有点过于让人苦恼。 所以是…… 告白失败?导致了阿彻对见面感到不自在的别扭? 不,好像并不是这样。 阿彻刚刚在澄清他们的关系时说了“也”字,用来对比他们两人的「挚友」关系。 所以在长谷川彻的心里,流架先生应该也仅仅只是「很要好的朋友」,那就不存在点明心意的尴尬。 无数的思绪在萩原研二脑海里转过,想法提出又被否认,最终得到一个还算合心意的半成答案。 萩原研二有些无奈的摇摇头。 好在,他并不打算让这个「挚友关系」在长谷川彻那边继续下去。 “研二,抱歉,让你们久……”长谷川彻的话音未落,便愣了愣,这才发现其他三位同伴不见了。 他有些困惑地看向萩原研二,没有开口就迎来了回答:“她们说还是女孩子自己去玩比较自在啦。” 其实是三位警校生看穿了萩原研二今日的目的,在进鬼屋之前oga青年隐晦的拜托下,给两人极力创造单独相处的空间罢了。 毕竟在警校里,前有金发第一降谷,后有不太好惹的松田。 虽然萩原君长得也很帅,情商非常之高,但是那俩人可是都已经占据了被临时标记过的优势——哪怕是临时标记,alpha与oga之间也都会隐隐产生不受控制的亲昵感。 她们还是挺乐意看到萩原君成为黑马,一举反超,最后抱得漂亮alpha回家的。 回去就准备和其他人商讨一下,将萩原君也加入投票队伍中。 长谷川彻根本不带任何怀疑的,点点头,“这样啊,说的也对。她们一定有自己更喜欢玩的项目。” 与自己身高相仿的oga青年走近,紫色的眼眸温柔如海,他说这话时双眼微抬,带着弯弯的笑意看向好友,“我还是很期待接下来的活动的。” 不等褐发青年过多反应,他就率先向鬼屋外走去。 长谷川彻几乎是立刻跟上,从而来不及细想好友话里的意思。 多罗碧加乐园分为好几个小岛,每个岛都是不同的游乐主题,等萩原研二带着长谷川彻玩过众多好评如潮的设施之后,天色已经暗下。 “最后一站。” 萩原研二眨眨眼,夕阳的余晖印在他的面庞上。萩原的皮肤要比几人都要白上一点,此时像透着橙红的光。暖光落在他的眼睫上,镀上一层柔软的暧昧。 他们此时坐在喷泉旁的长椅上休息,闻言,长谷川彻向好友看去, “是什么?” 他今天确实是很快乐。 哪怕是因为刚刚和萩原研二在卡丁车场狠狠飙了一通——这不算违反校规,开卡丁车难道也算是开车吗——肾上激素还未完全消退,额头出了一层薄汗沾湿了几缕发丝有些难受。 他干脆一手撩开那些碎发,往后梳去,露出那张带有笑意就变得极为漂亮柔软的面孔。 “阿彻,上午在鬼屋的时候,你会感到别扭吗?”在回答长谷川彻的话之前,萩原研二突然问了另一个问题。 绝对不是牵手,因为之前这个问题他已经回答过了。 褐发青年愣了愣,才明白过来那会儿萩原研二的确是听到了他和圣阳一的对话,此时对方提及的也正是那时的情况。 长谷川彻心里有些没由来的慌乱,像是之前那些即将超出自己认知的情绪又重新席卷而来。他喉结上下滚动了几番,看起来是非常不知所措。 这让萩原研二反而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胸膛里微微加速的心跳也不是那么难以承受了。 他毕竟确实是第一次心动,哪怕平时打笑再多,这时候会紧张是可以理解的吧? oga站起身,走到alpha面前微微弯下腰,他背对着红日,余晖在他的轮廓上勾勒出漂亮的光层。 “阿彻。” 萩原研二第一次,无比认真地喊了一声长谷川彻的名字。 他在alpha面前摊开自己的手掌,在褐发青年有些茫然的目光中笑着道:“最后一站是摩天轮,你愿意和我一起吗?” 第67章 01号仿生人研二酱 长谷川彻怔怔地看着发出邀请的好友。 萩原的目光是如此的专注, 就好像此时,满心满眼都是他面前的那个人。 而那个人,是自己。 褐发alpha在这种专注的目光下, 甚至窘迫得连手脚都想要蜷缩起来, 将自己团成一团,塞进某个无人能找到的角落里才好。 而长谷川彻不知道,他心里在茫然不知所措的同时,自己好友的心脏也紧张得快要从束缚自由的胸膛里蹦出来了。 好吧。 萩原研二有点挫败地承认。 他的确永远会为alpha的这张漂亮脸蛋而心动,如果仅仅是这样, 他也不该主动跳下这片海。 可每次一点点的心动累加起来,到如今他根本做不到无动于衷。说什么浅尝辄止, 分明就是自己给自己故意找的推脱理由。 他就是喜欢长谷川彻。也许从深夜拉面店残留的那点微弱的蓝风铃信息素开始, 萩原研二就开始对这个人感兴趣了。 褐发青年抬眸看来的眼神实在无辜, 琥珀色的眼底里似乎闪着碎碎的光、透彻明朗。眼尾却又拖拽出一抹昳丽的弧度, 将纯真与引诱结合到完美的地步。 在夕阳余晖下,鼻梁间侧边那点红色的可爱小痣更是看得oga心里一阵怦然。 怎么会有人平时这么乖?遇到正事时又会变得那般凌厉果决? 这种反差, 真是太过可爱了。 想把他亲哭。 在意识到自己现在为了缓解紧张,而对着那种漂亮脸蛋思绪飘忽到底在想些什么的时候,萩原研二差点要心虚地缩回手摸摸鼻子。 但没等他有所动作,一只手就轻轻搭了上来。 “好啊。”褐发青年笑道。 最终还是答应了。 长谷川彻没有理由拒绝, 也根本无法拒绝。 今天的行程本就是由萩原研二拟订的,况且多罗碧加乐园的摩天轮, 也是非常有名的游乐设施,转到达最顶端时,可以看见全乐园小岛的夜景。 合情合理。长谷川彻根本不会因为摩天轮的另一层含义而拒绝——他们是挚友啊, 怎么可能会因为这点因素而产生退缩的念头。 萩原研二眨眼, 纤长的眼睫掠过紫色的湖, 握紧了alpha的手掌。有力、骨节分明,是属于男性的手掌,还带着粗糙的老茧,那是属于鬼杀队剑士的勋章。但温暖,干燥,回握时就仿佛有源源不断的力量支撑着前行。 他将长谷川彻从长椅上拉了起来。 然后略带有可惜与不舍地松开——这次过后,如果下一次再牵手,意义就该不一样了。 摩天轮就位于主岛背面,一面是灯光的绚丽,而另一面是宽阔的海域,以缓速转一圈大概有三十分钟。 正如长谷川彻所想,排队的人很多。的确有很多对情侣,但亲子与好友的组合也丝毫不少。排在他们前面的是一位戴着鸭舌帽,抱着小女孩的金发男人;身后则是三名兴奋地挤在一起看手机的女高中生们。 一切都很正常。 所以褐发青年心里之前仅剩的那点说不清楚的不安情绪也消散了。 所以好朋友一起来也很正常啊! “爸爸!好漂酿的大哥哥!”前方趴在金发男子怀里的小姑娘也才4岁左右,有些词语都说不太清楚。她留着褐发妹妹头,孩童圆溜溜的眼睛同样是琥珀色的——还没长开,但是谁也忍不住夸一句可爱。 小女孩的下巴搁在自己爸爸的肩膀上,正盯着长谷川彻笑弯了眼。 长谷川彻也回以相似一笑。 听见女孩的说话声,金发男人抱着女儿转过身来。对方穿着卫衣,笑起来也很是灿烂——看上去还很年轻。 但比起抱着她的金发青年,发色眸色都十分相近的阿彻反而要更像她的家人。 萩原研二忍不住发散思维。 ——除了诸伏景光,暂时还没有人知道长谷川彻的家庭也有不幸的破碎情况,也不知道这个世界不再有人和长谷川彻血脉相连。 尤其是趴伏在金发青年肩头的女孩突然双眼一亮,对着一个方向招手,兴奋快乐地大喊:“零爸爸!这里这里!” 相熟的名字让长谷川彻和萩原研二同时一愣。但也知道只是重名罢了,这很正常。他们六人中除了景光(hiroitsu)和阿彻(tetsu)名字选择的发音比较稀少外,其他人都是中规中矩。 比起他们那位正经认真的金发同期,这位「零」则是挂着浓厚的黑眼圈,黑发散乱,皮肤苍白身材瘦削,一副颓废到下一秒就要摇摇欲坠,非常无精打采的模样。他背着吉他包,拿着一大一小两杯饮料,以完全不符合自己外表的灵活走位躲避着周围的游客。 长谷川彻和萩原研二都下意识提起神,身为警校生的雷达哔哔作响。但也没有什么证据,更何况还带着一位才四岁左右的小女孩,怎么说也不像出来做任务的杀手。 大概是什么走颓废气质的地下驻唱歌手——现在很多年轻人就吃这一套。 “果汁。”诹访零将小杯装饮料递给眸中闪着光看向自己的小女孩——这和阿彻更像了,两人间真的没有什么血缘关系吗,萩原忍不住想——语气平淡,就连那双死鱼眼都没有任何波动。 “谢谢零爸爸!” “我的呢?”来栖一骑忍不住开口问。 “没买你的那份。” “可恶。” 两人的交流熟稔,关系亲密,但却又不像情侣那般紧密无间,更不像能生出来这样和两人都不太像的女儿的关系。但是小姑娘对两人的依赖又不像是被逼迫演出来的,那种信任感谁都能看的出来。 所以不是被杀手带来的虚晃一枪,而是收养的小女儿吗? 萩原研二不经讪笑。 是不是因为每次出校门都要出点什么事,所以他才会下意识觉得不对劲?这算不算是一种新型后遗症? 摩天轮三十分钟一圈,轮到他们时,天色刚好完全暗下。乐园里的每座岛都亮起了自己的灯光,将乐园的欢乐气氛彻底点燃。 长谷川彻像记忆中小时候那样透过玻璃往外看,夜空上浮现的是属于他和萩原研二的模糊倒影。他突然有些说不清的怅惘,也许自己一辈子都找不到杀害父母的凶手,或者说来不及替父母报仇,就已经在最终的战斗中牺牲。 褐发alpha以前从不会这样想。 但当他看着幸福地趴在父亲肩膀上的褐发小女孩时,那种没由来的孤寂与酸涩却一点点吞噬了在胸腔里顽强跳动的心脏。 他也是曾经有过这般美好回忆的,也本能够、本该不必怀抱着遗憾去缅怀为数不多的相处记忆。 不知道为什么,家里没有父母留下的任何相片。哪怕再思念,也敌不过人类大脑的遗忘规律,他都快要记不清爸爸妈妈的长相了。 萩原研二注意到褐发青年的情绪不对劲,甚至没有错过他眼底一闪而过的水光。 oga没有问「是否还好」、「你怎么了」这种无用的话语,这种话对于明显情绪低落的人来说根本没有用,甚至只会让他们强颜欢笑。 一种虚假的“我很好”,“我没事”。 他只是悄悄地放出了自己的信息素,安静地拥抱住陷入低沉状态中的青年。山茶花的清香并不浓烈,也不热闹,就是静静地陪伴在那里,随着夜空中模糊的影子一起。 摩天轮的包厢很大,固定得也很稳,至少不会因为走动而导致受力不均倾斜。 长谷川彻又不是真的遗忘了身边的好友,他带着没来得及掩饰好的沉寂转头看去,见萩原研二已经慢信息素一步来到他身前。 “01号研二酱仿生人随时为您服务哦~请问长谷川先生需要研二酱爱的拥抱吗?”他故意捏着嗓子,模仿着机器人的机械音。 这座摩天轮很大,转速缓慢。他们进入包厢有一段时间,也不过离地十几米,还没有升到最高空。 但是乐园五彩斑斓的灯光已经影响不到他们什么,厢内只剩下顶部的可供调节的灯。只不过长谷川彻没有一开始的高昂精神,而萩原研二则是揣着小心思保留了上一轮顾客调出的极具情调的暧昧小光。 长谷川彻差点被自己的好友故作搞怪的声音逗笑,心中的低落情绪瞬间消散不少。褐发青年沉默了几秒,眼帘垂下,睫羽猛然颤抖好几下,最终在浓重的夜色里向萩原研二低声承认了此刻的脆弱情绪:“研二,我……想。” “好。” 萩原研二轻轻应了一声,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弯下腰抱住从未在他们几人面前展露过如此易碎模样的褐发青年。 alpha的肩背在此之前一直是永远笔挺,像是他自己的那振日轮刀,带着宁折不弯的隐形傲气。也许他只是想从好友这个怀抱里汲取些什么力量,可是真当萩原研二温柔地抱上来的那一刻,褐发青年身体里坚持了近十年的那股劲陡然消失得无隐无踪。 他将自己有些控制不住的表情全数压在好友的肩膀上,鼻腔酸涩,嘴唇微张,颤抖又无声。 拥抱着自己的双臂又收紧了几分,手掌在克制不住颤抖的脊背上轻柔地拍了两下,像是在宣告着无论发生过什么,此刻都有陪伴。 温热的液体很快浸湿了薄薄的衬衫。萩原研二在心里沉重地叹息一声,手掌上移,按在长谷川彻的后脑勺,将人往自己的怀里又带了几分。 “对不起……”长谷川彻带着哭腔的声音响起,声音很低,杂乱无序,不知道是在对谁道歉。他紧紧抓住萩原研二的衬衫,像是抓住浮萍稻草一般,“对不起我要是不那么期待过生日……” “对不起……” 第68章 我喜欢你 不期待生日, 父母就不会特意赶回来。 再早一点知道自己的爱丽丝,就能将父母从死神手里抢回来。 他有机会、有能力。 长谷川彻不太记得这类想法是从什么时候产生的,只知道等他从那一夜天翻地覆的悲痛中得以喘息时,这些就已经牢牢扎根于脑海。于是他将家庭破碎的原因一半归咎于凶手, 一半又揽在自己身上。 他本以为自己已经可以坦然面对事实, 但是当近期三番五次地接触到相关回忆, 长谷川彻才意识到曾经那个逃避事实到只能躲回房间的男孩并没有死去, 而是依旧藏在心里的某个角落。 苟且着、懦弱着。 却又配合着这个无言的拥抱, 轻而易举地打碎了长谷川彻一直以来在外挺直的脊骨。 萩原研二不知道曾经在alpha的身上发生过什么, 但也能通过青年那断断续续的哽咽道歉中猜到一些。 他抚在长谷川彻后脑上的手掌并没有太用力,后者柔软的发丝挤在指缝间。察觉到怀里的人有要抬起脑袋的想法,就顺势移开。 长谷川彻的情绪收敛得很快, 哪怕抬起头时仍旧眼眶湿润鼻尖通红, 但也确实平静了下来。他想伸手擦掉脸上的湿漉漉,却被人用手指抬起了下巴。 褐发青年乖乖地顺着手指的力道仰起脸, 在萩原研二拿着手帕替他擦拭泪痕的时候一瞬不瞬地盯着他。 白山茶的信息素仍旧包围着长谷川彻,明明味道是那般干净淡雅, 却又以一种温柔到不留缝隙的方法存在着。 将alpha的漂亮脸蛋迅速收拾干净,萩原研二才注意到那专注的目光。见自己注意到,迅速眨了两下眼,却没有躲开视线。 从萩原的角度看下去, 褐发青年眼角还浸着殷红的湿润, 像是自投罗网的无辜羔羊。他为此心软得要命, 说起话都不自觉变得轻柔:“怎么了,对研二酱的服务不满意吗?” 他还记得自己先前开的那个仿生人玩笑。 于是长谷川彻也想起来了。 alpha回以一个带着惹人爱气息的泪意笑容, “研二酱超级棒!” 萩原研二缩回捧着对方脸的手, 握拳抵在唇边咳了咳, 耳朵根顿时又软又烫,“啊,咳咳,那就好。” 他顺势在长谷川彻身边坐下,并没有回到对面的座位去。肩膀上有一点被眼泪浸湿后的凉意,但无妨,这不是重点。 短暂的情绪崩溃后,他们的包厢甚至还没有转到最高处。夜色浓厚,暗调的星星灯光洒满整间。他们很默契的没有提及刚刚的事情,哪怕只要萩原研二表示出这种困惑,长谷川彻也并不会隐瞒。 只是没有。 他们肩膀贴着肩膀坐着,连胳膊都挨在一起。 长谷川彻也说不上来自己怎么了,在心里积压许久的负面情绪发泄出来后,仿佛绵绵密密地挤满了泡泡,几乎要带着他飘起来,飞向不知名的地方。 “阿彻。”萩原研二突然开口,他声音很低,却足够身旁的人听清。 长谷川彻稍稍侧首,带着鼻音嗯了一声。但是因为角度问题,他根本看不见萩原的神情。 于是他认真地倾听,甚至在摩天轮转动的机械声中捕捉到了对方逐渐加速、加重的心跳声。 alpha愣了愣,还没等他再捕捉到什么其他迹象,就听见自己的挚友开了口。 他说。 “我喜欢你。” 长谷川彻惊诧地瞪大了眼,像是没有听明白萩原研二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傻愣愣地呆滞在座位上。 当表白的话说出口之后,萩原研二才稍微松开一点捏得死紧的拳头,感觉到血液重新流通。 “并 不是朋友之间的那种喜欢情感。”oga及时堵住了长谷川彻可能想歪的道路,补充道:“是我想和你成为恋人。” 长谷川彻都快要宕机了。 ——他已经宕机了。 脑袋完全不会转。 目光下意识看向门口,却发现他们还在高空,根本逃不掉。 萩原研二轻笑了一声,说话间的气流带动耳边的发丝,长谷川彻才注意到不知何时他也侧过了身。 现在两人又重新面对面。 “所以,阿彻可不可以给我一个追求你的机会?” 那双总是笑意盈盈的下垂眼此刻无比认真,甚至紫色的深处藏有一丝不太明显的侵略与强势,与先前的萩原研二很不一样。 长谷川彻咽了一下口水,不动声色地往后面挪了一点,后背紧贴着包厢的边缘。但是却不料萩原也跟着他往前蹭去,手掌一下就压在了褐发青年的脑袋边。 完美的沙发咚。 将alpha彻底困在了摩天轮包厢的一角。 “没关系哦,不需要有任何负担。”明明自己才是告白的一方,萩原研二却将整场的节奏掌控在自己的手里,“阿彻只要知道,以后我做的任何举动,都建立在「我在追你」这件事上就好。” 他将重心后移,重新坐回原位,给自己的告白对象留下足够喘息的空间。但长谷川彻依旧像只受惊小狗一样紧贴着墙壁,根本没有反应过来,眼神却随着萩原研二动作而缓慢移动。 他们的包厢到达了摩天轮的最高点, “砰!” 海面上炸开了一朵漂亮的烟花。 是停靠在不远处的码头正在举办宴会的游轮。 萩原研二带起笑意:“真巧。” 告白时的好兆头谁不喜欢。 也许最高点的时机他可以卡上,但是烟花可谓是十足的惊喜。 盛大的烟花印在那双眼眸里。 长谷川彻在心底长松一口气,也悄悄坐直了身体,扭头去看。 但是根本无法静下心来。 他伸手,悄悄拉开了一点窗户,让冷风通过细缝吹拂在自己的脸上,好借此冷静下来。至少不要让那句「我喜欢你」在脑海里如同滚动屏一样循环播放,完全没有第二件事挤进来的机会。 一分钟后,alpha又沮丧地将窗户重新拉好。 毫无作用,白费功夫! 他转过身,决定至少得和研二说清楚这件事。 长谷川彻带着满心的杂乱转过身,也就没能注意到有一颗子弹在下一秒划过夜空,直冲游轮的甲板而去。 alpha舔舔有些莫名干涩的下唇,对上萩原研二的眼神,立刻又不知道说些什么好了。他唇瓣开开合合,最终又紧紧抿起。 好像,研二根本没有给自己拒绝的选项。 长谷川彻迟疑了几秒,还是说出了自己一直以来的决定,“可是研二,我最近几年可能都没有谈恋爱的想法。” “只是这样吗?”萩原研二眨眨眼,“这种程度可拒绝不了我。” 空气中山茶花的香味好像浓烈了起来。 “我说过的吧,阿彻。”见alpha困惑的模样,青年笑了起来,将曾经在与长谷川彻比试前的宣言重新、慢条斯理地说出了口:“我一旦认真起来,就不会轻易认输的。” “所以不用着急拒绝我,因为无论是下一秒,还是几年后,你都可以开始心动。” 第69章 是金发的zero alpha在白山茶浓烈的信息素中被来自挚友的告白冲击得晕头转向, 一时说不出第二句拒绝的话来。 萩原研二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他那双深紫色的眼眸里只映着星星灯和长谷川,带着缱绻的深情。外面的烟花不知何时已经停止,于是摩天轮里恢复暧昧的静意。 在这种坦然到炙热的情感之下, 长谷川彻又想将自己藏起来了, 成为一只能躲进海滩沙子里的螃蟹。 面上烧了一片, 甚至连带着耳根都滚烫着发热,似乎血液一股脑地涌上脑袋, 丝毫不给他留思考的余地。 在摩天轮下降到只剩下一半的高度时, 包厢内的净化器开始运转, 空气中的山茶花的香味淡去。明明oga的信息素已经很难再引发起他的心理阴影,长谷川彻却依旧在心里长舒一口气。 他现在无法回应研二的感情,也不知道该如何回应。即便研二那么说,自己也不能心大到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 继续将研二当成挚友毫无察觉般亲密相处。 —— 长谷川彻睡不着。 他没法睡着。 因为只要他一闭上眼,就能听见萩原研二的那句「我喜欢你」, 或者是「你都可以开始心动」。 于是白日里交换的冰淇淋、鬼屋的牵手,还有夸下海口的保护允诺, 都以一种慢镜头重回放在脑海里循环。 ——这分明是有备而来! “” 啊啊啊长谷川彻你到底是有多迟钝啊!怎么连这么明显的事情都看不出来! 褐发青年从喉咙里挤出一声可怜的呜咽, 翻了个身,将脸埋在枕头里,试图以这种方式捂死自己。 他甚至不记得是怎么下的摩天轮, 又是如何回到警校——大概全靠着身体本能的跟随反应, 宛若游魂一般飘在萩原研二身后几米远。 于是长谷川彻踌躇了几分钟,在枕头达成「憋死鬼杀队新任柱」的成就之前从床上爬了起来。 这种时候, 果然还是要去找监护人, 看看有什么更好的方式能让研二放弃。 他自己实在是想不到了。 拒绝完全没有用, 也给不出肯定回答, 可又不能真的让研二等上几年乃至十几年——最后徒留一场空。 这不是很不负责吗? 何况自己背负的责任和痛苦无需让他人一起承担,甚至重现。 明天依旧是休息日,他正好可以回去看看主公。 长谷川彻从衣柜里拿出一件短袖,正要往头上套的动作突然又定格住——明天,好像是和阵平约好的最后一次临时标记。而一般来说,这对幼驯染平时都会在一起研究炸弹模型。 alpha脑袋撞在了柜门上,将质量不是那么好的木板撞出了一个浅坑。 哪怕现在回去,明天也很可能逃不开啊! —— 一个多小时后,长谷川彻灰溜溜地踏进了鳞泷道场的后院。 他回来的时机还算早,以杀鬼人的作息表,监护人们都还没有入睡。 长谷川彻并没有打招呼,其实贸然回来是有扑空的风险。但他运气显然不错,自己最靠谱的那位监护人是在家的。 alpha没有掩盖自己的脚步声,于是在夜深人静时这点动静就极为明显。锖兔打开房门,就得来褐发青年一个猛虎飞扑。 长谷川彻几乎是锖兔一手带成年的,靠谱的前辈眯着那双如月的水银色双眸,从自己的怀里扒拉出这么一大只褐发青年。 对方的每一根发丝似乎都在说着不知所措,一看就是遇到了什么无法解决的难题。 隔壁的富冈义勇也打开了门,冒出一个脑袋朝这里看 来:“?” 他面无表情地表达了自己的疑惑——也就只有熟悉的人能看出来其实是在关心自己的徒弟发生了什么事。 “” 话到嘴边,又被长谷川彻重新咽了回去。 锖兔抱着手臂,好整以暇地靠着廊柱看着自己的后辈。在长谷川彻长大后,很少会遇到解决不了需要向他们求助的问题,除了—— 他的目光落在alpha那不再戴着阻碍器的脖颈上。 虽然在短信中已经听过这件事,但长谷川彻毕竟没有和他们讲太多,只说在挚友们的帮助下成功克服了不受控制的应激反应。 ——即便锖兔对「挚友」一词持有保留态度。 “所以。”锖兔似笑非笑地看着踌躇迟疑的褐发青年,“我们阿彻遇上什么需要深夜偷跑回来的难题了?” 在监护人们的注视下,alpha舔了舔自己的犬齿,磕磕巴巴道:“就、就是有人和我告白”有风刮过,却吹不散他颧骨上缓慢升起的红晕。 “喔——”锖兔拉长了声音,“「有人」。” 他露出极为促狭的表情,“怕不是普通朋友吧。” 富冈义勇:“有别的问题吗?” 锖兔:“” 如果不是从少年起就熟悉富冈义勇的说话习惯,知道对方是在问长谷川彻究竟还有什么困扰,锖兔保不准要揍上他几拳。 看着长谷川彻依旧在组织语言的纠结模样,锖兔好心地帮他解了围,“所以,是上次我见过的那位金发zero?” 毕竟当时就能看出降谷零对阿彻有一些不属于挚友的心思,现在才告白也算正常。 富冈义勇:“?” 长谷川彻疯狂摇头:“不,不是zero。” 锖兔没有理自己状况外的好友,而是端起手捏住下巴,觉得自己这次应该没猜错,“不是这位金发同学,那就是前段时间夜里被你带出去兜风的那个黑发好友?是叫hiro对吗?” 富冈义勇看向锖兔:“什么时” 长谷川彻大惊失色,“怎么可能是hiro,我们可是挚友啊” 他声音越来越低,说到那个曾经可以坦坦荡荡的词语时已经快要心虚到消音。 “所以都不是?”锖兔看着站在廊下几乎要把脑袋埋到胸口里去的青年,眼神微妙。他试图再回忆起有谁和自家小孩玩得好,终于从之前真菰分享过来的新闻照片里扒拉出另外一个。 这次总归不会搞错了吧。 肉发男人清了清嗓子,“那一定是之前米花百货商场抢劫案时和你一起站在救护车前的那位卷发青年吧?” 富冈义勇双眼一亮:“这个我也知道!” 因为真菰是分享到他们三人的小群里的。 虽然只是被拦在安全线外的新闻媒体记者拍到的一张模糊照片,但是对于熟悉自家小孩的监护人们来说,照片上的两人状态很是不对。 长谷川彻哑口无言:“” alpha不由得后退一步,死死盯着地面,恨不得当场刨出一个坑来把自己种进去,变成一根不会说话也不需要思考的萝卜。 褐发青年的态度说明了一切,显然也不是那位卷发好友。 锖兔不由得为这个现实倒吸一口冷气,开始重新打量起自己面前的这个笨蛋。 他是知道长谷川彻因为曾经的事而对alpha与oga之间的恋爱有些退缩,也逐渐对此变得有些恐惧与迟钝,可他万万没有想到竟然能到这种程度! 富冈义勇看看锖兔,又看看长谷川彻,恍然,“所以也不是他吗?” alph a可怜兮兮地呜咽一声,在自己师父不自觉的火上浇油中被自己彻底打败了,有些崩溃地抱着脑袋原地缩成了一颗大团子。 如果真如监护人们所说的,零他们也 不,不要自恋,这是不可能的。 要相信大家都是单纯的挚友。 可如果万一呢,那自己岂不是犯了好多罪!还临、临时标记多个oga,这要被判几年来着,有期徒刑,还是干脆枪毙好了——他大脑不太清楚地开始胡思乱想。 锖兔:“” 他揉了揉开始跳动的额角,颇有些无奈地瞪了眼自己给予最后一击还不自知的好友。 算了,笨蛋教出个更笨的傻瓜来,也是不奇怪的。 男人微微叹了口气,松开一直以来的调侃神情,这让他脸上的疤痕都变得柔和下来。他走过廊下,蹲下身揉了揉大汤圆露出来的那点褐发,像很久以前对待某个小孩一样,“不管怎么样,我都知道阿彻不会玩弄别人的感情,对不对?” 没有反应。 锖兔想了想,继续宽慰道:“没关系的,只是「挚友」关系而已,你也没有做什么出格的事情。” 长谷川彻:“” alpha小声嘟囔了一句什么,声音小到以锖兔的耳力都没能听清。 ——其实也许听清了,只是他有点难以置信。 “什么?”所以男人又重新问了一遍。 “临时标记。”长谷川彻咽了下口水,谨慎地回答道。 身为oga的监护人心顿时凉了半截,理智摇摇欲坠。好在有多年养育而建立的信任情感,才让他没有失手掏出日轮刀。 他开始庆幸这是在家里,要是给别人听去,大概alpha已经成为了不折不扣的海王。 但是锖兔显然也没有好到哪里去,深吸一口气站了起来,“不管怎么样,阿彻。临时标记并不是什么单纯的事情,它代表的含义难道还要我教你吗?” “你如果没有谈恋爱的意思,就不要给别人那种「有可能」的错觉。” “这对你们谁来说,都很不负责。” alpha有些犹豫地抬起脑袋,看见的是锖兔离开的背影。 “啪” 背影消失在木门之后。 他以惶然的眼神看向站在一边的富冈义勇。 对方沉默了几秒,上前将褐发青年拽了起来,“拿着刀,和我去训练场。” 第70章 去享受 富冈义勇将徒弟提溜到训练场, 以指导为名——自从长谷川彻形成自己的剑路后,他其实就很少这样做了——打了一场。 倒也不是为了其他,只是希望长谷川彻能真正沉下心去思考这件事。 年长者手腕一转, 用力挑飞了长谷川彻手中的刀。沉重的木刀在空中翻滚了几圈, 最终“啪”得一声重重砸在了地板上。 黑发男人皱着眉,走到盯着脱手的木刀有些愣神的长谷川彻面前, 抬刀,不轻不重地拍了一下后者的小臂。 “心不静, 气不凝。” 他说, 语气没有多少责备, 只是一针见血地点出了长谷川彻目前的状态。 褐发青年低头,慢半拍地“嗯”了一声。 长大后的alpha现在明明已经要比家里任何一个人都要高了,可依旧像是个被教训到狗血淋头的孩子不敢吭声。 富冈义勇:“为什么?” 水柱这话没头没尾地冒出来,表情依旧是那般带有常人很难看出来的困惑的平静。 长谷川彻掀起眼皮, 偷偷瞧了一眼面前的监护人, 欲言又止。富冈义勇将木刀揣进怀里, 双臂环抱在胸前,很耐心地在等他开口。 “我”alpha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事情会径直发展到这种程度,他试图回忆起最开始的端口,犹豫道:“想和他们做挚友, 还是师父你这么和我说的。” 富冈义勇:“?” 其实有在后面跟过来, 门外悄悄站着的锖兔:“?” 好哇, 罪魁祸首这不就找到了。 富冈义勇沉默了几秒, 显然也想起来当初自己曾经斩钉截铁说过的话。他张了张嘴,想为自己辩解一下, 但是没能成功, 因为beta觉得当初的自己也没有说错。 甚至还重复强调了一下:“那就是挚友。” 长谷川彻点头附和:“我也这么觉得。” 师徒俩我看你, 你看我,最终同步思维打结。 在外面的锖兔叹了口气,为两个人。 —— 长谷川彻在第二天一早就去了产屋敷耀哉所修养的住所。 他照常蹲在主公的病床边,努力扯着笑脸——哪怕此时的诅咒已经侵蚀到了产屋敷耀哉的双目导致其无法视物——讲一些警校里的趣事。 他已经快絮絮叨叨近十五分钟了,但主公依旧挂着温柔的神情静静听着,有时候也会对长谷川彻所做过的一件事发表自己的见解。 “看起来阿彻是、咳咳、真的很喜欢你的那五位朋友。”产屋敷耀哉轻咳了几声,笑着道:“真好,交到志同道合的好友了呢。” 长谷川彻这才意识到自己刚刚讲的那些事,多数是围绕在他们六人身上的。 他犬齿抵着唇肉,半天才踌躇着开口:“主公,要怎么样才能判断自己喜欢上一个人?” 产屋敷耀哉对于突然转折的话题并不惊讶,只是稍有感叹和打趣,“原来我们阿彻也到了这个年纪啊。” 早年长谷川彻被富冈义勇一股脑带回来养时,还是产屋敷耀哉帮忙走了正规程序,才没有让他们鬼杀队的水呼之一落得个拐带别人家小孩的名声。 长谷川彻被自家主公调侃到有些不好意思,但比起鳞泷-单身群聚地-道场,果然还是早就结过婚的主公最为靠谱些。 “阿彻。”产屋敷耀哉‘看’向他的方向,“这个问题我无法给你准确的回答。「喜欢」这个词语对每一个人来说都有着不同的意义,而当你真正爱上一个人时,这些困惑就自然会迎刃而解了。” 这位鬼杀队的大家长弯唇微笑,“去享受恋爱带给你的一切吧,我的孩子。不要将自己的一切都倾注于杀鬼 之上,我更希望你,你们大家所有人,都有自己的生活。” 长谷川彻趴在产屋敷耀哉的手边,“可是,如果知道自己也许会死掉的话,是不是就太不负责了,一切痛苦和孤独都留给了对方来承担。” 在和上弦伍一战后,长谷川彻就意识到哪怕是自己有着治愈爱丽丝,也有可能会因为力量耗尽的那一刻,直至在战斗中彻底死亡。 苍白的手抚上了褐发青年的脑袋。主公曲起手指,弹了陷入死胡同的笨蛋一个脑瓜崩,“先不提那个结局。阿彻,你怎么知道对方会不愿意呢?扪心自问,当有一天你也喜欢上一个人,会因为他可能会过早迈入死亡而放手吗?” 长谷川彻愣了愣,“怎么会……” alpha这才意识到对于主公来说,他和天音夫人的情况也正是如此。产屋敷家的诅咒代代遗传,在连咒术师也无法祓除的束手无策下,他们很早的时候就必须接受自己必然早亡的命运。 “的确,比起徒留遗憾的空白,我更愿意在足够的时间内创造最美好的回忆。”产屋敷天音站在门口,微笑道。 人们往往会忽略这位女子也是一位内心强大的战士。 但若不是她在支撑着产屋敷家的所有产业,在辉利哉还未彻底成长起来而主公已经病重的情况下,紫藤花下的一切绝对不会像现在这样平静。 “我明白了。”褐发青年点点头。 长谷川彻在产屋敷耀哉的默许下站起身,与天音夫人与尚且年少的幼子们打了招呼,将剩下的空间交由他们一家人。 他回到东京,在大街上漫无目的地走着。也许还没有彻底理清脑袋里的混乱,但至少算想明白了一件事。 之前的他确实错了个彻底,至少不该用这种理由去拒绝他人的告白,这对其他人来说也是一种单方面的不尊重。 况且主公与天音夫人说的没错,甚至自己不就是抱着曾经和父母为数不多的美好相处时光来回忆他们吗? 况且现在情况尚不明确,也不能自恋到认为所有挚友都喜欢自己吧?虽然大家有时候的行为的确超过挚友的范畴,但都是有理由的啊! 除了研二的确出乎自己意料的告了白,其他好友怎么会也喜欢自己。 一开始的临时标记也只是因为阵平陷入意外情热之中没有更好的解决方法。 而景光和零要求临时标记也只是因为他是alpha,比打抑制剂更加舒服而已。 所以他只是作为挚友的好用工具人,一定是这样。 回去就和大家讲清楚! —— 长谷川彻已经不见人影很久了。 从昨天开始算起。 如果说昨天是萩原研二的蓄谋已久,那今天又是怎么回事? 几人看着笑眯眯的半长发好友,总感觉有哪里不对劲,但却又说不上来到底是什么原因。 萩原研二对于落在自己身上的几道视线视若无睹,好心情的对食堂掌勺的阿姨要了一份鸡排饭。 他怎么可能将自己率先告白的事情到处宣扬,然后引来情敌们的你追我赶,将一些好不容易得到的优势全都拱手让人。 爱情三十六计,处处需要小心机~ 萩原研二啊呜一口吃掉夹起来的鸡块。 “喂,hagi。”松田阵平成功在饭后堵到了幼驯染,他皱着眉打量了后者一番,“你什么情况?” “大概是认清了自己的心意吧。” 「路过」的诸伏景光突然状似不经意道:“看起来是已经下定了决心,并且在昨天下手了。” 萩原研二见被好友一语道破,也没再遮掩,坦然地微笑:“真是什么都瞒不过你呀,小诸伏。” 诸伏景光 同样回以笑容:“不是也没能防得住你吗?” 两人微笑间对视,似乎在这短短几秒内,已经用眼神厮杀了数回。 负责按住萩原研二的松田阵平站在两人间突然有些恶寒,回头对着降谷零吐槽:“我是不是该改喊诸伏为景旦那?” 金发青年对此只是耸耸肩,“hiro不是一直都这样吗?” 诸伏景光平日里看着温文尔雅,但内心却住着一个隐而不露的小恶魔,对着相熟的好友根本不加以掩饰自己的乐趣味。 松田阵平对于降谷零一副早已习惯的模十分敬佩,“只是可怕,你们这对幼驯染。” “哈?”降谷零露出半月眼,“你和萩原也没有好到哪里去吧?” 被这俩这一打岔,四人间再多的奇怪氛围都消散了。 “果然啊,hagi,我就知道有这一天。”松田阵平松开手,让自己幼驯染得以远离树干。免得让其他人远远看来,以为他们在群殴萩原研二。 “啊?” 不仅是萩原本人,其他两人也呆住了。 “zero和hiro旦那也就算了,hagi你这家伙怎么也这么惊讶?拜托,我们一起长大。你能看出来我喜欢谁,难道我就不能看出来你喜欢谁吗?”松田阵平露出与刚刚的降谷零同款半月眼,无奈道。 “还以为是你自己不愿意掺和进来呢。” 萩原研二揉了揉自己的头发,干笑了几声,“原来是这样啊。”他顿了顿,“不过虽然是后加入的,追人也不会因为大家是朋友留有情面哦。” 另外三人对此是狠狠翻了个白眼。 “谁需要啊!” “在看不起谁啊!” “可恶,hagi,再说这种话信不信我就真的揍你。” 萩原研二哈哈做了一个讨饶的手势,“拜托拜托,是我说错话了。”他对着几位好友眨眨眼,“原谅hagi吧?” 他的确很会审时度势,也能利用自己的优势,至少轻而易举地就平息了好友们的忿忿之意。 —— “哈湫!”还在大街上磨蹭时间的长谷川彻鼻子痒痒,下意识手掌捂住口鼻,打了个突如其来的喷嚏。 怎么突然,有着不好的预感? 第71章 你想体验一下 非工作日的街上, 人群熙熙攘攘。 长谷川彻在路过一家稍有名气的和菓子店时立足,想起自己的好友们对甜食的接受度似乎还挺高,便脚步一转, 坠在了长长的队伍尾巴后。 褐发青年今天穿了一件简单的白色t恤,宽松的圆领与清碎的发丝让他的后颈完全暴露在空气中。 在他站定没多久, 身后便又多了一人。 而在身后之人逐渐靠近时,皮肤之下的腺体就带动着信息素开始躁动不安起来,一突一突地撞得后颈生疼。长谷川彻抬手捂住那处皮肤,因为身为alpha的本能而蹙起眉, 迅速转头看去。 恰逢那人也正饶有兴趣地打量着他——带着那身毫不知收敛的霸道信息素一起。 两位alpha就此对上视线。 那副架在鼻梁上的小圆墨镜因为扫视的动作而有些下滑,五条悟索性直接摘去, 露出其后蕴藏了青空冰川的一双眼。 墨镜的勾在手指尖摇摇晃晃,白发少年脸上满是不加掩饰的好奇。 在六眼之下, 褐发青年身上缠绕着的诅咒很是奇怪,与他曾经祓除的都不太一样。明明体内的咒力比普通人还要少,几乎只有浅薄的一层,却能抵挡住诅咒的侵袭。 五条悟看着人啧啧称奇, 那双眼眸里是美到无与伦比的蓝彩:“真是有趣。” 长谷川彻:“?” 说实话, 他不太理解这位刚分化不久的小alpha的意思。 是的,刚分化不久的小alpha。哪怕对方的身高比自己还要出头那么一些, 长谷川彻也不会错过对方脸颊上还残存着的婴儿肥,以及alpha信息素里那股少年时期特有的幼稚感——他自己同样经历过,所以绝对不会闻错。 褐发青年的目光一瞬柔和下来,放下了手, 那点遇到具有侵略性的同类后的本能攻击性还未完全升起就被自己挥散了。 他本身就是很好说话的性格, 面对年龄还小的孩子就更是如此, “请问有什么事吗?” 五条悟对此很是受用。 “我(ore)好像在哪里见过你。” 他觉得眼熟, 伸手捏着下巴,试图从回忆里扒拉出这么有趣的一个人,但找寻无果。 “算了,你等一下。” 在五条悟自顾自说话的这段时间里,长谷川彻依旧维持着礼貌微笑,只是眼中的困惑之意几乎要化成实体具现出来。 男高生从口袋里翻出手机,看也不看地就拨通了通讯录里的一串号码,响了几秒,在那边还没有说话前就抢先一步:“杰,我(ore)这里看到了很有趣的诅咒痕迹,要不要一起来玩?” 在任务现场扫尾的夏油杰有些奇怪,“哈?你不是先一步去买甜品了吗?” 五条悟点点头:“嗯嗯总之就是这样,我把地址——” 长谷川彻听到了熟悉的名字,再联系面前少年的年龄和说话的内容,也想起了那就是当初揽住夏油杰肩膀的少年。他恍然道:“是杰的朋友?” “……嗯?”五条悟停下和夏油杰的通话,但手机依旧贴在侧脸边,“原来如此,是那天送杰来学校的哥哥桑。” 夏油杰一边将咒灵玉握在手中,听着对面有些嘈杂背景声的交谈内容,抬眸扫视了一下已经散开的帐。 所以,悟这次看到的诅咒痕迹是关于长谷川前辈的? 少年心中所想,干脆止住脚步,一边淡声道:“悟,将你的地址告诉我。” 他将刚刚收集起来的咒灵玉塞进衣兜里,放出了能够飞行的咒灵,站了上去。 有五条悟在一起,他倒是并不怎么担心长谷川前辈的安全,毕竟他们两人是最强嘛。 身体腾空,初夏的风在高空吹动少年的发丝与衣摆。夏油杰看着手机的聊天框弹出五条悟发来的地址,指挥着咒灵向那个方向飞去。 —— 长谷川彻和五条悟一人拎着一大袋甜品站在街边,正相谈甚欢。 夏油杰从小巷——总不能在繁华的大街上指挥咒灵降落吧,看得见咒灵还好,看不见咒灵的普通人大概会被从天而降的自己吓到——拐出来时看到的就是这么一副场景。 丸子头少年略松一口气。 听说alpha之间气场并不相容,他还稍有担忧。 褐发青年察觉到落在自己身上的视线,抬眸望去。便见到相隔一条马路,穿着高专丨制服,身高出挑的少年,笑着冲对方挥挥手。 傻里傻气的,哪里像个前辈的样子。 夏油杰下意识露出一个笑容,等绿灯顺着人流走过斑马线。 五条悟无意义地拖长了声音,“真是好慢啊,杰。” 黑发少年额头顿时跳上了井字,来不及和长谷川彻打招呼就下意识怼了回去,“不会飞的家伙没有资格说我慢。” 其实一点都不慢,他们也就只等了十分钟不到而已。 “好久不见啊,杰。”长谷川彻弯眸,看着快要和自己齐平的黑发少年,“你是不是又长高好多,好厉害。” 夏油杰一愣,不明白这有什么好被夸奖的,但他依旧很坦然地收下了。其实说实话,由于整天和五条悟混在一起,两位青春期的少年几乎是同时在蹿身高,这导致夏油杰几乎感觉不到自己的身高有多明显的变化。 “杰的丸子头很犯规,身高是虚假的。”五条悟在一旁手欠地捏了捏好友的丸子头,果不其然被狠狠拍了手掌,还好有提前开启无下限,否则如此大的力道被打中绝对不会好过。 要不是大街上,打起来怕吓到普通人,夏油杰高低得和这只手欠猫来一架。 他收回手掌,敛起细细的眉,“悟,把你的信息素收一收,这是在公共场合。” “又是杰的「正论」吗?”五条悟有些不情愿,但到底是收敛了一些空气中的雪松气息,不再那么猖狂。 夏油杰看着长谷川彻身上萦绕的扭曲诅咒气息,有些奇怪。上次见面也不过是几个多月前,那时候他在鳞泷道场根本没有发现任何咒灵的存在。 年轻的咒灵操使突然发出了疑惑的鼻音。 “对吧,杰也发现了!”五条悟露出了一副沾沾自喜的模样,也不知道在骄傲个什么劲,“诅咒没有源头,很有趣。” 在夏油杰来之前,五条悟就已经和长谷川彻说明了他身上有诅咒这件事。但褐发青年只是向对方求证了是否会伤害别人这件事,得到否定的回答就并不太放在心上。 感觉又是一个和杰一样的「正论」派。 “长谷川前辈在遇到悟之前,去见了什么人吗?”黑发少年问道,“也许是和对方接触时,被诅咒转移了一点在身上。” 他一边问,一边向褐发青年伸出手,从长谷川彻身上吸走了那试图侵蚀对方身体的诅咒。在alpha身上尚未成形的诅咒在咒灵操使的手掌间乖巧地团成黑雾,却与平日里的咒灵玉不同。 五条悟好奇地凑过去,想伸出手指戳一戳,就被夏油杰拦住,“你一戳就散了,悟。” 一个不可思议的想法在脑海里浮现,长谷川彻想起病榻缠身的主公,亮亮的琥珀色中带着点绝大多数人都无法抵抗的希冀看向了面前的两位打打闹闹的咒术师。 “杰,悟。可以拜托你们一件事吗?” —— 三人换了人少的地方。 听长谷川彻讲完。 “遗传的诅咒?祓除不掉?”五条悟哼笑一声,被同 为alpha——甚至还要年长一些——拜托的感觉让他不要太爽,“那是因为那些咒术师都太弱小了。” 他洋洋得意地重新戴上墨镜,揽住夏油杰的肩膀对着长谷川彻竖起大拇指,指向自己的胸口:“这件事就包在我和杰的身上了。” “毕竟——我们可是最强啊!” 白发少年如此道。 天光洒下,两位同步笑着的少年仿佛在无形间担起了咒术界的未来。 急促的手机铃声响起。 夏油杰一愣。 摸出来瞧,屏幕上来势汹汹地显示着‘夜蛾正道’四个大字。 夏油杰略有疑惑地看了一眼五条悟,“悟,你又犯什么事了?” 作为他们的班主任,深知两人都是在一起出任务——有时候会带上没有接治疗任务的家入硝子。时间一常,已经养成了找不到一个就打另一个人电话的习惯。 白发少年顿时忘掉了什么最强不最强,猫猫跳脚:“污蔑啊!夜蛾这次找的可不是我!” 夏油杰:“是吗?我不信?” 他按下接听键,班主任那低沉无情的声音响起:“夏油——” 黑发少年笑容僵住,而电话那头的恶魔低语还在继续,“为什么离开任务地点不告诉辅助监督?” 夏油杰:“” 还真是忘记了。 他伸长胳膊,将手机拿得远远的,冲着那边大喊:“什么——我听不清您在说——” “总之就是有急事啊悟已经在催我了这里信号不好回头再说吧夜蛾老师!” 东京咒术高专二年级-正义的好学生面色不改,没有停顿一口气说完,不等那边反应就眼疾手快地按下了挂断键。 成功打发掉夜蛾正道,五条悟和夏油杰熟练地击掌,“好耶!” 长谷川彻在一旁看着,噗嗤笑出了声。他们在警校时,也是经常这么敷衍鬼塚八藏的。 在自己承认的前辈面前表现得如此幼稚,夏油杰握拳咳嗽了一声,回到了正题。 “我们先去看看你说的诅咒吧,长谷川前辈。” 黑发少年宛如小狐狸一样狡黠地笑:“你想要体验一下高空飞行吗?” 长谷川彻露出惊讶的神色,眉眼间带着几分激动,“可以吗?” “可是杰,他看不见咒灵诶?”五条悟在一旁暗戳戳道。 第72章 你就这么 普通人体内咒力稀薄, 但在濒死之际也是可以看见咒灵的。而在六眼之下,长谷川彻体内的咒力量甚至称不上「稀薄」, 几乎可以说成没有。 这也是五条悟在一开始为什么会注意到长谷川彻并对他产生好奇。就是那接近于无的咒力量, 能够阻挡住诅咒的侵蚀。 听闻挚友的话语,夏油杰带有向年长者展示自己实力的气盛一僵。糟糕,因为下意识将鬼杀队划分到非普通人的保护位, 所以忘记其实长谷川前辈也看不见咒灵的事实了。 “那我们还是坐电车”少年不自觉摸了摸鼻子, 带着难得的羞赧之意看向褐发前辈。 长谷川彻表情依旧是那般跃跃欲试,“看不见也没关系!” 他的眼眸像是看到了什么稀少的宝藏般而亮晶晶,哪怕是面对着比自己年龄要小上五六岁的后辈们,也不掩盖那点幼稚到pikapika的期待, “因为我相信杰不会让我掉下去,所以拜托, 带我飞吧?” 这甚至让夏油杰心里升起了年龄置换的错觉。 到底谁才是真正的16岁男高啊?他记得第一次见面时, 长谷川彻明明还算很稳重的样子。 黑发少年这么想着, 却手指一动, 放出了虹龙。 虹龙身型庞大,这条小巷勉勉强强能装得下盘踞起来的它。 说实话,长谷川彻其实对飞行并不是那么陌生——至少低空是在中原中也的异能作用□□验过很多次的。但他对于夏油杰控制住的咒灵实在是很感兴趣, 至少在此时能感觉到面前的空气流动发生了很大的改动。 褐发青年带着好奇的神色上前几步, 在五条悟掩在墨镜后饶有兴味的眼神中,准确地停在了虹龙前。 “果然看不见啊。”长谷川彻语气里倒是没有任何沮丧的情绪, 在夏油杰满目复杂地注视下摸了摸,是一种冰冰凉凉的阻塞感。 夏油杰低声念叨了一句:“还好是虹龙” 他无力, 毕竟有些咒灵的外表实在是恶心到让人难以触碰, 哪怕是咒灵操使自己都非常嫌弃的那种。而虹龙体表覆盖着如钢铁般的鳞片, 摸上去倒也还不算那么令人无法接受。 否则他不太能确保自己可以控制住自己的表情不会崩坏。 虹龙腾空窜起。 长谷川彻看不见脚下踩着的咒灵。他也许稍微挪动脚步就会从咒灵身体上摔下去, 也可能向前走十步都不会。和中也用重力控制时不一样,失重感与生命不受控制地失控感同时来袭。 褐发青年看着双手插兜站在前方的夏油杰,双眼被高空的烈风吹得不自觉眯起。 这的确是一次奇特的体验。 空中的飞行速度的确要快得多,比起长谷川彻挤电车,至少缩短了一半的时间。 “六眼出世在咒术界不算秘密,你们鬼杀队之前没有联系悟来帮忙的想法吗?”夏油杰看着满院的紫藤花,有些好奇地问了一句。 五条悟生在咒术界古老的御三家之一,对这种日式宅子倒是完全不感兴趣,甚至意兴阑珊。他将双臂枕在脑后,百无聊赖地抢在长谷川彻之前回答:“我倒是没有看到过这种来自鬼王的诅咒。” 长谷川彻在来之前就已经发短信询问了产屋敷耀哉这件事。 虽然有可能会承担失败的低落,但他更想让主公自己做决定是否要尝试。 好在,鬼杀队的大家长没有拒绝。 “因为主公认为这件事不该牵扯到目前尚未成年的五条先生。”轻柔的女音响起,在紫藤花架的尽头,披着蝴蝶翅纹羽织的女子从拐角走了出来。 她向三人挥了挥手,目光落在长谷川彻身上,笑得很是开心,“真是好久不见了呢,阿彻~ ” 的确很久不见了。 毕竟长谷川彻对「医生」这个职业有点心理恐惧,哪怕是面对自家的队医,心里也有点犯怵。更何况蝴蝶忍前辈说话温温柔柔,下手时却狠到无人能挡。 长谷川彻刚打算和自己前辈打个招呼,就听见身旁的白发少年非常不爽地“哈——?”了一声,像极了生气时弓背的猫。 没等五条悟还有所抗议,夏油杰就一把按住了好友的脑袋,“未成年的最强,别做幼稚的事情。” 未成年的白发最强刚想证明一下自己的实力,就硬生生被挚友一句话按了回去。 五条悟看了一眼看似温和有礼的夏油杰,不算小声地嘟囔道:“明明杰比我还要小两个月吧?我没有成年,你不是更没有成年。” 长谷川彻露出欣然的表情,蝴蝶忍一看就知道自己后辈在内心附议‘我早成年了’这种幼稚的比对。 虫柱不得不将目光落在三人间唯一性格看起来比较稳重的黑发少年的身上,“随我来吧。” 哪怕是有了心理准备。 夏油杰在对上产屋敷耀哉身上缠绕着的诅咒时,心里仍旧泛起了滔天巨浪。 对方上半张脸已经爬满了青紫色的增生性疤痕,恐怖的狰狞与下半张清秀苍白的面孔更是形成了剧烈的冲击。一只类似于蛇的丑陋脑袋从黑雾中探出,尖牙刺进了产屋敷耀哉的太阳穴中。 可以说,夏油杰几乎不敢去想象鬼杀队的这位主公正承受着多大的痛苦。而对方竟然还能强撑着单薄的身体,露出笑容来。 明明没有咒力,也不像长谷川前辈那样会使用呼吸法,甚至体格要比普通人还要弱不禁风。可夏油杰却感受不到从对方身上传来的一丝一毫的负面情绪,甚至截然相反。 也许是病房里还带有药味的苦涩空气,与被点燃的檀香混在一起,让夏油杰长久以来因为吸收咒灵玉而积压的恶心感也减轻了很多。 这就是温柔到强大的普通人吗? 五条悟摘下了墨镜,一瞬不瞬地盯着几乎要将产屋敷耀哉整个人都包裹进去的浓稠诅咒,往病床前凑了凑,六眼对上咒灵的那双猩红的血色兽瞳。 那双眼睛只是顺着五条悟移动的方向转动,并没有做出任何攻击的举动。 “确实棘手。”五条悟皱眉,看见产屋敷耀哉的生命力正通过那双刺进血管里的尖牙而被汲取流逝。 闻言,产屋敷耀哉的表情并没有变得沮丧,甚至开口宽慰起病房里的其他人:“无妨,倒是辛苦你们陪着阿彻跑这一趟了。” 陪在一旁的褐发青年哪怕知道自己的主公已经看不见,却仍旧默默低下了头,不想让产屋敷耀哉看见自己强忍眼泪的表情。 蝴蝶忍在心里叹了口气,她就是来这里给主公送药的。鬼杀队内没有人比她更清楚主公大人的身体情况了,也许再没有解决办法,主公甚至撑不到年底。 白发alpha哪里遇见过产屋敷耀哉这种人,一瞬间内心被莫名的情感冲击得七零八落,不自觉提高了语速和音量,略显粗暴地打断了对方的话,“可恶,我又不是说真的没有办法!给我几天,我肯定能研究出来解决办法!” 这种伴生诅咒从产屋敷耀哉出生起就已经如同种子一样缠绕着对方,从他身上汲取生命力,实力与产屋敷耀哉的年龄成正比,直至后者彻底被折磨到死亡。 如果就此直接祓除,很可能会将这位身体本就撑不了多久的主公大人一起带走。 “我记得你说,给你们主公下诅咒的那个鬼王叫鬼舞辻无惨?”五条悟看向长谷川彻,声音在对方含着泪花感激看过来时一卡,随后更加不自在,扭过头看向夏油杰,“杰,干脆我们去端他老巢吧,一劳永逸!” 夏 油杰:“?” 夏油杰:“悟,这就是你的办法吗?” 虽然他的确也对此提议很是心动。 但你看鬼杀队的那么多人为什么不去杀鬼舞辻无惨? 是不想吗? 是不敢吗? 是因为根本找不到那个鬼舞辻无惨躲在哪里啊! 长谷川彻在来的路上与他们说了不少事情。作为都处于世界「第三面」的组织,根本没有互相隐瞒的必要。 五条悟一针见血地问道:“鬼舞辻无惨那么害怕进城市,甚至不允许他手下的鬼也在城市里活动,所以他到底在害怕城市里什么存在?” 长谷川彻也跟着看向产屋敷耀哉。 这一点他也始终想不明白。只是因为这件事几乎已经成为了大正以来的默认,即便是他的三位监护人也说不出一二来。 也许只有和鬼舞辻无惨诞生起就一同存在的产屋敷家史有过记载。 产屋敷耀哉靠躺在病床上。他哪怕看不见,也能感觉到全部目光都集于自己身上。 “这件事,我也只能够在祖辈的记载中进行某些猜测。” “鬼舞辻无惨,是在害怕在城市里出现过的一位剑士先辈——而对方,其实早就在战国时期就已经去世了。可据手册记载,他又曾经在大正时期的城市里寻找着鬼舞辻无惨。” 五条悟:“?” 夏油杰:“?” 白发最强有些不可置信,夏油杰也是。 ——鬼舞辻无惨,你就这么害怕吗? 从战国时期到现在,可都有四五百年了啊! 只有褐发alpha不假思索地就相信了,“主公,那位剑士前辈难道现在还活着吗?” 产屋敷耀哉摇摇头,“我并不清楚,或者也许只是长相酷似那位前辈的后人。” ——那不是更奇怪了吗?! 所以那位不知名的前辈,到底对鬼舞辻无惨做了什么,才让他躲到现在都还活在对方的阴影里啊? 第73章 热烈地 夏油杰指挥着虹龙落下。 在离地面还有几米高的时候, 一直站在虹龙头顶的五条悟转头,他的头发被风吹得有些凌乱,但却显得愈发年少轻狂。 “啊对了。”他像是突然想起来般, 懒洋洋的声线混在了风里传入长谷川彻的耳朵。年少的那位alpha双手插兜,将这件事说得像是随口一提, “我看过了,产屋敷耀哉身上的诅咒并不袭击他人。” 也就是说,先前长谷川彻身上被夏油杰祓除的诅咒也并不是因为早上接触产屋敷耀哉而留下的。但又很显然,它和产屋敷耀哉身上的同出一源。 “所以——恭喜你!被鬼舞辻无惨盯上了!”五条悟突然笑道, 灿烂地宣布了这个「好」消息。 “看在你是杰的哥哥的份上, 怎么样,要不要我们来帮忙?如果不要的话, 杰身为被保护的弟弟说不定会偷偷内疚哦?” 夏油杰站在后面,但也能听得见,顿时青筋直跳:“五条悟!你不要乱说话!” 长谷川彻同样一下就抓错了重点:“杰的哥哥?” 五条悟右手握拳拍在摊开的左手掌心上, 作恍然大悟状, 借着有长谷川彻挡在他和夏油杰之间非常不客气地拆了挚友的台。 “对哦,哥哥桑,杰当初就是这么和我介绍你的呢。” 白发少年甚至为强调准确性,还若有其事地点点头。 “话说起来, 杰好像今天当面一直在叫你「长谷川前辈」诶。”五条悟拖长了尾音, 夏油杰只觉得那是挚友调侃自己的满满的恶趣味,“不会吧, 不会吧?杰,你不会害羞了吧?” 夏油杰:“” 夏油杰强忍住在公共场合暴打这只白毛鸡掰猫的想法——好歹要等到人烟稀少了再说, 他俩一打起来动静可不小, 于是只能硬着头皮否认, “这有什么好害羞的,只是我习惯那么叫而已。” 他才不想承认当初那么快就被长谷川彻安抚住的小鬼就是自己。 五条悟充耳不闻,根本不怕激怒自己的好友,笑得那叫一个明目张胆。 “现在说有谁会信啊!” 夏油杰握紧拳头:“悟,我真的会揍你!” 而作为话题的关联者,长谷川彻只是神游天外,由衷地感叹了一句:“杰和悟的关系还真是好啊。” 他又开始相信alpha和oga之间一定存在着牢不可破的友情了。 五条悟大咧咧扬起脑袋,看起来对于这句话很是受用,不知道在骄傲个什么劲,“那当然,杰可是我(ore)唯一认定的挚友!” 他又开始用おれ来自称。 明明算是没有礼貌的称呼,但五条悟自称起来却有一种完全符合他的性格的散漫傲意。给人一种,啊对就该是这样的无可奈何。 长谷川彻带着笑意的神色一僵,可并不是由于少年alpha表现出来的自傲,而是他目前对于「挚友」这个词实在是过于神经敏丨感。 “没事。”他轻声,哪怕自己都没有多少可信度,“如果真的是鬼舞辻无惨,我会解决。” 离地面还有两米左右时,他跳下虹龙的背。少年们显然没有参观警校的想法,夏油杰和他礼貌告别,而五条悟则是站在一旁懒懒地挥了下手。 长谷川彻仰头望去时,夕阳正好拨开云雾折进小巷里,照在青春肆意的两位男高身上。 alpha差点被自己洗脑成功,好歹及时止损。虽然唾弃自己刚刚几乎想歪的想法,可刚建立不久的信心又开始如雪山崩塌般带着从脚底窜起的凉意被摧毁,在两位年轻咒术师疑惑的目光下带着突然低沉下去的情绪绕出了小巷。 警校附近就有公交站台,这个点回校的人很多。长谷川 彻拎着先前买的那份和菓子,夹在一众表情轻快的警校同期们当中,只感觉自己步履维艰。 这还是长谷川彻头一次这么不情愿回校。 “阿彻?”熟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有人绕过几位挡在眼前的同学,快步上前追上熟悉的身影,伸手搭住了alpha的肩膀。 长谷川彻身形一僵,然后在想到什么后迅速放松下来。 “怎么就你一个人?” 伊达航有些奇怪,毕竟长谷川彻在休假时能够独自一人的时间可不多。 alpha的回答在嗓子里咕哝了几圈,最终没能说出来。 要怎么说? 难道要告诉航哥说:研二昨天和我告白了,我现在还觉得除你之外的其他挚友都可能喜欢我? 这个想法也太不要脸了! 可是每当长谷川彻对自己进行否定批判的时候,往日里有些过线的相处日常就会如水展一般浮现出来,在脑海里对此进行否定之否定。 他仿佛将自己陷入了一个无限循环的怪圈里,而往日里那些毫不在意的越线亲昵行为正化为飞镖,一幕幕将长谷川彻钉死在名为渣男海王的耻辱柱上。 也许现在依旧有世人认为alpha无罪。 但作为从小就接受新观念教育的长谷川彻,他根本无法接受自己成为那种能够同时娶好几位oga的海王。 ——他之前还觉得自己根本不能够和oga在一起谈恋爱呢。 长谷川彻叹了口气,看着面露不解的伊达航,带着沉重的语气道:“航哥,别管我了,我有罪。” alpha说罢,将伊达航的手掌从自己的肩膀上拿下来,将自己挂在手腕处的那一大袋甜品都塞进了对方的手中,“你拿去分给大家吧。” 随后褐发青年便顶着后者已经升级到茫然的眼神,拖着沉重的步伐往自己的单间宿舍走去。 伊达航提着甜品袋子看着alpha满怀心事离开,顶着一头问号,一边拿出手机一边向宿舍走去。 他决定摇人。 阿彻这个状态明显不对劲啊!一定是有什么大事发生了! 但是只通知一个人又显得会偏心。 作为围观修罗场的大哥,伊达航的发消息对象只有一个人选,那就是和他一起看热闹的萩原研二。 他哪里知道,自己选择的这个家伙才是顶着警报器乌拉乌拉还急速弯道超车的罪魁祸首。 “哟,班长,找我什么事啊?”萩原研二收到消息后就等在伊达航的宿舍门口,看起来是人逢喜事精神爽,状态和长谷川彻截然相反。 有些话不方便在外面说,短信也容易表达不清,伊达航干脆将萩原研二喊到了自己的宿舍里。 心细的oga青年没有忽略伊达航提着的甜品袋,善意调侃道:“是娜塔莉小姐买给我们的吗?” 毕竟互为好友,哪怕只相处了一个多月,也不会不清楚对方的性格。伊达航生性粗犷,在断案方面还好,生活小细节反而不会注意到。 约会的时候怎么可能会想到他们这群损友。 伊达航:“” 伊达航:“是阿彻买的。” 在伊达航说完后,萩原研二就想通了所有。 自己昨天告白后,阿彻就一直恍惚着——很正常,在自己捅破这层纸之前,alpha一直坚信不疑地认为他们是挚友,所以今天逃避到外出也是非常符合逻辑的一件事。 一天时间当然不足以阿彻回过神,所以回校时偶遇班长后会被发现神思端倪也是很显然的答案。 萩原研二控制不住地露出一个柔软到内里的微笑来。 伊达航见了 有些受不了地抖落胳膊上的一层鸡皮疙瘩,从甜品袋里拿出一份,打算将剩下的让萩原顺路去分一分。 “你笑什么?” 黑发oga眨眨那双看起来总是很无辜的眼,他双腿交叠斜靠在门板上,“班长是想问我知不知道阿彻为什么会看上去很苦恼吗?” 伊达航得到他的言下之意,肯定道:“看起来你是知道的。所以,到底发生了什么?看起来不像是小事。” 萩原研二故作不经意地点点头,“嗯,不算小事。”他顿了顿,在伊达航看过来时,状似云淡风轻道:“我昨天向阿彻告白了。” 伊达航也跟着点点头:“哦,告白了啊” beta话语一顿,反应过来这句话到底是什么意思后,“哈!?!?!?” 在众多爱惹事的朋友中一直表现得足够沉稳的鬼塚班班长终于忍不住露出了龟裂的表情,他拍了拍耳朵,声线带着一丝能听出来的颤抖问道:“萩原,你说什么?” 在伊达航表现出如此震惊的情绪下,萩原研二有些不好意思地咳了咳,“就是告白了,我向阿彻。” 伊达航倒吸一口冷气,一屁股坐在了椅子上。 他看着萩原研二,以一种痛失队友的复杂心情看着他,大概还带着点对行动力够强的佩服情绪。 “所以你也” 说不下去了,伊达航几经变换口型,最后只好给一脚油门直到第一赛段终点的oga竖了一个大拇指。毕竟萩原研二下场掺和一脚前,那场面就已经足够混乱。在此之后,他已经不敢对未来有所设想了。 这算什么,幼驯染总归审美一致? 冷静了几分钟,伊达航才整理好自己的心情,“他们知道了吗?” 这里的他们,当然是指其他几位明里暗里搞小暧昧的好友。 萩原研二点点头,又摇摇头,“我喜欢阿彻这件事知道了,告白的事情没说。”他沉思,托住下巴,“不过应该瞒不了多久。” 要不是长谷川彻今天也出了门,以alpha这种藏不住任何心思的性格,估计一早就暴露了。 几人中唯一不是单身的伊达航其实也能够理解这种心情。 在爱情竞争中,没有人能够做到真正的理智。因为爱情根本无法用理性和逻辑去衡量,也许仅仅只需要一个回眸,心跳就会强如擂鼓。 “去追吧。”他作为过来人,也只能给出这种建议来。 不要害怕结果如何,就这样热烈地去追求吧。 至少大家都还年轻,都有着无限的可能。 萩原研二笑着应了一声,“不愧是班长啊,有女朋友就是不一样?” 伊达航的额角跳了跳,将那份从袋子里拿出来的小包和菓子砸了过去,“快滚吧。” “得令。”oga抱住扔进自己怀里的那份甜点,吊儿郎当地给自家班长敬了个礼,笑嘻嘻地开门滚走了。 门被关起,徒留伊达航坐在椅子上,需要冷静一二。 他沉默地看着桌子上的一大袋和菓子,决定还是自己去分发比较好,顺便去看看其他被偷家还不自知的几位可怜人。 第74章 你不是早就熟悉 长谷川彻冲了个冷水澡。 他没有忘记今晚和阵平的约定。但就是这样, 随着时间的流逝,alpha才更加坐立不安。 临时标记。 在研二向自己告白之前,他根本没有意识到这是如此超脱友谊范畴的一件事。 冷水打湿额发, 顺着肌肉的线条坠向地面。 自己!怎么!能!这么迟钝! 长谷川彻对着空气狠狠打了几拳,无数凌厉的水珠飞溅,力道大得像是要将身体里的另一个自己拖出来揍开窍。 但是再拖延也不行。 松田阵平所需要的临时标记并不是可有可无,而是考虑到身体健康, 一定要实现。 长谷川彻关上淋浴,在冷气泛滥的浴室里又罚站了一会儿, 才动作缓慢地拿浴巾擦干身上的水渍。 不要再想了,阵平一定没有这个意思。 褐发青年垂死挣扎地想到。 他现在就如同在岩崖边的羚羊, 踟蹰着是否要奋力一跳越过那莫测的峡谷。可能会掉下去,面临孤独而死,也有机会安全越过这条雷线。 可眼下哪怕是鬼杀队通知发现了鬼舞辻无惨, 他也得先去松田阵平那里一趟标记完再说。 这大概是长谷川彻有生以来脑袋最拧巴的几天。 —— 松田阵平正在书桌前拼装模型——不是炸弹模型,而是等会要送给某个笨蛋的乐高。虽然乐高要自己动手拼才有乐趣,但这次不行。 ‘咔哒’ 最后一块小零件被按进正确的地方。 就差将拼好的各个部位组装在一起了。 松田阵平松了一口气,活动了下手指。长时间保持着低头姿势, 后颈肌肉发来了极为不妙的酸痛感, 像是筋肉都僵在一起。卷发青年拧起眉, 抬起胳膊想要反手按一按, 却被从窗口突然冒出来的脑袋吓到胸口一哽。 他几乎要以为这是自己眼花的错觉。 揉了下眼睛, 发现这并不是因为长久盯着散落小零件而引发的幻觉,松田阵平猛地站起。椅子因为暴力起身而向后倾倒,发出“砰”的砸地声。 卷发oga的暴怒声随着窗户的移开而压抑着响起:“长谷川彻, 你他妈疯了是不是?” 后颈的酸痛肌肉因为来不及细想的动作而被扯到, 松田阵平顿时疼到呲牙咧嘴, 觉得更生气了。 这么说着,他还是为扒拉着窗户的褐发青年腾出了位置,狠狠盯着后者瞧,想不明白这家伙想要干什么,又为什么放着好好的门不走,偏要爬上六楼的窗户。 长谷川彻早知道会挨这一顿批,身姿矫健地从窗口跳进来,还不忘转身替宿舍的主人关好窗户,一边替自己解释:“宿舍楼现在人好多我都看过了,这一边靠着宿舍楼背面,没人经过。” 松田阵平一口气被噎住,气笑了,“我生气是因为这个吗?这可是六楼,你想死的话我倒是可以先成全你。” 要是往常,长谷川彻早就开始认错了。但今天他打定主意要让松田阵平生会儿气,于是眼神带着心虚四下游移,落在被踹倒的椅子上。 alpha乖乖地弯腰将椅子扶起来放好,心道自己可太坏了。 松田阵平扭扭脖子,却不料扯到一根绷直的筋,要死不死还正靠近腺体,顿时只能吸着气扶着后颈缓缓蹲下,连泪花都沁出来了。 这可吓坏了长谷川彻。虽然他的确带着点一些会令人讨厌的小心思,但是并不想真的让松田阵平感到难受。 青年正手捂着后颈,散落的尾发细细遮住令他不舒服的部位,可alpha知道那里是被他咬过几次的腺体处。几乎是潜意识地认定了是因为oga体 内的信息素紊乱导致的,手忙脚乱地想要缩成一团的人抱起来。 却没有想到手刚一伸出去就被松田阵平喝止。 “你先别动我”松田阵平吸着气制止揽住自己肩膀的人,脑袋是一点都不敢轻易晃动。刚刚那阵剧痛差点让他恍惚以为自己的腺体都要被割下去,虽然知道这是错觉,腺体安全得很,但那点后怕依旧印在心里。 长谷川彻听话地松开手,茫然无措地蹲在好友身边,简直是什么坏心思都被吓飞了——一秒破功。 他将双手放回膝盖上,担忧地询问,“阵平?” 松田阵平咬着牙道:“没事我没事,我缓缓就行。” 他不打算将真相说出来,因为脖子扭到筋而疼哭这件事说出去实在是太丢面子了。 于是长谷川彻也只能等在一旁。 直到两三分钟后,松田阵平才试探性活动了下肩颈处的肌肉,发现情况要好很多。他长舒一口气,放下捂着后颈的手。 “咳咳。”他战术性干咳了几声,缓解了下自己的尴尬。 “没事了,别担心。”松田阵平站起身,本习惯性打算拉身边一起蹲着的笨蛋起来,却发现后者已然跟着自己站了起来。 只是依旧如往常那样眼巴巴地瞅着自己瞧。 笨狗。 插曲一过,松田阵平想要再生气也没有合适的机会,反而会很奇怪。但这不代表这件事就会这样轻轻过去,他将长谷川彻放正的椅子重新拖拽出来,面朝自己反骑上去,趴在椅背上,“说吧,到底为什么要从背面爬上来,你在s蜘蛛侠吗?” oga一旦严肃起来,那双眼睛便凌厉到黑沉,眉峰高挑,如刃般飞入人心。 哪怕嘴上在开玩笑,也看不出来内心的真实想法。 长谷川彻:“” 褐发青年不久前吹干的头发还有些乱翘,配合着表情就像是个听不懂话的漂亮呆瓜。 他也不太敢将真正的原因说出来,毕竟在一栋楼迎面撞见萩原研二的可能性实在是很小。 松田阵平探究地看着面前的人,突然站起身,“算了,不想说就不想说。但你别让我下次再逮住这么危险的的行为,不然我就先将你揍进医院。” 他走到宿舍门口,将门反锁。 锁芯卡在门框里。 这本来是松田阵平每次都会做的事情,但锁芯落下的那一瞬间,长谷川彻的心脏像是被什么不可预知的走向击中,完完全全地慌乱起来。 他愣在原地,看着好友向自己走来,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步,甚至撞到了刚刚被挪开的椅子,在地上摩擦出刺啦的声音。 松田阵平:“嗯?” 他眯起双眼,猛地上前一步,将两人的距离拉得更近了。松田阵平嘴角挑起锐利的笑意,“阿彻,你——这么害羞干什么?” 长谷川彻心脏跳得更慌了,尤其是在房间里逐渐泛起松田阵平那标志性的金属玫瑰的信息素时,他目光闪躲到根本不敢与oga对视。 松田阵平顿时提起了好奇心。 他用脚尖一勾,将椅子转了个面,伸手将比他要高五六厘米的alpha推坐在椅子上,随后保持着压制长谷川彻的姿势,弯腰凑过去,“你不是应该早就熟悉我的信息素了吗?” 褐发青年看着好友近在咫尺的脸庞,恨不得将自己在椅子里一缩再缩。 这颠倒场面谁看了都要误认为两人性别。 “我”长谷川彻吞了吞口水,“我没有害怕啊。” 松田阵平哼笑一声,那明明白白的不信几乎要晃进alpha七上八下的心里去,“我也没说你害怕啊,害羞懂不 懂?哈倒是会坦诚交代。阿彻,你以后可千万不能犯罪,不然落在警察——我的手里,说不定什么手段都用不上,自己就都主动交代了。” 他一开始根本没有意识到自己在误打误撞到一些奇怪的py方向去,直到话音落下,大脑才反应过来刚刚的言语似乎有些某些方面的不妥。 松田阵平耳根顿时通红,面子却还要强撑着。好在被他压在椅子上的alpha根本顾不得观察面前人的情况,甚至已经心虚到撇过脸不敢看带着强烈侵略性的好友。 至于某些不着调的警匪py,长谷川彻脑海里暂时还没有关于这方面的知识。 oga的本意只是想逗弄一下对方,可是当长谷川彻的身上飘来那若有似无的蓝风铃的清甜时,他的眼神顿时深了几分。 他们的信息素已经过于熟稔,几次临时标记下来,甚至不需要主动,就知道在此特殊的时期缠绕在一起。暮色已至,窗外一片昏暗的深蓝,屋内却是无法阻挡的热意。 松田阵平目光落在长谷川彻的下颌线上,又顺着线条滑至对方的脖颈上,突然有些想念那类似choker的信息素阻碍器——他是指,没有功能的那种。 他的目光太有引导性,这让长谷川彻不安地动了动,又不敢将脸转回去对视,只能出声阻止:“阵、阵平,别看、别看了。” 松田阵平猛地回神,上半身后撤,与alpha拉开了一段距离。他清了清嗓子,面上一片火烧火燎,刚刚的确是非常想亲下去。 卷发青年深吸一口气,“抱歉,阿彻。” 他们毕竟不是交往的关系,那过于越线了。 长谷川彻依旧保持着侧首的姿势,闻言睫毛颤颤悠悠,遮住眸间的一片琥珀碎光。 他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在松田阵平道歉后的几十秒后,才缓缓坐起身,“不要这么说,阵平。” 长谷川彻低着头,松田阵平看不清他的神色。 刚想问清楚,却被同样站起身的褐发青年按住了肩。 第75章 说你讨厌我 房间里本早已相处融洽的两种信息素在这一瞬突然改变。 蓝风铃收敛起自己的柔软,从未展现出来的属于alpha的那面侵略性在呼吸间猛然暴起,似乎要将一切摊开在烈日下曝晒。 松田阵平本就不设防,更何况面前是从未强势过的长谷川彻,一瞬间竟被压制到陡然失语。身体里本就尚未完全稳定的发.情期.激素在心理与生理的作用下顿时扑涌出来,o牙齿细微颤抖着,在尚未反应过来时,被人压着肩膀往后退,直至腿弯碰到床的边缘失去平衡仰倒在床上。 宿舍楼里统一的单人宿舍并不大。衣柜、桌椅与一张单人床就足够将这私密性还算强的狭小 空间塞得满满。碰到床沿时也不过将将几步的距离,短短几息根本不足以让松田阵平在来势汹汹的情.潮间恢复理智。 长谷川彻收回有些颤抖的手臂,紧张到失力,甚至连拳头都捏不紧,手指尖颤到几乎没法见人,与信息素传达出的强势感截然不同。 他将手背在身后,听着卷发好友因为被勾出发.情期而发出不自然的轻声喘.息,狠狠掐了一把自己才没有当场落荒而逃。 哪怕松田阵平没有恢复意识,可房间内的金属玫瑰却是在被压制后的几秒内以更大的汛.潮扑盖过来,和蓝风铃狠狠撕扯、不,更像是要不服输地碾压过去。 可那发.情期自带的甜腻尾调根本没有战斗力,让本该气势汹汹信息素之间的缠斗到最后变味为带着些挑.逗的调.情。(只是信息素!真的没有写脖子以下的内容!别锁我了呜呜呜!) 长谷川彻根本不敢看失去平衡,仰面倒在床上的松田阵平的表情,他喉结上下滚动一番,只觉得一片干涩。 他弯下腰,看着眸间已然氤氲出一片红痕水色的松田阵平。后者目光散乱,直至跟着长谷川彻弯腰的动作才有所波动,刚汇聚出焦点落在长谷川彻的面上,“阿彻,你怎——” 长谷川彻没有给他说完的机会,又控制不好自己的表情,只能迅速握着松田阵平的肩膀和腰将人翻了一个身,将人背朝上按在柔软的床上。 是的,柔软。 长谷川彻从第一次来这里就发现了,卷发好友的床似乎被他自己铺得很是柔软,一点都不像自己只垫了一层的硬木板床。所以他也不怕刚刚松田阵平仰倒时不慎让人磕到脑袋。 到底怎么回事啊...... 松田阵平的理智回笼,鼻尖是自己被褥的气息。他昨天刚将被子抱去天台晒过,一片暖洋洋的蓬松感。 好像是因为自己将他推倒在椅子上,所以是报复? 但又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 卷发o想撑起自己的上半身,但是双臂支撑到一半,就感觉到身下的床垫在下陷。他大脑顿时陷入一片空白,不用看也能感觉到长谷川彻单膝压在了床上,俯下身撑在自己的上方。 他们的临时标记从未用过这种单方面压倒的姿势。 松田阵平手指蜷缩起来,揪住了身下的床单。他能感觉到自己的血液在情.潮间沸腾,曾经感受过的恐怖失控再次卷席起理智,将他要溺死在那片由花构造的蓝海中。(只是咬一口脖子而已!) 带着老茧的指腹撩起几缕搭在脖颈间的碎发,露出刚刚还被捂着的腺体。后颈过分敏.感的皮肤根本受不了这种似有若无的接触,激起后背一串电流。 绞着床单的手指顿时用力到泛起白。松田阵平害怕丢脸,干脆一口咬上自己的被子,堵住即将出声的喘.息。 他看不见长谷川彻的表情,也猜不到对方到底是什么时候会咬下来。也许在下一秒,也许在很久之后。这种不着底的期待混杂了些许不知从何而来的害怕,但松田阵平的理智又在告诉自己不必恐惧——因为那是长谷川彻。 尖牙抵住脆弱的腺体,然后随着熟悉到可以忽略的轻微刺痛,他刚想闭上眼,下一秒就被猛然灌入的alpha信息素刺激到闷哼出声。 那是哪怕第一次都没有体验过的暴力安抚,属于alpha的信息素根本不在意任何所遇到的反抗,在松田阵平的体内吞噬着一切,带着摧枯拉朽般强势荡平不稳定的激素。 松田阵平的小腿不自觉踹了踹,像是要在这片深蓝花海里溺水的鱼,但是被alpha整个人都罩在身下,只能可怜兮兮地呜咽,揪着床单慢慢往上挪,躲开alpha叼着自己后颈的犬齿。 但无果。 他颤抖着肩脊,松开被自己咬得湿漉漉的那片被角,不情愿地向长谷川彻求饶,“你哈......他妈的慢点......操......牲口吗?” 松田阵平带着细碎的喘.息声,骂得含糊不清,但足够长谷川彻听清了。他琥珀的眼眸里本就含着歉疚和慌乱,此时听到好友似乎是实在忍受不了的话,便立刻松开了自己的禁锢——不止松开牙齿,而是整个人都从床上后撤站了起来。 他本就没有完全压住松田阵平。 注入信息素时给的反应永远都是双向的。长谷川彻几乎要被成堆涌进自己唇齿间的金属玫瑰味呛咳出声,他撤离时站得又快,一时间在o信息素的猛烈回应间头晕目眩。 等再眨眼看清床上时,松田阵平已经自己坐了起来。哪怕鼻尖通红,而双眼也还带着看似脆弱的水雾。 但是那副明显来秋后算账的表情可不像什么好说话的o。 松田阵平当然是强撑着自己缓过神来的,能坐起来还算靠着自己那强大的抑制力,强行忽略掉身体里到处乱窜的火花电流撩起的痛与爽。 他面无表情地盯着长谷川彻瞧,说话间还带着不算很明显的气息不稳,也混杂着轻微鼻音,“你最好如实告诉我究竟想要干什么。” 长谷川彻捏不准松田阵平是否真的在生气。 “今天是最后一次临时标记了,阵平。”他小声道,撇过头不敢去看自己挚友的神情——哪怕对方也许什么都不会表露出来。 松田阵平眯起眼,一点湿痕因为这个动作从眼角溢出。他一僵,又因为长谷川彻自己扭头看不见而放松下来,伸出手指抹去那颗之前就聚在眼眶里的生理性泪水。可说话间仍是平静的不起波澜,“嗯,所以?” 他知道长谷川彻的性格,根本不可能因此来用这么不对劲的方法来临时标记他。他还记得在突如其来的发.情期中恢复理智后,仰面看向alpha时,在后者脸上捕捉到的歉疚和孤注一掷。 有什么值得长谷川彻这样做的? 抱着惹怒自己的心态? 或者是说长谷川彻勉强他自己以完全不习惯也不乐意的强制姿态来进行这最后一次的临时标记? 长谷川彻将手背在身后,突然大声,“就、就是,以后我们......”他说话间突然悄悄瞥了一眼松田阵平,于是强撑起的勇气又一股脑泻掉,声音几乎只比蚊子大一点,“......以后我们真的不可以再这样了。” 卷发o在长谷川彻的目光下故意揉了揉自己湿漉漉的后颈,然后将手移到两人之间,展开。几根手指间残留着亮晶晶的口水,“你的不可以,是指这样的临时标记吗?这和小狗有什么区别,为什么不可以?” 他脸上扬起坏笑。 “阿彻,我觉得倒是找不到比你还要更会临时标记的alpha了。”松田阵平故意以反话来调侃。 这还是第一次,长谷川彻忘记给松田阵平擦干净腺体处,没想到立刻就被后者拿来做文章。他也不生气,干脆就是顺着这个话题讲,“所以我就是不会临时标......” “哦,没关系啊。”松田阵平打断他的话,“我喜欢就够了。” “无论是之前那种,还是现在这种,我都挺喜欢的。” 卷发青年捏了捏手指,察觉到自己的力气回来一点,便撑着自己从床沿边站了起来。他看着因为自己的话而瞪大眼的alpha,又重复了一遍,“你给我听好了,如果说是以这种理由才故意这样做,我不会接受。” 他向前走了几步,长谷川彻就往后退了几步。 直到alpha的肩背紧紧贴在墙壁上,退无可退。 这间单人宿舍里的局势再次调转过来。 alpha本就是色厉内荏,刚刚的伪装只一下就被o打碎得无影无踪。 房间里的信息素依旧浓烈,根本未曾因为临时标记结束而散去。 “你自己到底是怎么想的。”松田阵平在他面前停下,低声问道:“讨厌和我进行临时标记?” 长谷川彻猛然摇头,“不......怎么会。” 松田阵平本来就是在诈他,得到答案后毫不意外地点点头:“想来也不会,你的信息素这么喜欢我。” 卷发青年语气笃定到长谷川彻都没法反驳,毕竟事实在这里,铁证如山,缠绕着o信息素的蓝风铃的确来自于他自己。 “所以,还有第二个可能性。”松田阵平露出笑容,眉眼是带着锐利的俊美,“阿彻,本来想今天告诉你的。” 长谷川彻内心瞬间泛起了退缩之意,但除非他推开松田阵平或者是撞开这堵墙到别人的宿舍里去,他根本没法逃掉。 门被松田阵平锁着,他逃走的需要时间根本来不及阻止松田阵平说出那句话。 “想跑?”松田阵平一眼就看穿了长谷川彻的企图,将alpha最后的退路——窗口的方向——堵住,“看来是真的知道了啊,我倒还蛮惊讶的。肯定是hagi这家伙抢先了吧,啧,动作还真是快啊。” 他将刚刚跳窗户进来的不对劲联系一下这两天不见人影,今天发消息也不回打电话关机的情况,就猜出长谷川彻是故意躲着他们。 长谷川彻带着恳求的目光看向卷发好友,哪怕这个答案两人其实已经心知肚明,但他依旧想要蒙混过关。 至少——至少给自己一个纯粹的—— “我喜欢你,阿彻。” 松田阵平无情宣判了他们之间的友谊并不单纯。 “其实当初从和你一起去捉鱼那时的路上,我就有点喜欢你了。也许你不知道那时候的长谷川彻有多值得让人喜欢。”松田阵平甚至将时间线往前推了推,“你说最后死在鬼的手上会对恋爱的对方不负责的时候,我就想这样摊牌。结果被你那个该死的fg气到不行。” “如果现在我现在说不介意这件事,应该还不算晚;如果你现在不想谈恋爱,那只要我有一天还在喜欢你,我就会等你。” “或者说,你也可以现在就拒绝我。” 松田阵平淡声道,他的目光不带有任何引导的情绪,直直看向长谷川彻带着讶异的眸底。卷发青年将自己的心脏剖开来,“阿彻,会拒绝人吗?” 褐发青年眸光慌乱,不知道现在是怎样的发展。 松田阵平反而不管不顾,一脚油门轰了过去,把自己和褐发青年都撞了个支离破碎,“只要你跟着我说:我讨厌你,松田。” 房间里明明还盈满了暧昧交缠着信息素,松田阵平的后颈还有着长谷川彻留下的齿痕,但两人间的气氛却是一度降到了冰点。 长谷川彻恨不得真的能把自己挤进墙壁里逃跑,这样就不必面对这种选择。 “你看,这样如此简单的一句话,就能立刻拒绝我的追求了,阿彻。”松田阵平似乎是真的想要做个决断,至少长谷川彻只能在那双眼眸里看到无尽的认真。 alpha的唇瓣颤了颤,似乎真的要说出来。 松田阵平呼吸一滞,手骨都要被捏得咯吱作响。但话已经说出去,想反悔也没有办法,他只能干等着。 “我......”长谷川彻吐出一个音节,但接下来的话却是怎么都说不下去。怎么可能违背意愿说出这种伤人的话,在自己的心上和阵平的心上来回捅几刀。 但是如果不说,那真的要面对挚友们的追求吗? 他根本转变不了。 松田阵平长叹了口气——说不准也是松了一口气。 “算了,不逼你了。”o摆摆手,退了几步坐回床上,“时间不早了,回去休息吧。” 长谷川彻向窗户走了几步,被松田阵平喊住,“门不是给你用来吃的,笨狗。” 褐发青年神思恍恍惚惚,根本没注意自己的称呼在松田阵平口中直接变了个物种。他垂眸,低声道:“那我走了,阵平。”他拧开门锁,也不在乎自己会被人看到,在门关上前看了一眼在缝隙中越来越小的松田阵平。 后者只是坐在窗沿边,弓起腰身,将自己的脸埋在手心里。 长谷川彻抿紧嘴角,将门轻轻带好。 还没有到熄灯的时间,走道里的确还有警校生小猫三两只,看着长谷川彻从松田阵平房间里出来时都见怪不怪。 这又不是第一次了。 即使见不到长谷川彻,第二天也能从松田那一身蓝风铃的alpha味闻出来两人之间进行了临时标记。 只是头一次见到情绪这么低落的褐发青年,眸光涟涟,嘴角下撇,像是不强压着下一秒就要当场哭出来似的。 不会被松田欺负了吧? 几人交换一个眼神,但这毕竟是alpha,又是全校的体术课第一,怎么会被欺负? 不过按照两人平日里的性格......仔细想想,好像还真的有可能哦。 松田阵平不知道门外即将谣言起飞——认真算起来也不能说是完全不对。 他的确欺负了长谷川彻。 他将掌心贴在自己的胸口,下面的心脏正以完全超速的频率跳动着。他提了很过分的拒绝要求,完全将自己的后路堵死。 哪怕知道当时长谷川彻有接近百分之百的可能性不会说出来,他也为那接近于无的可能性而感到后怕。 甚至在那个音节止住时感到了劫后余生的腿软。 松田阵平哀叹一声,将自己摊平在柔软的床上。阿彻这一看就不是正常状态来的啊,果然是hagi这家伙没有把握好度,让人直接‘哐哐哐’几下灯泡全都亮了! 就差一天! 自己就是第一个告白的了! 结果准备好的说辞在刚刚那种情况下全都变了个味,哪里是告白,更像是强行逼供。 松田阵平将自己的脑袋塞进被子里,不太愿意面对这个残酷的事实。 —— 长谷川彻没有回宿舍,而是一个人跑到了操场上,在看台上随便找了一个座椅坐着。 风很温柔,吹散了alpha周身残留的金属玫瑰的气息。 一连两天,事情多到他好像很久都没有这么安静地独自坐着了。在最后的事实也尘埃落定后,长谷川彻反而能彻底冷静下来,什么都不想。 就这样与周身如此安静的环境融为一体。 逃避的确解决不了问题,但是说开之后,他就不能像以前那样和大家相处了。最起码要和大家保持一定的距离,不可以任由事态再任性地发展下去。 长谷川彻深吸一口气,将头埋在自己的双臂间。 没关系,虽然做不成挚友,他们也有可能成为普通朋友。 他一点都不会难过。 如果、如果连朋友都做不了的话,他也一点都不会伤心。 第76章 用挚友情 可能对于长谷川彻来说,友谊就是至高无上的纯白,哪怕是天崩地裂都不会黑下来。陡然间告诉他友谊变质——还不止一份,自然是无所适从。 他又是个心思藏不住的,第二天一早爬起来参加早训时,几乎是任谁都能察觉到这位警校唯一alpha的不对劲。 每天都阳光灿烂的小白菜能称得上是鬼塚班吉祥物的存在,带着笑意在人面前晃上几圈就能将那种从内散发的快乐感染他人。 长谷川彻是踩着集合哨吹响的一秒前入列的。 鬼塚八藏盯着褐发青年难得的糟糕脸色看了几秒,什么也没说——大概以为他夜里又出门行侠仗义了。 alpha是坐在操场上静了一夜,直到天边卷起晨曦的鱼肚白才回的宿舍。眼下他刚回去换好警校制服,低头垂眸在伊达航与萩原研二的中间站定,身体僵直到连伊达航都能感觉到那种无措。 有教官盯着,萩原研二只能胸腔压着一声闷笑。 声音不大,但是足以让耳力灵敏的长谷川彻听见。一夜未眠的褐发青年着实有点委屈,可又无处可诉,只能抿紧唇角。在鬼塚八藏刚吹响哨子时,便甩开所有人,只管闷头往前跑。 刚习惯性打算上前并肩的降谷零:“?” 金发青年又向前追了几步,但长谷川彻大抵是打定主意不让任何人和自己有搭话的机会,速度很快,只留给众人一个不太潇洒的背影。 “阿彻怎么回事?”降谷零借着鬼塚八藏看不到的角度去问自己的幼驯染。 很显然,诸伏景光也是不太明白。 昨天给长谷川彻发的消息,是全数石沉大海般没有任何回应。要不是后来班长过来送alpha带回来的和菓子,他还要以为阿彻还未归校。可消息不回,诸伏景光也属实不放心,想要去对方宿舍看看情况——结果自然是闯了个空门。 可几秒后,他们就不必再猜测这一问题的答案了。 因为狼人们选择了互咬自爆。 “喂,hagi。”松田阵平用手肘捣了捣身旁的萩原研二,语气不算太好,顶着一双下面稍有青黑的半月眼,“你前天告白的时候到底干了些什么啊。” 他们几人已经习惯了泡在前面互相较劲,所以哪怕松田阵平记得压低声音,但说话的内容也依旧清楚地传入其他友人耳中。 诸伏景光脚下差点一个踉跄,降谷零也没有好到哪里去。金发青年带着震惊的神色转头看向落在后面几步远的萩原研二,那双同样带有下垂弧度的眼尾此刻填满了不可置信。 伊达航闻此,幽幽叹了口气。 而诸伏景光终于想明白昨天送和菓子时,自家班长那复杂又欲言又止的神色到底是在想说些什么。 萩原研二一时之间,分别接收到了来自好友们的几份不同情绪。而他早就对此做好了心理准备——毕竟身为「挚友」的他们,第一份告白总归是最特殊的,能理解。 并且在告白之后的这几天,alpha的反应自然也是在他的预料之内。萩原研二要的就是这笨蛋小狗纠结后的缓慢开窍——最起码要意识到自己大的最终目的并不单纯吧? 而在长谷川彻会刻意躲避自己的行为基础上,他这群聪明的挚友们自然会毫不费力地挖掘出真相。 萩原研二盯着各种目光,带着并没有多少歉意的笑容,仔细看看大概还流露出一丝势在必得,“每个人的追求方法都不一样,不是吗?有保守派的话,自然也是有激进派的。” 卷发青年打了个哈欠,他同样过了一个不怎么安稳的夜晚,甚至拼好的乐高也没能送出去。“别说这么多废话,hagi。我就是想知道,阿彻到底怎么就知道我也喜欢他了。” 按理说,萩原研二告白时并不会关乎到其他人,也不可能会傻瓜到为自己的情敌也垫上一垫。可事实是摆在这里,长谷川彻昨天就是想去找他确认一个答案。 松田阵平的身上还有着被长谷川彻临时标记后的信息素残留,即便已经过了一夜,也未曾淡上半分。这让他一开口,便成了众矢之的。 “说起来,松田才是最后一个接触阿彻的吧?”诸伏景光若有所思,未等萩原研二开口回答,矛头就直指卷发好友。他的视线在另外一对幼驯染身上来回游移,“你就没有说些什么吗?” “哦,和hagi一样啊。”松田阵平露出笑容,“我也不想再玩什么挚友情煮青蛙了,反正结果都是一样的。” “——大话不要说太早啊,卷毛大猩猩。”降谷零忍不住去泼凉水,他们本来就日常互怼,更别提现下是在这种敏丨感的话题上,“看起来你告白结果一定不算好吧。” 松田阵平脸顿时黑了下去。 “怎么?金发混蛋,你是有信心不会被拒绝?” 根本没有。 挚友与恋人之间的差别可不是通过表明心意就能解决的。 当出现第一位捅破那层纸的人时,几人本互相制衡的局面就会被打破。 就如同覆在瓶口的薄纸,轻轻一戳,那还未煮开的温水便全数洒了出来。 “我发誓,小阵平。”半长发青年举起自己的右手,大拇指向内弯折,其余四根竖直,“这绝对不是我说的。” 但源头一定是他。 曾经被长谷川彻那笃定到几乎要成为alpha自己心中圣经的「挚友论」扑盖过一脸的诸伏景光轻叹了口气。他几乎是已经能想象到褐发青年是如何在被挚友告白的情况下慌张到回家求助,随后得到更大的冲击。 若不是自己也是被迫坦诚的一员,诸伏景光几乎要为褐发小狗怜爱数秒了。 事已至此,看来就只有等阿彻自己先消化掉一部分情绪,然后将原先的计划另做打算了。 操场上早就不见长谷川彻的人影。 为了不被逮住,可以说是将呼吸法都用上了。 可惜躲得了一时,也躲不了一世。甚至这一时还没到,特意缩在食堂角落里的褐发青年就被堵了个正着。 看起来哪怕跑得快,因为食物温度而不得不细嚼慢咽也依旧成为逃生路上的绊脚石。 诸伏景光先一步端着餐盘在alpha对面落座,带着笑意,像是无事发生那般打了招呼。长谷川彻胸口一滞,闷声回了一声早,只不过声音蔫巴巴的,像脱水小白菜。 另外两位是互相眼神打架着过来的,不动手的原因大概是手里有餐盘,时间点也并不适合约架。长谷川彻嘴里本就不香的早饭在包围圈下顿时浑然无味,他机械地咀嚼几下鸡蛋,囫囵咽了下去。 一勺热汤在勺子里晃荡,alpha默不作声地往嘴里送,像是这勺一点油花都没有的味增汤有什么未曾发现的自降温奥秘一样。果不其然,舌尖被烫得一哆嗦,但被他强行忍住了,并没有表露出来。 气氛属实诡异。 伊达航本来想端着餐盘过来,但看见那几位好友一副不会善罢甘休的模样,顿时脚步一顿。他强行无视掉alpha投过来的足够可怜的求救眼神,一边哀叹着自己已然逝去的良心,一边去和鬼塚班的其他同学拼桌。 他实在是没有办法掺和那一脚,只能替自己的alpha友人先行祈祷了。被这几个家伙同时看上,简直不知道能说些什么好。 长谷川彻心里再别扭,也不会故意无视掉和自己说话的人。他的机械式吃饭效率略显低下,又有几人故意挑起的其他话题慢慢磨,直到萩原研二带着冰牛奶来都还没有吃完餐盘里所有的食物。 最靠近长谷川彻的三个座位已经被分别占去了,他也并不介意,将餐盘在斜对面的那个座位放下。 三道眼刀齐刷刷往他身上钉。萩原研二悠哉自得,全当没有感觉到,将特意去自动贩卖机那边购买的盒装牛奶往长谷川彻手边推。 他坐下,在褐发青年抬眸看过来时再次露出那种柔软的情绪,像是将自己脆弱腹部暴露出来的无辜小兽,“拜托,就不要刻意躲开我嘛。” 他的举动可以说是往好不容易维持住表面平静的油锅里溅了滴水,噼里啪啦炸开了所有。 “你刚刚不就说很饿了吗,hagi。”松田阵平仗着自己坐在长谷川彻的旁边,角度很难被看见,他露出足够可怕的笑,夹起玉子烧就往对面幼驯染嘴里塞。 今天食堂里的玉子烧带着菠菜碎。菠菜在这个国家是很常见的一种蔬菜,也会频繁出现在家里的餐桌上。按照常理来说,萩原研二应该对菠菜的接受度很高,但事实却恰恰相反。 他很不喜欢吃菠菜。 不喜欢,却也能吃——因为他不过敏。 而和他一起长大的松田阵平自然是清楚对方的各种喜恶。 萩原研二皱巴着一张脸,快乐顿时荡然无存,苦兮兮地嚼着被强塞进嘴里的菠菜玉子烧。但即便这样,他也不忘用眼神示意长谷川彻。 长谷川彻刚要说些什么,那盒冰牛奶就被坐在另一边的降谷零伸长胳膊捞走了。 金发青年故作镇定,就好像半路打劫的不是他。他们以往做过很多次这种互相抢水喝——尤其是体能课上或者是被罚扫浴室时——的举动,但从未哪次像现在这样含义更加莫测的。 降谷零一边撕开牛奶盒的尖角小口,一边学着露出那种无辜的笑容,“谢啦,萩原。” 萩原研二:“……不客气,小降谷。” 如果不听他快要将牙齿咬碎的强忍,那就是真的不客气吧。 第77章 我给您的建议 当窗外响起第一声代表盛夏的蝉鸣时,长谷川彻几乎快要习惯了这种水深火热的日子。好在当夏季的术科大会(注1)结束后,警校就按照个人意愿及综合能力分析,为这届警校生分散安排实习。 长谷川彻抬手,正了正帽檐。脱离了那种一旦自己身边超过两人就百分百会形成的诡异氛围——他还不知道那被很多人称为修罗场,哪怕如今是在烈日下,也让alpha由衷地松了口气。 他实在不知道要怎么办。 狠话根本说不出口,而拒绝的回答永远都被堵死在路上。 而本就难以自处的境地,遇上那种诡异氛围,长谷川彻简直是坐立难安。 所以当警校开始实习分配,得知只有诸伏景光和自己分配到同一部门时,alpha当真是为脱离了包围圈而感到万分庆幸。 七月伊始,他们就需要为自己的前途考虑了。 并不是所有人都可以像松田阵平和萩原研二那样同时被□□处理班邀请的,这也代表着他们即将在十月到来后迎来分别。 长谷川彻早就被鸣瓢秋人定下未来的职业归宿,但这并不代表其他部门就会因此罢手。毕竟只要不结合文化课成绩,alpha的优秀履历也是足够抢手的。 实习部门公布前的明争暗斗长谷川彻并不知晓,也对自己和诸伏景光一起在警视厅公安部的总务课实习没有什么多余的想法。 他如今正顶着烈日走向一家新开的报刊亭,鸭舌帽根本起不到防晒的作用,反而在额头上印了一圈汗渍。 挂在脖子上的运动耳机沙沙响起,转到了内线,里面传来了行动组长的命令,“动动你的帽子,戴歪一点。背别挺那么板。给我有点正在便衣执行任务的意识,长谷川。” 青年一僵,不自觉就挺直的背学着记忆里的普通人那样微垮下来。他将自己刚刚正好的鸭舌帽掀起,露出有些汗湿的发丝,像是被热到实在受不了那样拿着帽子对着脸颊扇了扇风,却又因为不管用而微蹙着眉毛,将鸭舌帽重新斜压在头上。 耳机滴了一声,退出了内线频道,看起来是过了关。 —— 某间办公室内,百叶帘将阳光尽数挡在其外。 “从综合测评看起来,长谷川君并不适合这项任务。”一道含笑的声音响起,“您还是另寻他人吧。” “不要这么笃定,鸣瓢君。我倒是觉得这种性格未必不是另一种出路。”坐在办公桌后的男人开口,“再观察吧,时间还有很长。” 鸣瓢秋人唇角弧度不变,语气里却是充满对自己所选结果的信任,“只有不到两个月而已。况且,您改变不了他的。” 他的视线落在了茶几前的几叠厚厚的资料上,“他们都是这一批人里的精英,但我从个人分析上能给您的建议只有两位人选——降谷零和诸伏景光。” “这样啊。”男人不置可否。 在本土境外,alpha的地位并没有那般惹眼。如果能合理利用的话,反倒会是一件不可多得的利刃。只可惜,从性格上来说,长谷川彻似乎的确过于直率了。 —— 长谷川彻在心底默背了几次人设,终于克制住自己总是将脊背挺直的习惯。在目标人物没有出现在视野前,他还是有一定调整空间的。 队内频道再次传来目标的活动轨迹,已经快要踏入他们所监管的范围了。他和伪装成报刊亭老板的诸伏景光对视一眼,多余的话也不必多说。 诸伏景光的便衣状态倒是比长谷川彻好了不知道多少倍,就连那双往日里的澄蓝猫眼,也都染上了一层社会气息的浮躁。带着假发,贴着胡子,衣服再穿得宽松一点,颓废店主的形象就被拿捏妥当了。 正午烈阳,又是工作日,路上的行人几乎没有。即便偶有一二,也是将自己藏在太阳伞的阴影下疾走,不愿在路上多逗留。 “你他妈找死——” 伴随怒骂,马路边的那座报刊亭传来巨大的冲撞声。 除非有热闹可看。 热意上涌,人心浮躁。刺目的阳光下,暴怒的青年染着一头白发,一脚踹飞了立在报刊亭旁边的书刊架。铁架顿时飞去了三四米远,哐当一声砸在人行道的边上,杂志散落一地。 “诶,你别。”报刊亭内的老板出来试图阻止,但是弱势到声音接近于无,又被白发青年一脚踹在腰腹处,疼到蜷缩起身体,半天没声音。 白发青年似乎余怒未消,眉峰处的黑色眉钉在他的脸上添了一份不好惹的痞气。瞥见往这里偷瞧的几位路人,顿时凛着眉眼怒视,“——哈?看什么看?” 被这么一瞪,谁也不敢再停留,只能将怜悯的视线落在半天没能爬起来的瘦弱店主身上,步履匆匆地远离现场再报警。 西装革履的男人撑着伞路过,侧眸看了一眼这单方面施暴的行为,目光落在那紧紧捏到关节泛白却始终不敢挥出去的拳头上,眼角微眯,绕过几乎要铺落一地的杂志,头也不回地走了。 这场暴行一直到警笛声从远方来,白发青年轻啐了一声,又踹了一脚已经破破烂烂的报刊亭,掉落下两本幸存的杂志。他将鸭舌帽压低遮住面容,无视马路上来来往往的车辆,直接借着车流量空隙翻越过马路中间的栏杆,隐没在街对面的人流中。 诸伏景光在心里松了一口气。 说实话,他真的有怕长谷川彻下不了手。好在哪怕落在身上的拳头有些颤抖,也收完了力道,但足够够蒙混过关。 他保持着护着脑袋蜷缩在地上的姿势,似乎仍旧害怕被打般瑟瑟缩缩。有路人见处境安全,想要上前扶起这位被小混混暴揍一顿的可怜男人,却被大力推开。 “滚开!” 男人的眼里闪过一丝难堪,大吼道。他用蹭上尘土的手背擦了下红肿的唇角,自己扶着报刊亭的一角歪歪扭扭地站了起来。 被推开的好心路人没想到自己的帮忙得来这种回应,踉踉跄跄地往后退了好几步,差点也摔倒在地。他用看猴子般的眼神打量了一下外表极其狼狈的颓废男人,也跟着骂了一句,“我看你真是活该挨打。” 他踹了一脚地上的杂志书,不再管这个烂摊子。 警车在路边停下,诸伏景光还在勤勤恳恳扮演着生活失意又想维持那岌岌可危的自尊的可怜店主,拒绝了所有人的帮助,一次次弯腰捡起散落在人行道的杂志。 身影在街边拐了弯。 等诸伏景光坐在警车上时,坐在副驾上的警员转身向他鼓鼓掌,“演得真不错啊,诸伏。要不是你的资料摆在这里,我还以为你大学专业读的是表演呢。” 诸伏景光不再维持那副懦弱的模样,嘴角弧度带着谦虚的笑意,结果刚好扯到了伤口,嘶嘶倒抽一口冷气。 “这被长谷川看见了,估计要内疚好一会儿。”总务课的前辈笑着调侃他们,“让久美子赶快替你上药吧。” 诸伏景光倒是不在意。说实话,要不是考虑到长谷川彻的心情,他还想让自己的伤势更严重一点,毕竟接下来的发展才是任务的重点。 “目标看见了吗?”他问道。挨打时诸伏景光自然不可能还戴着内线耳机,也不会刻意向人行道上去瞧,目标是什么反应,他还真不知道。 “放心,很成功。”久美子折起后辈的袖子,有些意外,“你没受伤啊?我看长谷川打得挺狠的。” 诸伏景光摇摇头,“没有,阿彻的力道控制得很好,就只是看着吓人。只有脸上的伤口没办法,是真的。” 那最开始的一脚也是作势踢在比较坚硬的胯骨,施力将他推过去而已。 “那还得给你化化妆。”久美子盯着诸伏景光卸下胡子后的那张温柔的脸蛋,对比了一下经过她手上的白毛混混,“果然还是你这张脸可塑性比较强,长谷川的脸太漂亮反而很难下手。” 另一边,长谷川彻绕了好几圈,才回到自己的暂时落脚点。 他甩开鸭舌帽和耳机,打开水龙头,将自己有些发晕的脑袋塞在凉水下冲了一会儿,才将诸伏景光那可怜兮兮的身影从自己的脑海里剔除。 这是任务需要,你得做一个合格的警察。 他这么说服自己。 但是握着洗手池的手却是愈发用力,直到咔咔几声传来。他仰起头,凉水顺着脸颊滑落,打湿了大半领口。刚染没几天的白毛无精打采地垂下,一点都没有街头小混混的气质了。 洗手池的边缘有了几道不明显的裂痕。 长谷川彻更加郁卒。 眉钉是前辈用特殊胶水粘在他脸上的,哪怕是洗脸都不会掉。长谷川彻等换了衣服,又绕了几圈,回到警视厅公安部时,已经不再是被小林久美子化妆出来的那副更加具有攻击性的面孔。 但黑色的眉钉配合他天生的漂亮脸蛋却是更加有对比冲击力。 诸伏景光脸上的伤口已经处理好。为了任务的缜密性,他不太能在警视厅久留,好在笔录已经提前准备好,足够他再休息一会儿。 长谷川彻进入休息室时,看见的就是诸伏景光那用药完毕,看起来红一块紫一块,更加凄惨的一张脸。诸伏景光的妆容已经被重新调整过,下巴上一圈胡茬的他似乎褪去了青年的幼稚感,变得更加成熟可靠起来。 他倚在长椅上,背靠着墙壁,似乎在闭目养神。 长谷川彻轻手轻脚地关上门,将热意和噪音隔绝在外。他迟疑了几秒,最终在诸伏景光的身边默默坐下。 第78章 如果再有一次 总务课的休息室是公用的,任何人都可能在下一秒推门而入。长谷川彻侧过头,看着正闭目养神的诸伏景光,目光落在那被自己打破的唇角上。那里被及时上了药,但随着时间的流逝,依旧开始青紫。 并不止这一处,还有那红肿的颧骨。 他知道这是任务需要,甚至在此之前也做足了心理准备,但看到自己亲手造成的痕迹时依旧心头一颤。手指微蜷,却又无法用自己的爱丽丝将人迅速治好。 诸伏景光体内没有爱丽丝的存在,他的结晶石送出去也无法被融进体内,只能充当聊胜于无的护身符。更何况任务期间,诸伏景光根本不被允许随身携带任何不符合人设的私人物品,长谷川彻能感觉到自己送出的两块结晶石——其中一块正位于诸伏景光的储物柜里。 哪怕这些不危及生命的伤口并不会触发其中的爱丽丝之力,但长谷川彻仍旧会为此感到担忧。 这一次有他作为同伴给景光演戏,下一次呢?任务需要潜入调查的地方太过危险,他甚至无法理解为什么警部会选择仍在实习期的景光。 alpha有些苦恼地扒拉了一下自己的白毛。 无论如何,在上下级分明的情况下,他们也只能选择服从命令。 长谷川彻在思索着要如何才能让友人避开不必要的伤痛,但没注意到自己的视线落点过于专注,这让哪怕是假寐的诸伏景光都有些顶不住。 黑发o睁开眼,带着些无奈的包容。 长谷川彻染了白发后又有些不一样。 走神时的表情要比日常淡上一层,还未卸下的两颗眉钉似乎穿过眉尾的峰角,这让他看上去很凶。身上带着一种野性的漂亮,不再是能关在家里照顾的小狗了。 “阿彻。”诸伏景光这么喊,轻易的就将走神的长谷川彻拉了回来。 “你在想什么?”他问道。 alpha坐正,不太敢直视友人的目光,哪怕自己刚刚还发呆盯着人看。他很久没有这样和诸伏景光面对面说话了,但介于和最后两位挚友的单独相处情况,长谷川彻咽了下口水,有点想起身就走。 诸伏景光并不给他逃避的机会。他嘴角受了伤,但并不妨碍那双眼尾上挑的蓝眸传递自己的情绪。 柔软的,诱导的。 “怕我潜入搜查的时候受伤?” 这不难猜到,长谷川彻从一开始就要将答案写在脸上了。诸伏景光低声,他下巴上又被小林警官贴了些胡茬,但可能用不了多久就不需要自己再额外贴了。即便是o,留一留也是可以有胡茬的。 他的脸上还有着伤痕,却又在眼含笑意。 “放心,你至少得相信我的职业素养吧,阿彻。” 长谷川彻还没有适应自己好友如今过于成熟的模样,那种伪装出来的熟男气质与青年自身的年轻交杂,一时间让alpha有些呆住。他支支吾吾半天,最后猛地站起身,在原地站了几秒后朝门口迈步。 他给诸伏景光留下了一个过于仓促离开的背影。 “……咦?” o有些不解地摸着下巴,胡茬有些短,手指摸上去还有些刺刺挠挠的触感。诸伏景光看着被关上的大门,眨了眨眼,心里产生了一个不可思议的想法。 几乎是在想法在心中生出的那一瞬间,他的动作暂停。 ……不会吧,阿彻偏爱的竟然是这一种类型?怪不得,这么长时间也没见alpha半点动摇那颗挚友之心。原来是从一开始就搞错了吗? “呃......长谷川?你在干什么?” 白发青年已经在不大的茶水间打转了十来圈——至少她看见就已经有这么多,小林久美子实在是看不明白他想要做些什么,不由得出声喊住对方,以防来实习的后辈之一真的将自己转晕在这里。 被喊住的长谷川彻顿住脚步。 他意识到不妙的时候,自己就已经逃在休息室门外了。 没有感觉错,他的心跳的确是在因为诸伏景光如今的外表在加速。alpha惶恐又不知所措,甚至不再能用往日的借口去欺骗自己。 长谷川彻在这一刻确实地意识到,那些所谓的挚友情不再单纯。 白发青年看着自己在总务课的前辈,咽下了所有的话语。他给自己倒了一杯根本不喜欢的咖啡,没有加奶,也没有加糖。 他举起杯子,在小林久美子目瞪口呆的注视中,以要将自己灌醉的气势将杯子里的黑咖啡一饮而尽。 小林久美子发出一声无意义的感叹:“啊......” 这孩子不会是今天被晒傻了吧? 这样喝,是喝不醉的啊。 长谷川彻将杯子里的黑咖啡全都灌进自己的胃里。 事实上,他从咖啡刚入口的时候就后悔了。 苦得他眼泪都要下来了。 这有什么好喝的,不如牛奶。 alpha显然不会因为咖啡而醉倒。但很有效的是,这杯苦不堪言的咖啡喝完,他的心脏终于恢复了正常。 小林久美子也不是那种喜欢追根刨底后辈的人。 可这届警校生中,进来他们公安部总务课实习的总共也就这两位。而比起那群混蛋同事,诸伏景光和长谷川彻是一个赛一个的听话,无论是写报告还是出任务都也态度认真,生得还都非常好看,她初期不由得多关照了一会儿。 所以发现诸伏景光和长谷川彻之间的特殊情况也并非刻意挖掘。更何况黑发警校生那些亲密却时常擦着友情底线的行为也从不隐瞒。 alpha后辈如此不正常,十有是和诸伏有关。 她心思乱转,表面却依旧如常,只是在白发的后辈眼里看,似乎是笑得更灿烂了点 小林久美子抬起手腕,露出表面转动的指针,看了眼:“五分钟后会议室见,在诸伏离开之前,还需要再确定一下作战计划。” “对了长谷川,记得顺路喊下你家诸伏哈。你们一起,姐姐我就偷个懒~” 这位性格飒爽的前辈冲正在水池边洗杯子的alpha眨了眨眼,也不在意他根本看不到,留下调侃的话便脚步轻快着离开了。 长谷川彻因此差点失手摔坏自己的马克杯,耳阔因血液上涌而变得通红,更想一头栽进水池里。 什么叫「你家诸伏」啊?我和景光又不是那种关系。 ——至少,目前还不是。 所以不可以这样说。 他转身想辩驳,可说出刚刚那话的女人早就脚底生烟地跑了。alpha只能闭上微张的嘴,用力抿了抿。 水流从上落下,砸在他的手背上。长谷川彻拧上水龙头,白色的马克杯上残留着的水珠倒映着头顶的灯,与一些扭曲模糊的影子。 【去享受恋爱】 【去创造足够美好的回忆。】 先前听过的教导又再次穿过时间印进脑海,alpha垂下眼,羽睫挡住马克杯上那模糊的光影。 如果再有一次……就 那种心率失衡的跳动,总归不会出错第二次的吧。 长谷川彻顿了两秒,将马克杯挂在杯架上,往休息室走去。 —— 诸伏景光是这次潜入搜查任务的主力人员。换句通俗易懂的话说,即是卧底。 由于卧底的对象牵扯到某个传播非法教义的组织,所以常年活跃在打击邪丨教团体前线的总务课前辈们潜入搜查时很容易被发现真实身份,于是这份危险的活计就落在了诸伏景光身上。 这是他们实习期中的直行责任长官曾给出的理由。 而诸伏景光也只是愣了几秒,便平静地接受了。作为当事人,他的反应甚至不如在一旁被要求负责协助的长谷川彻大。 但当初的不波澜也仅仅是属于表面的稳重与肩上所配的警衔,作为二十二岁的年轻人,甚至没有真正从警校毕业,诸伏景光就被要求独自进行卧底任务,要说不紧张不害怕,自然是假话。 黑发青年坐在休息室的长椅上,刚刚因为alpha反常的举动而有一瞬的激动掩盖住了沉默,可当人离开几分钟后,过于沉重的压力与残酷的现实再次落在了青年人的肩膀上。 他手中还握着刚刚拿回来的手机,不知道是否要给自己的兄长发一条短信。 可解开锁屏,他又想起当初外守一在餐厅里被抓时,高明哥哥对于自己的行动做出的评价。即便知道用词文雅又犀利是兄长的一贯风格,诸伏景光依旧有点身为弟弟的那种自尊心小受挫。 诸伏景光小又轻地叹了口气,想将自己的手机屏幕重新锁上。视线又不免得落在自己的桌面上,穿着典礼制服的褐发青年并没有正对着镜头,可身后的樱花旺盛,天光清朗熠熠。 那是他在开学典礼那天抓拍到的一幕。 由于当初未曾挑明的私心,诸伏景光并没有将这张照片也发给正主本人,反而将其设为了自己的手机桌面。 而现在,诸伏景光看着照片上的人,恍然发觉在这几个月里,长谷川彻已经快要褪去那副初见时尚且稚嫩的模样。 他用指尖轻轻点了点照片上褐发青年的脑袋,笑意莫名染上眉梢。 等这次卧底任务结束后,就喊阿彻重新拍一张照片吧。 门口传来熟悉的足音。 诸伏景光压下笑意,将手机屏幕熄灭,揣进了口袋里。 他知道离开警局时自己就不再是诸伏景光,但至少开会的这段时间,他仍旧想将自己的私心带在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