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成了柯学中的路人甲》 1、第 1 章 第1章 初春,三月的街道两侧樱花开得正盛,粉色的花瓣被过往清风拂过,像雪一样簌簌落在行人肩膀。 为了庆祝自己毕业,上野秋实来到自己提前一个月预约好的人气餐厅,准备用攒了一个多星期的生活费犒劳一下最近的辛苦作战。 到了餐厅门口从大门进去,上野秋实出示了预约证明后被工作人员带到内里装饰低调奢华充满富贵气息的大厅。 工作人员领着他来到预约的八号座位上。等他点好餐,工作人员便拿着菜单下去准备。 上野秋实一脸困顿,刚想打个哈欠,眼前忽然出现了一段景象。 画面中,几个带着头套拿着枪械武器的人一脚踢开大门,紧接着画面一转,餐厅里的工作人员和顾客被聚集在一起绑住了四肢,而他则被一个比自己宽了一倍的黑头套用枪抵着脑袋,玻璃窗外能看到严阵以待的警车和拿着对讲机正在说话的警察。 不知道交谈了什么,劫持他的劫匪情绪突然激动,随后砰地一声,血花四溅的景色在脑海中慢放。 过于真实的景象叫上野秋实猛然打了个寒颤,没什么精神的眼睛都睁大了不少。 而后脑海里冒出一个不知男女声音:【你是某侦探番剧中随时可能被卷入各种抢劫/绑架/挟持/爆炸/刑事案件的路人甲,当前看到的画面会发生在十五分钟以后,你会因为警方和劫匪交涉失败,成为这起持枪抢劫案中唯一的牺牲者。】 上野秋实:…… 那个声音还在继续:【想要摆脱这种炮灰宿命只有一个办法,进入整部番剧主线,和主要人物产生关联,增加自己的高光瞬间,成为本部番剧中的重要角色。】 还没等上野秋实做出反应,那个声音就自顾自的在他脑海里播放起了所谓番剧的主线剧情。故事大概讲述一名侦探少年被不明人士喂下不知名药剂从高中生变成小学生从而展开的一系列寻找真凶及组织消息的……侦探冒险故事。 上野秋实眼皮微耸,一副很没精神的样子望着前方墙壁上样式精美的墙纸,两眼放空。 等了大概几分钟后,那个声音再也没出现过,脑海里也没有什么奇奇怪怪的画面出现,他抬起手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 最近熬夜太多了吗,都开始出现幻听和幻觉了。 上野秋实转动眼珠看向窗外,将刚才没打完的哈欠懒洋洋地补上。 只是哈欠刚打到一半,他的动作又再次停下。 这家很难预约的人气餐厅在银座四丁目的一个十字街口,右侧是繁华的商业街,从他预约的这个位置正好可以看到交叉路口以及商业街的景象。 斜对面一辆外表十分破旧的小型货车停在了餐厅外面,从没有关严实的驾驶座车窗缝隙可以看到一个眼型狭长有些凶狠的男人正在四处打量。 上野秋实思考了两秒钟,撑着桌沿起身,问了下工作人员,走到厕所的一间隔间里面关上门,坐在马桶盖上从口袋里拿出自己的手机。 “喂,你好,我要报案,银座四丁目b街区十字路口希里斯餐厅发生了一起持枪抢劫案,劫匪四人,男性……” 有困难第一时间找警察叔叔,这是小学一年级老师就教过的知识。 报完警,上野秋实才抬手眯起眼打了个哈欠。这次没什么意外打扰,哈欠打得很顺利。 他揉了揉眼角溢出来的盐水,将手机放回兜里,走出卫生间。 脚步还没完全从洗手间里退出去,上野秋实就听到外面忽然变得嘈杂的声音和男女混杂在一起的尖叫声。 一声枪响过后,世界瞬间变得很安静。 上野秋实收回腿退了回去,关上门,靠着卫生间外侧隔间的门框冷静思考。附近八百米左右的街道出口有一处交番,开车过来大概几分钟,刚才那个声音说,大概十五分钟后他会变成人质,然后因为警察和劫匪交涉失败被恼怒的劫匪一枪崩掉。 也就是说大概还有十来分钟就是他的死期,如果一直在洗手间里呆着不出去,等个半个多小时,事情就会发生转变,警察应该就将事情处理的差不多了……吧? 上野秋实望着对面白色瓷砖有些出神,回到里面隔间坐在马桶盖上等待时间流逝,也懒得去思考自己生活了二十多年的世界忽然变成什么侦探番剧,自己从一个普通人变成了所谓的路人甲炮灰乙。 现在最重要的问题是,他今天这顿饭还能不能吃上。 这家餐厅在网上人气非常火爆,很难预约,这次的预约名额还是家里客人上门拜访的时候送给他老爹做拜访礼物的,然而就算这样他也等了一个多月。 难得出一次门,上野秋实并不想因为一些意外事故就这么浪费了为之付出的努力。 至于那些什么剧情啊主线啊主角什么的,上野秋实觉得和自己根本没什么关系——傻子才会去掺和那些麻烦事。 按照现在的番剧定律,进入主线的路人甲比离开主线的路人甲死的更快,又不是每个人都有主角光环。 更别提那些主角一个两个的都是麻烦体质,出门吃个饭说不定都能遇上什么需要拯救的少女或者需要打败的敌人,要是以后的生活变成吃饭喝水都能遇见麻烦,上野秋实眼前一黑,觉得自己还不如现在出去让劫匪一枪崩了算了。 那样痛苦的未来光是想想他忍不住摇头,打定主意离那个所谓的主线和主角远远的。 看了眼时间,半个多小时了,警察应该已经就位,劫匪和人质都在外面,走廊很安全。 上野秋实走到门口,打开门往两侧看了看。外面没人,很安静,估计和他想的一样。 上野秋实从洗手间里出来,放轻脚步尽量没发出声音,经过厨房的时候他脚步微顿,想了想,侧身走进厨房。 虽然说外面有警察,但只要一想到自己被一枪崩掉的画面,上野秋实觉得自己可能还是需要做点自保的准备。 他走到厨房的料理台,看了眼,从调料里拿出一瓶辣椒粉放进口袋里。旁边还放着菜刀,菜板上是切到一半的胡萝卜。 在厨房明亮的白灯下,菜刀刀刃似乎还闪动着寒芒,从胡萝卜的切口就能看出这把刀十分锋利。 上野秋实握住刀柄,在手里颠了颠,眼底浮现一丝满意。 低着头的青年眼皮微耸,神情颓丧,常不见光的肌肤透着一股病态的惨白,眼睑下方还带着明显的青黑,在顶光灯的照应下,握着锋利的菜刀露出满意神色,整个像极了电视里正在做着某种犯罪的嫌疑人。 上野秋实对此毫无自觉,手里的东西还算趁手,他就不打算再看其他的了,准备回到卫生间继续呆着,直到事情结束工作人员过来叫他。 只是还没转身,他就感觉身后被什么东西抵住了,一个粗矿压抑的声音随之传来:“不准动!” 上野秋实:…… “把你手里的东西放下,举起手!” 上野秋实张开嘴,无声啊了一下,眼底毫无生气。 这就是所谓的路人甲待遇吗?都半个小时过去了居然还有人,你们是在等我开场吗? 被尼龙绳绑住双手带到外面大厅,望着身穿一身厨师服拿着□□和其他劫匪谈话,且并没有出现在预知景象里的第五个劫匪,上野秋实心静如水,眼底找不到一点高光。 或许他应该一直待在洗手间。 “都找过了,全在这里,洗手间也没人,就刚才那小子躲在厨房里不知道准备做什么。” 不,他刚才就应该第一时间冲出门,放弃这顿大餐,直接打车回去。 上野秋实内心麻木,毫无生气地坐在人质堆里。 劫匪正在交谈,外面警车林立,警笛声嗡鸣,拿着对讲机的警察一脸严肃走上前,一切就和他刚才脑海中出现的景象一样。 脑中设想了很多种突围的方式,但不管怎么做,他一个人也不可能瞬间解决掉五个拿着枪的劫匪。 上野秋实忍不住在心里叹了口气,最终选择放弃自己不切实际的妄想。 老爹身体还行,和老妈努力一下说不定还能再有个爱情结晶之类的,不知道等下劫匪崩他之前能不能让他交代一两句遗言。 上野秋实满心麻木,想着想着,忽然有些恼火,忍不住瞥向身边从刚才开始就一直在做什么小动作不停碰到自己的‘同伴’。 搞什么,遗言都不让人好好想?路人甲也是有人权的好吗! 你最好有事.jpg 上野秋实觉得自己带着杀气,实际上旁边的人只看到即使被当做人质劫持也能旁若无人满眼困顿神游天外的青年终于在自己的努力下给了反应,像树懒一样懒洋洋地撩起眼皮十分吝啬的瞥了自己一眼。 和好友出来聚餐刚巧中奖的松田阵平嘴角一扯,眼角肌肉都不受控制抽搐好几次。 ……这人心可真大。 松田阵平忍不住感叹,不过现在的情况也容不得他想些有的没的,这几个劫匪的情况不太对劲。 说是抢劫,从进来开始却什么动作都没有,只是将里面的人全部绑起来,收银台和保险箱更是动都没动过,也没有让人交出身上的手机和东西。不紧不慢,就像故意在等警察过来一样。 还有就是……松田阵平视线余光瞥着站在角落小声交谈的两个劫匪。 两人说话间,其中一个人的视线时不时地就往人质这里转,在看到某处时眼神明显变得更加阴冷。 松田阵平顺着视线不动声色地看过去,那个方向是一对互相依偎在一起的夫妻,女方是个外国人,金发碧眼年轻貌美,男方看起来成熟稳重,身上穿着男士高定,腕间不经意流出来的表带看起来是去年发售的一块价值千万的限量名表,身价十分不菲。 从劫匪时不时带着目的性的视线来看,这起看似平常的抢劫案很有可能是谋划许久的谋杀案,或许是仇敌,或许是上不得台面的家族竞争,想要将人伪装成因为意外抢劫事故不幸遇难,而他们这些人,就是刚好遇上的倒霉蛋。 为了把这出戏演的更真实,劫匪等下应该会从他们之中抽取一个人质,装成和警方交涉失败然后枪击,再接着抓出那两个人,故技重施一把,在外人眼中估计只会觉得,是因为警方交涉失败导致劫匪被激怒,人质才不幸牺牲。 松田阵平抿了下唇,见周围劫匪暂时没有注意这边,凑到身旁的树懒青年耳边小声开口。 2、第 2 章 有人忽然凑到自己耳边小声说话,说话间呼出的热气都喷在了耳朵上,上野秋实忍不住缩了下脖子,随后从青年口中说出的话也让他将眼睛睁大些许,稍显诧异的望着对方。 松田阵平满脸认真地点头。如果不是实在没有办法,他也不会贸然开口拜托陌生人,但要是事情和他猜想的差不多,他们这些人能不能活着出去都要打个问号。 上野秋实很快便收起自己的诧异。一直保持一个情绪是件很累的事情。他望着对方充满认真的眼神,挪开视线默默点了点头。 松田阵平松了口气。他虽然有想法,但要是没人配合的话估计很快就会被人发现,虽然不知道这个人之前在后面做什么,但可以肯定应该不是劫匪的同伙,可能是发现情况故意躲在后面,后面被搜查的劫匪意外发现了。 从表现上来看,很冷静,有他帮忙不用担心会被劫匪从表情察觉到不对。 松田阵平扫了眼周围。 第一次交涉结束,一名劫匪守在门口,有两名劫匪正走到餐厅视野极佳的窗户前面将厚重的窗帘拉上,以免被警察看到里面的情况,另外两名正在交谈,暂时没人注意到这边。 他对着上野秋实点点头。他们被集中在餐厅靠墙比较空旷的地方,两人刚好是侧方靠后排的位置。接受到信号的上野秋实瞥了眼周围,挪动身体挡住身后的卷毛。 松田阵平顺势向后,弓身侧躺利用前面的人群挡住自己,解开自己手脚上的束缚。 身后隐隐传来的动静让上野秋实心里忍不住松了口气。 虽然不知道对方打算做什么,但看样子,他不用安静等死了。 上野秋实瞥向劫匪所在的位置。 大概就第二次交涉的时候,劫匪会因为警方交涉失败恼羞成怒随机挑选一个倒霉蛋出来杀鸡儆猴。嗯,他就是那个倒霉蛋。 但想想好像有什么地方不太对。 正常会有人来抢劫餐厅和警方交涉要求十亿赎金释放人质吗?这种夸张的金额怎么想都不可能答应吧,就算答应了也要准备很长一段时间。 与其抢餐厅,抢银行不是更快一点? 比起抢劫,这些人更像是有别的什么目的。 想了几秒钟,上野秋实眼帘微垂,垮下脸放弃思考。 算了,不管什么目的都和他没关系,还不如想想怎么现在要怎么活下去。 时间一点一滴过去,那两个交谈的劫匪也终于停下,开始动了。 其中一个人朝这边扫了一眼,随后迈开脚步走了过来。 厚重的登山靴落在地毯上并没有发出什么声音,但上野秋实莫名觉得,那无声的脚步好像是踩在自己心脏上,一下又一下,心跳控制不住的开始加快。 血花四溅的场景又出现在脑海里面,他忍不住微微张口,无声吐气来缓解自己开始紧绷的情绪。 劫匪握着枪来到人质堆前面,居高临下开始挑选,人质们不约而同地低下脑袋,尽管不知道会发生什么,对这样凶恶的歹徒,他们也不敢与之视线接触,害怕遇到更大的不幸。 外面的警察正在用喇叭喊话,声音传了进来,人质暗自祈祷,希望外面的人能快点救他们出去。 站在窗帘旁边观察外面的劫匪回过头,对同伴点头示意。 接到信号的劫匪收回视线,走到一个人面前,语气阴冷。 “起来。” 尽管知道结局,被点出来的瞬间上野秋实还是忍不住在心里叹了口气。 这就是炮灰的宿命吗?换了个位置结果还是被选中。 在劫匪冰冷的视线下,上野秋实顺从起身。 啪地一声怪响,整个餐厅瞬间变得一片漆黑。 “怎么回事?怎么突然停电了?” 劫匪叫了一声,人群也发出几声惊慌失措的叫声,上野秋实找准机会,在对方回头的瞬间抬腿踢飞对方手里的枪,旋身横扫,踢中脖子,将人整个扫飞出去。 感谢上帝,这些人绑他的时候没把腿给绑上,感谢老爹,一直不厌其烦的催他锻炼身体。 在心里感谢二连,上野秋实将劫匪彻底弄晕过去后一脚踢开掉在地上的枪,随后才缓缓松了口气。 噼里啪啦的声响和惨叫声在黑暗中肆意,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的人质瑟瑟发抖,啜泣声逐渐放大。 厚重的窗帘布被人唰的一下拉开,光线从窗外照了进来,餐厅里的一切变得清晰明了。 窗户前的高大人影向外面的警察示意已经解决。 人质们茫然地看着那几个被制服在地的劫匪,以及那几个不知道从哪冒出来的人。 上野秋实坐在被自己撂倒的劫匪身上,想打个哈欠才想起来自己手腕被绑住了,又垂着眼角耸下肩膀,没什么精神地望着那边互相和同伴拍手庆祝的两对青年。 五个人他没办法,一对一的话,就没什么问题了。 …… 警察进来后控制了现场,释放人质。双手恢复自由后,上野秋实去找了餐厅负责人。 因为发生了这种事,今天也不可能继续营业,上野秋实难掩失望,整个人看起来更没精神了,即使餐厅负责人说会补偿他们的损失,并赠上了一张周年庆晚宴的免费招待券,上野秋实也没恢复精神。 和警察做完口头笔录收获了赞赏感谢的松田阵平在人群中四处搜索,一只手忽然从他背后勾住他的脖子,带着笑意的声音传来:“小阵平,你在看什么?是发现了什么美女吗?” 松田阵平拍下肩膀上的手翻了个白眼,吐槽:“都什么时候了你还在关注美女,怪不得让你剪个电线这么慢。” 他环视四周,没发现目标,揉着脑袋道:“你看到刚才那个人没,就是帮忙解决劫匪的那个?” “嗯?你是说那两个?”萩原研二抬手指向刚离开大门的两人:“他们正准备走了哦,要联系方式的话现在跑过去还来得及。” 松田阵平无语。要个鬼的联系方式,他就是想顺便感谢下刚才那个人的掩护而已,要不是对方帮忙他的行动也没这么顺利。 其他几个人他自然是注意到了,就是没想到会配合的这么好。最让人意外的还是那只树懒,他本来都打算自己解决两个的,没想到那家伙看上去懒洋洋的动起来还挺迅速。 今天这趟可真有意思。 松田阵平摇头转身,从口袋里拿出手机,将上面联系人写着研二还在通话中的电话挂断,萩原研二连忙跟上,“小阵平,不吃饭了吗?这家我可是预约了好久诶。” “现在这种情况还吃个屁啊,换个地方,我都快饿死了。” “我知道前面还有一家风评不错的,我带你去~” …… 回到家,上野秋实将自己砸在沙发上,全身灰暗的仿佛丧失了所有生气。 好不容易出趟门,结果大餐没吃到,白跑一趟,简直就是一场噩梦。 “咕噜噜——” 没被慰藉的五脏庙不甘寂寞地发出声音,上野秋实翻了个身,捂着肚子仰头看着天花板发呆。 “小秋?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和姐妹聚餐回来的上野妈妈看到沙发上躺着的那一坨,一脸惊讶地问:“你今天不是说出门庆祝吗?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 妈妈的话又勾起了上野秋实痛苦的回忆,捂着脸不愿面对。 上野妈妈满脸问号。 过了一会儿,上野秋实郁闷又委屈的声音从手臂下面闷声闷气地传出来:“……妈妈,家里还有吃的吗?” 上野妈妈脸上露出茫然:这孩子不就是出去吃饭吗? …… 晚上,在自家老爹的嘲笑声中垮着一张脸回到房间的上野秋实坐在电脑桌前,仰头望着天花板发了好一会儿的呆,随后忽然坐直,将椅子拉近,面无表情地打开警视厅的官方报名界面,填写好所有资料提交申请。 他的公务员考试之前就通过了,原本是计划到税务局或者地管局这种比较清闲的地方当一个悠闲的办公室文员,然而现在…… 上野秋实忍不住叹了口气,被迫更改未来志愿这件事让他很郁闷,一想到学校还要训练就更郁闷了,但随时随地会被卷入各种事件的路人甲身份又让他不得不打起精神应对。 不过好在,最多只需要六个月他就可以从警察学校毕业,在国家专业人士的培养下点亮技能,最好能一个打十个,当然,最最重要的一点是,警察可以合法持枪。 一般歹徒应该不会随随便便劫持警察吧?又不是想不开。到时候再申请一下,调到比较偏远的乡下地方当个乡村民警,不仅可以远离主线还能继续悠闲下去。 忍忍就好了。上野秋实对自己说,只要忍六个月,不仅能提升生存能力还能合法持枪,歹徒寻找目标也不可能随便劫持警察,比现在什么身份buff都没有要安全多了。 做完心理建设,他关上电脑,去洗手间洗漱,一边在心里默默祈祷。希望未来能一切顺利,路人甲炮灰也是可以有人权的。 …… 四月份,警察学校开学,上野秋实收拾好行李,在自家爸妈欣慰到眼含热泪的目送下,垮着一张丧批脸拎着行李走进了警察学校大门。 学校宿舍准备的单人间,上野秋实拿着管理员给的钥匙慢吞吞地寻找自己的宿舍。 刚上两层楼,他就忍不住停下扶着楼梯扶手叹气,又一次在心里做了建设才拎着行李继续爬楼。 找到自己的门牌号后,他刚把钥匙插进钥匙孔,一个惊讶的声音从隔壁房间传过来。 “是你?你也是警校学生?” 上野秋实撩起眼皮朝旁边瞟了一眼,隔壁宿舍打开的大门口站着一个穿着警校制服的卷毛。 没见过,不认识。 打量了不到半秒,上野秋实就收回自己的视线,转动钥匙孔开门走了进去。 “诶,等等,你这人怎么回事?我在跟你说话诶!” 看对方直接无视自己,松田阵平眼睛睁大,下意识就跑过去抵住欲关上的门。 3、第 3 章 某漫画连载论坛上,为了庆祝《名侦探o南》漫画连载28周年,官方将人气票选最高的警校组特别篇番外正式更新连载。 漫画开篇是警校开学,一个个身形挺拔的年轻人在樱花飞扬的季节走进警察学校大门,人气角色纷纷露脸,引得漫迷一阵狂欢,评论区更是热闹非凡。 【终于等到了呜呜呜呜,前排!】 【我看见零了,黑白漫上简直不要太显眼。】 【笑死,就他一个人深个色是吧?墨水都比其他人用的多。】 【景光!我的宝贝景光出现了!】 【马自达看起来好嫩啊,研二……话说警校可以留长发吗?对了,班长呢?我怎么好像没看到班长?】 【看快了吧,零零和景进校门口那张,后面就是班长和他女朋友。】 【诶,你们谁注意到了,马自达打招呼那个人是谁?剧情里有出现过吗?看上去两个人好像还认识。】 【没见过。】 【+1,没见过,估计就是个路人甲,有一说一,警校学生的颜值都好高啊,路人甲都这么好看,果然好看的男人都上交给了国家!】 【好看有个屁用,那几个好看的还不都寄了,5-4等于0:)】 【草,来这里避难也能刀我,我的研二我的松田,妈的,煞笔官方你没有心!!】 猝不及防被刀的粉丝们纷纷加入声讨官方的队伍中,第一话只出现了一秒钟的上野秋实并没有引起太多注意,当然,他并不知道自己出现在了连载漫画上,更不知道自己身边出现了‘主角’。 要是知道这件事,他一定溜得远远的,而不是像现在这样,顶着一张很没精神的丧批脸,双眼无神地望着挡在自己门口不让关门的卷毛试图用眼神表达自己的疑惑。 你有事儿吗? 但很显然,松田阵平并没有接收到他的信号。 “我说你这个人,别人叫你好歹也打声招呼吧?居然直接无视……” “小阵平?你在做什么?” 收拾完房间过来找松田阵平的萩原研二看到自家好友站在大门口不进去,还以为是出了什么事儿,结果走近一看,房间里面已经有人,而自家好友的宿舍明明就是隔壁。 “嗯?认识的人吗?”萩原研二看向房间里面无表情的人,手臂靠在松田阵平肩膀上开朗的打起招呼:“你好哦,我是萩原研二,你也是这次的新生吗?以后多指教呀~” 上野秋实:…… 不认识,没见过,并不想打招呼。 “hagi,你在说什么?”松田阵平没好气地将肩膀上的手臂抖落下来,“这家伙就是上次那个啊。” 萩原研二充满疑惑:“哪个?” “就是上次餐厅……”松田阵平正想唤醒好友记忆,结果视线余光看到了两个有些眼熟的身影从转角走出来,顿时怪叫起来。 “啊!” 突然拔高的音量将走廊上的人注意力都吸引了过来,两人组停下脚步,望着那边满脸激动用手指着他们这个方向的卷毛,黑发青年温声问了一句:“零,你认识的人?” 降谷零瞥了一眼,摇头。“没印象,你宿舍还没到?” 他凑过去看向诸伏景光手里拿着的纸条。 “0537,好像还在前面?” 两人说着小话,完全没将注意力分过去。对这两个有点印象的萩原研二望着他们挑了下眉。 “这还真是巧啊。” 身旁又一次被无视的松田阵平抬手抓着头发,烦躁的啧了一声:“搞什么嘛,结果那天出手的几个居然全是警察候补。” 对于讨厌警察的松田阵平来说,没有比这更没意思的事情了。 “嗯?另一个也是吗?”萩原研二眨眨眼,像是想到什么,偏头看向房间里面:“该不会就是这个……?” 他刚转头,就看到顶着黑眼圈的青年面无表情地将门关上。干净利落的关门声将萩原研二说到一半的话堵住,嘴巴张合了几下,无声地吹了个口哨来缓解尴尬。 同样注意到关门声的松田阵平瞪着紧闭的宿舍门瞪了几眼,然后踩着重重的脚步声带着一股无名火走回隔壁房间,萩原研二在身后叫他:“诶?小阵平,不打招呼了吗?” “打个屁,傻站在那儿干嘛,我关门了!” 松田阵平满脸恼意,萩原研二抓着后脑勺不知道他在生什么气,路过时和刚巧经过的两人组挥手打了下招呼,迈开长腿走到隔壁。 降谷零和诸伏景光停在走廊上看着关上的门,互相对视,降谷零耸了下肩膀,表示自己真没什么印象。 诸伏景光也有些疑惑,看那两人的样子,明显是认识他们的,但他和好友一样,一时间根本想不起来在哪见过。 “先去宿舍把东西放好吧。”降谷零揣着口袋无所谓的说着,抬头瞥了眼旁边的门牌号,“这边是21,再往前面走……” 0521的宿舍里,将行李随便丢在床尾,换上床单的上野秋实躺在单人床上,听着外面逐渐离开的谈话声和脚步声,用胳膊挡住眼睛,长叹了口气。 好累,好想回家。 踏入警校一个小时,上野秋实已经第三次后悔自己的决定。 …… 第二天入学仪式,新生代表上台发言,金发深肤的外国人外表引得下面出现了小声的喧哗,上野秋实瞥了眼对方引起热议的显眼金发,收回目光站在人群中间打了个哈欠,眼皮好像带着重量没什么精神地半耸着。 回忆起昨天晚上发过来的课程时间表,上野秋实整个人身上仿佛笼罩着一层浓浓的黑雾,眼底更是透着一股生无可恋的味道。 不小心瞥到的萩原研二眼底带着好笑,身体向前凑近了站在自己前面的好友,小声低语:“小阵平,你看那家伙。” 松田阵平懒洋洋地撩起眼皮,朝他指的方向看过去。在周围姿势挺拔神情专注热烈的年轻人中,双手插兜微微佝偻着背眼帘半阖没精打采的青年简直不要太引人注目,就像黑夜里的指明灯一样,一眼就能看到。 “那人看上去完全没睡醒的样子,该不会是昨天熬夜打游戏了吧,等会教官看到估计要惨了。” 松田阵平撇了下嘴,不怎么感兴趣地收回视线。看台上,新生代表还一本正经地说着宣誓的话,松田阵平嘁了一声,将视线拐到别处。 没意思。 不知道当警察有什么好的,一个两个的都往里面凑。 等入学仪式结束,差不多就是午饭时间了。 上野秋实去食堂打了饭,自己一个人坐在角落的位置。 坐下没多久,一个人影走了过来,礼貌的问他:“请问可以坐在这里吗?” 上野秋实抬眸,诸伏景光回以一个不太好意思的笑容:“周围没位置了,所以我想,能不能一起拼个桌?” 新生人数不少,就一会儿的时间食堂差不多就已经坐满了。 上野秋实扫了眼周围,无所谓地点点头。 诸伏景光温和地笑了下,将餐盘放在桌子上,坐下刚想说话,就看到对方垂下眸安安静静的吃饭。 ……看样子是个不太喜欢说话的人呢。 诸伏景光识趣地没再打扰,等了一会儿,抬起手朝那边刚打完饭过来正四处观望的降谷零招手:“零,这边。” 降谷零闻声看了过来,看到自家好友后便端着盛好的饭走过来。 诸伏景光笑着打趣:“当新生代表的感觉怎么样?你那几句话说完教官们的脸色都不一样了,以后说不定会重点关注你这个刺头。” 降谷零撇了下嘴,没接话,看向坐在对面的人,用眼神询问了下好友。 诸伏景光摇头,瞥了眼周围。 降谷零瞬间懂了,只是拼桌而已,不认识。看对方的样子好像也不打算打招呼,降谷零同样很识趣的没出声,坐到诸伏景光身边,只是……他望着对面肤色冷白眼睑带着青黑看上去个性十分鲜明的人,总感觉好像在哪见过。 降谷零皱了下眉头,想起昨天遇上的那两个家伙,事后想想,那两人好像也在什么地方见过,但一时半会有点想不起来。 他忍不住又多看了一眼,没想到刚好遇上对方抬起头的视线。 降谷零莫名有种被抓包的窘迫,点头招呼:“你好,” 上野秋实幅度很小地点了下头,算是回应,又继续吃自己的午饭。 他懒得开口说话,态度在外人看来称得上冷淡。 诸伏景光和降谷零面面相觑,餐桌上的气氛也隐隐变得有些尴尬。 上野秋实胃口不大,大概是活动量少,他吃的不多,用餐速度也快,没一会儿就端着空了的餐盘走了。 等他走后,餐桌尴尬的气氛才有所缓解,降谷零和好友对视一眼,不知怎么,两人忽然同时笑了起来。 诸伏景光笑得不行,揉着眼角对降谷零说:“你刚才的表情可真有意思,跟做坏事被人抓包了一样。” 降谷零也在笑,笑自己反应过度,又不是做了什么坏事,居然会那么紧张,连敬语都差点冒出来了。 笑着笑着,他脑子里忽然灵光一闪,瞪大眼睛惊讶地啊了一声“我想起来为什么觉得那家伙这么眼熟了。” “嗯?”诸伏景光疑惑:“你认识?” “不认识。”降谷零摇头:“你还记得上个月我们去吃饭碰见的那起抢劫案吗?刚才那人也在,就是最后被带过来那个,有个劫匪好像还是他搞定的。” 他这么说,诸伏景光也顺便想起来了。一个月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倒也不至于完全记不清之前的事情,更何况那次经历还那么刺激。 想起那天发生的事情他不免诧异地挑起眉:“居然这么巧?” “还有更巧的。”降谷零露出几分无语。“就昨天在宿舍楼叫住我们那两个,那天也在。” “这也实在太巧了。”诸伏景光感叹了句,想了想,又道:“说起来,刚才排队的时候我也觉得有个人有点眼熟,现在想想当时好像也在那家餐厅。” 4、第 4 章 开学第一天其实没什么事,入学仪式后下午就是两节文化课,上完课又被带着熟悉了下环境,吃过晚饭,一天差不多就过去了。 这么安排大概是为了让学生们能有时间提前适应,做好心里准备,不至于一上来就要面对紧锣密鼓的训练任务出现什么不良反应。 深夜的时候,上野秋实躺在单人床上发呆,明天早上六点半就得起床,按理来说他现在应该早点睡觉免得明天起不来才是,但或许是心里不知名的烦躁让他怎么也静不下心来,在床上翻来覆去好一会儿也睡不着。 好半晌,他认命似地叹了口气,从床上下来,推开门,准备去楼下散散心。 说实话,对于自己路人甲这个身份上野秋实并没有过多的看法,即使那个声音说这个世界是某个番剧构成,但从小生活在这里的上野秋实也没有什么实感。 他对主线主角什么乱七八糟的并不怎么关心,对那个突然冒出来的声音也不好奇,只是突然得知自己以后可能会随时被卷入一些乱七八糟的事件中,还会因此丢了性命,心情不怎么美妙。 原本规划好的悠闲未来也不得不拐弯,没有比这更让人烦躁的事情了。 宿舍楼后面有绿化带,种着几排樱花树,盛开的樱花在月光的照映下很漂亮,偶尔被风吹落的花瓣像雪一样,伴随着淡淡的花香扑簌簌地落下。 下楼走了没几步,上野秋实就坐在一颗樱花树下面的草皮上,懒洋洋地靠着树干仰望着黑夜的天空。 夜晚的警校很安静,漆黑的天空上闪烁着几颗星星,微凉的夜风吹过,连带着心里的烦躁似乎也被带走了,情绪逐渐被抚平,脑子也清醒了不少。 既来之则安之吧。 上野秋实心想,既然‘命运’都好心提醒,他再怎么懒散也不至于真的坐着等死,总不能待在警察学校这种地方还能被扯上乱七八糟的事件,至于剩下的……时间还早,等六个月以后从警校毕业再说吧。 上野秋实打了个哈欠,起身,准备回宿舍弄一下接下来的训练计划,争取找出最省事儿的一种,让利益最大化。 只是他刚从绿化带出来走了没几步,便看到有个身影摇摇晃晃地扶着树干走出来,对方身形一个趔趄便跌倒在了地上。 天上浮云略过,月光照耀下来,将那人狼狈的样子以及红肿的脸和嘴角粘着的几许鲜红清晰地印在上野秋实视线里。 上野秋实脚步顿住,没什么精神半垂的眼皮也慢慢睁大,睁圆了眼睛瞠目结舌地看着距离自己大概就几步距离疑似被人袭击了的……警校学生。 不是,等等?什么情况??警察学校也能出现歹徒?? 上野秋实不由自主地向后退了一步,一瞬间脑子里冒出好多想法,身体变得紧绷,视线警惕地在旁边的绿化带和树林扫过,试图寻找敢在警察学校公然袭警的大胆狂徒。 “妈的。”一声压低了声音但在夜晚同样明显的咒骂传过来。松田阵平撑着地面艰难起身,身上的疼痛让他止不住面部扭曲,这一下又牵动了脸上的伤口,嘴里嘶嘶抽气。 心里把那个下手贼狠的金毛臭骂了一顿,松田阵平满脸不爽地抬起头,只是这一抬头,人差点被吓死。 昏暗月光下,一个背着光,肌肤近乎惨白的人站在草地上,眼神空洞,半阖的眼帘下甚至看不到一点光亮,居高临下直勾勾的盯着自己,适时有风吹过树梢,沙沙作响的声音让寂静的深夜更添几分阴森。 松田阵平整个一激灵,瞳孔紧缩,心脏都差点停了,脚上没注意,不小心绊倒自己,又一次狼狈地趴在草地上。 上野秋实:…… 这人是出来表演单人相声的吗? 他略显几分无语地看着扑到自己前方只有几步远的青年,犹豫片刻,还是出于人道主义蹲下身伸出了手。 对方既然没有张口呼救,后面也没看到什么奇奇怪怪的人影,应该就不是什么袭警事件,很有可能只是普普通通的……打架斗殴。 精神真好啊。上野秋实心里感叹,开学第一天就这么精力充沛,大晚上不睡觉跑出来约架,是他完全不能理解的程度。 摔了个狗啃泥把自己摔懵的松田阵平望着眼前出现的手指,表情僵硬地抬起头,认出眼前这个被自己当成鬼还把自己吓了一跳的人是住在自己隔壁的家伙,回过神想到自己刚才胡思乱想还因此出的糗,耳根隐隐有些发烫。 将人从地上拉起来,看着对方伤痕累累的样子,上野秋实眼底闪过纠结。 ……好麻烦啊。 看起来还可以自己行动的样子,上野秋实有点想把人丢在这里不管了,但一想到自家老爹喋喋不休的教诲,又不能完全坐视不管,要是被知道他放着伤员不管估计又要被念叨好几天。 上野秋实心累的叹了口气,不是很情愿地开口:“你住几层,我送你回宿舍。” 是的,上野秋实完全没认出来眼前这个卷毛就是住在自己隔壁,甚至还和他分到一个班的同班同学。 只是一想到自己还要绕路送人回宿舍,他忍不住暗自撇嘴。早知道会遇见这种事儿他就老老实实的待在宿舍睡觉了,麻烦。 听到对方的话,松田阵平茫然了一瞬,随后瞪大眼睛,满脸不可思议地瞪着眼前垮着一张脸的青年。 “你不认识我??” “我就住你隔壁你居然还问我住几层??” “我昨天还在门口和你打了招呼!你这家伙,无视人也要有个限度吧!” 松田阵平都要被气笑了,他也不至于这么路人脸吧?一个月前的事情也就算了,昨天才打完招呼结果今天就不记得?这家伙根本就没把人放在眼里啊! 这些警察果然一个比一个讨厌! 刚和人打完架,还带着火气的松田阵平一把甩开上野秋实扶着自己的手,捂着受伤的肩膀一瘸一拐的往外走,连背影都透着一股怒气。 好凶。 被莫名吼了一顿的上野秋实眨眨眼,眼底带着几分茫然。他是真不记得了,就像在路上偶然擦肩而过的路人一样,如果不是特别关注他根本记不住别人的长相,经常转头就忘。 好意被人拒绝还挨了吼,看着对方一瘸一拐离开的背影,上野秋实撇了下嘴,没再多管闲事。起身后双手插兜,慢吞吞地跟在后面走回宿舍楼,心里还在想:不知道和对方约架的人是谁,下手这么重,以后要是遇上了还是躲远一点吧,不然感觉好麻烦。 回到宿舍,听着隔壁怒气冲冲的关门声,上野秋实打着哈欠拿着洗漱用品用出了门,去洗手间摘下隐形眼镜刷牙洗脸,训练计划也懒得搞了,回到房间倒头就睡。 第二天一早,天还没亮,放在桌上的闹钟就铃铃铃地响了。 从五点半响到六点多,上野秋实才顶着一张生无可恋脸睁开眼睛,从床上艰难爬起来。 六点四十点名检查,七点钟操场集合,整个过程中,上野秋实的哈欠就没断过。 下楼时他还看到了昨天晚上遇到的那个卷毛。对方脸上的伤口实在太引人注目了。他下来的时候,那人正在和另一个头发有点长的男生说话。 “小阵平,你这满脸的伤是怎么回事儿,一会让教官看见你就惨了。” 萩原研二关心之余又有点好笑地用手戳了戳松田阵平贴着医用贴的脸,感叹着一晚上不见,自家好友脸上就多了点不得了的东西,夜生活要比他丰富多了。 松田阵平臭着脸拍开他的手。 上野秋实多看了眼。经过一晚上的时间,对方脸上的上已经化成淤青,虽然被药贴挡住了一部分,周围还是能看到青紫的痕迹,还肿起来一部分,嘴角也结了痂,整体看上去有点惨。 不过跟他也没关系,上野秋实目不斜视地从两人身边经过。 看到他,松田阵平脸色显然更臭了。 到了集合点,斗殴事件的另一个主人公也出现了。 上野秋实昨天还在感叹对方下手狠,现在又觉得这两人半斤八两,下手都一样狠。 脸上挂彩的两个人很快就被教官注意到了。鬼冢八藏皱着眉,问:“松田,降谷,你们脸上怎么回事?” “第一天就打架?是不是想……” “不是不是,教官你误会了。”站在两人身旁的伊达航一手一个搂住脖子,抢先道:“他们昨天打扫卫生的时候不小心撞到脸了,不是什么大事,先晨练对吧?鬼冢班的,跟上。” 没等鬼冢教官说完,伊达航就回头招手,招呼其他人一起跑圈,自己也率先带着那两个打架的人跑了起来,根本不给鬼冢教官反应的时间。 有人带动,后面的学生也自发跟上。上野秋实站在后面跟着人群慢吞吞地迈开腿,一脸困顿地从鬼冢教官身旁经过。 鬼冢八藏脸都黑了。这一个个的,他还没说话呢跑什么跑!! …… 跑了半个多小时,休息的哨声一响,上野秋实直接原地坐下,也不管旁边飘来的视线,佝偻着背脊双目无神,感觉自己一天的运动量都已经完全超过了。 “不去吃饭吗?” 一个带着笑意的声音从头上传来,上野秋实懒懒地撩起眼皮。 萩原研二勾着摆出一张臭脸的松田阵平站在他面前,弯着身笑眯眯的开口:“一会儿食堂就没位置了,感谢你昨天帮了小阵平的忙,待会儿我请客,我们一起去吃饭吧。” 上野秋实看看他,又看看对方身旁臭着一张脸很明显不情不愿的人,脑袋上缓缓打出一个问号。 5、第 5 章 面对着突如其来的感谢,上野秋实愣了一秒,想不起来自己做过什么需要人感谢的事情,直到瞥见卷毛脸上的伤口才反应过来对方指的是什么,随后果断拒绝。 “不用了,谢谢。”他面无表情道:“我并没帮上什么忙。” 说完,他撑着膝盖起身,拍拍身上的灰,准备独自去食堂吃早饭。 萩原研二十分自来熟地勾住他的脖子,笑嘻嘻道:“不要这么冷淡嘛,反正都要去食堂的,我们一起呗,还能拼个桌,一个人多没意识,吃饭还是人多比较热闹。” 被勾得脚下踉跄的上野秋实死鱼眼,侧眸瞥了眼自己肩膀上的手,又看向身旁的人。 确定了,是他最不擅长应付的类型。 真要说起来,上野秋实并不社恐,就是懒得交际。一般人看他冷淡的反应自己就退下了,但是像这种完全自来熟的类型,那点冷淡根本不被放在眼里,一旦拒绝就更加没完没了,说不定还会被缠着问为什么。 思考片刻,上野秋实默许了一起去食堂的提议。 松田阵平在旁边侧过脸翻了个白眼,小声嘀咕了句没人听到的话。 去食堂排队打饭,萩原研二和松田阵平闲聊,上野秋实打着哈欠慢悠悠地走在两人身边,偶尔被问话也只是点头或者摇头回应。 冷淡的反应并没有让萩原研二退却,对这个人反而更加好奇了。 “上野,看你一直没什么精神,是晚上没睡好吗?” 找了个没人的空位三人坐下,萩原研二好奇问完又笑着调侃。 “说起来你和小阵平真的好有缘啊,上个月在餐厅你们俩被绑在一起,昨天那么晚的时间也能遇上,感觉就像被命运的红线指引了一样。” 松田阵平撑着脸颊没好气的开口:“什么乱七八糟的,我的红线怎么可能是这种家伙。” 上野秋实捏着筷子眼底闪过疑惑,不知道他在说什么。昨天晚上的事情倒还记得,一个月前?他们见过吗?他们也在那家餐厅? 松田阵平瞥过来,刚好注意到他的表情,语气一下变得更差了。 “不要告诉我才过了一个月你就一点印象都没有了,现在的警察怎么回事,一个个记性这么差还当什么警察,别到时候嫌疑犯跑到你们面前都认不出来。” 特地去找人打招呼还被无视的彻底,最后连自己的样子都没记住,松田阵平心里掺着火气,说话也变得夹枪带棒的。 莫名又被凶了下的上野秋实盯着他看了几秒,低下头默不作声地夹了块肉塞进嘴里。 松田阵平态度恶劣地咧了下嘴,扯到嘴角的伤口,更气了。 两人的互动看得萩原研二一阵好笑,小阵平这么在意,也不知道是关系好还是不好。 应该是关系好吧?想到今天一大早就被拉着抱怨了一大堆的经历,萩原研二笑着摇头,抬眸时看到那边正在找位置的诸伏景光和降谷零,抬手招呼。 “诸伏,降谷,这边。” 听到声音的诸伏景光和降谷零同时转头,看到那边坐着的几个人,又注意附近除了那里已经没有别的空位,停顿片刻便端着餐盘走了过来。 两人刚坐下,另一个人也端着盘子走了过来,六人桌一下就坐满了。 几人一坐下就聊起松田阵平和降谷零打架的事儿,上野秋实并不好奇,默默吃着自己的饭,没一会儿就吃完了。看着聊得火热的几人,也没打扰,端起餐盘独自走了。 将孤僻和不近人情彰显的淋漓尽致。 这么大个人离开其他人不可能完全没发现,诸伏景光讶异了一下:“那个是上野吧?他吃这么少?上次也是,就吃了一点。” “大概是胃口比较小?” 几人中比较成熟稳重的伊达航皱了下眉:“成年男性一天只吃那么点东西身体受得了吗,一会儿还有训练。” 萩原研二撑着脸颊,目光注视着坐在对面的好友,忽然道:“我们该不会是被讨厌了吧?比如太热情什么的。” 餐桌上倏地一静,降谷零和诸伏景光同时转头看向松田阵平,看他们这样,不知道发生什么的伊达航有些茫然地跟着看过去,在萩原研二带着笑意的注视下,一下子成为视线焦点的松田阵平升起一阵恼意,用气音夸张地哈了一声。 “根本就是那家伙自己的原因吧!性格孤僻还目中无人,简直比这家伙还要讨厌!” 莫名中枪被松田阵平用筷子指着的降谷零眨眨眼,好笑道:“关我什么事?我可没去招人烦。” 降谷零说的是昨天松田阵平跑到人家门口堵门的事儿,虽然不太清楚原因,但大致的经过他和诸伏景光也看到了,包括松田和萩原被人关在门外的窘样。 松田阵平手一顿,抽回手不爽冷哼:“你和他根本就是半斤八两,一个比一个傲慢,所以我才说你们这些警察简直一个比一个讨厌。” 他这么一说,降谷零就更好奇了。 “你刚才课上可不是这么说的,我之前就想问了,既然这么讨厌警察那你为什么还要报名参加警校?你这个人该不会就是喜欢口是心非吧?” 不清楚缘由的另外两人也看了过来,松田阵平表情微滞,嘁了声,只反驳了句你才口是心非就没再说话。 …… 早上第一节是文化课,上野秋实在琢磨自己的训练计划,没怎么注意听。 因为自家老爸的关系,他从小也被拉着训练,所以身体素质还行,一些基本的防身技能也会一点,但真要说起来,和专业的警察自然是比不了的。 警校课程很多,包括刑法、刑事诉讼法、行政法、安全保卫、搜查、地域、鉴识、手木仓、逮捕术、剑道还有柔道、还包括日常的基础训练以及特别行动。 六个月的时间,想要全方面发展自然是不可能的,他打算从众多课程中挑选两个合适的出来,在最低限度内得到最好的技能提升,提高自己的生存可能性。 作为正式警察毕业后可以合法持枪,上野秋实权衡过后决定把枪法训练当成重中之重,再然后就是逮捕术。 精准打击要比盲目使用蛮力来的要简洁明了,加上他之前在老爹的教导下学过一点防身术,有基础也不用特别辛苦。 虽然之前说希望自己毕业后能进化成一个打十个的大猩猩,但上野秋实也知道自己不可能在短短的时间内就彻底脱胎换骨成为超级赛亚人。他的目标仅仅只是及格,对待一般歹徒能有效制止就足够了。 至于那些身怀绝技穷凶极恶的危险分子,跟他这个未来的乡村民警没太大关系,专业的事情还是要交给专业的人来做。 总不能连什么跨国犯罪分子都能被他遇上吧?那种现代剧里的大型反派和他这种普普通通合法市民路人甲完全就是两条互不相干的平行线,怎么可能扯上关系。 …… 射击课上,鬼冢教官拿出正式警察常配的□□左轮手.枪,直接了当的说立刻进行射击测试。 一共四轮,打五发,取其中最好两轮成绩相加作为最终成绩,70环合格。 因为之前做好的计划,上野秋实这堂课上的很认真。 戴好训练装备,他站在射击点,单手握枪,一改平时的颓态挺直腰板集中注意力紧紧盯着对面的靶心,屏息静气,随后。 瞄准、开枪。 第一枪成绩不太好,甚至差点脱靶,堪堪打在靶子上。 旁边围观的同学立刻有人发出嘲笑的声音,上野秋实并没分他们眼神,始终专注地盯着靶心,调整角度,再次瞄准,开枪。 四环、五环、七环、八环。 第一轮结束,尽管到最后一枪上野秋实都没能打中靶心拿到十环,他也没太在意,吐了口气把枪交给下一个同学,恢复平时懒散的样子走到一旁坐下,撑着脸颊半耸着眼皮继续盯着靶心,脑子里不停重复着刚才射击时的样子,不断调整角度,集中力十分惊人,完全没注意周遭的事情。 大概是脑内模拟起了作用,又或者是找到了手感,上野秋实第二轮成绩明显好了一大截。三个十环,一个八环一个九环。 比不上那些次次十环的优秀人才,上野秋实却对此很满意。他这样某种意义上也算有点天赋了,按照定下的训练计划多练练准头,十枪能中一半以上也差不多足够了。 四轮测试结束,上野秋实的击中率稳定在七八十左右,减去最差和最好,总成绩甚至算得上优秀。 是有点子天赋在身上的。 上野秋实心情还算不错,觉得离自己的目标很近了,说不定不用等毕业他就已经超过自己定下的及格线。 那些乱七八糟的绑架犯抢劫犯杀人犯总不能跑到乡下去专门找他这个路人甲,只要等六个月毕业后申请调到乡下,他就能提前过上每天看报喝茶安稳悠闲的退休日常,简直不要太棒! 独自畅想着美好未来的上野秋实脸上不禁露出几分笑,一个脑袋突然从旁边冒出来。 6、第 6 章 “上野,你在想什么呢,笑得这么开心?” 萩原研二好奇地望着他,看他视线一直落在靶心上,忍不住挑眉,有点好笑道:“这么喜欢射击?” 拿到好成绩就高兴的跟拿到小红花的幼稚园小朋友一样,周身都冒着泡泡,看得出来是真的很高兴了。 尽管之前的几次相处上野秋实都表现的足够冷淡,被激起好奇心的萩原研二却实在忍不住多多关注这个从开学就表现的十分特立独行的同学。 并且他也发现了,上野对他们之前对他们的冷淡并不是生气或者什么的,这家伙根本就是对谁都一样,甚至被教官叫去问话也是一张没什么精神气的丧批脸。 看着还怪有意思的。 就像之前降谷零他们好奇松田阵平明明讨厌警察还要来警校的原因一样,萩原研二也有点好奇,这个看起来懒懒散散完全没什么干劲的家伙,为什么偏偏选择最辛苦的警察职业,是有什么特别的原因吗? 萩原研二长着一张非常帅气的脸蛋,但再怎么池面,一张脸突然冒出来,甚至放大到连脸上的细绒毛都能看到一二的程度,不管是谁估计都欣赏不来。 和一般人被吓了一跳整个哆嗦的情况不同,受到惊吓的上野秋实身体上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反应,只是半阖微耸的眼皮整个睁圆,略显呆滞的愣在原地。 萩原研二眨巴眨巴眼,又扭头看了看后面场内的靶心,忍不住抬起手在对方眼前晃了晃。 “喂~上野,高兴傻了?” 萩原研二心里一阵好笑。至于嘛,不就是一场射击测试,怎么还高兴傻了? 上野秋实在招手下回过神来,看清楚眼前是谁后表情瞬间变成死鱼眼。 早上才被邀请吃过饭倒也不至于这会儿就把人忘了,但完全想不起对方叫什么名字的上野秋实不知道怎么开口,就这么直直的盯着对方,用眼神询问有什么事。 但显然并不是谁都能理解他的想法,信号传递失败,萩原研二压根儿没get到他的意思。见对方不说话只是直勾勾的盯着自己看,萩原研二眨了两下眼睛,显得有点茫然。 怎么了?是他脸上有什么东西吗? “……你们两在深情对望什么?cos木头人吗?” 刚被换下来的降谷零看到这一幕有些无语,诸伏景光在他身边笑着说:“大庭广众好歹注意点啊,让人看到怪不好意思。” “什么乱七八糟的。”听到声音的萩原研二转过头,对着两人笑骂:“会不会说话,我可是铁直,要是被人听到影响我的行情你俩就死定了。” 降谷零和诸伏景光对视一眼,两人同时耸了下肩。 “有些话可不能说的太满。”降谷零走过来趁着萩原研二还蹲在地上的姿势用手拍了拍他的头,一脸调侃:“未来的事情谁知道,现在把flag立这么满,这要是哪天不小心断了,啧啧啧。” 萩原研二一把拍开他的手,气笑了。 “嘴上积点德,要是哪天性向真变了,我晚上第一个爬你床。” “诶,这话可不能乱说。”降谷零连忙用手挡在面前,一整个大写的拒绝。“我晚上习惯一个人睡,你和松田关系比较好,你还是去找松田吧,他应该不会把你打出去,我就不一定了。” 萩原研二忍不住白了一眼过去,一时之间又气又好笑。 诸伏景光在旁边笑得不行,上野秋实一脸无语地看着跑到自己旁边聊得十分开心的几人。 降谷零注意到他,学着上野秋实的样子原地盘腿坐下,一边问道:“你们两刚才在干嘛?测试结束了?” “结束了,我是第二组,上野是第一组,小阵平和班长被分到第四组,这会儿刚刚上膛。” 蹲了会儿,腿都有些蹲麻了,萩原研二干脆跟着坐下,诸伏景光看他们都这样,自己也不站着了,盘腿坐在降谷零旁边。 四人就像斗地主似的在地上坐了一圈,诸伏景光笑着问:“成绩怎么样?零刚才四轮每发都是十环,旁边的观察员眼神都变了,实在有够变态的。” “喂。”降谷零拍了他一下,没好气道:“什么叫变态啊,我那是正常发挥好不好。” “啧啧啧,不愧是新生代表,一点不给人留活路。”萩原研二咂舌摇头,用手肘捅了捅降谷零,故作小声提醒:“这下其他人估计看你更不爽了,晚上记得别一个人走夜路,我怕你被人套麻袋。” “一边去。”降谷零推开他,好笑道:“我要是被人套麻袋,一定带上你一起。” “这种福气还是留给你自己吧,我这张帅气的脸要是挂彩,不知道会有多少女孩子伤心。” 说着,萩原研二还自恋地撩了下头发,简直叫人没眼看。 诸伏景光忍不住摇头,转而问一旁的上野秋实。 “上野呢,成绩怎么样?” 平均分应该在八十多左右,比及格线高一点,但是在百分百命中率面前简直不值一提。 上野秋实正思考着怎么言简意赅的回答,旁边的萩原研二一把搂住他的脖子:“那必然是不错了。” “你们都不知道,我刚才过来的时候这家伙开心的周围都冒小泡泡了,成绩肯定不错。” 他看向降谷零,笑着说:“降谷,你可要小心了,万一哪天被上野抢走了年级第一的宝座,看你以后还怎么臭屁。” 上野秋实:…… 明明不是自己说的话,在另外两人的注视下他却不由感到一阵令人窒息的尴尬。 就像一个及格万岁的吊车尾在霸占学神宝座的年级第一面前大放厥词说下次会打倒对方一样,光是想想就让人觉得脸烫。 接到萩原研二的挑衅,降谷零不由眉头轻挑,带着几分意外地望向上野秋实,随后像是被激起了胜负欲似地直接发出挑战:“看样子我可得小心了,上野,月底模拟考,我们拭目以待。” 上野秋实:…… 上野秋实整个都麻了,他扭头看向旁边开始起哄的萩原研二。 你看看你做的好事.jpg 快点解释.gif 萩原研二完全没有自觉,还笑颜如花地朝他比了个大拇指。 “上野放心,我绝对支持你,月考给这家伙一个教训,到时候看他还怎么嚣张。” 诸伏景光举起手。“加我一个,我也支持上野。” 你跟着瞎起什么哄?? 上野秋实唰一下转头看向另一侧的诸伏景光,震惊和无语都写在了脸上。 入学三天,到目前为止还是第一次在这人身上看到这么大反应,诸伏景光心里笑得要死,竭力维持脸上的表情管理,在上野秋实充满震惊的注视下露出一个十分温和的笑脸。 上野秋实:…… 降谷零看看左边——萩原研二搂着上野秋实的脖子朝他比了个v,又看看右边——诸伏景光往那边挪了挪,拉开和他的距离,以此表明自己的立场。最后看向中间,一直没说话的上野秋实顶着一双半阖的死鱼眼,浑身上下都透着无语两个字。 他实在没忍住,噗一下直接笑了出来。 “松田,你在搞什么!!” 一声怒吼震得人心里一颤,几人齐齐转头,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过去。 三号射击台前面,鬼冢教官双手环胸满脸怒容,松田阵平蹲在地上,脚边是被拆得支离破碎的枪械零件。 萩原研二拍了下额头,暗叫糟糕。 “把小阵平的老毛病给忘了。” 他从地上起身,和几人说了声就连忙朝松田阵平那边走过去,好奇松田在做什么的降谷零两人也跟了过去。等他们离开,上野秋实才堪堪松了口气,撑着脸颊,略显郁闷地望着那边那个长头发的池面帅哥。 那边显然很热闹,因为鬼冢教官的一声怒吼,在场学生的目光几乎都落在那边。距离有点远,上野秋实听不清他们在说什么,也没上去凑热闹。 那种社交恐怖分子,他真的应付不来。 没过多久,下课铃响了,教官宣布今天的测试结束,让还没做完测试的学生把剩余的子弹交回去。 上野秋实看了眼射击靶,思索着要怎么有效提高自己的射击准头。 倒也不是突然上进了,只是听到刚才那个人说金头发那个命中率百分之百,不知道这里面是不是有什么技巧。 他最好的成绩是一轮三个十环,总成绩百分之八十左右的命中率,要是能再提高一点,以后的生存…… “教官!!” 一声惊呼打断了上野秋实的思绪,他回头,发现鬼冢教官不知道怎么从楼上掉下来,被一根绳子勒住脖子吊在半空中,甚至脚上还箍着一个工人。上野秋实瞳孔猛缩,想都没想直接冲出门。 7、第 7 章 上野秋实冲出门后几乎拿出百米冲刺的速度一路狂奔到走廊尽头的杂物间,从里面找到梯子又一路狂奔回射击教室,一趟下来人差点没了。 只是等他扛着梯子走进大门,刚好看到金毛拿着□□对准教官,随后砰地一声,那根吊着教官脖子的麻绳应声断裂,在下面的两个人合力接住教官和那名工人。 危机成功化解。 上野秋实喘着粗气手软脚软的扶着门框,嘴巴微张,睁大眼睛瞠目结舌地望着那边救下人后互相击掌的几人。 不是,等等,这也行??? 被救下来后在几人的帮助下教官很快就有了反应,清醒过来,全场顿时爆发出一阵欢呼。几人击完掌后,萩原研二四处看了看,发现了站在门口扶着门框的上野秋实。对方脸上还带着剧烈运动后跑出来的红晕,看到他身后的梯子,萩原研二眉头微挑,心下了然。 他说怎么刚才叫人帮忙的时候没声呢,原来是跑出去拿东西了。 “哟,上野。”他走过去,笑嘻嘻地拍了下上野秋实的肩膀。“反应够快啊,就是可惜你来晚了,教官已经被我们救下来了。” “怎么样,我们刚才表现的不错吧?” 上野秋实深吸一口气,没说话,竭力平复自己狂跳的心脏。这时候其他人也走了过来,看着跑出满头大汗的上野秋实以及门外的梯子,互相对视一眼,忍不住笑了下。 “上野,辛苦了。”诸伏景光从口袋里拿出纸巾递了过去,温和笑道:“擦擦汗吧。” 降谷零捏着下巴,走到门外看向走廊。 “这里到杂物室少说也有三四百米,三分钟不到就跑了个来回,还扛着这么重的东西……”降谷零比出一个大拇指:“不错啊,上野,这速度都快赶上世界纪录了吧。” 这家伙是在嘲讽我吗? 上野秋实瞬间变回死鱼眼。 不过刚才那枪确实让人十分惊艳,导致他忍不住多看了两眼说话的金毛,对对方的调侃也不生气。 那么细的目标,还因为重力原因一直细微摇晃,稍有不慎就会射空,还是那种生命攸关的紧要关头。 不愧是百分百命中的天才,一般人根本没法比。 反正那种情况下他是肯定做不到的。 上野秋实心里叹了口气,接过诸伏景光递过来的纸巾,礼貌道了声谢谢。 就是如果这几人没过来他很想找个地方原地躺下。 诸伏景光看他的手都在发颤,心里忍不住笑。 这个人平时看起来怠懒冷漠、对什么都漠不关心的样子,没想到关键时候会表现的这么拼命。 松田阵平抱着后脑勺嘁了声,嘴里嘟囔道:“搞半天这家伙居然是只变异树懒。” 嘀咕声不大,但周围的人也刚好能听清楚,几人一愣,看向正在擦汗的上野秋实,忍不住想起对方平时的表现。 “……噗。” 萩原研二第一个没绷住,捂着肚子笑得可欢,一边笑一边说:“你还别说,真挺像的。” “哈哈哈哈。” 在几人欢快的笑声中,上野秋实面无表情地将用完的纸巾塞进口袋里,道了句:“我去还梯子。” 刚说完,走到外面的伊达航就率先将梯子扛了起来,笑着说:“你跑一趟也辛苦了,送回去的事情交给我吧。” “你们也别在门口堵着了,妨碍别的同学出门,先去食堂站个座,下课有一阵儿了,也不知道食堂还有没有饭。” 他一边说着一边往杂物室走,对几人抬手示意:“我去把梯子放回去,萩原,你帮我打份饭,要是没有就帮我买两个炒面面包,放完东西我过去找你们。” “ok~”萩原研二欢快的比了个ok手势,顺手勾住旁边的上野秋实,另一只手勾着松田阵平的脖子,一边一个,扯着两人往外走,还回头对降谷零和诸伏景光两人道:“走吧走吧,我们去给班长抢个风景优美的好位置,去晚了可就抢不到了。” “喂,hagi,好好走路行不行,你这样我怎么走啊!撒开你的手!” 被勾着脖子导致走路姿势都相当别扭的松田阵平恼怒大喊,萩原研二不仅没放手,走了几步后更加过分地双脚离地,哈哈笑着挂在两人身上荡秋千。 好不容易稳住下盘的上野秋实:……▼-▼ 确定这人和他同岁? 降谷零和诸伏景光对视一眼,同时耸肩,笑着小跑两步跟了上去。 …… “你们都不知道这家伙有多过分。” 食堂角落的餐桌上,幸运打到最后几份饭的几人等班长来了后一边吃饭一边闲聊,聊着聊着就之前堵门的事。 一说这个,松田阵平就气得不行,指着坐在自己对面的上野秋实道:“上次在餐厅让这家伙帮我掩护,在学校看到就想着上去感谢一下,结果这人完全忘得一干二净,我叫他他还直接无视了!” “更过分的是,明明白天才见过,结果昨天晚上,这家伙居然问我住几楼!” 松田阵平越想越气,忍不住咬牙切齿:“我就在门口跟他打的招呼,就在他隔壁,这家伙居然问我住几楼!我长得有那么路人脸吗?!白天才见晚上就能忘!” “哈哈哈哈。” 其他几人被他义愤填膺的表情笑得不行,萩原研二更是十分不给面子的笑到拍桌。 松田阵平更气了,恶狠狠的瞪向对面。 有点凶。 上野秋实眨了下眼睛,默默低下头,缩减自己的存在感,顺便往嘴里夹了根花椰菜。 松田阵平:……可恶,又无视!! 松田阵平整个都快炸毛了,将两人互动收入眼底的其他几人又是一阵欢快大笑。 “我不行了。”笑了半天,萩原研二捂着肚子一脸虚弱,眼角挂着笑出来的眼泪水。 “再听一遍还是觉得好好笑。” “hagi!!” 松田阵平恼羞成怒,一声大喊将周围的注意力都叫了过来。 萩原研二抬起手,一边笑一边很没诚意的表示:“抱歉抱歉,我错了,我不该笑的。” 他竭力控制,但还是止不住泄露几声颤抖的笑意出来。 松田阵平黑了脸,再一次恶狠狠地瞪向导致自己变成笑料的罪魁祸首。 上野秋实眼观鼻鼻观心,在周围欢乐的笑声中心如止水,把自己当成一个莫得感情的空气。 顺便一并无视了像刀子一样扎在身上的眼刀。 “说起来,那天班长也在吧?”诸伏景光一手擦着眼角的泪,一手揉着笑到抽筋的肚子,边笑边问:“我好像有见到你,当时你和一个女孩子在一起。” “女孩子?”萩原研二瞬间精神了,猛地看向伊达航。“孤男寡女去那种地方,难不成是约会?该不会是你女朋友吧,班长?” 桌上残留的笑声一顿,一众单身狗们纷纷对班长进行了注目礼,连上野秋实都没忍住八卦地抬起眸子。 在几双炯炯有神的目光下,伊达航挑了下眉,淡定点头,言语中充满了人生赢家的淡然和平静。 “嗯,那天是和女朋友出去吃饭,那家店她期待了好久,我预约了三个多月才约上,没想到会遇到那种事。” “可恶!”班长的话刚说到一半,萩原研二就含恨扭头。“班长居然都有女朋友了,为什么我到现在都还没有!” 他旁边正好是被他拉来的上野秋实。看着对方写满了羡慕嫉妒的脸,上野秋实默默挪开视线。 “那还不是你一天对女孩子来者不拒跟个花花公子似的,正常女孩子谁会找这种家伙当自己男朋友啊。”对自家幼驯染的秉性了解十分充分的松田阵平吐槽,“带出去一点安全感没有。” 萩原研二像是胸口被射了一箭,表情相当浮夸地捂着胸口靠到上野秋实身上,虚弱辩解:“我就是不忍心拒绝女孩子的请求而已,怎么就花花公子了?” “一般情况下,你这种行为在女孩子口中通常会被称为中央空调。” 诸伏景光笑容温和,降谷零顺势补上一刀:“也就是俗称的,渣男。” “嗷!”萩原研二像被反复鞭尸的鱼一样捂着胸口弹了下,哀嚎过后再次虚弱倒下,夸张的表情动作和肢体语言把其他人再次逗得哈哈大笑。 余光瞥了眼趴在自己肩膀上装死的人,上野秋实在心里赞同的点点头。 …… 下午是一节搜查课和一节鉴识课,除了射击课和逮捕术,在其他课上上野秋实始终保持一副懒懒散散没什么干劲的颓废样。只要哨声一响,他直接原地休息,能坐着绝不站着,完全不在意别人的眼光,有人和他说话也很少回应。 时间一长,他这种特立独行和旁人格格不入甚至称得上傲慢的行径在其他人眼里逐渐变得不怎么顺眼了。 这天刚下课,上野秋实就被鬼冢教官叫去了办公室。 8、第 8 章 “上野,我这里接到一封关于你的匿名举报。” 上野秋实茫然地望着将自己叫过来的鬼冢八藏。 匿名举报?谁这么无聊? “有人举报你上课期间态度很不端正,文化课上经常发呆睡觉,行事散漫,整天浑水摸鱼,对训练同样敷衍了事,认为你这种学习态度有辱光辉正义的警察形象,希望学校能够对你进行批评和严肃处理。”鬼冢教官手指轻点桌上的举报信。 “你有什么想要解释的吗?” 上野秋实抓着后脑勺叹气,放下手揣进兜里,即使在教官面前也依旧一副散漫颓废的样子,懒洋洋开口:“没有。” 说的都是事实,能有啥好辩解的。 看着面前死不悔改破罐子破摔的青年,鬼冢教官眸光倏然变得锐利。 …… 此时的操场上,休息间隙坐在草坪上晒太阳的萩原研二打了个哈欠,撑着草地回头看向旁边闲聊的几人,问:“你们都不关心鬼冢教官叫上野去办公室干嘛吗?” 坐在树下用书本挡住脸上阳光的松田阵平伸出一根手指将书本抬起一个角,幸灾乐祸道:“这还用说?肯定是过去挨骂呗,不然鬼大叔还能叫他去办公室喝茶吗?” “重点就是这个呀。”萩原研二调整了自己的姿势,转过身双手撑着小腿,好奇:“这段时间上野都和我们一起,没课就待在宿舍叫都叫不出来,也没做什么会挨骂的事情吧?” 坐在树下另一侧抱着平板看新闻的诸伏景光闻言从屏幕上抬起头,看向上方:“大概是平时表现的太悠闲了招人恨吧,零,你觉得呢?” “作为班上另一个特别招人恨的存在,说下你的看法?” 调笑声从下传上来,坐在树干上的降谷零翻了个白眼,表现优异怪我咯? 这样说好像更招人恨了,降谷零并不想发表任何意见,转而谈起另一个话题。 “说起来,萩原,你干嘛这么在意上野?” 接到问题的萩原研二眨了下眼,随后看向松田阵平:“这还用问嘛,当然是因为小阵平啊。” “哈?”不知道怎么和自己扯上关系的松田阵平一把拿开脸上的书,整个人诧异到坐直:“这跟我有什么关系?不是研二你自己经常去找那家伙吗?” “因为很有趣嘛~”萩原研二笑着朝松田阵平眨眼:“每次小阵平和上野对上就跟被踩了尾巴的猫一样,看起来实在太有意思了。” 松田阵平一听,顿时恼了。 “hagi你这家伙,谁跟踩尾巴的猫一样啊!我那是不想和那家伙一般见识!” 萩原研二耸耸肩,看向另外两人,就像在说:你们看,跟我说的一样吧? 诸伏景光捂嘴偷笑。 “上野这个人也很有意思啊,看起来懒懒散散一点干劲没有,真动起来跑得比兔子还快,他平时又不爱说话,一个人孤零零的多没劲,还不如叫来一起。”萩原研二道:“难得大家这么有缘,多个人还多点热闹。” “这倒也是。”降谷零从树上下来,一脸好笑。“来这里之前我都没想过,之前在那家餐厅差点被劫持的几个人全在这里遇上,也是挺神奇的。” “提起上次那件事,你们有谁知道后续怎么样了吗?“ 松田阵平抬手提问,也没再纠结刚才的事情。比起上野那个叫人生气的家伙,他现在更好奇上次事情的后续是不是和他当初想的一样。 “第二天新闻有报道。”诸伏景光在平板上操作了一下,找到相应的新闻界面,将屏幕转向其他人。 “五个劫匪全都被抓了,因为当天劫持的人质里似乎有某个大家族的继承人,所以网上有不少人猜测是家族争斗之类的,更多的就不清楚了。” “至于劫匪的身份,都是些有过前科的在逃犯,提交的供词大概是出狱后几个人身上都没钱,就商量一起干票大的,得到高额的赎金后离开日本隐姓埋名重新开始。” “那为什么不直接去抢银行?珠宝店也行吧,怎么会想到去抢一家餐厅?” 萩原研二疑惑不解,降谷零说:“可能是因为那个继承人吧,对方还挺有名的,是大型船舶运输贸易集团青森株式会社社长的儿子,在东京湾有自己的大型仓,十个亿对他们而言也就两三年的租金,轻轻松松就能拿出来。” 说话间,余光瞥到从教学楼里走出来的人,降谷零停下,笑着招手:“上野,这边。” 正走下台阶的上野秋实脚步一顿,看到那边最近这段时间眼熟得不能再熟的几人,打着哈欠慢吞吞地走过去。 “怎么样,教官找你说什么?”对此感到非常好奇的萩原研二第一个走过去,笑嘻嘻的问道。 其他人也好奇的看了过来,松田阵平更是果断嘲笑:“你这家伙该不会是上课睡觉被教官抓包所以专门叫过去批评了吧。” 上野秋实顿了顿,忍不住看向他。 你怎么知道? 这家伙刚才不会就躲在门口偷听吧? 上野秋实平时不爱说话,相处了一两个星期的几人也逐渐能从他的表情看出对方的想法,于是下一秒,众人都笑了。 “还真是啊?”萩原研二乐得不行。“怎么跟个小学生似的,因为上课睡觉被老师逮到办公室批评罚站,该不会还要写检讨吧?” 上野秋实默默从口袋里拿出一封信。 “两千字检讨,下个周末前交。” 说着,他忍不住叹了口气,眼底透着郁闷。怎么警察学校也有这种背后告黑状的家伙,真够讨人厌的。 萩原研二接过信打开,其他几人围上来。 “……鉴于上野秋实多次在文化课上睡觉,其他训练课上同样表现的十分消极散漫,严重影响他人心态及学习氛围,望学校能给予对方批评并严肃处理,不要让其继续抹黑勤奋勇敢光明正义的警察形象……“ 念着信上的内容,萩原研二的声音逐渐小了下去,随后不知道谁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紧接着便像病毒感染了似的,几人瞬间笑成一团。 “居然是举报信。”松田阵平笑得捶地,一边笑还一边说:“这家伙平时表现是有多招人恨啊,居然连举报信都出来了。” 另一个笑得毫不收敛甚至快笑岔气的是接过举报信并念出来的萩原研二,“小阵平和降谷上次打架都没写检讨,上野居然因为上课睡觉要写两千字,我不行了,这也太好笑了。” 降谷零和诸伏景光蹲在草地上笑得说不出话来,上野秋实将手放回兜里,站在原地就这样看着这几人当着自己的面,丝毫不给他整个当事人面子笑得上气不接下气。 ▼-▼ 烦人。 对于自己被举报这件事上野秋实本来没什么感觉,但看着面前这几个笑得都快喘不过气的家伙,心底莫名升起一股恼意。 最好别让他知道谁这么无聊写的举报信,不然的话……哼。 还有你们几个,笑什么笑,有什么好笑的,烦死了! “你们在聊什么呢这么开心,大老远就听到你们在笑。” 几人闻声抬头,看到从宿舍楼方向走过来的伊达航。萩原研二竭力控制自己,颤颤巍巍地抬起手和班长分享这件事:“班长你打完电话了?刚好,你看看这个,上野因为上课睡觉被人写了举报信还送到鬼冢教官那里了,现在要写两千字的检讨。” 伊达航满是诧异,看向将脸别到其他方向,浑身上下透着郁闷和无语这两个词的上野秋实。 “学校有人这么无聊?”伊达航好笑道,接过举报信看了眼署名,挑眉:“还是匿名举报?” “是啊。”笑了半天笑得肚子难受的松田阵平坐在草皮上捂着肚子,幸灾乐祸地说道:“可见这家伙平时多招人恨,在警察学校都有人玩匿名举报这一套来搞他。” 降谷零擦着眼角的眼泪,笑着问道:“上野,对举报人你有什么想法吗?” 上野秋实还没说话松田阵平就忍不住道:“你问这家伙?他估计连班上有哪些人都不清楚,会有想法才怪了。” 他冲着上野秋实的方向哼哼:“说不定就是因为平时太目中无人所以才被人记恨,连同班同学脸都懒得记的变异树懒。” 上野秋实看了他一眼,松田阵平扬眉挑衅,就像在说:我说的有什么不对吗? 对视几秒后,上野秋实挪开视线,眼神有些游离。 看他这样心虚的表现松田阵平就知道自己说的全对,不由翻了个白眼。 上次被无视的事情他觉得自己能记一辈子,就没见过这种白天见了人晚上就给忘的家伙!金鱼脑吗你!只有七秒记忆? 看到教学楼,上野秋实忽然想到什么,又转过头看向几人。 “刚才鬼冢教官叫我带个话,明天有一场野外特殊训练,早上八点在操场集合,让班长别忘了通知班上其他同学。” “野外特殊训练?” 伊达航拧了下眉,随后松开,朝上野秋实点点头。 “我记下了,辛苦你跑一趟了,上野。” 上野秋实摇头。反正也是顺带,没什么辛苦不辛苦的。 说到辛苦,明天的野外训练一听就很累……他明天能请病假吗? 上野秋实垂眸沉思,开始认真思考明天请假留校的可能性。 萩原研二几人对视一眼,凑到旁边开始小声嘀咕。 9、第 9 章 对野外训练这种一听就很辛苦的活动上野秋实深切表示十动然拒,为此还特地睁眼熬到半夜让自己的脸色看起来更差,企图以此来争取请病假留校的机会。 他天生肤色较浅,只要稍微没休息好就很上脸,脸上时常带着的黑眼圈就是这么来的。早上六点就得起床对他这种已经完全习惯八九点才慢吞吞爬起来的人实在太痛苦了。 然而铁面无私的鬼冢教官看到请假条直接一票否决了上野秋实的请求,并表示需要的话,可以安排校医帮他进行全身检查。 在鬼冢教官严厉的注视下,上野秋实默默退下,打着哈欠回到队伍中,并再次喜提一千字检讨。 萩原研二几人笑得都快抽过去了,没想到他真的敢。 昨天看到上野秋实回去时的脸色几人就私下打赌,这人会不会为了躲避野外训练做点什么事情出来,结果还真是,昨天才挨骂今天就敢搞了个病假条出来,心也是够大的。 上野秋实暗自翻了个白眼,跟这几个没事儿就哈哈大笑的家伙拉开距离。 萩原研二却不打算放过他,走过来搭着上野的肩膀一边笑一边问他怎么想的,两千字的检讨不够还要给自己多加一千字。 上野秋实撇嘴,别过脸不想说话。 …… 野外训练这种事儿自然不可能是在学校进行,操场上已经停着一辆大巴车,学生们按照学号依次上车,上野秋实排在还算前面,上去后直冲后排靠窗的位置,坐下就直接闭上眼,把自己昨晚熬的夜补回来。 没一会儿,身边就有人坐下,上野秋实不用看都知道,肯定是那几个家伙。 果不其然,下一秒熟悉的声音就传来。 “诶,班长,你知道今天的野外训练内容是什么吗?” “不太清楚,听以前的前辈们说野外训练的内容好像是由教官自己定的,所以每期都不太一样。” “听上去好像很有意思诶。” 几人占据了后排靠左的小角落,叽叽喳喳讨论着待会儿的野外训练。 车上某处,一双眼睛不着痕迹地紧盯着几人中靠窗小憩的青年。 …… “上野……喂,上野。” “醒醒,到地方了。” 不知不觉睡过去的上野秋实在耳边的催促声中皱着眉慢慢睁开眼睛,一睁眼就看到坐在前排一脸好笑的萩原研二。 “昨晚干嘛去了你,叫你半天了。” 上野秋实打着哈欠,眼神有些呆滞。 萩原研二趴在座椅上忽然凑近,直勾勾的盯着他看。上野秋实动作一顿,眨眨眼,不自觉的摸了摸自己的嘴角。 好像没流口水吧?盯着他干嘛? 萩原研二捏着下巴一脸认真:“我怎么感觉,你的黑眼圈比昨天更重了?” 上野秋实:…… “还真是。”坐在上野秋实旁边的班长忍不住关心:“没睡好吗?上野。” “这家伙不是从开学就这个样子吗?”松田阵平回过头看了眼,吐槽:“你该不会还跟小孩子一样认床吧,上野?” 诸伏景光从班长身边探出头,笑着说了句:“我这里有个助眠还不错的方法,等会发给你?看你睡眠不太好的样子。” 上野秋实摇头说不用,简单解释:“个人体质原因,睡觉时间不够就会这样。” “你该不会就为了今天能请假所以昨晚故意没怎么睡觉吧?” 上野秋实:……这群人真的没在他身上装什么窃听器和监视器吗?怎么他干什么都知道? “还真是啊……”只是随口一说的降谷零哑然失语,萩原研二已经开始笑了。 “不愧是你。” 他朝上野秋实比了个大拇指,趴在椅背上噗呲噗呲笑个不停。 不知道又怎么戳中这人笑点的上野秋实一脸死鱼眼地看着对方。 几分钟后,野外训练的目的地到了,大巴车停下,在车上坐了一个多小时的众人下车后不约而同做起了伸展运动,活动自己僵硬的身体。 鬼冢教官看了眼时间,宣布集合。 “这次野外训练的内容很简单,看见后面这座山了吗?我让人事先在山上放了一台笔记本电脑,里面放着你们这些学员的所有基本资料,包括家庭住址和社交账号,不想私密信息泄漏就抢在其他人前面找到电脑并把它带下来。” 鬼冢教官扫了眼众人,道:“电脑放在什么地方需要你们自己去找,我不会提供任何提示和线索。” “训练两人一组,四组同时出发,除了各自的队友外,对其他人可以任意干扰,最先把电脑带回来的一组获胜,训练失败的人罚扫一个星期厕所。” “不是吧?” “教官不要啊!” “这么大座山要怎么找啊,这也太困难了吧!” 鬼冢教官的话刚说完,学生里就一片哀嚎。 鬼冢教官充耳不闻,将铁血作风发挥到极致,打开记名本开始点名分组。 “石田,中岛。” “青木,大原。” …… “松田,上野。” 困得昏昏欲睡眼皮开始打架的上野秋实恍惚间好像听到自己的名字,还没确认一旁的松田阵平就怪叫起来。 “怎么是我和这家伙!” 上野秋实茫然地眨眨眼,看向旁边像是被踩到尾巴差点原地起跳的松田阵平。 看他这副困顿到就差原地睡下的样子,松田阵平整个哽住,指着上野秋实说不出话来。 他根本想象不出和这家伙要怎么去找线索,话说这人真的不会半路睡着吗! “不得不说,小阵平和上野真是有缘啊,训练分组也被分到一块去。” 萩原研二捏着下巴感叹,看松田阵平快要炸毛的样子忍不住笑:“不然小阵平你和我换?我还挺想和上野一起的。” 不远处的鬼冢教官瞥了他们一眼。 “私自更换队员即使获得优胜也不计入成绩。” 醇厚深沉的声音清楚地传过来,萩原研二哑然,只好对着松田阵平耸耸肩,摊手表示爱莫能助。 被嫌弃的上野秋实在松田阵平愤愤的目光下默默挪开视线。 野外训练……果然好麻烦,早上应该让老爸帮忙请假的。 最终的分组结果是,上野秋实和松田阵平,伊达航和诸伏景光,萩原研二和降谷零。 虽然很幸运的都分在了一起,但是平时的常见组合完全被拆了,更不幸的是,他们被安排和另一组同时出发,一起竞争唯一的胜利者。 “这下可好玩了。”萩原研二啧啧咂舌:“不过比起自己去扫厕所,我更想在旁边帮他们加油鼓劲,零,你觉得呢?” “同感。”降谷零笑着附议,看向诸伏景光:“到时候我会在旁边替你加油的,景。” 诸伏景光微微挑眉,“这么快就发表胜利宣言了吗?” 降谷零摊手,嘴角带着挑衅的坏笑。 诸伏景光摇头,抬头看向身旁的伊达航:“班长,看样子我们好像被小瞧了,老实说我也挺想看零他们去扫厕所的。” “同感。”伊达航点头,笑着说道:“比起厕所那种地方,我更想站在门口看戏。” 诸伏景光看向萩原研二和降谷零两人,耸肩。 “我和班长意见一样。” 双方视线交接之间电光火石刀光剑影,气势上谁也不让谁。 松田阵平看着那边气势汹汹似乎都打定主意要获得优胜的几个小伙伴,刚被激起斗志想参与进去就看到不远处靠在树干上单手插兜懒洋洋打着哈欠看上去完全没干劲的队友,斗志的火苗啪叽一下就被熄灭了。 他扭过头面无表情的想,这家伙要是敢在路上闹什么幺蛾子,他一定把人丢在原地,管他去死! …… 确认好分组,在教官的指挥下,四个组分别从不同的方向出发。 正值初春,山上一片翠绿,植物长的茂盛,满眼清新的绿色让习惯了大都市生活的学生们不由觉得连身心都被周围散发的泥土草木清香洗涤了一般。 之前的事情虽然已经过去挺久了,但由于过于印象深刻和丢人,松田阵平对上野秋实的态度还是有点怨念和恼意在里面。平时有其他人在场,加上研二带动气氛就还好,两人独自相处的现在,看到上野秋实耸拉着眼皮没什么精神的脸,松田阵平又想起那天晚上的事儿,不爽和恼怒席卷而来。 出发后两人都没说话,松田阵平走在前面,上野秋实慢吞吞地跟在身后,时不时看向周围的树丛和植物。 大概是昨晚下过雨的关系,地上的泥土还有些湿润,泥泞的山路不太好走,有点滑脚。 差点因为脚滑摔倒的松田阵平连忙伸手扶住一旁的小树,心有余悸地抹了把虚汗,回头看向身后。 他正想张口提醒前面这段路不好走,结果定睛一看,走在后面的人不知道什么时候消失了,完全看不见人影。 松田阵平瞳孔睁大,连忙四处张望。 “上野??” 那家伙不会困得看不清路不小心摔在什么地方了吧? 这样一想,松田阵平顿时紧张起来,大声喊着上野秋实的名字。 “上野?你没事吧?喂!” 他急忙跑回去,侧前方不远的灌木丛忽然发出声响,跑到灌木丛拨开茂盛的植物就看到上野秋实背对着自己半蹲在灌木丛中间,松田阵平心头一跳。 “上野??” 10、第 10 章 听到身后呼喊自己的声音,上野秋实回过头,疑惑地看着面色紧张的卷毛。 看他没事,身上也不像摔倒受伤的样子,松田阵平松了口气的同时又因为自己刚才紧张的情绪感到几分不爽,没好气地喊了一声:“你这家伙,搞什么啊,既然没事好歹回个声吧,非要让人担心你?” 刚说完,松田阵平就猛然止住,赶紧解释:“我是说要是万一你受伤了肯定会拖后腿连累我,我担心的是这个!才不是担心你出事,不要随便自作多情知不知道!” 上野秋实扭头看了下地面,没说话,朝他招了招手。 松田阵平神色微滞,确定自己可能又被无视了,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嘴里小声嘀咕着抱怨的话,迈开脚步走了过去。 “干嘛?”他没好气的喊。 “脚印。”上野秋实指着地上的痕迹。 松田阵平面色一顿,三两步走过去蹲在地上仔细观察那些脚印,又捻了捻周围的泥土,思索片刻,认真道:“应该是才踩上去的,具体时间不会超过两个小时。” 上野秋实点头,“脚印的朝向向下,昨天下过雨,一大早不太会有人跑到山上来,所以这很可能是教官他们放完东西下山的时候留下的。” 他看向周围,指了下旁边茂密的草丛。 “可能是为了不被发现,还特意走了植物比较密集的地方。” 松田阵平眼睛一亮。 “那我们现在只要顺着脚印的方向走过去应该很快就能找线索,运气好点说不定能直接找到电脑。” 上野秋实点点头,撑着腿起身,看向脚印延续的地方。 “走吧。” 上野秋实主动提出行动,松田阵平有些意外的看着他,跟上脚步。“你怎么突然这么有干劲了?” 他还以为这家伙上来后就会找个地方浑水摸鱼,没想到还挺积极的。 上野秋实闻言,瞥了他一眼。他又不是笨蛋,现在辛苦一会儿还是未来去扫一个星期的厕所,傻子都知道怎么选。 “……干嘛?”松田阵平刚缓下去的不爽又一次被激了起来。“你那是什么表情??“ “没什么。”上野秋实收回视线,道:“快点找到线索结束训练吧。” 不管怎么说,扫厕所这种活动他实在是敬谢不敏。 上野秋实拨开前方的丛林往前走,一边观察着地上的脚印。 松田阵平看着他的背影磨了磨牙,发自内心觉得自己和这人气场严重不合。 …… 两人沿着地上的脚印走了一段距离,最后来到一条潺潺流淌的小溪前面,脚印断在这里。 溪水不宽,大概四五米左右的距离,但因为昨天下雨,水流看上去比较急,没办法直接淌过去。 松田阵平站在溪水边,观察了下周围和上下游的水流,捏着下巴一脸思索。 “有点怪。”他说。“水这么急,要是不小心踩滑了很容易被冲走,到时候别说是电脑了,可能连学生都会出事,只是一个训练,教官们不可能没有考虑后果,而且这个脚印……” 松田阵平又绕着脚印观察了一会儿,抬头问上野秋实:“你说……这有没有可能是特地弄出来混淆我们判断的障眼法?” 上野秋实闻言,看向水流湍急的小溪,视线在溪水对面观察,抵着牙根轻啧一声。 就知道没这么容易。 他的表情给松田阵平一种很想不顾溪水湍急直接过去然后拿到电脑马上下山的烦躁,忍不住心里腹议。 至于嘛? 出发到现在最多不超过二十分钟,这么快就不耐烦了?懒不死你。 暗自翻了个白眼后,松田阵平起身,伸了个懒腰。 “再找找别的线索吧。” 他回头往来时的方向走,上野秋实又看了眼溪水,将手放在兜里缓步跟上。 待走到旁边时,松田阵平不禁用余光瞥了他一眼。看着对方耸拉着眼皮满脸困顿懒散的神态,嘴角轻抽。 有时候真让人怀疑这家伙晚上到底偷摸出去干嘛了,一天到晚都跟没睡醒一样。 两人一边走一边寻找新的线索,很快又发现了新的脚印。 只不过这次脚印的朝向和刚才相反,是上山的方向,而且数量也增多了,明显是两个人留下的。 松田阵平看得眉心一跳。“刚才有人经过这里。” 站在原地思索片刻,松田阵平忽然勾起一个坏笑,看向上野秋实。 上野秋实瞥了眼地面,又瞟了眼满脸写着坏主意想搞事情的卷毛,脸上多出几分抗拒。察觉到的松田阵平瞬间瞪过去,互相对视几秒后,上野秋实叹了口气,败下阵来,不情不愿地点点头。 松田阵平这才算满意,看向脚印延伸的方向,走到上野秋实身边小声嘀咕。 商定好接下来的作战计划,两人便快速行动起来。 望着前方摩拳擦掌满怀期待的背影,上野秋实在心里咕哝了一句:真麻烦。 这次的训练并不限制给对手制造障碍和找麻烦,虽然不知道前面是谁,但松田阵平怎么也不可能放任其他人获得优胜,自己苦哈哈的去扫厕所。 两人提高了速度,沿着脚印快速追过去。 在穿过一片密集的丛林后,错落的缝隙间隐隐能看到一座立于小山坡上的小木屋。 松田阵平的脚步缓了下来,他并没有急着出去,而是躲在不远处的树后面小心探查一番。 脚印从林间一直延续到小木屋附近的空地上,比起杂草和落叶四散飘落的树林中不太好分辨的痕迹,小木屋附近的脚印可谓是清晰可见、一目了然。 从树林出去一直到小木屋门前,似乎进了里面,但木屋的门是惯着的,不太确定那两人是否在里面。 松田阵平琢磨了一下,扭头对身后扶着树干喘气的青年做了个手势,然后自己猫着腰轻手轻脚地走出去,没让周围的植物发出一点声音,随后一路小跑,迅速跑到小木屋外面,蹲在窗户底下小心翼翼地抬起头往里面瞅。 木屋的窗户是落叶窗,松田阵平透过缝隙艰难地搜寻着里面的动静,奇怪的是,里面没人。 脚印明明就停在木屋前面,也没看到从大门走出来的脚印,人去哪了? 松田阵平百思不得其解,对着还在树林里的上野秋实打了个手势,又走到门口,贴着墙壁握住木门的门把手,轻轻转动。 上野秋实靠在树干上看着他这一系列小心翼翼又显得那么兴致勃勃的动作,捂嘴打了个哈欠。 精神真好啊。他满眼困顿的想,要是能顺利找到电脑就好了。 松田阵平推开门,因为担心被埋伏,动作尽可能的小心,贴着门板戒备了一番,在确定里面确实没人才迈开脚步走了进去。 木屋里面看起来很简陋,显眼的家具就一张床一个柜子和一个书桌。 角落堆放着杂物,有些东西看上去已经很久没用过了。 松田阵平往里面走了没几步就感觉到底了,转角的时候意外踢翻了垃圾桶,里面的垃圾顿时撒了一地,除了些速食产品和零食垃圾袋,还有些碎纸屑和饮料瓶,看得出这里是有人居住的。 擅自进入别人的房子总不好还将垃圾弄得满地都是,松田阵平连忙蹲下收拾起来。 “嗯?这是什么?” 将碎纸收进垃圾桶的时候,松田阵平注意到上面的内容。 那是一张被撕碎的报纸,内容看不太清楚,松田阵平又找了找其他的碎纸片,勉强将其拼了起来。拼好后报纸上隐约能看到的内容是关于半个月前一起杀人逃逸的犯罪事件报道,下面还有犯罪嫌疑人的基本信息和通缉令,没有照片,不知道被撕成什么样了,根本没找到。 除此之外其他的就是些日常新闻和社会报道。 松田阵平随便扫了眼,就没太感兴趣地将报纸碎片收进垃圾桶里,又观察起了房间其他。 地上有他们刚才看到的脚印,因为沾了点泥土,所以看得出大概的活动轨迹。 大概是觉得电脑可能会在这里,所以之前那两人在房间里找了一圈,书桌和柜子门前比较多,而后是走向了房间里面。 松田阵平这才注意到柜子后面有一扇门,打开门后面是简易的洗手间,洗手间通向仓库,仓库里面堆满了木材和一些工具,还有一扇通向房屋后面的大门。 看样子那两个人在搜寻之后就是从后门离开的。 看痕迹并不是下山,所以可能还没找到电脑。这间小木屋应该是山上的护林员或者伐木工人用来小憩休息的休息室。 松田阵平撇撇嘴,从木屋后面又绕回前门。 看到他从后面绕回来,表情还不太好,上野秋实就知道并没有什么收获,视线不由在木屋附近扫了一圈,却意外看到对方背后的小树林里隐隐有个人影晃动。定睛一看,藏在粗壮大树后面的人影缓缓抬起了手中像是□□一样的东西,而后甚至对准木屋前的人做出了拉开保险栓的动作。 上野秋实瞳孔猛缩,下意识地冲了过去。 松田阵平听到脚步声,扭过头甚至还没看清楚,就被快速跑过来的上野秋实直接扑倒。 “砰——!” 枪声惊飞了林间鸟雀,被扑倒后翻滚几圈脑子都有点懵的松田阵平瞬间明白怎么回事,连忙看向枪声传来的地方。 树后面的人影没想到附近还有人,打完一枪后迅速跑开,松田阵平正想起身追过去,余光却注意到倒在一旁的上野秋实背后逐渐染出一团鲜艳刺目的红色,动作猛然停下。 “上野?!” 11、第 11 章 漫画连载论坛上,随着新章连载,名柯漫画特别番外警校篇越发火热,评论区更是热闹非凡。 当看完这周目的最新话,讨论区直接炸了一波。 【官方你不是人,我就说怎么前两话那个路人甲的戏份开始变多,原来在这儿等着我呢!我们是读者不是砧板啊喂!人被刀是会死的知不知道!!】 【我的妈呀,狗73是把白月光文学玩明白了,这下马自达不得念念不忘一辈子。】 【草,前两话笑得多开心我现在就有多心梗,快点把下一话放出来啊啊啊啊!】 【刚准备看脸爬墙的我连夜滚回墙头。】 【……不是,你们等等,都这么激动干嘛,人不是还没死吗?】 【楼上这你就不知道了吧,按照73定律,非主角和主要配角外出场的路人甲不是犯罪嫌疑人就是受害者,气氛都渲染到这儿了,怎么可能没事儿。】 【我居然已经习惯了(心如止水)。】 【我要看下一话啊啊啊,快点放出来!!】 【不死心一直按下一话的我真的好狼狈。】 【研二那么喜欢找这个叫上野的玩,他要是知道,嘶——】 【我还挺喜欢这种类型的,没想到前三话就挂了,真晦气。】 【要不是上野扑过来中枪的就是松田了,说晦气是不是有点过分了?】 【你家住海边呢管这么宽,我就说怎么了?本来就晦气。】 【就没人关心下开枪的是谁吗?我猜可能是那个报纸上写的逃犯。】 【积点口德吧,人好歹是为了救人牺牲的,动不动就晦气,我看你才晦气。】 【草,就一个炮灰我说怎么了,关你屁事啊,我爱怎么说是我的事儿,要是没打狂犬预苗我帮你预约挂号行吧,真他吗晦气。】 【能不能好好说话,素质真差。】 【好好说话是对正常人的,不是对疯狗的。】 突然的吵架让评论区画风逐渐变得激烈,看热闹不嫌事儿大的围观群众们纷纷加入战局,有的劝架有的拱火,甚至盖过了关于剧情的讨论。 而此时的小木屋前,松田阵平瞬间表情空白。 “喂,上野,你有没有事,喂!” 他神色紧张地上前查看上野秋实的伤势,从疼痛中缓过神的上野秋实捂着腰上的伤口摇了摇头。 “没事。”他的声音因为疼痛有些颤抖,一边艰难地想从地上爬起来。 松田阵平连忙扶住,带着怒气吼了声:“你都中枪了怎么可能没事,这种时候还逞什么强?” 动作间牵扯到伤口,上野秋实忍不住抽了口冷气。 好痛! 作为一个前二十几年都生活在正常世界,从没遇见过什么危机和生死挑战,平平安安顺顺利利正常长大的普通人,上野秋实从没像现在这样觉得这个世界这么离谱。 日本的法律是死了吗?枪支管理法呢??怎么随随便便遇见个人手里都有枪! 妈的,痛死了! 上野秋实深深吸了两口气来缓解自己的疼痛,没让自己丢脸的痛呼出来,强忍着看向松田阵平:“我没事,先离开这里,不安全。” 松田阵平看了眼四周,刚才开枪的人已经完全没影了,但不确定是不是就藏在附近不容易被发现的位置,确实很不安全。 但要是进入树林,视线受阻,更容易受埋伏。 松田阵平看向旁边的小木屋,咬咬牙,扶着人迅速躲进去。 现在最要紧的是先处理上野身上的伤口,虽然看情况没伤到要害,但要是一直不管的话,失血过多也会出事。 而且有木屋作为掩护,对方想再次开枪也没办法像刚才那样简单命中。 先冷静下来。 松田阵平对自己说,不能急,先处理好上野身上的伤口。 进了小木屋里面,松田阵平在房间里开始翻找。像这种深山里护林员和伐木工人用来休息的地方都会放一些医疗用品备用,防止在山上遇见什么意外不能及时处理。 没一会儿,松田阵平就在柜子下面发现了急救箱,药水不确定有没有过期,他就只找出需要的东西走到上野秋实身边。 上野秋实知道他是想先帮自己止血,配合地解开扣子,一边小声抽气一边将贴在身上的衣服小心扯开。 松田阵平抿着唇开始着手处理伤口,手边的东西不足以让他帮忙取出子弹,要是操作不慎导致伤口感染可能还会威胁到生命,所以最后也只是简单处理一下。 虽然他的动作尽可能小心了,但伤口被牵扯到的时候上野秋实还是痛的不行,嘴里嘶嘶抽气,痛得冷汗直冒。 妈的。 上野秋实没控制住在心里爆了口粗,越发觉得所谓的路人甲可能真的没啥人权,出来做个训练也能遇上持枪歹徒,还是眼都不眨就敢开枪的那种。 将剩余的绷带和其他用到的东西放回急救箱里,松田阵平看着脸色惨白将下唇咬得殷红似乎还疼出眼泪的人,心底不禁升起一股复杂的情绪。 “你跑过来的时候就没考虑过吗?既然这么怕痛干嘛还帮我挡枪?” 上野秋实恹恹地瞥了他一眼,不想说话。 不然呢?看着这家伙死在他面前? 再说那种情况哪有时间考虑这么多,要是早知道这么痛……好吧,他还是会冲上去。 从小在自家老爹孜孜不倦的教诲下三观还算正常的上野秋实觉得自己做不出见死不救那种事,而且要是被老爹知道他见死不救,能让老妈扒了他的皮。 上野秋实抓了下头发,看着卷毛青年欲言又止复杂的像是便秘一样的脸色,叹了口气,开口道:“不用在意,本能反应而已。” 见对方还想说什么,上野秋实不想在这个问题上纠缠下去,主动转移话题。又不是苦情戏的男女主,挡个枪都能婆婆妈妈一两集。 “那个人的长相我没看清,现在怎么办,去抓人还是下山通知教官他们?还是继续找电脑?” 他是真的不想扫厕所啊。上野秋实心里叹息,但是现在的情况,继续找电脑估计是不太可能了。 “……你都这样了还找什么电脑啊。”松田阵平无语,看对方不想讨论刚才的事情,也就只好按耐下自己复杂的心绪,身体向后,盘腿坐在地板上。 “我大概知道刚才开枪的是什么人。” 上野秋实略显讶异地看向他。 你怎么知道的? 已经能从对方的神态上读出大概意思的松田阵平嘴角一抽。出个声能累死你不成? 不过想到对方刚才替自己挡了枪,自觉欠了份人情的松田阵平将滚到嘴边的吐槽咽了回去,看向角落的垃圾桶。 “我刚才搜查的时候在垃圾桶里发现了一份撕碎的报纸,有些好奇就拼了起来,发现是半个月前的一起杀人事件的报告,案件嫌疑人如今在逃。 之前没太在意,不过现在来看,这间木屋的东西都比较久了,屋子里还有一股霉味儿,柜子的隔板上也积了一层灰,应该是没人居住打理才对,但是房间里又有吃过的食物,洗手台上也放着一些生活用品,不像是没人的样子。” 松田阵平在脑子里将之前没太在意的小细节又重新梳理一遍,串联起来冷静分析。 “如果只是关注新闻的话,房间里不可能只有那一份,看完后也没必要将报纸撕成那种样子,还有就是,房间里的生活习性和活动轨迹完全不一样。” “仓库后面种了一排盆栽,厨房的锅碗瓢盆虽然破旧,但也收纳的很整洁,东西虽然不多,但也看得出常年使用过的痕迹,说明生活在这里的人至少会一点厨艺,简单的一日三餐怎么都没问题,但现在厨房不仅落灰垃圾桶还放着一些速食泡面的盒子。” “所以我想,现在生活在这里的人应该不是木屋的原主人,什么样的人才会需要在现在这种信息便捷的时代躲在深山老林里面,还是个连一日三餐都无法满足自己的类型。 想来也只有那些没办法出现在人面前,只能藏头露尾躲躲藏藏的在逃犯罪分子才会迫于无奈做出这种选择,因为他们知道只要自己一露面就会被人举报进而引来警察抓捕。” 松田阵平舔了下唇,认真的神情使得俊朗的面孔多添几分沉着冷静,和平时一点就炸的样子大相径庭,上野秋实不由侧目了好几次,一时间甚至怀疑这家伙是不是被什么奇怪的东西附身了,不自觉贴近了身后的床。 “我想对方应该是杀了人之后连夜逃到乡下,在通缉令还没传到这种地方之前在附近的城镇购买了一些基础物资,跑到山上意外发现以前的护林员留下的这间小木屋就暂时住了下来。这里人烟稀少,平时基本看不到人,不用担心自己被发现。 就这么躲了小半个月,结果今天一大早意外发现上山布置道具的教官他们,因为他们身上的警服以为是来抓自己的,所以急忙跑了。为了躲避追捕,甚至不惜从湍急的溪水直接淌过去,跑到山下找地方藏了起来,我们之前看到的脚印应该就是这么来的。” “回过神发现警察并没有追下来,又悄悄跑回来看情况,打算把自己的东西拿走,结果就看到了空地上的脚印,没敢马上出来,只能等在一旁观察,再然后就看到了我们。” 松田阵平指了指自己身上的衣服,“虽然是训练用的,但我们身上的衣服也是警察制服的一种,所以很可能认为我们就是过来抓他的。你当时在树林里面没出来,他就以为只有我一个人,所以打算先下手为强。” “只要解决掉我,他就可以顺利回来拿走自己的东西,跑到其他地方继续躲避下去。” “结果你突然冒出来,还替我挡了子弹。” 松田阵平看了上野秋实一眼,眼神复杂.jpg 上野秋实:…… “所以现在怎么办?”他撇开视线,转移话题,拒绝去理解那些复杂又费脑子的东西。 麻烦死了。 12、第 12 章 “等。”松田阵平从口中吐出一个字。 “我们和其他小组出发时间差不多,不过因为刚才错误的线索耽误了一阵,但整体不会相差太远的距离,地上那两对脚印应该是前不久留下的,走的不远,刚才的枪声肯定听到了,不管那两人是谁,听到枪声也会第一时间跑回来查看情况,要不了多久就能和我们集合。” 他看向上野秋实:“要是刚才的推理正确的话,小木屋里应该有那个嫌疑犯必须要拿走的东西,所以他肯定会回来,说不定现在也在树林的某个角落盯着我们。他在暗我们在明,对方手里又有枪,贸然跑出去只能被当成靶子。” “况且……” 上野现在的情况也不适合剧烈活动,子弹还没取出来,要是造成二次伤害或者伤口感染……而且现在只有他一个人,歹徒有枪,带着上野出去一旦遇上歹徒他不敢保证自己能顺利将其制服。 听到一半发现对方忽然没声的上野秋实侧眸瞥了过来,用眼神询问:况且什么? “没什么。”松田阵平从地上起来,走到窗户边上靠着墙拉开落叶窗的缝隙,向外观察。 “应该要不了多久就会有人过来,之后我们先下山去找教官他们汇报情况,训练肯定不能继续了,你的枪伤需要尽快送到医院处理,至于那个逃犯,我们人多,到时候搜山应该很快就能找到。” 上野秋实点点头,没什么异议。 他摸了摸身上被包扎好的伤口,看着自己衣服下摆被染红的地方有点嫌弃。 要是拿回家去老妈肯定会担心,到时候问起来又会很麻烦,送到干洗店估计人家看到这么大一块血渍都不想收,自己洗又不知道要洗多久才能洗干净。 阿……好烦。 他可以申请一套新的训练服吗?不然加钱重新买也行,上个月的零用钱还存了不少没用。 说到上个月,上野秋实忍不住想起那次失败的庆祝仪式。 日本的枪支管理法果然已经死了是吧,上次的劫匪每个人手上都有枪,这次的逃犯也不知道从哪弄了一把□□,再这样下去他都怀疑自己以后走在路上都能随便遇见一个持枪歹徒胡乱开枪然后因为该死的路人甲buff中弹身亡。 上野秋实擦了下脸上冒出来的冷汗,忍不住在心底哀叹了一声自己悲惨的未来。 他看向站在窗边的人,不太确定是不是自己的路人buff牵扯到了对方。 只是看着看着,他表情忽然一顿,因为疼痛不得不转移注意力去回想之前的事情,在餐厅里发生的记忆因为脑海中不停重塑而变得清晰起来,这也让他发现了一个问题。 “我们之前……是不是见过?”他迟疑地对着窗户旁的卷毛青年开口。 “什么?”正在集中精力观察周围看有没有人过来的松田阵平没听清,扭过头来问他。“你说什么?” 上野秋实张了张嘴,欲言又止。 “……?干嘛?”松田阵平有点无语地看着他脸上复杂到难以言喻的表情。 “……没什么。”上野秋实默默止住话题。只是心里多了一点猜测,可能真的是自己的路人buff牵扯到了对方,又或者他们两都属于番剧里的炮灰路人甲,不然怎么可能连续一起碰上这种倒霉事。 ……话说这家伙叫什么名字来着? 松田阵平上下打量了一遍,忽然挑眉:“想上厕所?” “后面有洗手间,我带你过去?” 上野秋实一秒死鱼眼。这人从哪看出来他想上厕所的,又不是腿受伤了没法动,上个厕所都需要人帮忙。 “不用。”他无语地摇摇头,问道:“有人过来了吗?” “暂时还没。”松田阵平又扭头看向屋外,皱眉。 “是不是有点太慢了,都过去十来分钟了,怎么一点反应都没有。” 其他两个人他不太清楚,但不管走在前面的是研二和零又或者班长和景光他们,听到枪声怎么都不可能没有反应不回来看看。 是出了什么事情吗? 思索间,树林里传来脚步声,松田阵平精神一震,连忙侧过身将自己的身影藏在墙后,谨慎地透过缝隙望向外面。 是凶手确认他们没有威胁后准备回来灭口,还是之前离开的那组? 不太确定回来的是谁,松田阵平没有第一时间出去暴露自己,只是站在窗户旁紧张地注视着树林里声音传来的位置。 随着脚步声越近,松田阵平不由屏住呼吸,视线错也不错地紧盯着那个方向。 树林里的人渐渐穿过茂密的树丛,谈话声也传了过来。 “是这里吧?刚才的声音。” 一听到熟悉的嗓音,松田阵平提起的心一下子就落地了,带着欣喜回头:“是班长和零,上野?” 当看到靠坐在单人床旁边脑袋低垂双目闭合的上野秋实,他的笑容瞬间僵在脸上。 “喂,上野??” 降谷零和伊达航刚走近木屋空地就听到里面焦急的喊声,两人对视一眼。 “是松田的声音。” 两人心里皆是升起一股不祥的预感,急忙跑过去。 “喂,松田,是我和班长,开门!” 两人本想直接闯进去,结果房门从里面上了锁。是刚才松田阵平担心凶手闯进来特意关上的。打不开门,两人只好猛拍门板并大声呼叫里面的人。 “松田,喂!发生什么事了?!” 没过一会儿,房门从里面被人打开,降谷零拍门的手停在半空中,看到松田阵平还没来得及开口就看到对方背上面色惨白双目紧闭明显已经晕过去的上野,顿时睁大眼睛。 “上野??” 松田阵平满脸焦急的背着人走出来,一边快速向他们说明情况。 “我和上野遇见了在逃的杀人犯,对方身上有枪,上野为了掩护我中枪了,做了止血,但是可能发炎了,现在得马上送他去医院把子弹取出来。” 伊达航一听,也不做过多思考,直接道:“把人给我,下山的路不好走,你的体力坚持不了那么久,我来背他。” 说完他就转身蹲下,松田阵平也不反驳,在降谷零的帮助下快速将人从自己背上转移到伊达航上面。 几人正准备离开,跑出去没多远就看到从另一个方向听到枪声跑过来的诸伏景光和萩原研二。 松田阵平快速将情况向刚才一样复述一遍,得知杀人犯可能还在附近,诸伏景光看了眼降谷零,明白他的意思,道:“我和零留下来搜查,争取把人找出来。” “那我和小阵平一起护送班长下去,要是路上撞见有我们在也能及时处理。” “行。”伊达航点点头,嘱咐了句:“你们注意安全。” 松田阵平将自己的推测转告他们:“这间房子里很可能有杀人犯必须要带走的东西,你们可以仔细搜查,看能不能找到什么有用的东西。” “知道了,交给我们吧。” 三人说完后就快速朝着山下出发,降谷零和诸伏景光注视他们的背影逐渐被树木挡住才收回视线。 “先去里面找找吧。”降谷零开口道,诸伏景光点点头,还有些担忧:“不知道上野的情况严不严重。” “应该不要紧,教官他们好像有带医护人员过来。”降谷零不是很确定的说,又拍了拍诸伏景光的肩:“现在想那么多也没用,还是想想怎么快点找到那个杀人犯吧,把他找出来替上野报仇。” \"说的也是。”现在瞎想也没什么用,两人进了屋内开始分头搜查里面的东西。 其实刚才过来的时候已经大致找过了,不过刚才主要是为了在房间里找训练需要的电脑,也没太注意木屋里的情况,这次主要是为了寻找松田说的杀人犯完全无法舍弃的东西,所以要比之前搜查的更加细致。 像这种深山老林想要寻找一个人可谓是相当困难,而且对方手里还有枪。两人打算把东西找到后当成诱饵,让杀人法不得不主动出现在他们面前,不管怎样也比现在不知道对方会什么时候冒出来的情况要强。 另一端的松田阵平三人也在树林里面狂奔,希望能在最短时间内把上野秋实送到医院里面进行救治。 像这种充满茂密植物的深山一不小心很容易迷路,但好在上山的时候伊达航细心地在路上做了标记,沿着路上的标记,不用担心迷路的三人拿出最快速度向着山下跑去。 只是跑到一半,伊达航却率先停下脚步。 因为时间紧,担心被其他组超过去,伊达航的标记做得简陋,只是用随身携带的小刀在树腰削了一小块树皮,以此来区分标记。 伊达航眉头紧锁地看着面前这颗杉树,见他停下来,跑过头的两人又折返回来,问:“班长?怎么了?” “这不是我之前做的标记。” 伊达航沉声道。两人闻言顿时一惊:“不是你做的标记?” “那还会有谁?” 两人面面相觑,萩原研二看向松田阵平,松田阵平直接摇头:“不是我,我根本没想起来要做标记这件事。” “小阵平,这就是你的不对了,来这种地方怎么可以不做标记呢,万一迷路了怎么办?我们身上又没带什么通讯设备,到时候被困在山上那可就真的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了。” 萩原研二啧啧摇头,对松田阵平不做标记这件事表示不能赞同。 松田阵平无言以对,总不能说自己只想着赢根本没考虑下来要怎么办吧?再说了教官他们那里有定位,就算迷路了也能回去,就是会有点丢人。 “现在怎么办?”萩原研二没再继续说他,现在的情况不适合讨论这些,等下山以后有的是时间算。 伊达航看着周围十分陌生的景象眉头紧锁。 13、第 13 章 在三人思索对策的时候,伊达航背上的人忽然有了动静。 上野秋实在浑浑噩噩间脑子里好像看到了一些奇怪的东西,一条一条像弹幕一样的文字从眼前里划过,本来他并不在意,直到看见自己的名字,后面还跟着一些哀叹他已经死去的文字。 真可惜、果然是路人甲、我就知道、又死一个、可怜的小炮灰,厚葬点蜡等等等等。 上野秋实看得一脸问号,甚至还有点气。 会不会说话,谁死了?路人甲吃你家大米了,没事儿就咒人死? 直到一阵颠簸传来,他才从黑暗中幽幽转醒,还没彻底清醒就听到几个熟悉的声音在烦恼标记和怎么下山的事儿,下意识开口。 “我做了标记。” 他觉得自己和平时说话用的力气差不多,但实际上声音很虚弱,虚弱到也只有将他背在背上的伊达航勉强听到一点声音。 虽然没听清说的什么,但身后的动静也让伊达航顿时有些惊喜地侧过脸喊了声:“上野?你醒了?” 正在讨论接下来要怎么办的萩原研二和松田阵平立刻看了过来。 “上野,你现在感觉怎么样?”萩原研二关心的问道。 虽然有点茫然班长和这个人怎么在这里,但听到这个问题后上野秋实小弧度地摇了摇头:“没事。” 才怪,痛死了。 叹了口气后上野秋实又重复了一遍自己刚才的话:“我之前做了标记,在桑树上划了箭头,你们找找。” 昨晚没睡好,今天又在山里爬了好久,加上身上的伤,上野秋实感觉自己的全部体力已经完全消耗干净了,眼皮沉重的要命,只说了几句话又想闭上眼睛休息。 “我有点困,想再睡会儿。” 身下健硕宽厚的背脊让人不禁想起小时候被自家老爹背着爬山的安全感,上野秋实忍不住蹭了蹭肩膀,眼皮已经完全睁不开了,嘴里小声呢喃着一句话,随后又闭上眼睛虚弱地睡了过去。 就在旁边盯着他瞧的萩原研二读出那个唇形后眼底笑意不住加深,看了看旁边的伊达航,笑着抬手揉了揉上野秋实毛茸茸的脑袋。 被当事人嫌弃地皱了皱眉表示抗拒。 “萩原?” 听着身后又没声儿了,看不见后面情况的伊达航担忧的问了句。萩原研二笑着摇头,又rua了一把才放下手道:“没事,睡过去了。” 说完,他忍不住瞥了眼伊达航,脸上带着浓烈的笑意。 松田阵平抱着后脑勺撇嘴,小声嘟囔。“这家伙真是……把人弄得担心的要死,他倒好。” “嗯?”萩原研二扭头看他。“小阵平,你刚才说什么?” “没什么。”松田阵平别过头。“我去找标记。” 说完松田阵平就转身在附近寻找起了上野秋实所说的桑树。 因为之前走错了,所以是一边往回退一边寻找,要是找不到上野的标记也能回到上一个班长做的标记点,不至于彻底迷失在深山里。 万幸的是,他们还没回到上一个标记点就找到了上野做的箭头,不用折返太多,也算节省了不少时间。 确定好路线,三人又再次向着山下快速移动,只不过因为路有点滑,速度还是比平常慢点。 萩原研二还是有点在意刚才发现的标记。 “小阵平,刚才的标记你怎么看?” 他问身旁的松田阵平,“看着像是最近才留下的,你说,会不会是你和上野之前遇见的那个嫌疑犯留下的?” “不能确定。”松田阵平摇了摇头,“也有可能是其他人留下的,像之前上山的教官或者进山的人,这座山也不是完全不准进入,仅仅一个标记说明不了什么。” 萩原研二皱了下眉,有不一样的见解。 “我怎么感觉,刚才那个标记就好像在故意误导我们一样。要不是班长及时发现的话,我们很可能就跟着那个标记继续往里面走了。” 松田阵平脚步一顿。 “你是说,很有可能是那个嫌疑犯在故意误导我们,想把我们引到什么地方去?” “有这个可能性。”萩原研二点头,看了眼跑在前面的伊达航。“不过,虽然不知道他想做什么,但现在最主要的还是先把上野送下山,到时候我们再回来看看,你觉得呢?” “我没意见。”松田阵平表示同意,又道:“不过最好还是把情况告诉教官他们,对方手里有枪,对我们不利,要是又出了什么意外……” 他说着忽然停下,眉头微皱。 萩原研二向身侧瞥了一眼,看到他的表情忍不住笑了起来。 “怎么,觉得自己欠了个大人情不知道怎么还所以心里不太舒服?加上那个人还是上野。” 松田阵平脸色黑了些许。 “怎么可能。”他嘴硬地回了一句:“那家伙自己冒出来的,还说什么本能反应不用在意,他自己都这么说了,我干嘛还在意那么多。” 萩原研二讶异地眨了眨眼,“本能反应?上野这么说的?” “昂。”松田阵平哼了声,瞪着伊达航背上的那个人影:“痛得眼泪都快掉了还在耍帅,明明就只是只树懒,不知道耍给谁看。” “噗。” 松田阵平的话让萩原研二没忍住笑了出来,马上就被瞪了,他连忙收敛情绪让自己别笑得太过分,一边开玩笑似的说着:“这样看起来,上野应该很喜欢小阵平才对。” “哈?!”松田阵平被惊得差点绊倒自己,踉跄了好几步才稳住身体,随后对着自家竹马难以置信的低吼:“你在乱说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啊?” “你看啊。”萩原研二竖起一根手指,一脸认真的说:“像普通人要是遇见那种危险的情况,先不说能不能反应过来,就算能反应过来也没有几个能义无反顾的就扑过去替人挡枪吧,这要是一个不小心说不定就再也醒不过来了。” “按你之前说的,你根本没注意到身后有人,甚至连上野跑过来都没看清就被扑倒,结果下一秒枪就响了,这么看很有可能是上野刚看到对方打算开枪就毫不犹豫的冲过去保护你,至于自己会不会有事根本没考虑过。” “正常人会为了自己讨厌的人做到这种程度吗,不可能的吧,本能反应这种东西是最能反应一个人真实内心的,不然还怎么叫做本能?” “让你不用在意估计也是不想你愧疚吧?” 松田阵平张了张嘴,想反驳又想不出合适的词语,最后只能无言以对,憋了口气似地加快速度埋头往前冲,甚至冲过了走在前面的伊达航。 “松田?” 伊达航开口叫了声,松田阵平头也不回的说了句:“我先去确认前面的标记看看走错没!” 伊达航一脸疑惑,上个标记不是才刚刚确认过吗? 萩原研二三两步跑了上来,伊达航递过去一个疑惑的眼神。 萩原研二一边憋着笑一边说:“没什么,班长你不用在意,小阵平大概只是害羞了。” 伊达航:? 有什么需要害羞的事情发生吗? 伊达航满脑子问号,不过顾忌着松田的面子,也没有刨根问底。 毕竟刚才那反应……怎么看怎么像恼羞成怒。跟屁股后面有火烧似的,一溜烟人就没了。 他不问,萩原研二也不会主动开口。不过这样的话,小阵平以后估计对着上野就凶不起来了吧,明明不讨厌上野,还每次都凶巴巴的瞪人,弄到现在上野都没和他好好说过话。 偏偏上野越不理他他自己就越生气,一点都不坦率。 萩原研二在心里摇头,为自家竹马未来的人际交往感到担忧。 两人又往前走了一会儿,发现之前快步跑出去的松田阵平停在山坡上左顾右盼,两人好奇的走过去。 “小阵平,你在找什么?怎么停下来了?” 听到声音,松田阵平回过头,看到萩原研二后表情变得有些微妙,似乎还在在意对方刚才说的话,将视线挪开结果就看到了被班长背在身后双目闭合呼呼大睡的变异树懒,心头一梗,干脆谁也不看,望着山坡周围一本正经的开口:“你们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 “嗯?什么声音?”萩原研二凑到他身边,支着耳朵仔细听附近的动静。 伊达航也背着人安静的站在一旁观察起来。 “……” “……救……有没有人……” “有没有人……救命啊……” 周围变得安静后,所有的声音都像是逐渐被放大了一样,听清楚声音的由来后三人面色皆是一变。 “有人在求救?” “我听见有人在喊救命。” 伊达航脸色变得严肃,当下决定:“我们过去看看。” 松田阵平用余光瞥了眼他肩膀上的人,上野秋实阖着眼,表情没什么变化,看上去睡得安稳极了。 ……心是真大啊,这家伙。 14、第 14 章 三人循着声音传来的方向搜寻,在山坡的另一边发现了像是陷阱一样的深坑,目测接近两三米深的样子。 深坑下方站着一个人,正将手做成喇叭状不停呼救,看到人后他面色微微有些变化,随后爆发出强烈的惊喜,焦急的喊着:“救命!!” 那是一个看上去三四十岁的中年男性,穿着一身登山服,脚边还放着行李袋。 因为昨天下雨,陷阱里面的枝叶草堆都被雨水浸湿了,他身上也沾着污水和泥土,看起来相当狼狈。 “我爬山的时候不小心掉下来了,麻烦你们帮帮我!” 三人对视一眼,萩原研二主动开口:“你自己不能上来吗?这里好像也不是很高。” “没办法,下雨太滑,爬不上去,我的脚摔下来的时候不小心扭伤了,完全使不上力!” “那你等一下,我们马上来帮你。” 萩原研二说完话,松田阵平和伊达航就不约而同地看向他。 “别担心,我心里有数。” 萩原研二笑着小声说:“不管怎么样,先把人救上来再说,总不能见死不救不是。” 他们都没忘记这山上还有个没露面的杀.人.犯埋伏着,至于眼下这个人是不是,总要弄上来看看再说。 . 三人心照不宣,萩原研二也不顾地上的泥泞直接跪趴在陷阱边沿身体向下朝底下的人伸出手。 “你拉住我,我带你上来。” “谢谢谢谢,太感谢你了。” 那人连忙背起一旁的行李袋并走到陷阱边上抬高手,握住萩原研二的手掌,松田阵平搭了把手,两人合力将人从陷阱里拉了出来。 “真是不好意思,给你们添麻烦了。”上来后,中年男子很是不好意思的朝三人鞠了鞠躬,并做起了自我介绍:“我是山田太郎,是一个登山爱好者。前两天和同伴一起到这座山里来探险来着,结果因为昨天晚上的大雨不小心走散了,白天路过的时候没太注意掉了下去。还以为这下肯定完蛋了,没想到能遇上你们,实在是太感谢你们了。” 山田太郎笑容憨厚,还带着劫后余生的庆幸,像是才看到他们身上的警察制服又连忙问了句:“你们是警察吗?警察同志,真是辛苦你们了,还要跑到这种深山里面巡逻。” 松田阵平和伊达航两人没说话,萩原研二笑得开朗,指着自己的领口说:“我们是警察学校的学生,还没拿到警徽,算不上正式的警察,只能说是警察候补。” “这样啊。”山田太郎不着痕迹地松了口气,感叹道:“日本警察的未来交给你们这些热心的年轻人真叫人感到安心。” 他看了眼伊达航身上背着的人,又问:“这位同学是不小心受伤了吗?你们现在是准备下山?既然这样的话我就不耽搁你们了,今天多亏了你们,下次有机会再见的话我请你们吃饭。” “大叔你不打算下山吗?”萩原研二讶异地问,山田太郎笑得无奈:“我打算留在山上等等走散的同伴,他们要是没找到我的话说不定会一直留在山上。” “可是大叔你不是扭伤脚了吗?一个人待在山上要是出了什么事就不好了,不然你跟我们一起去山下的服务站等吧?” 萩原研二热情的建议,甚至还伸出手打算接过对方手里的行李袋:“这个我来帮你拿吧,看着还怪重的。” “不用!”山田太郎反应有些激烈地向后退了一步避开他的手,看到几人的表情意识到自己反应有些失常,连忙解释道:“你这位同学看起来受伤不轻的样子,我脚伤走得慢,要是耽误了治疗时间就不好了。这片山我来过很多次,不用担心,我一个人可以的。” “可是……”萩原研二显得有些疑惑:“大叔你怎么知道他受伤不轻的?” 山田太郎表情一愣。 “我们好像没人说过这件事吧?”萩原研二看向正对着他们站立的伊达航,从这个角度只能看到上野秋实趴在他肩膀上好像在睡觉一样:“从你之前班长就没转过身来,你又怎么确定我们同学受伤很严重这件事呢?” 萩原研二笑眯眯的看着他。 “那是因为我看他一直没动静……”山田太郎强笑道:“毕竟像这种地方,不经常上山的人很容易受伤的。” “这样啊。”萩原研二点点头,好像只是随口一说,又笑着问道:“说起来,大叔你带的这个行李袋看起来好大一个,里面都装了什么呀?带这么多东西爬山不会很累吗?” “因为需要在山上露营,所以带了些露营的装备,虽然看起来比较重,习惯了也还好。” 山田太郎说着挠了挠头,又很歉意的表示:“你们把我弄上来就已经帮了我大忙了,要是再麻烦你们我心里实在有点过意不去。” “这点事情不用在意。”萩原研二摆摆手:“帮人帮到底,既然大叔你打算在这里等你的同伴,我和小阵平留下来陪你好啦。” 说完他也不顾山田太郎微僵的脸色转头对着伊达航说:“班长,你先带上野下去吧,这里到山下也没多远距离,一个人可以吧?” 伊达航看了眼旁边的中年男子,又看了看萩原研二和松田阵平,沉默片刻,点头:“好,我知道了,你们注意安全。教官他们就在下面,我到了山下后找人过来帮忙。” 听到山下面还有人,还是警察教官一类的人物,山田太郎的脸色明显变了变。 本来以为只有那两个,现在人数增多也就算了,下面居然还有?! 萩原研二对着伊达航挥手道别,趁着几人的注意力都没在自己这边的时候,山田太郎猛然推开站在自己身边的松田阵平,想把对方推到不远处的深坑里面去,迅速离开这里。 哪知道松田阵平像是早有准备似的,侧身躲开后扣住对方的肩膀一个过肩摔将人狠狠砸在地上,脸上还带着凶狠。 “早就看出你这家伙不太对劲了,你该不会以为自己装的很好吧?” 他捏紧拳头朝着山田太郎的脸上狠狠揍了一拳,一旁的萩原研二不仅没阻止,反而双手揣兜在一旁拉长调子懒洋洋的叮嘱。 “小阵平,别揍得太狠了,等下教官他们来了不好交代的说。” 松田阵平打架狠,被摔得有点懵的山田太郎甚至还没反应过来就被揍了好几拳,回过神还想反抗,偏偏被压制的动弹不得,只能被动挨揍,嘴里不受控制地发出惨叫。 见松田阵平忙着发泄怒火根本没空理自己,萩原研二挠挠鼻子,走到旁边打开山田太郎带着的行李袋,果不其然地在里面发现了那把□□。 他将□□拿在手上看了几眼,一边摇头,又看了眼陷阱里面用来遮掩底部的枝叶间隐隐透出来的金属寒光,嘴里轻啧。 这么短的时间,还真是难为对方准备这么充分了。 …… 伊达航将人带下山后立刻和鬼冢教官汇报了情况,鬼冢教官当即就让人开车过来把上野秋实先送到医院,而后安排学生们回到大巴车上别乱动,自己则带着几个人上山。 上野秋实被紧急送往了东京大学医院,一到地方就被在路上联系过等在医院门口的医生护士送进手术室。因为伤口没在要害处,取出子弹的手术很顺利。 处理完那边事情的几人赶过来的时候手术结束了,因为需要人陪护便一起过来的伊达航下楼缴费结果看到从大门着急忙慌跑进来累得满头大汗的四人组,不免有些失笑。 “你们这么着急干嘛?” “班长,上野情况怎么样?” 让人意外的是,第一个开口询问情况的居然是松田阵平,连伊达航都被他吓了一跳。 “啊……手术结束了,医生说没伤到要害,所以子弹取出的过程很顺利,上野没什么大碍。不过因为送来的时间有点晚了,伤口有些发炎,所以需要在医院观察几天,医生还说这两天最好是有人守在旁边,免得晚上发烧伤口恶化。” 听到手术已经顺利结束,几人同时松了口气,松田阵平更是像卸了力似的直接坐在地上,长长的吐了口气。 “没事就好。”萩原研二拍了拍胸口。虽然知道没伤到要害,但毕竟是枪伤,没有彻底确认之前还是很让人担心。 伊达航看了眼周围将目光落在他们这边的工作人员以及看病的人,摇了摇头:“我先带你们去上野的病房。” “ok,麻烦你了班长。” 萩原研二比了ok的手势,降谷零和诸伏景光一左一右勾着松田阵平的胳膊将人从地上捞起来。 “地上这么凉你还打算坐多久啊,阵平。”诸伏景光说完,降谷零立马接上:“这下可以安心了吧,在车上就听你不停念叨,我坐你旁边耳朵都快被你念麻了。” “平时也没见你这么能说,既然这么关心上野在学校的时候干嘛还总瞪他?你这人怎么这么喜欢口是心非。” 知道上野平安无事,几人一路提起的心安全落地,一边跟着班长前往病房,一边开起了松田阵平的玩笑。 听到两边传来的调侃,松田阵平翻了个白眼,一个用力从两人手里抽回自己的胳膊,没好气道:“你才口是心非,谁会关心那种连别人长什么样都记不住的变异树懒啊,我就是不想欠那家伙人情而已。” “小阵平真是一点都不坦率啊。”萩原研二也来凑了波热闹,对着没看到当时情况的两人说:“你们都没看到他刚才把那个嫌疑犯揍得有多狠,鬼冢教官看了都吓一跳,不知道的还以为他跟人家有仇呢。” 松田阵平一脸无语地推了他一把,“研二你这家伙又乱七八糟的说什么,我就是讨厌那种背后放黑枪的混蛋而已,你说的跟我是在给上野出气似的,我怎么可能会因为那种家伙……” 萩原研二恍然大悟,“原来你是在帮上野出气啊。” 松田阵平脚步一顿,自觉失言,恶狠狠地瞪了过去,完全无视警告的萩原研二摊开手,一脸无辜:“你自己说的,我又没这么说。” “果然是口是心非吧。”降谷零捏着下巴,诸伏景光满脸好奇。 “这就是所谓的蹭得累?” “你们几个……”听着旁边左一个口是心非右一个蹭得累丢在自己身上,松田阵平脸上接连蹦出井字符。 正当他想发作的时候,班长适时打断施法,转过身带着好笑和警告地看向身后将松田阵平逗得马上要炸毛的几人,指了指旁边的门。 “到了。” 15、第 15 章 上野秋实醒的时候差不多已经到了晚上,外面残留的一点夕阳余晖被夜色驱赶的只能看到地平线上恋恋不舍的些许橘红。 刚醒来的时候他还有点迷茫,茫然地望着白色的天花板,随后便被背上传来的疼痛唤回神,弓起身捂着伤口的位置小声抽气。 忽然,他表情一顿,皱着鼻子在空中连连嗅了好几下,一脸狐疑地看着面前充满了医院特色的帘子。 本该充满了消毒水气息的医院病房如今充斥着一股诱得人口齿生津的食物香气,帘子后面还传来几声熟悉的谈话声,听得出有故意放低音量,但房间也就这么大点地方,再怎么压低也能听到。 “诶,别抢,那是我的!” “手快有手慢无,先下手为强,谁让你东张西望的~” “后面不是还有,你再下点不就好了,别抢我的响铃卷!” “啊,肥牛卷好像准备少了,景,下次多买点吧。” 上野秋实:…… 他忍着身上麻醉失效后变得更加明显的疼痛,面无表情地从床上起身,走到帘子前面,一把拉开。 突然响起的声音把房间里的其他人吓了一跳,齐齐扭头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 上野秋实的视线从他们停在半空中的筷子扫到每个人手里捧着的碗,再到被他们围在中间热气腾腾还咕噜咕噜冒泡的暖锅,再回到每个人的脸上。 一整个表情麻木。 这些家伙……真干得出来啊,大晚上不回家居然在别人的病房里面吃·火·锅!! “哟,上野,你终于醒了?” 萩原研二率先回过神来,举起筷子笑嘻嘻的打招呼:“正好,快过来吃饭,一天没吃东西我猜你也差不多该饿醒了。” 上野秋实:…… 这些家伙到底是怎么做到这么离谱又这么自然的? 没人知道他满心抑制不住的吐槽欲,萩原研二还在一旁招呼:“零,你往旁边挪一挪,给上野挪个位置出来。” 距离上野最近的诸伏景光站起来,拉着上野秋实走到暖锅旁边,还贴心的扶着肩膀带他坐下,关心地问了句:“上野,伤口感觉怎么样?还疼吗?” 上野秋实木然摇头。因为眼前的一切实在太令人震惊他现在甚至已经感觉不到伤口的疼痛了。 “那就好。”诸伏景光松了口气,随后走到一旁的柜子前面拿过一个保温瓶,回到上野秋实旁边坐下,将手里的保温瓶递给他。 “医生说你这段时间得忌口才行,免得伤口恶化,这是我刚才在家煮的海参粥,尝尝看合不合你的口味,你受了伤,需要好好补补。” 说完,诸伏景光顿了下:“你对海参应该不过敏吧?” 上野秋实摇头,神情木木地接过,又木木地看着眼前的暖锅。像是还没从震惊中缓过神来。 诸伏景光看着他充满震惊和茫然的神色,有些尴尬地解释:“因为忙了一天大家都没吃饭,你身边也需要人守着,我和零就回了趟家,去超市买了点食材过来大家简单对付一下,本来是想在附近的超市买点便当的,后来……” 诸伏景光挠着脸颊,后面的话不知道怎么说出口。 “是我提议的。”坐在正对面的松田阵平翻了个白眼,撇嘴:“谁让你这家伙一直没醒,一觉睡到手术都做完了麻醉效果都过去了也没个反应,医生都来看了好几遍,不知道的还以为你睡死过去了。” 松田阵平顿了顿,看着上野秋实直勾勾盯着自己的目光,哼了声,挪开视线别扭道:“醒了就赶紧吃东西,一天到晚啥都没吃你也不嫌饿得慌,要是大半夜的醒了谁去给你找东西吃。” 上野秋实:……行叭,这么鬼才的点子真亏你想得出来。 虽然他现在是挺饿的,毕竟一天没吃东西了,现在闻到香味肚子都在咕咕叫。 上野秋实默默收回视线,打开诸伏景光给自己的保温瓶,熬得烂熟混合着海参鲜香和其他食材的粥散发着诱人的光泽和香气。 接过勺子吹凉后喝了一口,上野秋实神色微顿,侧眸看向身旁的诸伏景光。 诸伏景光愣了下,笑道:“怎么样?还合胃口吗?” 上野秋实点点头,末了似乎又觉得这样不能准确表达自己的诚意,开口道:“很好吃,谢谢。” 就是稍微有点意外,这人厨艺居然这么好,煮出来的粥居然比他之前去人气餐厅打卡吃到的还好吃。 上野秋实略带几分惊奇地看了好几眼身旁温温和和的青年,把诸伏景光看得一脸好笑,温润的蓝色猫眼里溢满了笑意。 “要是喜欢我明天再给你做其他的,想吃什么也可以跟我说,算是你这次受伤的慰问品。” “谢谢。”上野秋实郑重点头,嘴角微扬,心情指数一下变得比小学比赛拿奖的时候还要高兴。 这会儿他对几人在自己病房里吃火锅这种事也完全不在意了,只是忽然又想到这些人待在这里似乎是为了陪自己,手里动作不由一顿。 …… 吃过饭,几人捂着吃撑的肚子在地上坐了会儿,诸伏景光和降谷零开始收拾东西,其他人也帮了把手。 收拾好后,降谷零看了眼坐在地上不愿动弹的两人,笑着说:“那我和景今天就先回去了?” 萩原研二懒洋洋地抬起手:“不送你们了,我现在实在不想动。” 降谷零好笑摇头:“这点路就不劳烦你们了,好好歇着吧。” “上野,我们走了,明天再来看你。” 回到床上的上野秋实有些疑惑,“你们不打算一起回去?” 他看向还坐在刚才那位置完全不动弹的两人。大晚上的不回家留在他这儿干嘛?学校不是都已经放假了? 今天正好周五,明天放假,这些人就不打算回去看看还留他这儿干嘛? “这不是担心你晚上一个人睡不着做噩梦嘛~”萩原研二笑着开玩笑。 上野秋实:…… 旁边的松田阵平推了他一把:“你在这儿哄小孩儿呢?还晚上做噩梦。” 他看向上野秋实,鼻间轻哼:“是医生说你这两天身边最好留人,免得晚上发烧感染没人发现导致伤口恶化。我们白天商量了一下,今天我和研二留下来,明天零和景光过来接班,班长那边好像是女朋友家里出了点事,情况比较急我们就让他先回去了,班长说他处理完那边的事情过两天就过来看你。” 上野秋实面色微顿,看着似乎真打算在这儿将就一晚上的两人,嘴巴动了动,最后什么也没说,只是点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便躺回床上。 然而在床上纠结了半晌,始终无法忽视房间里另外两人的上野秋实叹了口气,又坐起身,看着他们:“不然你们还是回去吧。” 他面无表情道:“房间里有人我睡不着。” “晚上有护士查房,有什么情况也能及时发现,又不是什么很严重的伤,没必要这么大惊小怪。” 萩原研二和松田阵平对视一眼,萩原研二捏着下巴一脸好奇地望着他:“你该不会是不好意思了吧,上野?” 上野秋实:…… 这人到底是怎么从他这张脸上看出不好意思的? “不用害羞啦~怎么说你这次也是英雄救美,我和小阵平帮你守个夜是理所应当的事儿,不用这么不好意思。” “喂,研二,你说谁是美??” 被救下的‘美’锤了萩原研二一下,萩原研二笑嘻嘻的躲开,还抽空对床上的上野秋实说:“不用太在意我们,在哪不是休息,今天折腾了一天你也赶紧休息吧,免得伤口真恶化了。” 看他们已经打定主意今晚要留在这里了。 上野秋实心静如水,木然躺下。 你们开心就好▼ヘ▼ …… 晚上两人分了工,一个守上半夜一个守下半夜。 虽然上野秋实觉得自己这点伤用不着大惊小怪,但半夜两三点的时候,他还是发起了高烧。 守夜的松田阵平第一时间发现,连忙叫醒萩原研二去把值班医生叫过来,在医生的帮助下折腾了半个多小时才将温度降下去。 看着脸颊因为发烧变得红扑扑的甚至比平时看起来更有活力的上野秋实,松田阵平忍不住吐槽:“都动了手术这家伙还打算让我们回去,说什么睡不着,明明倒头就睡,一天到晚不知道在逞什么强,稍微依赖一点人会死吗?” “大概是不想欠人情?就跟小阵平你一样。” 萩原研二笑着说了句,松田阵平立马瞪过去:“谁跟这家伙一样了!” “是是是,你和上野不一样。”萩原研二敷衍应是,送医生离开,打着哈欠回到房间。 “下半夜我来守吧,你去睡觉。” 看松田阵平想说什么,萩原研二直接上手推着人去门外的长椅上。 “晚安,小阵平~” 他站在门口挥了挥手,嗖一下缩回门内还顺便合上了单人病房的门。 松田阵平:…… 后半夜没发生什么意外情况,萩原研二昏昏欲睡间被一阵敲门声惊醒,抬眸看了眼窗外,天色已经大亮,是第二天早上了。 他打着哈欠从椅子上起身,坐了一晚上,腿都有些麻了,他缓了一会儿,又舒展了手臂和肩膀才慢悠悠地走去看门。 “小阵平,一大早就敲门很影响病人休息的……哦?” 以为是自家竹马大清早叫门的萩原研二打开房门人一下子就愣住了。 外面既不是他以为的松田阵平也不是过来换班的降谷零和诸伏景光,而是一位穿着白色连衣裙,气质温婉外型十分美丽的女性。 看到他,女人似乎也愣了一下,随后弯着眉眼柔声问道:“你好,请问上野秋实是在这间病房吗?” 16、第 16 章 一大早诸伏景光就出门买了菜,然后提到降谷零的公寓里,两人一起做了早饭。 虽然是难得的假期,两人也没忘了现在在医院嗷嗷待哺的几人。 将做好的早饭放进便当盒里,他们就一起出了门坐上公交前往医院。 从住院部十三层的电梯出来,刚过转角两人就看见上野秋实的病房门口有两个人动作诡异地趴在病房的房门口往里面鬼鬼祟祟探头探脑。 降谷零和诸伏景光对视一眼,脸上都带着疑惑。 “你们在干什么?” 走到门口降谷零拍了拍松田阵平的肩膀,没想到对方反应十分激烈的差点跳起来,短促的惊呼声也被双手捂住,随后更是紧张兮兮地往病房里瞟了一眼,又夸张的拍着胸口松了口气。 看得诸伏景光和降谷零两人满头问号。 这俩大清早的干嘛呢? 萩原研二朝他们比了个噤声的手势,随后招招手,让他们往里面看。 诸伏景光和降谷零凑了过去,站在门口学着两人刚才的样子伸长脖子往里面瞧。 病房里,上野秋实坐在病床上,一个只能看到背影的女人坐在床边,光看背影体型是个身姿十分曼妙的女人。 而上野秋实也一改往日颓废散漫的死人样,和女人说话的时候脸上甚至还带着明显的不好意思,泛红的脸颊在几人良好的视力下无处遁形,诸伏景光和降谷零两人眼睛慢慢睁大,脸上满是惊讶。 这种情况,该不会是……? 默契十足的两人不约而同将视线看向昨晚守夜的另外两个,眼神询问。萩原研二一脸沉痛,松田阵平撇着嘴,看上去有点不服气。 凭什么那种懒散的家伙也能找到女朋友啊!找女朋友的时候就不嫌麻烦了吗! 可恶! 这边羡慕的咬牙切齿,那边病床旁边,女人一脸欣慰地看着上野秋实:“我本来还担心你去学校不适应,没想到这么快就交到好朋友了。” 上野秋实撇嘴,心里嘟囔了句他和那些家伙才不是什么好朋友呢,问她:“您怎么来了?” “昨天晚上你们班主任打电话通知我的,说你在训练的时候为了掩护同学被歹徒击伤,把医院和病房告诉我了,本来晚上就想过来的,你爸爸刚好又接到紧急任务,怕我一个人出门不安全,就让我白天再过来,他等那边事情结束再过来看你。” 上野妈妈含笑抬起手,在上野秋实脑袋上揉了两下:“我们家小秋是勇敢的小英雄呢。” 上野秋实没忍住翻了个白眼,“没记错的话,我今年22岁。” 小英雄是个什么鬼,还把他当小孩子哄呢? 上野妈妈看着他泛红的脸颊笑了下,知道这孩子是不好意思的,也没再继续,柔声问道:“伤口还疼吗?” 上野秋实瘪嘴嘟囔:“痛死了。” 在自家老妈面前上野秋实没再口是心非的说什么不痛,他又不是什么超级赛亚人,中枪还做了手术怎么可能不痛。 “要是你爸爸听到肯定又要笑你了,男孩子怎么能怕痛啊什么的。”笑着笑着,上野妈妈忽然垂下眉眼叹了口气:“也不知道你成为警察是件好事还是坏事。” 之前总担心这孩子懒散惯了以后一个人孤零零的,现在好不容易有了点自己想做的事又害怕他以后会像现在这样经常受伤。 “我没事。” 上野秋实对着她说:“别担心,这次只是意外。” “我没事的,妈妈。” 上野妈妈笑了笑,没接话,转而说起这段时间家里发生的事情。 聊了差不多半个小时,上野妈妈准备回去了,上野秋实打算起身送她,被上野妈妈笑着制止。 “你先好好养伤,晚上等爸爸回来我们再一起过来看你。” 说着,她起身走出病房,在门口偷看的几人见状连忙缩回脑袋,一个个做贼心虚的四处张望。 上野妈妈出来看到他们,忍不住笑了下。 “你们是小秋的同学吧?我是小秋的妈妈,这段时间辛苦你们照顾我家小秋了,那孩子脾气有点怪,给你们添了不少麻烦吧?” “小秋……?” “妈……妈……?” 听到对方的自称,刚才还在猜测这会不会是上野女朋友的几人张大嘴巴,异常惊讶地看着面前这个外表看起来最多不超过三十来岁的漂亮女性。 还是萩原研二见多识广,率先回过神来,“您太客气了夫人,作为秋实的好朋友,我们照顾他也是应该的,何况他这次受伤也是为了我们。” “我叫萩原研二,是小秋实的好朋友兼未来同事,能认识您实在不胜荣幸。” 说罢,他牵起上野妈妈的手做了一个绅士的吻手礼,旁边回过神来的三人看见他这个作态顿感无语地望着他。 “没想到秋实的妈妈会这么年轻漂亮,我们之前还在想您是不是秋实的姐姐呢。” 上野妈妈被逗笑了,看着面前几个性格外向幽默开朗的年轻人总算放下心里的一点担心,弯着眉眼道:“小秋能有你们这些好朋友在身边我也安心不少,有时间多来家里坐坐。” “好的。” 萩原研二一口答应下来,看上野妈妈准备离开,还主动提出送她去站牌,上野妈妈拒绝了两次也没能拒绝对方的热情,只好应了下来。 另外三人面面相觑地看着他们离开,进电梯前都还能看到萩原研二把上野夫人逗得捂嘴轻笑。 “……这家伙不会是在打什么坏主意吧?” 降谷零刚说了一嘴就被松田阵平瞪了过来:“乱说什么呢,研二怎么可能是那种人。” 降谷零无语,“你想到哪去了,我就是看那家伙殷勤的有点过分。” “好了。”诸伏景光一脸无奈的看着他们:“你们还打算在门口呆到什么时候?我手都快麻了。” 松田阵平这才注意到他们手里提着的便当,眼睛一亮,顺手接过去:“可算来了,我都快饿死了。” 诸伏景光好笑地看着他迫不及待的走进病房里,见降谷零还站在门口望着电梯的方向,有些疑惑:“零?怎么了?” “没什么。”降谷零轻轻皱了下眉头:“就是感觉,好像在哪见过上野夫人。” “嗯?”诸伏景光有些惊讶,“你认识上野妈妈?” 降谷零摇头:“应该不认识,就是觉得有点眼熟,又想不起来在哪见过。” “算了,先进去再说吧,要是真在哪见过总会想起来的。” 降谷零笑着说,诸伏景光点点头,两人一起走进病房。 进去和上野秋实打了招呼,诸伏景光将准备的早饭递给他,又将病床旁边的隔板弄上来,让他能在床上吃饭。 昨天已经见识过这人的水平,上野秋实这会儿也不嫌弃这几人大早上就来闹腾,带着满腔期待打开早饭。 “今天早上去海鲜市场买的鲜鱼做的鱼粥,味道可能稍微淡点。” 诸伏景光在旁边温和的说着,刚说完就看到上野秋实给自己竖了个拇指,看起来很满意的样子,忍不住失笑,剩下的话也不用说了。 另一边松田阵平也打开了自己的便当,闻着诱人的香味儿咽了咽口水,迫不及待的大快朵颐起来。 诸伏景光和降谷零在家里吃过了,一个坐在床边一个坐在椅子上,看着他们吃饭的同时聊起了昨天的事情。 没过一会儿,萩原研二回来了,一回来就急冲冲地冲到病床前面。 “上野,你老实交代。” 上野秋实一脸问号,交代什么? 其他人也停下各自的事情好奇看着他们。 萩原研二表情严肃的不行,郑重地问:“你家里还有什么姐姐妹妹或者堂姐堂妹吗?” 众人:…… 上野秋实瞬间变回死鱼眼。 “没有。”他斩钉截铁道:“我家就我一个,我外祖家也只有我妈一个女儿。” “可恶。”萩原研二扼腕,捂着胸口痛心疾首。 “妈妈简直是我的理想型,要是我能早生几十年就好……” 上野秋实冷漠打断:“你死了这条心吧,我妈是剑道道馆馆长。” “剑道?” “道馆?” “馆长???” 本来还只是看笑话的几人瞬间目瞪口呆,难以置信地望着上野秋实。 “你没开玩笑??” 上野秋实无语,这算什么? “她高中拿过全国剑道冠军,还是学校不良少年的大姐大。” 上野秋实瞥了眼趴在自己病床前面张大嘴巴怀疑人生的长毛,鼻间轻哼,“就算你早生几十年也没戏,像你这样的她一刀下去能弄倒一片,死心吧。” 萩原研二震惊的整个都褪色了,完全想象不出那个温温柔柔说话轻声细语的上野妈妈不仅是一间道馆的馆长,甚至还当过不良的大姐大。 “要是敢对我妈出手,你就死定了。” 上野秋实说到后面咬字加重,眼底露出杀气。 萩原研二被瞪的一激灵,连连摆手表明态度:“怎么会呢,小秋实你想太多了,我就是随口一说。” 上野秋实一秒面无表情。小秋实是什么鬼? 大概是他脸上的情绪太明显,萩原研二主动解释,顺便转移话题,笑吟吟地伸出手指:“我们都认识这么久了还叫姓氏也太生疏了,不然小秋也行?” 上野秋实表情一下变得难以言喻,眼底裹上浓浓的嫌弃。 17、第 17 章 经过多次抗议,实在拗不过又不想浪费口舌的上野秋实在心里翻了个白眼,举旗投降,但是小秋不准叫,说什么也不行。 于是接下来的病房里时不时的就响起一声小秋实这种黏黏糊糊又肉麻兮兮的昵称。 其他人倒是没这么夸张,不过也觉得萩原研二之前说的话很有道理,于是便都叫起了上野秋实的名字。 吃过早饭,得到修整的几人也有了心情开始讨论昨天事情的后续。 被警察逮捕后罪犯也老实交代了自己的情况,还有那个藏在木屋里没办法舍弃的东西。 “你们绝对想不到那是什么。”在木屋里找到东西并从鬼冢教官那里了解了后续的降谷零两人故作神秘地望着其他人。 萩原研二挑眉:“总不能是什么机密文件或者藏宝图吧?” 降谷零:…… “少看点冒险漫画,怎么可能会是那种东西。”他有些无语的扫了萩原研二一眼,“不过也不算完全错误,我和景在房间找到的是一把钥匙。落在床附近的夹缝里面了,应该是那个人匆忙离开的时候不小心掉下来的。” “钥匙?”松田阵平好奇询问:“什么钥匙?” “保险箱钥匙,那个人半年前做生意失败走投无路的时候听说有个富豪家里有一个藏着巨大宝藏的保险箱,里面的东西价值连城,甚至可以买下整个东京,所以就起了歹意。半夜潜入对方家里打算偷取保险箱钥匙,没想到被富豪发现。富豪是个打猎爱好者,家里放着□□,那个人害怕自己被抓住,情急之下就抢过□□把富豪打死了。” “当时房子里还有佣人,他怕佣人报警,在房间里找到保险箱钥匙就跑了,打算过段时间再回去找保险箱,没想到房间里有监控,把他行凶的过程全部拍下来了。” 降谷零耸了下肩,“后面就跟我们猜的差不多了。” “能买下整个东京的财富。”松田阵平捏着下巴,“这我倒有点好奇那个保险箱里放着什么东西了。” “别想了。”降谷零摆手:“钥匙昨天就交给教官了,估计会交还给受害人家属,人家也不可能平白无故的把自家保险箱里面放了什么东西告诉你。” 松田阵平切了声,撑着脸颊嘀咕:“那你干嘛动作那么快。” 降谷零翻了个白眼,“私闯民宅可是犯法的,要是身为警察还知法犯法,你就不怕鬼冢教官罚你从早跑到晚,再写一万字的检讨。” “说到检讨,秋实,你是不是还有三千字的检讨要写?” 坐在床上听他们唠嗑的上野秋实耸拉着眼皮,毫无精神地点点头。 看他这样,松田阵平嗤笑:“谁让你天天上课睡觉。” 上野秋实撇嘴腹议,他睡觉怎么了?又没影响其他人。 “你们是不是忘了重点了?”看到几人聊了半天完全没找到重点,诸伏景光忍不住开口:“另外一组最后找到电脑了,教官也没说这次训练成绩作废。” 众人一愣。 “换句话说,这次训练我们全部不合格。” 诸伏景光一脸无奈地摇摇头。 “……不是吧?”松田阵平难掩震惊道:“之前可是发生了那种事情诶!” “我差点死掉了好不好!”他指了指自己,又将手指对准坐在病床上的上野秋实:“这家伙还中枪了!现在还在医院诶!这种情况还要我们完成训练??” “鬼大叔到底有没有一点人情味啊!” 松田阵平充满控诉的声音让几人对视一眼,无奈摊手。 “事实证明,他可能真的没有。” 上野秋实木然躺回病床上,拉过被子盖住自己头顶,试图逃避现实,装作自己刚才什么都没听到。 忽然转念一想,他现在这个样子好像也回不了学校吧?刚才来查房的医生说最少也得住院观察一个星期,这次总可以请假了吧? 上野秋实眼睛亮了亮,又掀开被子翻了个身,带上点隐晦的同情扫了眼房间里即将被拉回学校扫厕所的几人。 嗯,真惨。 …… 萩原研二和松田阵平守了一夜,晚上也没睡好,到中午就有点扛不住打算回去了。降谷零和诸伏景光准备留下,被上野秋实果断拒绝。 “我爸妈下午会过来。” 所以完全不用担心没人照顾我。 伤口疼虽然疼,但上野秋实还是不怎么习惯被家人以外的人这么……贴心关怀。 叫人怪不自在的。 见他态度坚决,晚上又有人过来,降谷零和诸伏景光也不好强行留下,就和萩原研二他们一起离开了。 上野秋实这才松了口气,打着哈欠躺回床上,一直睡到下午自家爸妈过来。 …… 几日后的晚上。 临近深夜,医院的人流也逐渐散去,走廊上寂静无声。十三层的值班医护人员查完房后就回到前面的值班台,身后墙壁上悬挂的时钟滴答滴答作响,时针轻轻转动。 十点五十八分、十点五十九分、十一点整。 轰——! 刺目的火光一下照亮了黑夜,巨大的爆炸声犹如夜间惊雷响彻云霄,住院部整个十三层火焰弥漫。 尖叫与悲鸣彻底打破了夜晚的平静,消防车和警笛声一路奔袭,为首的警车车窗上映着一张慌乱急切的脸。 ‘秋!’ 上野秋实猛然从病床上惊醒,黑暗的病房里只有他一个人的喘息声,他捂着狂跳不止的心脏,掀开被子下床走到门口,打开门看向外面的走廊。 是梦? 上野秋实望着安静的走廊慢慢平息自己的心跳,深呼吸一口后关上房间门,回到自己的病床上。 刚才起身太猛牵扯到还没完全愈合的伤口,腰上的伤这会儿又开始隐隐作痛起来。 上野秋实缓缓吐出一口浊气,换了个侧躺的姿势尽量无视身上的疼痛重新闭上眼睛。 爆炸的火光又一次出现在脑海中,呛人的浓烟似乎就在他周围,连呼吸都变得不太顺畅的感觉促使上野秋实再次睁开眼睛。 ……妈的。 几分钟后,上野秋实面无表情地捂着伤口走出房间,脑子里不停回想着刚才噩梦中出现的爆炸起始点。 最开始是从大楼左侧发生爆炸,紧接着才蔓延到整个楼层。 最左侧是紧急通道还有公共洗手间,第一个被炸开的窗口在大楼正面,紧急通道的窗口在大楼侧边。 尽管上野秋实觉得像炸弹那种生活中根本看不见的东西不可能出现在人来人往的医院洗手间里面。 就算他生活的世界其实是个番剧,但也不可能魔幻到这种程度,劫匪人手一把枪也就算了,要是现在连炸弹都随处可见…… 上野秋实甩甩头,将脑子里恐怖的想法甩出去,垮着脸走进卫生间。 医院晚上没什么人,病房也基本设有独立的卫生间,所以公共洗手间这里没人,不用担心被人看到自己大晚上不睡觉跑来卫生间找东西。 上野秋实揉了揉脸,先进了男厕所。将洗手池仔细看了遍,又打开隔间的门检查每个隔间。 没有。 他松了口气,退出男厕所后站在对面女厕所的门口目光带着纠结。 作为一个从小就被树立了正常三观和礼仪教养的成年男性,擅闯女厕所这种事情实在是…… 希望等下不要有人过来。 上野秋实在心里暗自祈祷,他实在不想被人当成大半夜擅闯女厕所的变态。 做好心理建设,上野秋实又往后面的入口看了看,确定没人以后才故作镇定的走进女厕所。 第一次进女厕所这种地方,上野秋实进去后眼睛都不知道怎么放,视线游离了好一会儿发现里面没人才逐渐放松下来。 他稳了稳心态,动作迅速又仔细地在女洗手间里检查起来。 虽然心里并不觉得真的会出现炸弹这种东西,但那个噩梦真切的让他莫名想起了两个月前的事情。 上野秋实发自内心希望那只是自己做的一个噩梦,但是当他打开最后一个挂着维修中的隔间,并在水箱下面找到被固定在上面屏幕亮着红色数字的定时炸弹时,大脑仍不受控制地出现了短暂空白。 片刻后,他强制自己冷静下来,第一时间拿出手机准备报警。 正要按下拨通键的时候他脑子里忽然闪过什么,拇指停在距离屏幕几毫米的位置,表情怔怔地望着水箱下面。 如果……如果放置炸弹的歹徒就躲在附近某个地方的话,警察过来的动静一定会引起对方的注意,再如果,假设这是个可以远程控制的炸弹的话…… 上野秋实被自己的假设弄得呼吸一滞。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想到炸弹可能是可控的,心里却不能将这种想法抛之脑后,抿紧唇瓣删掉通讯页面上的数字。 现在时间是十点二十三分,他做的那个梦里面爆炸时间是十一点整,还有三十七分钟炸弹就会爆炸。在剩下的三十七分钟里,需要在不惊动任何人的情况下顺利拆除炸弹,以免被歹徒发现炸弹已经暴露了。 厕所附近没人,整层楼的病人也已经休息了,值班人员在前面的值班台。 如果可以的话,最好是连值班人员都不要被其察觉异样,悄无声息的解决这个东西。 他需要有人帮忙。 上野秋实点开通讯录上下翻找,找到学校宿舍楼的电话,抿紧唇果断按下拨通。 18、第 18 章 “嘟——嘟——” 电话响了好一会儿也没人接,上野秋实深吸口气,视线不由自主地落在水箱下方,心底慢慢变得焦灼。 又过了十几秒,电话终于被接通了,听到接通的提示之后上野秋实以为是宿舍的管理员,也不等那边说话就直接开口。 “你好,我是住在0521的上野,麻烦帮我找一下隔壁的……”说道一半,上野秋实忽然卡住了。 住在他隔壁的那个卷毛叫什么来着?那些人之前是怎么称呼他的? 上野秋实一瞬间有些茫然,怎么也想不起来住自己隔壁那个凶巴巴的卷毛叫什么名字。他皱着眉回想平时那些人是怎么叫他的,而电话那边,等了一会儿也没听他继续说下去,一个沉沉的声音传过来。 “住在你隔壁的谁?” 上野秋实按着额头,注意力一直在那个定时炸弹身上,根本没办法集中精力去想其他的事情,脑子里不断出现的画面全是爆炸发生的事情。 听到管理员的问话,他有些烦躁地暗啧一声,有礼貌的说着:“麻烦帮我找一下住我隔壁0522的卷毛同学,我现在有很重要的事情需要他帮忙。” “0522的卷毛同学?” 那边一字一顿低声重复了一遍,上野秋实点头:“对,麻烦管理员先生帮我叫他过来接下电话,我现在在东京大学医院,情况非常紧急……” “上·野·秋·实……”上野秋实的话还没说完就被那边咬牙切齿的声音打断。洗完澡正巧路过电话旁的松田阵平对着电话愤怒大吼:“你他吗居然到现在还没记住我叫什么名字!!” “哈哈哈哈哈哈!!!” 手机里突然拔高的音量把上野秋实震懵了,耳朵甚至出现了耳鸣。松田阵平气得将放电话的柜子锤得咚咚响,萩原研二在旁边捂着肚子笑得喘不过气来。 等回过神来,听到那边愤怒的质问和另一个人哈哈大笑的声音,上野秋实拿远手机抽了口冷气。 怎么刚好让本人接到电话了? 他一脸牙疼的看着手机屏幕,难得有些心虚。不过现在也不是说这个的时候,上野秋实立马严肃的说:“我在医院十三层的洗手间发现了定时炸弹,大概还有半个小时就会爆炸。” 那边的动静一下就顿住了。 …… 十多分钟后,一辆黑色的汽车停在住院大楼的楼下,松田阵平和萩原研二从后座下来行色匆匆的跑上楼,汽车里的人看着他们跑进大门后拿出随身携带的对讲机。 和两人通完电话后就将洗手间的大门挂上维修中的牌子,在门口看着时间焦心等待的上野秋实听到敲门声和熟悉的声音才算松了口气,连忙打开洗手间的门。 “怎么是你们两个?”看到上来的只有松田阵平和萩原研二,他脸色一变:“教官和要你们找的拆弹组的人呢?” 松田阵平对他翻了个白眼,“你这家伙,多多少少好歹也关心下自己的同学吧?” 萩原研二在他身后笑着举起一个便携的小工具箱。 “拆炸弹这种事交给我们就好了,小秋实,炸弹在哪,快带我和小阵平过去。” “名字的事情等下再找你算账!”松田阵平瞪了他一眼,知道自己理亏的上野秋实默不作声地带着两人来到里面隔间的水箱。 “在水箱下面。” 松田阵平进去后蹲在马桶旁边仔细观察了一下,眉头轻挑,语气肯定道:“很简单的定时装置,问题不大,几分钟就能搞定。” 上野秋实满眼狐疑。 “hagi,把工具给我。” “小秋实,让我一下。”萩原研二拍了下上野秋实的肩膀,上野秋实让到一边,看着对方走进洗手间里面从工具箱里递了个东西给卷毛。 接过工具的松田阵平神色认真地开始拆除工作,上野秋实揉了揉额头,感觉自己好像没睡醒。 搞什么,不都是才从大学毕业出来的警察候补,这家伙怎么好像对炸弹这么了解。 “别担心。”看这次用不着自己帮忙,萩原研二递完工具后就从洗手间退出来,免得打扰到自家竹马。见上野秋实一脸怀疑人生的样子忍不住笑:“小阵平从小就喜欢拆东西,拆弹这种小事情交给他完全没问题的。” ……说的好像定时炸弹是什么儿童汽车一样,该不会警察学校里就他一个一直生活在普通世界的人吧?这种日常完全用不上的技能到底是怎么点亮的? 不过既然他们这么确定,上野秋实也没再纠结这个问题,转而问对方:“外面怎么样?” “按你之前说的,让鬼冢教官联系附近的便衣警察从其他入口进来,做好等下疏散的准备,周围可疑人员的搜查也在进行,同时还安排了人排查还有没有其他炸弹存在的可能性。” 上野秋实这才将一直提起的心放下。 “说起来,小秋实,你是怎么发现这里有炸弹的。”萩原研二在周围扫了一圈,表情变得有些微妙:“这里好像……是女厕所吧?” 上野秋实:…… “你该不会是……?” “不是。”上野秋实斩钉截铁的打断。 萩原研二挑挑眉,轻诶一声,也不知道是信还是没信,脸上带了点促狭的笑意。 上野秋实:……▼皿▼ 把你脑子里的东西给我扔出去! 萩原研二看见他脸上的恼意心里笑得不行,不过现在也不是太好的时机,剩下的等事情解决完再问也不迟,想到这,他没再继续逗下去。 “啊,对了,教官说最迟也会在最后十分钟左右开始疏散病人和工作人员,应该快开始了,小秋实你身上还有伤,先去下面避难吧。” “至于这里,就交给我和小阵平处理吧。” 听到他的话,上野秋实收敛了情绪,身体向后,靠着墙打了个哈欠,耸拉着眼皮道:“不了,我就在这儿等。” “嗯?”萩原研二歪头。 “炸弹还有十三分钟爆炸,洗手间旁边就是逃生通道,如果十分钟内没有拆除炸弹,我们就只剩下三分钟的逃生时间。”上野秋实瞥了眼旁边的隔间。 如果是拆弹组的工作人员在这里,上野秋实会选择现在离开以免给工作人员添乱,但现在情况完全不一样,这两人是他叫过来帮忙的,他还做不出那种把危险的事情交给别人自己一个人逃生的事情。 三分钟的时间,也足够他们跑出炸弹范围了。 上野秋实垂眸揉了揉眼睛,没忍住又打了个哈欠。 看他打定主意留下来,萩原研二也不再多说什么,走到旁边,看向窗户外面。 “不知道教官他们能不能顺利找到犯人,在医院洗手间这种地方放炸弹……目的会是什么呢?” 萩原研二脸上带着疑虑,上野秋实想起自己做的那个噩梦。 爆炸发生后,整个十三层都受到波及,医院里面人来人往,找出凶手的可能性很小,至于对方这么做的目的就更不得而知了。 上野秋实抓了下头发,如果不是自己意外做了那个预知梦惊醒,又因为实在没办法冷静过来一探究竟,说不定直到爆炸发生也睡得毫无反应。 将炸弹放在洗手间这种地方,即使挂着维修的牌子也有暴露的可能性才对,为什么是放在洗手间而不是别的地方,炸弹又是什么时候被装上的?凶手这么做的目的又会是什么? 上野秋实被脑子里接连冒出来的问题搅得头昏脑涨,脸色阴沉地按着自己的眉心。 “小秋实。”旁边注意到他脸色不好看的萩原研二勾住他的脖子,瞥了眼隔间,笑眯眯的低下声音在上野秋实耳边小声道:“我觉得你现在最好还是想想等下要和小阵平怎么解释。” 上野秋实面色一顿,茫然地看向他。 解释什么? 对他的记忆力实在不报什么期望的萩原研二好笑道:“你忘了电话里的事情了?小阵平被气得够呛,来的路上还一直嚷嚷这次一定要好好和你算账,认识这么久了居然连同学兼朋友的名字都没记住,这怎么也说不过去吧?” “老实说,我现在也很怀疑你是不是根本没记住我们所有人的名字。” “好歹一起出生入死了这么几次,这也太让人难过了。” 萩原研二抬起手指假模假样的抹了抹眼角,上野秋实嘴角一抽,视线逐渐变得游离。 萩原研二睁着一只眼看他,眉头轻挑,像在等一个解释。 半晌,上野秋实撇起嘴,将脸别到另一边小声嘟囔:“谁叫你们长得都差不多,记不住名字很正常的好不好。” 萩原研二:? “喂喂喂,小秋实,这话可不能乱说。”萩原研二不禁失笑,刚想说他们哪里长得像了,脑子里忽然闪过一个想法,便试探性地问出来。 “……小秋实,你该不会是脸盲吧?” “我不是。”上野秋实立马转过脸,面无表情地盯着萩原研二。 “是你们长得太像了。” 被上野秋实带上几分锐利的视线直勾勾盯着,莫名在其中品出威胁之意的萩原研二:……行叭,你说不是就不是。 他点点头,装作没看到对方开始泛红的脸颊,肯定了这个说法:“你说的对,是我们长得太像了,分不清名字很正常。” 上野秋实抿了抿唇,耳尖有些发烫,正打算挪开视线,萩原研二忽然凑近,望着他的眼睛,语气略显迟疑:“小秋实,我怎么觉得……你的眼睛看起来红红的?” 19、第 19 章 上野秋实被他突如其来的问题弄得满脸问号。 这人在说什么,他又没哭,眼睛怎么可能是红的。 “就是整个瞳色好像变成红色了,你该不会是眼睛出什么问题了吧?” 萩原研二表情变得严肃。眼睛要是出了问题后果就太严重了,他连忙问道:“小秋实,你眼睛有没有什么地方不舒服?有去眼科医院检查过吗?” 听到对方这番话反应过来是什么情况的上野秋实:…… “没事。”就是晚上出来太急忘记戴隐形眼镜了。 上野秋实的外祖母是爱尔兰少数民族,小时候生过一场大病后眼睛就变成了奇怪的红色,连医生也解释不出这是为什么。不过好在除了眼睛以外身体没有出现其他不良症状,要说有什么问题就是不太能记住人的长相,家里人也就没再过多纠结。 外祖父是日本人,家里开道馆的,妈妈继承了日本人的黑发特征,两边的家里人就彻底放下心来,没想到上野秋实出生后意外继承了祖母的外貌特征。 从小因为过于独特的外表饱受其害不厌其烦的上野秋实忍到国中毕业实在忍受不了就给自己染了头发戴了有色隐形眼镜。 要不是爸妈坚持太早戴隐形眼镜会影响视力,他在小学三年级就准备这么做了。 而这些甚至要追溯到祖母那一辈的东西解释起来实在过于麻烦,上野秋实挪开视线避重就轻回答:“你看错了,我眼睛没有什么地方不舒服。” 萩原研二皱眉,以他的观察力自然不可能看错,但看小秋实的表情好像也不是什么疾病的关系,祖辈遗传?混血?配上这人平日里倦怠的样子看着还挺像传说中的吸血鬼的。 不过既然对方不想说,萩原研二也没体贴的再过问,不是什么身体问题就好好。 正巧另一个声音传过来。 “我说,你们俩也差不多一点吧。”松田阵平靠着隔间门框双手环胸无语地望着两人:“我在里面忙活半天,结果你俩在那亲亲热热聊天,好歹考虑下我的感受吧。” 萩原研二挑了下眉,顺势接过话题:“所以小阵平你现在是吃醋了吗?回去后我可以陪你聊一晚上哦。” 松田阵平翻白眼给他:“那还是免了,大晚上不睡觉又不是脑袋不正常。” 被嫌弃的萩原研二也不在意,笑嘻嘻的问道:“炸弹拆完了?” 松田阵平哼了声,“那当然,你也不看看我是谁。” 上野秋实跟着萩原研二走过来,看到隔间内被拆下来放在马桶盖上计时器已经熄灭的炸弹,心里彻底松了口气,忍不住对着松田阵平比了个大拇指。 “厉害。” 虽然不知道这家伙是在哪点亮的技能点,但这一手操作应该可以媲美专业的拆弹组了吧? 上野秋实脸上忍不住带出点赞叹和佩服的神色,松田阵平瞟见后嘴角止不住上扬,又装作不在意的哼了声:“这种只是最基本的定时装置,只要摸清楚线路顺序一根根剪断里面的电线很轻松就能搞定。” 他瞥了眼上野秋实,又道:“你要是想学也不是不可以教你,不过有个条件。” 条件? 上野秋实和萩原研二同时疑惑地看向松田阵平。 松田阵平双手环胸,从鼻间溢出一声重重的不满的哼声,指着上野秋实一字一顿咬牙切齿道:“给我把我的名字抄一百遍,直到你那个金鱼脑袋彻底记住为止!!” 上野秋实:…… 萩原研二:…… 小孩子吗你? 上野秋实一秒死鱼眼,虽然认识这么久还没记住同学的名字是不太礼貌,但是这对他来说确实有点难度。 而且抄一百遍名字这种事情光是想想就觉得手累,虽然有点眼馋拆炸弹这个技能,但还是那句话,专业的事情交给专业的人来做,他就不信那种穷乡僻壤的乡下会有人特意跑去埋炸弹。 上野秋实撇开视线,用沉默掩饰心虚顺便拒绝了这份好意。 松田阵平:…… “你这家伙……!”松田阵平脸上井字符一个一个往外蹦,气得撸起袖子,萩原研二连忙拦住他,嘴里打着哈哈:“嘛、嘛,小阵平你消消气,小秋实他也不是故意的,你别冲动,他现在身上还有伤呢。” “不是个屁!”松田阵平耐不住心里的火气冲着萩原研二大吼,眼睛恶狠狠的盯着上野秋实:“开学到现在都多长时间了,我们天天在他面前晃结果连名字都没被记住,这家伙根本就是完全没把人放在眼里!” “小阵平,你先冷静。”萩原研二也不知道自家竹马怎么忽然间这么大的火气,只好先耐心安抚对方变得激烈的情绪。 “小秋实没有那种意思。” “hagi你也差不多一点!”松田阵死盯着上野秋实怒声道:“你把人当朋友,人家根本就是把我们当成空气,记性再怎么差也不至于天天见面结果连名字都记不住,分明就是故意的,这家伙根本就不在意我们这群人!说不定心里压根就没把我们当成朋友!” “小阵平!”萩原研二加重了声音,表情多出几分严肃:“这么说也太过分了。” “……”松田阵平咬牙闭嘴,黑着一张脸没再说什么过分的话。 萩原研二心里叹了口气,他不是不能理解小阵平的心情,以他的性子会生气也是正常,但小秋实也不是故意的。 “小秋实,小阵平的话你别放在心上。”萩原研二拍了拍松田阵平的肩膀,回头看向身后一直默不作声的上野秋实,却见对方一直盯着马桶盖上被拆下来的定时炸弹,额上甚至冒出了冷汗,冷白色的肌肤上更是找不到一点血色。 “小秋实?”萩原研二担忧地叫了声,走过去拍了下他的肩膀:“你怎么了?” 他顺着对方的视线去看那枚定时炸弹,没有在上面发现什么异常,眉头轻皱,又将视线放回上野秋实身上,看着他的脸色担忧道:“怎么了?是伤口不舒服还是什么?” 还是说被小阵平刚才的话伤到了? 刚发了一通火的松田阵平耳朵微动,视线不经意地斜睨过去,用余光瞥向那边。 上野秋实没有注意到周围的动静,目光死死的盯着定时炸弹。 刚才他的脑海里又一次出现了爆炸的画面,他和身边的两个人甚至来不及反应就被巨大的爆炸淹没,带着强烈冲击性的画面刺得上野秋实脸色煞白,直到耳边加大的声音传来,他才从那副景象中猛然惊醒。 “小秋实?你没事吧?要不要帮你把医生叫过来?” 萩原研二担心地看着额上冒出细密的冷汗,呼吸变得急促的上野秋实。 松田阵平也皱着眉走了过来,语气有点冲:“喂,你到底怎么回事?伤口难受还是怎么了?要不要帮你找医生,说话!” 上野秋实忽然攥住萩原研二的手腕,急切的问他:“人员撤离需要几分钟?” 萩原研二被他的反应弄得一愣,反射性的回道:“预定时间是八分钟内全部撤离,最后十分钟的时候就开始撤离工作。” 上野秋实闻言立刻松开他的手从口袋里拿出手机,十点五十五分。 松田阵平拆除炸弹的速度很快,但尽管这样也花了四五分钟的时间。他们刚才说话也浪费了两三分钟的时间,离预定撤离时间最少也需要三分钟,现在外面的人肯定没有全部撤离出去。 他不知道这个明明已经拆除掉的炸弹为什么还会爆炸,但现在的时间显然不够,不管是再次拆除还是人员撤离,时间都不够。 上野秋实咬破舌尖让强制自己冷静下来。住院大楼一共十七层,是附近最高的楼层,从这里跑到天台最快速度需要一分钟的时间,如果在天台把炸弹对准空旷的地方扔出去,应该能将伤亡情况减到最低。 下一次爆炸在一分半后会出现十秒的倒计时,还有时间。 思及此,上野秋实不做思考,直接拿起定时炸弹推开身边的两人冲了出去。 “喂,秋实?!” 没反应过来的两人望着他的背影焦急大喊,迅速跟了出去。 出门左拐旁边就是紧急通道,上野秋实拿着定时炸弹一股脑的往上面跑,萩原研二和松田阵平匆忙跟上,完全不知道他到底要做什么。 上野秋实连一秒的时间都不敢耽搁,咬紧牙关一层一层的跑上去。 快一点,再快一点。 到了天台入口,上野秋实推开大门却发现了一件令人绝望的事情。 大门被锁住了。 上野秋实这才想起来,像医院这种地方,为了防止一些不堪忍受疾病困扰的病患做出一些过激的行为都会特地将天台锁住,甚至就连房间里的窗户也被控制的只能拉开一部分。 完了。 看着面前仿佛堵住生路的大门,上野秋实咬紧牙关不甘地抱着定时炸弹侧过身用肩膀撞击锁住的大门。 萩原研二和松田阵平追了上来,在楼梯上就看到他疯了似的用自己受伤的身体撞门。 “小秋实?!” 萩原研二迈开长腿三两步跨过剩下的阶梯,严厉呵斥:“你在做什么?不要命了?” 萩原研二一把将他拉开,上野秋实看到他们,心里燃起希望,语速前所未有的快:“快来帮我一起把门撞开!” “炸弹还有几十秒就要爆炸了!” “什么?!” 两人脸色剧变,松田阵平很快反应过来,扣住上野秋实的肩膀,沉声道:“你让开。” 上野秋实不敢耽搁,退了两个阶梯把门口的平台让出来。 萩原研二和松田阵平对视一眼,点头,口中默契的喊出口号:“1、2——!” 上野秋实望着他们一下又一下用力的撞击大门,深吸口气,强压下心底的焦灼,下颚绷紧,手指用力到指尖泛白。 “滴——” 定时炸弹熄灭的屏幕重新亮起,鲜红刺目的数字再次出现在屏幕上。 倒计时:十秒。 20、第 20 章 当看到自己手里的定时炸弹屏幕重新亮起时,上野秋实连心脏都停顿了一瞬。他猛地咬紧下唇才没有发出声音,视线瞬也不瞬地盯着大门,心脏在这一刻快的像是要从胸口跳出来一样。 ——倒计时:九秒。 经过两人猛烈的撞击,上锁的大门出现了松动。 ——倒计时:七秒。 嘭的一声,紧闭的大门终于打开,松田阵平和萩原研二两人因为惯性冲进天台。 ——倒计时:六秒。 上野秋实跨上平台迅速冲了出去。 ——倒计时:四秒。 天台入口在大左侧,下方是一整片绿化,上野秋实在接近围栏还有十来米的距离脚步停下,用尽全身力气将手里的定时炸弹掷向围栏外面的高空。 ——倒计时:两秒。 定时炸弹旋转着飞向黑夜,屏幕上的红色数字再次闪动。 ——倒计时:零。 轰——!!! 灼热暴烈的火焰在天上炸开,强烈的气流吹得人眼睛都无法睁开,空气中弥漫着一股硝石和硫磺的味道,炸开的炸药碎片带着火焰尾巴砸落在天台上。 亲眼看到炸弹爆炸,上野秋实整个人像是失了力气似的跌坐在冰凉的地板上,额上细密的汗水凝成水珠滑至下巴,心脏快得比庆典时热闹的鼓声还要剧烈。 上野秋实向后躺在地上,粗重的喘息声像是坏掉的风箱,发出赫赫的怪声,肺部一阵难捱的灼伤感,连耳朵都出现了耳鸣。 他敢发誓,自己前二十多年的经历加起来都没有今天这一分四十秒来的刺激。 妈的。 上野秋实将手从眼睛上面拿下来,放在胸口用力按住心脏的位置,胸膛里太过剧烈的跳动让人喘不过气,甚至感觉到了抽痛,让他不禁皱紧眉头,神色显得十分难受,平复了好一会儿才算缓了一些。 “小秋实,你还好吗?” 说话声和脚步声一起传来,萩原研二和松田阵平走到上野秋实身边,半蹲着身体关心的看着他。 刚才听说炸弹马上又要爆炸了两人其实都没怎么反应过来,只是下意识的做出行动。当看到炸弹被上野秋实扔出去,并且在几十米外炸开的情景,两人才后知后觉的出了一身冷汗。 要不是小秋实及时发现并且做出行动,他们三个今天很可能就要交代在这里。 光是想想,萩原研二就觉得后背发寒,连骨头缝都仿佛透着寒气。 炸弹拆除之后需要等人过来回收,他和小阵平谁都没想过明明已经拆除的炸弹居然会再次亮起,并且是在最后倒数十秒的时候。 仅仅十秒的时间,即使能做出反应也根本跑不出爆炸范围,必定会出现牺牲。 这个炸弹犯的心思实在是……太阴险了。 萩原研二捏紧手指,从没想过一个人的心思居然可以这么恶毒。 这种设置,分明就是故意要取人性命的。 松田阵平此时的心情也不太好。炸弹是他亲手拆下来的,结果炸弹并没有被完全拆除,他彻底落入了敌人的陷阱,还差点赔上了他们三个人的性命。 心跳逐渐平息下来的上野秋实睁开一只眼就看到两个不是在哈哈大笑就是在凶巴巴闹腾的人面色阴沉,脸上的愤怒和懊恼都快溢出来了, 上野秋实长呼一口气,干涩的喉咙让声音多了几分沙哑。 “累死了。”他面无表情吐槽:“我这辈子就没这么刺激过。” “感觉寿命都减了好几年。” 萩原研二回过神,赞同的点点头:“确实,这种事情要是再来几次真的要减寿好几年。” 听他还要再来几次,上野秋实一秒变回死鱼眼,“这种事情一辈子经历一次就够了。” 所以快闭上你的乌鸦嘴吧。 萩原研二骤然失笑,余光看到身旁脸色难看的松田阵平。两人的默契和了解让他一眼就看出自家竹马这会儿在想什么,不由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小阵平,事情和你没关系,不用太在意。” 松田阵平捏紧手指,沉声道:“我应该再细心一点,拆完也应该多检查里面的线路,不该觉得把炸弹拆下来就没事了,这次没发现炸弹的问题是我的失误。” 听到他自责反省的话,萩原研二挠了挠脸颊,不知道应该接什么话。 转念想到,小阵平毕业以后很大可能会进入拆弹组工作,经过这次教训以后拆炸弹的时候能更小心仔细一点也是件好事。 这么一想,萩原研二也没再说什么多余的话,只是又拍了拍他的肩膀。 上野秋实瞥了眼他们,收回视线看向天空,这才发现,今天晚上居然是满月。 温润明亮的圆月悬挂在天上,漆黑的夜空之上万里无云,像一块黑色的画布,无论涂抹上什么缤纷的颜色都没办法在上面留下痕迹,看起来既神秘又宁静,叫人不自觉的开始胡思乱想。 …… 松田阵平不是那种会让自己一直沉浸在消极情绪里的人,反省过后很快就重新振作起来。 他看到萩原研二坐在上野秋实身边,两个人也不说话,就这么静静地看着月亮,就好像特地过来赏月的一样,不由嘴角微抽。 “你们还要待到什么时候?”他说:“刚才的动静下面肯定看到了,还得下去和教官汇报情况呢。” “小阵平,你别急嘛~”萩原研二笑着说:“好歹让我喘口气吧,刚才跑上来我现在腿都还有点软呢。” 说着,他朝松田阵平招了招手:“你也过来休息会吧,今晚月亮这么圆,不好好欣赏一下实在太浪费了。” 听到他的话,松田阵平瞥了眼旁边在地上躺平装死的人,没再催促,抬起脚步走了过去。 萩原研二往旁边让了让,把中间的位置留给他。 松田阵平脚步微顿,萩原研二冲他挑了下眉,眼神往旁边瞟了一眼。松田阵平唇瓣微抿,走到中间默不作声地坐下。 “……” 看他一直不说话,萩原研二用手肘捅了捅他的胳膊。 松田阵平瞪了他一眼,在萩原研二无声的催促下抓了把头发,手肘放在腿上,双手交叉,指尖轻抵,有些不自在地对身边的上野秋实开口:“那个……我之前说的话你别放在心上,我就是一时气愤,说话不经大脑,说的有点过分了。” 上野秋实睁开眼睛,眼眸转动,视线看向坐在身旁的人。 “明明你之前才救过我,我还说那么伤人的话,抱歉。” “没什么,不是你的问题。”上野秋实揉着头发坐起身:“你说的没错,认识这么久还没记住同学的名字确实是我的问题,你生气也是应该的。” 松田阵平神色一顿,余光看向身侧。 上野秋实眼眸微垂,语气平静道:“今天谢谢你们过来帮忙,上次的事情扯平了,你不用再觉得自己欠我人情。” 松田阵平眉头轻皱:“之前的事情和这次怎么相提并论,上次你替我挡抢,这次也是因为我没有及时发现问题,我……” “今天是我叫你们过来的,是我请你们过来帮忙,有什么问题也应该是我来承担责任。这次把你们牵扯到爆炸事件里面,还害得你们差点出事是我的问题,所以我们之间扯平了,以后也不用觉得谁欠了谁的人情。” “……你什么意思?”松田阵平面色发沉。“你是要和我们撇清关系吗?” “小阵平。”萩原研二拉住松田阵平的胳膊:“小秋实他不是这个意思。” “我就是这个意思。”上野秋实打断了萩原研二的话,神色接近冷漠地瞥着两人:“从一开始我就没有要和任何人打好关系的想法,也不需要所谓的朋友。” “你这家伙!”松田阵平一把拽住上野秋实的衣领,眼睛都像要喷出火似的,脸上尽是愤怒,“你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小阵平!”萩原研二怕他动手,连忙过来抓住他的手腕。“你先别冲动,有话好好说。” “你把话给我解释清楚!你刚才的话到底是什么意思!”松田阵平没理他,死死盯着上野秋实,要他给一个解释。 上野秋实拧了下眉。刚才动作太大,这会儿缓过神来身上的伤口又开始抽痛起来,估计是伤口裂开了。 他看着满脸愤怒的青年,面无表情道:“我从来不觉得我们是朋友,是你们自己非要凑过来的。” “老实说,这段时间让我非常困扰。” “小秋实!” 接近冷酷且不近人情的话像一把刀子扎在两人身上,就连萩原研二也难掩受伤地看着他。 上野秋实别开视线。 松田阵平看了他好一会儿,忽然松开手,一言不发的起身走向门口。 “小阵平!”萩原研二叫了一声,没得到回应,松田阵平头也不回的走出天台。 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变成这样的萩原研二叹了口气,离开前对着坐在地上的上野秋实说了一句:“小秋实,不管是不是真心的,你刚才的话实在伤人了。” “我不知道你为什么会突然这么说,也不清楚你在考虑什么,但有些话是不能随意说出口的。” 看着默不作声的上野秋实,萩原研二无奈叹气,只能道了一声: “你身上的伤应该裂开了,记得下去找医生。” 他看了看还是不愿意理人的上野秋实,摇摇头,转身走出入口去追前面的松田阵平 直到脚步声彻底听不见了,上野秋实才泄力似的平躺在地上,眼睛眨也不眨地望着挂着圆月的夜空。 对于路人甲这个身份他一直不怎么在意,前提是不会连累到其他人,像他这样的倒霉蛋一个就差不多了,没必要把无辜的人拖下水。 今天的事情要是再来几次,他的心脏真的会受不了直接爆炸的。 上野秋实叹了口气,侧过身捂住裂开的伤口,低声咒骂了一句: “妈的,痛死了。” 21、第 21 章 昨天的事情因为有教官和警察在下面做调度,不管是安抚病人还是后续清理工作都做的井井有条。 炸弹犯并没有被找到,尽管附近的警察找到了几个可疑的人,但经过调查之后也排除了他们就是炸弹犯的嫌疑。 第二天的新闻报道了这件事,只不过模糊了具体楼层,只说住院大楼被人放了炸弹,好在及时拆解下来,没有造成人员伤亡,现在正在搜查嫌疑犯的下落。 上野妈妈第二天来看上野秋实的时候还一脸后怕,心有余悸地对上野秋实说:“还好你没事,妈妈今天看到新闻的时候都要被吓死了。” 上野秋实安慰她:“您别担心,不是这层楼,我昨天晚上睡得早,还是早上看新闻才知道的。” 上野妈妈又是无奈又是好笑的看着他:“你这孩子真是,心怎么这么大,要不是警察及时把炸弹拆下来,还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情呢。” 上野秋实耸了下肩膀。看他这样,上野妈妈满心无奈,也没再继续讨论这个事情,转而问道:“医生有说什么时候可以出院吗?” “大概周末,医生说我的伤口愈合的有点慢,再观察几天要是没有别的问题可以回家休养。” 其实这两天就可以出院的,但是他昨晚剧烈运动把伤口撕裂了,被医生训了一顿,处理完伤口就让他这几天老老实实在房间里呆着,伤口结痂之前哪也不准去。 医生还威胁他要是再把伤口扯开下次就用酒精给他消毒,听得上野秋实一阵牙疼。 酒精消毒?那不得痛死才怪。 听他说周末就可以出院,上野妈妈瞬间变得高兴起来:“那等你出院那天妈妈过来接你,让爸爸在家里给你做好吃的,看你最近都没怎么睡好,黑眼圈又重了。” “记得把你那些朋友也叫上,他们照顾了你那么久,还在医院帮你守夜,妈妈都没能好好感谢他们呢,刚好趁着这个机会好好感谢一下。” 上野妈妈的话让上野秋实表情一顿,眼帘微垂,抿了下唇瓣过了几秒才开口道:“他们应该没有时间,学校训练很忙,一天下来人都累死了。” “这样啊。”上野妈妈遗憾地叹了口气:“还说想让爸爸也认识下小秋你的好朋友呢,真可惜。” “不过因为训练也没办法,以后要是有机会的话,记得邀请他们来家里做客知道吗?不要犯懒,你现在都已经大学毕业了,不能再像以前一样觉得麻烦就不交朋友,人总不能一辈子都一个人呆着。”上野妈妈语重心长。 听她又要开始念叨起来,上野秋实无奈点头,强行打断:“我知道了,妈妈,要是以后有机会的话。” 不过应该是没什么机会。 上野秋实看着妈妈欣慰的脸,不由在心底说了句抱歉。 …… 警察学校。 到了课间休息的时候,按耐了一早上的降谷零和诸伏景光还有伊达航实在忍不住跑去找了萩原研二。 “研二,阵平他今天是怎么了?怎么感觉火气这么大?” 降谷零指着那边阴沉着脸在洗手池旁边喝水的松田阵平,一脸疑惑地询问萩原研二。 看着几人关心的神色,萩原研二抓了下头发,又看了眼松田阵平在的方向,拉着几人走到没什么人的墙角下面,将昨天晚上发生的事情简单叙述了一遍。 听到他复述的那些从上野秋实口中说出的伤人的话,几人睁大眼睛。 “秋实他真这么说的?” 萩原研二叹了口气,点头。 伊达航眉头微皱:“这么说是过分了。” 光是听研二复述都让人感到难受,更别提阵平和研二还是亲耳听到秋实这么说的。 “之前不是还好好的吗?秋实怎么会突然说这种话?” 诸伏景光有些疑惑,降谷零捏着下巴沉思片刻,问道:“研二,你怎么看的?昨天你在场,你比我们更清楚当时的情况,说说你的看法。” 萩原研二拧着眉沉思了一会儿,摇头。 “我也不太清楚,但是就我的感觉来说,应该不是小秋实的心里话,他当时的样子……回头一想更像是故意说那种话惹我和小阵平生气一样。” 降谷零眉头轻皱,又让他把昨天发生的事情从头到尾说了一遍。 听完后,降谷零看着众人,问:“你们就没有觉得什么地方不对劲吗?” “秋实是怎么知道炸弹在厕所的,那里还是女厕,单人病房有洗手间,他怎么会突然跑到女厕所去,还找到了炸弹。拆除完炸弹之后他又是怎么知道炸弹还会爆炸?一般情况下看到炸弹拆除谁也不会想到炸弹还会启动吧?况且秋实对拆弹这种事情也不像很懂的样子,连我们中最专业的阵平和研二都被骗过去了,他又是怎么知道的?” 听他说完,众人才恍然这次事情中出现的疑点。 “最怪异的就是秋实的态度。”降谷零说:“以他的性格,要是真的讨厌我们或者感到困扰的话,一开始就不会搭理我们吧?那个人也不是会在意别人看法的类型,开学到现在那家伙做事有多我行我素我们都很清楚。” “就像研二说的,他说的那些话更像是故意要和我们撇清关系一样,就好像……” “就好像他知道自己身边会发生危险的事情,为了不连累我们随意故意说那种伤人的话想把我们推得远远的,最好是再也不来往。” 诸伏景光接过他的话,眉头紧皱,带着几分思索:“你们说,秋实会不会受人威胁了?” 此言一出,众人都变了脸色。 过了几秒,萩原研二摇了摇头:“不,应该不是。” 几人又将视线看向他,萩原研二在脑海中回忆昨天晚上发生的事情,连一点细节也不放过。 “昨天拆完炸弹之后因为要等人上来回收,所以我们并没有第一时间离开,当时小秋实看到炸弹被拆除后显得很放松,证明他那个时候也不知道炸弹还会爆炸。” “之后我们在聊天,小阵平因为没被记住名字这件事发了通火,他的脸色突然就变得很难看,我本来还以为是小阵平当时说的话让他伤心了所以才会那样,现在想想,好像不是这么回事。” “我叫了他好几声他才反应过来,回过神就立刻问我人员撤离还有多久,脸色非常着急,就好像突然知道炸弹还会爆炸一样,我和小阵平都没反应过来他就抱着炸弹冲出去了。” “那个时候炸弹屏幕是黑掉的,没有一点要爆炸的痕迹,线路什么的也被小阵平拆掉了。” 萩原研二拧着眉,越想越觉得昨天的事情有些怪异,但是又想不明白到底是怎么回事。 想得有些头疼,他忍不住按着自己抽痛的太阳穴缓缓。 伊达航见状,拍了拍手,将众人的注意力叫了过来。 “好了,我们在这里想也没用,这种事情还不如直接去问本人来的了当点,研二,阵平那边怎么说?” 他说这个,萩原研二显得更头疼了,捂着脸叹了口气:“小阵平这次简直被气炸了。” “本来就因为小秋实没记住名字这件事生气,觉得他根本没把我们当朋友,结果小秋实还说了那种话,刚好证实他的想法,昨天晚上回来就气冲冲的跑到训练室打了一晚上拳,今天早上什么情况你们也看到了,跟炸药桶似的。” 降谷零抽了抽嘴角。 “嘛……这倒不是不能理解,好歹一起出生入死了这么几次,结果连名字都没被记住确实挺让人火大的。” 萩原研二的声音显得更虚弱了,无力道:“可是小秋实也不是故意的啊,他因为脸盲不太能记住我们的样子,更别提名字了。” “脸盲?”听到几人惊讶的声音,萩原研二才发现自己不小心失言说了出来,有些懊恼。 “我就说呢。”降谷零惊讶过后表情有些微妙的表示:“每次找那家伙说话他都得停顿几秒,之前虽然有想过,没想到还真是啊。” “小秋实好像很介意自己脸盲的事,你们别说漏嘴了。”都已经说出来了,萩原研二也没办法,只好找补:“之前我问他的时候他很坚定的说自己不是,所以你们最好还是别在他面前提这件事,不然小秋实肯定会生气的。” “他现在生气也没用吧?”诸伏景光迟疑道:“秋实说那些话的意思,应该是打算彻底和我们绝交?” “……” 几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萩原研二按着额角一脸头疼的样子。 还是伊达航主动提出来:“我们在这里讨论也没用,主要还是看秋实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等这次周末放假我们去医院看他吧,把事情问清楚顺便问问他的想法,研二,阵平那边交给你来安抚,当事人冷静一下,有什么问题和误会摊开说比较好。” “我们能留在学校的时间也就只有几个月,毕业后还不知道会被分到哪里,与其因为一些乱七八糟的误会浪费时间,还不如把事情说清楚大家心里也舒服。” “要是秋实不是因为别的原因而是真的不打算继续和我们交好并且感到困扰,也不能勉强不是。” “班长说的对,现在就先这样吧。”萩原研二揉了揉脑袋,“等周末去找秋实当面问清楚。” “说起来之前去探病的时候秋实还跟我说下次想吃海鲜拉面和炸鱿鱼圈。”诸伏景光忽然开口,见几人都看了过来,带着好笑的表情耸了耸肩。 “病人特权。” 萩原研二不禁在心里摇头。 这可不像会对讨厌的人提出来的要求啊,小秋实。 …… 到了周末,医生早上过来做了次检查,确定伤口愈合的情况没什么问题,就告诉上野秋实可以去办出院手续了,顺便提醒了一些平时需要多注意的地方。 上野妈妈去楼下办理手续,上野秋实在病房里收拾自己的东西。 等办理完出院手续就和妈妈一起回了家。 大概半个小时后,五人组来到医院,到了病房就看到已经整理的空空荡荡的床铺,拉住路过的护士询问才被告知病人在半小时之前就已经出院了。 等护士小姐离开,松田阵平忽然一拳砸在病床上,额上青筋凸显,脸色难看的要死。 “那个混蛋!” 萩原研二抬手掩面叹息。 “看样子秋实铁了心要把我们推开啊,连出院这么大的事情也不说一声。” “绝交就绝交,谁稀罕。” 松田阵平带着火气,说完话双手插兜气冲冲的离开病房。 不就是只变异树懒,当谁稀罕一样! 身后的几人面面相觑,看着空荡荡的病床也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诸伏景光手里还提着特意做的海鲜拉面和炸鱿鱼圈,他看了眼自己手里的东西,心底满是无奈。 …… 三次元论坛评论区。 【哇哦,啥情况?这是闹翻了?】 【小阵平看起来好伤心啊,单方面绝交真的很过分诶,有什么不能好好说吗?】 【虽然但是,战损树懒真的好可,把炸弹扔出去那个孤注一掷的特写a到我了,嘴硬脸红不承认自己脸盲也好可爱,和警校组绝交以后是不是看不到了?】 【颜狗又开始了,这种性格要是现实遇到我非得给他一拳。】 【只有我在心疼景光光手里的拉面吗,一大早特地做的,不要给我啊!!】 【各位,我有个大胆的想法,这只树懒该不会是组织派来学校的卧底吧?这人怎么看怎么不对劲,每天睡眠不足的样子就很可疑啊,晚上不知道干什么去了,一天到晚也不交际,再说炸弹他又是怎么发现不对劲的?连马自达和hagi都没发现问题,我甚至有点怀疑炸弹就是他放的。】 【?格局一下就打开了,楼上展开说说。】 22、第 22 章 在家里休息了一天,周日下午上野秋实就提着行李回到了学校。 站在宿舍门口开门的时候他没忍住瞥了眼隔壁的房间,又很快收回来,打开房门进了宿舍里面,连晚饭都懒得吃,在床上睡到第二天早上。 早上训练,这段时间作息又变回去的上野秋实在闹钟不知疲惫的催促下带着痛苦面具艰难地从床上爬起来,换好衣服出门洗漱。 顶着一头乱糟糟的头发打着哈欠走进洗漱室的松田阵平正好看到准备离开的上野秋实,脚步一顿,脸色一下变得很难看。 不太关注周围的上野秋实一无所觉,耸拉着眼皮满脸没睡好的颓废表情走出洗漱室。 松田阵平在他身后望着对方离开的背影重重哼了一声。 早上半小时的跑步训练,上野秋实一如既往,训练哨声一响就坐在原地休息。 今天起得晚,集合的时候没机会说话,萩原研二本来想趁着休息的时候去找上野秋实好好谈谈,被松田阵平一把拉住。 他没好气道:“人家都表现的那么明显了,你还凑上去自找没趣干嘛?” “走了,去吃早饭。” 说着他便强硬地拉着萩原研二离开,顺便叫上身后的诸伏景光他们。 被死盯着警告不准他们去找上野秋实的几人对视一眼,脸上皆是无奈。 上野秋实在操场上休息了一会儿,因为昨天晚饭没吃,这会儿肚子已经饿的咕咕叫了,他只好艰难地站起来朝着食堂走去。 排队打好饭,他习惯性地走向角落的位置,忽然看到已经坐在那个地方的五个人,面色微顿,脚下一转,换了个方向,重新找了一张没人的餐桌坐下。 正对着这个方向的诸伏景光和降谷零注意到了,两人不约而同地叹了口气。 “?你们干嘛?吃饭就吃饭没事叹什么气?” 心里还憋着火气的松田阵平以为他们想去找那只讨人厌的树懒,一时语气有点冲。 “想去找那家伙就去找,别在这儿唉声叹气影响我吃饭。” 萩原研二这两天头疼的要死,因为松田阵平心情不好,他这两天一直都在安抚,还把上野秋实脸盲的事儿和降谷零之前的猜测都告诉他了,本来都稍微哄好了一点,结果今天看到小秋实这人就像被点燃的炮仗一样,碰一下就得炸。 萩原研二心累的捂住脸,实在是不想说话。 降谷零没好气的怼他:“心情不好你就去找让你心情不好的人发泄,实在不行就去打一架,没事儿拿我们撒气干嘛。” 松田阵平被怼的脸色发黑,夹了鸡腿放进嘴里凶狠咬住,像是在咬某只树懒身上的肉一样。 少了萩原研二的主动,其他人也因为顾忌到松田阵平的想法暂时没机会去找上野秋实。明明之前还走到哪都凑到一起,一天下来却连一句话都没说过。 五人组在班上一直是十分引人注目的存在,不管是他们优异的成绩还是出色的外表和性格都叫人忍不住多看几眼。和五人组相比,虽然外表同样出色,但从不好好上课平时总是没什么精神气的上野秋实经常让人产生一种这家伙到底是怎么通过体测考试和面试的疑惑。 加上那副别人找他也不怎么搭理,一天到晚懒懒散散,特立独行还不将人放在眼里的性格导致班上的人对他的评价褒贬不一,不顺眼的也大有人在。 之前因为那五个人和对方交好,就算有什么意见也不好表现出来。只是今天一天下来,双方零交际的表现也被看在眼里,虽然不知道他们之间发生了什么,不妨碍有人因此幸灾乐祸。 教学楼的洗手间里,两个鬼冢班的学生正在讨论这件事。 “话说上野和降谷他们是闹翻了吗?看他们一天都没找上野说话,早上和中午上野都是一个人孤零零的坐在食堂吃饭,看上去怪可怜的。” “有什么可怜的。”另一个人没好气道:“就上野那种脾气,我早就说过他们早晚得闹翻,上次我找他借东西他看我半天最后问了句我谁?气得我恨不得当场给他一拳。” “那你怎么没动手?” “你当我傻啊,要是被教官知道还不得被臭骂一顿,要是再来个训练翻倍一天下来不得累死。” “要我说,上野那家伙长这么大没被打死真是奇迹,也不知道降谷他们之前为什么会和那种人做朋友,上赶着自找没趣。” “谁知道呢,我比较好奇那家伙到底是怎么通过考试的,每天上课睡觉教官也不管,不知道到底是什么背景。” “总不能是教官的私生子吧?”一人笑道。“现在就希望毕业后千万别和那家伙分到一个区域,我可不想被人连累。听说上次野外训练他和松田遇到逃犯还差点连累松田被逃犯打死,最后搞得自己中枪住院。” “不是吧?我好像听说是他给松田挡抢才受的伤。” “要真是这样松田他们怎么可能会和上野闹翻,怎么说也是救命之恩,更何况上野才刚出院,松田他们总不会恩将仇报吧。” “你说的好像是有点道理。” 两人在洗手池前面聊了半天,某个隔间里,上个厕所没想到会意外听到有人聊自己八卦的上野秋实眼神木然地盯着门板。 等了半晌,见外面的人还是没有离开的意思,他叹了口气,起身,按下抽水马桶故意提醒外面的人,随后打开门走了出去。 没想到自己背后八卦的当事人就在这里,两人脸色一变,神情变得有些慌乱。 上野秋实目不斜视地走到洗手池前面拧开水龙头洗手,洗干净后抽过一旁的纸巾擦手,将垃圾丢在垃圾桶里,打算离开。 “喂,上野……”没想到他什么反应都没有就打算离开,其中一人忍不住出声叫住。 上野秋实脚下一顿,侧身看去。 “那个……我们不是故意说你坏话的,就是……就是……”那人大概是从没有经历过这种事,又或者怕被教官知道他们在背后议论揣测,手忙脚乱的想要解释。 上野秋实等了几秒也没听他就是个明白出来,微微偏头,用眼神询问。 对方不知道他是什么意思,脸色极为僵硬地站在原地。 没人说话,洗手间内一时安静的令人感到窒息。 上野秋实反应过来,主动开口问了句:“请问你是?” “……” “如果没什么事的话,我先走了。” “……” 刚才说话那人脸色青了又白,白了又红,红了又紫,就跟个被打翻的颜料盘似的。 看他们还是不说话,上野秋实打了个哈欠双手揣兜转身离开了洗手间。 至于刚才听到的那些,上野秋实还真不怎么在意,类似的话他从小到大听了不知道多少次,都听习惯了。要是小学他还可能会和人争论一二,要不就直接冲过去让人闭嘴,现在都懒得搭理。 嘴长在别人身上,爱怎么说是他们的事儿,他管不着也懒得管,有那种时间精力还不如想想怎么提升自己的枪法。 至于那几个人…… 上野秋实停下脚步,站在走廊的窗户边看着在操场上嬉闹的几人,看了一会儿才收回视线,半耸着眼皮离开。 …… “零,怎么了?” 看降谷零忽然停下,诸伏景光不由出声询问,顺着他的视线看去。 “我看到秋实了。”降谷零指着走廊的玻璃窗道:“刚才就在那盯着我们看了半天。” 闻言,诸伏景光也忍不住露出几分无奈。 “真不知道这两人在较什么劲,有什么话好好说清楚不好吗?” 他转过头看向在不远处和萩原研二扳手腕的松田阵平,无奈摇头。 降谷零挑眉问他:“你不生气吗?” 诸伏景光反问:“那你呢?” “稍微有点。” “我和你一样。”诸伏景光耸了耸肩。“不被信任的感觉可真糟糕,我以为我们至少已经是朋友了。” 降谷零按着额头:“我还是想不太明白到底是怎么回事,不问清楚心里总感觉不是滋味。” “同感。”诸伏景光赞同点头,“不过还是等阵平冷静下来再说,我们现在要是去找秋实的话那家伙估计得爆炸。” 诸伏景光笑得无奈,降谷零想起早上的事情,嘴角微抽,止不住头疼。 “真受不了,一个不知道在想什么的闷葫芦,一个炸了好几天还没熄火的炸药包,真是一个比一个难搞。” …… 回到学校,上野秋实按部就班地为自己提升技能,射击课和逮捕术甚至会留下来加练,然而除了这两门课以外其他的只要达到及格线就躺下不动了,懒散没干劲的样子不知道让鬼冢教官皱了多少次眉。 不知道自己让教官有多头疼的上野秋实依旧我行我素,也从不和人打交道,自顾自的做着自己的事,就好像把自己和其他人放在了永远不会交际的两条平行线上。 尤其是和那几人划清界限后,这种距离感显得更甚了。 就像他之前说的一样,他从来没想和任何人打好关系。无论吃饭训练还是休息,永远都是自己一个人。 …… 这天下午,训练完鬼冢教官让众人集合,然后宣布了一件事。 因为马上要月底了,在月底考试之前打算让大家放松一下,所以他应了其他班教官的邀请,准备在这个星期五组织一场足球赛,顺便让新生们联络下感情。 鬼冢教官道:“不强制参加,报名表放在班长那儿,想参加的人把自己擅长踢的位置和名字一起填在报名表上交给他,今天下午六点之前交到我的办公室,明天早课公布人选,就这样,解散。” 上野秋实垂着眼皮,事不关己的回去宿舍休息。 还未散去的人群里,萩原研二看着他的背影轻轻蹙眉。 “研二,比赛你参加吗?” 身边的声音让他回过神,萩原研二收回视线,笑着摇头:“我就算了,出了一身臭汗被女孩子看到可不好,容易影响行情。” 松田阵平没忍住翻了个白眼,去找班长要了张报名表填上自己的名字。 萩原研二在他身后揣着兜微不可查地叹了口气。 除了松田阵平外,降谷零和伊达航也参加了,至于诸伏景光,他说要陪萩原研二在场外给他们加油助威,自己上场就算了。 到了五点半左右,要报名的人基本都把报名表交上来了,人也走的差不多,伊达航在地上整理收到的报名表,准备拿去办公室交给教官。 忽然一阵风吹过,他不小心从手里漏了几张,其他人连忙接住。 “嗯?” 诸伏景光看着手里的报名表讶异挑眉。 “怎么是秋实?” “什么?”其他人扭头看过来,诸伏景光将手里的报名表拿给他们看。 报名表姓名栏上赫然写着上野秋实的名字,要踢的位置还是全场最累的中场位置。 伊达航顿时拧起眉。 “小秋实不是很早就走了吗?”萩原研二疑惑道,“我看到他一解散就走了,这里怎么会有他的报名表?” 降谷零将报名表接过去仔细端详片刻,忽然道:“你们还记得之前秋实收到的举报信吗?” “你的意思该不会是?” 降谷零点点头:“我怀疑是有人故意要整他,而且还是我们班上的。” 松田阵平站在一旁双手环胸。提到上野秋实的名字他就想起那天晚上的事情,心底全是火气,此时更是没好气的嗤笑出声。 “活该,谁让他不把人放在眼里,被报复也是应该的。” 几人对视一眼,眼底都有些无奈。 “去问问吧。”降谷零摇了摇手里的报名表,“去找秋实问问这个是不是他自己写的,如果不是的话,我们一起把背后恶作剧的人找出来,顺便趁这个机会把之前的事情问清楚。” “一直这么闹下去也不是办法,不问清楚原因大家心里都不痛快,把事情问清楚心里也能舒服点。” 而且说不定这件事也和秋实突然和他们划清关系有关。 降谷零说话的时候瞥了眼满脸不爽的松田阵平。 松田阵平翻了个白眼,冷哼一声别过脸去,倒也没说什么不去之类的话。 他冷静下来没赌气倔着性子说不去,其他人自然不会反对,班长看了眼时间,“那走吧,六点之前我还得把报名表交到教官办公室,还有半个小时,也别浪费时间了。” …… 此时的宿舍大楼,上野秋实回到宿舍关门的时候忽然注意到门口的地板上落着一封信。 他有些疑惑地蹲下身捡起信封,信上只写了他的名字,其他的什么都没有。 翻转看了一遍信封外面,上野秋实准备打开,手指忽然感觉到一股刺痛。指尖被锋利的东西划破了,鲜血顺着指节滑落至地板上。 而信封的边角处,薄薄的刀片在灯光下显得异常锋利。 上野秋实垂着眸,从另一边撕开将信笺拿出来翻开。 一打开就看到上面用报纸字贴上去拼起来的句子,像是一封恐吓信。 上面写着—— 【像你这种社会败类根本没资格当警察,快点滚出学校!】 “叩叩——” 门响了。 第23章 第 23 章 上野秋实走到门口开门,发现站在外面的是那五个人,脸色微顿。 “有什么事情吗?”他语气接近冷漠。 尽管他平时不爱说话,但平时说话的语调总是懒洋洋的,带着几分绵软的沙哑和鼻音,除了萩原研二和松田阵平,其他人还是第一次听到他用这种语气说话。 如同故意设立起来的高墙,将外来者挡在墙外。 降谷零和诸伏景光不由对视一眼,意识到问题可能有点严重。 伊达航抬了下手里的报名表,平淡道:“我这里收到了你的足球比赛报名表,中场位置,所以过来问问是不是你自己填的,如果是的话我就去交给教官了。” 上野秋实眉间轻皱,摇了摇头。 “不是,我不会踢足球,也没填过什么报名表。” 伊达航点点头,将报名表收进怀里。上野秋实正想说没什么问题他就关门了,就听到对方说:“那么我们还有一个问题想问你,可以方便让我们进去吗?” 上野秋实抿唇,随后摇头:“抱歉,现在不太方便。” “有什么事情下次再说。” 说完话他就打算关上门,旁边再也憋不住火气的松田阵平冲了过来,一把抵住门,怒气冲冲的质问他:“上野秋实,你到底在搞什么?” “我真的忍你很久了,有什么话不能当面说清楚?就他妈知道逃避,一天到晚摆着张死人脸真当别人欠你不成?要不是你之前帮过我几次我他妈都懒得理你,今天你给我把话说清楚,到底是因为什么!” “别给我扯那些有的没的,你那些话鬼都不信,有什么问题不能提出来大家一起解决,非把自己弄得跟个悲剧英雄一样?你他吗以为自己是谁?!” 松田阵平气得眼眶都红了,脖子上青筋毕露,恶狠狠的瞪着上野秋实。 看他冲上来上野秋实不由用力握着门把手怕他们闯进来,结果忘了自己的手刚才被划了一道口子,伤口被挤压到的刺痛让他不住抽了口冷气,反射性地收了下手。 松田阵平趁着这个机会直接撞开房门,想知道这家伙到底在搞什么鬼。 学校的宿舍不大,推开门几乎一眼就能看到里面的全景,自然也包括上野秋实丢在地上还没来得及收拾的信件以及地上绽开的血花。 “这是什么?”直接冲到房间里面的松田阵平面色难看地拿起地上的信笺。 其他人看到房间里的景象也不由面色一凝,“恐吓信?” 第二个走进房间的伊达航脸色也有点不太好。联想到之前的举报信和刚才的报名表,怎么也没想到在警察学校还会发生这种欺负同学还给同学放恐吓信的桥段。 以为只是管理员过来找自己有事,随手将东西放在地上还没收拾的上野秋实看见冲进来的几人,忍不住头疼地用没受伤的手按了按额角。 他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又看到几人裹挟上几分怒意的表情,莫名不知道如何反应。 过了半晌,上野秋实不住叹了口气,抓着头发走到床边,坐在床上一副放弃抵抗的样子。 好累,不想管了。 “想问什么,问吧。” 所以他才说这种类型的人他完全应付不来,他都把话说的那么难听了…… 人际交往真的好难。 上野秋实耸拉着眼皮恢复了平时没什么干劲的颓废样子,看得几人面面相觑,懵逼了一会儿后,萩原研二率先回过神。 “……不是,小秋实,你的手受伤了啊,有什么问题也不能不管你的伤啊。” 他表情严肃地走过来,握住上野秋实放在膝盖上的手臂,将手指向上,看到伤口忍不住皱起眉头:“你怎么搞的,怎么划了这么 大条口子?” 上野秋实刚才开信封的时候右手食指被刀片划了一条长长的口子,从指腹一直到第一个指节处,出血量看起来有点吓人。 松田阵平蹲下身,捡起旁边被拆开的信封里放着的刀片,“是因为这个?” 他望着上野秋实,语气微冷:“就因为这种东西所以你才想和我们划清界限,怕我们被连累?” 上野秋实:…… “不是。”他面无表情道:“这种东西我也是第一次收到。” 松田阵平呼之欲出的怒火一下僵在脸上,吐也不是不吐也不是,心里被哽得慌,恼羞成怒吼出声:“那你他吗之前是在干嘛!” 上野秋实垂下眼,一时不知道该怎么说。 气氛一下子又变得有些沉默,伊达航看到放在桌子上面的小药箱,从里面找出创可贴和桌上的纸巾一起递给萩原研二。 降谷零注意到身边的诸伏景光脸色不太好,视线瞬也不瞬地盯着上野秋实受伤流血的手指,忍不住有些担心。 “景?” 连连喊了几声诸伏景光才像是骤然惊醒似的整个人震了下回过神,降谷零担忧的看着他:“你没事吧?” 诸伏景光摇摇头,强笑道:“没事,就是不小心吓到了,没想到学校还会有这种事情发生。” 降谷零眉头轻拧,但也没说什么,只是带着隐晦的担忧看了眼诸伏景光,拍着他的肩膀点头附议:“是啊,也不知道是因为什么。” 秋实平时的样子好像……好吧,好像是挺招人恨的。 但也不至于会被做到这种程度才对,何况这里还是警察学校,在信件里放刀片这种事情可以称得上恶劣了。 处理好伤口,也该来处理问题了。 首先要问的肯定是之前的事情,免得上野秋实又像之前一样避而不答缩进笼子里,有人还特地关了门,一个个或坐或站地望着上野秋实,脸上带着审视。 狭小的房间挤着五六个人,空间看起来更加逼仄了,同时也带来了十分强烈的压迫感。 上野秋实扫了眼众人严肃的表情,垂着眼皮毫不犹豫道:“对不起。” 众人:…… 上野秋实叹了口气,虽然很想彻底摆烂,但也没有完全失去理智。 他身上发生的事情就算说出来估计也没人信,说不定还会觉得他在耍人。 吵架实在太累了,解释起来也好累,上野秋实心想。这几天杂七杂八事情的想了一堆弄得他晚上都没睡好,他就不适合当什么苦大仇深的角色来为难自己,搞什么悲情人设?跟脑子短路了一样。 上野秋实揉了揉自己的额头,把最近的事情总结一下,然后言简意赅道:“我这个人比较倒霉,你们要是继续跟我混在一起说不定会变得跟我一样,情况严重一点说不定会像上次一样。” 因为自身的原因他在人际交往上一向比较被动,现在想来之前的做法明显是错的。 他应该把话讲明白,把事情的严重性摊开说清楚,至于要怎么选是这些人的事情。 “……” 等了一会儿,房间里既没人说话也没人动作,上野秋实不禁疑惑抬眸。 结果就看到五个人虽然表情不一样,但都带着同样一言难尽的情绪看着自己。 上野秋实有点茫然,脸上也显现出来。 ……不是,这个反应是干嘛?他说的应该是地球话吧? 众人的反应让上野秋实不禁怀疑起自己刚才说的话是有哪里很奇怪的地方,把话在脑子里过了好几圈都没发现有什么问题,整个人更加茫然了。 干嘛啊?好歹给个反应吧?要继续绝交还是什么? “唉……”萩原研二忽然心累地捂着 脸叹了口气。 “你这下可真完了,小秋实。” 上野秋实:? 诸伏景光手放在降谷零的肩膀上,一脸好笑的对着对方说:“还真跟你猜的一样啊,零。” “嘛……”降谷零表情有些一言难尽。他也没想到自己随口瞎说的居然是真的,一时间都有点好奇这家伙脑袋里到底都装了些什么。 上野秋实:??? “你这家伙啊……就因为这种乱七八糟的事……”松田阵平一边从地上起来一边撸起袖子,井字符在脸上欢快的蹦跶。 伊达航见状,率先起身,拿着报名表走了出去。 “我先去把这些东西交给教官。” 站在门口衣柜位置的降谷零和诸伏景光转身开了门,看样子打算一起出去。萩原研二抓着头发起身,递给上野秋实一个自求多福的眼神,起身跟上几人的脚步。 咔哒一声,门关了。 上野秋实茫然无比地望着关闭的大门,闹不懂这些人现在是什么意思。 随后忽然感觉到一股杀气,整个人反射性地向旁边躲避,趴在床上茫然地扭过头。 松田阵平冷笑一声,再次捏紧拳头。 上野秋实瞳孔放大,连忙朝旁边翻滚。结实的拳头砸在单人床上发出咚的一声闷响,上野秋实听着声音,看着对方凶神恶煞仿佛要杀人一样的表情艰难地咽了咽口水,想都没想直接冲到门口,抓住门把手开门。 然而…… 门打不开! 上野秋实不死心的用力拉门,房门一丝不动,像是有人在门口拉着门故意不让他出去一样。 瞬间明白这些家伙什么意思的上野秋实冷不丁抽了口冷气,听到身后传来的风声,赶紧放开门把侧身躲开。 “嘭——!” 身后袭来的踢击重重砸在门板上,带起的风甚至让上野秋实感觉到一丝凉意,冷汗瞬间就下来了。 不是,这家伙是要杀了他吗?? 松田阵平收回腿,朝着上野秋实露出一个恶人气十足的凶狠表情。 “白痴树懒,你死定了!” “今天不把你揍的下不了床以后再也不会乱想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我就把名字倒过来写!” 说着又是一记带着拳风的拳击打过来,上野秋实慌忙蹲下身,随后从侧边又跑回了房间里面。 想开口让对方冷静一点,结果刚张开嘴就被一个肘击打在肚子上。 “嘶。” 上野秋实后退了好几步,捂着肚子抽冷气,对面的人又一次摆好了下次攻击的姿势。密集的攻势再一次袭来,在狭小的房间里根本没办法完全躲开的上野秋实接连中了好几下,脸上也挨了一拳,痛得他眼前一黑,火气一下就上来了。 他侧身避开又一次朝着脸打来的拳头,撑着身后的书桌凌空一脚直接踹了回去,随后更是完全不放过对方后退的这点空隙,迅速逼近,对着脸出拳。被挡住后又迅速提起膝盖,给松田阵平肚子上回了一记。 两人越打越凶,房间里的东西和摆设都遭了殃,噼里啪啦的声响传到门外。 趴在门口听里面声音的萩原研二时不时跟着里面的动静露出相应的疼痛表情,嘴里啧啧作响。 “战况看起来很激烈啊。”诸伏景光笑着说了一句,随后又想到:“话说要是床打烂了秋实晚上睡哪?我们真的不进去阻止一下吗?” “小阵平心里的火气要是不发泄出来可没完没了。”萩原研二转过身,靠着门板朝两人摊开手:“再说小秋实确实需要好好收拾一下,真不知道他怎么想的,居然因为那种乱七八糟的想法就说那么伤人的话,那些事情和他能有什么关系,又不是他做的。” 诸伏景 光不由哑然,带着好笑的表情看向从刚才开始就一脸怀疑人生到现在还没缓回来的降谷零。 “零,你这是什么表情?怎么好像一点也不高兴自己猜对了?” “能高兴才怪了。”降谷零一脸无语。“我是真没想到那家伙居然真的是因为这种乱七八糟的原因。” 明明看起来挺聪明的一个人,怎么这么…… “意外的有些过于单纯呢。” 对对对,怎么就这么单纯呢。 降谷零点头点到一半,忽然愣住,看向身旁。 诸伏景光笑得不行,一边笑一边说:“你的表情和秋实一样都写在脸上了哦,零。” 降谷零:…… “不过,能弄清楚误会也是好事。”虽然还没有解释清楚秋实是怎么知道炸弹会再次爆炸的,但现在显然不是说这些的时候。 诸伏景光说:“秋实那个人明明看起来那么嫌麻烦,没想到背地里居然会考虑这么麻烦的事情,还把之前的事情全都怪在自己身上,让人不知道说他什么才好。” 诸伏景光忍不住摇头,心里又是无奈又是好笑。 “也就认错的时候比较积极了,之前要是也这么积极把心里话说出来说不定阵平就不会这么火大,不过现在嘛……” 三人看向紧闭的房门,萩原研二站在门口对准房间做了个双手合十的祈祷手势,语气表情虔诚无比。 “小秋实,一路走好。” “阿门。” 一门之隔的宿舍里,桌子上的东西乱七八糟,椅子也被踢飞到了门口,衣柜的门歪到一边,东西七零八落,床铺也乱糟糟的一片。夕阳余晖从窗户照进来,上野秋实躺在地上大口喘着粗气,汗水将头发都浸湿了,凌乱地贴在脸上,右脸有些青肿,嘴角也破了皮,看上去狼狈的要死。 把他压在地上的松田阵平看上去也是同样,脸上都带着伤,但看起来要比上野秋实好多了,喘着气的同时还有精力又一次举起了拳头。 “白痴树懒,认不认输!” 上野秋实没好气的给了他一个白眼,整个人累得不行,连话都说不出来,干脆别开脸放弃抵抗。 “真不知道你脑子里都装着什么东西。”看他认输,松田阵平放开手,坐到旁边一边喘气平复自己的呼吸一边开口。 “明明就是只树懒居然还敢这么嚣张。” 上野秋实:…… 谁是树懒啊!这家伙到底有没有礼貌! 上野秋实不想理人,这些家伙的表现弄得就好像他一个人在自作多情一样。 随便吧。 反正他也记不住人,时间久了这些家伙自己就烦了。 上野秋实用手臂挡住眼睛,躺在地上长长地出了口气。 “喂,白痴树懒,你该不会是被我打哭了吧?” 上野秋实:…… 你才哭了,白痴卷毛。 上野秋实在心里腹议。没得到回应的松田阵平眉头轻挑,撑在地上一把拉开他放在脸上的手臂。 上野秋实:……▼-▼ 松田阵平:…… “……你长这么大没被打死真是奇迹。” 看他又摆出往常那副死鱼眼出来,松田阵平有些无语。 “嘴巴这种器官长在人身上是用来说话的。”松田阵平用另一只手一把掐住上野秋实没受伤的另一边脸颊,掐着往外扯,恶狠狠道:“下次要撇清关系之前先学会怎么收敛你可怜兮兮的眼神再说,白痴。” “明明是自己搞出来的事情还弄得跟我们欺负你一样,记忆力只有七秒的金鱼脑笨蛋树懒!你那点脑容量就没必要为难自己当什么孤胆英雄了,也不嫌累得慌。” “会遇 见那些事情又和你没关系,再说就算是跟你有关系那又怎样。” 松田阵平翻了个白眼:“要是我们几个人加起来都解决不了的问题你还打算自己一个人解决?怎么着?你一个人顶我们五个?好歹给我有点自知之明吧,白痴树懒,整天上课就知道睡觉的家伙真不知道你怎么敢的,还是说你打从心底看不起我们?觉得我们五个加起来还没你一个人着手上又忍不住用了点力,一脸咬牙切齿的表情好像上野秋实敢点头他今天说什么也不会再手下留情的样子。 上野秋实:…… 他一把握住松田阵平捏着自己脸颊的手腕,面无表情道:“痛死了,白痴卷毛。” 松田阵平脸上蹦出一个井字符,咬牙切齿道:“多谢你提醒我啊。” 上野秋实:? “到现在都还没记住我的名字,说你只有七秒的记忆还真没冤枉你,这笔账现在也一起算了吧?” 上野秋实:…… 他刚松开手准备握拳,上野秋实就猛地抬起膝盖将人从身上抵开,接着就地翻滚躲到桌子底下,然后就不动了。 松田阵平:??? 被他这一套行云流水的动作整懵了的松田阵平反应过来直接气笑了,走过去拍桌:“你给我出来!” 上野秋实抱着膝盖缩在桌子底下装死。 出去个屁,浑身上下又累又痛,傻子才陪这种精力笨蛋来第二轮。 在外面听着战局好像差不多熄火了,准备等班长回来才一起开门的三人组先打开房门看了眼情况,看到房间里的惨状忍不住啧啧咂舌,又看到松田阵平蹲在书桌底下,声音透着气急败坏在叫上野秋实的名字,互相对视一眼。 降谷零:“……阵平不会是给人打自闭了吧?下手这么狠?” “我怎么感觉好像是小秋实又把人气到了。” “怎么好像有种在看小学生吵架的感觉呢。” “同感。” 伊达航从教官办公室回来就看到这几人趴在门口小声议论的场景,好笑的摇了摇头,上前去拍了几人的肩膀:“情况怎么样?解决完了吗?” 被拍肩膀的萩原研二惊了一下,回头看到他拍着胸口道:“班长你吓我一跳。” 他看向门口,挠着脸颊道:“嘛……应该算是解决完了,不过现在好像又出现了新的问题。” 伊达航挑眉疑惑。 …… 半个小时后,门口的几人看着松田阵平叫了半天也没把人从桌子底下叫出来,不禁咂舌。 “小秋实这毅力可以啊,他该不会打算一直待在桌子底下吧?” “……看这种情况好像确实是这样。”降谷零道:“我们还要继续看下去吗?” “……零,你不是也看的津津有味?现在说这种话也太迟了吧。” 诸伏景光在他旁边吐槽,看这几人说归说,但完全没有打算进去的意思,依旧趴在门口看得津津有味,伊达航嘴角微抽。 “行了,热闹看的差不多了,外面天都黑了,还有正事儿没做呢。” 班长都发话了,三人对视一眼,稍有些遗憾地起身,推开门走了进去。 被上野秋实折腾的彻底没脾气的松田阵平听到开门声和脚步声,回头就看到他们站在后面,还一个个脸上都带着看戏的表情,没好气地朝几人翻了个白眼,指着桌子底下道:“这家伙不当树懒当乌龟了,说他两句就跑到桌子底下怎么叫都不出来,气死我了。” 看他气得憋闷的样子,诸伏景光再也忍不住趴在降谷零肩膀上捂嘴笑得浑身颤抖,时不时发出几声气音,像是根本抑制不住一样。 这对活宝。 萩原研二无奈 的挠着脸颊,示意他先让开,等松田阵平起身走到旁边的床上把空间让出来后他蹲在桌子前面,弯着腰朝桌子底下伸出手。 “小秋实,在下面蹲这么久不难受吗?有什么事情先出来再说。” 怎么感觉在跟哄小动物一样呢? 萩原研二心里满是无奈。话说这两人吵架为什么最累的反而是他啊? 哄完一个还要哄一个,真是…… 萩原研二都不知道说什么才好,只得耐心地朝里面伸出手。 在后面围观的降谷零忽然和诸伏景光一样背过身去,捂着嘴身体颤抖的跟癫痫病人一样,嘴里时不时的发出噗嗤噗嗤的怪声。 站在两人身后正好面对着两人的伊达航一人给了一下,让他们收敛一点。 看萩原研二叫了几分钟还是没把人叫出来,他拨开诸伏景光两人走到桌子前面,敲了敲桌,压低的嗓音带着几分严肃低沉。 “秋实,出来。” 上野秋实肩膀一颤。萩原研二见状忍不住说:“班长,你语气太凶了……” 话还没说完就看到之前怎么叫都叫不出来的人从桌子底下伸出手,萩原研二愣了两秒,下意识往旁边让出位置,然后就看到上野秋实自己爬出来了。 出来后便低着头眼观鼻鼻观心端端正正的跪坐在地上,看起来老实的不行。 啊这…… 他和小阵平哄了半天还不如班长一句话啊……萩原研二啧啧咂舌。随后忽然顿住,莫名想起了之前野外训练时候的事儿。 萩原研二:“……噗。” “你干嘛呢研二?”看他莫名转过身趴在自己旁边的床沿上,松田阵平有点疑惑。 萩原研二抬起手,颤颤巍巍的摆手表示自己没事。 松田阵平看了看他,又看了看床边老实巴交的树懒,眉头一挑。 哼。 伊达航看着满屋子奇形怪状的人,无语地拍拍手。 “行了,都别闹了,还有事情没说完,都认真点。” 说完,他看了眼凌乱的房间:“不过在那之前先帮秋实把房间收拾下。” 班长都发话了,其他人也收敛了下自己的情绪,弯下身开始捡地上的东西,看到被撞歪掉的衣柜门,降谷零扭过头对后面的松田阵平挑眉:“下手这么狠?这一下要是打在身上可不得了,秋实身上还有伤呢。” 松田阵平脸色有点发黑,咬牙道:“那是我撞的!” 因为顾忌上野秋实身上的伤,他其实都有手下留情,结果没想到把那家伙打急眼了,凶得要死。 降谷零:“……噗。” 见班长看过来,他连忙把头转回去,站在衣柜前面捂嘴笑个不停。 松田阵平听到笑声忍不住磨牙,回头瞪了眼在铺床的上野秋实。 他们人多,房间也没什么东西,很快就收拾好了,一些坏掉的东西像什么杯子椅子之类的就没办法了,只能晚点去学校附近的便利店或者超市重新买。 还有小药箱。 两人刚打完架,身上都挂了点彩,收拾完房间萩原研二就去隔壁松田阵平的房间找了些常备的绷带和碘伏过来,给两人清理伤口上药。 负责上药的诸伏景光和萩原研二视线交错的瞬间眼里都涌现几分无奈。不知道为什么这两人闹别扭忙前忙后的反而是他们俩。 诸伏景光走了下神,手下没控制好力气,被上药的上野秋实不住抽了口冷气,他回过神来忙说了句抱歉,将手里的力道放轻了点。 上野秋实眉头轻皱,心里满是疑惑。 “你们都不生气吗?”他问。要是有人跟他说了那种话,他之不会再去搭理的,更何况跟他一起以后说不定还会遇见危及 生命的事情,这些人就不在意? 这几人的表现让上野秋实发自内心感到迷茫和不知所措。 听到他的问题,诸伏景光哑然失笑,望着他眼底清晰可见的迷茫不由在心里摇头。 这人还真是……没什么自觉呢。 “秋实,下次说谎的时候记得把表情藏好。” 上野秋实:? “okerface(扑克脸)。”诸伏景光温和道:“至少要做的让别人不能从你的脸上看出你心里的想法,这样才能增加一点可信程度。” 他好笑的看着上野秋实:“你的心情全写在脸上了,叫人还怎么生气?” 更何况这人还是因为不想连累和伤害他们。 上野秋实眼底带着疑惑。他什么时候把心情写在脸上了?这些人的眼睛该不会是带了显微镜和扫描仪吧?人类进化的时候又把他给漏了? 嘛……诸伏景光没再接话。其实他也挺好奇这人是怎么做到脸上表情那么少却能把心情原原本本都显露出来的。 难道是因为时间长了所以他们已经习惯这人的眼神交流了? 诸伏景光暗自好笑,将他的手又拉过来,上完药缠上绷带。 …… “秋实,那封恐吓信是怎么回事?” 等终于弄完其他事情,一群人坐在上野秋实房间的地板上开起了‘正式会议’。 比起上野秋实的‘绝交宣言’,那封带着明显恶意的恐吓信反倒更让几人在意。 毕竟那件事之后有的是时间慢慢算,恐吓信的事就显得紧要多了。 “‘你这种社会败类根本没资格当警察’。”降谷零几人将恐吓信拿在手里看着上面的字,萩原研二回过头问坐在床上的上野秋实:“小秋实,你是干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吗?社会败类这种词都用上了。” 他实在想不到以小秋实懒散的性格能做出什么危害社会的事情出来。 上野秋实摇头。他也不知道怎么回事。 “回来的时候在门口看到的,信封上写了我的名字,就打开看了。” 结果没想到被阴了一下。 上野秋实看着自己的手指,想不出谁会这么恨他,甚至在警察学校都要搞出这种事。要是被教官知道,按照警校严谨的作风,很大可能会被处分,情节严重甚至可能会开除。 不惜担着被开除的风险也要来警告他,他有这么个仇人吗? 看着他拧眉沉思的样子,松田阵平抱着后脑勺懒散道:“行了,就你那个金鱼脑估计也想不明白,连我们这些天天在你面前晃的人你都记不住,更别提其他人。” “你还是别为难自己了。” 闻言,上野秋实面色微滞,有些心虚,竭力控制自己不要挪开视线,努力维持镇定的表情。 okerface。 他在心里默念道。 但显然效果不太好,靠着墙壁坐在对面的松田阵平一眼就看到他眼底的心虚,嘴里发出明显的嘲笑声,被萩原研二撞了下胳膊。 班长皱着眉开始思索班上平时对上野秋实表现出明显不愉快情绪,又或者有过摩擦的人。但说实话,想不出来。 上野秋实除了平时不爱说话搭理人外,也没什么大的问题。至于上课摸鱼这种事情,又没影响到其他人,大家都是成年人,不至于因为这点小事就做出这种事情。 按照秋实懒散的性格又不太可能和人主动起什么摩擦…… 伊达航想了一圈,想不明白为什么会是秋实收到恐吓信。 他想不明白,其他人也想不通。 “不管怎么看,我们这些人里面我和阵平收到恐吓信的概率都要比秋实高很多吧?” 降谷零将手里的恐吓信丢到地上,一脸放弃的表情。 “喂,我可没你招人恨好吧。”莫名被带上的松田阵平不爽反驳。 降谷零好笑的看着他:“你要不要现在找找镜子看看自己的表情?不知道的还以为你要找我约架呢。” 萩原研二贴心的从口袋里拿出随身携带的小镜子放在松田阵平面前,让他看看自己的表情到底有多凶狠。 松田阵平:…… 他恼羞成怒地拍开萩原研二的手:“到底谁才是陪你一起的竹马啊,hagi!” 接着又调转枪口,指着上野秋实:“还有你这家伙,不准在心里点头!” 上野秋实满脑袋问号。 松田阵平瞪了他一眼,上野秋实:……▼ヘ▼。 哼。 “不过,最近我好像听到了一些奇怪的传闻。” 几人听到诸伏景光的话同时看了过去。 诸伏景光带着沉思:“之前重装备训练去还装备的时候隐约听到有人在说秋实在警视厅上面有人,所以就算上课摸鱼教官也不管他,毕业后直接任命警部,任满三年就能升为警视。” 这下所有人的视线全部集中在了上野秋实身上。 上野秋实脑袋上缓缓冒出一个问号。 “喂喂喂,小秋实这就是你的不对了。”萩原研二撑着脸颊笑道:“有这样的背景早点说出来嘛,让我们也跟着沾沾光,直接一步到位晋升警部,就不用从巡查部长慢慢往上爬了。” 上野秋实:…… 他从旁边拿过放在床上的枕头,面无表情丢了过去。 他要是有那种背景干嘛还来警察学校受罪?疯了吗? “嘻嘻嘻。”萩原研二轻松接过枕头,放在腿上垫着手肘,笑脸盈盈,还朝上野秋实眨了下眼睛。 他那张脸配上略显轻挑风流的表情看起来有花花公子献媚勾人的那味儿了。 可惜媚眼抛给瞎子看。 上野秋实冷酷道:“我家里没有在警视厅高层工作的,死心吧。” 萩原研二露出一个做作的遗憾神情。 “那还真是太可惜。” 上野秋实:……不然你还想干嘛?? 伊达航对这些人已经不报希望了,随时能把话题跑偏也是厉害。 “现在线索太少了。”他说:“想抓住在后面捣鬼的人可能还得再观察一段时间,多找点线索。” “我有个主意。”降谷零举起手,笑得有些不怀好意。 他看向松田阵平和上野秋实:“反正你两现在都这样了,就干脆继续吵架吧。” 被点名的两人面面相觑,降谷零还在说:“时间的话,就一直到周五足球友谊赛吧,那天不上课,教官又放了半天假,你们这两天闹得凶点,对方应该会趁着那段时间按耐不住跳出来继续找秋实的麻烦。” 他看向众人,“怎么样?你们觉得呢?” “我是没什么问题啦。”萩原研二捏着下巴,赞同的点点头:“这段时间我们就多注意点班上其他人,看看能不能找到什么犯人的线索。” 诸伏景光和伊达航想了想,也同意了这个法子。 只有松田阵平举起了手。 “我有异议。” 众人看了过来,他指向上野秋实:“你们确定这个家伙会吵架吗?” 几人又顺着他指的方向看过去。 上野秋实正坐在床上听他们说话,因为刚才累的够呛这会儿眼皮没精神的半阖着,见几人忽然看向自己,他愣了下,反应很诚实的摇摇头。 吵架什么的实在太麻烦了,这种活动一般没他什么事儿。 不过…… “我自己来吧。” 他摸着自己脸上挨揍的地方,忍不住抽了口冷气,撇嘴道:“这种事情不用太在意,一直不理的话他自己就会忍不住跳出来,到时候就知道是谁了。” “经验之谈?”萩原研二挑眉。上野秋实点头。 类似的事情他国中时候遇见不少,高中也遇过几次,所以也见怪不怪了。 都是些闲的没事做的人,也不知道一天到晚哪来这么多精力,好好学习不好吗? 嗯,虽然带刀片的恐吓信是第一次收到,果然是因为成年了吗?比学生时期更有杀伤力了。 上野秋实摸着自己手指上的创可贴散漫想着。 “不行。”伊达航皱着眉,很是不赞同的看着上野秋实:“我们是警察,既然看到了就不可能放任这种行为,更何况这里还是警察学校。” “小秋实啊,这种时候就不要心大了好不好。”萩原研二有点无奈。“一般定义下,这种行为已经可以称得上校园霸凌了哦,你该不会在学校的时候一直有被欺负吧?” 难不成小秋实就是因为这样才变得性格孤僻不爱和人打交道的? “不是。”看着他脸上逐渐多了点心疼的表情出来,上野秋实瞬间就明白他在想什么,额上滑落几条黑线,无语道:“你是不是忘了我家开道馆的?” 啊……好像是有这么回事。 萩原研二反应过来摸了摸鼻子。一般开道馆的家里都会有什么弟子学生之类的,更别提小秋实的妈妈还是道馆馆长,又是全国大赛冠军,这要是被欺负了,只要回家吼一嗓子就能冒出好几十个拿着木刀的人跑出来。 想想就怪吓人的。 “反正现在也没别的办法,就干脆按我说的来嘛。”降谷零看向众人:“还是说你们有更好的意见?” 松田阵平盯着他看了几秒,然后敏锐的指出:“你这家伙就是想看热闹对吧?!” 降谷零眨眨眼,眉头轻挑,耸了下肩膀没有否认。 “你要是有更好的主意也不是不行。” 松田阵平:…… 松田阵平没说话,只是咬牙切齿的瞪着他。 降谷零挑了下眉。 “不过我和阵平还有班长要准备足球比赛,估计没那么多时间。”说着,他扭头看向旁边的诸伏景光。 诸伏景光会意:“那正好分成两边,我还有研二陪秋实一起盯人,你们专心准备足球比赛。” 他对着降谷零笑了下:“说起来我们也好久没吵架了,要不趁着这个机会怀念一下,零?” 降谷零:……? 第24章 第 24 章 第二天晨练,鬼冢教官看着被拽到一起站在前排又一左一右泾渭分明、脸上带着明显伤痕的两人,额上的青筋像是在跳舞似的欢快蹦跶起来。 “上野,松田,你们两个怎么回事!!” “尤其是你,松田,开学这都是第几次了!!” 教官狮吼似的怒骂声把其他人都震得头皮发紧,心头猛颤,低垂着眉眼不敢吱声,只敢用视线余光小心翼翼的瞥着前排。 松田阵平臭着一张脸没说话,另一边的上野秋实就和往常一样,半阖着眼皮如同没睡醒一样颓废又倦怠的站着。 两人脸上都带着明显的青紫,加上上野秋实肤色本来就白,又容易显,青青紫紫的淤青落在脸上看起来要比松田阵平要严重很多。 像是被狠狠揍了一顿似的。 加上这段时间几人奇怪又微妙的气氛,今天这一出算是彻底做实了两人彻底闹翻的传言。 而且还不只这样。 松田阵平那边站着班长伊达航和年级第一的降谷零,而昨天还和他们在一起的诸伏景光和萩原研二今天却和上野秋实站在一起。双方之间隔了两个人的距离,六个人被分化成了两个小团体,互相对视的表情看着都不太好。 闹不明白这群问题儿童又在搞什么东西,鬼冢教官看着两人都不回话,怒气冲冲的让他们两早上多跑半个小时。 上野秋实瞬间眼神死,忍不住瞪了那边的罪魁祸首一眼。 松田阵平不甘示弱的瞪回去。两人交接的视线中仿佛能看到电流火花。 鬼冢八藏额上青筋又多了两条,嘴里咒骂几声。 好不容易跑完,早饭时间都过了。诸伏景光和萩原研二给上野秋实带了面包和饮料。松田阵平那边则是班长和降谷零围了过去,浊泾清渭的样子十分显眼,这也导致路上其他学生看他们都带着点惊诧。 毕竟这些人从开学没几天就一直混在一起行动,很少看到分开的时候,现在这是怎么了? 有隔壁班的人忍不住过来问,萩原研二这边也被一些女孩子围住了,在树下吃着面包的上野秋实他自己一个人来就好,现在这样好像变得更麻烦了。诸伏景光在旁边看着他的表情笑着将水递了过去。 上野秋实礼貌接过。他实在想不通这人也来凑什么热闹。 “不是都说朋友之间越吵架关系越好吗?”诸伏景光对他眨眨眼:“我和零也好久没吵了,正好沟通下感情,免得生疏了。” 上野秋实:…… 所以这人到底是怎么看出他心里的想法的?确定没在他脑子里装什么窃听器吗? 上野秋实看着他的笑脸,默默往旁边挪了挪。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他好像在对方身后看到了一朵朵盛开的花。 感觉有点点可怕。 “小秋实,该去上课了哦”和女孩子们说完话后,萩原研二走过来看着还坐在地上捧着面包在吃的上野秋实,拿出手绢蹲下身伸手帮他擦了下嘴角的面包屑,调笑道:“怎么跟个小孩子一样,吃的满嘴都是。” 上野秋实:……? 他慢慢睁大眼睛,又抬手摸了摸嘴角,满眼不可思议的望着萩原研二。 这家伙在搞什么鬼?? 只是顺手一做没想到他会是这个反应的萩原研二眉尾微挑,将手帕收回口袋里,拉着他的胳膊将人从地上拉起来。 “别发呆了,等下上课迟到小心教官又让你多跑半个小时。” 诸伏景光也站起身,看了下腕上的手表,“还有几分钟,现在过去刚好。” 说完他伸了个懒腰,笑道:“说起来我和零好久没吵架了,都忘了什么 感觉了,研二,你有没有什么好的建议?” 萩原研二捏着下巴,“我和小阵平好像还没怎么吵过架诶,让我想想。” 上野秋实:…… 怎么感觉这两人好像玩得很起劲??你们是不是忘了本来的目的是什么啊?? 听着这两人的对话,上野秋实无语地将最后一口面包塞进嘴里,把包装袋揉成一团放进口袋。 “冷战你觉得怎么样?” “会不会太没有冲突性了?” “说的也是,果然还是得找茬才行,最好能当着全班人的面大吵一架,要找什么借口呢?” 听着前面两人传来的讨论声,上野秋实不禁有些开始怀疑这届警校生的精神状态。 …… 早课宣布了足球比赛的成员。松田阵平三人因为要和其他人一起练习足球比赛,没来食堂吃饭。 想了一早上也没想出合理吵架的好法子,就连中午吃饭的时候诸伏景光和萩原研二都还在讨论。课上虽然也有人对他们之前的矛盾感到好奇,但目前为止还没发现什么比较可疑的人,看上去都比较正常。 “从第一封举报信到现在也差不多有大半个月的时间了,就昨天的恐吓信来说,对方的耐心估计是没剩多少。恐吓信是特意在我们吵架好几天之后才放的,今天看到我们和小秋实和好对方现在应该很焦躁才对,怎么会一点反应都没有呢?” 萩原研二一边吃着饭一边说,视线时不时不着痕迹地瞥向食堂里其他的鬼冢班学生。 虽然不排除是其他班的学生在搞事的可能,但是从报名表这件事情上看,基本可以确定就是他们班的学生在搞鬼。 恐吓信很有可能是在小秋实早上出门以后从门缝塞进去的,当然也有可能是趁着白天大家都在教学楼和训练教室的时候找时间回了趟宿舍楼。 只是他们昨天问过管理员,说是没有看到哪个学生白天回过宿舍,下午因为报名表的事情,小秋实反而是他们班上第一个回到宿舍的。 所以很大可能就是利用早上那段时间。 学校宿舍安排是根据学号混住的,即使同班也不一定会被分到同一个楼层。 像小秋实所在的五楼,除了坐在他隔壁的小阵平,还有景光以外,剩下的鬼冢班的成员一共有七个人。 根据刚才的推测,范围可以进一步缩小到这七个人身上。 小秋实的房间位于中间位置,早上有晨练,大家洗漱完都是第一时间赶紧下楼,人很多,如果这个时候蹲在门口肯定会引起注意,所以必定是人都走的差不多的时候。 今天早上训练来的比较晚的人…… “长尾、相川、大原、津久泽。” 诸伏景光说:“他们几个早上要比秋实来的晚,长尾和大原甚至差点迟到了。” “那个时间段宿舍楼基本上没什么人,就算做什么也不会被人看到。” “长尾和大原吗?”萩原研二捏着下巴沉思。 看他们就着吃饭这点时间一通分析下来就快把凶手找到的样子,上野秋实给自己塞了个丸子,腮帮子被顶的鼓起,一边吃着东西一边默不作声的听着,眼底多了几分微不可查的迷惘。 这两人说的那些……都谁啊? …… 虽然锁定了几个比较可能的嫌疑人,但没有其他的线索也没办法进一步的推算。 吃完饭诸伏景光看了下下午的排课表,忽然想到一个主意。 他找来萩原研二和上野秋实,和两人嘀嘀咕咕说了一通后又找机会避开人群和降谷零说了一声。一早上也在烦恼要怎么吵架的降谷零顿时来了兴致,回到松田阵平和伊达航身边嘀嘀咕咕的转达了诸伏景光的主意。 听完后,伊达航没什么意见地点点头,松田阵平黑着脸,恨声磨牙:“你们是不是对我有什么误解?” “嘛”降谷零拍着他的肩膀,笑道:“反正气氛都渲染到这个地方了,就稍微委屈你一下,反正你只要维持平时的样子,本色出演而已,又不需要演技。” 松田阵平气的想打他,刚抬起手降谷零就将手挡在胸前,后退一步,笑着说:“我们现在可是‘同伙’,你别搞错对象了。” “对了,秋实身上的伤应该还没好完,你下手注意点,要是伤口又裂开可就不好了。” “那种事情我知道!”松田阵平气咻咻的捏紧拳头,掰的指骨咔咔作响,“解决完这件事那只树懒不请我吃饭我肯定饶不了他!” “也不知道他到底干了什么坏事,能被人恨到这种程度。” “我也挺好奇的。”降谷零说。伊达航看着他俩,挑眉:“你们就不怀疑真的是秋实做了什么过分的事?社会败类这种词可不是什么好话。” 两人对视一眼,松田阵平翻了个白眼,对他说:“那班长你还不是一样?第一个主张要把犯人找出来的人是你好吧?” 伊达航双手环胸:“一码归一码,遇见这种事我当然不可能坐视不管。” “嘛……”降谷零耸了下肩,道:“毕竟就秋实那个性格,怎么看也不像是会给自己找麻烦的类型。” “我看最有可能的就是人家和他认识大半年,转头来他连别人名字都说不出来所以才会招人痛恨。” 松田阵平撇着嘴刚说完降谷零就忍不住笑出声:“你还在计较这件事啊?” 伊达航也笑了起来。松田阵平冷哼:“早晚有一天我要让那家伙把我名字抄上千遍万遍直到记住为止,气死我了。” “我这么个大帅哥天天在他面前晃,记不住脸也就算了,居然连名字也没记住,我就这么没有存在感吗?” “能记住人不就好了嘛”降谷零笑着说:“秋实也在努力,你就别为难他了,脸盲症属于人面识别障碍的一种,能分别五官特征但是没办法整合起来,就算记住名字估计也不能对上,他没把我们当成其他人就已经很不错了。” “说起来,秋实好像能记住班长,这是为什么呢?” 降谷零一脸疑惑地看向伊达航,松田阵平也跟着看了过来,显然还有点愤愤不平。处于两人视线焦点的伊达航挑了下眉。 “你们不去问当事人问我干嘛?我怎么知道。” 降谷零捏着下巴,想起昨天研二和阵平叫了半天也没把人叫出来,结果班长过去说句话就让人老老实实自己出来的情景,面色一顿,抬眸有些微妙的看着伊达航。 ……应该不会吧? “不过只要想想那家伙之前说的话,我还是有点生气。” 松田阵平没注意他的神情,对着两人半阖着眼皮故意模仿上野秋实的语气说话:“从一开始我就没有要和任何人打好关系的想法,也不需要什么朋友。” “听听这叫什么话?气不气人?” 其实已经听过一遍的伊达航和降谷零:…… “你那张脸还是别模仿了。”降谷零按住额头叹气:“一点也不像。” 松田阵平顿时恼了:“那你来模仿一个像的!” 降谷零挑了下眉,思索片刻后开始调整脸上的表情,背也稍稍弯起,双手揣兜,做出没什么精神的样子懒洋洋地撩起眼皮瞥了他一眼,面上还带着些许困顿,像忍受不了睡意似地抬手打了个哈欠,一句话没说,却把神韵表现的十分淋漓尽致。 “……可恶。”松田阵平不甘扼腕。“输了!” 眼睁睁看着这两人突然玩起来完全插不上话的伊达航:…… …… 下午第一节课是文化课,鬼冢教官找来了几年前的案例让学生们做案例分析,第二节课是柔道课,学生们两两分组进行训练,训练完可以自由挑战。 松田阵平当即第一个走到中间,眉眼带着桀骜与锐利在周围的人群中扫了一圈,随后定格在坐在靠后位置,靠在墙上昏昏欲睡的上野秋实脸上。 他朝对方伸出手,比了个手势。 “上野秋实,出来。” 众人的视线随着他的动作一起移动到了上野秋实身上,小声哗然。 叫全名了诶,看样子是完全吵翻了啊。 “小秋实,喂,小秋实?”萩原研二在旁边摇了摇没什么反应的上野秋实,一时之间好笑的不行。这人还记不记得他们之前说的事情啊?怎么看着都快睡着了? 被摇了几下,好歹清醒了一点的上野秋实眨眨眼,对上众人落在自己的视线,又看向中间面色不善的卷毛,暗自撇撇嘴,打着哈欠懒懒散散的起身。 萩原研二故意在后面喊:“小秋实,千万别手下留情,好好教训那个凶巴巴的自大狂!” 松田阵平:…… 其他人:…… 上野秋实听着背后的呐喊声,瞬间变成死鱼眼。 在他对面将他的表情变化清清楚楚看在眼底的松田阵平嘴角一抽,感觉自己也好像一点干劲都没有了。 而他背后,降谷零也像是被激到了一样,将手做成喇叭状放在嘴边,不甘示弱的喊着:“阵平,把那家伙脑子打清醒一点,给他们点颜色看看!!” “小秋实,加油!!” “阵平,冲呀!!” 两边你来我往的助威声把训练教室都弄得好像大型比赛的决赛现场一样,看得周围的同学一愣一愣的,不知道现在这是在闹哪一出。 而站立在榻榻米中间对峙的两人互相对视一眼,都在对方眼底看到了相同的情绪。 ……妈的,好丢人。 第25章 第 25 章 反正不管怎么说,气氛是热闹起来了,柔道课的教练也没管学生之间的摩擦,看两人都准备好了,拿起手里的哨子。 哨声一响,松田阵平就率先动了起来。 他毫不犹豫地握紧拳头朝着上野秋实的脸冲了过去,就像是有什么深仇大恨似的,看得周围的人又是一阵小声惊呼。 上野秋实险险躲过,拳风扬起他额前的碎发,想起昨天被拳头揍在身上的滋味,嘴角不由一抽。 他侧过身,扣住松田阵平的腰带,另一只手扣住伸出来的手臂,足下插入对方的步子间,手上用力将人整个向前翻摔。 松田阵平咧了下嘴角,在落地前利用上野秋实的动作调整姿势,轻巧落地,蹲在地上手掌支撑着身体,伸腿对准上野秋实的脚踝横扫过去。 上野秋实来不及躲避,结实地摔在地上。松田阵平乘胜追击,跨步向前抬起脚。 上野秋实往后翻滚,躲过他的攻击后迅速起身出拳。 双方你来我往,半点手下留情的感觉都没有,看得台下围观群众眼睛都不敢眨一下。 萩原研二和降谷零还在一左一右的加油助威,随着战况越来越激烈,变得愈发焦灼的时候,学生们也像是被感染到了似的,开始为两人声援起来。 好好的一节柔道课愣是被弄成了柔道比赛现场,引得路过的老师和其他班的学生不禁侧目,在门口驻足围观。 看气氛渲染的差不多了,降谷零在那边开口喊着:“阵平,上啊,给他最后一击!!” 两人对视一眼,松田阵平先是往后退了一步,随后找准时机抬起腿,旋身侧踢朝着上野秋实腰间动作凌厉狠辣的扫了过去。 上野秋实顺势倒地,在地上翻滚几圈捂住被踢到的地方弓起身。 “小秋实!!”萩原研二脸上大变,连忙从人群中跑出去,诸伏景光也急忙跟上。 看到上野秋实捂着的地方,萩原研二脸色异常难看的对着松田阵平大喊:“小阵平,你做什么!” 他冲着松田阵平厉声质问:“你怎么这么卑鄙,小秋实之前还为了你挡抢你居然故意朝他的伤口动手!我真是看错你了!” 诸伏景光扶着上野秋实坐起来,感受到周围的目光,上野秋实直接把脸埋到他肩膀上装死。 诸伏景光微微一愣,正想问他是不是真的踢到了,结果就看到对方发丝下面迅速泛红,很快便红得几乎滴血的耳朵。诸伏景光松了口气的同时又有些失笑,配合地揽住他的肩膀,做出细声询问安抚的模样。 那边其他人还在卖力表演,降谷零和伊达航也站了出来,站在松田阵平身后。 听到萩原研二的质问,松田阵平夸张的‘哈’了一声,恶人作态十足的反问:“你在开什么玩笑,要不是这家伙碍手碍脚的我早就把那个犯人抓到了,我和你认识十多年你居然为了这家伙跑过来质问我?!你到底有没有搞错!” “你简直不可理喻!”萩原研二像是被他气到了似的身体有些发抖,咬着牙怒视松田阵平,“你快点给小秋实道歉!” “道个鬼,那家伙技不如人怪得了谁?”松田阵平双手环胸翻了个白眼,扬起下巴一脸不屑。 “你要是不道歉我就和你绝交!” 萩原研二说完全场都出现了几秒的寂静,毕竟这两人从开学到现在关系好到什么程度都有目共睹的,现在居然会因为别人吵到要绝交的程度,实在令人大跌眼镜。 学生们不约而同地将视线投向松田阵平脸上。 在众人的注视下,松田阵平的表情逐渐变得扭曲狰狞,像被怒火侵蚀了理智似的,恨声怒吼,放下狠话:“绝交就绝交,谁稀罕你们!” 说完他就转过身拉住 降谷零和伊达航两人走了,教练刚想说什么,下课铃响了,也就只能眼睁睁看着三人离开。 诸伏景光扶着上野秋实起身,萩原研二看着周围围过来似乎想问情况的同学们,歉意的表示:“不好意思打扰到大家了,麻烦先让让,我们要带小秋实去医务室看看伤口有没有裂开。” 他这么说,其他人也不好继续围着,萩原研二朝大家笑着摆了下手,和诸伏景光一左一右扶着一直低着头没说话的上野秋实离开柔道课教室。 等他们一走,身后的讨论声就传开了。 “不是吧不是吧,萩原居然因为上野和松田绝交了?他们不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吗?” “谁知道呢,看诸伏和降谷的样子好像也吵架了。” “上野那个脾气真的有人受得了吗?和他说话从来没给过反应。” “说起来他们是因为什么闹翻的啊?听上去像是因为上次训练的时候。” “不知道诶……听起来好像是上野拖后腿了,松田气不过,就是没想到萩原会站在上野那边,还有诸伏也是,这两人怎么想的?” “不是说是上野救了松田吗?” “要真是这样松田怎么可能会是这个反应,里面肯定发生什么我们不知道的情况。” “那天好像是班长把人带下来了,现在班长都站在松田那边,我觉得应该是松田说的对。” 讨论的人群中,有个人默默看着三人离开的背影。 …… 从教室出来经过转角一处没人的走廊,萩原研二回头看了眼身后,看着没人跟上才拍拍胸口呼出口气。 “哎呀哎呀,吓死我了,差点没憋住笑出来,还好没演砸。” “我看你明明发挥的很不错。”诸伏景光笑着说:“阵平也是,刚才那个表情可真够吓人的,弄得我和零都没有什么发挥的余地。” 萩原研二嘻嘻笑,就当他是在称赞自己的演技,随后看向中间的上野秋实,略带几分担心的问道:“小秋实,没伤到吧?你身上的伤要不要紧?” 上野秋实摇摇头。 见他还是没说话也没抬头,萩原研二不由凑近了些想看他的表情。 “小秋实?” “我没事。”上野秋实道:“刚才用手挡住了,没扯到伤口。” 就是有点点羞耻罢了。 他从小到大就没演过这么蹩脚浮夸的剧本!简直让人尴尬的恨不得找个地方钻进去。 想到刚才的那些视线,上野秋实只觉得脸上一阵发烫。 知道情况的诸伏景光看萩原研二还想凑近,就伸手推了推他的肩膀,稍微挡住一点上野秋实的脸,问道:“行了,刚才有看出什么吗?” 萩原研二看了看上野秋实,又看了看诸伏景光,眉头轻挑,摊开手摇头:“没呢,坐在班长他们那边的表情都没什么特别的,就看等下班长他们有没有什么发现。” 诸伏景光捏着下巴沉思。 萩原研二看他沉思的样子,悄悄挪动脚步,弯下腰,猛地从下方的角度凑到上野秋实面前。 上野秋实被吓了一跳,眼睛瞬间瞪得圆圆的,白皙的脸上青紫还很明显,但其他地方此刻像是已经成熟的红苹果一样,红扑扑的,眼底满是还未褪尽的羞耻,眼膜甚至覆着一层水光。 萩原研二慢慢睁大眼睛。 等等,这该不会是……害羞了? 诸伏景光见状,往中间挤了过去,挡在两人中间,一脸无奈的看了眼萩原研二。 别逗了,再逗估计要炸毛了。 萩原研二摸着鼻子起身站好。他没想逗啊,他就是想看看小秋实为什么不说话嘛,这人受了伤也喜欢逞强说自己没事的,要是真的不小心扯到伤 口还是得去趟医务室才行。 没想到居然是害羞了。 居然会因为这种事情脸红…… 萩原研二心里咂舌,一边不着痕迹地瞥了眼被诸伏景光挡在身后的上野秋实。 一个男孩子因为这样就害羞了实在是有点……可爱过头了啊,小秋实。 …… 一天的课程结束之后,降谷零三人还要参加足球训练,毕竟是临时拼起来的队伍,多少需要练习一下配合默契。 所以吃过晚饭几人也没能重新聚集在一起,为了计划顺利不被发现破绽,诸伏景光他们就没去看松田阵平他们训练。 在路上遇见了也是一个赛一个的脸臭,互相冷哼表示不爽,时不时还会发生一点口角和摩擦,主要人员还是萩原研二和松田阵平两个对吵。 诸伏景光和降谷零更像是冷战了一样看都不看对方一眼,偶尔也会说几句阴阳怪气的话。 两天下来,基本就做实了双方彻底闹僵的传闻。 但放出恐吓信的人一直没有下一步的动静,吵了两天,萩原研二都有些腻了,趴在上野秋实宿舍的椅子上唉声叹气。 “那家伙耐心怎么这么好啊,到现在都没点反应。” “明天应该差不多了吧?”诸伏景光冷静分析:“明天足球友谊赛,比完赛学校又放假,后面两天就是周末了,再不行动我们可能就会在周末这段时间和好,对方应该不想看到的,估计最迟明天对方应该就会有所行动。” “那要是没有呢?”萩原研二抬起手问。 诸伏景光笑道:“那就顺势和好,总不能因为一个不知道是谁的人就一直闹下去吧。” “吵架这种事情偶尔拿来联络感情还行,一直闹下去就容易破坏感情了,秋实这边我们平时多注意点就好。” “说的也是,我都两天没和小阵平还有班长他们好好说话了,真怕时间长了以后说话都会下意识怼回去。” 萩原研二摇头。 坐在床上靠着墙壁手里抱着抱枕的上野秋实听着这两人把吵架当成什么游戏似的发言,顶着一张没什么表情的脸,眼底透着明显到不能明显的无语。 看出来了,这些人是真的玩得很开心。 “话说小阵平他们训练的怎么样了?”萩原研二看向床后的墙壁,诸伏景光回道:“好像是说感觉还不错,希望明天那人能早点冒出来,要是错过了比赛就有点可惜了。” 萩原研二点点头,表情很是赞同。 可能是他们的祈祷起了作用,又或者是完全猜中了对方的心思。 第二天一早,萩原研二和诸伏景光都在自己的宿舍门口看到了一封信。 鉴于之前的事情,两人打开信封的时候都比较小心,但里面并没有放着刀片之类的东西,就好像那种恶意只故意针对上野秋实一个人的。 展开信件,这次是用打印出来的常规字体,上面只有短短的两句话。 信上写着: ——【你真的了解上野秋实这个人吗?】 ——【下午比赛开始之前,到旧校舍仓库来,我会让你彻底明白上野秋实是怎样一个人渣败类。】 第26章 第 26 章 早上,晨练结束后一群人互相给了个暗号,吃过早饭便趁着还没上课的时间跑到学校后面基本上不会有人的器材室里面会晤。 等大家都到了,诸伏景光和萩原研二同时拿出受到的信件。 降谷零他们分别接过拿到手里一看。 “这是……?” “早上突然出现在房间门口的,也是从门缝塞进来的。” 萩原研二搂着上野秋实的肩膀,问他:“小秋实,你有收到吗?” 上野秋实正在打哈欠。他昨晚又没睡好,脸上黑眼圈加重,配上那些还没散去的青紫痕迹看上去有点凄惨。 听到身旁的问话,他放下手摇了摇头。 “没收到。” “看样子对方是打算利用一些我们不知道的事情好让我和景光对小秋实产生恶感,进而远离,让小秋实彻底孤立无援的感觉。” 萩原研二捏着下巴沉思,脸上伤同样还没好完的松田阵平看着那边仿佛事不关己昏昏欲睡的青年,啧了声。 “白痴树懒,你该不会真干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吧?这次都从社会败类进化成人渣败类了。” 上野秋实沉思几秒,回顾一遍自己前二十多年的人生,坚定摇头。 “没有,要是真做了那样的事情我妈还没动手之前我爸就会打断我的腿。” 但是他实在想不起来之前和谁闹过什么矛盾,以至于对方这么恨他。 “景,你和研二这两天有什么发现吗?”降谷零问一旁的诸伏景光,对方摇了摇头:“虽然锁定了几个比较有嫌疑的,但是都没发现什么动静。” “看样子今天下午还是得去一趟才行。”萩原研二道:“我倒是对对方口中真正的小秋实感到好奇了,信上的口吻看来对方似乎认识以前的小秋实,我还挺有兴趣的。” 开学至今差不多快一个月的时间,经过这么长的时间相处,他们这些人也算是基本摸清了上野秋实的性格,怎么看也不像是会做出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 “小秋实,你以前是什么样子的?” 萩原研二好奇的问他,其他人也带着些许好奇的目光看了过来。 上野秋实眨眨眼,迟疑道:“应该跟现在差不多?” 他从国中开始就差不多这个样子了,也就小学的时候耐心会差一点。因为从小和外租父还有妈妈一起学习剑道,他要比普通孩子能打些,偶尔会因为听见一些议论自己外表的声音不耐烦的过去问他们有没有事,不服就打一架之类的。 后来被妈妈说过几次就收敛了很多,等大了一点就更懒得管了。 见没个头绪,伊达航看了眼时间,提醒他们:“比赛时间快到了,我们该回去热身了。” 这次的足球友谊赛一共有四个班参加,早上两场同时进行,优胜的队伍下午进行决赛。 虽然时间有点紧,但毕竟只是友谊赛,中间还安排了几个小时的休息时间,决赛下午才开始,所以也就还好,当然累肯定是累的。 “那你们先去吧,我们一会儿过去给你们加油助威,千万别输了。” 萩原研二笑嘻嘻的表示,松田阵平冲他哼了一声:“你以为我们是谁,有我和零还有班长在,怎么可能会输。” “那我们就等你们的好消息了。”诸伏景光说:“秋实这边交给我们,你们安心比赛,不用担心这里。” “那行,你们自己也小心点,秋实,别一个人行动知道吗?”降谷零和诸伏景光说完话又看向上野秋实,“对方显然对你有很大恶意,不确定这是不是故意调离景他们的陷阱,你要是接到什么让你一个人过去的消息记得千万要叫上他们,你身上还有伤,别逞强,也别想着一个人解决 ,要是还像上次那样我们就真的生气了。” 降谷零说话的同时表情多了几分认真。 上野秋实眨眨眼,在几人的注视下默默点了点头。 “我知道了。” ……话说这些人真的没在他脑子里装什么监视器吗?怎么他打算做什么这些人都知道。 上野秋实在心里叹了口气,等要去比赛的这三个人走了以后,默默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纸条。 看见他手里的东西,正打算离开的两人顿时停下脚步。 “……小秋实,你还真是……” 哑然片刻后,萩原研二叹了口气,一脸受不了的抬起手,报复性地在上野秋实头上揉了好几下,拿过他手里的纸条。 “搞半天你还真打算自己一个人去解决啊?” 上野秋实抿了抿唇,有些不自然地挪开视线。 “你啊。”诸伏景光无奈,知道他是不想连累他们,也不好说他什么,走到萩原研二身边,两人看着字条上的文字。 ——【你家里人知道你曾经做过的恶心事吗?如果被其他人知道,你还有脸留在学校吗?不想曝光自己的秘密的话,主动退学吧,人渣。】 看完的两人互相对视一眼,又同时看向上野秋实。 “别问我,我也不知道他在说什么。”上野秋实撇着嘴。 老实说他现在是真有点好奇了,自己到底是做了什么事情才能被称为人渣。 这已经可以算是对他人格上的污蔑了。 “下午我跟你们一起去。”上野秋实说。 萩原研二点点头,又笑着道:“本来就没打算放过你,这种事情肯定要双方都在场才行,总不能只听一边的话就随便下结论。” “当然我们肯定是信任你啦。”萩原研二揉着他的头,笑眯眯的说:“别担心,我们肯定会站在你这边,不过要是真是你做错了什么事情我们陪你一起道歉就是了。” 上野秋实眨了下眼睛,嘴唇动了几下,没说话,面色些许不自然地别开视线。 …… 早上没什么事,他们之后去看了足球赛。 不过因为还在‘吵架’中,几人都没给松田阵平他们声援,只是在一旁默默看着。 早上是和隔壁森田班的比赛,另一场比赛在学校后面的草地上,每个班的都在为各自班级的选手声援,还有其他班的人也来凑了个热闹。 鬼冢班这边,降谷零从开学开始各科成绩就表现的极为优秀,体力和灵活程度也毋庸置疑,伊达航仅次于他,同样是个相当优秀的人才。 加上还有个松田阵平,敏锐的直感总能让他在合适的时间做出合适的举动,即使被两三个人围追堵截也能找到一丝空隙将球完美的传出去。 比赛结果对另外几人来说毫无悬念,但胜利的时候还是忍不住大声欢呼,萩原研二甚至想扑过去找松田阵平他们庆祝,被诸伏景光一把拦住。 三人只能站在不远的地方看着降谷零他们被同学们包围起来欢呼庆祝。 “……可恶。”萩原研二满脸幽怨地望着那边。“都怪那个该死的家伙,不然我现在就可以过去和小阵平击掌了,以前明明都是我第一个跑过去的。” “嘛”诸伏景光安抚他,“忍忍吧,下午还有决赛,到时候再庆祝也一样。” “那万一下午输了呢?”萩原研二幽怨的不行,诸伏景光挑眉反问:“你觉得有他们在可能会输吗?” “也是。”萩原研二抓了把头发,那几人的能力他们最清楚不过了。 “别担心,解决完这边的事情下午就和他们一起好好庆祝就是了。” “我知道一家还不错的烤肉店,环境不错,特色烧鸟很好吃,等下午 的比赛结束晚上一起喝一杯?” 萩原研二眼睛一亮。 “行啊,我没什么意见,小秋实呢?” 他转头看向坐在大树底下的上野秋实。 “你能喝酒吗?伤口愈合没?” 上野秋实眨眨眼,迟疑地点了下头。伤口已经愈合的差不多了,喝酒应该没问题。 不过,他也要一起去吗……? “那就这么决定了。” 萩原研二伸了个懒腰,道:“好了,我感觉现在自己又充满动力了。” 诸伏景光笑着摇头。 …… 在约定时间到之前,本该在休息的降谷零忽然找了过来。 当然是背着人的。像是地下工作者秘密接头一样,在路过他们的时候降谷零在诸伏景光耳边小声说了个名字:“注意白川。” 诸伏景光表情微愣,很快恢复自然,佯装无事地去找了萩原研二他们集合。 “白川?” 听到诸伏景光的转述,萩原研二有些疑惑:“确定不是相川而是白川?你会不会听错了?” “应该没有,名字发音完全不一样,不至于听错到这种程度。” 诸伏景光捏着下巴沉思。 他们之前分析出来最有嫌疑的四个人分别是和秋实住在同一个楼层的长尾,大原,相川,津久泽。 从宿舍的位置来看,相川和津久泽住在秋实左边,也就是靠后的位置,长尾和大原在右边,比较靠近楼梯。 四人当天都来的比较晚,长尾和大原甚至差点迟到,但也因为当时时间比较晚,他们之中可能有人在所有人都下楼后故意返回去放恐吓信。 所以他们才会把这几个人列为嫌疑人。 但为什么零会特意提到白川呢…… “我想起来了。”萩原研二忽然敲手:“白川和大原好像是同一个高中出来的,还是同一个社团,两人一起参加过县棒球赛进了前八强,据说关系特别好。” “你是说?”诸伏景光拧眉:“恐吓信是白川拜托大原帮忙放在秋实房间里面的?” “这我就不确定了。”萩原研二摇头,问上野秋实:“小秋实,你记得白川这个人吗?” 上野秋实眼底刚显出茫然,萩原研二瞬间秒懂,拍了下额头,重新换个问题问:“你之前高中是在哪里的?” “帝丹。” 听到上野秋实的回答,萩原研二有些疑惑:“那就奇怪了,白川的高中好像是在长崎县那边。” 这两人又没产生什么交际,怎么会有矛盾呢? “大学呢?”萩原研二又问,上野秋实老老实实回答:“东大。” 萩原研二诧异的挑挑眉:“行啊小秋实,居然能考上东大。” 上野秋实歪头,脑袋上缓缓冒出问号。 他虽然记人不太行,学习还是可以的好吧。 上野秋实眨了下眼,反应过来眼神逐渐多了几分锐利。这人是在怀疑他的智商吗?? 萩原研二见状,稍微有点点心虚,故作自然地转移话题。 “但是白川好像也不是东大的诶。” 既然毫无交集,为什么会对小秋实产生这么大的恶意呢?在学校两人也没什么接触。 怪事儿。 但如果不是他,零又为什么会让他们多注意白川?那个人又不是会无的放矢的类型,肯定是发现了什么线索才会这么说。 想的头疼,萩原研二烦躁地揉了把头发。 “好了。”诸伏景光拍了拍他的肩膀,道:“我们也别在这里纠结了,直接过去问问本人不就什么都知道了。” “说的也是。” 萩原研二赞同 点头,朝一旁的上野秋实伸出手:“走吧,小秋实。” “我们一起去看看你到底做了什么坏事才会被人记恨成这个样子。”萩原研二笑着朝他眨了下眼,看上去好像还有点期待的样子。 上野秋实:……▼-▼ 三人在比赛开始前按照约定的地点来到学校旧校舍仓库附近。因为是已经废弃的校舍,平时没什么人过来,所以周围显得有点荒凉。 几人走到门口,发现大门已经被人打开过了,说明放恐吓信的人现在就在里面。 进去之前,诸伏景光看了下上野秋实。 “秋实,你在外面等还是和我们一起进去?” “一起吧。”上野秋实说:“我挺好奇的。”自己到底是做了什么伤天害理湮灭人性的事情以至于被冠上人渣这么个称号。 再者这毕竟是他的事情。 上野秋实走到门前,推开了大门。 旧仓库因为宿舍翻新扩建后不太方便,所以就暂时废弃了,里面的东西大多都搬到了新的仓库里,只留下一些货架和杂物,空间算得上宽敞。 仓库整个是长方形的,也因为采光不太好,所以里面看起来挺黑的。 三人从大门走进去,在里面四处张望,却没看到应该等在这里的人。 “奇怪?”萩原研二走到一个货架前往后面看,没找到人。“怎么没在,大门明明是被人动过的,按理说应该就在里面才对,怎么会没人呢?” 诸伏景光在另一边查看,上野秋实观察着四周,几人在仓库里搜了一圈,还是没找到人。 三人又回到中间的空地,互相对视一眼,都齐齐摇头。 “该不会是故意耍我们的吧?”萩原研二单手放在兜里,看着只有他们三人的仓库,脸上带着点略显危险的笑:“这还真有意思。” “把人叫过来自己却不见踪影,藏头露尾只敢在背地里做些小动作,还给人送恐吓信,这可不像是一个未来警察该做的事情啊,白川。” “在你给小秋实戴上那些称号之前,要不要先审视下自己的所作所为?” 上野秋实两人看着他忽然对着没人的仓库说话,互相对视一眼,都没出声,继续观察四周。 门口的锁有被动过的痕迹,旁边积灰的地面上脚印也还明显,所以人肯定是已经到了,至于藏在什么地方?两人在萩原研二说话的时候开始扫视仓库里可以藏人的地方。 “白川,你还不打算出来吗?” 萩原研二掏了掏耳朵,又看了眼时间。“再不出来我们可就走了。” 说完话他等了一会儿,还是没动静,萩原研二摇摇头,招呼其他两人:“小秋实,景光,我们走吧。” 他笑嘻嘻的对两人说:“这种只敢在背地里做坏事的小人不值得在意,小秋实,恐吓信还留着吧,一会儿我们去把信交给教官,让教官来处理这件事。” “真想不通,身为警察候补还做这种事,恐吓威胁根据刑法可是要拘留警告的,政法课不知道上到什么地方去了。” 他故作鄙夷地摇摇头,说的话听起来有些尖锐刺耳,带着强烈的不屑意味。 上野秋实眨巴眨巴眼,像是没想到他还会说这种话一样眼底带着些许惊奇的样子,萩原研二眉头一挑,一手一个勾住他和诸伏景光的脖子语调欢快的说:“走吧,回去看完比赛等学校放假我们去喝酒,今晚不醉不归” 说完就准备带着两人走了。 只是才走了没几步,进来时被打开的大门便嘭的一下关上了。 原本检查过的门后忽然出现了一个人。和萩原研二他们一样穿着警校的制服,戴着一副黑框眼镜,看起来脾气比较温和的男生。 三人停下脚步,萩 原研二吹了下口哨:“还真是你啊,白川。” 白川看了眼他,又看了眼在他左边的上野秋实,眸光变得深邃了不少。 “我没想到你们会带他来。”他说:“你们就这么信任他吗?” 萩原研二挑眉反问:“不然呢?” “就这么短短一个月不到的时间?”白川偏了下头:“你们确定自己真的了解他吗?” “所以我们才会带着秋实一起到这里来。”诸伏景光面带微笑,看上去很温和的样子。 “即使是法官宣判一个人的罪责前,也需要原告被告同时在场,而不是依照一个人的辩词就给人直接判了罪。“ “白川,可以告诉我们你和秋实之间到底有什么误会吗?给同班同学放恐吓信,还在里面放刀片这种事情,怎么也说不过去吧?” “误会?”白川重复了一遍这个词,鼻间不由溢出一声冷哼,带着厌恶的目光直直射向上野秋实。 “我和这个人渣之间可没有什么误会,如果不是他……如果不是因为他小忠也不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小忠?”陌生的名字让萩原研二两人感到茫然,同时看向上野秋实,又不约而同顿住,互相对视一眼,默默收回视线看向白川。 诸伏景光主动开口:“小忠是谁?” 明显感觉到两人视线和动作的上野秋实:…… 不知道为什么就突然有点来气。 “小忠是我从小一起长大的好朋友,高二那年他因为家里因为一些事情就从乡下转到东京,在帝丹读高中,我们约好一起考上同一所大学,因为隔得远,我们一直通过邮件和信联系。高三那年,他突然跟我说他谈恋爱了,是一个很漂亮的女孩子。” 白川说话的时候目光一直冷冷地看着上野秋实。 上野秋实:? 这跟他有什么关系? “小忠很喜欢那个女孩子,经常会跟我分享他们之间的事情,我也为他感到高兴,还和他约好等放假了就过去看他。结果那之后没多久,小忠就忽然没了联系,大概过了一两个月,我有点担心,打算等放假就过去找他,结果我又收到了他的信。” “信上说,他被骗了。” 白川的脸色彻底冷了下来,声音也变得像掺了冰渣似的,眼底染上阴鸷。 “他喜欢的那个女生根本就是一个穿女装的人渣变态,故意玩弄他的感情,勾引他,最后还以猥亵的罪名报了警让警察过来抓他,结果就是,小忠被警察抓回拘留所,在里面呆了一个星期,学校也因为这个莫须有的罪名把他退学,最后连考试都没能参加,更别提考大学。” “这样一个肆意玩弄别人感情和毁掉别人人生的变态,不是社会的败类又是什么?不是人渣还能是什么!” 听着他带着恨意的声音和质问,萩原研二和诸伏景光都感觉到一阵不可思议。 穿女装的变态?勾引男生?玩弄感情?在说谁?秋实?? 两人将震惊的视线移到上野秋实身上,而作为被指责的当事人,上野秋实脑袋上的问号都快把自己给埋了。 这人在说啥?他怎么一句话也听不懂? 他茫然的看向身旁两人,希望有人能给他翻译一下。 见他这样,萩原研二和诸伏景光嘴角一抽,将震惊收敛起来,又把视线放在白川身上。 “白川,你确定你说的是秋实?”诸伏景光迟疑道:“你有什么证据吗?” “小忠在信上跟我说过他的名字。”白川一脸厌恶地开口:“我当时因为临近毕业考,一直在复习,等我看到信的时候学校已经放假了,我当天就收拾东西去了东京,但是没能见到小忠。他因为打击太大,虽然从拘留所里出来了,但是整天把自己 关在房间里谁也不见,没办法我只好一个人去调查。” “在朋友的帮助下我总算找到这个人的照片,只是他在学校根本没什么交际,谁也不知道他家里的情况,后来我去帝丹大学找过,他没有考本校的大学,也不和同学联系,所以根本没人知道他毕业后去了哪里,没想到几年后会在警察学校遇见。” “明明曾经做出那样的事情,不仅不感到羞愧现在居然还有脸来当警察。” “小忠从小那么开朗单纯的一个人,从那以后人生彻底被毁掉了,就算复读重新考了大学到现在也不愿意再和人接触,变得内向又自卑,他妈妈整天以泪洗面不知道有多难过,这个罪魁祸首反而什么事情都没有,整天行为散漫无所事事,就这样还能一直待在警校里,毕业后更是能直接进入警视厅工作成为代表光辉正义的人民警察。” 白川恶狠狠的啐了口唾沫,“真叫人恶心。” 看他说的煞有其事,十分深恶痛绝的样子,萩原研二忍不住压低声音询问:“小秋实,你高中的时候有发生过这种事情吗?” 上野秋实拧着眉认真回想自己高三时期发生过的事情,诸伏景光和萩原研二安静的等着他。 倒也不是相信了白川的话,毕竟他们所认识的上野秋实怎么看都不像是会做出这种事情的人,但对方说话的语气表情包括情绪都在表明他没有说谎,这些也不像是编造出来的故事,所以两人更倾向于这其中可能是有什么误会。 思索了半天,上野秋实才勉强从记忆中找到一点能搭上边的回忆。想起当初发生的事情,表情瞬间就冷了下来。 他看向白川,语气变得异常冷漠:“你所谓开朗单纯的朋友,就是指一个偷窥跟踪骚扰恐吓最后企图绑架猥亵的智障玩意儿吗?” 第27章 第 27 章 上野秋实高中是在帝丹高中,高三那年学校举行周年校庆,又因为他们马上就要毕业了,为了在毕业前留下一点纪念,所以班上决定在周年庆表演话剧,全班都需要参加。 他当时的性格和现在没什么两样,懒散也不喜欢交际,在班上没什么朋友,但因为是集体活动,也没能拒绝掉。 话剧是班上话剧社同学自己写的剧本,故事主要讲述敌国公主和王子在一次舞会上一见钟情相恋却又因为彼此的国家无法在一起,尽管做出了很多努力,但最后王子还是死在战争中,公主也被狠心的国王和王后送去联姻,吞并了王子的国家,公主悲痛欲绝,最终选择殉情。 大概就是这样一个故事,角色的定夺由抽签决定,因为是自己写的剧本,所以角色数量刚好对应班级人数。 上野秋实的运气说好不好,说差也不差。 好是好在,台词没几句,出场时间甚至不到一分钟,差就差在,这个角色是女性角色,需要反串。 因为在抽签之前就已经说好,不管抽到什么角色都不能有怨言也不能交换,而且就算可以交换,上野秋实也找不到可以和自己交换的人,于是也只能默认了。 好在班上负责化妆和造型的同学手艺还不错,做完造型后基本上看不出原来的样子,不用担心被人认出来,上野秋实心底最后一丝顾虑也去掉了。 就当上去走个过场。 等校庆那天上野秋实的爸爸妈妈也来了,不过因为他没和家里人说过要参演的事情,所以就连上野妈妈也没认出来台上漂亮的王后居然是自家儿子。 至于为什么会提到这件事,是因为上野秋实整个高中期间只有这一次校庆才穿过女装。 他又没有什么喜欢穿女装的特殊癖好。 那件事也是校庆之后发生的。 大概是校庆结束差不多一个星期之后,上野秋实早上到学校的时候在自己的书桌里发现了一封没署名的信。 信上的内容有些莫名其妙,上面写着:【你穿男装的样子也很好看。】 上野秋实看得一头雾水,以为是有人放错了,就把信丢到书桌里面没动它,也没管,等人发现了自己放错了自己就会回来拿。 大概过了几天,书桌里的信增加了,依旧没署名,但写了上野秋实的名字,所以他打开看了。 ——【我昨天逛街看到了一条裙子,很适合你。】 上野秋实:…… 神经病。 他将信撕成碎片丢到垃圾桶里面,只当是有人故意恶作剧,可那之后每天都会收到同样一封没有署名的信。 ——【一直伪装一定很辛苦吧?】 ——【不管你什么样子我都喜欢。】 ——【为什么不回信,我一直在等你。】 信上都是这些莫名其妙叫人看不懂的话,好几次都是这样,后面再收到信上野秋实直接看也不看就丢到垃圾桶里面去。 大概是知道他不会看信,某天开始信就没再出现过了。只是没多久,上野秋实就感觉自己好像被人跟踪了,在学校和放学回家的时候总感觉身后有人。 连续了一段时间,上野秋实实在有些烦了,当时离毕业考只剩一个多月的时间,已经可以开始准备大学入学考试,他准备找机会把人揪出来,然而对方下手却比他快。 那天因为最后一节课自习,上野秋实趴在桌子上迷迷糊糊睡着了,等醒来的时候却发现自己被带到了话剧社的教室,两只手被反绑在身后。 教室里除了他还有一个人,一个男生,穿着帝丹高中的校服,是他们学校的学生。 上野秋实不确定自己见没见过这个人,但可以肯定的是,对方就是最 近这段时间一直给他送莫名其妙的骚扰信件,跟踪和偷窥的人。 现在还要加上一条绑架。 上野秋实面无表情地靠坐在话剧社的墙边看着对方向自己靠近,他还注意到对方身后不远的地方架着三脚架和摄像机。 那人来到他面前蹲下,伸出手打算摸他的脸,嘴里还黏黏糊糊的叫着:“秋酱。” “你为什么都不理我,我给你写了那么多封信,你为什么不回我。” 上野秋实被他的语气和称呼恶心到了,眉头紧皱,问他:“你是谁?” 那人顿了下,一脸受伤的说:“我是你的男朋友啊。” 上野秋实:……? 哪来的智障玩意儿? “你打算做什么?”上野秋实不打算和面前这个疑似精神不正常的人浪费时间,直接了当的问:“绑架是犯法的,你知道吗?” 他说完话,那人似乎显得更加难以接受,“秋酱,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冷淡?” 不然呢? 上野秋实心里一整个无语。 “你是不是变心了?你是不是不喜欢我了??你是我的女朋友,你是因为我才来到这个世界的,你怎么可以不喜欢我!你是不是出轨了?你说!是不是有人勾引你,是谁!你告诉我,我去杀了他!” 男生的情绪忽然变得特别激动,用力捏着上野秋实的肩膀摇晃,神情仿若癫狂。 上野秋实虽然心大但不是没有脾气,被捏得肩膀生疼,后脑勺还撞了几下墙壁后,他的火气一下就上来了,“你是不是有病?” “睁大你的眼睛好好看看,我是男的。” “要找你女朋友滚回去找。” 听到他的话,男生表情一僵,瞪大眼睛强笑道:“你在胡说什么啊秋酱,你明明就是女孩子啊。” 上野秋实:…… 煞笔。 “我在校庆的时候都看到了,秋酱。”他看着上野秋实的脸,忽然恍然大悟:“我知道了,你是不是在生我的气,气我这么久没认出你?是我的错,对不起秋酱,我以后再也不会了,以后不管你变成什么样子我都一定第一时间认出你,你就原谅我这一次吧。” 男生说的卑微极了,也说的十分真诚,就像是在哄恋爱中闹脾气的女朋友一样,如果这番话不是对着自己说的话,上野秋实或许会认为这只是个普通的恋爱脑。 然而当这番话对着他说出来,上野秋实就只觉得这是个纯种的神经病。 活了十多年,他还是第一次知道自己原来是个女孩子:) “我最后说一次,我是男的。” 上野秋实冷声警告:“我劝你最好现在就放开我。” “啪——!” 话刚说完,上野秋实脸上就挨了一巴掌。 清脆结实的巴掌声甚至在空旷的教室里传来回响,上野秋实的脸被扇到一边。 男生回过神来,看着自己的手连忙解释:“对不起秋酱,我不是故意的,我就是有点生气没控制住自己,对不起对不起。” “可是你怎么能这么说你自己呢,你明明就是女孩子,难道是一直穿男生的衣服所以你才忘了吗?我会证明给你看,我会证明给你看的。” 他说着就伸出手朝着上野秋实的领口过去,手指哆哆嗦嗦,像十分紧张似的,一颗一颗解开校服衬衣的扣子。 “……怎么会?”扣子解到胸口位置,看到平坦的胸膛男生一脸如遭雷劈的表情,随后又像是无法接受现实似地又解开了下面几颗扣子,直到整个腰腹都显现出来,他才像是遭受了天大的打击般僵硬地愣在原地,嘴里喃喃着:“怎么会呢?秋酱怎么会是男生呢?” “我不信,这不是真的,秋酱怎么可能 会是男的!” “你骗我,你居然骗我!”他一把揪住上野秋实的领口,五官狰狞面部扭曲,双眼瞪得通红。 “我那么喜欢你,你居然是个男的,你居然敢骗我!!我要杀了你!” “我为你花了那么多钱,给你买了那么多东西,结果你居然是个男的!我知道了,我知道了,这一定是考验对不对,你是故意的,你是故意变成这个样子来考验我的。” 男生发狂到一半又像是恍然明白了什么,自言自语的说了一通后表情又做出一副极为深情的样子,含情脉脉地望着上野秋实:“秋酱你放心,不管你是男生还是女生我都一样喜欢你,我会证明给你看。” 他说着就想俯下身,准备动手动脚。 结果下一秒肚子上传来一阵剧痛,人也整个飞了出去。 上野秋实调整自己的姿势从地上起身,偏着脸吐了一口带着血的唾沫,他摸着刚才脸上被打的地方,碎发下一向没什么精神的眼睛变得锐利和冰冷,一边将手里解下来的绳索丢在一边,如看死人一样看着倒在不远处捂着肚子的男生。 他从口袋里掏出手机,按下几个数字点了拨通,等电话接通后和对面的人说了几句话便挂断电话,又看到一旁的纸箱里放着用来做舞台剧道具的木刀,走过去从里面将木刀抽了出来,拿在手上挽了个剑花,适应完重量后侧过身,冷冷地看着还趴在地上的人。 “既然敢做这种事,你应该已经做好心里准备了,对吧?” “跟踪、骚扰、偷窥、绑架、言语恐吓还有企图猥亵同性。”上野秋实偏了下头,望着地上的人,在对方惊恐惶然的目光下一字一顿,语调轻缓:“在警察到来之前,我们先来好好算算这些帐。” “傻逼。” 很明显,这个人的精神不太正常,或许是把他当成什么人又或者什么游戏角色之类的,但那些和上野秋实没关系。 他长这么大连家里人都没舍得扇他巴掌,这个人既然敢做,就应该做好承担相应代价的觉悟。 上野秋实下手毫不留情,但也知道分寸,没在对方身上留下特别明显的伤痕,当警察到了就看到对方倒在地上哀嚎打滚,身上却没找出什么明显的伤,加上学校走廊附近的监控可以替上野秋实证明,还有那台摄像机。 虽然不知道对方把摄像机摆在那是准备做什么,但上野秋实也没想到,摄像机居然是开着的。 也就是说,等于对方把自己所有的犯罪行为全部都录了下来,现在录像带正好成为警方手里不容辩驳的铁证。 尽管上野秋实打人时的视频也被录了下来,不过因为一些原因,后面的片段被删了,加上他也是受害者,所以来办案的警察也没有追究,将人带回所里进行精神检查和拘留。 事情毕竟是在学校发生的,警察来的时候就惊动了校领导,后来经过协商这件事情被瞒了下来,对那个男生做出了退学处理。 回忆也到这里结束。 上野秋实怎么都不会想到,几年前发生的事情现在到了对方朋友嘴里变成了他完全不知道的一个版本,而自己还成了对方口中故意装成女孩子勾引男生玩弄别人感情毁掉他人人生的人渣败类。 简直荒诞到让人无法形容的地步。 “小秋实?”注意到他的神情和语气,萩原研二和诸伏景光有些担忧的看着他。 上野秋实看了他们一眼,将过去的事情简单粗略的概括一遍。 萩原研二和诸伏景光听完都有些哑然,就好像失去了语言功能一样,互相对视,心情都有些难以言喻。 毕竟这两个版本……相差的也太大了点。 “你在胡说八道什么!小忠才不是那样的人!!根本就是你故意勾引他的!”仓库里有些空 旷,加上上野秋实也没刻意压低声音,他说的那些话自然也被白川听到了。 白川的脸色一下就变得十分难看,认为他是在污蔑自己从小认识的好友,想把脏水都泼到对方身上来洗白自己。 上野秋实懒得和脑子不正常的人说话,只是道:“帝丹高中现在的校长还是我上学时候的校长,你可以去问他,学校警视厅的内部资料库应该也可以找到当初事件留下来的口供记录还有证据,身为一名警察候补,总不能这点事情都需要人教吧?” “要是连基本的搜证能力都没有……啧。” 他看向白川的目光,像是在看什么脏东西一样。 尽管他根本记不住那人的长相,就算现在那个人跑到自己面前来他也未必能认出来,但当时发生的事情现在想起来还是让人觉得莫名其妙,甚至一阵恶心。 “恐吓信的事情我会报告给教官,至于学校会怎么处理是学校的事情,恐吓同学,故意伤害,言语侮辱谣言诽谤,不管是处分还是退学,你应该已经做好觉悟了。” 上野秋实走到白川面前,眼帘微抬,眼底带着让人不寒而栗的冷光。 “让开。” 白川像是被他的眼神震住了一样,身体不自主地向后退了一步,面部五官显得很是僵硬,嘴角肌肉不自觉的抽搐。 上野秋实瞥了他一眼,眼帘微垂又变回了往日倦怠懒散的样子,拉开旁边一侧的仓库门。 “诶,小秋实,等等我们。” 见他离开,萩原研二两人赶紧跟上,路过白川时看都没看对方一眼。 白川顺着门慢慢软坐在地上,手指止不住地发颤。 出去后,萩原研二加快步子,跑到上野秋实身边,一把搂住心情变得不太好的上野秋实,笑嘻嘻的跟他说:“走走走,事情解决完了,我们去看小阵平他们比赛,也不知道现在比得什么样了。” “不着急,应该才开场二十多分钟,上半场都还没结束。” 诸伏景光跟上来,站在上野秋实另一边笑着说:“说不定等我们过去正好能看到他们进球,比赛到现在热身应该也差不多结束了。” “那还等什么,快走快走。”萩原研二听完一把拉住上野秋实的手拽着人往比赛的操场跑。 上野秋实被带得踉跄,稳住脚步和身体以后忍不住顶着一副死鱼眼无语地盯着前面跟撒欢的狗子一样在前面狂奔的青年。 诸伏景光见状,心里不由地松了口气,也带着笑脸快步跟了上去。 …… “噢噢噢噢!松田冲啊!!追上去!!” “传球传球,快快快!! “降谷!拦住他们!!!最后一分别让他们追上!!” “班长,接球!!接住啊啊啊啊啊!!班长牛逼!!!” 下午决赛进行到最后几分钟的时候,场上比分2:1,对面组织进攻拼死一搏,激烈的角逐差点拉平比分,好在被身为守门员的伊达航及时将对方前锋的射球挡了下来。 这球挡下没多久,裁判就吹响了比赛正式结束的哨声。 哨声一响,鬼冢班的人像疯了一样直接跑进操场里面,一个个兴奋到面红耳赤直接扑向最后救下球的伊达航他们。 萩原研二第一时间冲向松田阵平,累得气喘吁吁撑着膝盖大口喘气的松田阵平看到他过来,咧开嘴一笑,抬起一只手。 “啪。”清脆的击掌声在草地上传开。 …… “妈的,累死我了。” 诸伏景光将准备的毛巾和水递给躺在地上没起身的降谷零,上野秋实跟在他们身后,手里也帮忙拿着毛巾和瓶装水。 看着班长那边挤不进去的人群,他走到松田阵平身旁,将水 递了过去。 松田阵平看到他,挑了下眉,“没力气了,好歹帮我开一下啊,笨蛋树懒,一点也不会体贴人。” 上野秋实顿了顿,默不作声地将水拿回来拧开瓶盖又递了过去。 松田阵平这才满意,接过后大口大口的灌了起来,没用几分钟,一整瓶就被他喝了大半,剩下的被倒在头上给自己降温。 “呼……活过来了。” 松田阵平甩了甩头,脑袋上的水甩得到处都是,萩原研二有些嫌弃的闪开:“小阵平,你这样很脏诶,全身都是汗还到处甩,你是小狗吗?” 松田阵平额上青筋直接蹦了起来,顺手就把手里的空瓶子丢了过去。 “hagi你这家伙,怎么说话呢,你才是小狗!” 刚说完就看到站在旁边的上野秋实脸色似乎不太对劲,松田阵平顿了下,瞥了眼萩原研二,眼神询问。 萩原研二挠了下脸颊,示意等下再说。松田阵平瞬间秒懂,应该是和那封恐吓信的幕后人有关。 “好啊,你这家伙居然敢嫌弃我。”他撑着膝盖起身,装作被嫌弃后一脸生气的朝萩原研二扑了过去。 萩原研二连忙躲开,嘴里一边怪叫着:“诶诶诶,你身上全是汗,你别过来啊啊。” 他跑到上野秋实身后将人挡在自己面前,上野秋实人反应过来看到浑身是汗的松田阵平正一脸凶恶的扑过来,眼睛瞬间睁大,连忙朝旁边躲开,脸上的嫌弃溢于言表。 松田阵平眉梢跳动,看到他的表情后直接调转枪口,连萩原研二也不追了:“白痴树懒,你那是什么表情?居然敢嫌弃我。” 他气冲冲的说了句后又再次朝上野秋实扑了过去,像是非要把自己身上的汗蹭过去似的做出一副穷追不舍的架势。 上野秋实心头一跳,赶紧溜了。 萩原研二站在原地叉着腰笑眯眯地看着他两在草地上打闹,一边感叹的说了句:“小阵平还真是精力充沛啊,” 旁边的两人见状,笑着说:“这就是传说中的精力笨蛋吗?” “喂喂喂,零,你这话就过分了,小阵平才不笨呢。”坚定维护自家幼驯染的萩原研二闻言当即反驳:“这个叫精力充沛,体力好也是身体素质优秀的一种表现。” “不不不,刚跑了将近一钟现在还有精力追着人跑,这已经不能算精力充沛了,这叫变态吧?”降谷零笑着调侃,刚说完就听到一声怒吼传来。 “那边几个家伙,你们说我坏话的时候声音能不能小一点,我又不是聋了!!” 三人同时噤声,回头看了眼,发现松田阵平正叉着腰站在不远处,臭着一张脸眼神危险地盯着他们。 而他身后,上野秋实正一脸嫌弃地用袖子擦自己的脸,面上还带着几分郁闷。 看样子是已经被追上还被蹭了一脸汗。 “……啊啦啦。”萩原研二不禁咂舌。“小秋实,你今天不行啊,平时跑那么快这会儿怎么这么快就被追上了,中午没吃饱?都说了让你平时多吃点,现在就这么虚以后可怎么办呢?” 上野秋实:…… 这家伙胡说八道什么呢?? 他忍不住瞪了一眼过去,萩原研二摊开手,做出一脸无辜的表情,诸伏景光和降谷零坐在他身旁抖着肩膀捂嘴低笑。 这边打闹和谐的氛围令一些还没离开的同学侧目,脑袋上冒出好几个问号,在伊达航身边的人忍不住开口问道:“班长,他们现在这是什么情况?” 前几天还闹得一副不可开交的模样,怎么现在看起来一点矛盾都没了。 伊达航闻言看向那边,一眼便知道是事情已经解决完了,也没多解释,笑得十分爽朗:“朋友之间吵架和好不是很正常的吗? ” ……是挺正常的,但你们这和好的也太快了点吧? 伊达航说完就朝那边几人走了过去,提问的人看着他的背影心里忍不住有点郁闷。 怎么感觉像是被耍了一样呢?亏他还跟人打赌这些人肯定是闹翻了,结果一个星期没到就和好,这下好了,亏大发了! 几人看到伊达航过来,抬手招呼:“班长,你那边好了吗?” “不愧是班长,人气真高啊。” “可恶的人生赢家!真让人羡慕。” 伊达航还没走近就听到这几人左一句右一句的调侃,眉头轻挑,一时好气又好笑的看着他们。 “还打算坐到什么时候?不去收拾东西你们是准备今天晚上睡在学校?” 萩原研二笑着摆摆手:“景光说为了庆祝你们拿到优胜,所以决定请我们去烤肉店喝酒,今晚不醉不归” 诸伏景光一脸好笑的看着他:“我什么时候说我要请客了?” 萩原研二一把勾住旁边上野秋实的脖子,指着诸伏景光向他问道:“小秋实,他刚才就是这么说的对吧?” 上野秋实眨眨眼,在诸伏景光的注视下,想了想,慢吞吞地点点头。 诸伏景光:…… “对,今天我请客。”他好笑地摇摇头,又道:“我刚才去打电话订了位置,时间还早,你们先洗个澡休息一下吧,晚点再集合。” 诸伏景光从地上起身,拍拍身上粘着的草屑,顺手拉了把这会儿缓过劲来浑身上下都没什么力气的降谷零,忍不住问。 “不过你们现在这个样子,真的还能喝酒吗?” “问题不大。”降谷零撑着膝盖和他的手起身,深吸口气,笑着说:“休息会儿就行,还不至于踢了两场球赛人就动不了了。” 他抬起头朝诸伏景光眨眨眼,露出一抹坏笑:“再说你请客,我说什么也要去的,你的生活费应该没多少了吧?” 诸伏景光:…… 一瞬间他突然很想把手里的幼驯染丢出去。 “你放心,一顿饭钱还是够的。”诸伏景光翻了个白眼给他,又带着好笑将人扶在自己肩膀上。 因为时间还早,踢球的三人也需要时间修整和休息,大家就约好三个小时后在宿舍门口集合。 上野秋实也顺便洗了个澡,脱下制服换了一身日常的衣服,做完这些后,他想了想,走到书桌前从桌上拿出一个小本子。 上面有他为了防止自己忘记特意写的备注。 那个做饭很好吃的猫猫眼住在哪个宿舍来着? 翻了一下,找到自己记下的备注后上野秋实把本子放回原位,从钱包里取出一张卡带上钥匙出了门。 开学第一个月不允许带手机的,他的手机暂时放在家里没带过来。 来到0537的宿舍前,上野秋实敲了敲门。 “稍等一下。”里面很快传来声音,没等一会儿,房间门开了。 头上还盖着毛巾的诸伏景光一脸惊讶地看着站在门口的人:“秋实,你怎么来了?集合时间还早呢。” 上野秋实抿了抿唇,从口袋里取出准备好的银行卡给他。 诸伏景光表情讶异:“干嘛?” 大概是第一次做这种事,上野秋实有些不太自然,吞吞吐吐的说:“这几天给你们添麻烦了,晚上可以用这张卡付钱。” “还有之前班长帮忙垫的医药费,你帮我一起给他吧,里面大概有十万,没记名的卡,不需要密码可以直接取,我先回宿舍了。” 话还没说完他就一把将卡塞到诸伏景光手里,像身后有人追似的转身就走,诸伏景光眼疾手快拎住他的领子,一手捏着银行卡,头发上的毛巾都掉在地上了 ,脸上又是无奈又是好笑。 “你先回来。” 第28章 第 28 章 “话还没说完,你跑什么?” 诸伏景光拎着领子将人拖进房间里,一手关上门,防止某只跑很快的树懒一会一溜烟就跑了。 关上门后他松开手,弯身捡起掉在地上的毛巾,挂在一旁的挂钩上,从旁边拿过一张干净的盖在还在掉水珠的头发上擦了擦水。 转过身,对着房间里的人摇晃手里的银行卡。 “这是做什么?怕我等下请客钱不够特地过来送钱?” 上野秋实抿了下唇,没说话,目光有些游离。 诸伏景光一脸好笑,在他的注视下,上野秋实别过脸,挠着脸颊看上去有点尴尬。 “也不是那个意思。” 他说:“这几天你们陪我忙前忙后的,这顿饭本来就应该我来请才对。” 诸伏景光挑眉:“我还以为你这是又打算和我们撇清关系呢,把事情算的这么清楚。” 上野秋实:…… 被说的有些不好意思,上野秋实抿着唇,脸颊微微泛红,诸伏景光见状忍不住摇摇头,走到他面前把银行卡递过去。 “放心吧,我家里人前两天才给我打了生活费,因为之前的事我还没和零说,所以他才以为我生活费没多少。”他朝上野秋实眨眨眼,笑容温和却让人觉得里面夹杂着几分不怀好意:“就算你们全部喝吐了都没关系,钱肯定是够的。” 上野秋实:…… 真的不是错觉,这人要比其他家伙可怕多了。 “至于你说的医药费,那个就更不用在意了,教官帮忙报销了。” 既然他都这么说了,上野秋实点点头,接过银行卡放回口袋里。 “那我先回去了。” “叩叩——”话还没说完,房门又响了。 诸伏景光看了眼门口,又回头看了下上野秋实,嘴角微抽。 “不会吧?” 他喃喃了一声,走到门口开门。 “哟嚯景光” 萩原研二站在门口笑嘻嘻地摇手,诸伏景光一脸无语。 “怎么?你也是来给我送钱的?” 萩原研二眨眨眼,诧异道:“也?” “有人给你过来送钱了?”他说着往房间里面探头,看到站在诸伏景光身后不远处的上野秋实,砸了下舌。 “哎呀,小秋实,你怎么在这里?” 刚说完他就想起诸伏景光刚才的话,哑然片刻后失笑道:“看来我们想到一起去了。” 诸伏景光忍不住按了按额头。在这两家伙心里他到底是有多穷啊,连顿饭都请不起? “嘛,开玩笑归开玩笑,总不能真让你请客。”萩原研二在口袋里找了找,刚把钱包翻出来就被诸伏景光没好气的打断:“行了,把钱给我收回去,一顿饭我还是请得起的,你们真想请客以后有的是机会,又不是吃散伙饭,一个个还特地跑过来给我送钱。” 看他也不是在勉强的样子,萩原研二没再坚持,将钱包放回去,胳膊搭在诸伏景光肩膀上,笑眯眯的说:“这还不是听零说你这个月生活费不够了嘛。” 诸伏景光翻了个白眼。 “就算真没钱了你们还能不管我不成?” “那自然不会,就怕你打肿脸充胖子不肯跟我们说,自己可怜兮兮的饿肚子。” 诸伏景光抽了抽嘴角。也不知道到底是什么给他们的错觉。 归根结底,还是零多嘴的那句生活费没多少了,导致这两人以为他现在穷的响叮当连一顿饭钱都掏不出来。 诸伏景光暗自磨了磨牙。 等晚上七点集合的时候,降谷零就感觉自家竹马看自己的眼神好像有点不太对劲。 “……景,我最近应该没有得罪你吧?”走出学校一路上被盯的有些毛骨悚然的降谷零忍不住开口。 诸伏景光温和一笑:“怎么会呢?你又没有做什么得罪我的事。” ……所以你看看你现在的表情像是没事的样子吗? 降谷零噎了一下,往旁边挪了挪,拉开两人间的距离。 诸伏景光在心里轻哼一声。 …… 烤肉店在新干线附近,离学校有点远,一行人上了电车,一路上说说笑笑。 他们人多,加上外形出色,在车上吸引了不少眼球,还有女孩子主动上来索要联系方式。 萩原研二对女孩子一向很体贴,没多久就和女孩子们打成一片。 降谷零还在思考自己最近是做了什么得罪了自家竹马,诸伏景光双手环胸笑眯眯地望着车外飞驰的风景,班长在前面拿着电话和女朋友聊天。 上野秋实坐在位置上打哈欠,洗完澡在房间里睡了一觉如今精神抖擞的松田阵平看他这样就忍不住嗤笑。 “真不知道到底是谁踢了一下午的球赛。” 上野秋实撇撇嘴,不和体力笨蛋计较。 大概二十分钟后,到了站点,萩原研二恋恋不舍的和几个女孩子告别,一行人下了车。 居酒屋的位置没在商业街上,有点难找,一行人在诸伏景光的带领下又走了十来分钟才到。 因为是提前预定的位置,到了前台报上名字后工作人员就把几人带到里面的包间。 房间不是很大,目测不到十席的样子,榻榻米上放着坐垫,围着一张长方形的矮桌,墙面挂着几幅素雅别致的风景画,窗户外还能看到庭院秀美的风景。 环境看上去还不错。 “你们有什么想吃的?”诸伏景光从工作人员手里接过菜单,看向几人。 “都可以。” “什么快上什么,我感觉自己现在饿的能吃下一头牛。” “烤肉烤肉!” “酒!多上点酒!今天不醉不归!!” 话刚说完,房间里就吵吵嚷嚷七嘴八舌的接话,根本分不清都是谁在讲话。 诸伏景光太阳穴跳了跳,按着额角和身旁的工作人员要了一个六人份的烤肉套餐,再加上店里的招牌烧鸟和其他一些量大管饱的食物,最后直接要了一整箱的酒。 工作人员看了看他们的人数,没说什么,点点头收回菜单下去准备。 没一会儿就端来大的烤肉炉子放在矮桌上,处理好的食材铺满了整个桌面,新鲜的牛肉、猪肉、还有各种海鲜以及一些蔬菜。 炉子下面烧着无烟碳,预热好了之后把肉放上去就听到滋啦滋啦的声音。 下午刚消耗了大量体力的三人一听到这个声音就有些受不了了,口水开始分泌个不停,天也聊不下去了,视线不由自主地瞥向烤炉。 没过多久,肉在热量的作用下开始变色冒油,房间逐渐安静下来。没人说话,好几双眼睛直勾勾的望着烤盘上的肉。 上野秋实看着他们如狼似虎仿佛冒着绿光的眼睛,默了默,往旁边挪了下位置。 几乎在肉快好了的下一秒,好几双筷子在半空中不期而遇。 “hagi,这是我先看中的!” “小阵平你在说什么啊,这种时候当然是谁先动作快就是谁的!等等,零你把肉给我放下!!” “先下手为强,你说的。” 三人你一句我一句,谁也不让谁,为了争夺一块肉在烤盘上面厮杀,一个个看起来都杀气十足的样子。 在他们争得不相上下的时候,一双筷子从旁边伸过来,灵巧迅速地夺过烤肉,三人同时扭头,就看到伊达航大张 着嘴把烤肉放到自己嘴了。 然后朝他们挑衅地扬了下眉。 三人:…… 好一出鹬蚌相争渔翁得利的好戏。 诸伏景光看着僵住不动的三人,受不了的指了指烤盘:“那上面不是还有嘛,你们非得抢一块儿?” “别怪我没提醒你们,再不吃就要被秋实吃光了。” 三人同时看过去,上野秋实眨眨眼,手里还夹着最后一块刚烤好的肉,在三人的注视下干脆利落地塞进嘴里。 “你这只狡猾的树懒!”看上面都还是些没烤好的肉,松田阵平气咻咻的用筷子指着上野秋实:“太阴险了,居然趁我们不注意全吃了!” 上野秋实撇嘴。 小孩子吗你们,吃个饭还要抢。 经过这次,三人也学乖了,瞬间达成友好协议,各自在盘上找好目标,互不干扰,和平干饭。 稍微填了下肚子,几人也没忘了正戏,杯子全部倒上满满当当的啤酒。 萩原研二率先举杯:“为了感谢小阵平他们在球场上活跃的表现,为我们鬼冢班迎来友谊赛的胜利,今晚不醉不归,干杯!” “干杯!” 其他人一同举起手中的杯子在半空碰了一下,清脆的玻璃碰击声在房间里响起。 冰冰凉凉的啤酒下肚,感觉一整天的疲惫都好像被冲走了一样,让人忍不住摇头叹息。 “说起来,恐吓信的事情解决了吗?” 伊达航忽然问,诸伏景光点点头:“解决了,不过……零,你是怎么知道是白川在背后搞事的?” 他看向降谷零,其他人也好奇的看了过去。 降谷零放下杯子,摆摆手:“我在更衣室换衣服的时候碰见大原和白川在争吵,对话中有谈到什么信之类的,大原叫白川以后不要让他再帮忙做那种事,所以我就想可能是白川有问题,告诉你们让你们提防一点。” 他看着今天去仓库的三人,挑了下眉:“所以?真的是他?” 诸伏景光点点头,又看向上野秋实:“秋实,可以说吗?” 上野秋实愣了下,点头。他又没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没什么不能说的。 于是诸伏景光就将在仓库发生的事情全部和其他人说了,听完后三人面面相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又看向上野秋实。 上野秋实:? 干嘛? 萩原研二捏着下巴,一脸好奇:“老实说,我现在特别好奇小秋实你当时的扮相,有照片吗?” 上野秋实面无表情摇头。那种东西怎么可能留下来? 萩原研二一脸失望。 “那个叫小忠的什么情况?”松田阵平皱着眉:“听起来怎么感觉精神不太正常的样子?” “还有这种事情和这只树懒有什么关系?他才是受害者好吧?白川那家伙不调查清楚就搞那些事出来,搞什么?” 上野秋实摇摇头:“不太清楚,后面听说好像是因为升学压力太大,所以精神变得不太稳定,把我校庆时的活动装扮当成他在游戏里养的一个游戏角色了。” 众人:…… 萩原研二举起手,一脸兴致勃勃:“什么游戏,叫什么名字,游戏角色叫什么?让我看看!” 上野秋实:…… 你这么激动干嘛? 其他人也看向萩原研二,他对着众人挑挑眉:“你们就不好奇?” ……好吧,是有点。 众人又将视线默默转移回去,一起望着上野秋实。 “……看我也没用。”他眼帘半阖,一脸无语道:“我不知道,不感兴趣,没问。” “切。”松田阵平撇撇嘴。“真没劲,好歹是和自己 有关的事情,你这家伙多少也该关心一下吧。” 上野秋实默默翻了个白眼。 降谷零捏着下巴忽然凑到萩原研二身边嘀嘀咕咕:“学校的资料库好像能找到当初的口供记录吧,回去我们找找?” 萩原研二眼睛一亮,朝他比了个大拇指。 “不愧是年级第一,脑子转得就是快。” 降谷零轻哼一声。 “秋实,白川的事情你打算怎么办?告诉教官让学校来处理?” 听到诸伏景光的疑问,上野秋实眨了下眼,点头。 “不过好像没什么确切的证据啊。”诸伏景光皱了下眉。“这样估计不会有太重的处罚。” 上野秋实垂下眼睫,摇头。 “没事,我录音了。”诸伏景光一愣。 “我去之前带了只录音笔,白川出来的时候我就录下了。” 他给自己夹了块肉,没去看周围人的表情。 “可以啊,小秋实。”旁边放了一点注意力听两人说话的萩原研二凑过来,一把勾住上野秋实的脖子,另一只手伸过来比了个大拇指。 “干得不错,这下证据确凿,白川怎么都要吃点处分了。” 诸伏景光点点头,“身为警察不调查清楚事情缘由就擅自行动,还加害受害者,这怎么说也说不过去。” “还是你想的比较周到,秋实。”他朝上野秋实笑了下,笑容很是温和。 上野秋实眨了下眼睛,略显迟疑地点点头。 “对了,下周就差不多月底统考了吧?”伊达航忽然提到,视线扫了眼众人:“你们准备的怎么样?” “训练倒是没什么问题。”松田阵平给自己夹了块藕片,咬得咔嚓咔嚓响。 “刑法课还有些没记下来,这周回去估计得复习一下。” “我们之中最危险的是这家伙吧?”松田阵平转过筷子指向坐在他左侧的上野秋实,“这家伙文化课就没好好上过,不是睡觉就是发呆,鬼大叔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完全不管他。” 上野秋实眨巴眨巴眼,还没说话,旁边的萩原研二就接过话,笑眯眯的对松田阵平说:“小阵平,你别太小看我们小秋实了,怎么说也是东大毕业的,文化课的那些内容说不定早就记住了。” “哼。”松田阵平鼻间溢出一声重重的哼声。“别到时候不及格一个人躲在房间里面哭哭唧唧就行。” 上野秋实:…… 白痴卷毛,你才哭哭唧唧,瞧不起谁呢?▼ヘ▼ “老实说,我更担心秋实的训练课。”诸伏景光将手肘放在桌上,撑着脸颊笑得无奈:“除了射击和逮捕术,其他课程就没见你认真上过,这样下去不行啊,秋实。” “警察这个职业本来就比其他职业危险,你之前不是还觉得自己倒霉总能遇上一些危险的事情吗?除了那两门课,其他课程也是学校精挑细选出来适用于各种危险情况的,老师们也是十分专业的前辈,你不好好上课是不是太浪费了?” “确实。”伊达航也赞同地点点头,面色稍显严肃的看着上野秋实。 在众人的注视下,上野秋实挠了挠脸颊,略显迟疑地点点头。 “我知道了,会考虑的。” 众人:…… “是让你好好上课,你考虑个鬼啊!”松田阵平伸长手一把掐住他的脸颊往外扯,无语道:“知道自己倒霉就不会认真上课多学点有用的东西吗,能保命的东西你都不认真,你这只树懒到底要懒到什么程度啊!” “给我认真一点!” 被掐的脸疼,上野秋实揉着脸忍不住瞪了过去,松田阵平挑挑眉。 “干嘛,我说的有错吗?” 上野秋实撇着 嘴,不想理他。 “好了。”诸伏景光开口止住这个话题:“秋实他心里有数,点到为止就行,比起这个,你们应该没忘吧?” “什么?” 几人看向他,诸伏景光眉梢轻扬:“说好的不醉不归,今天你们想喝多少都可以满足你们,我跟店家打了招呼,让他预留了六箱啤酒,要是不够还可以再续。” 众人瞬间愣住。 诸伏景光偏头看向降谷零,弯起眉眼,笑得一脸温和:“零,能不能喝光我这个月的生活费就看你等下的表现了。” 降谷零脸色一僵。 …… 酒过三巡,一地狼藉。 虽然嘴上是这么说,但实际上诸伏景光并没有要那么多,毕竟要是全都喝醉了等下还怎么回去?再说要是真点了六箱酒全部喝完说不定还会酒精中毒,要是一起进医院可太好笑了。 不过大家吃吃喝喝,又是聊天又是打闹的,不知不觉就多喝了点。 上野秋实不怎么和人交际,也就偶尔在家陪爸爸喝几杯,比不得那些没事儿就出去和人聚餐拼酒的社交恐怖分子们。 几瓶啤酒下去,整个人都开始晕乎乎了。 不过他喝醉了也和平时差不多,除了脸红彤彤的,和平时没啥区别,耸拉着眼皮呆呆地坐在位置上,也不闹腾。 其他人闹得欢,在猜拳拼酒,没人注意到他,上野秋实有点口渴,又抱着一瓶酒咕噜咕噜的灌了下去,口渴虽然缓解了,脑袋就更晕乎了。 等其他人注意到的时候,他已经趴在桌子上不省人事。 “阿啦啦。”第一个注意到的萩原研二坐在旁边推了推他的肩膀,没叫醒,不禁有些啼笑皆非。 “小秋实这个酒量真不行啊,这才哪到哪?” “他喝了几瓶?”降谷零问。松田阵平蹲在一旁数空瓶子:“三瓶半,四瓶都没到,这家伙可真够菜的。” “看样子平时很少喝酒。”伊达航看了下时间:“快十一点了,今天也差不多了,就先这样吧。” “小秋实怎么办?学校现在熄灯了。”萩原研二问:“他这样也不像是能自己回家的样子,你们谁知道他家地址吗?” 众人你看看我我我看看你,摇头。 “这个笨蛋平时连话都懒得说,鬼知道他家地址在哪。”松田阵平坐在矮桌旁撑着脸颊,笑得十分不怀好意:“不然我们把他丢这儿算了。” 萩原研二翻了个白眼给他。 “说的什么话?” 松田阵平耸了下肩膀,伸手扯了扯上野秋实红扑扑的脸颊。 没反应。 “睡得可真死。” 他忍不住嘟囔:“这会儿就是把他卖了估计都没反应。” “不过我家估计是住不下了,hagi等会儿和我一起回去,没有多余的房间了。”他看向其他人。 “班长?” 伊达航摇摇头:“我爸晚上在家,一会儿坐车还要一个多小时,太远了。” “景光呢?” “我借宿在亲戚家,不怎么方便。”诸伏景光无奈地摊开手。 “那就只有……”几人一起看向降谷零,松田阵平开口:“零,我记得你是一个人租房吧?” 降谷零挑了下眉:“我那儿就一张床,单人公寓,你们确定?” “你们两都是男的,怕什么?”松田阵平翻了个白眼给他:“总不能真把人丢这儿不管吧?” “那行吧,我没什么意见,反正我那儿就我一个人。” 降谷零耸耸肩,算是同意了。 既然决定了,也该收拾收拾走人,诸伏景光去前面结账,没一会儿伊达航和降谷零就跟了出来。 他有些无语的看向身后两人:“干嘛?你们也要给我钱?非得每个人来一遍是吧?” “说什么呢?”听到他的话,降谷零瞬间明白这人之前看自己不爽是怎么回事儿,搞半天已经有人因为他之前的话过去送钱了。降谷零嘴角微抽,见诸伏景光也不像勉强的样子,笑着撞了下肩膀:“我出来上洗手间,你挡住我了。” “班长你也是?”诸伏景光双手环胸,看向一旁的伊达航。 伊达航点点头,“喝多了,一会儿赶电车,先解决一下。” 车站又不是没有洗手间。 诸伏景光心里无语,带着些许无奈让开位置,指了下方向:“从走廊出去左转第二个转角就是,我先去结账,在门口等你们。” “行,我们一会儿就来。” 折腾完出来差不多十一点半,电车快停运了,需要赶车的三人就先走了,诸伏景光陪着降谷零先把人一起带到公寓,将人安置好了才回家,准备第二天再过来看他们。 他走后没多久,一直没什么动静的上野秋实忽然开始扑腾,还趴在床边吐了,把降谷零折腾的够呛。 好不容易收拾完,看到自己满身大汗的样子,降谷零捏了捏鼻子,又去洗了个热水澡。 出来后他去厨房接水解了下口渴,走到床边看着床上呼呼大睡的人,忍不住摇头。 “把别人累个半死,这人倒好,睡得一点反应没有。” 难怪阵平每次都被气个半死,任谁忙活半天旁边有个优哉游哉的家伙做对比估计都会气得够呛。 降谷零打了个哈欠,看向放在桌上的时钟。一顿折腾下来,现在都已经凌晨一点半了,白天踢了两场球赛,晚上还喝了那么多酒,降谷零也有些扛不住,他把毛巾丢到一旁的矮桌,睡到床上。 毕竟是单人床,空间有限,难免有点拥挤。 降谷零侧躺在床上看向旁边,上野秋实睡得死死的,这么大的动静也没个反应,双目紧闭,脸颊红的像染了腮红一样,倒是比平时看起来有精神多了。 好在这家伙睡觉还算老实,也不打呼,不然他说什么都得把人丢出去。 降谷零心里迷迷瞪瞪的想着,没过几秒眼皮就控制不住开始打架,再也扛不住睡意沉沉地睡了过去。 第29章 第 29 章 隔天一早……应该说临近中午,差不多十点半左右,脑袋都快炸掉的上野秋实捂着头一脸痛苦的睁开眼睛。 头疼,眼睛也不舒服,上野秋实眉头紧皱,撑着床浑浑噩噩的坐起身,忽然感觉手底下的触感似乎有什么地方不太对。茫然的低下头,进入视野的却是一片蜜色的胸膛。 上野秋实:……? 酒后思维卡顿的后遗症让他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只是很茫然地看着睡在自己旁边四仰八叉只穿了一条裤衩子的男人。 窗外天色正好,阳光明媚,温暖的日照光从落地窗外投进来,照在床上,那人不堪困扰地皱起眉,抬起手臂挡住自己的眼睛,脑袋上金色的发丝在阳光照映下像是散发着微光一样。 上野秋实眨巴眨巴眼,盯着那头显眼的头发看了一阵,忽然瞪大双眼,唰一下缩到墙角,一脸惊恐地望着对方。 等等等等,现在是什么情况!他为什么会和这家伙睡在一起!! 在这一瞬间上野秋实的脑子转得前所未有的快,忍着剧烈的头疼不停回想昨天晚上发生的事情。 然而脑子被酒精过度侵蚀,现在脑子里跟一团浆糊似的啥也想不起来,就记得他昨天好像喝醉酒后面直接断片了,那之后发生了什么完全不知道。 救……救命…… 上野秋实张着嘴无声抽了口冷气,捏紧手指试图冷静分析现在的情况。 ……分析不出来,所以说他为什么会和同学睡在同一张床上对方还接近啊!! 上野秋实按着抽痛的太阳穴,情绪起伏太大他现在脑子真的快炸掉了,带了一晚上的隐形眼镜现在特别不舒服,喉咙也干的要死,整个人难受的要命。 这时门口忽然传来响动,似乎是有人拿着钥匙开门。 开门又关门的声音传过来,上野秋实心头一跳,头皮瞬间炸了,现在这个情况怎么都不适合见人吧!万一是对方的女朋友或者家里人,他要怎么和人解释! 上野秋实倒抽一口冷气,着急忙慌的想从床上下来,结果越慌越乱,起身太猛脑子像被针扎似的传来一阵剧烈疼痛,眼前一黑,左脚绊着右脚就往前面扑了出去。 提着一袋子刚从超市买来的食材,刚走进房间就看到上野秋实正从床上摔下来,诸伏景光瞳孔一缩,丢下手里的东西一个跨步迅速跑过去将人接住。 扑通一声,两个人重重地倒在地上。 “嘶——”一个成年男性的重量撞下来,垫在下面的诸伏景光不住抽了口冷气,胸口被撞的有些闷痛,但是看着一脸茫然眼神呆滞,好像没回过神来的上野秋实,脸上不禁挂起无奈。 “你这是要去做什么?怎么也不小心一点?” 听到他的声音,上野秋实眨巴眨巴眼,盯着人看了几秒才把人认出来,几乎下意识的开口解释:“你别误会,我们什么都没做!” “嗯?” 诸伏景光愣了一秒,余光看到床上几乎不着寸缕的幼驯染,嘴角一抽。 又看看神情有些慌乱的上野秋实,忍了忍,还是没忍住按着额头噗嗤一声就笑了出来。 上野秋实:??? “……抱歉。”诸伏景光别过脸抵着嘴巴轻咳两声,止住笑后带着满眼笑意揉了把上野秋实睡得乱糟糟的头发:“有时候真好奇你脑子都装了些什么乱七八糟的。” 看上野秋实还是一脸茫然的样子,诸伏景光好笑道:“你昨天喝醉睡得太死,我们也不知道你家的地址,我和零就把你带到他的公寓来了。” 那为什么只穿了一条内裤! “嘛……”接收到上野秋实眼底的质问,诸伏景光摸了摸鼻子:“零晚上睡觉不太喜欢穿衣服,我昨天走的时候 忘记提醒他了,其实还好,至少不是全裸。”不然这人估计得更慌了。 光是想想那个画面诸伏景光心里就笑得不行。已经能想象到对方刚起床的时候看到零的样子是什么反应了。 听他解释完,上野秋实心里狠狠松了口气。紧张慌乱的情绪一缓和下来,他整个人都焉儿了,浑身没力气似地又一次撞在诸伏景光身上,额头抵着肩膀。 “?怎么了?”诸伏景光拍了拍他的肩,关心的问了一句。 上野秋实闭着眼睛嘟囔了一句:“头疼,脑子快炸了。” 诸伏景光哑然。醉酒后遗症,很正常,他这会儿过来也是想说帮这两人煮点醒酒汤,就是没想到过来后会这么好笑。 不过也确实让人误会。 诸伏景光看向床,正好降谷零被动静吵醒,揉着眼睛打着哈欠从床上起身,朦胧的视野恢复正常后他看到在床边地板上抱着的两人,动作顿住,眼睛慢慢张大,放下手一脸欲言又止的表情。 “……能告诉我你们在干什么吗?一大早就这么亲热?这里好像是我家吧?” 诸伏景光嘴角一扯,都不知道要怎么吐槽。 这家伙以为是因为谁才会变成这样的? 见他们不说话,降谷零挑挑眉,伸了个懒腰,嘴里嘶了一声,按住有些胀痛的太阳穴。 “奇怪,昨天明明没喝多少,怎么感觉有点头疼?是太久没喝了吗?” 听到他的自言自语,诸伏景光心里一阵好笑,拍拍上野秋实的肩膀:“秋实,我给你带了一次性的洗漱用品,你和零先去洗漱,我去帮你们弄点醒酒汤。” 上野秋实反应有点迟钝,过了几秒才慢吞吞的哦了声,坐直后没几秒又焉哒哒的趴在身后床沿上。 诸伏景光撑着膝盖从地上起身,走到入户前面不远的地板上,将散落一地的食材和洗漱用品捡起来。 降谷零也从床上下来,看上野秋实一副完全没了精气神的样子,蹲下身好笑的问了一句:“秋实,你还好吧?” 上野秋实脑袋动了动,幅度很小地摇摇头。 不太行,头痛的快死掉了。 “你这酒量是真不行啊。”降谷零摇头感叹,起身到隔断的台面上拿过水壶和杯子,倒了两杯凉白开,又回来递给上野秋实一杯。 “先喝点水,实在不行你再躺会儿。” 上野秋实瞥了眼,接过水杯道了声谢谢。 “你们吃什么?”诸伏景光从厨房探出头来问,“我买了咖喱的材料,还有一些牛肉和洋葱,我看厨房有意大利面,吃咖喱饭还是吃意大利面?” 降谷零摸了摸肚子。一觉醒来肚子空荡荡的,这会儿已经在闹了。 “饭吧,有点饿。” “秋实呢?” “都可以。”上野秋实虚弱的应声。诸伏景光见状,问降谷零:“你家里的止痛药还有吗?” “好像还有,我找找。” 降谷零起身准备去找,诸伏景光看他那样子,忍不住扶额。 “你就不能先去找件衣服穿上吗?” 降谷零看了看他,又看了看旁边的上野秋实,抓着头发先去衣柜找了套衣服换上,随后走到电视柜前面蹲下身拉开抽屉在里面翻找,拿出止痛药走回来取出药丸放到上野秋实手里。 上野秋实道了声谢,把药丸放进嘴里又灌了小半杯水,整个人没精打采的。 “你要不再休息会儿吧。”降谷零看他这样摇头,走进洗手间刷牙洗脸。 上野秋实缓了一会儿,大概是药效起来了,没有之前疼的厉害,撑着床摇摇晃晃站起来,按着额头走到厨房门口。 “要帮忙吗?” 诸伏景光转过头,看 他耸拉着眼皮可怜兮兮的样子不禁笑了起来,摇头拒绝。 “不用,地方不大,两个人太挤了,你还是先去刷牙洗脸吧,牙刷在餐桌上的塑料袋里面。” 上野秋实慢吞吞的哦了一声,又慢吞吞地挪动脚步走到餐桌前。 这下看起来更像树懒了。 诸伏景光看着他的动作又是一阵好笑。 等他们收拾完,饭也差不多做好了,刚好是吃午饭的点。 三人围在餐桌上吃饭,这还是上野秋实第一次在别人家里吃饭,还是和自己的同学,感觉怪奇妙的。 止痛药下去,又喝了醒酒汤,头疼差不多缓解了,上野秋实才感觉自己总算是活过来了,但还是没什么精神,看起来胃口也不怎么好。 降谷零看他这样子就很无语。 “你昨天折腾到大半夜把我折腾的够呛我都没说什么,现在怎么感觉你才是最累的那个?” 上野秋实眨眨眼,有些不好意思的抿了下唇:“抱歉。” 诸伏景光稍显奇怪地看向降谷零:“秋实昨天不是很老实?怎么折腾你了?” 降谷零翻了个白眼:“你走没多久这家伙就开始闹腾了,折腾到凌晨一点,还吐了我一身,害我大晚上又是洗衣服又是洗澡拖地的,结果他倒好,闹完就睡死过去一点反应没有。” 诸伏景光闻言,不由有些忍俊不禁地看向上野秋实。 上野秋实低下头没说话,耳根一阵发烫,心里满是抑制不住的窘意。 下次再也不喝酒了!!▼皿▼ 吃过饭又坐在一起聊了会儿天,诸伏景光就打算回去了。 下周月考,得回去看看复习资料。 上野秋实也没打算继续留下来,帮忙收拾了下垃圾和诸伏景光一起离开,两人在车站前分开。 回到家,上野妈妈正在家里跟着电视上的瑜伽教练一起练瑜伽,听到开门的声音走出来一看,看到自家儿子回来,脸上多出几分讶异。 “小秋?我还以为你这个星期不回来呢?” 上野秋实撇撇嘴,像霜打的茄子一样一脸焉哒哒的表情,比平时看起来还要颓废多了。 “这是怎么了?”上野妈妈走上前关心的问了一句,还抬起手摸了摸他的额头。 “身体不舒服?还是在学校受委屈了?” 上野秋实摇摇头,问她:“爸爸呢?还没回来?” “爸爸要下午才回来呢,吃过午饭了吗?” “在同学那里吃过了。”上野秋实点头,又抬手揉了揉太阳穴,和妈妈说:“妈妈,我有点不舒服,昨天和同学出去喝酒喝多了,上去睡会儿,爸爸回来记得叫我,我有事想找他。” 听他昨天是和同学出去聚餐,上野妈妈看上去开心了不少,“嗯,你去休息吧,爸爸回来我跟他说。” 她推着上野秋实到楼梯口,又笑眯眯地朝他挥挥手。 上野秋实看了眼自家满脸写着孩子终于长大了的妈妈,撇了下嘴,慢吞吞地上楼回到自己房间。 上去后他倒也没第一时间就趴在床上休息,在衣柜里找了套换洗的衣服像老人走路一样慢慢挪到淋浴室,取下戴了一天一夜的隐形眼镜,滴了眼药水,洗了个澡,把身上的衣服换下来,擦干头发回到房间,坐在书桌前从抽屉里抽出一个本子。 望着本子上的空白页看了半晌,上野秋实幽幽叹了口气。 不行,还是提不起劲,要是把其他的训练课强度也提上来,不用想都知道一天得累成什么样。 不然这次月考努力一点? 上野秋实坐在椅子上很认真的思考,要是月考成绩在中等偏上的话,那些家伙也没话说了吧? 他一个未来的乡下 警察,技能点够用就行,把自己弄成六边形战士干嘛?怪累人的。 等下午老爸回来让他帮忙看看算了。 坐下不到几分钟,上野秋实便将拿出来的本子重新塞回抽屉里,趴到床上蹭了蹭柔软蓬松带着一股清香的枕头,放松地闭上眼睛,没一会儿就睡着了。 …… 周一回到学校,结束完晨练的第一堂课开始,鬼冢教官也不啰嗦,直接宣布考试。 文化课是卷面考试,包括刑法、安全法在内的好几门课程。考了一整天,第二天是训练课程的测试,这个就需要实际操作了。 月考整整两天,第一天全是书面考试写的人头昏脑涨,第二天训练测试下来又把人累得精疲力尽,可谓是身心都受到了重创。 卖力了一回,结束完训练考第二天上野秋实整个人看起来更没精神了,像是随时随地都能睡过去一样,心不在焉的,连吃饭都一副没睡醒的样子。 “这家伙晚上到底是去干吗了?”松田阵平忍不住开口,“怎么看着像是被女鬼吸了精气一样。” 他的话刚说完,餐桌上就一阵此起彼伏的咳嗽声。 上野秋实:…… “咳咳咳。”萩原研二被呛到了,缓了好一会儿才止住咳嗽,朝着松田阵平抱怨:“别在别人吃饭的时候说这种恐怖的话啊,小阵平。” 第一时间抱走自己餐盘的松田阵平翻了个白眼,一脸嫌弃:“hagi,你好脏啊。” 这都是谁的错啊! 萩原研二被他气笑了,拿过一旁的水杯猛地灌上一大口勉强压下火气。 诸伏景光摸着自己的脖子,从旁边拿过纸巾擦了擦嘴,看向上野秋实。 上野秋实不停打着哈欠,看起来眼皮都要黏在一块了,面前的早饭都没吃几口,他忍不住问:“秋实,你还好吧,身体不舒服吗?怎么吃这么少?” 上野秋实摇摇头。 “没事,就是没什么胃口。” “担心月考?”降谷零挑眉问他,上野秋实再次摇头。月考应该没什么问题。 他想了想,像是做下了什么重要决定一样,语气带着些许迟疑:“你们周末有时间吗?” “嗯?”其他人一起看了过来。难得他会开口问这种问题,一时间都有些好奇他要做什么。 “我这个星期好像没什么安排,你们呢?”萩原研二问,其他人摇摇头:“好像没什么事。” 萩原研二又回头看向身旁的上野秋实,问他:“是有什么事情吗,小秋实?” 上野秋实挠了下脸,抿着唇犹豫了好一会儿才吞吞吐吐开口:“我爸这周六有假期,我妈说想请你们来家里吃饭。” 他看了眼目露惊讶的几人,又垂下目光,手指捏着筷子有一下没一下戳着盘中没吃几口的早饭,视线游离着,声音显得有些不太自然,还很微弱:“要是不方便就算了。” 几人对视一眼,蓦地笑了。 “我还以为什么事儿呢。”松田阵平撑着脸颊笑他:“就这个你有必要一副扭扭捏捏的样子吗?总不能还害羞了吧?” 上野秋实给了他一个嫌弃的眼神。 萩原研二从旁边伸出胳膊,一把搂住上野秋实的脖子,很是兴奋的表示:“小秋实的妈妈特地邀请吗?那肯定要去啊!” “小秋实你放心,就算他们不去我也一定会到的!” 上野秋实盯着他写满激动的脸认真看了几秒,慢慢眯起眼睛。 有杀气! 萩原研二默默收回手和表情,弱弱的声明:“我发誓我真的没打什么坏主意。” “不信你看我纯洁友善真挚诚恳的眼睛。”萩原研二将两只手的食指和中指分开放在自己的眼皮和眼 睑上,卖力的睁大眼睛眨了眨。 上野秋实:▼ヘ▼哼。 坐在对面的人看他们这番互动笑得不行,诸伏景光揉着脸问:“阿姨怎么会突然想到邀请我们做客?时间肯定是有的,就是这样会不会太麻烦了。” 上野秋实摇摇头,垂下眼帘一脸没精神的样:“我妈说想感谢你们最近时间一直照顾我,所以趁我爸休假那天让他做点拿手的料理好好招待。” “阿姨这也太客气了。”众人有些哑然,不过既然对方有这份心意,又是长辈的邀请,拒绝就显得有点不太懂事了,何况他们那天确实没什么事情。 看他们同意邀请,上野秋实心里默默松了口气,想起老妈昨天的念叨,眼底闪过一点郁闷。 人际交往……真的好麻烦啊。 吃完饭还有点时间,几人一边前往下节课的教室,一边闲聊。 身为班长,伊达航还是很关心小伙伴们的成绩,开口问道:“这次月考你们准备的怎么样?感觉能拿多少分?” 松田阵平抱着后脑勺懒洋洋的开口:“及格肯定没问题,其他的就不知道了。” “我应该也还行吧?该复习的都复习了。”萩原研二接过话,看向旁边:“不过零应该又是年纪第一吧?这下来抢你的部门估计更多了,做好心理准备没?” 降谷零笑着摇头,“成绩还没出来呢,现在说这些太早了。” 不过毕业后要去哪他早就计划好了,也没考虑过要去别的地方任职。 “不愧是新生代表,真是从容不迫啊。” 萩原研二摇头感叹,又问另一个:“景光呢?” 他回头一看,发现诸伏景光不知道什么时候停下来了,一脸沉思。 其他人注意到也跟着停下,疑惑的看着他。 “怎么了?” 诸伏景光表情有些微妙地看了看降谷零,又看了看上野秋实,最后将视线落在萩原研二身上。 萩原研二:? “我突然想起来一件事。”诸伏景光开了个头,说到一半又忽然顿住,又看了眼上野秋实,心里摇头。 算了。 “没什么,去上课吧。” 一行人满头问号,不知道他在搞什么,不过见他不说,也没追问下去。 萩原研二将手搭在上野秋实肩膀上,笑眯眯的凑过去:“小秋实,你呢?考试感觉怎么样?成绩如何?” 上野秋实眨眨眼,慢吞吞地吐出一个疑问句。 “还行吧?” 周末在家的时候他找老爹提了些意见又开了小灶,总成绩偏上应该没什么问题……吧。 松田阵平也来凑了个热闹,笑得不怀好意极了:“我晚上睡觉带耳罩,你要是考砸了晚上想哭也没事,不用担心,我听不见。” 上野秋实:▼-▼ 萩原研二一脸好笑的推他:“我怎么不知道你晚上睡觉有带耳罩的习惯?” “最近刚有的,这不是给笨蛋树懒留点面子嘛” 松田阵平笑嘻嘻的躲开,还对上野秋实露出一脸不怀好意的坏笑。 上野秋实:…… 他心里轻哼一声,不和笨蛋卷毛计较。 “小秋实,你别听他的。”萩原研二拍拍他的肩,贴心的安慰:“没事,就算成绩不好也没关系,下次再考就是了,我们陪你一起。” 上野秋实停下脚步,目光幽幽地看向他。 萩原研二歪头疑惑,眼底裹挟着浓烈的笑意。 其实以上野秋实平时的表现来说,他虽然经常摸鱼,但每科成绩都保持在及格线上,及格肯定是没问题的,就是会排名多少的问题,但这不妨碍他们现在逗得起劲,要是能让这人平时 也认真点自然是再好不过了,明明还能做的更好,偏偏一到及格线就不动弹了,让人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望着对方的表情,上野秋实不知道为什么就是忽然有点气。他又盯着对方看了几秒,最后默默收回视线。 小看人……哼▼ヘ▼ …… 考试成绩需要统计,文化课和训练课也要分开计算,还要进行年纪排名,所以最后排名表是周五早上放出来的,贴在食堂外面的公告栏上,在同期年纪中排名多少一目了然。 晨练结束,惦记自己成绩的学生们就一窝蜂的冲向食堂,吃早饭之前先去公告栏看一眼成绩。 上野秋实打着哈欠慢吞吞地跟在几人身后,其他几人的成绩一直不错,也不慌,慢慢悠悠的走过去,刚到附近,就发现周围人看他们这行人的表情有点奇怪,见他们过来还主动让了位置。 松田阵平挑了下眉,也不客气,顺着人群让出来的道一马当先来到公告栏前面。 随便扫了眼榜首的位置就开始找自己的名字,反正大差不差肯定是零那家伙,刚这么想完,他忽然愣住,猛地抬头重新看向左上方排名第一那一栏上刚才被自己一扫而过的名字,彻底看清楚后嘴巴慢慢张大,喃喃地念出声。 “上野……秋……实???” 刚靠近公告栏附近就听到他叫自己的名字,还是一种很奇怪的音调,上野秋实眨眨眼,疑惑地歪了下脑袋。 ?什么怪声音? 第30章 第 30 章 到了早饭时间,但大部分的新生都围在食堂外面不远处的公告栏前窃窃私语,视线时不时地扫向刚来到公告栏前的一群人身上。 听到松田阵平像是过山车一样忽然变得高昂甚至有些破音的声音,还没看排名表的萩原研二走过去,满脸好笑地说:“你干嘛突然这个声音,把人吓一跳。” “小秋实怎么了?” “找到秋实的名字了?”落后几步的几人也走过来,好奇的问。上野秋实单手揣兜站在几人身后,挑了挑眉,鼻间轻哼,心里略微有些得意。 松田阵平十分僵硬地扭过头,看向众人,颤巍巍抬起手,指向排名表左上方,盯着上野秋实的眼神像是在看什么神奇生物,满脸大写的怀疑人生。 几人顺着他的手指看过去。 “哇哦,小秋实是第一诶。”看到第一行的名字后,萩原研二惊叹一声,直接就念了出来,说完话自己都愣住了,等回过神来,一行人唰的一下扭过头看向他们身旁的上野秋实,脸上全是震惊。 上野秋实心里的小得意慢慢转变成茫然。 啥玩意? 他看向排名表。 排名第1位:上野秋实(鬼冢班)综合总成绩671 排名第2位:降谷零(鬼冢班)综合总成绩670 看清楚自己名字所在的位置以及后面的总分后,上野秋实:……▼?▼ 一直到去食堂吃饭,一行人包括上野秋实在内都没有回过神来,不只是他们,其他同期的学生们也是一脸恍惚的表情,排队打饭甚至吃饭的时候都时不时看向坐在角落的六个人。 这几个人在学生中知名度其实还挺高的,即使不是鬼冢班的学生也或多或少听人提过,其中最有辨识度的自然是一副外国人外表,金发深肤在入学以年纪第一的成绩成为新生代表的降谷零。 其他人在平时训练的表现中成绩也十分都各有所长,表现十分优秀,加上外形也出挑,又时刻聚集在一起,自然而然就吸引了不少目光。 这其中从开学到现在都始终一副不是在摸鱼就是在摸鱼路上的上野秋实也得到了某种程度上的关注,懒散颓废的样子在一众神采奕奕身姿挺拔的警察候补中也是显眼的不能再显眼。 其他班的人也多少听说过有这么一个同期,之前不知道从哪传来的一些谣言也或多或少听过,虽然有人私下议论,但大多数人都是一种事不关己的态度。 但是月考成绩一出来,情况又不太一样了。 这里是警察学校,自然不可能发生作弊之类的事情,训练课又完全是观察员以及教官根据学生表现评估打分,考试时其他学生也在场,好与不好一眼就能看出来,也不存在徇私舞弊的可能。 因为之前烧烤店几人说的那些话,上野秋实这次考试非常认真,那天回去找老爸看了下,他老爸也说了,就算他全力以赴最多也就在偏上游的位置,和总分第一应该还差点才对。 怎么就变成第一了呢? 餐桌前,一行人也慢慢回过神来,结果一看,考了第一的当事人看上去比他们还要茫然,甚至到现在还没回过神来,嘴巴还微微张着,双目失神不知道在看向哪里,心里的震惊失语慢慢转化成一种好笑的情绪。 “喂喂喂,小秋实,你怎么看起来比我们还要难以置信啊?是你自己考的吧?现在这个表现是干嘛。” 萩原研二伸手戳了戳上野秋实的脸,没反应。 他抬手在上野秋实面前晃了晃,还是没得到回应。 “喂,小秋实,回神了,再不吃饭要上课啦” 萩原研二在上野秋实耳边拉长语调,试图将人唤回神。 上野秋实没被唤回神,坐在他旁边的松田阵平倒是被叫回神了。 他将手肘放在桌上,撑着脸颊身体前倾越过萩原研二直勾勾的看向上野秋实,目光带着浓烈的惊奇和郁闷。 这就像你以为是学渣的同学结果其实是隐藏的学神一样,想到自己之前说过的那些话和调侃,松田阵平一把捂住脸,耳朵慢慢红了。 妈的,有点丢人。 这只变异树懒在搞什么鬼啊!松田阵平心里一阵恼怒,既然成绩这么好平时干嘛不认真点,亏他之前还真心实意替人担心,可恶! 虽然成绩出来了,但大部分人心里都带着一缕疑惑。 为什么上野秋实能有这么高的成绩??? 一个成天上课不是在摸鱼就是在睡觉的人,月考居然能拿这么高的分数,甚至还压了新生代表拿到年级第一,不服气的人自然不少。 都是刚出学校的大学生,还很年轻,也就不乏性子火爆莽撞的人直接在课上提出异议。 吃过早饭后的第一节课,鬼冢教官刚宣布开始上课就有人举手站起来,满怀不忿的说:“教官,我怀疑这次考试有人弄虚作假。” 他虽然没有指名道姓,但班上的人都知道他在说谁,一时间或直接或隐晦的视线都投向了后排靠窗倒数第二位的人身上。 这会儿已经缓过劲来的上野秋实眨眨眼,撑着脸颊眼皮微垂懒洋洋地抬起目光看向正瞪着这边的人。 “白川。” 同样坐在这一排位置稍微靠前和上野秋实隔了两三个人的诸伏景光眉头轻皱,没想到他还会跳出来找事。 其他人也看向他,脸色都有点不善。 震惊上野秋实的月考成绩是一回事,但听到有人污蔑他又是另一回事儿。 脾气最暴躁的松田阵平直接怒了。 “你是什么意思?” 白川没理他,将视线转回讲台,眼神十分坚定:“教官,我举报有人在月考作弊。” 这话一出,班上一阵小声哗然,都带着几分难以置信的表情看向他。 鬼冢教官眉头跳了跳,嗓音沉沉。 “你是说,有人在警察学校的月底综合考试里面当着众监考官和观察员以及教官的面,作弊?” 在教官充满威严和压迫感的注视下,白川咬咬牙,还是坚定的点下头。 “你指的是谁?”教官问他。 白川侧身指向后侧方。 “上野。” “有什么证据吗?” 白川手指一僵,在半空中微微抽搐了几下。 鬼冢教官双手抱胸,看向他的目光多了几分凌厉。 “这里是警察学校,身为警察候补,未来的人民警察,在没有掌握证据的前提下就肆意指控,就相当于工作中在没有查明事情真相前就认定了嫌疑人并将其进行逮捕,按照相关规定,在工作中出现严重失误者将会停职处理,并向受害人做出相应经济赔偿和道歉,白川,我再问你一遍,你有证据吗?” 在鬼冢教官充满威严的注视下,白川张了张嘴,想说以那家伙平时上课的态度怎么可能考出那么高的分,想说以对方在训练课上的表现怎么也不可能力压众人成为年纪第一,这其中肯定有猫腻。 但是……他没有掌握到能证明对方作弊的证据。 这个周末他留在学校查了当年的资料,也找到了当时的口供,但是他就是不信。 他不相信自己从小认识的好友会因为一点压力就精神崩溃,甚至将一个现实的人认成什么游戏内的虚拟角色,这些和小忠说的完全不一样。 一定是那个家伙做了什么小忠最后才会变成那样。 一定是这样。 凭什么 他害自己失去了最好的朋友,还能若无其事的和那几个人有说有笑、过得优哉游哉。 白川深吸一口气,咬紧牙关,竭力维持冷静道:“我没有证据,教官。” 鬼冢教官眉头一皱。 “但是。”白川又道:“以上野平时的表现怎么也不可能拿到这种成绩,每次训练课的基础训练也仅仅只是过了及格线,这次训练考我正好在他后面,重装备训练课他只拿了b等,射击课逮捕术虽然是a+,其他课程也大部分在a之间,除非他文化考全部满分,不然……” 鬼冢教官面无表情打断:“你又怎么知道他文化考拿不了满分?” 他的话刚说完,课堂下面直接炸了。 “不是吧?文化考满分?刑法和诉讼法怎么也不可能拿到满分吧?” “真的假的?这种事情真的有人能做到吗?” “教官是在开玩笑的吧?怎么可能有人能做到这种事情啊!” 鬼冢八藏看向学生们,视线又慢慢移向后方,坐在嘈杂的讨论声中懒懒散散撑着脸颊一脸事不关己明显在发呆的学生身上,额上青筋跳了跳,熟悉的头痛感又再次袭来。 有时候他都挺想知道的,自己以前到底是做了什么孽才能一次性遇见这么几个倒霉玩意。 他敲了敲讲台桌面,将班里的讨论声和喧哗压了下去,开口道:“这次月考,上野在文化考中以总分接近满分的成绩排名第一,训练考各项考核相加总成绩排名三十七,课外加分20,以总分671的综合成绩拿到年纪第一,有什么问题吗?“ 他说完下一秒就有人举起手:“教官,什么是课外加分?为什么他有我们没有?” 鬼冢八藏扫了眼众人,道:“这里虽然是学校,但你们并不是学生,身为警察候补,也就是未来警察,我想你们应该记得警察的职责是什么。” “维护社会秩序,制止犯罪行为,保护人民生命财产安全,这些是最基本的东西,也是你们每个人必须刻在骨子里的责任和使命。” “上月特殊训练中上野和松田成功逮捕了一名在逃嫌犯,将其缉拿归案,又在医院发现了定时炸弹,和松田以及萩原成功阻止了发生在东京大学医院的一起恶性爆炸事件,避免大量人员伤亡和财产损失,经过校方决定,每起事件以10分的分数点计入总成绩,不只是他,事件参与者都有进行加分奖励。” “除他们以外,杉田在校外阻止了一起抢劫事件,并将被抢劫的提包还给受害人,加五分,隔壁木村班的长冈协助辅警制服了杀人逃逸的犯罪嫌疑人,加十分,藤原制止了一起老年人诈骗事件,帮受害人挽回七十万日元的养老金,加五分。” 鬼冢教官腰背挺直,双手环胸,在学生众人的脸上一一扫过,表情十分威严:“你们并不只是单纯的学生,从进入警察学校开始,你们的任职考核就已经开始了,在校期间做出的任何功绩在你们毕业的时候都会填入履历表里面,作为任职评估的一部分参考。 从你们穿上警察制服的那一刻起,在别人眼中你们就已经是一名人民警察,在校期间你们做下的事迹无论好坏都会被记录在册。当然,做出功绩可以获得奖赏,劣迹自然也会受到惩罚,你们是人民警察,身上担负着荣誉和责任,就更应该以身作则。” 在鬼冢教官意味深长的注视下,白川周身骤然发冷,浑身无力地跌回了座位上,表情仓惶又无措。 鬼冢八藏没有管他,看向其他人:“现在还有问题吗?没有问题开始上课。” …… 第一节课上完,鬼冢教官宣布下课,离开教室前站在门口对这里面说了一句:“白川,到我办公室来一趟。” 一整节课都有些心绪不宁的白川顿时面如死灰,颓然地应了声是, 跟着鬼冢教官离开教室。 一下课就跑到上野秋实位置旁边的几人看着他离开的背影,互相对视一眼,又很快收回来不再关注,站在上野秋实桌边,一个个表情严肃又凝重地看着他。 上野秋实:……? 众人的表情让上野秋实想起之前被堵在宿舍围着兴师问罪的情景,眼皮跟着一跳。 ‘啪’的一声,松田阵平两只手拍在桌面上,身体前倾,凑到上野秋实面前恶狠狠地开口:“白痴树懒,老实交代,你到底还瞒了我们多少东西!” 上野秋实坐在位子上身体向后了些,拉开距离,脑袋上冒出一个问号。 他瞒什么了? “小秋实,你不老实。”一贯笑眯眯的萩原研二也是一脸沉重,“我们之前还担心你的成绩,结果你暗搓搓憋了个大招,文化考满分是怎么回事,小秋实你的学习成绩原来这么好吗?” 啊……他学习成绩是挺不错的,他懒得复习第二遍,所以课上的内容通常老师讲一遍就记住了。 上野秋实挠了挠脸,看了看众人的表情,眼神逐渐游离,略显心虚的小声嘟囔:“你们又没问。” 众人:…… 松田阵平面无表情地撸起袖子:“你们今天都别拦我,我说什么也要把这只气死人的变异树懒皮给扒了看看他下面还藏了什么东西。” 上野秋实见状心头一跳,迅速起身准备溜了。结果他身后不知道什么时候站着诸伏景光和伊达航,两人一左一右按住他的肩膀把他固定在位置上不让动弹。 上野秋实:??? 他唰地扭过头,不敢相信地看着身后两人。 诸伏景光叹了口气:“秋实,别怪我,你这也太不老实了,居然藏的这么深,本来还担心你不好好上课以后遇见危险不好应付,结果你不声不响考了个总成绩第一,让我们情何以堪。” 伊达航也点点头:“害我们白白担心一场,确实该罚。” 上野秋实满眼震惊,甚至带上几分控诉:你们又没问我! 辩解无用。 两人全当没看到,将他控制在位置上。 “等等……”上野秋实脸上带了点慌乱,挣扎着想要躲开。 然而毫无作用。 “看招!” 松田阵平狞笑着朝他伸出了罪恶之手,萩原研二在一旁助纣为虐。 上野秋实:!!! 一旁围观的降谷零抽了抽嘴角,不忍直视的别过脸去。 角落略显凄惨的笑声引得班上其他同学侧目,到下节课上课铃响的时候松田阵平才停下自己的‘暴行’,报复性地在上野秋实脑袋上狠狠揉了一把,回到自己的座位上。 其他人也相继揉了一把树懒毛,在第二节课的老师进来之前回到自己的位置上。 上野秋实在他们走后啪叽一下趴在自己的书桌上,浑身的毛都被撸炸了,头发乱糟糟的,连老师进来都没反应。 不过他差不多已经是惯犯,负责这堂课的老师也只是看了眼就放下手里的教案。 “上课。” …… 此时的班主任办公室,鬼冢八藏坐在办公椅上,从抽屉里取出一只录音笔以及一叠文件,文件上方是一封被打开过的信件。 他看向站在办公桌前的白川,面色发沉。 “白川。” 他叫了白川的名字,白川整个人身体一颤。 “身为警察,未调查出事情真相之前就以一己之私加害受害者,在警察学校给同学送夹着刀片的恐吓信,散布谣言,恐吓威胁,言语诽谤,犯下错误后不知反省,一而再再而三的在没有调查出证据前屡次诬陷他人,经过学校决定,对你暂时进行停学处理,你有 什么意见吗?” 白川脸色一变:“教官,我……” 鬼冢八藏抬起手制止了他的话,手肘放在桌面上,双手交叉,身体前倾将下巴放在手骨上,眼眸深邃且十分锐利,在背着光的玻璃窗前仿佛裹挟着巨大的压迫感。 “在你真正了解警察是一份什么样的职业之前,学校不会收回处分。” “你最好也趁这段时间在家好好反思一下自己的所作所为,是否符合一个合格的人民警察,观察期结束之后,学校会再一次对你进行审核。你们是通过正规考试进入警视厅编制的警察候补,但在你们正式入职之前,身为你们的教官和班主任,我有权利决定你们的去留。” “警察是份光荣的职业,同样也是一份危险又辛苦的职业,樱花徽章不是用来当做装饰品的,徽章背后饱含的重量沉重到你无法想象。我们是人民的公仆,要时刻谨记保持清醒,不要被私人感情冲昏头脑,搜寻证据,查明真相,让犯罪分子得到法律制裁,为无辜受害者表明清白,这才是我们这些人应该做的事。” “我不管你和上野存在什么样的私人恩怨和误解,上野的性格如何先不说,只要他没有违反学校纪律,没有抹黑警察荣誉,学校也不会过问学生之间的私人恩怨。 我这里收到的举证是你在学校传播有关上野的谣言,并在没有查明事情真相并得到有力证据之前就妄下结论,威胁恐吓自己的同班同学,并且提供了有效证据和证人,经过学校查证基本属实,只是暂时停学处理,已经是看在你平时表现还算不错的情况下网看一面的结果。” 白川被鬼冢八藏的一席话说的脸色青白交加,而后涨红了脸,满是颓然地垂下肩膀。 “回去收拾东西吧,观察期三个月,这段时间你也可以好好审视下自己,看看自己是否适合警察这个职业。” “……是。” 白川垂头丧气的离开班主任办公室,离开前忍不住看了眼坐在办公桌后面的教官,看着对方别在胸口的金色樱花,心底逐渐升起一点茫然。 …… 月考排名的风波经过一天的时间也差不多消停了,上野秋实也因为文化考接近满分的傲人成绩又一次在学生中出了名,再看看平时围在他身边的那五个,不少人恍然大悟。 能和优等生做朋友的自然不可能是什么真的吊车尾。 这家伙之前根本就是在扮猪吃老虎! “啊切——!” 在宿舍收拾换洗衣服准备回家的上野秋实冷不丁打了个喷嚏,他揉了揉鼻子,又看了眼隔壁房间,合理怀疑是那几个家伙里面有人在念叨他的坏话,首当其冲的就是隔壁这个卷毛笨蛋。 降谷零的房间内,收拾完东西后他看了一眼床铺,坐在床上拿过刚才放在一边的成绩单。 训练课他基本拿满了,丢的一些分是审题时没太注意不小心踩中了陷阱,被扣掉了一点成绩。 671…… 仅仅只是一分之差让降谷零心头梗了一下,捏着成绩单的手也忍不住多用了几分力。 就算不算课外加分,他和秋实之间的差距也不大,如果光是以文化考的总成绩来看,是他输了。 没想到当初射击课上随意打赌的一句现在居然成真了。 那只懒洋洋的树懒还真就和研二说的一样,把他的年纪第一拿走了。 降谷零抓了抓头发,“这下可麻烦了啊,等研二想起来应该会被他笑死吧?” 变异树懒……阵平的直觉有时候还真是……一针见血。 可不就是变异了吗?文考第一,武考三十七,一般的树懒可做不到这种的程度,看人待物果然不能只看表面。 降谷零摇头感叹,放下手,起身走到书桌前将成绩单放 回抽屉,在一旁拿过用来搭配衣服的帽子,带上钥匙和刚才收拾好要带回家清洗的衣服出了门。 正准备上楼去找人,结果刚好撞上拎着背包下楼的上野秋实,眉梢一扬,停下脚步。 “秋实。” 上野秋实闻声停住,茫然的看着眼前的人。两人站在一高一低的楼梯上,降谷零朝他伸出拳头,脸上露出几分挑衅的笑来。 “这次是我输了,不过你放心,下次我一定会赢回来。” 上野秋实:……? “嗯?零,你已经收拾好了吗?” 诸伏景光从楼梯转角下来,看到站在阶梯上的两人,走到上野秋实身边有些惊讶的问:“你们在这儿干嘛呢?” “本来打算去叫你的,看到秋实刚好下来,就和他说了两句。” 诸伏景光看着他的表情,眉尾轻扬,语调调侃:“确定只是说了两句?不是发战帖?” 降谷零:…… 你不都听到了吗,干嘛还问? 他有些无语的看了对方一眼,诸伏景光脸上挂着揶揄的笑,而后看向上野秋实:“秋实,发什么呆呢?” 通过对话终于反应过来这人是谁的上野秋实:……▼?▼ 你没事儿在学校戴什么帽子啊! “对了,我们明天几点去你家比较好?” 听到他的话,上野秋实回过神来,略带心虚的回道:“都可以,我爸妈一整天都在家。” “那就中午吧,太早过去好像有点不太礼貌。” 诸伏景光走下楼梯,一边思索明天要带什么礼物过去。 降谷零瞥了眼上野秋实,眼底带着几分微妙的情绪。 第31章 第 31 章 三次元论坛上,今天的评论区也十分热闹。 【年纪第一??我的妈呀,这只树懒牛大发了。】 【hhhhh我笑死了,秋实最后那个表情是根本没认出来零吧?】 【差一分错失第一的零:我下次一定会赢,秋实:……啊?这人谁啊?(树懒懵逼)】 【哈哈哈哈哈哈!】 【我就很想知道这只树懒还藏了什么我不知道的东西,看我不把他的毛薅秃!(马自达附体)】 【爱妃,你还有什么东西是朕不知道jg(墨镜酷哥脸)】 【真的会被秋实笑死,自己得了第一结果看起来比其他人还懵逼,笑死我了。】 【事实证明人可以懒但是不能真菜,我算是知道他为什么敢上课睡觉了,搞半天原来是个学霸。】 【是谁被害羞会脸红学习成绩还好的树懒可爱昏了我不说。】 【是我,这就带上麻袋去偷树懒。】 【马自达的表情真的笑死我了,也太可爱了。】 【秋实,你惨了,你要被癌盯上了。】 …… 周六,差不多中午十一点左右的时候,上野家的门铃就响了。 来之前找了地方集合又一起过来的五人组按下门铃后就站在铁门外打量着面前的房子。 上野家位于米花町附近的一片居民区,房子是两层的平房,带着单独的小花园,从门口的铁栏能看到花园里种植着一排排绿植,花坛里面是一片漂亮的蔷薇,红的白的黄的都有,院子里还种着一颗柿子树,绿叶间开着黄色的小花,到九月十月左右应该就能结出甘甜的柿子。 整体建筑风格是标准的日式先代风,面向花园那一面有延伸出来的木地板和一整面的落地窗,看起来用来喝茶赏花会很不错。 门铃响了没一会儿,入户大门被人从里面打开,穿着灰色居家服身上还围着一张粉红色玩偶熊围裙的上野秋实出现在众人眼前。 他看到门口的几人,顿了顿,从大门出来走过门前铺着地砖的一小截路来到铁门前,打开铁门。 “小秋实。”萩原研二捏着下巴上下打量了一番,十分肯定的点头,脸上尽是揶揄:“这个围裙很适合你呢,可爱,要是换成树懒就更适合了。” 上野秋实:…… 他暗自白了对方一眼,又和其他人打了招呼,带着人进了门。 “打扰了。” 上野妈妈听到声音过来,看到是他们顿时一脸惊喜,温温柔柔的说着:“我还在想你们什么时候才能到呢,欢迎你们到我们家来玩。” “小秋,妈妈昨天买的新拖鞋放在鞋柜下面,你拿出来给你的朋友们换上。” 上野秋实听话的弯下身从鞋柜里拿出拖鞋,伊达航将他们一起准备的拜访礼物双手递给上野妈妈。 “阿姨,这是我们准备的一点心意,不是很贵重的东西,希望您不要介意。” “怎么还带礼物过来?这怎么让人好意思。” 上野妈妈讶异了一瞬,看包装上是茶叶和一盒屋斋家季节限定的特色糕点,确实不是特别贵重的东西,便放下心来,开开心心的收下:“既然是你们的心意阿姨就不客气了,屋斋家的春日点心我一直很喜欢,上次让小秋帮我去买他还找错地方了,真拿他没办法。” 上野妈妈一边接过,一边带着笑意和几人抱怨自家儿子的事情,听得上野秋实一脸的郁闷。 什么时候让他去了?他怎么不知道? 在门口聊天也不是个事儿,换好鞋后上野妈妈带着几人到了屋内客厅的沙发坐下,把他们带来的东西放好,又端来茶和点心招待,几人连连摆手表示不用 这么客气。 上野秋实看了下他们,觉得没自己什么事儿,抓着头发准备进厨房,被妈妈一把叫住:“小秋,你去哪?” 上野秋实停下脚步,略显迟疑的指向厨房:“去帮爸爸的忙?” 上野妈妈像是突然想起来什么事情似的拍了下手,一脸恍然大悟:“我把爸爸给忘了!” 上野秋实:…… 众人:…… 上野妈妈对几人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走到厨房边上:“老公,小秋的同学到了。” 她说完没多久,厨房里抽油烟机的声音慢慢停了下来,五人中萩原研二和降谷零慢慢伸长了脑袋,满是好奇的盯着厨房门口。 诸伏景光看他们这样眉梢轻轻挑了下,不知道这两人又是在做什么。 没过一会儿,厨房里走出来一个人,很高,目测大概有一米九以上,身材有些魁梧,国字形的脸,深邃的眼窝和粗长的眉毛,鼻梁提拔,嘴唇有点厚,总体来说是很正派的长相,给人一种粗犷又大气的感觉,魁梧的身材也给人一种压迫感,不过被身上浅黄色的围裙搅了一下,身上多了一点憨厚。 尤其在他走出来后朝着几人大笑一声,摸着后脑勺爽朗又热情的做完自我介绍后,憨厚感就更重了。 给几人的感觉就稍微有点像…… 一行人默默将视线挪向同一个方向,处于视线焦点的伊达航抽了抽嘴角,隐晦的瞪了一眼过去。 太没礼貌了! 几人又各自故作自然的收回视线,降谷零和萩原研二在空中对视了几秒,眼底都多了一点笑意。 上野爸爸出来和他们打完招呼又跑回厨房忙活了,诸伏景光他们提出想帮忙也被婉拒。 “怎么能让客人帮忙呢,别担心,小秋爸爸手艺很好的,他今天早上还特地出去钓了一条大鱼回来,晚点我们就能吃到了。” 上野妈妈笑着说。几人也不是扭捏的性格,就没再坚持,萩原研二这个社交达人主动找了话题,还说了一些他们在学校发生的趣事,将上野妈妈逗得直笑,没一会儿客厅里的气氛就变得十分和谐,欢声笑语一片。 他们聊了一会儿,上野秋实左看看右看看,发现自家妈妈完全把自己遗忘了,忍不住瞪了一眼那边的几人,结果正好被上野妈妈看到。 “小秋。”上野妈妈开口,笑容温和。“我去看看爸爸还有多久做好,你带大家到你的房间去玩吧,等饭做好了我叫你们下来。” 上野秋实顿了顿,慢吞吞地哦了声。 上野妈妈起身,和几人笑着说了句:“有大人在你们估计也不自在,我去厨房帮小秋爸爸的忙,你们和小秋好好玩,一会儿下来吃饭。” 几人连忙起身,上野妈妈朝他们摆摆手,走到上野秋实身边是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用眼神示意他好好招待自己的好朋友。 上野秋实略显郁闷地点点头,等妈妈进去厨房后解下自己身上的围裙放在冰箱旁边的挂钩上,对几人说:“我的房间在二楼,我带你们上去。” 说着他也不管几人,打着哈欠朝向楼梯走去。 萩原研二三两步跨向前一把搂住他的脖子,笑嘻嘻道:“小秋实,你该不会为了迎接我们特意起了个大早来做准备吧?这让人怎么好意思呢?” 上野秋实给了他一个眼神,鼻间轻哼。 他是被自家老爸逮过去帮忙的好吧,什么叫为了他们特意起了个大早,想什么呢。 被嫌弃的萩原研二也不在意,还很自来熟地扭头朝身后招招手,招呼后面的人:“走走走,我们去看看小秋实的房间什么样。” 虽然说上野妈妈看起来脾气很温和的样子,但就像她说的,毕竟是长辈,还是女性,几人多少有点不太自在,这会儿 上野妈妈走了,也算是放松不少,跟上他们的脚步,一边笑着调侃一些有的没的。 上野秋实的房间在二楼最里面的位置,方向朝阳,打开门就能看到漂亮的日光从窗户外面洒落进来,为房间整体染上一层温馨的暖色。 不知道算意料之中还是意料之外,上野秋实的房间很整洁,东西并不多,除了一些基础的家具外没有别的比较特别的东西,整体颜色是干净利落的银灰色,处处透着直接了当的极简主义。 上野秋实打着哈欠走进房间,对几人说:“你们随便坐。” 几人进来后好奇的东看看西瞅瞅,真要说起来,上野秋实的房间其实不太像一个二十来岁大男生的房间,没有挂着什么体育明星的海报,也没有什么美女贴图,二次元的也没有,书桌上也很干净,东西都整整齐齐的堆放起来,书架上依次排列着一些名著、侦探小说、还有一些游记和美食攻略。 诸伏景光好奇的抽出一本介绍关东地区的美食攻略杂志,“秋实,这个能看吗?” 上野秋实抬眸看过去,点头:“房间里没什么不能动的,你们想看什么自己看吧。” 看着房间里的摆设,松田阵平震惊到不行,发出灵魂质问:“你这家伙平时都没什么爱好的吗?”怎么房间里一股性冷淡的味儿! 上野秋实眨眨眼,很诚实的摇摇头。 松田阵平成功被哽住,就很想问问这家伙平时到底是用什么来打发时间,总不能是睡觉吧? 萩原研二路过书桌时发现书桌和书架的缝隙之间好像掉了一本书在下面,蹲下身朝着缝隙间艰难的伸手挤进去,想把东西帮忙捡起来。 几人在房间里看了一会儿,实在没发现什么有意思的东西,又一起坐在房间的木地板上。 萩原研二的手指碰到书本的一角,稍有些艰难地将书本夹了出来。 拿到书后他翻到正面看了眼,全黑的书皮上一个眼睛泛着红光的白色骷髅头吓得他差点把书扔出去。 冷静下来翻开书页随便看了眼,发现是本关于恐怖故事的书,还带一些阴森森的图片,看得萩原研二忍不住抽了抽嘴角。 没看出来啊,小秋实还喜欢看这种类型的书。 他起身,打算把书放回书架,书页向下的时候有什么东西从里面掉了下来。 萩原研二‘嗯?’了一声,又蹲下身将东西捡起来。 掉下来的东西是一张合照,看上去有些年头了,照片周围都有些泛黄。上面的人萩原研二只认得上野妈妈一个人,有些好奇地看了看照片上其他人。 照片好像是在公园野餐时拍的,上野妈妈坐在浅蓝色格子纹的野餐布上,前面还摆放着各种各样的零食饮料,背后是一颗盛开的樱花树。 照片上除了上野妈妈外还有一个浅金色长发绿眼睛的外国女人,两人身边都站着一个小孩子,一个黑头发的小女孩,看上去是日本人的长相,另一个小男孩儿的外表就比较特别,头发是掺着点蓝调的银灰色,红色的眼睛,穿着一身灰色的休闲卫衣长裤,被小女孩儿抱着手臂,面无表情地看着镜头,和旁边笑容灿烂的小姑娘形成鲜明对比。 萩原研二看了几眼,脑子里好像闪过什么,一时之间忽然愣住。 红色的眼睛……? 他眨眨眼,扭过头看向坐在床上盘着腿懒洋洋听着其他人聊天的上野秋实,然后又看了看照片,脑袋上缓缓冒出一个问号。 “白川好像被停学了,三个月的观察期,观察期结束要把落下的课程修完才能毕业。”几人正在聊天,聊着聊着就说到了白川的事。 松田阵平撇了撇嘴:“真不知道那家伙怎么想的,一直针对笨蛋树懒,都把事情真相摆在他面前了还一脸自己受了委屈的表情,莫名其妙 ,完全不明白他怎么会觉得有人敢在警察学校这种地方作弊的。” 要真像他说的那样倒也能理解,可偏偏上野秋实才是莫名被牵连进去的受害者,那人和他的朋友没做出什么补偿就算了,居然还把仇恨强加到对方身上,完全无法理解。 “白川那个人太感情用事了。”降谷零撑着脸颊道:“只是不知道他那个朋友怎么回事,这么多年都没告诉过对方真相,听起来他们不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幼驯染吗?” “谁知道呢。” 松田阵平摆摆重新考了大学,精神状态应该是正常了,大概是不好意思告诉白川真相,没想到白川一直执着到现在,倒也算是重情重义?” 众人闻言齐齐抽了抽嘴角,诸伏景光笑得温和,松田阵平直接翻了个白眼过去,甚至不想再提这个话题。 “我早上在家收拾屋子的时候发现了这个。”他在口袋里找了找,拿出一张金色的招待券递给众人看。 “之前那次餐厅绑架的事件结束之后那个餐厅经理不是送了什么周年庆晚宴的招待券吗?我今天翻到的时候顺便看了眼时间,正好是今天晚上七点,下午要去吗?招待券你们应该都还留着吧?” 他的话刚说完有幸参与了那次事件的几人就都想起了之前那件事,伊达航率先开口,双手抱胸点了点头。 “我之前就和娜塔莉就说好了,今天晚上会和她一起参加,原本也打算一会儿问问你们。” “娜塔莉?” “班长的女朋友吗?” “今天班长的女朋友会来?” 伊达航的话一说完,几个人就激动的不行,松田阵平直接拍板:“那今天晚上说什么也要去了。” “同意。” “我没意见。” “反正下午也没什么事。” “别忘了带上我啊,你们怎么趁我不在就偷偷摸摸商量起来了。”萩原研二走了过来,带着些许好笑的瞟了眼众人,随后将书和照片递了过去。 “小秋实,我刚在书架下面捡到的书,给你,里面还夹了张照片,我看你妈妈也在上面。” “照片?”其他人好奇的凑到中间看了一眼。 “看起来年代挺久的。” 萩原研二说着,一边不着痕迹地瞥了眼上野秋实的眼睛。 上野秋实疑惑地伸长脖子看过去,下一秒脸色瞬变,立马伸出手要把东西抢过来,有只手在他前面先一步将照片拿走了。 降谷零看着照片上合影的女人,表情严肃地看向上野秋实:“秋实,这上面的人是?” 上野秋实伸到半路的手臂微僵,迅速收回来,故作镇定的表示:“可能是妈妈认识的人,我也不清楚。” 为什么他小时候的照片会在房间里??不是早就没了吗! 他虽然是有点脸盲,但也不至于连自己小时候的样子都认不出来,更何况自己以前的发色还那么显眼。 上野秋实几乎下意识地放缓呼吸来平复自己紧张的情绪,竭力维持神色自然。 “应该是我妈妈不小心掉在我房间里了,给我吧,我等下还给她。” 降谷零看了看他,又看了看照片,眼底眸色加深了不少,但也没说什么,将照片还了回去。 上野秋实瞬间松了口气,一把接过照片放进口袋里。 将他的表现都尽收眼底的萩原研二不动声色,笑眯眯地将书递过去:“秋实,还有这个,这个也是阿姨的?” 上野秋实接过来,看到黑色书封正面上仿佛泛着不详红光一样的白色骷髅头,顿时:…… 妈!!! 他立刻将书背面朝上,压在手掌下面 面无表情的点点头。 “我妈喜欢看这种类型的书。” 他的房间朝阳,外面还有个小阳台,估计是他妈妈趁着他最近不在家的时候跑到阳台上面看书,结果不知道怎么放在书桌上结果掉下去自己忘记了。 听他这么说,众人都一副大开眼见的模样,喃喃感叹:“阿姨的爱好……可真够特别的。” 那本书光是封面看着就挺吓人的,尤其是翻开书看过里面的萩原研二更是忍不住抽了抽嘴角。 小秋实的妈妈还真是应了那句话——人不可貌相。 这好像已经是他第二次被震惊到了。 “所以今天下午要去吗?”萩原研二主动转移话题道。 众人点了点头,松田阵平手臂向后撑着地板懒洋洋的说:“反正免费招待券,不去白不去,而且看上面说的,好像还是游轮派对,会在东京湾绕行一圈,还邀请很多名人过去,我们算是瞎猫撞了死耗子,碰巧遇上了。” “你这话说得好像我们运气很好一样。”诸伏景光忍不住吐槽。松田阵平脸色一僵,尴尬地摸了摸鼻子。 嘛……吃饭遇见抢劫犯这种事怎么看都不像是运气好吧。 “因祸得福,也没什么不好的。”伊达航说:“希里斯餐厅平时就不太好预约,价格也不便宜。” “那确实。”萩原研二深以为然的点头,一脸沉痛:“我上次还是攒了好几个月才有钱请小阵平去吃呢。” 松田阵平笑的得意:“谁让你打赌输给我了,应该的。” “班长是因为约会,我和小阵平是因为打赌,景光你和零是因为什么选的那家餐厅?” 萩原研二好奇的问道。 诸伏景光眨了下眼:“我听说他们那边从法国请了一名米其林三星主厨过来,所以就和零一起过去尝尝。” “可惜最后没吃到。”诸伏景光摊开手,面色带着无奈。 “小秋实呢?”几人随着萩原研二的问题又一起看向上野秋实。 上野秋实撑着脸颊打了个哈欠,懒洋洋道:“吃饭。” “就是单纯的吃饭?你一个人?” 萩原研二有些讶异,上野秋实点点头,看向他的眼神带着困惑,好像在问:不然还能是什么? ……去餐厅单纯吃个饭,好像是没什么毛病。 “下午怎么说?我要去接一下女朋友,她家在北海道那边,之前就和她说好了我在车站接她。” 伊达航开口,松田阵平无所谓的摆摆手:“反正目的地都一样,也没必要提前集合,到时候在游轮上约个地点碰面也一样。” “不过既然是晚宴的话,应该需要正装吧?”萩原研二从松田阵平那里接过来招待券,仔细看了一下。 “喏,你们看,这里写着呢,【建议穿着正装前往】” 萩原研二将招待券反过来,手指指着最下面的一排小字,又看了下现在他们身上的衣服,顿时笑了起来。 “我们现在这个样子过去,说不定会被人拒绝入场呢。” “还是得回趟家换身衣服才行。” “不过现在时间也还早,倒也不着急。”诸伏景光笑着接话,看了眼身旁从刚才就没怎么说话的降谷零,表情顿了顿,眼底多了几分担忧,但也知道现在不是个询问的好时机,面色自然接完下半句,“下午再说吧。” “也是。” 松田阵平捏着下巴一脸沉思,半晌道:“hagi,下午你陪我去趟西服店吧。” “嗯?”萩原研二疑惑地歪了下头。“你要买衣服?我记得你不是有一套?就是吃个饭,不用太正式,特意去买就没什么必要了。” 松田阵平翻了个白眼,撑着脸颊一脸郁闷:“昨 天回家我爸又喝多了,吐的到处都是,家里被弄得乱糟糟的,那套衣服也被弄脏了,早上才送到干洗店去,下午肯定来不及。” 萩原研二给了他一个同情的眼神。 “那下午我陪你去,我下午没什么事。” “我也一起吧。”伊达航开口,“之前没注意,娜塔莉可能没带礼服,我先提前准备,以防万一。” “真好啊。”萩原研二撑着脸颊,带着调侃问他:“班长,在一群单身狗面前秀恩爱,你的良心真的不会痛吗?” 伊达航双手环胸,轻飘飘的瞥了他一眼。 “不会。” 萩原研二顿时被噎住,刚想抱怨两句,门响了,众人瞬间收敛了几分,同时看向房门。 片刻后房间门被人从外面推开一点,上野妈妈站在门口笑得温柔,对着房间里的众人说:“饭做好了,快下来吃饭吧。” 众人闻言顿时欢呼几声,青春洋溢活力四射的样子看得人忍不住也跟着笑了起来,然而上野妈妈刚笑了一下就看到自家儿子慢吞吞地从床上下来,又慢吞吞地跟在众人身后打哈欠,表情一顿,心里不由多了几分无奈。 第32章 第 32 章 等几人下去的时候,餐桌上已经摆上了满满的菜,是一桌海鲜盛宴,最引人注目的是中间漂亮的像是艺术品一样的刺身拼盘,各式各样的生鲜被摆放在上面,切的薄薄的鱼片透亮晶莹,看起来极为诱人。 在上野爸妈热情的招待下,一顿饭吃的宾主尽欢,聊得也是相当热火朝天,尤其是有萩原研二和松田阵平这两人在,基本上就没有冷场的时候。 说话直接的松田阵平很对上野爸爸的胃口,没一会儿两人就谈的忘乎所以,上野爸爸忍不住对着他吐槽:“我家这小子也不知道跟谁学的,一天到晚不爱说话,就喜欢拿那双眼睛瞪人,鬼知道他到底在想什么,又不是小姑娘,还得让人天天猜他心思,怪累人的。” 松田阵平深以为然的点点头。上野秋实坐在对面,手指紧捏着筷子,一双眼直勾勾的盯着松田阵平,不停甩出眼刀。 松田阵平挑衅地扬了扬眉,一副你奈我和的欠打样。 上野秋实放下筷子,拿起一条螃蟹腿放在嘴边狠狠咬碎,过程中始终面无表情地看着他,就好像嘴里的不是螃蟹,而是谁的爪子一样。 一口利牙看得松田阵平不禁咽了咽口水。 怪吓人的。 萩原研二在旁边加了只大鸡腿放在松田阵平碗里,朝他瞥了一眼过去。 吃饭都堵不住你的嘴?一会小秋实急眼了看你怎么办。 松田阵平嘴一撇,拿起碗里的鸡腿咬了一大口。 看他们吃的开心,上野爸爸又是一声爽朗的笑声,一边道:“多吃点,我今天做了不少,要是吃不完就浪费了。” “那小子胃口跟个猫崽子似的,跟他吃饭特别没意思。” 上野秋实:……▼皿▼ 注意到自家儿子表情不太好,上野妈妈拍了拍上野爸爸的手臂,好笑道:“吃饭。” 一会儿把人逗生气了还不是你哄,吃个饭话还这么多,也不怕呛着。 被上野妈妈看了一眼,上野爸爸顿时收敛了不少,之后也没再说什么损自家儿子的话。 吃过饭,上野爸爸主动收拾,其他人想帮忙被他制止了:“你们坐着休息就行,秋,招呼你同学去院子消消食。” 上野秋实暗自撇撇嘴,带着人到院子前面的木廊上休息。 吃过饭,又在上野家呆了一会儿,下午两三点的时候,看时间差不多,几人也准备离开了。 婉拒了上野爸妈让他们再待一会儿的邀请,一行人走到门口,萩原研二笑着对送他们出来的上野秋实说:“小秋实,晚上别迟到了,记得在登船口集合哦” 上野秋实慢吞吞地点点头,摆手:“那我就不送你们了,你们自己路上小心。” 松田阵平在旁边翻了个白眼。就没期待过这家伙会送他们到车站,看着眼皮都快打架了。 “你还是上去好好睡一觉吧,白痴树懒,别晚上玩着玩着你原地就躺下了,到时候可没人管你。” 松田阵平朝他做了个鬼脸,抱着后脑勺率先转身,背对着摆了下手:“走了,晚上见。” 上野秋实冲着他的背影轻哼一声。 萩原研二好笑的摇摇头,“那我们先走了,小秋实,晚上见。” “秋实,走了。” “晚上别忘了” 其他人也跟着打了招呼前后脚离开,上野秋实目送他们走远了一点,打着哈欠回到家里。 …… 萩原研二他们打算去买衣服,所以在车站几人就分开了。 等公交车走远,诸伏景光收回手,放进兜里,侧过身看向降谷零。 “零。” 以他们俩之间的默契,就算不说明白降谷零也知 道他想问什么,他在秋实家表现的异常也不可能瞒过对方的眼睛。 降谷零抓了抓头发,显得有点心事重重。 片刻后,他摇摇头,认真的对着诸伏景光说:“我还没想好,等我整理好了之后再告诉你。” 他看着诸伏景光略显担忧的神情,笑了笑,道:“没事,就是突然想起来自己是在什么地方见过秋实妈妈,不是什么坏事,应该说是好事才对。” 末了,他又带上几分调侃的意味,对着诸伏景光露出一个神秘且意味深长的表情:“我可能发现了秋实瞒着我们的小秘密。” 诸伏景光眨了下眼,也没强求他现在就告诉自己,顺着话题往下说:“秋实又有事瞒着我们?那人还真是,被阵平知道估计又要炸毛了。” 说着,他想起两人平时的相处模式,忍不住笑了起来。 降谷零也跟着笑了,受不了的摇摇头:“两个加起来都四十多岁了,结果整天跟个小学生一样,受不了。” 说着,他朝诸伏景光抬起手:“我回去收拾下家里,带回来的衣服还没洗,房间收拾了一部分还没收拾完,一个星期没回来家里好多地方都沾灰了,下午你来我家找我还是?” “我去找你吧,一起坐车过去。” “那行,我先回去了,晚点见。” “好。”诸伏景光点头,两人挥手道别后,他在后面看着对方的背影,直到背影消失后才放下手,暗自叹了口气,将手放回兜里也转身离开了。 降谷零回到家,将自己直接扔到床上,翻了个身,仰躺着抬起手臂放在眼睛上,在一片黑暗中脑海里浮现的是那张整体泛黄的照片,金发女人的样貌在脑海中逐渐清晰。 艾莲娜医生…… 降谷零缓缓吐出一口长长的浊气,脑中回想起多年前的记忆。 那差不多是降谷零十岁左右的事情。 那天他按照往常一样去公园附近玩,然后就看到平时没事就过来找他打架的几个附近的小孩儿围在公园的秋千架旁边。 他有些好奇的走过去,就看到被几个人围在中间的秋千架上坐着一个发色很特别的小孩子,和他差不多年纪的样子,眼睛也是很少见的红色,穿着一身很精致的蓝色小西装,漂亮的像是橱窗里的娃娃一样。 附近孩子里的小霸王和他的跟班将人堵住,模仿着大人嚣张又恶劣的表情问:“喂,你是谁?以前怎么都没见过你?” “这里是我的地盘知不知道?没有经过邦夫大人的允许谁准你来这边荡秋千的?” “就是就是,这附近是我们的地盘,你是谁?男的女的?” “他的眼睛是红色的诶,看起来好恶心。” “头发颜色也好奇怪,外国人吗?电视上没见过这样的。” “才不是,我妈妈说这种头发是生病的人才会有,他身上一定是有病,我们快点把他赶走吧,要是被传染了也变成这种奇怪的样子怎么办?” “就是就是,邦夫我们快点把他赶走吧!” 降谷零在后面抱着后脑勺看他们七嘴八舌的说完,为首的比其他小孩子壮了两三倍的邦夫就朝那人伸出手。 “你给我下来。” 邦夫一边说着一边想把人从秋千架上扯下来,降谷零正想开口,却将那人一把捏住邦夫的手腕,抬起眼皮,冷着脸说了一句:“滚。” ……好家伙。 降谷零暗自吹了声口哨,看着一贯嚣张的邦夫愣了一下,像是没想到一个外来的小孩居然赶敢在他的地盘上这么嚣张,脸色青一下紫一下的,最后涨得通红,对身边的人大吼:“你们还愣着干嘛!” 旁边的跟班们被吼的一愣,回过神来连忙围了上去。 那小孩儿皱了皱 眉,绷着一张白净的小脸松开手侧头躲开对面打过来的拳头,从秋千架上下来,一点不客气的对刚才朝他出拳的小孩子打了回去。 站在后面围观的降谷零都愣住了,反应过来那边七八个小孩就已经打成一团,那小孩儿看起来像电视上有钱人家的小少爷似的,结果下手特别暴躁,谁打他他就一定要还回去。 但对面毕竟人多,没一会儿就落下方,降谷零见状连忙凑过去帮忙。 一看他,邦夫更生气了:“又是你这家伙,好啊,我明白了,你们就是一伙的,看我今天不好好收拾你!” 成功将仇恨转移到自己身上的降谷零抽了抽嘴角,但也没解释,和人打成一团。 那小孩儿明显是学过的,有他帮忙后压力没那么大,很快就把几个跟班揍的嗷嗷叫唤,邦夫见情况不妙发现今天可能要输,气急败坏的放下狠话,带着人狼狈的跑了。 降谷零坐在地上喘气,脸上被揍了几拳,身上也因为沾了公园沙地的泥巴和灰尘看起来脏兮兮的。 他歇了口气就看向旁边,那人也比他好不到哪去,精致漂亮的小西装变得乱七八糟,沾着泥点子,看起来灰扑扑的,一点没有刚才光鲜亮丽的样子了。 降谷零看过去的时候,对方正皱着眉一脸嫌弃地擦着自己脸上的泥巴,看到自己的衣服变得脏兮兮之后,眉头更是像打结了一样皱成一团,眼眶还有些红。 降谷零眨了下眼。 这家伙该不会是被打哭了吧? 不是,架都打完你哭什么啊?刚才明明还那么嚣张。 “喂,你……” “啊!找到了!” 降谷零刚想开口就被一个声音打断,他扭头看去,惊讶地看到艾莲娜医生家的明美一脸焦急的跑过来。 他以为对方是来找自己的,刚抬起手就看到明美急匆匆的跑向自己身边的小孩子。 “小秋,你怎么跑到这里来了,妈妈和亚里莎阿姨好担心你的。你身上是怎么回事?跟人打架了?还是有人欺负你?” 明美焦急的脸上升起怒意,看向旁边,却是一怔:“零,你怎么也在这儿?” 降谷零尴尬地放下自己刚才抬起的手,摸了摸鼻子。 见他身上也都是伤,明美皱了皱鼻子,脸颊微鼓:“又是附近那几个坏家伙是不是,他们今天又欺负你了?还欺负小秋,等我回去就和爸爸告状!” 小秋? 降谷零歪了下头,看向对方旁边一直没说话的小孩儿。 他和对方被明美拉着去了宫野诊所,他们到的时候诊所没什么人,艾莲娜医生正在和一个陌生的女人聊天。 是个黑头发长相很漂亮的女人。 降谷零忍不住多看了两眼,然后就看到被明美拉来的小孩儿挣开她的手,走到女人身边带着鼻音委委屈屈的叫了一声:“妈妈。” 软软糯糯的声音一点也看不出刚才冷着脸叫人滚的模样,看得降谷零不由瞪大了眼睛。 女人连忙蹲下身轻声细语的安抚,明美也拉着自己的爸爸妈妈说刚才的事,艾莲娜医生听完后皱了皱眉,看了自己的丈夫一眼。 宫野医生点点头示意自己知道了,又进到里面拿了个医药箱出来。 艾莲娜医生接过后朝降谷零招招手,让他过来。 降谷零满脸别扭的走过去,帮他上好药后,艾莲娜医生又提着医疗箱到旁边说话的母子身边,蹲下身对女人说:“亚里莎,我帮小秋上下药,我刚才看他的手好像破皮了。” 上野亚里莎朝她感谢地笑了下,轻轻拍了拍自家儿子的背:“小秋,把手伸出来让艾莲娜阿姨帮你上药好不好?” 上野秋实看了看面前的医生,又看向自己的妈妈,瘪着嘴委屈 :“妈妈,衣服。” 他扯着衣服的下摆给自家妈妈看,眼眶红红的,配上红色的眼珠子像只受了委屈的兔子一样。 “妈妈回去再给你重新买一套好不好。”上野妈妈摸了摸他的头发,又哄着:“我们先上药,一会儿回家妈妈带你去商店重新买一套一模一样的。” 上野秋实瘪着嘴点点头,把手递到一旁带着笑意看着他们的艾莲娜医生面前。 上野妈妈看到她的表情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我们家小秋被我养的娇气了点,让你看笑话了。” 艾莲娜医生摇摇头,还没说话旁边的明美就开口反驳:“小秋才不娇气呢,这么漂亮的衣服被弄脏了我都好生气好生气的,那些坏家伙真的好过分,他们一定是嫉妒小秋这么可爱才会欺负他,太过分了!” 说完她还重重的点了点头,握着拳头脸颊气鼓鼓的,看得两个女人都忍不住笑了。 降谷零在旁边撇了下嘴,暗自翻了个白眼。 那个滚字他估计好长一段时间都不会忘,刚才打架的时候可没见他这么在意衣服。 这人怎么还有两幅面孔呢? 艾莲娜医生帮上野秋实上药,上野妈妈来到降谷零面前蹲下,平视着对方,一脸温柔的笑意:“我刚才听小秋说了,是你帮他打跑那些坏孩子,谢谢你,小朋友。” 降谷零面色僵硬片刻,后退半步抱着后脑勺一脸不在乎的说:“我才不是在帮他,那些家伙一直找我麻烦,我就是想教训他们才出手的。” 上野妈妈弯了弯眉眼,也不介意小孩子的别扭,动作轻柔地揉了揉他的头发。 降谷零僵着脸没躲开。 后来听明美说这对母子是他们家的远房亲戚,关系要追溯到外祖母那一辈,妈妈和亚里莎阿姨关系很好,因为他们住在东京那边,所以经常写信来往,这次是带小秋过来参加这边的招待会,回去的时候过来和他们打声招呼。 结果临时有病人过来,妈妈就让她带小秋出去逛逛,没想到稍没注意对方就不见了。 “小秋多可爱呀。”明美捧着脸说:“跟电视里的小王子一样,那些坏家伙还欺负他,实在是太过分了。” 降谷零听着忍不住撇嘴。 表里不一的家伙,可爱个屁。 不过从那之后他就没见过那对母子,也可能是刚好错过,听明美说他们之后也来过几次。 再后来,大概半年左右,宫野一家搬离了长野,他也从长野转学到东京,就再也没见过了。 小秋…… 秋实之前说过,他家只有他一个孩子,当年那个外表比较特殊的小孩子又叫上野夫人妈妈,名字也能对上,那个孩子应该就是秋实才对。 没想到十二年后会在同一家餐厅碰到,最后还成了同学,现在关系也还不错。 降谷零放下手,眼睛看着天花板上的吊灯,心里满是疑惑。 他妈妈知道艾莲娜医生一家消失的事情吗?这么多年他们有没有联系过?艾莲娜医生离开前有没有和他们说过什么?有没有留下什么消息?他们知不知道艾莲娜医生一家现在在什么地方?是不是安全?为什么这么多年一直没有回来过?秋实一家这些年有没有见过艾莲娜医生? 降谷零坐起身来,心里有股冲动,想现在过去问个清楚。 只是理智又让他停下了动作,抵着手指盘坐在床上不停思索。 以秋实的记性,十几年前的事情他大概早就忘光了,就算跟他说估计也一头雾水。 所以最好还是找机会问问秋实的妈妈,就是不知道对方还记不记得自己…… 想到这里,降谷零忍不住按了下额头。 他刚才就应该借着照片的事顺势问一下,结果因 为太震惊完全忘了。 还是不够冷静啊…… 降谷零捏着眉头长长地叹了口气,又倒回床上,看着天花板发呆,表情忽然有些微妙的顿住。 说起来……秋实现在的样子是怎么回事?染发?美瞳? …… 此时的上野家。 睡了一觉起来的上野秋实看到被自己放在桌上的那本恐怖小说的封皮,想起之前的事情,表情一顿,拿起书走出房间。 “妈妈。” 他在花园找到在浇花的妈妈,面无表情地将书递了过去。 “您可以解释一下这本书为什么会在我房间吗?” 上野妈妈闻声转过头,看到上野秋实手里的书,眨眨眼,将浇水壶放在花坛上,一脸惊喜的接过来:“阿拉,这本书在你那里啊,小秋,妈妈找了好久呢。” 她抽了抽书,没抽动,抬眸看见自家儿子面无表情的看着自己,表情有些疑惑。 上野秋实从口袋里取出刚才的照片,拿在手里,直勾勾的盯着自家妈妈。 上野妈妈:…… 上野秋实在家里没戴美瞳,一双红色的眼珠子带着控诉,上野妈妈有些心虚,视线逐渐游离。 “妈妈!” 上野秋实抬高了声音。上野妈妈抬手抹了抹眼角,有些委屈的说:“小秋,你是在凶妈妈吗?” 上野秋实:…… “我没有。” 上野秋实也有点委屈:“您之前不是说我小时候的照片您都收起来了吗?为什么会在我房间里?” 还差点被那些家伙发现了。 倒也不是一定要瞒着,就是解释起来实在太麻烦了,可能还会觉得很奇怪。 再说要是被那个笨蛋卷毛知道自己瞒了他们这么久,说不定又要爆炸。 麻烦死了。 上野妈妈单手捧着脸有点尴尬,“妈妈上次在你房间看书的时候拿出来看了下,结果刚好配送员送东西过来,一不小心就忘了。” 上野秋实:…… 上野妈妈讪笑了一下,双手合十做出保证:“妈妈下次一定注意。” “晚上让爸爸给你做你喜欢吃的海鲜拉面好不好?别生气了。” 她柔声细语的哄着,上野秋实暗自瘪嘴,把照片递给她。 “那您记得收好,我回房间了,晚上要出去一趟,晚饭就不吃了。” 上野妈妈应了声好,接过照片朝他挥了挥手。等人上了二楼后她看向手里的照片,叹了口气后眉宇间染上几分忧虑。 ———— 下午六点三十七分,提前了十来分钟坐车到达东京湾码头的萩原研二他们等来了降谷零和一起过来的诸伏景光,两人穿着一灰一黑的单排扣西装礼服,头发稍微打理了一下,看着身姿挺拔,干净帅气。 这次游轮晚宴希里斯餐厅不止邀请了一些知名人士,毕竟是周年庆感谢晚宴,主要就是回馈顾客的,也邀请了很多店里的老顾客和会员。 名人更像是过来撑场的。 不过希里斯餐厅价格偏贵,能成为他们的老顾客和会员受邀参加,某种意义上也不能算是一般普通人。 又大概过了几分钟,上野秋实从一辆黑色的轿车下来,一身浅灰色的西装,头发没怎么弄,面无表情地揣着手,耸拉着眼皮在周围扫了一圈,眼底逐渐露出几分茫然。 直到看到那几个已经聚集在一起即使在这种场合也十分显眼的青年,分辨片刻后,抬起脚步慢吞吞地走了过去。 “哟,小秋实,今天这身看起来不错啊。” 他刚走近没多远,萩原研二就注意到他,笑眯眯的招手。 上野秋实抬起半耸的眼皮,在他 西装下面的花衬衫上停留了几秒,默默挪开视线。 松田阵平看了眼周围:“班长呢?还没到吗?” “班长刚才发短信跟我说他们堵在路上了,大概还要十几分钟才能到,让我们先进去。” 诸伏景光摇了摇手里的手机,随后把它放回口袋里。 “那行吧,差不多都到齐了,我们先进去。” 萩原研二伸了个懒腰,然后一把勾住旁边的上野秋实:“走走走小秋实,听说今天会有一些明星过来,你要不要签名?我可以帮忙哦“ 上野秋实被带着走,听完他的话一脸无语:“我又不追星,要签名做什么?” “当成收藏也不错?难得有这个机会,错过了不就太可惜了。” 萩原研二一边笑着说,一边回头对身后的人招手:“小阵平,你们快跟上。” 在他们身后,松田阵平捏着下巴一脸思索地看着两人,随后偏过头对身边的诸伏景光和降谷零问:“那只笨蛋树懒是不是又有什么事瞒着我们?” 两人一愣,脑袋上缓缓冒出一个问号。 第33章 第 33 章 松田阵平问完也没再说话,就好像自言自语似的跟着上了轮船。 诸伏景光和降谷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对视了几秒后,降谷零耸了下肩膀,表示他也不知道那家伙没头没尾的在说什么。 一行人上了游轮,到上面才知道,人数真不少,一眼望过去少说也有四五,还不包括工作人员。 要是算上工作人员和船员的话,大概能有一千多接近两千人。 除了一些电视上的明星演员之内的,船上还能看到一些经常出现在报纸上的社会名人过来捧场,除此之外就是餐厅的老顾客和会员,也有一部分像上野秋实他们这样,因为特殊的原因受到邀请的人。 整体来说十分热闹。 上船后看到甲板上的景象,萩原研二不住吹了声口哨。 “晚宴好像是七点半正式开始,现在怎么办?先到处逛逛?” “吹吹海风也不错,还可以等等班长他们。” 几人说着往甲板围栏边上走,降谷零四处观望的时候发现了一个有点眼熟的人。 “你们看那边那个,是不是上次在餐厅的那个什么船舶公司的少爷?” 众人听到声音顺着他说的方向看去。 “好像还真是。”松田阵平说:“不过他旁边的女人好像不是之前那个?我记得之前是个金发的。” “有钱人嘛,倒也不奇怪。”萩原研二摆摆手:“今天这艘船好像就是他们家的,我下午没事儿查了一下,希里斯原本准备的游轮出了故障,青森家的小公子听说后就大方的把这艘海之女神tethys(泰西斯)号借给希里斯餐厅的老板,喏,就在他左手边隔着一个中年人旁边那个,白手起家,很厉害的一个人。” 萩原研二抬起手和几人小声八卦:“听说青森家的大儿子正在追求对方,他弟弟这是在帮忙助攻,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几人都一脸……的看着他。前面都还好,后面是什么鬼? 萩原研二眨了下眼:“下午逛街遇见的一个大学学妹知道我们晚上要来这儿,特意分享给我的小道消息,顺便拜托我帮忙看看是不是真的。” 松田阵平白了他一眼:“那种事情明显不可能吧,怎么说也是继承人。” 萩原研二耸了耸肩膀,诸伏景光不由笑了下:“这艘船好像是新船,看周围的设施都没什么磨损的痕迹,应该没出过几次航,二层的休闲区好像有娱乐室,一会儿去看看?” “娱乐室吗,听起来好像不错。” 几人在旁边聊天,上野秋实打了个哈欠,望着甲板外广阔的海平面。 这会儿正值黄昏,天空被残阳余晖染上橙红,天边的云彩透着一层漂亮的颜色,边沿仿佛描绘着金线一样。波光粼粼的海水闪闪发光,偶尔有海鸥飞过,湿咸的海风吹打在脸上,伴随着海浪声,安详又宁静。 他靠在甲板的护栏上,手肘搭着围栏撑着脸颊,面向海平面发呆。 又过了一会儿,船都快开了班长还没到,诸伏景光忍不住打电话过去问。 “我这边遇到了一点事情。”电话里传出来的声音有点嘈杂,伊达航的声音都快听不清了,“高架桥这边发生了一起车祸,人没事,但是路堵死了,车子过不去,得等交警过来处理,估计是赶不上了,你们玩的开心点,星期一学校见。” 凑过来的几人听到电话里传来的声音面面相觑了一会儿,诸伏景光无奈地叹了口气,和伊达航说了声注意安全就挂断了电话。 “看样子今天晚上就只有我们五个了。” 他朝众人摊开手,萩原研二显得有些失望:“这么说今天晚上见不着班长女朋友了。” “这个点高架桥那 边车很多,也是没办法的事。” “人没事就行,以后有的是机会。” 降谷零笑着说了一句,又看向旁边的上野秋实。 大概是因为下午回忆过,现在看到对方他就忍不住想起那声冷冰冰的滚字和那个小男孩儿跑到自己妈妈面前委屈巴巴的样子。 和现在比起来……嗯,完全想象不出这是同一个人呢。 没过多久,轮船开始运行,晚宴也正是开始了。 主场在餐厅举行,能容纳下上千人的宽敞餐厅用来接待几客人绰绰有余。 晚宴是自助餐模式,餐厅负责人发表了致辞,就是些感谢捧场支持之类的场面话。 整个晚宴其实更像是舞会,怪不得建议人正装前往。 光鲜亮丽的男女在舞池中翩翩起舞,社会名人们互相介绍自己认识的人,交换名片,也算是扩展了人脉。 有些客人们看到自己喜欢的明星则会上前去要个签名合影什么的,不过这些都和上野秋实没什么关系。 班长和他女朋友不来,那点作为驱使动力的好奇心熄火,他就没了什么兴致。 好吧,说完全没兴致也不对,至少东西看起来很好吃。 在自助台前看到自己之前在网上说评论很好的香煎鹅肝,上野秋实眨眨眼,端了一盘,还有一份看起来很不错的牛排。 他平时热量消耗少,胃口不大,拿了这些就准备回餐桌了。 他转身的时候,一个人背对着他往后退了步,手肘刚好撞在上野秋实手上,他差点没拿稳手里的盘子,好在反应迅速的稳住了,但鹅肝也掉在了地上。 “抱歉抱歉,不好意思撞到您了,客人。”撞到他的那个人连声道歉,是个穿着工作人员服装的男人,五官没什么特点,上野秋实看了下就摇摇头,表示没关系。 那人看到他手里的盘子和掉在地上的食物,连忙说:“我马上去帮您换一盘,这里也会找人过来收拾,您稍等一下。” 工作人员说着就从上野秋实手里接过盘子,上野秋实落在他手上的视线一顿。 男人小跑到不远处的取餐区重新取了一盘鹅肝过来递给他,又蹲下身,从口袋里拿出手帕将掉在地上的食物包裹起来,朝上野秋实再次鞠躬道歉后跑出去将垃圾扔掉。 上野秋实一直盯着他的背影,取完餐的松田阵平看他在中间发呆,走过来撞了下他的胳膊。 “干嘛呢?发什么愣?” 说完又低下头看到他手里少得可怜的食物,嘴角一抽:“你就吃这点?” 还不如猫崽子呢。 上野秋实回过神来,看到他盘里满满当当的食物也是一阵无语。 “我中午吃了很多。”再说一会儿要是不够还能再拿,一次拿那么多吃不完怎么办? 松田阵平:…… 他啧了一声,都不知道说什么好。 “你刚才在看什么?” 他看向上野秋实刚看的地方,除了宾客和一个服务员的背影外也看不出什么奇怪的东西。 “没什么。”上野秋实摇摇头,又想起自己刚才看到的那只手,眉头微皱。 他记不住脸,所以更多会关注一些特征,刚才那个人的手有点奇怪。 一个服务员的手……会保养的那么好吗? 上野秋实有点疑惑,长期处于服务工作的人手上或多或少都会留下一点劳累过后的痕迹,刚才那个服务员的手却很干净。 手指修剪的很整齐,而且手上没有什么茧子,更像是一些养尊处优不用为生活奔波的类型。 “你愣着干嘛呢?” 松田阵平往前走了几步发现他没跟上,回过头喊了一声。 上野 秋实回过神,甩开自己脑子里乱七八糟的想法,和松田阵平一起找了张餐桌坐下。 没过多久,其他人也回来了,吃了饭又聊了一阵,上野秋实就彻底把刚才的小插曲给忘了。 这次游轮晚宴共计四个小时,轮船会沿海绕行一圈,让宾客们能全方位欣赏到东京的夜景,算是一个十分有新意的回馈礼物了。 船上也准备了很多休闲设施,不想参加舞会和欣赏夜景的也可以在设施内放松游玩,算是考虑的比较周全,对客人来说也是个相当不错的体验。 “实际上,希里斯餐厅的老板是打算之后再开一个海上餐厅,专门接待有钱人,这次借着周年庆的名头顺便试试效果,所以今天才会有那么些名人过来。” 吃过晚饭,对舞会没什么兴趣的几人又走到甲板上吹海风赏夜景。 这个时候天差不多已经黑了,灯火明亮的东京在夜晚仿佛夜幕上洒满了繁星,如梦似幻,从船上遥遥看去,人流熙熙攘攘,车水马龙,俨然一派大都市的热闹景象。 然而他们置身海上,宴会的喧嚣声被隔绝在甲板里面,耳边只能听到海浪拍打船身的浪花声,夜晚的风声,偶尔响起的,属于海洋生物神秘而美妙的声音。 一边是广阔无边的大海,一边是热闹繁荣的大都市,站在着两者之间的交接处,让人莫名产生一种很奇妙的感觉。 听到萩原研二的话,趴在围栏上感受着海风洗涤的人抬起眸子懒洋洋的瞥了他一眼。 诸伏景光翻了下身,背靠着围栏笑着接话:“你这又是怎么知道的?这应该算是某种商业机密了吧?” 萩原研二竖起一根手指摇了摇,笑得有些得意:“你也不看看我是谁?这点小情报……” “不就是刚才取餐的时候听见旁边的随口说的嘛,还搞得神神秘秘的。”松田阵平一点不给面子的拆台,萩原研二手指一弯,有些幽怨的看了过去。 松田阵平挑眉问他:“怎么不去找女孩子跳舞?难得的好机会。” 萩原研二摆摆手:“来参加的人大多都是结伴来的,我还不至于那么不识趣。” 上野秋实忍不住打了个哈欠,海风吹过他额前的碎发,有几根发丝吹到眼睛,有些发痒,他忍不住抬手揉眼睛。 一只手从旁边伸过来握住他的手腕,上野秋实茫然的偏过头。 ?干嘛。 降谷零看着他黑色的眼珠子挑挑眉,松开手道:“用手揉眼睛不卫生,容易感染,到时候眼睛发炎射击课你就上不了了,会影响命中率。” 上野秋实眨眨眼,慢吞吞的应了声哦,将额头前面的碎发薅到脑后,将脸放在手臂上,浑身懒洋洋的看着海。 旁边的诸伏景光注意到降谷零的举动,眼底闪过思索。 “还有两个小时靠岸,进去玩会儿?我刚才看休闲区那边有台球室和乒乓桌。” 萩原研二看了眼手表,开口提议道。 “总不能真在外面站两个小时吧。”他笑着说:“人都要冻傻了。” “也是。”松田阵平抬手伸了个懒腰:“不知道班长他们现在怎么样了?” “可能重新找了地方吃饭吧,毕竟女朋友难得来一次。” 几人一边说一边往船坞里面走,松田阵平还顺手拉了把上野秋实。 “笨蛋树懒,别发呆了,我们来比一下,不管是台球还是乒乓球我都奉陪,输的人要老老实实回答对方一个问题。” “你打算玩真心话大冒险?”萩原研二接过话,踊跃加入:“那算我一个,景光,零,你们来吗?” “好啊,反正也没事。” 被拽着走的上野秋实:▼-▼ “噗通。” 在进入船坞之前 一声奇怪的声音让降谷零脚步一顿,看向周围。 “零,怎么了?” 走在他旁边的诸伏景光好奇地问了声。 降谷零眉头微皱,略显迟疑的问:“你们有听到什么声音吗?” “声音?”几人看了看对方,摇头。“好像没听到什么声音。” 降谷零目光不停扫视着周围,又跑到围栏前面往下看了一遍,没发现什么奇怪的东西。 “零?怎么了?” 几人跟着走过来,关心的发问。 降谷零眉头紧锁,“我好像听到有什么东西掉下去的声音。” 几人互相看了一眼,诸伏景光迟疑道:“会不会听错了?我确实没听到什么声音。” “我也是。” “我也什么都没听到。” 萩原研二说完又问了下上野秋实:“小秋实,你有听到什么声音吗?” 上野秋实摇摇头:“没有。” “那可能真的是我听错了吧。”听到他们都这么说,降谷零也不得不怀疑是不是自己精神过敏出现幻听了。 “走吧,去休息室玩一会儿。” 他又朝身后的围栏下方看了眼,确实没什么异常,只好放下心里的疑虑和众人一起进了船坞。 几人到休息室的时候里面已经有人了,看他们进来也只是随意瞥了眼就继续玩自己的。 休息室房间很大,放了好几张台球桌和乒乓球桌,边上还有个调酒的吧台,边上的酒柜放着很多酒,都是可以自由使用的。 看着台球桌被占满了,几人走到另一边的乒乓球桌前面,先商定好规则。 “五球三胜?” “可以。” “没问题。” “谁先来?”萩原研二又问,松田阵平摩拳擦掌的看向上野秋实:“我和笨蛋树懒先来。” 看他这么兴致勃勃的,萩原研二忍不住好奇:“小阵平,你要是赢了想问小秋实什么问题?” 松田阵平满脸神秘:“现在保密,一会儿你们就知道了。” 萩原研二眉尾轻扬,也来了点兴致。 “行吧。小秋实,给你球拍。” 上野秋实打着哈欠接过,走到球桌的一侧,松田阵平走到另一侧。 临时担任起裁判一角的萩原研二拿着一张球拍竖放在桌上,问他们:“正面还是反面?谁先选?” “笨蛋树懒先选吧。”松田阵平大气的说。上野秋实默默给了他一个白眼,懒洋洋道:“反面。” “那小阵平就是正面了。” 萩原研二拧着球拍的手柄上方旋转后松开手,看球拍摇摇晃晃的倒在桌面上,看到正面朝上,他对着上野秋实遗憾地耸了下肩膀。 “真可惜小秋实,是小阵平先发球。“ 上野秋实点了点头,萩原研二拿着球拍走到旁边,将场地让给他们。 松田阵平一手拿着白色的乒乓球,一手拿着球拍摆好架势,朝上野秋实露出挑衅的表情。 上野秋实撇撇嘴,握着球拍做好准备。 松田阵平左手把球往上轻抛,球拍微微倾斜,直接削了个旋转球过去。 “呜哇,小阵平你好阴险啊,一上来就这么狠。” 萩原研二在旁边啧啧咂舌,松田阵平抽空瞪了他一眼,诸伏景光在旁边笑着拍了下萩原研二的肩,让他先安静。 免得一会儿阵平球都不打了直接过来削他。 萩原研二笑嘻嘻的给自己做了个拉拉链的手势。 旋转球最大的特点就是落地后回弹的方向完全相反,不过上野秋实反应很快,接住了这个球,并把它打了回去。 乒乓球打在球拍上的声 音会脆,啪嗒啪嗒的声音在休息室里响起,两人你来我往,在球桌前展开了一场激烈的拉锯战。 围观三人的脑袋就像向日葵似的,跟着球一会儿向左一会儿向右,最终,上野秋实接球的时候不小心打了个吊球,被松田阵平抓住机会一个暴扣,丢了第一球。 被扣了一脸的上野秋实忍不住目光幽幽地盯着松田阵平。 “1:0,小阵平先拿一分!”气氛组兼裁判担当啪啪鼓掌,完事儿又声援上野秋实:“小秋实,没事,还有机会,下一球扣回去!” 松田阵平单手叉腰,一脸嚣张地用手示意他放马过来。 上野秋实:……▼皿▼你等着! 因为第一球松田阵平赢了,所以还是他发球。 上野秋实深吸口气,集中自己的注意力。 两人的反应能力和动态视力都不错,第二球又是进行了几分钟的拉锯战之后,上野秋实趁着人后退准备接长球的时候跨步到球台侧边放了个短吊球。 松田阵平想回去接球根本来不及,上半身趴在球桌上伸长手也只能看着球在台面上弹了好几下。 “哇哦……”萩原研二忍不住叹了一声:“小秋实也好阴险哦。” 上野秋实:…… 看到那边瞪过来,诸伏景光不动声色的往旁边挪了挪。 “秋实得分,比分1:1,秋实发球。”他接过裁判的活,说出比分后示意上野秋实发球。 松田阵平把球丢过来,一脸兴奋的表情:“再来。” 上野秋实拿到球后在球拍上弹了几下,再拿到手里侧过身,把球发过去。 这次拉锯战的时间更长了,大概是都输了一分,两个人都变得很认真。 降谷零看他们还要打上好一会儿,和旁边的诸伏景光说了声去上洗手间,便独自离开了休息室。 从洗手间出来后他没有第一时间回去,而是又一次走到甲板,沿着围栏慢慢绕了一圈。 不知道为什么,刚才那个声音总让他莫名很在意。 那种沉闷的落水声,像是什么重物从船上掉到海里一样,让他完全没办法忽视掉。 他一边在甲板上走,一边越过围栏看向下面的海水。 从船头走到船尾,又从另一侧绕了过来,降谷零停下脚步,站在原地眉头轻皱。 奇怪。 他又仔细扫视了一遍周围,目光触及到甲板一处围栏下面时眸色一凝,急忙走了过去。 他从口袋里拿出手机,调出闪光灯,仔仔细细的观察围栏下方和甲板交接的缝隙处,有个东西在闪光灯的照映下反射着光。 降谷零从口袋里取出手帕小心又仔细的将卡在缝隙里的东西取出来。 他收回手,借着手机的灯光仔细查看。 掉在缝隙里的东西是一枚祖母绿宝石袖扣,底下是银色的托盘,样式很精致,看起来相当贵重。 为什么会掉在这里呢? 降谷零有些疑惑地看向护栏。 是有人路过时不小心掉下来滚到这边的吗? 他又看了看附近的甲板,没发现什么有用的信息,只好将袖扣用手帕包起来,放回口袋里,准备等一下拿给工作人员或者自己问问。 没找到什么奇怪的地方,他也只能暂时放下自己心里的疑虑。 “零?” 降谷零听到声音转头,发现是诸伏景光,眉梢轻扬有些讶异的问:“你怎么知道我在这?” 诸伏景光一脸无奈,“你知不知道你出来多久了?我都找你半天了,秋实和阵平早就打完了,在等你开下一场呢,阵平还说你该不会是临阵脱逃了吧。” “临阵脱逃?”降谷零抽了抽嘴角。 “他和秋实打赢了?语气这么嚣张?” “……” 诸伏景光脸色更无奈了。 “第一场三比二输了,闹着让秋实陪他再来一场,秋实说什么也不来第二场,把阵平气得够呛。” 降谷零脚步一顿,几条黑线从额上滑落下来,一言难尽的看着自家幼驯染。 “那你现在出来叫我是?” 诸伏景光一把拉住降谷零的胳膊,在夜幕下笑得温柔极了。 降谷零:…… 懂了,叫他过去网: 第34章 第 34 章 回到休息室之前降谷零和诸伏景光先去找了工作人员,把捡到的东西交给对方。 因为是比较贵重的东西,工作人员立刻表示会尽快找到失主,非常感谢他将东西送过来。 回休息室的路上,诸伏景光问他:“是觉得有什么在意的地方吗?” 降谷零点头。 “是有点。”他说。“虽然你们都说没听到那个声音,但是我不知道为什么总有点在意,但是刚才出去找也没发现什么奇怪的地方,可能是我多疑了。” 降谷零笑了下,诸伏景光看着他,忽然停下脚步。 “零。” “嗯?怎么了?”降谷零也跟着停下脚步侧过身看他,眼底透着疑惑。 “你今天不太对劲。”诸伏景光严肃的说:“我感觉你有事情瞒着我。” 降谷零表情微滞,失笑道:“你这句话和阵平上船前说的好像。” 诸伏景光想起松田阵平没头没尾的那句话,也不由露出一点笑,走上前来到他身边,神色比刚才缓和了不少,面带微笑道:“如果是和照片有关,我也不问你了,等你什么时候整理好了想告诉我就告诉我吧。” 他拍了拍降谷零的肩膀。 “走吧,别让他们等急了。” 诸伏景光向前走,降谷零看着他的背影笑了笑,跟了上去。 两人回到休息室的时候松田阵平正缠着上野秋实来第二场,上野秋实坐在休息室的沙发上双眼放空,好像已经神游天外了一样。 萩原研二在一旁按着脑袋叹气,场面看起来多少有点混乱,连其他的客人都忍不住朝这边瞥了过来。 降谷零踏进休息室的脚步一顿。看他似乎不想进去的样子,诸伏景光在身后推了他一把。 降谷零回头看了他一眼,对上诸伏景光的笑脸,嘴角微抽,抬起脚步走了进去。 “你们在干嘛呢?在外面都能听到阵平的声音。” 降谷零抓着头发单手插兜来到几人身边,萩原研二看他们回来了像看到救星一样,直接开口:“小阵平,零他们回来了,可以开始下一场了。” 松田阵平往旁边瞟了眼,又看向上野秋实,忍不住磨牙。 这只可恶的变异树懒! 本来想趁这个机会问这家伙是不是还藏着什么小秘密,结果他居然输了!可恶! 这只树懒到底是怎么回事啊!看起来根本不像会运动的类型,乒乓球居然打的还不错! “下一场谁来?” 萩原研二实在不想继续看他们大眼瞪小眼,问刚进来的两人。 诸伏景光指了指旁边的降谷零:“零说他想玩儿。” 降谷零:…… 他摸着头发叹了口气,点头。 “秋实刚才赢了,真心话大冒险选了吗?” “这不是等你们回来再说嘛。”萩原研二笑着说:“要是错过了不是很可惜?” 那确实。 诸伏景光和降谷零两人表以赞同的点头。 松田阵平目光幽幽地望着他们,一字一顿:“你们给我等着。” 不过他也不是玩不起的人,松田阵平双手抱胸,重重地哼了一声。 “白痴树懒,说吧,让我干嘛?” 上野秋实眨了下眼,回过神来捏着下巴沉思了好一会儿,眉头慢慢皱起。 他第一次和同龄人玩这类型的游戏,还真想不出来应该让他去做点什么或者回答什么问题。 萩原研二见状立马凑到旁边开始出馊主意。 “小秋实,你可以这样…………” 上野秋实听到他在耳边说的那些,眼睛慢慢睁大,一脸居然 还可以这么玩的惊讶表情。 松田阵平心头爬满了不详的预感,忍不住出声对萩原研二说:“喂,hagi,你别乱出馊主意!” 萩原研二扬扬眉,挑衅道:“小阵平,你该不会怕了吧?” 松田阵平:…… 他捏了捏手骨,对着萩原研二恶狠狠地瞪了过去。 萩原研二笑嘻嘻的摊手,一点没把他的警告放在眼里。 经过萩原研二的熏陶后,上野秋实心里也有了主意,眼睛微亮地看向松田阵平,问他:“你选大冒险还是真心话?” 看起来一脸兴致勃勃的样子。 松田阵平满眼警惕,一脸防备地试探:“真心话……?” 上野秋实眼睛一亮,正欲开口松田阵平就面无表情的打断:“不,我选大冒险。” 上野秋实:▼-▼ 看他这个表现,松田阵平心里打定主意,斩钉截铁道:“就选大冒险。” “小阵平,你确定吗?确定好了就不能改了哦。”萩原研二在旁边出声,看上去似乎是想让他改选真心话。 他们俩从小一起长大,不说完全没有秘密但也知根知底,互相都知道对方的黑历史。松田阵平不用想都知道肯定是这家伙在上野秋实旁边说了什么打算掀他的老底。 怎么可能让你得逞? 松田阵平重重地哼了一声,“啰嗦,我就选大冒险,有什么招放马过来。” “耶!”他说完的下一秒欢呼声就响起,然后就看到萩原研二笑眯眯的和上野秋实击了下掌,然后一脸不怀好意地望着自己:“小阵平,这可是你选的,等下不准耍赖哦” 这下松田阵平还有什么不明白的,他被这两人联起来耍了! 可恶! 松田阵平磨了磨牙,凶巴巴的盯着两人。 “小秋实,快”萩原研二迫不及待地催促了一下。上野秋实点头,然后抬起手指向门口。 “和等下进来的第一个人表白。” “哇哦。”诸伏景光砸了下舌:“玩这么大?那万一要是男性呢?” “不管男女老少。”萩原研二笑眯眯的在旁边竖起手指补充,“大冒险嘛,总要来点刺激的。” “小阵平,你不会不行吧?” 诸伏景光同情地看了眼旁边的松田阵平。 松田阵平双手环胸,鼻间轻哼,斜睨着沙发上的两人面露不屑道:“就这?” 萩原研二和上野秋实一愣。 “我还以为你们让我干嘛呢,结果就这?” 松田阵平啧了一声,放下手走到门边,刚好这时有人进来,是个穿着服务生打扮的工作人员,过来帮客人送东西的。 乒乓桌这边的几人回过神连忙探出脑袋看他拦住工作人员,脸上不由自主的露出期待。 因为离得稍微有点远,也听不清他说了什么,但几人都看到工作人员表情逐渐变得惊讶起来,然后礼貌的笑了笑,对他弯身,进到房间里将其他客人要的东西送到对方手上。 松田阵平回来的时候脸涨得通红,见众人都一脸揶揄的看着自己,没好气地瞪了过去。 “看什么看,继续!” 看他浑身毛都要立起来的样子,众人也没再继续逗他。 要是把人惹急眼可就不好了。 萩原研二轻咳了两下,压下自己心底的笑意开口:“既然惩罚完了,那下一场就是零和小秋实,选手们请站回自己的位置上。” 上野秋实茫然的看向他。 我还要打吗? 萩原研二一脸好笑的开口:“没办法,谁让你上局赢了呢?你现在是擂主,哪有擂主不比的道理。” “小阵平刚和 你打过你可以拒绝,其他挑战者就没有拒绝的道理了,除非你现在认输。” 上野秋实幽幽叹了口气。 早知道刚才就输了。 但是又想到刚才卷毛的囧状,上野秋实心中一凛。 不行,输也不行,太丢人了。 这把也不能输。 上野秋实拿过球拍走到乒乓桌前,几人意外的发现他身上好像多了不少斗志。 降谷零走到对面,见状眉梢轻挑,胜负欲也跟着上来了。 之前月考才输过,自己还找人放过狠话,这次说什么也不能输才是。 更何况还有阵平这个前车之鉴,输了可就……太丢脸了。 战斗还没开始,两人之间就好像已经燃起了战斗欲的火焰,视线交接之间带着电闪火光,杀气凛然的样子看得旁边的人都不住屏住呼吸,跟着开始紧张。 和上局一样猜完正反,这一局上野秋实发球。 两人你来我往打的十分火热,战况看起来相当激烈,甚至第一球就出现了一种胶着感。 因为谁也不想输,所以都不想让自己丢球,注意力集中的十分惊人。 看得围观的人胆战心惊,也吸引了不少房间里其他客人的目光。 一阵胶着鏖战之后,逐渐没了耐心和体力的上野秋实不幸丢了球,最终以三比二的成绩输了。 他一脸郁闷地放下球拍,松田阵平已经凑到降谷零身边嘀嘀咕咕起来。 真心话还是大冒险,鉴于刚才白痴卷毛的社死经历,上野秋实果断选了真心话。 不过在那之前他需要先去个洗手间。 众人也不介意,还可以趁这个机会好好商量下等下要问什么。 上野秋实对表现最兴奋的两人翻了个白眼,揉着头发离开休息室。 本来就是供客人休息游玩的地方,所以洗手间离得并不远,穿过一条走廊就到了。 上野秋实先解决了下自己的生理需求,在隔间马桶上坐了一会儿,正打着哈欠呢,听到外面有人进来了。 和脚步声一起的还有说话声,对方似乎在打电话。 “嗯,已经解决了。” “东西拿到手了,等下了船在哪里交给你?” “好,我知道了。” 对方说完这句就挂了电话,水流声响起,上野秋实准备出去,还没起身就听到外面传来的声音。 “出来吧,我知道你在里面。” “刚才一直盯着我,你认出我了?还让你的同伴把我掉的东西交给工作人员,警告早点我束手就擒?” 上野秋实动作一顿,脑袋上滑落几条黑线。 这人说的话怎么感觉有点怪怪的,在练习电影台词?在厕所里练?? 上野秋实无语了一瞬,将手放在门把上,准备直接走出去,刚打开门脚步却是一顿。 一个穿着黑色长外套带着黑皮手套脸上甚至还带着墨镜的男人站在洗手间空地洗手池不远处的地方,手里还拿着一把装上了消声器的枪。 见他出来,那把枪调转了方向,枪口笔直的对准他所在的这个方向。 上野秋实:……? 男人看到他主动走出来,声音带着几分狠厉:“谁派你来的?” 上野秋实脑袋上缓缓冒出两个问号。 啥玩意?练剧本找错对象了吧?? 男人打量着面前这个青年,看对方即使被枪指着也是一脸淡定的神情,微垂的眼帘似乎还带几分目中无人的嚣张,嘴里轻啧一声。 “公安?fbi?还是cia?算了,是谁都一样。” 他一边说着,一边按下保险栓,朝着上野秋实露出一副狠辣的表情。 “船马上就要靠岸了,只要在这里解决掉你就没人知道我出现过,你的同伴也发现不了我的身份,就算在下面堵我也没用。” “去死吧,小子。” 他按下扳机,戴上消声器的枪口火光一闪,子弹无声射出。 上野秋实险而又险的避开,冷汗直接落了下来。 搞什么??? 居然是真枪??? 不是,等等,什么情况?? 上野秋实难掩震惊地望着对方,在对方眼中却是这人在避开子弹后朝自己懒洋洋的瞥来一眼,表情轻慢至极,似乎完全没将自己放在眼里。 男人额上青筋一跳,按下扳机又是一枪。 上野秋实也顾不得震惊了,连忙找了掩体躲避,躲回了刚才的隔间门板后面。 上野秋实人都麻了,但也很快冷静下来,现在的情况也轮不得他分心。 虽然不知道现在到底是个什么情况,但事情显然,这个男人想杀他! 男人对着门板连开了几枪,双手握着枪慢慢靠近,他并没有直接走向门板,而是在一两步的距离外慢慢绕过去,防止被对方躲在门后偷袭。 然而等他将枪口对准隔间里面却发现里面根本没人,刚才的青年不见了。 男人脸色微变,注意到隔间上方可以翻过去的缝隙,立刻退后。 但是显然反应慢了,他刚退出门板,手腕上便是一痛。上野秋实绕到旁边的隔间找准机会出来抬起腿一把将男人手上的枪踢飞,又一个利落的扫腿朝男人的脸踢去,将人扫到墙壁上,微微喘气。 他左手胳膊上的衣服被染了一团红色,是血。 男人开枪的很果断,即使他反应很快,手臂还是被一颗子弹擦伤了,好在伤口不算特别严重,也不影响行动。 上野秋实看了眼掉在地上的枪,准备弯身捡起来。 男人一个箭步冲上来,对着他就是一个膝踢。 上野秋实连忙避开,男人也打算捡枪,他立刻扣住对方的肩膀。 两人在洗手间内拳脚相加起来,时间一点一点过去,男人的动作愈发显得狠厉和急切。 原本以为一下就能把人解决掉,没想到会浪费这么多时间,男人恨得咬牙。 这里是洗手间,随时会有人过来,更别提对方还有同伴,不快点把人解决掉他就麻烦了。 思及此,他对手枪的争夺就更加迫切。上野秋实自然不可能让他拿到枪,每一下都防守的死死的。 在战局十分胶着的时候,外面传来了谈话声。 “小秋实怎么去个厕所这么久?该不会是在厕所里睡着了吧?” “我猜那家伙就是临阵脱逃了,害怕暴露自己的小秘密所以故意躲在厕所里准备呆到靠岸。” “小秘密?什么小秘密?” “我怎么知道,这要问他啊。” 谈话声由远到近,男人脸色一变。他听出是这个青年同伴的声音,知道不能继续再待下去了。 没想到这小子身手居然这么好, 他恶狠狠地看了眼上野秋实,随后将人一把踢开,连掉在地上的枪都没捡果断选择撤离。 离洗手间入口还有几步远的两人看到一个全身黑不溜秋的人从厕所里跑出来都愣了一下。 紧接着又看到上野秋实追了出来,身上的衬衣外套乱糟糟的,像是和人刚打过架一样,身上甚至还带着伤,胳膊上都染了血。 “小秋实?!” 萩原研二顿时惊讶的叫了声,看上野秋实头也不回的往前跑,立马追了上去。 在路过洗手间时,松田阵平眼尖的注意到掉在洗手台下方角落的枪支,脸色顿时一变,从口袋里翻出电话 ,手速很快地在电话上按下号码。 “喂,零?”那边接通后他语速极快地向他们说明情况,让他们赶紧出来回收枪械,自己则跟上萩原研二的步伐,追着上野秋实去追刚才出现的黑衣人。 上野秋实的速度很快,但显然对方十分熟悉这艘船,总是在看着要追上的时候忽然一个转弯,像一条泥鳅似的滑走。 三人一直在身后追击,看人跑上甲板,萩原研二给了松田阵平一个眼神,他瞬间明白,立刻绕到另一个方向打算围堵。 因为快靠岸了,一路上没遇到什么人,大部分客人都已经出来在甲板上等着等下靠岸后下船。 只是一眨眼的功夫,追出船舱的上野秋实和萩原研二就追丢了目标,两人不停喘着粗气在人群中寻找,但是甲板上的灯光不如里面明亮,人又多,根本找不出来。 萩原研二擦着脸上跑出来的汗,走到上野秋实身边询问他怎么回事。 上野秋实长吸一口气,缓和自己的呼吸后摇摇头。 “我不知道。” 他的脸色很难看,视线还在人群中搜查,一边回答萩原研二的话:“我刚才从洗手间出来这个人就站在门口拿枪指着我,还说了一些莫名其妙的话。” “他想杀我。” “什么?枪??”萩原研二脸色惊变,立刻上前检查他的伤势。 两人跑出来的动静本来就吸引了一部分人,上野秋实红了一半的衣袖本来就十分引人注目,如今才听他们提到枪,人群中顿时有人发出恐慌的叫声,直接退避三舍。 甲板上的工作人员立刻跑过来询问,上野秋实立刻说:“我要报警,船上有人要杀我。” 他看向工作人员,冷着脸指着自己胳膊上的伤:“因为你们的安保问题,我甚至差点被枪击,我需要一个合理的解释。” 工作人员脸瞬间就白了,连连鞠躬表示歉意。上野秋实不需要他的歉意,现在船没靠岸,人肯定还在船上,不趁现在把人揪出来,等下就更不可能。 餐厅的负责人得到消息很快就过来了,和他一起的还有几个人,其中一个自称是警察。 “我叫松本清长,东京警视厅警视。”脸上有一条从眼睛划过骇人伤疤的男人自我介绍道,并从内袋里取出证件拿给几人看。 降谷零他们已经赶了过来,上野秋实也在船上的医务人员帮助下处理好身上的伤口。 如今听到男人的话,几人抬手行了个礼,并做了自我介绍。 听到他们都是警校的学生,松本清长有些讶异,片刻又恢复自然,询问起具体情况。 上野秋实将情况大致复述一遍,并冷静道:“我怀疑对方是在逃的国际罪犯或犯罪组织的人,对方提到过日本公安和fbi还有cia这些对国际犯罪的特殊机构,并在认为我认出他的身份后果断选择杀人灭口,有理由怀疑对方和这些机构交过手,并遭受过追捕。” 诸伏景光将他们从洗手间拿出来的消音手枪拿给松本警视看。 “9?” 松本警视一眼就认出来这是什么枪,□□92f手枪,通称9,曾被选为美军新一代制式军用手枪,因为能适应各种恶劣环境、精准度极高闻名,同样也是一些极端犯罪组织特别喜欢的东西。 看到这个东西,松本警视也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 他立刻严肃的对着上野秋实问:“你有看清楚那个人的脸吗?” 他的话一出,旁边的松田阵平等人表情都变得有点微妙。 上野秋实摇摇头:“我只记住了一些特征。” “体型中等的成年男性,大概四十岁左右,左撇子,右腿应该受过伤,我和他打斗时发现他的动作不太正常,身高大概 在一米七三到一米七八之间。” 松本警视听完他的话后皱了皱眉。 “没有别的了?”这些特征倒也不是没用,能把目标缩小到一定范围,只是太过笼统,搜查起来有一定难度。 上野秋实仔细想了想:“他身上有烟味儿,平时应该不少抽烟,说话的口音带着一点关西腔,至于其他的,就没有了。” 松本警视拧着眉,立刻对一旁的餐厅负责人说让他立刻安排工作人员进行排查,找到符合这些特征的人。 随后他又看向上野秋实,问他:“对方以为你认出他是怎么回事?你和他认识?又或者你在什么地方见过对方,你对此有什么印象吗?” 上野秋实摇摇头。 “我也不太清楚。”他看着面前的警察前辈,犹豫了一下,还是说了:“我不太擅长记人。” 松本警视讶异了一下。 “什么意思?” “我能在短时间内记住一些特征,但并不能将这些特征在脑中融合起来,所以经常会认不出人,因此不太确定我是否曾经在什么地方见过对方,也是因为记不住人所以才会下意识关注一些比较明显的特征。” 松本警视眉头轻轻皱起:“脸盲症?” 上野秋实顿了顿,不是很情愿地点点头。 “我知道了。”松本清长拍了拍他的肩膀,面上虽然有些遗憾,但还是宽慰道:“也不用太介意,即使不能成为一名刑警,但这点小缺陷并不会妨碍你成为一名优秀的警察,警视厅内肯定也有适合你的岗位。” 上野秋实眼睫颤了颤,垂下眸看着自己的手,慢慢捏了捏指骨。 他本来就没期待过自己能成为刑警,那种工作麻烦的要死,他从来就没有考虑过。 松本清长看向几人,道:“既然你们都是警察学校的学生,又是当事人,就过来一起帮忙吧。” 难得有机会和警视办案,几人自然也不会拒绝,立刻点头同意。 松本警视和一旁的负责人询问排查的进度,上野秋实从椅子上起来,诸伏景光他们关心的问了句:“秋实,你手上的伤没事吧?” 上野秋实摇摇头:“没什么事,就是擦了一点皮。” 松田阵平抱着后脑勺走在旁边,嘴里感叹道:“我现在算是相信你比较倒霉这件事了。” “上个厕所也能遇见这种说杀人就杀人的恐怖分子,啧。” 上野秋实:……▼-▼ 第35章 第 35 章 船上的人很多,等排查完大致符合这些特征的人时船已经靠岸了,码头上停着好几辆警车。 因为有一个大致的范围,所以警方并没有要求无关的人强行留下来,只是在客人们准备下船的时候,又有几个人过来找餐厅负责人和松本警视。 “你说什么?千寿失踪了?” 听完对方的转述,餐厅负责人的脸色都变了。 立刻抓住穿着燕尾服像是管家执事一类的中年人,“千寿刚才不还在舞会上?人怎么会不见了?!” 中年人脸上冒着细汗,也是一脸慌张的样子:“千寿少爷两个小时前说自己不太舒服就回房间休息了,交代我不准任何人打扰他,等下船的时候再叫他。” “船还有十多分钟靠岸的时候我就提前去房间找少爷,结果房间里根本没人,电话也联系不上,我又去其他地方找了,还找了工作人员帮忙,结果都找遍了完全没找到少爷,问过少爷认识的朋友他们也说好久没看到少爷了。” 执事哭丧着脸,无助地看着餐厅负责人:“希里斯先生,少爷他不会有事吧?请您一定要帮我找到我们少爷,拜托了!” “你怎么不早点告诉我!” 希里斯先生黑着脸松开他的衣领,走到旁边打电话。 旁边听到两人对话的几人小声讨论起来:“千寿少爷是谁?” “就是那个啊。”萩原研二说:“那个青森会社的小公子,之前和我们在餐厅被绑架过一次的那个。” “那个人啊,好像是叫这个名字。” “听那个管家刚才说好像是失踪了?船舱甲板仓库这些找过了吗?” “听起来应该是都找过了,但是没找到。” “船上要是都找过了人会去哪?总不能被丢到大海里去了吧?” 松田阵平的话刚说完所有人皆是一顿。 降谷零慢慢皱紧眉头,诸伏景光和萩原研二的视线也不由自主的看向他。 “零,你之前是不是说过好像听到了什么声音?” 萩原研二不是很确定的问。 降谷零点点头,面色有些凝重:“听起来像是什么很重的东西掉到水里一样,但只有一下,所以我也不是很确定。” “刚才去甲板附近转了一圈,也没发现什么奇怪的痕迹,不过……” 降谷零想到自己之前交给工作人员的那个袖扣,和诸伏景光对视一眼,立刻转身去找人。 “零?景光?”萩原研二在后面喊了一声,奇怪他们是去做什么。 那边希里斯餐厅的负责人希里斯先生已经打完电话,回来找了松本警视。 “松本警官。”他有些焦急的说:“青森会社的小儿子青森千寿在船上失踪了,我刚才打电话联系安保的负责人,他们说到处都已经找过,现在也还在找,但一直没有找到千寿的身影。” 松本警视眉头渐渐聚拢,问他:“失踪时间知道吗?” 希里斯摇摇头:“不能确定,他的管家刚才说千寿大概在两个小时前要求回房间休息,那之后就没见过他,所以不能确定到底是什么时候失踪的。” “房间派人检查过了吗?” “检查过了。”希里斯脸色很难看:“客房的床没有使用过的痕迹。” 一旁的管家连忙说:“我是亲眼见到少爷进了房间才离开的。” 希里斯立刻呵斥他:“你身为他的管家为什么不待在他身边!” 管家擦了擦脸,紧张解释道:“因为少爷说不想被人打扰,还把我赶了出去,让我别待在房间附近,我就只好回宴会现场帮少爷照顾玲美小姐了。” “玲美小姐?”松本警视发出疑问。 “是我们少爷最近新交的女朋友,现役模特,少爷很喜欢她,所以回房间之前交代我好好照顾玲美小姐,别让她被人欺负了。” “玲美小姐和我一起送少爷回房间的,那之后玲美小姐说她也有点累了,所以也回到隔壁的客房里休息了。” “就在隔壁?”松本警视问:“那她没听到什么声音?既然没在房间人肯定是出了门,她知道失踪人是什么时候离开房间的吗?” 管家摇摇头:“玲美小姐说她在房间里睡了一会儿,什么都没听到。” “那之后你又去了什么地方?” “因为少爷不让人打扰,玲美小姐也要休息,我就到附近的休息区等船靠岸了。” 松本警视看了眼管家和希里斯,又看了眼旁边的警校学生们,眉头紧锁,整张脸看起来更加严肃威武了。 “查过监控没有?”他问。 管家急忙接话:“找不到人我第一时间就去查了监控,少爷他在我离开没多久就一个人出了房间,之后就再也没回来过了。” “自己走出房间?”松本警视怔了一下。青森千寿的行为就好像故意是支开自己身边的人一样,离开房间后他又去哪了?为什么现在还没找到人? 就在这时,降谷零和诸伏景光带着一名工作人员回来,:“警视,我这里可能有一条和青森千寿有关的线索。” 降谷零的话让松本警视眼睛微亮,还没来得及说话希里斯就道:“你知道千寿在哪??” 他的反应有些激动,甚至上前握住的降谷零的手臂:“千寿在哪?你快带我们去找他!” 降谷零看着他的表情眉头轻轻皱了下,身体向后推开,从希里斯手里抽出自己的手臂。 松本警视按住希里斯的肩膀,示意他先冷静下来,也让旁边的管家不要激动,而后对着降谷零问:“你发现了什么线索?” 降谷零对着他满脸冷静的说:“暂时还不能确实是不是和青森千寿有关失踪这件事情有关,不过两个小时前,我们吃完饭去甲板上吹了会儿风,之后就商量去休息室,在进入船坞之前我听到了一个奇怪的声音,像是有什么沉重的东西被丢到海里的动静,但是因为其他人都没听到我就以为是自己听错了。” “大概过了二十多分钟左右,我去了趟洗手间,因为一直有点在意所以绕着甲板转了一圈,因为周围太暗没发现什么线索,但是在甲板围栏下面找到了一颗袖扣。” 降谷零看向被他们带过来的工作人员,对方连忙接话:“是,大概在将近十点左右的时候,这两位先生找到我说在甲板捡到了东西,是一颗祖母绿宝石的袖扣,因为东西很贵重,所以我一直守在服务台等失主过来拿。 然后大概是过了十多分钟后,一个穿着黑色西装,戴着一副金丝眼镜,年龄大概在四五十岁左右留着胡子的客人过来说他在甲板吹风的时候不小心掉了一颗宝石袖扣,让我们帮忙找找。 因为当时服务台只收到一个袖扣,我就把东西拿出来给他看,他说那就是他掉的东西,还出示了照片,我就把东西给他了。” “祖母绿宝石纽扣?”希里斯喃喃自语,旁边听到他话的松本警视看他:“你知道?” 希里斯扫了眼众人,目光落在降谷零身上,拿起手机操作一番,随后将手机屏幕转向工作人员:“是这样的祖母绿宝石袖扣吗?” 工作人员接过手机放大后仔细看了又看,这才肯定的点头:“对,就是这种款式的祖母绿宝石袖扣,上面的花纹和这个一模一样,我应该没有记错。” 希里斯的表情一下变得更难看了。 松本警视问他:“这个袖扣是?” 希里斯神情不太好看,几乎咬着后槽牙道:“那是我两个月前送 给千寿的赔罪礼物,他之前在我餐厅吃饭的时候遇上了抢劫案,为了表示歉意,我特意托人从法国买了卡地亚刚发售的最新款,国内还没有上市。” 说完,他再也按耐不住火气对工作人员发火:“我不是交代过你们很多次来领失物的人一定要核实好身份吗?还有今天的安保工作是怎么做的?为什么有人能把枪带上来!” 工作人员被吼的一哆嗦,唯唯诺诺的不敢出声。 松本警视按住希里斯的肩膀,示意他先冷静,又问工作人员:“你还记得那个人的长相吗?如果那个人再出现你能认出他吗?” 工作人员迟疑的点点头:“应该可以。” 松本警视颔首,又问希里斯:“人员排查的怎么样了?” 正说着,希里斯的电话响了。 他朝松本警视示意了一下,往旁边走了两步接起电话。 松本警视视线在他身上停驻了几秒,偏过头一看发现找到袖扣的两个青年也正看着对方,视线不由一顿。 没一会儿希里斯就接完电话,走过来对着几人说:“按照遇到袭击的那位客人提供的特征已经排查的差不多了,我让他们把人带过来。” 松本警视点点头,一行人等了大概几分钟,另外的工作人员带着几名客人过来。 上野秋实虽然提供了几条特征,虽然大大缩减了范围,但其实算不上特别细致。 一米七三到一米七八左右中等体型四十岁左右的成年男性,右腿受过伤,左撇子,带点关西腔,平时爱抽烟。 左撇子这条不太好说,右腿受过伤算是比较明显的特征,加上关西腔和烟草味这两个特征,最终被带过来的一共有四个人。 两名客人,一名船上的清洁工,一名船员。 因为上野秋实脸盲的关系,松本警视也没提出让他来认人,只是先对刚才那名工作人员说:“那个拿走袖扣的人,你看看在他们里面吗?” 工作人员连忙上前辨认。 希里斯和众人简单说了下事情缘由,几人也愿意给他这个面子,十分配合。 工作人员上前查看一番后,回头看向松本警视,迟疑地摇摇头:“警官,之前那个人好像……没在这里面。” 众人皆是一怔。 工作人员说:“那个客人留了络腮胡,还带了眼镜。” 工作人员转头看向被带来的几个人,犹豫道:“但是这几位先生里面留胡子的只有这位客人,也不是络腮胡,所以应该都不是。” 这四个人中,留着胡子客人1号叫山口政行,46岁,是家报社的记者,这次也是受到邀请过来进行拍摄和新闻报道的。右腿上的伤是前几个月和朋友出去爬山不小心掉进陷阱里面摔断了腿,到现在虽然已经好的差不多了,但还是会有一点影响。 客人2号叫野原正一郎,43岁,是一名酒庄老板,也是餐厅的老顾客,知道这次周年庆会邀请很多上流人士过来,特意过来参加拓展自己的人脉。腿上的伤则是因为前段时间在家里巡查酒窖的时候不小心踩空楼梯磕到了膝盖,不过不是很严重,医生也说要不了多久就好了。 清洁工叫关口大藏,45岁,是为了这次活动特意从外聘请的临时工,他的腿在几年前因为地震骨折过,工作太长时间会特别疼,所以平时只能打打散工。 最后一名船员叫新井诚一,42岁,是个退伍军人,腿上的上也是当年在战场上不小心中枪留下的后遗症。 降谷零他们看着被找出来的几个嫌疑人,聚在一起小声议论起来。 “秋实,这几个人你怎么看?” 他们之中和对方交过手的人只有上野秋实,萩原研二和松田阵平虽然差点撞上,但并没有看到正脸,只有一个背影,诸伏 景光和降谷零更是看都没看到。 刚才去询问当时甲板上的客人好像也没人注意到这件事,所以线索还得靠上野秋实。 倒也不是指望他能一下把人认出来,连他们这些朝夕相处的人这家伙都未必能认出来更别提只见过一面的陌生人。 只不过要是能想起什么细节就再好不过了。 上野秋实唇瓣微微抿紧,似乎正在思考。 在岸上等着的警察们也上来了,不过因为松本警视在这里,带队的人也将现场的指挥权交给他,鉴识科的人拿过□□到隔壁的房间做指纹调查,其他的警察则到青森千寿的房间搜寻线索。 还不能确定青森千寿失踪的事情和上野秋实遇见的袭击事件有关,但因为有可能牵扯到国际罪犯这种比较凶恶的歹徒,松本警视留下来陪上野秋实他们一起寻找袭击者,从岸上进来的带队警察则负责调查青森千寿失踪的事情。 但是说实话,结合降谷零提供的信息以及在甲板围栏附近找到的袖扣来看,松本警视心里也隐隐有点对方或许已经遇害的一种预感。 但没有找到确切证据证明青森千寿遇害之前,也不能妄下定论。 因为拿走袖扣的人不在这几个人之中,工作人员又跟着带队的目暮警官一起去隔壁主会场聚集了其他客人的房间辨认。 因为降谷零提供了线索,袖扣也是他找到的,于是警官让他跟着一起去指认下找到袖扣的地方,诸伏景光陪在他身边。 希里斯和管家自然也跟了过去。 有没有国际罪犯这种事和他们一点关系没有,现在对他们最重要的还是青森千寿的安全问题。 于是这边的房间里就暂时只剩下上野秋实和萩原研二、松田阵平还有四名嫌疑人以及松本警视。 松本警视握拳轻咳一声,对几名嫌疑人询问各自在那个时间点都做了什么。 留胡子的客人山口说,当时他正在主会场和几个记者朋友聊天,因为船快靠岸了,就打算去甲板上拍点夜景照片结束今天的拍摄。 另一位客人野原说他那个时候正在向一个房地产企业的社长介绍自家的红酒,还提供了那位社长的名字。 清洁工说因为当时晚宴差不多要结束了,他就和同事们一起做最后的清理工作,他和另一位同事被分配到甲板附近的观赏区,同事可以给他作证。 船员说他当时和其他的船员一起,因为船要靠岸了,需要做的准备工作很多。 口说无凭,几人还带着他们去找了自己的证人来证明自己的不在场证明。 事情就和他们说的一样,每个人的不在场证明都很充分,都有人可以替他们作证。 路上他们还遇见了在甲板上调查青森千寿失踪的一行人,经过技术组的人对监控进行分析,被告知船上的监控被人做过手脚。 除了主会场,其他区域的监控都被替换成了之前的录像。 青森千寿从房间里出来后经过了一处监控盲区,而后监控里就再也没出现过他的身影,在他方向前方也只有两个出口,一个是甲板,一个是会场大厅。 他们还找到一个最后见过青森千寿的工作人员,那人是在去客房送东西的时候碰巧遇见了青森千寿,据工作人员说当时是看到对方朝甲板上面走的,因为青森千寿当时的表情看起来有点严肃,他还出于关心询问了一下对方是否需要什么帮助,结果直接被无视了。 希里斯又让人对整艘船做了地毯式搜查,还是没有找到青森千寿的身影,到现在也不得不做出青森千寿可能已经遇害的最坏打算。 希里斯对此大为光火,然而现在根本没有他发火的余地。 船靠岸已经过去二十几分钟了,时间也接近零点,被滞留在船上的客人们也 逐渐开始不耐烦,闹着要下船。 工作人员和餐厅经理竭尽全力安抚但也没什么用,被聚集在餐厅里面的客人们纷纷表达了不满,甚至要求餐厅负责人希里斯出来给他们一个说法,到底要把他们留到什么时候! 听完经理过来汇报的话,希里斯简直一个头两个大。只能和警察说一声,暂时先和经理一起去安抚其他的客人。 降谷零和诸伏景光在帮忙搜查线索找到凶手,而上野秋实这边,那四个被找出来的嫌疑人也有些意见。 “警官先生。”清洁工关口说:“我负责的区域还没打扫完,能不能让我先回去把工作做完?要是领不到今天的薪水我之后的几天就要饿肚子了。” 他弯身摸了摸自己的腿,苦笑道:“我的腿痛得有点厉害,估计坚持不了多久,今天回去要休息好几天才能出门找工作。” 酒庄老板野原也表示:“我之前还和一个客人约好了明天商讨合作的事情,今天晚上回去得把合同弄出来,再说像我这样的人也不可能是什么逃犯吧,我都不认识这个小哥,没有动机就更不可能袭击他了。” 报社记者和船员也提出自己还有工作没做完,实在没时间和他们继续耗在这里,纷纷提出离开。 松本警视看着几人,又看了眼旁边的上野秋实,眉头微微皱起。 几人随身携带的东西也检查过,没什么特别的,至于黑色长外套和手套墨镜这些并没有发现,不知道是藏在什么地方还是趁着众人不注意的时候处理了。 所以现在的线索全部都在上野秋实身上。 他和对方正对面起过冲突,虽然有墨镜挡着,但也相当于正面见过,只要他能指认出来就能抓到犯人。 一个疑似被各国情报局盯上并追捕过的国际罪犯,松本警视怎么都不可能就此放过。 松本警视心里忍不住叹气。 怎么就刚好是个脸盲呢? 虽然对方可能做过伪装,但如果能认出一部分面部特征也比现在要好不少。 “长官。”上野秋实走到松本警视身边,单手插兜,语调带着特有的几分懒散,声音轻飘飘的说着。 “既然大家都等不及了,我动作稍微粗暴点应该可以吧?” 松本警视一愣,反射性的问他:“你想做什么?” 上野秋实望着那几位嫌疑人,脑中想起曾经和自家老爹说过的话。 他也不记得到底是什么时候的事,应该是在很久以前,他曾经问过自家老爸:如果自己永远记不住别人的样子应该怎么办? 也不知道这个问题是哪里戳到了那个臭老头的笑点,他爸当时笑得很大声,笑着笑着还反问他:‘为什么一定要记住别人的脸?’ ‘人的脸是最会骗人的东西了,优秀的演员甚至能控制自己脸上的每一块肌肉和五官,他们可以随意扮演不同的角色,演绎出丰富又生动的人生让你发自内心觉得他就是这样的人;而优秀的化妆师可以通过各种道具把自己伪装成任何人,即使本人站在面前也未必能分辨出来。’ ‘当然,记不住别人的脸在日常生活中肯定会给你带来不小的麻烦,这是不可避免的事实,但除此之外还有什么吗?’ ‘你要记住一点,比起脸,更重要的是一个人的肢体语言以及他的特点。’ ‘脸可以是伪装的,表情可以是演的,但身体不行。一个人下意识的一些小动作、一些特征都是在常年累月下被他的经历,生活,阅历,还有习惯慢慢调教出来的。’ ‘你只需要记住对你来说最明显的特征就足够了,实在不行,粗暴点也没关系。’ 第36章 第 36 章 粗暴点? 听到话的萩原研二两人还有松本警视都一脸疑惑地看着上野秋实,好奇他打算做什么。 上野秋实来到四名嫌疑人面前,上下仔细打量了一遍,又绕到后方,仔细观察几人的背影。 从身后传来的视线强烈到令人无法忽视,几人忍不住回头。 “可以拜托各位往前面跑几步吗?” 刚回头几人就听到身后的青年这么说,互相对视了一眼,又看向一旁的松本警视。 松本警视瞥了眼上野秋实,不知道他在打什么主意,对几人点了点头示意他们配合一下,几人虽然有些不解,但还是照做了。 几人往前小跑了几米后,身后传来一阵脚步声,酒庄老板回头一看,却发现那个青年就在自己身后,手臂还做出了攻击的手势,几乎下意识的抵挡回去。 众人皆是一愣,另外三个嫌疑人更是急忙往旁边跑开。 “等……”酒庄老板想开口解释自己刚才的动作,但上野秋实根本不给他开口的机会,他的眼神笃定而明确,仿佛已经完全确认了他的身份,毫不留情的攻击如骤雨般接踵而至。 松田阵平和萩原研二下意识的往这边跑过来。 见此,酒庄老板低声咒骂一句,也不再做无谓的挣扎,身形灵活地躲开攻击,扫腿踢开上野秋实,等人躲避的间隙转身就跑。 刚才让他跑过第一次,上野秋实自然不可能让他再从自己面前跑第二次,几乎瞬间就跟了上去。 虽然一切发生的电光石火,但酒庄老板逃跑的这一举动也证实了他的身份。 这人正是他们正在找的嫌疑人。 虽然还不知道上野秋实是怎么认出来的,萩原研二和松田阵平还是急忙跟上去,松本警视跑到一半停下,拿出手机立刻通知船上的警察。 甲板上的客人们都被聚集到了餐厅里,现在甲板上根本没人,酒庄老板想像刚才一样混进人堆里自然不可能,而且因为要搜查线索,甲板上的灯开得十分明亮。 三人在对方身后对其穷追不舍,酒庄老板腿上有伤,行动多少受到一点影响。 很快三人就把他堵在甲板尽头。 酒庄老板看着三人,尤其是害自己落得现在这个地步的上野秋实,咬着牙恨声质问:“你到底是怎么认出我的?” 不管是之前还是刚才,他的伪装应该没有问题才对,但每次都被这小子认出来,酒庄老板心里满是不忿和不解。 上野秋实长出了一口气,冷眼看着他,并没有好心到为一个罪犯进行解释。 甚至到现在他都有些莫名其妙,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被人盯上。 认出他?开什么国际玩笑。 他连身边这两人换身衣服都未必能认出来。 上野秋实心里满是无语,只能将今天晚上莫名其妙的发展归结到自己身上那个倒霉的路人甲buff上面去。 很快松本警视就跟了上来,手里拿着枪指着站在船头甲板上的酒庄老板,还有三四个警察从另外的方向跑过来。 “举起双手,不准动。” 酒庄老板啧了一声,又向身后看了眼。 岸上停着好几辆警车,接到松本警视的电话后,总部又派了人过来支援,所以下面基本上全是警察,还有海上打捞队,即使跳进海里估计也很快就会被抓住。 事实上从他没有顺利解决到那个认出他身份的臭小子开始事情就已经完全不受控制了。 “所以你到底是怎么认出我的!”被戴上手铐的酒庄老板不甘地发出质问,一双眼死死的盯着上野秋实,想从他口中得到答案和解释。 松 本警视动作一顿,也略带几分审视和打量地望着上野秋实。 萩原研二和松田阵平更是把好奇写在脸上,一双眼装满了求知欲。 上野秋实扫了眼众人,眼神游离了一下,慢吞吞的说:“我没认出来。” 众人:? “实际上,我打算全部揍一遍。”上野秋实声音越来越小,手指不自觉的挠了挠脸颊。 “我和那家伙交过手,打架就能感觉出来了,所以……” 上野秋实视线乱瞟,注意到众人的表情,脸颊有些发烫,没忍住小声嘟囔了一嘴:“都说了会粗暴点嘛,我都提醒过你们了。” 众人:…… “那你为什么会先向他动手?”松本警视眼底审视不减:“他们四人刚才的位置明显是关口离你比较近,你为什么会越过他反而对野原动手。” “额……”上野秋实面色微怔,皱眉想了想,不是很确定的回答:“可能是他跑步的样子让我有点眼熟?” 但具体让他说哪里比较眼熟他可能说不出来。 松本警视:…… “开什么玩笑!” 但显然他的话并不能让酒庄老板相信。 对方近乎一脸暴怒的怒视着上野秋实:“耍人也该有个限度!臭小子,如果不是认出我了你为什么会一直盯着我!还让你的同伴把我掉的东西交给工作人员?!” 上野秋实一脸茫然。这人在说什么乱七八糟的,什么东西?所以说他到底什么时候一直盯着这人看了?? 他没想起来,松田阵平却好像找到了这么一点回忆。 “……白痴树懒,你之前取餐的时候不是一直盯着一个人看?” 啊? 上野秋实茫然地转过头,在脑中想了想。 “……好像是有这么回事。”他略显迟疑的点头。当时好像是看到一个服务员的手有点奇怪,不太像服务员的,就盯着多看了几眼,至于对方长什么样根本不记得了。 ……那个服务员该不会就是这家伙吧? 上野秋实心头被哽了一下,难以言喻地看向酒庄老板。 萩原研二脸上带着几分不太明显的啼笑皆非,问酒庄老板:“……你说的被同伴交给工作人员的东西,该不会是一颗祖母绿宝石袖扣吧?” “哼,还在装模作样。”几人刚才说话的声音不大,酒庄老板并没有听到,只是听萩原研二这么问不由冷哼出声。 而他的态度也让人明了,他所指的那个东西就是那颗袖扣。 松本警视沉着脸问他:“青森千寿现在在哪?” “不知道你在说什么。”酒庄老板一脸不耐烦:“被你们抓到算我倒霉,但是要是想从我口中知道什么情报,我劝你们早点放弃,我只是个底层成员,你们想要的情报通通没有,死心吧。” 萩原研二咂舌,忍不住靠近松田阵平小声说道:“小阵平,这家伙好像真是什么□□组织的成员啊,小秋实只不过多看了几眼就被人盯上了,到底是有多倒霉啊。” 上野秋实:…… ▼-▼我能听到。 松本警视望着酒庄老板的脸看了一会儿,又询问旁边的警察,青森千寿失踪的事情调查的怎么样了。 搜查一课的警察在船上调查线索,而海上也派了海上搜查队进行搜查,在几分钟前传来消息,说是已经找到青森千寿的尸体了。 胸口中了一枪,袖子上的袖扣也少了一颗。多方线索表明青森千寿很有可能就是死在酒庄老板手上的。 但酒庄老板坚决表示自己不认识什么青森千寿,那颗袖扣也完全是他自己的东西。 思索再三之后,松本警视决定先将人带回警视厅进行审问。 或许还要联系公安。 上野秋实和萩原研二他们自然也要一起回去做笔录的。 松本警视正打算让人去通知目暮警官一声,却看到目暮警官他们从里面走出来,中间还押着一个人,是希里斯。 萩原研二几人都愣了,松本警视也带着几分疑惑上前询问:“目暮,这是?” 目暮警官先是向他抬手行了个礼,随后道:“警视,这个人就是杀害青森千寿的凶手,餐厅所有人希里斯·艾克威斯。” 目暮警官跟他说了事情大概经过。 萩原研二他们也找上了降谷零和诸伏景光,从他们口中了解了事情真相。 青森千寿会独自一人前往甲板是因为接到了一个电话,和青森千寿一起被打捞起来的手机经过修复后也证实了这一点,最后一通通讯记录是轮船客房里的内线电话。 希里斯将人约到甲板后利用消声枪将人击杀随后连带着枪一起将人抛尸海里,将现场仔细处理干净再回房间换了一套衣服若无其事的回到宴会大厅。 至于杀人动机,希里斯在国外求学时认识了一些渠道,在经营餐厅的同时还会为一些有钱人提供他们要的违禁品,而这件事不巧被青森千寿发现了,并借此威胁他,索要希里斯餐厅每年之七十左右的利润,不然就要举报他。 甚至违禁品的事情青森千寿也要掺和一脚。 海上餐厅这个企划实际上是就是青森千寿提出来的,利用海上封闭餐厅这个特点进行违禁品交易,但希里斯其实早就有金盆洗手的想法,他这些年不管是餐厅经营还是私下交易都已经攒下了一笔不菲的资产,足够他离开日本后能在其他国家悠闲的度过下半生。 但是青森千寿说什么也不同意,说他要退出就把餐厅所有权还有他手里的那些渠道交给他,不然就送他去坐牢。 青森千寿之所以会一个人离开房间也是因为希里斯给他打了电话说愿意和他谈谈餐厅转让这件事。 随后就利用在黑市上买来的枪将人击杀丢进海里,凶器什么的也全部扔了。 至于是怎么发现他才是凶手的,降谷零的表情有些微妙。 “其实还是和秋实有关。”他说。 青森千寿的尸体被打捞起来后立刻进行的验伤报告。9手枪是9毫米口径,而他身上取出来的子弹却是762毫米。 用的枪是托卡列夫。 看到子弹的时候降谷零就知道这是两起完全不同的案件。毕竟不可能有人随身携带两把手枪来作案,还很容易被人发现。 既然袭击上野秋实的凶手和杀死青森千寿的凶手不是同一个人,排除一些不可控的因素,实施犯罪必然需要一个动机。 青森千寿主动避开其他人离开房间前往甲板,说明是有什么人约他在那里见面,并且这个人他一定是认识的。 当时管家和那位玲美小姐在宴会上,过了大概半个多小时后才回到房间休息,没有作案时间。 那个时间大部分的客人都还在餐厅舞会上,离开餐厅的人很少,上野秋实几人算一个,再然后就是几个去洗手间的客人。 希里斯也离开过一次,是因为他不小心打翻了红酒,所以回房间换衣服。 不过刚才警察查案的时候从一名清洁工嘴里得知说他之前有看到过希里斯老板往甲板那边去,因为他身上的红酒渍很明显,所以还好奇的多看了几眼,从餐厅到甲板和回客房的路不能说是相反,但也需要绕一大圈才行。 再有就是,降谷零注意到那些在轮船上有客房登记的客人有点奇怪。 会注意到这个也是因为那名说去客房送东西的工作人员。 这本来就是一个晚宴形式的派对,又不会在海上过夜,客房服务 这一项就显得有点多余。 当然也不能排除这是一些特殊客人的服务,或者有人身体不舒服需要地方休息。 但降谷零去看了下客房登记表,又让工作人员帮忙指认了下,然后发现这些人里面有一部分表现的相当奇怪。 频繁的打哈欠,肢体不太协调,反应有些迟缓,注意力不集中,眼神呆滞。 或许平时不会有人注意,但仔细观察会发现,这是很明显的长期吸食大麻的症状。 如果是一两个还好,但客房登记表上三分之一的客人都是这个表现就不得不让人产生一点怀疑。 他又询问了餐厅的工作人员,得知这些都是餐厅的老顾客,并且每次只有老板在店里的时候他们才会来,不由产生了一点联想。 再加上那个海上餐厅企划以及宴会开始前青森千寿和希里斯站在一起时的表现。 降谷零脑子里顿时冒出了一个大胆的想法。 既然有了想法,接下来要做的自然就是证明。他和诸伏景光趁着客人们都被集中在主会场的时候找工作人员拿了钥匙,去那些有人使用的客房里仔细搜查了一遍,连希里斯的房间也没放过。 经过蛛丝马迹找到了藏在房间抽屉暗格里的注射器,而后又大胆做出假设,诱使希里斯主动交代罪行。 实际上还有一个证据,和青森千寿一起被打捞上来的手机经过技术组修复后找到了通讯记录,最后一通电话虽然是未署名的陌生号码,但经过查找得知那是客房的内线电话,是从服务台那边打过去的,只要问问服务台的工作人员,在那个时间点有谁使用过电话一切就都清楚了。 不过没用上,降谷零和诸伏景光一人一句击破了希里斯老板的防线,最后破防说出了自己的杀人经过,而这一切也被目暮警官他们录下来了。 事情到这里差不多结束,警察们押送两名犯人下船,萩原研二也和诸伏景光他们说了这边的情况,一系列堪称乌龙的走向听得两人叹为观止。 “这么说起来,秋实会被找上门还有我和零的原因。”诸伏景光笑得无奈极了,降谷零却是慢慢停下脚步,眉头轻皱。 “你们不觉得奇怪吗?” “嗯?”被要求跟着一起回警视厅录笔录的几人停下,互相对视一眼。 “希里斯说那颗袖扣是他送给青森千寿的东西,但那个野原却一直坚持袖扣是他自己的东西,不仅冒险伪装自己去服务台把东西取回来,甚至还计划在船靠岸前杀死秋实达到杀人灭口的目的,怎么看怎么都有点反应过度了。” “他把秋实当做公安、fbi或者cia的人,一个普通帮派底层成员不至于同时惊动这些机构,如果他长期处于这些机构的监视下,应该会更加小心行事才行,怎么会直接找上门袭击秋实呢?” “除非他有不得不冒险的原因。”诸伏景光接过话:“你们还记得之前秋实说的吗,野原说秋实认出他的身份,怕身份暴露?那他的真实身份又是什么?肯定不会是什么帮派底层成员那么简单。” “还有那颗袖扣,希里斯说那是他送给青森千寿的东西,被零捡到送去服务台,然后被野原误以为是秋实借由我们这些同伴向他示威,于是对秋实产生杀心。但是野原又说他不认识什么青森千寿,袖扣也是他自己的东西。” 诸伏景光按了按眉心,总感觉这里面差了点什么东西。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脸上都有一点迷茫。 虽然案子已经解决了,但是又好像没解决,脑子里的疑问一个比一个多。 “那颗袖扣现在在哪?”松田阵平问:“确定那颗袖扣就是青森千寿的东西吗?又或者说会不会还有一个可能,就是野原也有一对一模一样的袖扣,他自己的不知道掉在什 么地方了,所以把零捡到的那个青森千寿的袖扣当成是自己的?” “然后他之前不是伪装成了服务员吗?说不定是在和什么人进行情报交易,袖扣就是关键,以为笨蛋树懒不仅发现了他的身份还知道了他们的交易,所以才会那么紧张,就算冒着风险也要杀了笨蛋树懒灭口,说不定等他解决完笨蛋树懒还打算把我们也一起解决掉。” 听完他的话,众人皆是一愣。 看到他们的表现,松田阵平默默补上最后一句:“不过这些都是我瞎猜的。” 好像……也不是没有这个可能? 降谷零和诸伏景光对视一眼,如果是这样的话,一些事情也就说的通了。 不过事情如何还要等审问结果出来,野原拒绝交代一切,松本警视也拿他没办法。 五人下了船,准备坐上警车去警视厅录口供。上车之前身后传来一阵嘈杂,回头一看,是被困住多时的客人们, 现在已经过了凌晨十二点了,客人们抱怨着带着满腔不满下楼,甚至偶尔还有几人会对着旁边的工作人员怒骂几声来发泄自己的不满。 警察帮忙维持秩序,以免发生推搡造成事故。 在众人的注意力都被身后嘈杂的动静吸引过去时,正要被押上车的酒庄老板野原忽然撞开身旁的警察,头也不回地冲向黑暗的码头仓库。 押送的警察一惊,连忙追了上去,其他人不可能没注意到这边的动静,第一时间展开追捕,松本警视朝着他的背影开了几枪,子弹落在野原脚边,但他并没有停下。 枪声在黑暗中响起,引得身后下船的客人大声尖叫。 深夜的码头仅仅只是开了路上用来照明的灯,光线并不充足,经过一个集装箱,野原扭头就进了转角。 追捕的警察在后面紧追不舍,野原拼了命的往前跑。 他腿上有伤,说实话跑的并不快,但很熟悉地形,加上灯光昏暗,视线受阻,给追捕造成了一定阻碍。 野原躲在码头仓库附近停着的一辆车后面,无声喘着粗气,微微探头看着身后搜寻的警察跑过,心里微微松了口气。 死条子。 他在心里怒骂道,还有那几个臭小子,等他这次脱险之后说什么也要把他们全部宰了。 脚步声或远或近,偶尔会响起警察的交谈声还有警笛鸣响。 野原知道警察估计已经在附近设下了包围圈,但他说什么也不能让自己落到条子手里。 好在这附近他很熟,小心一点不是没办法。 歇了口气后,野原起身动作谨慎地往相反的方向跑,没跑多远他又看到了追捕的警察,不得不调转方向又往别的方向躲避,同时警察也发现了他的踪影,连忙追了上来。 只是在经过又一个仓库转角,人又跟丢了。警察连忙拿出对讲机,一边和同伴分享位置一边追出转角。 而不远处的黑暗中,野原被捂住口鼻拖进了一个小巷子里,额上还被抵着一把枪。 一个低沉的男声在黑暗中开口问他:“东西呢?” 野原‘唔唔唔’了好几声,男人唇间发出一声轻啧,将人往更深的黑暗中拖走,冰冷的枪口一动不动的抵着野原的太阳穴。 …… 犯人逃跑,大部分的警察都跑出去追踪了,而目暮警官因为手里还有另一起事件的犯人,所以需要先带他回警局,松本警视让他把上野秋实他们几个一起带回警视厅里做笔录,自己留下来负责把逃跑的犯人带回去。 降谷零他们本来是想帮忙的,但是被松本警视拒绝了。 他们还没毕业,严格来说算不上正规警察,再说他们还是重要证人,不确定对方在附近有没有同伙的前提下,首先要保证好证人的安全。 于是几人就只好和目暮警官一起坐上回警视厅的警车。 因为人太多,分成了辆车,诸伏景光和降谷零跟在目暮警官后面,帮忙押送犯人。 萩原研二和松田阵平则和上野秋实坐上了同一辆。 警车启动,闪烁着红蓝顶灯的警车伴随着警笛声慢慢离开码头。 而码头上的追捕还在继续。 今晚注定是个不眠之夜。 …… “小秋实。”警车上,刚驶离码头没多久,上野秋实身旁的萩原研二忽然开口。 “你不用太在意松本警视的话。” 上野秋实偏过头,微微有些疑惑的看着他。 萩原研二笑眯眯地看着他,眼底满是真诚和肯定。 “搜查一课的工作又累又麻烦,每天不是在追这个犯人就是在追那个犯人的,这家伙肯定不会喜欢,hagi,你就不用担心他了。” 松田阵平坐在车窗旁撑着脸颊望着窗外头也不回的说:“刑警又没什么了不起的,那个刀疤脸大叔不知道在遗憾个什么劲,看得人来气。” “喂喂,小阵平,刀疤脸大叔是什么乱七八糟的。”萩原研二一脸好笑道:“怎么说也是警视厅的前辈,说不定以后还会成为我们的上司,你这样说小心以后被穿小鞋。” 松田阵平翻了个白眼,鼻间溢出不屑的轻哼。 他向车内瞥了眼坐在另一边车窗旁的上野秋实,道:“这家伙月考年纪第一,多的是部门抢着要,实在不行跟我们一起加入拆弹组算了。” “喂喂喂,小阵平,我什么时候说要和你一起进入拆弹组了?” 萩原研二大声嚷嚷,松田阵平转而看他,没好气道:“那你想好毕业以后做什么了吗?” 萩原研二眨眨眼。这个他好像还真没怎么考虑过,最开始想成为警察不过是因为相对于其他职业更稳定,具体要做什么还真没好好想过。 不过……拆弹组啊…… 毕业后要是还能凑到一块儿好像也不错? 思及此,萩原研二捏着下巴一脸认真道:“小秋实,我觉得小阵平这个主意也不错,不然你学学拆弹吧?反正你脑子那么好使,一些专业上的知识很快就记住了,实际操作我和小阵平慢慢教你。小阵平说的对,刑警也没什么好的,一天到晚不是在追犯人就是在追犯人的路上,累得要死,一点也不轻松,以你的性格肯定不会喜欢。” 上野秋实看了看他,又看了看他旁边的松田阵平,在两人的注视下慢吞吞地吐出一句:“才不要。” “拆弹麻烦死了。” 再说他怎么可能在意那种刀疤脸大叔的话? 上野秋实在心里轻轻哼了声。 “懒死你得了。”松田阵平翻了个白眼给他,萩原研二在一旁好奇的问:“那小秋实你想好毕业以后做什么了吗?” 这个问题让上野秋实迟疑了片刻,眨了下眼,而后眼神充满坚定的说:“乡下警察。” 松田阵平萩原研二:…… 认真的吗? 上野秋实在两人的注视下郑重其事且毫不犹豫地点头。 很显然,他现在非常认真。 第37章 第 37 章 接下来的二十多分钟两人就上野秋实未来的职业规划及就业环境做出了重要探讨。 警笛声一路奔袭,带着他们回到了警视厅。 等录完笔录从警视厅里出来已经差不多凌晨一点多了,因为是不同的案件,上野秋实他们和降谷零他们是分开录的笔录,出来时正好碰上。 走出大门,大家互相看了眼,都忍不住笑了。 “今天晚上真够惊心动魄的。”萩原研二伸了个懒腰感叹道,“折腾了大半宿,我快困死了。” “谁不是呢?” 松田阵平打着哈欠,看了眼旁边,表情忽然一顿:“树懒呢?” “嗯?”几人疑惑地应声,在周围看了眼,意外地没看到上野秋实的影子。 “不会还在里面吧?” 萩原研二回头往警视厅里面探头探脑,此时一个警察从外面跑进来,对他们说:“你们的同伴的话,已经在车里了。” 上野秋实虽然是主要证人,但他的证词在船上就交代的差不多了,也没什么需要特别补充的,所以恨快就出来了。 警察对几人又道:“现在太晚了不好打车,松本警视交代我送你们回家。” 几人闻言都愣了下,没想到那个看起来很凶的松本警视居然会这么贴心。 他们互相对视一眼,也没拒绝。毕竟现在大半夜了是真的不好打车回去。 甚至于松本警视因为他们人多还特地准备了两辆警车在外面等着,让几人又是一阵感叹。 有了足够的车,谁和谁坐一辆就完全不是问题。 今天时间太晚,萩原研二准备去松田阵平家歇一晚,自然是和他坐一辆的,松田家又和上野家在相反的方向。 所以在几人打完招呼告别之后就默契且自觉的上了不同的车。 降谷零坐在前面,诸伏景光坐在后面,上车后他就看到靠在车窗上闭着眼呼呼大睡的上野秋实,眼底忍不住露出几分笑。 “不出意外的话,明天秋实脸上又要出现黑眼圈了。” “是啊,没想到只是出来吃个饭也会折腾的这么晚。” 降谷零接过诸伏景光的话,顺便摇了下头。 “这家伙是真够倒霉的,这种乌龙的事情也能遇上。” 诸伏景光哑然,不知道怎么接话。 因为不管从哪个角度来看……秋实这次确实是挺倒霉的。 不过好在没出什么事,秋实身上的伤也不严重,算是有惊无险。 上野家离这边比较近,降谷零和送他们回去的警察先说了上野家的地址,汽车乘着夜色离开了警视厅。 到了上野秋实家门口,诸伏景光把半路上摇摇晃晃靠在自己肩膀上的上野秋实轻声摇醒。 “秋实,你家到了,快醒醒。” 诸伏景光叫了几分钟上野秋实才幽幽转醒,一双眼迷迷瞪瞪的睁开,脸上全是清晰可见的茫然和懵懂。 干嘛? 诸伏景光在他眼睛里清楚的看到这两个字,不免感到几分无奈和好笑。 “你家到了。” 听到他这么说,上野秋实迷迷糊糊的看向窗外,自家的宅子清晰映入眼帘,客厅还亮着一盏灯。 上野秋实眨眨眼,困顿到僵化的脑子终于多了一点清醒,打着哈欠慢吞吞地推开车门。 结果他刚下车房子的大门就开了。 大概是听到了引擎声,上野爸爸打着哈欠出现在门口,原本还坐在车上的降谷零和诸伏景光见到他连忙下车打招呼。 “叔叔晚上好。” 上野爸爸应了声,走到铁门前面开门,本来还想吐槽几句,结果就注意到自家儿 子胳膊上的伤和他们是坐警车回来的,表情顿了顿,没多说什么,和降谷零两人客气道:“大晚上的辛苦你们送我家臭小子回家了。” “没有的事。” “您太客气了。” 两人客气回道,上野爸爸笑了笑,又看到坐在警车里的警察先生,干脆对两人说:“都这么晚了,也别麻烦警察先生送你们回家了,家里客房空着,你们俩今晚就在我家休息吧。” 降谷零两人一愣。 上野秋实嘴角微抽,问他:“您怎么这么晚了还没睡?” 上野爸爸敲了下他的头,没好气道:“还不是因为你这个臭小子,大晚上的不回家还不发个短信,你妈担心的要死,要不是我催她去睡觉你这会儿看到的就是她了,多大个人了,一点不让人省心。” 上野秋实撇撇嘴,揉着额头满是郁闷地别过脸去。 注意到面色有几分犹豫的两人,他挠挠脸颊,小声道:“我爸都这么说了,你们今天晚上不然就留下来吧?” 两人互相对视一眼,诸伏景光问:“会不会不太方便?” “没什么不方便的。”上野爸爸爽快的说:“家里客房一直有收拾,这么晚了你们家里人肯定也睡了,这会儿回去也容易打扰到他们,再说你们肯定也折腾的够呛,晚上还不安全,不如就在这里休息。” “警察先生也是,人家都辛苦工作一整天了,大晚上还要送你们回家,你们总得让人下班回去休息吧?” 听着上野爸爸的调侃,两人都有些尴尬和不好意思,互相对视一眼后,降谷零主动开口道:“如果不会给您添麻烦的话。” “瞎客气什么。” 上野爸爸笑着拍了下两人的肩,又走到驾驶座的车窗前,弯下身扶着车窗门朝里面抬了下手:“警察先生,情况就是这样,这几个孩子今天都在我家睡,就不用麻烦你送他们了,今天时间都这么晚了,你也早点回去休息吧。” 刚才的对话警察也听到了,上野爸爸的体贴让他倍感受用,不由向对方略带感谢的点点头。 “既然这样我就先回去了。” 上野爸爸离开车窗,朝他挥挥手。降谷零几人也对警察送他们回来的行为表达了感谢,等警车离开后,上野爸爸大手一挥,带着几个大小伙儿进了家门。 这个时候已经快两点了,上野秋实困的不知今夕何年,一进家门就想回房间睡觉,上野爸爸一把拎住他的领子。 “臭小子,去你房间拿两套干净的睡衣过来给你同学。” 一只脚已经踩上入户玄关的上野秋实像是被拎住了后颈肉的猫崽子一样,忍不住一脸幽怨地回过头。 上野爸爸挑眉。 上野秋实暗自叹了口气,不情不愿地点头,待上野爸爸松开他的领子后,一个哈欠接一个哈欠地走上楼。 “我带你们去客房。”上野爸爸对着换好鞋的两人说。 上野家分上下两层,但上野爸妈的房间在一楼,所以相当于整个二楼就上野秋实一个人。 二楼除了上野秋实的卧室还有书房和杂物间,再有就是客房和一个卫生间。 客房其实就在上野秋实房间隔壁,布置是日式的榻榻米房,空间不算特别大,但目测能放下三到四个人睡的被褥。 所以对降谷零和诸伏景光两人来说绰绰有余。 这里偶尔也会被上野家当做茶室使用。 进入房间后上野爸爸麻溜的从一旁的壁柜里翻出被褥和床垫,俩人自然也不可能任由长辈帮自己忙前忙后自己在旁边当甩手掌柜。 “二楼的洗手间可以淋浴,要泡澡的话得去一楼的浴室。”收拾完房间,上野爸爸对着两人说:“家里还有备用的牙刷,我去给你们拿过来。” 上野爸爸忙前忙后的样子让诸伏景光有些汗颜,“实在是不好意思,叔叔。” “给您添麻烦了。” “这有什么不好意思的。”上野爸爸摆了下手,“你们是我家秋的同学,又是他的好朋友,这些都是我这个做长辈的应该的。” 上野爸爸说完话,神情有些许停顿。 实际上他把人留下来也是想问问今天晚上发生了什么,为什么出去吃个饭他家臭小子就能搞得胳膊上的衣服红彤彤的一片。 不过看着眉宇有些疲惫的两个青年,他到底是没问出来,只是拍了拍两人的肩膀:“今天你们就好好休息,就当在自己家,不用跟叔叔客气。” “我去给你们拿牙刷。” 上野爸爸说着走出房间,正巧上野秋实从隔壁房间出来,手里还拿着两套自己没怎么穿过的春季睡衣。 “好好照顾好你同学。”上野爸爸仗着自己的身高优势路过时顺手狠狠揉了一把上野秋实的脑袋,被上野秋实嫌弃的拍走。 白了一眼自家老爹,上野秋实走到客房门口敲了敲门。 房间里的两人闻声看了过来,上野秋实走进房间,将睡衣递了过去,耸拉的眼皮看起来比平时还要困倦:“这是我妈去年给我买的睡衣,买来就穿过两次,你们今天就将就一下吧。” 诸伏景光笑着接过,然后对上野秋实说:“秋实,你不用管我们,先去换身衣服吧,手臂上的伤要不要紧,现在还疼吗?” 上野秋实看了下自己的左手,嘴角向下轻撇了一瞬,摇头:“没什么事,现在已经不疼了。” “你们要淋浴还是泡澡?”他问道:“泡澡的话在一楼,热水比较慢,估计要等一会儿。” “都这么晚了,也别折腾了。”降谷零打了个哈欠道:“我和景随便冲一下就行了,你先去换身衣服吧,胳膊看着怪吓人的。” “还有你的伤口最好别碰水,家里有保鲜膜吗?一会儿洗澡的时候包一下吧。” 上野秋实点了点头,示意自己知道了。 他看了下两人,这是他第一次有朋友来家里睡觉,也不知道该做点什么,整个人都有点不太自在,和两人默默对视了十来秒后,才略带着几分迟疑的说:“那我先回房间换衣服了?” “去吧去吧。”诸伏景光好笑的看着他。明明是自己家,这人怎么看着比他们还要不自在呢? 上野秋实挠挠脸,又看了眼降谷零。降谷零朝他挑了下眉,像是在说你怎么还不走。 上野秋实默了默,打着哈欠转身离开,没走两步又回头看了眼,脸上有几分迟疑。 “真的不需要我再做什么了吗?” 诸伏景光两人:…… 不然你还要留下来□□不成? 诸伏景光脸上的好笑逐渐转化成几分无语。他们又不是到了陌生地方就需要人哄睡才能睡着的小孩子。 降谷零抽了抽嘴角,看着上野秋实,也不知道怎么想的,忽然道:“秋实,隐形眼镜戴了一天了,你的眼睛不难受吗?” 上野秋实眨眨眼,摸了摸眼角,困倦的大脑没反应过来哪里不对,诚实地点了点头:“有点。” 降谷零眼底溢出些许好笑,也没提醒,只是问他:“那你还不快去取下来?隐形眼镜带久了很伤眼睛,容易影响视力。” 上野秋实慢吞吞地应了声哦,又拖着沉重的步子一步一挪地走回自己房间。 走到房间门口的时候他忽然顿住,脸上尽是茫然。 这人怎么知道他带隐形眼镜的?他有说过吗?没有吧?有吗? 上野秋实不得其解,不停在脑子里回忆自己是不是什么时候说漏嘴了。 不过只是隐形眼镜的话 应该没什么问题吧? 他不是很确定地看向隔壁房间,困得没忍住又打了个哈欠。 ……算了,有空再想吧,困死了。 上野秋实心里嘟嘟囔囔的走进房间,把身上的脏衣服换了下来。 而隔壁的客房里,听到隔壁传来的关门声,没想到对方会什么反应都没有的降谷零嘴角微抽,忍不住怀疑那人现在已经完全困傻了。 然而他刚一回过头,就看到自家竹马双手环胸靠在旁边的墙壁旁好整以暇满脸温和笑意地看着自己。 那熟悉的笑容看得降谷零心里莫名有些发寒。 “隐形眼镜是怎么回事?” 诸伏景光挑着眉问他:“秋实戴了隐形眼镜?” “他的射击课成绩很不错,所以视力应该没什么问题,按你刚才的说法,他已经戴了一整天了,估计平时也是。” “既然不是视力问题,美瞳?” 诸伏景光捏着下巴思索,降谷零看他分析的起劲,额上不由缓缓落下几条黑线。 “你是看到那张照片之后就对秋实表现的有点奇怪,让我猜猜……”诸伏景光看着降谷零,笑得一脸温和:“那张照片上的小男生就是秋实对吧,你之前说过你好像在哪里见过秋实妈妈,这么看应该是在你小时候,你还见过秋实,但是很久没见了所以才一时想不起来,至于秋实,他和小时候的样子区别太大,所以你才没认出来。” “所以什么,秋实也是混血?你们小时候见过?” 诸伏景光注意到降谷零逐渐无语的表情,耸了耸肩膀,无奈道:“虽然答应过你等你想说的时候才问,但是你表现的实在太明显了,零。” “你这样我要是再装傻好像就显得有点不太礼貌了。” 降谷零抽了抽嘴角。 虽然他也没想过要瞒多久,但是被这样点出来一看就感觉自己好像有点傻…… 降谷零看了眼诸伏景光,不太确定自家幼驯染是不是故意的。 不过……算了。 反正整理的差不多了,他本来也打算找机会和景说的。 降谷零抓了下头发,走到铺好的被褥前坐下,朝诸伏景光招招手。 知道他是打算坦白从宽,诸伏景光从善如流地走到旁边盘腿坐下,做出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样,把降谷零看笑了。 他摇摇头,将以前的事情简单扼要的和诸伏景光说明,还有艾莲娜医生的事情。 “所以你现在是想找机会问问秋实妈妈关于那位医生一家的事情?” 诸伏景光问他,降谷零点点头,眉头微微轻皱。 “她们一家搬走后就再没有回去过了,完全失去了联络,不知道是遇上了什么事情还是有其他的原因,我有点担心。” 诸伏景光撑着脸颊思考了片刻,道:“一会儿直接问秋实爸爸吧?既然是他们家的亲戚,秋实爸爸应该也知道一点,你不好问秋实妈妈的问题直接问秋实爸爸也一样,秋实爸爸看起来挺热心的,应该不会介意。” 降谷零表情一顿,诸伏景光眉梢微挑:“你要是不好意思我帮你问也行?” “这能有什么不好意思的?”降谷零白了他一眼:“又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问题,我不好意思个什么劲。” 说完,降谷零话头一转,上下打量着诸伏景光,语气里多了几分微妙:“景,你有没有感觉你最近好像越来越黑了。” 诸伏景光眨眨眼,看了下自己的手又摸了摸脸上的皮肤,迟疑道:“没有吧?最近又没去什么海边,也没到夏天,应该没被晒黑才对。” 降谷零耸了耸肩膀但笑不语,诸伏景光看到他的表情也慢慢反应过来,此‘黑’非彼‘黑,心里一时又好笑又无语,顺手拿起身后 的枕头丢了过去。 降谷零脸上挂着笑,顺手接过。 “叩叩。” 房门响了两声,两人顺着声音看去,上野秋实换了身干净的睡衣,整个人颓废至极的靠在门框上,美瞳还是没取下来,像是刚换完衣服就被楼下的上野爸爸派了任务,表情和语气都焉哒哒:“我爸说做了夜宵,让我叫你们下去一起吃东西。” 听到秋实爸爸还特地准备了夜宵,降谷零和诸伏景光都愣了下。 ……这是不是太客气了点,大晚上还替他们这么折腾,弄得他俩都有些受宠若惊了。 他俩连忙从被褥上起来,诸伏景光走到上野秋实身边,看他眼睛都快睁不开的样忍不住担心的问了一句:“秋实,你还好吧?” 上野秋实打了个哈欠。 “还行吧。”他咕哝着说:“肚子有点饿,吃完宵夜早点睡觉吧,困死了。” 三人下了楼,因为是大晚上了,楼下只开了厨房和餐厅的灯。 上野爸爸从厨房里出来,手里还端着热气腾腾的面碗。 “叔叔,给您添麻烦了。” 下来后诸伏景光就有些不好意思的对着上野爸爸说,上野爸爸将手里的托盘放在桌上,大气的摆了下手:“这有什么麻烦的,折腾这么晚你们肯定也饿了,估计睡觉也睡得不舒服,我就随便煮了点面条,你们将就吃点,吃完好好睡一觉,吃好睡好明天才能有精神。” 感受到上野爸爸热情的两人应了声是,在上野爸爸的招呼下坐到餐桌旁。 上野秋实看着自己面前满满一大碗的拉面,默了默,抬起脸目光幽幽地盯着自家老父亲。 上野爸爸:…… “啧,喂只猫都比喂你这小子强。”上野爸爸脸上的嫌弃溢于言表,又转身进了厨房,而后端出一个比面碗小了一圈的汤碗放在上野秋实面前,又把刚才那碗面拖到自己面前,还一脸嫌弃道:“行了吧?赶紧吃,就你事儿多。” 上野秋实:…… 他嘴皮动了几下,想抱怨两句,最后还是什么话也没说默默低下头开始吃面。 父子俩的互动看得人忍俊不禁,也让人莫名升起几分羡慕。 注意到诸伏景光神色间的黯然,坐在他身旁的降谷零拍了拍他的手臂以示安慰。 “你们愣着干嘛,快点吃吧,面一会儿坨了就不好吃了。” 上野爸爸见他们都不动,开口催促道:“就当在自己家,别客气,不够还有,别学这个臭小子每次只吃一点,洗碗都嫌费事儿。” 默默吃面还被戳的上野秋实动作一顿,抬起头直溜溜的盯着自家老父亲看,然后又转过视线盯着旁边的两人瞧。 ▼-▼ 诸伏景光回过神来,注意到旁边略带几分幽怨的视线,再多的黯然也没了,甚至有点想笑。 他轻咳了两声,拿起筷子,轻声说了句我开动了。 上野爸爸呼噜几下就把面吃完了,跟他们说:“牙刷和毛巾都放在旁边的桌子上,浴缸的热水应该也好了,你们吃完把碗放厨房就行,其他的不用管,我明天早上再收拾,时间不早了,你们吃完早点睡,我也去睡了。” 上野爸爸做起事来雷厉风行风风火火的,两人还没反应过来他就已经把碗放回了厨房出来后又朝他们摆了下手,去洗手间漱了下口就回到房间睡觉去了。 至于今天晚上发生的事,既然人没事,什么时候问都行,上野爸爸并不急这会儿。 而目睹这一切本来还打算找机会向上野爸爸问问艾莲娜医生一家的两人沉默片刻,不约而同地将视线挪到旁边慢吞吞嗦着面的上野秋实脸上。 上野秋实:? 干嘛? 他略带疑惑地回望过去。 坐在他旁边的诸伏景光视线下移,看到他面前小了一圈的汤碗里都还剩下一半的面条,心情有些许复杂。 “说起来,秋实,你爸是做什么工作的?” 降谷零咽下嘴里的东西,自然地转移话题。 上野秋实眨了下眼睛,想了想,不是很确定的回道:“私人保镖?” “私人保镖?”听到这个回答的两人都有些惊讶,不过也不算是特别意料之外。 上野爸爸身形高大,身材也比较魁梧,往那儿一站就很有威慑力,说是给人做保镖也不是很意外。不过他外形看起来和班长一样,都是属于比较正派的类型,他们之前还以为应该是警察或者消防员一类的比较正派的职业。 “我妈是这么跟我说的,我也不是很确定。”上野秋实慢吞吞的补充:“我爸很少在家里谈工作上的事儿,不过还挺忙的,经常会接到老板的临时任务。” 降谷零和诸伏景光对视一眼,眼底都带着几分疑惑。 经常出临时任务的私人保镖? 第38章 第 38 章 一直到吃完宵夜两人脑子里都还在纠结什么样的私人保镖才需要经常出临时任务,一直到吃完东西也没纠结出个所以然来。 上野秋实今天晚上已经算是超长待机了,吃东西吃到一半脑袋就一点一点的,看得人心惊胆战,怕他什么时候一下子把头栽进面碗里。两人吃完饭后主动收拾起了碗筷。 虽然上野爸爸那么说,但身为晚辈还是在别人家里借宿,总不能真的吃完饭把嘴一擦就什么都不管了。 诸伏景光让上野秋实先去洗澡,他身上还有伤,加上都已经困成那个样子了,叫人看着实在不忍心让他继续这么熬着。 降谷零一起帮忙,本来也没多少东西,三两下就收拾好了。 弄完厨房后两人拿过沙发上的牙刷和毛巾去二楼洗漱,随便冲了下澡洗去一身疲惫也回到客房休息了。 说是睡觉,但在夜深人静四周都寂静无声地环境下,大脑会不由自主的开始转动起来。 降谷零还是很在意今天的那起案子,他们录完笔录出来他还找眼熟的警察问了两句,被告知案件已经完全移交给公安那边了,松本警视回来也是直接去的公安搜查厅,具体情况他也不太清楚。 但如果真像阵平说的那样,那个野原是在和什么人进行情报交易的话……那么船上很有可能还有对方的同伙…… 同伙或许不太准确,可能只是单纯的交易对象,不然也不会在野原被捕之后毫无作为。 只不过又会是谁呢? 降谷零在脑海中不停回忆自己上船之后接触到的人,想要从里面找到一点蛛丝马迹。 像这些类型问题就算等松本警视审问完估计也绝对不可能告诉他们这些还没正式入职的门外汉,所以降谷零只好在被窝里冥思苦想,想要把这次事情的真相和脉络原原本本的理清楚。 不然心里总感觉像是少了什么东西一样。 只是今天毕竟折腾了一晚上,查案找线索这些事也极其废脑子,这会儿躺在床上,柔软的枕头还能闻到一股洗衣液的清香,浑身细胞肌肉不受控制地逐渐放松下来。 降谷零眨了下眼,心里还在猜想和野原传递情报的同伙是什么身份,眼皮不受控制地下垂,又顽强地停住,试图让自己继续维持清醒。 然而没过几秒,他的眼帘再次垂下,细长的眼睫搭在眼睑上,双眸完全闭合,不知不觉就睡了过去。 …… 第二天,虽然昨晚折腾的有点晚了,但是长期养成的生物钟还是让上野秋实在早上七点出头就醒了。他迷迷糊糊地看向窗外,又迷迷糊糊的到处摸手机看了眼时间,反应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今天休息,不用晨练,可以再睡会儿。 他把手机放在一边,盖上被子准备再睡一会儿,结果闭上眼睛闭上眼睛没多久,房间门响了。 叩叩的两声响过之后大概是不确定他醒了没有,等了一两分钟又轻轻扣响。 上野秋实睁开眼睛,艰难地从床上爬起来,一边打着哈欠一边挪到房间门口。 “秋实,早上好。” 诸伏景光站在门口笑吟吟的打招呼,让原本以为是自家爸妈敲门的上野秋实愣在门口。 “早饭快做好了,快起来洗漱准备吃饭吧。” 茫茫然的上野秋实在脑中反应了好一会儿才想起昨天晚上的事儿,顿时收起自己惊讶的快张开的嘴巴,慢吞吞的点点头。 “我知道了。”他咕哝的应了一声,又打了个哈欠,揉着眼角分泌出来的眼泪,迈开沉重的步伐挪向二楼的洗手间。 将对方的表情和反应都尽收眼底,站在房间门口看着上野秋实走进洗手间的诸伏景光默然失语。 毕竟刚睡醒,又是在自己家,上野秋实自然是没有戴美瞳的。所以诸伏景光也算是有幸看到了上野秋实本来的瞳色,虽然之前看过上野秋实小时候的照片,但毕竟只是照片,加上年代也比较久远了,自然没有当面所见来的震撼。 用震撼来形容或许有一点夸张了,但也确实是一双非常特别的眼睛。 像不掺任何杂质的上好的红酒,又有点像透亮晶莹的红宝石,在灯光下隐隐显出几分透明的质感,叫人不由自主联想到一些西方神话中很有代表性的东西。 不过亲眼看到以后他也算理解对方为什么一直带着美瞳了。 上野秋实的外形本来就出挑,现在这样在人群已经非常显眼了,要是再变回那么特殊的眼睛颜色和头发…… 诸伏景光哑然片刻,忍不住摇摇头。 按照秋实的脾气,要是被一群人围着不停问东问西估计烦都烦死了,也难怪他每天都要戴。 ……话说,秋实什么时候能反应过来呢? 诸伏景光望着洗手间方向的视线莫名染上几分期待。他挺像看看秋实反应过来自己没带美瞳还跟他打了招呼的表情的,感觉一定会非常有趣。 刚这么想着,诸伏景光就注意到洗手间门口慢慢地探出一个毛茸茸的脑袋。 上野秋实扒在门口朝外只露出了半只眼睛不到,看见他还站在自己房间门口,眼睛慢慢睁大,脑袋嗖一下缩回了洗手间,紧接着里面传来哐当一声,随后门也被关上了。 诸伏景光:……噗。 他抬手抵住唇瓣轻咳几声,压下自己喉咙溢出的笑意,走到洗手间门口轻轻敲了下门,道:“秋实,我先下去了,你收拾好了早点下来,叔叔阿姨在等你吃饭。” 他说完等了几秒,没回声,又敲了两下,里面才响起上野秋实闷声闷气的应声。 “知道了,我弄完马上下来。” 诸伏景光笑着放下手,转身下了楼。而他身后,洗手间的门缓缓拉开一条缝隙,上野秋实站在门缝后面小心翼翼的瞅着他的背影,见人完全下了楼这才松了口气,关上门一边揉着自己刚才被撞到的额头一边满脸郁闷地看向镜子里面的自己。 乱糟糟的头发,凌乱的睡衣,醒目的黑眼圈还有红彤彤的眼珠子。 怎么看怎么有点像欧洲古堡特产,反正就是奇奇怪怪的。 应该……没注意到吧? 上野秋实望着被镜子反映出来的自己不是很确定的想。 毕竟也不是那么明显,说不定根本就没注意到呢? 上野秋实看着镜子点了点头,里面的人像肯定了他的想法一样无声地点点头,上野秋实这才默默收回视线,开始刷牙洗脸。 等洗漱好,又回房间换了身休闲衣服,重新戴上美瞳,确认没有什么遗漏后上野秋实才慢吞吞的下楼。 而楼下的场景比他想的更加要和谐。 差不多早上七点半左右,时间还早,他爸也还在家,和猫猫眼端着盘子一前一后从厨房里出来,金毛在餐桌前摆放碗筷,三人还在聊天,脸上都挂着笑,看起来气氛和谐极了。 上野秋实看了几秒,对自家老爸不值钱的笑表示嫌弃,又在客厅里找了找,没看到自家老妈,他疑惑地下了楼,又在走廊上看了看。 “臭小子,找什么呢?” 眼尖的上野爸爸注意到他,见他一下楼就东张西望还探头探脑的,忍不住开口问道。 “妈妈呢?” 上野秋实问他,上野爸爸看向落地窗:“你妈妈刚才好像去院子里了,你来的正好,去叫她过来吃饭。” 上野秋实‘哦’了一声,抓着后脑勺走向院子。 有降谷零和诸伏景光的帮忙,今天的早餐做的很丰盛,丰盛到上野妈妈忍不住惊叹:“今天看起来好丰盛呀。” 上野爸爸笑着说:“今天人多做的就比较多,看上去是比平时丰盛,不过肯定能吃完,对吧,景光,零?” 上野爸爸一人一边将手搭在两人的肩膀上拍了拍:“今天一大早就起来帮我做早餐,你俩也辛苦了,记得多吃点,当自己家一样,千万别客气。” 诸伏景光和降谷零被拍的身体晃了两下,表情都出现了一瞬间的扭曲。 上野秋实略显几分同情的看着他们。 不过家里确实是第一次这么多人一起吃早饭,看着怪热闹的。 上野家也没什么吃饭的时候不能说话的规矩,所以在吃饭的时候上野爸爸就顺便问了下昨天晚上的事情。 上野秋实脑子里的雷达一下就响了,一脚踩在身旁想说话的猫猫眼脚背上,言简意赅且简洁扼要的叙述一遍:“轮船上发生了事件,后来凶手被警察带回警视厅,我们也去做了笔录。” 上野爸爸对他敷衍式的回答表示不满:“那你手上的伤怎么回事儿?” “手上的伤?”上野妈妈惊了一下,连忙问道:“什么伤?小秋你又受伤了?怎么这么不小心?” 上野秋实剜了自家老爹一眼,对着自家妈妈安抚道:“妈妈,我没事,就是帮警察抓犯人的时候擦到了一点,现在已经不疼了。” 说着他抬起手活动了一下,表示自己没什么事。 上野妈妈这才松了口气,又叮嘱道:“不管怎样你们在外面还是要小心些,别仗着自己年轻就觉得受伤没什么大不了的,多注意安全知道吗?” 上野秋实默默点头。“我知道了” “小景,你和零也是。”上野妈妈说完自家儿子就戳了下旁边的诸伏景光和降谷零,然后就看到诸伏景光低着头,好像不是很舒服的样子,担心的问道:“小景,你没事吧?” 上野秋实刚才那一下几乎没经过考虑就踩过去了,根本没注意力道,诸伏景光咬紧牙关强忍着才没有痛呼出声,刚缓过来又听到上野妈妈用温柔担忧的语气那样叫自己的名字,一时突然有些恍惚。 降谷零注意到他在走神,又看上野妈妈脸上的担忧更甚,用手肘轻轻捅了下,示意他快点给出反应。 不然某只树懒就要把你当早餐吃了,景。 诸伏景光回过神来,连忙摆手示意自己没事,让她别担心。 “真的没事?要不要回房间休息会儿?看你都没什么胃口,不然阿姨等下带你去医院检查一下身体吧?” 上野妈妈担忧的不行,面上带着愁容。明显感觉到身旁从刚才就存在感十分强烈的目光染上浓重的杀气,诸伏景光整个一激灵,连忙端起碗给自己塞了两口饭。 “我真的没事,胃口也很好,阿姨您别担心,就是刚才在想事情走了下神。”他说的话温温柔柔,脸上的笑也看不出任何勉强,上野妈妈慢慢放下心,还是叮嘱道:“要是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一定要说知道吗?不要自己强忍着,有叔叔阿姨在,千万别逞强。” “是,我知道了。”诸伏景光温和应声,一旁的降谷零忍不住瞥了下他的表情。 …… 吃过早饭,上野爸爸还有事儿就直接出了门,上野妈妈也回屋去换了身衣服。 虽然现在道馆的工作已经交给弟子来处理了,但上野妈妈有事没事还是需要到道馆去看一下学生们的情况和进度,指导一下。 周六周日又是道馆人最多的时候,所以她每次周末早上都会去看看,下午才回来。 得知她也要出门,诸伏景光拍了拍降谷零的肩膀,后者立刻明白,站在原地咬了咬牙,还是走过去主动开口道:“阿姨,我可以耽误您几分钟吗?” “我有点事情想问一下您,我保证不会耽误您太长时间,最多五分钟。” 降谷零举起手比了个五的手势,一脸的郑重其事和请求拜托的语气听得上野妈妈微怔,回过神来放轻了语气,温温柔柔的说着:“当然可以。” 降谷零蓦地松了口气,怀揣着某种激动的心情和上野妈妈来的客厅沙发坐下,放在身后的手紧张到有些发汗。 他也不知道自己是在紧张什么。或许是在紧张于自己一直追寻的谜题终于要解开谜底,又或许是在紧张当年艾莲娜医生一家不告而别背后代表的意义。 是不想继续和他扯上关系才没有告诉他搬家的消息还是因为有某种迫不得已的原因,比如事出突然来不及通知他之类的。 降谷零也说不清楚自己在期待哪个答案,又或者他只是想知道艾莲娜医生一家的近况。 上野妈妈像是看出了他这种紧张似的,坐下后并没有催促他提问,而是越过沙发,扬声对站在餐桌边上看似在擦桌子,实际上手已经半天没动,身体不自觉向这边倾斜,明明很在意却非要装出一副若无其事出来的上野秋实说:“小秋,你和小景去院子里帮妈妈浇下水好不好?妈妈刚才好像忘了给蔷薇花浇水了。” 上野秋实不是很愿意。 他懒散地抬起眸,眼刀嗖嗖的甩在背对这边的金毛头上。 眼看他都快把自家幼驯染的脑袋戳了窟窿出来,诸伏景光连忙走过来应了声是,然后拉着上野秋实去了庭院。 还顺便贴心的关上了落地窗。 然后转身就看到上野秋实一脸控诉的看着自己。 诸伏景光:…… “别担心。”他一脸好笑道:“零只是想问阿姨几个问题。” 上野秋实从鼻间溢出一声轻哼:“那你干嘛把我拉出来?” 诸伏景光挑了下眉,“阿姨这么交代的。” 他凑近了些,笑眯眯的对上野秋实说:“还是说你不想听阿姨的话?” 上野秋实:……▼ヘ▼哼。 他往前走了两步,坐在木地板的边沿上,撑着脸颊一脸郁闷地望着庭院。 诸伏景光跟着坐下,坐在木地板上望着庭院翠绿茂盛的绿植,娇艳欲滴的鲜花,轻拂而过的风,还有上方晴空万里的天空。 清丽秀美的风景像一副带着治愈力的美丽画卷,诸伏景光轻轻吸了口气,眼底是连自己都不曾注意到的艳羡和眷念。 “今天的鸡蛋卷是你做的吧?很好吃。” 耳旁传来的声音让诸伏景光回过神,视线瞥向旁边。 上野秋实抿了抿唇,眼神游离了一瞬。 “刚才的事,不好意思。”他挠着脸颊,声音很小声的说着:“我不想让妈妈担心。” 闻言,诸伏景光讶然片刻,摇了摇头,道:“我知道你不是故意的,不过……” 他看着上野秋实笑得十分温和:“其实我想说的和你说的那些差不多,毕竟事情都过去了,总不能还叫阿姨和叔叔继续担心。” 听他这么说,上野秋实显得更加心虚了,嘴巴张了张,最后在诸伏景光充满笑意的注视下面色微微泛红不好意思的又说了一句抱歉。 诸伏景光摇摇头,眼底笑意加深些许,视线朝房间内瞥去。 客厅里,降谷零将过去那段渊源和上野妈妈说了一下,包括他们也曾经见过的事情,然后才问出了自己一直想问的那个问题:“您知道艾莲娜医生她们一家现在在什么地方吗?” 没想到她们之间还有这样一层缘分的上野妈妈听到他的问题,脸上的惊讶和开心都渐渐淡了下去,眉宇间重新染上几分忧虑。 “其实……我也不太清楚。”降谷零为之一愣。上野妈妈叹了口气,缓缓道:“实际上,我也很久没有和艾莲娜联系上了。” “差不多就是你知道的那个时间。”上野妈妈顿了下,面上愁容更胜:“我和秋实爸爸找了很久,也想了很多办法,但一直联系不上。” 降谷零没想到就连他们也不知道艾莲娜医生一家现在的去向,忍不住急切地问道:“那艾莲娜医生在搬家之前有跟您联系过吗?她有没有留下什么消息?” 上野妈妈点点头,而后又摇了摇脑袋。 “艾莲娜搬家之前给我寄过信,不过我当时因为北海道那边正在举行剑道比赛就带着几名学生和小秋去了北海道,小秋爸爸当时也有事情要出差,刚好错过了,等回来已经完全联系不上艾莲娜她们了。” “信上有说什么吗?”降谷零追问道。上野妈妈道:“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只是艾莲娜又怀了孩子,担心诊所的收益负担不了两个孩子以后的费用,所以就和厚司一起接受了一直邀请他们入职的医药公司的邀请,至于公司的名字因为合同需要保密所以她并没有告诉我,只是说因为药物研发所以可能会暂时联系不上,让我不要担心,等她那边保密期过了就会马上联系我。” 然而时间到现在都已经过去十二年了,再怎么需要保密也不可能长达十二年之久。 上野妈妈垂下眸,眼底是无法掩饰的忧虑,只是在小辈面前也不能完全显露出来,她强打着精神安慰明显很失望的降谷零。 “没想到过去这么久你还一直记得艾莲娜,艾莲娜要是知道一定很开心,等她有时间联系我了我一定第一时间通知你。” 降谷零张了张嘴,想说点什么嗓子却像是被什么堵住了一样,闷的慌,以至于根本不知道要怎么开口,他轻抿唇瓣,十指交抵在一起时不时用力。 “别担心。” 降谷零抬起眸,上野妈妈目光柔和地望着他,像是知道他心底的忧虑似的,语气轻柔却也坚定道:“他们只是换了个工作和环境,等工作忙完就会回来了。” 说完,上野妈妈弯着眉眼温和地笑了起来。 那个笑容像是春日轻拂而过的风,轻轻抚平降谷零心底的急躁和忧虑。 他不自觉的点了点头,“您说的对,等艾莲娜医生工作忙完应该就会回来了。” 上野妈妈的表情更加柔和了。 两人聊完时间也差不多快八点了,上野妈妈还需要去道馆,再耽搁就赶不上电车了,于是便起身离开。 坐在院子木廊上的上野秋实看到立马站了起来,三人在门口送上野妈妈出门,上野妈妈看着他们三个人笑:“你们在家玩记得注意安全,玩得开心点,我中午给你们带南区的寿司回来。” 说完,她挨个揉了揉自家铁门口站着的三个大男孩,挥挥手,拎着小提包离开家。 等她的背影消失在街道的尽头,降谷零慢慢放下手。没能得到艾莲娜医生的近况,他也说不出自己现在是失望还是什么滋味。 然而一股很明显的杀气从一侧传来,让他像是被冻着了似的猛地打了个激灵。 顺着杀气方向看去,上野秋实面无表情地站在一旁,双手插兜,半耸的眼帘下一双眼变得凌厉又富有杀伤力,眼睛瞬也不瞬,直勾勾的看着他。 降谷零:…… 他看向上野秋实身旁,向自己的幼驯染递过去一个询问的眼神。 ‘我什么时候得罪他了?’ 诸伏景光接到示意,看了眼身侧,嘴角微抽,给了降谷零一个自求多福的回应。 降谷零:? 他看看诸伏景光,又看看上野秋实,而后不知怎么想的,转头看了眼上野妈妈离开的方向,像是被打通了关窍似的倏然醒悟。 “秋实,你该不会是……” “我不是。” 他的话还没问完就被打断。 上野秋实面无表情地看着他,降谷零眉头轻挑:“可是我都还没问完你怎么知道我要问什么。” 上野秋实撇撇嘴,鼻间溢出一声不爽的轻哼。 反正这家伙问啥他都说不是。 降谷零看着他,想了想,忽然道:“说起来,秋实。” “昨天的真心话大冒险你好像输了但是还没做,对吧。” 上野秋实:…… 降谷零嘴角扬起一抹笑,嘴里说着善解人意的话,脸上却掺杂着几分不怎么明显的挑衅。 “不过毕竟是昨天的事情了,还发生了那么多意外,你不记得也正常,我们也不会觉得你是在赖账,放心吧。” 上野秋实:? 赖账?谁? “你想问什么?”上野秋实当即问道。 降谷零眼底带着几分得逞,诸伏景光抽了抽嘴角,侧过脸按着额头无声叹气。 第39章 第 39 章 问什么? 降谷零还真没好好想过这个问题。虽然之前松田阵平怂恿过让他问问秋实是不是还藏着什么他们不知道的小秘密。 但是那个所谓的’小秘密‘对他来说也不是什么秘密,就没有问的必要,而且他俩之间的事,还是让阵平自己来问比较好。 降谷零不无坏心的想着。 他看了眼诸伏景光,诸伏景光顿了顿,道:“先进去在说吧。” 说完他看了眼周围,笑着说:“总不能一直站在这里讨论吧,要是被隔壁邻居看见也不好解释。” 上野秋实闻言点了下头,三人回到房子里面。 降谷零仔细想了下要问什么,难得的机会,他也不是很想浪费。 回到客厅里,上野秋实在沙发上找了个位置,拿过一旁的抱枕抱在怀里满眼警惕地望着降谷零。 降谷零嘴角抽了抽。 倒也不至于此……搞的他好像在做什么坏事似的。 诸伏景光去倒了三杯水过来,见着两人坐在沙发上深情对望,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他也懒得掺和到两人中间去了,把杯子放在茶几上,盘腿坐在木地板上。 只不过他刚坐下没多久,门铃响了。 三人皆是一怔。 以为是自家妈妈有什么东西忘记拿了,上野秋实连忙从沙发上起来,连抱枕都忘了放,直接从客厅的落地窗出来,走到庭院绕到门口去。 降谷零和诸伏景光也好奇的探出脑袋。 从院子出来看到门口的人不是自家妈妈,上野秋实脚步一顿。 “哟嚯,小秋实” 私服穿着很花哨的萩原研二笑眯眯地抬起手里的墨镜,他旁边的松田阵平一身酷哥打扮,脸上同样戴着墨镜,侧身站在一旁无聊的打着哈欠。 看到上野秋实出来,手里还拿着一个造型过于可爱的抱枕,眉梢轻挑,直接就开始吐槽:“多大的人了,还这么幼稚。” 终于认出两人的上野秋实面无表情:“这是我妈选的,你有什么意见吗?” 松田阵平:…… 松田阵平不敢有意见,他敢说他要是有意见这只树懒能转身就回屋。 怎么一天不见这家伙脾气大了点呢? 松田阵平狐疑的看着上野秋实。萩原研二主动解围,笑眯眯地搭在铁门上,手掌轻拍:“小秋实,我们来找你玩了,快开门呀” 他那个语调听起来就很有小兔子乖乖把门开开的调调,吊儿郎当的,听得松田阵平忍不住肘了他一下。 “好好说话。” “嗷——”萩原研二捂着被撞的地方怪叫,一边可怜兮兮地抬起手:“小秋实,我重伤了,我需要有个地方好好休息。” 上野秋实:…… 嫌弃。 他打开门,眼不见心不烦的往回走,结果没走两步就被人从后勾住脖子。 刚才还声称自己重伤的人笑吟吟地在他耳边说:“小秋实,昨天的伤怎么样了?要不要换药,我可以帮忙哦“ 落在后面松田阵平白了前面黏黏糊糊的两人一眼,将铁门带上,往前走两步侧过脸就看到了站在木廊上望着这边的两人。 松田阵平脚下一顿,随后三两步跑了过去,拉着降谷零就开始小声嘀咕。 听着两人的话弄明白他们怎么会突然过来的诸伏景光:…… 该说不说,这些家伙加起来心里年纪绝对没有二十岁。 进了屋,萩原研二发现家里只有他们三个,不免好奇的问了句:“小秋实,叔叔和阿姨呢?” “我爸上班,我妈道馆有事,刚出门。” 听到上野妈妈不在家,萩原研二面上难掩失望:“我还特地把压箱底的衣服都穿上了呢,结果阿姨居然不在。” 上野秋实:? 我爸一拳能打死两个你你信不信?? 听他这么说另外两人也注意到他们身上花哨的有点过分的衣服了。 诸伏景光好奇问:“今天是什么有什么活动吗,你们穿这么……” 他上下打量了几遍,愣是找不到合适的形容词出来。 真要说的话,最准确的两字形容词就是——马蚤包。 “哼哼,这还猜不出来吗?” 萩原研二甩着手里的墨镜,一脸受不了他们的摇摇头,而后竖起一根手指,得意洋洋的表示:“当然是联谊啊联谊。” “这么好的天气,又是难得的周末,待在家里多浪费啊。” 他的语气相当浮夸,看得上野秋实忍不住又往旁边挪了几步,拉开和对方的距离。 身为幼驯染的松田阵平脸上也是难以掩饰的嫌弃。 “hagi,你今天出门是不是偷偷喝酒了?还能不能好好说话?” 萩原研二表情一垮,幽怨地看着他们,末了摇头叹气,用手按着额前的碎发往脑后一薅,帅气的甩头,鼻间轻哼道:“我不和你们计较,你们等下就知道要感谢我了。” 这下连降谷零和诸伏景光两人脑袋上都冒出两个问号,满是疑惑的望着他。 “行了,研二,别卖关子了。”降谷零催了一句:“有什么事情你赶紧说。” “最近不是发生了不少女孩子一起出门还被跟拍骚扰的新闻嘛?隔壁森田班的杏子和几个好朋友约好今天去热带游乐场玩,想约几个男生一起,人多热闹的同时还能增加点安全性,逛完游乐园她们还打算一起吃饭逛ktv。” “她们那边大概有四五个人,相当于多人约会。” “怎么样,是不是听起来就很有意思?” 降谷零无语,率先摆摆手:“我没什么兴趣。” 坐回沙发上靠着靠垫的上野秋实打着哈欠,懒洋洋的说着:“同上。” “我要在家睡觉。” 萩原研二脸上的笑容渐渐垮下来,将期待的目光看向诸伏景光。 诸伏景光耸了耸肩膀,对他露出一个带着抱歉的微笑:“我下午打算在家复习。” 他刚说完,一旁的松田阵平就轻啧一声,嘲笑萩原研二:“我就跟你说了这些家伙没一个感兴趣的,你还不信,说好的,下星期的饭都算你的。” 说完他就在茶几旁找了个地方盘腿坐下,顺便将脸上的墨镜摘下来放在茶几上,顺手捞过桌上的一杯水一口喝光。 萩原研二幽幽怨怨地扫了眼众人:“你们这样也太冷漠了吧,万一杏子她们不小心遇上变态色狼了呢?” 降谷零一脸一言难尽:“你刚才不是都说了吗?那个叫什么杏子的包括她的朋友都是隔壁森田班的。” 警校的训练课可不管你是男生女生,都是一样的,有些女孩子做的也未必比男生差。 要是他没记错的话,森田班叫杏子的女孩子就一个,上次月考成绩在前一面,而他们这一届的警校新生有七八。 萩原研二还没接话松田阵平就满是无语地开口:“我都跟他说了好几次了,根本用不着他,这人死活不听,简直没救了。” 说完他还嫌弃地摇摇头,随后看向降谷零他们:“你们昨天怎么没回去?” “刚才电话里不是都跟你说过吗?”降谷零实在不想重复第二次:“你们过来就为这件事?” 松田阵平撑着脸颊聊赖的说:“差不多,来之前我跟hagi打赌,你们要是去的话我就陪他一起去,你们要是不去我也不去,所以现在……” 松田阵平扭过头看向委屈巴巴坐在一旁的萩原研二,摆了摆手:“hagi,你要是想去的话时间差不多了哦。” “……小阵平,怎么连你也这样。”萩原研二充满控诉地望着他,然后扭头寻找外援:“小秋实,你看他们这么过分……” 话还没说完就看到上野秋实拿过抱枕盖住自己的眼睛,仰靠在沙发的靠垫上。 上野秋实:zzzzzz 萩原研二:…… 诸伏景光捂着嘴把头扭到一边无声笑了起来。 他和降谷零都还好,至少给萩原研二留了面子,松田阵平完全不顾及萩原研二的面子直接笑出声:“hagi,你怎么想的,居然想让白痴树懒帮你。” “这家伙别说跟你出们陪女孩子逛街了,你让他出门散步他都不一定答应。” 萩原研二:……可恶。 望着都不愿意去的几人,他烦恼地抓了下头发:“哎呀,这下可麻烦了,我答应杏子说今天一定会带几个超级大帅哥过去给她们助阵……” 说着他还用眼睛偷瞄着几人的反应。 无动于衷。 毫无反应。 客厅甚至直接冷场了。 萩原研二:…… 看他的表情实在有点可怜,诸伏景光叹了口气,带着些许怜悯地对他说:“死心吧,研二,激将法对我们是没用的。” “有那个时间,我比较想在家里多看几页复习资料,零能多做几组基础训练,至于秋实……” 诸伏景光示意他往旁边瞧。 上野秋实已经换了个姿势,把抱枕又放回了自己怀里,一只手搭在沙发扶手上撑着脸颊闭眼假寐。 睡肯定是没睡着的,眼皮下面都还在动,但也间接表明了他的态度。 萩原研二一下子哀怨的不行。 “就是因为这样你们才一直都是单身狗啊!” 他充满不忿的拍桌。 松田阵平直接翻了两白眼过去。 “我单身我乐意,吃你家大米了吗?说起来你今天早上还是吃的我家大米呢。” “……可恶,小阵平,你到底是站在哪边的!” 萩原研二被他接连拆台气得不行,直接扑过去十字扣扼住松田阵平的脖子。 “白痴,快放手!”松田阵平用力拍打他的手臂,脸上井字符都蹦出来了。 诸伏景光收了收腿,脱掉拖鞋也盘腿坐在了沙发上,降谷零有样学样,上野秋实睁开了眼睛。 三个人就这么坐在沙发不同的位置上用着差不多的姿势居高临下地看着在地上打滚的两人。 “秋实,地上弄乱了没关系吧?” 诸伏景光小声询问身旁的上野秋实,上野秋实懒洋洋地开口:“没事,反正下午要收拾。” “那行。” “要吃水果吗?冰箱里有,我妈昨天买了葡萄和荔枝,电视柜下面还有零食。” 听他忽然说起这个,诸伏景光挑了挑眉:“你想吃?” 上野秋实目光游离了片刻,诸伏景光瞬间了然,失笑地抬手揉了下他的脑袋,又问另一旁的降谷零:“零,你吃水果还是零食?” “我都行。”降谷零没什么意见,主动提出:“我去拿零食,你去拿水果吧?” “行。” 两人说完就起身去拿水果和零食了,身为主人家的上野秋实一点没感觉有什么不对,打着哈欠围观地上闹腾的欢的两人。 很快诸伏景光端着洗好的水果过来,降谷零也从电视柜里抱了一堆零食过来放在茶几上。 等地上两人打闹完,就看到另外三人坐在沙发上就像在看什么娱乐节目下饭似的,一边吃着水果零食一边看他们打架。 两人:…… 他们看看对方,又看看沙发上和谐共处的三人,又看看对方,默契的放下手。 降谷零挑了下眉,手里还夹着一片薯片,问他们:“你们不继续了?” 然后收获了两人的白眼。 “继续个屁,给你们当猴戏看吗?” 松田阵平没好气的伸长手,一把抢过上野秋实手里的薯片。 上野秋实:? “你抢秋实的干嘛?”诸伏景光好笑道:“桌上又不是没有。” 松田阵平哼了声,在袋子里抓了一大把塞进嘴里,咬的咔嚓咔嚓响,嘴里咕哝着听不清楚的话。 被抢了零食的上野秋实手指动了动,莫名有点手痒。 诸伏景光重新拿了一袋薯片给他。 萩原研二捏着下巴看他们,诸伏景光疑惑地看了他一眼:“怎么了?” 萩原研二摇头:“没什么,你们真的不打算去?” 众人点头,他叹了口气:“那我和杏子她们说一声。” “你也不去了?”看他发完短信就拿了一包饼干坐着吃起来,松田阵平好奇的问他。 “你们都不去我一个人多没意思。”萩原研二摊开手一脸无奈:“再说就我一个的话杏子她们估计也不自在,还不如她们几个女孩子好好玩。” “不过你们下午真打算什么都不做?明天就回学校了。” “昨天折腾了大晚上,还不如在家好好休息。”降谷零说:“这两天把精力都耗光了等回学校开始训练累个半死还没时间休息。” 理是这个理,但萩原研二还是觉得这些家伙实在是……太注孤生了。 “那我们来之前你们在干嘛?”他好奇的问道。 降谷零和诸伏景光对视一眼,又一起看向旁边的上野秋实。 上野秋实眨眨眼,沉默地将视线挪到另一边,顺便给自己塞了颗葡萄。 萩原研二:? 诸伏景光笑着说:“实际上,你们来的时候我们正好在说昨天的真心话大冒险。” “真心话大冒险怎么了?”萩原研二一时没反应过来。 “秋实昨天不是输了吗?”诸伏景光提醒他,“不过之后的意外还没有回答问题。” “好像是这么回事。”萩原研二反应过来,看向上野秋实,眉梢轻挑。 怎么感觉……小秋实好像挺紧张的? 萩原研二想了想,试探性地询问:“那你们想好要问什么问题了吗?” 诸伏景光看向降谷零,降谷零沉默片刻,又瞥了眼松田阵平。 松田阵平挑眉:“看我干嘛?问题自己想。” 虽然他是很好奇上野秋实是不是又藏着什么小秘密,但昨天赢的人又不是他,他还不至于耍赖到这种程度。 下次赢了再问! 他就不信自己扒不掉这只变异树懒的皮。 松田阵平对着上野秋实挑衅地轻哼一声。 上野秋实瞥了他一眼,又看了眼旁边,眼皮轻轻跳了几下,感觉自己现在就像是被猎人包围的小羊羔似的。 无端的联想让他面无表情地又给自己塞了颗葡萄。 但说实话,一时半会降谷零还真不知道自己要问什么,他看向诸伏景光,诸伏景光眉梢轻扬,耸耸肩表示自己爱莫能助。 降谷零想了一会儿,忽然想到一个很关键的问题。 他立刻很严肃的看着上野秋实,问他:“秋实,你老实说,上次月考你出了几分力。” 这个意料之外的问题让几人一愣,纷纷看向上野秋实,面上都多了几分好奇。 上次月考上野秋实的成绩让众人惊掉了下巴,还真没想过是不是全力这种问题,毕竟这个成绩就已经很吓人了,这要是还有留手的话,这只树懒…… 在一众炯炯有神的目光下,上野秋实逐渐变得无语。 什么鬼问题,亏他刚才还那么紧张。 “当然是全力啊。” 想什么呢?他又不是什么超级赛亚人,用几分力就能拿到警校年级第一,还真看得起他。 上次都是有几分运气在里面才会变成年级第一的好吧。 虽然这份运气他并不是很需要。 上野秋实忍不住在心里叹了口气。已经能想到周一回学校会面临什么了。 烦人。 然而他烦恼的样子看得几人忍不住摇头。 诸伏景光说:“秋实,你这个样子要是让其他同学看到估计又要说你不好相处了。” 上野秋实抬眸看他。 “就是说啊。”松田阵平嘴角微抽:“考了年级第一还不高兴,你这家伙真是有够嚣张的。” “零,我收回前面的话,这家伙比你欠扁多了。” “感谢理解。”降谷零摊开手。萩原研二干脆从地上起身,凑到上野秋实身边,手搭在他肩上,望着上野秋实的眼睛,目光真诚,语重心长。 “小秋实,你这个样子就有点过分了,走出去很容易被打的知道吗?不管怎么说拿了年级第一,好歹也表现的高兴一点吧。” 上野秋实:▼-▼ 我跟你讲我高兴也是这个表情。 你看我高兴吗? 萩原研二:…… 恕我直言,你这表情还真看不出哪高兴了。 旁边的三人都快被他们两笑死了。 萩原研二没好气的揉了把上野秋实的脑袋,揉完自己也忍不住笑了。 几人在上野家呆了一上午,后来就各自回各自家了。 萩原研二拉着松田阵平去车行看车,诸伏景光准备回去复习,降谷零打算回去收拾下家里。 等几人走了,上野秋实才想起来自家妈妈出门前好像说了中午会带寿司回来。 嗯…… 算了。 上野秋实面无表情地将地上的垃圾扫进垃圾袋里。 收拾完他回到楼上,坐在电脑桌前打开抽屉,拿出计划本,又从桌上的笔筒里抽出一支手写笔,重新调整自己的计划。 昨天晚上的事情给他提了个醒,日常生活中虽然未必会遇见一些专业性的罪犯,但也不是会遇上,他现在的应对反应还是差了一点。 如果能第一时间把人认出来,后面就不会那么麻烦了。 ’即使不能成为刑警,你也一定会成为一个优秀的警察。‘ 上野秋实握笔的手在纸上顿住,他垂着眸,望着纸上自己写下的训练计划,几秒后,又面无表情的划掉刚写的计划,重新调整。 学校的训练计划第一个月以课程为主的话,第二个月开始就会增加一些实践的课程,比如模拟演习。 毕竟身为警察总不能连真正的犯罪现场都没见过。像是遇到一些抢劫案或者人质挟持的案子却只知道原地发呆的话,不管怎么都说不过去。 当然,他们刚毕业出去就算遇见这类事情也不可能让他们负责现场,但也该知道如果遇见这种情况自己应该怎么做点什么,不至于手足无措。 所以周一回到学校的时候,学生们就被通知了本周开始会进行银行抢劫案的模拟演习。 因为新生人数关系,自然不可能一起进行,课程安排也不太一样。 鬼冢班是周二早上,关于人员的调整周一就开始准备了。 要调整的其实也就是一点,谁来做劫匪。 鬼冢班的学生们讨论的热火朝天,鬼冢教官坐在讲台旁的椅子上,双手环胸,沉默地注视着讲台下。 忽然有人举起手,鬼冢教官扫了眼,颔首示意他说话。 那个学生起哄道:“教官,不然就让班上月考前五的人当劫匪吧。” 班级前五? 鬼冢教官眉头一跳,下意识看向班上那几个问题儿童,半路强行控制自己收回视线,沉吟片刻,又问:“人质呢?” 这个问题问出来就不像刚才那么热火朝天了,甚至称得上冷场。 学生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不愿意当人质。毕竟人质不能乱动,就别说什么增长见识和经验了,怪没意思的。 鬼冢教官扫了一眼,见没人说话,正想说抽签决定,就看到后排靠窗的位置快速举起一只手。 还举得老高。 而手的主人像是刚睡醒一样,另一只手打着哈欠,随后撑着脸颊懒洋洋的抬起眸。 鬼冢教官额上的青筋瞬间跳了又跳,从椅子上起身,不耐烦的开口:“抽签。” “不管是劫匪还是人质,全部抽签决定。” 上野秋实:…… 哼▼ヘ▼ 第40章 第 40 章 第二天,早上七点四十五分,鬼冢班模拟演习正式开始。 鬼冢班总计三十二个人,被分成了两组,每组十六人,五名劫匪,三名人质,八名警察。 演习的关键点在于如何顺利解救人质并成功逮捕劫匪,最重要的前提自然是人质的生命安全。 为了让学生们更有代入感,学校还特意做了布景,将一间仓库简单布置成了银行的样子。 而现在里面已经被劫匪占领了,三个人质被绑上绳索可怜兮兮的坐在冰冷的地板上,其中一个望着不远处带上劫匪臂章靠在墙边懒洋洋打着哈欠的人忍不住咬牙切齿,整张脸黑的要命。 “小阵平,小阵平。”负责看守人质的萩原研二侧过脸小声提醒:“表情太凶了,你收敛一点,你现在是人质又不是劫匪,这样不太合适。” 松田阵平额上青筋一跳,眼神更加凶恶的瞪了过去。 萩原研二摇头叹气,随后抬头,朝那边喊了声:“小秋实,过来帮帮忙。” 听到声音的上野秋实扭过头,打了个哈欠慢吞吞地走过来,用眼神询问:怎么了? 萩原研二笑嘻嘻的说:“我出去看看,你守着人质怎么样?” 上野秋实点头,和萩原研二交换了位置。 人质除了松田阵平以外还有另外两名同学,但是上野秋实……都不认识。 他打了个哈欠,干脆席地而坐,坐在人质不远的旁边,而后拿出一把□□。也是学校准备的道具,里面放的是带颜料的bb弹。 虽然是□□,但是结构零件做的很像,很适合拿来练习组装。 于是三个人质就看到看守他们的劫匪看都不看人一眼,坐在地上三两下就把手里的枪当着他们的面拆成了一堆零件。 松田阵平:? “你在干嘛?” “练组装。”上野秋实头也不抬的回道,手指捡起零件将手..枪进行组装。 松田阵平有些意外的看着他。 其实严格说起来,上野秋实并没有他们说的那么懒散。虽然在大部分时间都是一副懒洋洋的样子,但是在射击课和逮捕课上比大部分人都要认真,而且专注。 只不过对方平时的样子太过深入人心,导致很多时候大家都下意识无视了这一点。而且最根本的是,上野秋实成绩并不差。 不管是文化课还是训练考,他的成绩都完全拿得出手。 ……可能就是这样才让人更不爽吧?松田阵平心想。 就像普通人拼命努力才能拿到的东西,有些人只是随便折腾两下就能让人望尘莫及。 上野秋实的人缘本来就不怎么好,原本他们以为在月考之后会有所好转,但其实并没有,也有对他改观的,但因为上野秋实的脾气也没过多接触,而且还多了些喜欢阴阳怪气的人。 就像开始那段时间对降谷零做的事情一样。 不过好在这两人本来也不是什么会关注周围的性格,也基本不受影响。 羡慕是人之常情,但硬要说这两人都没做过什么努力就完全是扯淡。 先不说降谷零每天都会给自己进行的强化训练,就连上野秋实每天的训练任务也是做完了的,射击课的加训也从没落下过。虽然除了射击和逮捕还是一完成就立马不动了。 只是因为一些因素就忽视掉别人做出的努力,不管是眼界还是心胸都太狭窄了。 “笨蛋树懒,弹簧顺序上错了,那两根弹簧顺序换一下能快0.2秒。” 松田阵平开口提醒,上野秋实看了下他说的,把弹簧顺序调换。 松田阵平又指导了他一些小技巧,都是他平时喜欢拆东西得出来的个人经验。 旁边的两名人质同学都一脸无语的看着这两个好像已经完全忘了模拟演习这档子事的人,算是明白了什么叫做人以群分。 给我尊重一点外面的警察同志啊喂! 你们这样就像根本没把人放在眼里好不好! 还有松田,你现在是人质,不要和劫匪聊得那么欢行不行! 说了一溜下来,松田阵平发现上野秋实是真的聪明,只要跟他说过的要点基本不会忘,而且下一次就基本能完美做出来,这让他忍不住多看了几眼上野秋实。 上野秋实垂着眸,神情说不上有多认真,带着特有的慵懒劲儿,随意而松散。 他的肤色一直很白,这会儿在仓库稍显昏暗的灯光下越发明显,大概是这两天休息好了,黑眼圈不是很深,看着有点像睫毛垂落下来搭在脸上的阴影。 松田阵平的目光不由随着他的视线落在手上。 黑色的金属器件带着特有的冷硬光泽在白皙修长的指尖翻转,顷刻间就组成了一把完好的枪,随后又被拆解成零件,上野秋实像是玩上瘾了似的,一直重复这两个步骤。 松田阵平看着看着,自己都有些手痒。 “笨蛋树懒,打个商量,你帮我把手解开,我教你怎么更快的组枪。” 上野秋实手指一顿,侧眸瞥了他一眼。 松田阵平带着几分期待的看着他。 “这可不行。” 萩原研二走过来说:“你现在可是人质啊小阵平,把你放了万一你和外面那些警察里应外合把我们一起撂倒了怎么办?这次训练失败的一边可是要负重跑三二十公里的。” 萩原研二蹲下身对上野秋实语重心长的说:“小秋实,你可不能被他骗了,你也不想跑二十公里对吧?” 上野秋实点头。 “嗯。” “里应外合?外面那些警察??”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 松田阵平满脸写着无语。 “你是不是入戏太深了,hagi。” 萩原研二回的理所当然:“演习当然要认真一点呀,不然就没意思了。” “对了,小秋实,外面好像准备突围了,你注意点,别让他们把人质救走了,我和山田去守后门,景光和津久泽在前面,人质这边就交给你了。” 上野秋实点点头。 “好。” “坚持十分钟应该就差不多,他们冲不进来我们就可以谈判了。”萩原研二笑得恶气十足:“只要能把道具带上车就算我们赢了,至于人质嘛……” 萩原研二对着松田阵平哼哼两声,显得格外不怀好意。 松田阵平:…… 行,这家伙是玩的真高兴。 可恶,为什么他偏偏抽到了人质! 看着自家幼驯染和班上的山田乐颠颠的跑去后门,松田阵平羡慕的咬牙切齿。 鉴于失败要负重跑二十公里这件事,上野秋实也端正了自己的态度。 他收起组装好的□□,又检查了下bb弹,套上弹夹,显得十分有专业水准的扫了眼三名人质。 松田阵平好像看到他的脸上写着:你们最好老实一点,不然就别怪我手下不留情了。 就……十分符合劫匪气质。 但是你就不能用嘴巴说出来吗!松田阵平气恼的不行。就想不通为什么自己会抽到人质这个身份。 但实际上羡慕他的人也有。 比如上野秋实和上野秋实。 他走到旁边待命,余光带着几分艳羡地望着地板上几个什么都不需要做的人质。 大概一两分钟后,后门隐约传来声音。站在前门的诸伏景光观察着外面,转过头朝上野秋实打了个手势。 上野秋实了然点头,握着枪开始戒备。 大概又过了几十秒,仓库的电闸啪嗒一声断了,本就昏暗的环境一下变得漆黑,大门被人撞开。 很显然,外面的警察打算强行突围。 八名警察,后门去了两个,前面冲进来六个,其中四个直接拦住诸伏景光和津久泽,另外两个朝着上野秋实冲过来,打算趁着光线变化这几秒的视觉盲区快速解决战斗。 但劫匪早有准备。 在他们冲进来前上野秋实就找了个不易被注意到的位置站好,做好了不被第一时间制服的准备。 主要还是他们的动作意向表现的太明显了。 所以一片混乱过后,警察并没有如愿解决掉所有的劫匪。 漏网之鱼上野秋实抓起一个人质挡在自己面前当成肉盾,枪口直指人质的太阳穴,在身后懒散地扫了眼周围的警察。 其中一位扮演警察的同学还想开枪,被身旁的人制止。 演习的重点就是解救人质,对人质开枪算怎么回事。 “后退后退,你们再靠近人质就没命了。” 解决完后门同学的萩原研二赶回来看到这一幕直接来了精神,十分嘚瑟的指挥警察同学后退。 坐在监视器前面看着这一幕的鬼冢教官脸黑的跟锅底似的。 等演习结束直接把警察一方喷的狗血淋头。 “你们以为自己是在玩过家家吗?做事完全不经大脑,如果这不是演习人质就被你们害死了!” “我跟你们强调过多少次,演习的重点是解救人质,不是让你们和劫匪博弈,不能确保能完全控制住劫匪强行突围只会害死人质。” “但凡你们能救出一两个人质我都不说什么,结果冲进去也没见你们去救人质,只知道去找劫匪,人质呢!有你们这种完全不顾人质死活的警察吗?!混战中要是人质中枪你们要怎么负责!一群莽夫,全部给我负重五十公里!” 鬼冢教官狮吼般的呵斥声传遍整个演习场,几个劫匪在旁边缩了缩脖子,互相对视一眼,眼底都有几分庆幸。 “零,班长,你们加油。”萩原研二主动为下一场演习的降谷零和班长鼓劲,这次抽签他们没抽到一起,降谷零和班长是下一场,运气还算不错,和萩原研二他们一样被分到了同一个阵营,避免出现了自相残杀的惨剧。 但鬼冢教官对此不是特别满意。 这几个人本来就是班上比较靠前的几个,个人能力不必多言,最主要的关系也不错,相处的时间久了,各自之间都有一点默契,尤其是在这种需要团队合作的演习里面。 这样一来和其他同学的差距就更明显了。 那几人还个个都有一点臭毛病,偏偏他们又做的很好,想找个由头纠正过来都没机会。 鬼冢教官头疼的不行。 第二场演习里面降谷零和伊达航被分到了警察一方,伊达航在班上很有信服力,所以现场指挥的事儿毫无悬念的落在他头上,降谷零在一旁帮忙出主意。 吸取了上一场的教训,他们并没有急着强攻进去。 上一场的劫匪和人质聚在一起,在教官旁边看着监控围观。 “你们觉得班长他们能成功救出人质吗?”萩原研二小声和身边的人唠嗑。 “不好说。”诸伏景光道:“劫匪手上有人质,警察这边其实有点捉襟见肘,就像教官刚才说的,不能确保人质安全的前提下最好不要妄动。这也是为什么很多抢劫案都需要谈判专家出手,除非完全不在乎人质的安全,一般情况下都不会选择强攻。” 说着,他有些不好意思的摸了摸鼻子:“说实话,要不是抽到劫匪这个身份,我也不知道要怎么做才能把人质安全带出来。” “同感。”萩原研二煞有其事的点头,“不知道班长和零会怎么做。” 几人有些期待的看着屏幕,想知道降谷零和伊达航会拿出怎么样的一个应对方案出来。 而听着他们讨论的鬼冢教官只是双手环胸坐在椅子上望着屏幕,严肃的脸上看不出什么想法。 演习的重点在于解救人质,降谷零和伊达航商量了一下,决定先让劫匪‘出来’。 这次的演习警察需要解救出人质,而劫匪则需要‘上车’。 就是拿着道具从银行出来走到指定地点。毕竟真正的劫匪也不可能扣着人质一直待在银行里面不出来。 上一场因为警察强行突围失败,上野秋实他们直接带着人质大摇大摆的走出银行到了指定地点,相当于成功完成了一次抢劫。 而监视器里,伊达航直接找了劫匪谈判。 只要他们同意先释放一个人质,就答应现在就让他们从银行出来,并且他们会后退一。 听着像是放弃了这次演习似的,但劫匪胜利也需要条件,而且即使释放了一个人质他们手上也还有两个。 劫匪们虽然知道里面肯定有炸,但也耐不住想要胜利的渴望。 毕竟输了可是要负重二十公里的。 再者有了上一场的教训,警察应该也不敢随意动手,毕竟上一场的人就是因为不顾人质安全被教官罚了五十公里。 所以他们商量了一下,最后还是同意了。 劫匪先释放了一个人质出来,并要求警察按照约定向后退一段距离。 伊达航指挥着同学退后,银行门口空出一大片空地出来。 里面扮演劫匪的同学满是狐疑的询问:“他们真不打算做什么了?这么远的距离就算想做什么也来不及吧?” 其他人也不清楚外面的人在搞什么,面面相觑了一会儿,其中一个表示:“算了,管他们的,把人质带上我们出去,他们要是敢动就对人质开枪。” 说话的同学面色发狠,又道:“我去后面叫人,你们先看好,别让他们趁机闯进来。” “行。” 劫匪同学说完话就往后面去了,另一个顶替了他的位置,靠在门口小心的观察外面。 而警察这边,伊达航对着身旁的同学说:“他们打算出来了,叫其他人做好准备。” “ok。” 另一个同学抱着一把狙击枪满脸兴奋的凑过来问伊达航:“班长,那我先去地点待命了?” “嗯,注意别打到人质。” “是!” 那个同学抱着狙击枪立正行了个礼,然后屁颠屁颠的跑去指定地点架起了狙击枪。 而仓库里,走到后门去叫人的同学却发现之前安排过来守在后门的两个同伴倒了。 悄无声息的倒了。 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的劫匪同学神色逐渐变得茫然,准备走过去询问怎么回事,带着的耳麦里面传来鬼冢教官的声音。 “你要找死人拿情报吗?” 他的脚步一顿,地上倒着的同学之一拼命朝他使眼色,示意他回头,劫匪慢了几秒才反应过来,立马回头,结果还是晚了。 他刚回头胸口就中了一枪。 颜料弹直接把心脏部位的衣服染红了。 他茫然的看着不知道从哪冒出来的降谷零帅气的收起枪,还有些疑惑他怎么还不倒。 ……靠! 这家伙到底从哪冒出来的啊!怎么一点动静都没听到,幽灵吗你! 劫匪愤愤不平的倒地,一双眼死死盯着降谷零。 降谷零没看他,和耳麦说了声:“班长,解决了三个。” “我知道了,这边也就位了,你找机会配合,注意安全。” “ok。” 降谷零挂断通话,瞥了眼地上三个咬牙切齿瞪着自己的劫匪,嘴角不由露出一点笑意。 然而这个笑容在三个死得不明不白的人眼里简直是,可恶到了极点。 监控前,围观了一场漂亮奇袭的萩原研二啧啧咂舌。 “一挑二轻松解决,不愧是新生代表,就是最后这个表情实在太嚣张了。” “同感。”松田阵平沉重点头:“看的我拳头都硬了,我要是在里面非得找那家伙打一架。” 他刚说完,一道凌厉的视线就扫了过来。 鬼冢教官侧过头,面无表情的看着他。 压迫感极强的视线让松田阵平一个没注意,被口水呛到了,当即咳了好几下。 其他人满脸同情的看着他,然后默默往旁边挪了挪,挪出鬼冢教官的视线范围。出于从小一起长大的深刻情分,萩原研二没有这么做,反倒抬手帮松田阵平拍了拍背,关切的问道:“小阵平,你要不要紧?” 被重重拍了几巴掌的松田阵平脸上井字符欢快蹦跶起来,好不容易止住咳,又碍于鬼冢教官在场不好发作,只能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我·没·事!” 如果他的表情没有那么凶狠的话。 萩原研二笑嘻嘻的收回手,然后一把拉住旁边的上野秋实挡在自己面前。 上野秋实:? “小秋实。”萩原研二凑到上野秋实耳边小声嘀咕:“帮我挡一下,小阵平看起来要吃了我一样。” 那你干嘛招惹他? 直面松田阵平吃人目光的上野秋实沉默片刻,果断往旁边挪了几步,事不关己的看向别处。 萩原研二:??? 松田阵平直接嘲笑出声,顺便对萩原研二做了个口型:等下你死定了,hagi! 萩原研二:…… 他现在说自己不是故意的还来得及吗? 已经收回视线看向监视器的鬼冢教官听着身后传来的动静,又看着监视里几乎一面倒的形式,捏紧手臂在心里沉重地叹了口气。 演习还在继续,前面的劫匪还不知道只剩下两个人了,但对于同伴这么久没回来也产生了不好的怀疑。 只是两人在去后面找人还是就这么带着人质出去之间产生了分歧。 其中一个觉得他们就这么出去肯定不安全,还是把人找齐再说,另一个却表示,他们这么久没过来,后面肯定出事了,再呆下去说不定他们就要被强攻了,还不如现在带着人质出去,有人质作为盾牌,外面的警察也不敢随便开枪。 他们只要有人能成功上车就赢了,又没有说一定要全部一起出去才算。 谁也说服不了谁,结果居然就这么在门口吵起来了,动静大的外面都能听到。 监视器前的鬼冢教官再次黑了脸。 这下结果更加没有悬念了,伊达航注意到里面的动静直接改变了原来的计划,让待机的降谷零直接去解救人质,外面的人强行突围。 等训练结束,劫匪被骂了不说,降谷零也被训了几句。 毕竟真正的现场怎么也不可能说直接击毙劫匪,他这样孤身潜入的作战方式无异于让自己陷入危险之中。 “不管出于什么目的,在你们行动之前,首先要确保的是自己的生命安全。” 鬼冢教官语重心长的说着:“人质的命是命,警察的命同样重要,身为警察既不能畏首畏尾,同样也不能鲁莽行事,如果连自己的生命安全都不能保证,又要怎么保证别人的生命?” “你们正式入职后会面临更多比今天的演习更加严峻苛刻的情况,你能保证每次都有惊无险吗?如果遇上真枪实弹的劫匪,你敢保证自己完全不会受伤吗?” 鬼冢教官看着降谷零的眼睛问他:“还是你觉得自己有几条命可以让你一次又一次的冒险?” 降谷零张了张嘴,在鬼冢教官的注视下却什么也说不出口,最后只能抬起手,对着鬼冢教官行了个礼,严肃应是:“是,教官。” “我下次注意。” 鬼冢教官点头,也没再说其他的,宣布这次演习结束。 “失败的人自己去操场,那边已经给你们准备好了。” 随着鬼冢教官冷酷无情的声音落下,此起彼伏的哀嚎声响起。 鬼冢教官看也没多看一眼,宣布完解散就背着手走了。 需要接受惩罚的同学满眼羡慕嫉妒恨的看着其他人,对于几个人质的羡慕之情简直到了满点。 就不管是劫匪赢还是警察赢,对人质来说根本就没有影响嘛! 可恶,大意了! 诸伏景光看降谷零站在原地没动,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膀以示安慰。 降谷零朝他笑了笑示意自己没事。 “教官说的对,今天的计划也只是在演习里面能用,要是真实事件的话,光是击毙劫匪这条就够我摘好几次警徽了。” 他朝几人耸了下肩膀。 萩原研二笑着打趣:“这也就你能做到了,让我们干都干不出来,准头不行,之打歪。” “小秋实,班长,你们行吗?”萩原研二扭头问旁边的上野秋实和伊达航。 他们中这三个人的枪法是最好的。 伊达航摇摇头。“视线太窄了,我没有把握。” 上野秋实也摇头。 “不太行。”他看着降谷零,犹豫几秒,忽然走上前一脸认真的问他:“可以告诉我你怎么做到的吗?” 降谷零愣了下,笑着问他:“想学?” 上野秋实很诚实的点头。 “下次射击课教你。”降谷零一点也不吝啬于自己的技巧,萩原研二兴冲冲的凑过来:“带我一个。” 他一只手搭在上野秋实肩上,一只手比了个开枪的手势,眨了下眼睛:“刚才那招可太帅了,我也想学。” “行。”降谷零很大方的表示:“放一只羊和一群羊也没区别,你们想学都行。” “……这话我怎么感觉怪怪的。”萩原研二捏着下巴嘀咕。 降谷零耸了下肩:“我可没说什么,你自己要瞎想我也没办法。” “你这话就更怪了。”萩原研二吐槽:“怎么听着跟渣男语录似的,’你要这么想我也没办法。’” 他掐着嗓子说完,笑嘻嘻的看着降谷零,诸伏景光和其他人忍不住都笑了。 降谷零:…… 他白了一眼过去,完事自己也忍不住笑了。 还别说,刚才的话听着还真有那味儿。 …… 教官的办公室可以看到这边的情况,鬼冢教官站在窗边的落叶窗前望着仓库空地前面十分显眼的小团体,眸色深邃。 “教官。”房间里还有人。鬼冢教官放下手,转身看向站在办公桌前方不远空地上的观察员。 “人选您决定好吗?警视厅那边……” 观察员欲言又止,鬼冢教官回到椅子上坐下,手肘撑着桌面,用手指捏了捏自己的眉心,而后放下手,面容严肃的看着观察员,嗓音微沉。 “他们还没毕业。” “但您的学生都十分是个不错的经历和体验。” “事实上,如果不是情况特殊,警视厅也不可能向学校发出申请。” 观察员语调冷静的陈述:“上周又出现了一起事件,一名巡查补腿部中枪住院。” “我们必须尽快弄清楚那些东西到底是从哪来的。” 鬼冢教官眉梢往下压了压。 “我知道了。”他沉声道:“我会尽快把人选定下来。” “是,感谢您的配合。”观察员抬手行了个礼,转身离开了教官办公室。 等人走后,鬼冢教官身体向后仰靠着身后的椅子,抬手捏着抽痛的眉心,长长地叹了口气。 第41章 第 41 章 翌日,早上晨练结束后鬼冢教官点了几个学生的名。 上野秋实、降谷零、诸伏景光、萩原研二。 鬼冢教官让他们吃过早饭来一趟他的办公室,说完便宣布解散,留下被点名的几人面面相觑。 “也不知道教官找我们过去是有什么事。” 在食堂排队打了饭,几人随便找了个空余的位置坐下,一边聊着刚才的事儿。 “不知道,不过为什么没有我和班长?” 松田阵平对于小伙伴都被点名了只有自己和班长被留下这件事有些不爽。 几人互相对视一眼,也不知道为什么。 “等会就知道了。”降谷零说:“先吃饭吧,别让教官等急了,不然说不定还会挨训。” 他的话说完刚才被点名的其他三人就默契的加快了吃饭速度,松田阵平看着有点幸灾乐祸,但也没有打扰他们。 等吃完饭一群人就分开了,松田阵平和伊达航去了教室,其他人则一起去了鬼冢教官的办公室。 到了门口,降谷零上前敲了敲门。里面很快传来鬼冢教官的声音。 “进来。” 他推开门和其他人一起走进教官办公室,诸伏景光顺势将门合上。 “教官。”几人先是和鬼冢教官行礼打了个招呼,降谷零直接问道:“您找我们过来是有什么事情吗?” 鬼冢教官看着房间门里身姿挺拔成绩道:“我这里有个警视厅发来的特殊任务需要你们协助。” “警视厅的特殊任务?”几人皆是一愣,不知道什么样的任务会找到像他们这样的警察预备役。 鬼冢教官撑起手,手指交叉放在身前,缓缓开口:“任务内容在你们没答应前我这里不方便透露,但我要提醒你们,这次的任务具有一定程度的危险性,正常情况不是你们这些还没毕业的菜鸟应该掺和的。但现在情况特殊,警视厅那边特别向学校提出支援申请,需要抽调几个成绩不错的预备警察过去帮忙,对你们来说应该算是一次不错的历练机会,未来的履历上也会添上一笔。” 鬼冢教官望着四人,道:“身为教官,我个人并不支持你们参与这次事件,这里面涉及到很多东西,不是你们这些只培训了两三个月的菜鸟可以应付的,但不可否认的是,你们足够优秀,优秀到我这里已经收到了不少欢迎你们毕业后加入的入职邀请。” “我需要提醒你们,这次事件涉及到公安搜查厅,既然涉及到公安,事情的严重性和重要程度我想你们应该有所了解,是否参与取决于你们个人,在今天下午之前六点之前回复我,现在回去上课。” “是!” 鬼冢教官挥挥手让他们出去。 四人带着满心疑虑离开了教官办公室。回教室的走廊上,诸伏景光率先开口:“对教官刚才说的,你们怎么看?” 萩原研二挠了挠脸颊,面色带着几分苦恼:“不能怎么看吧?教官根本什么都没说嘛,什么样的任务也不清楚,要我们做点什么也没说明白,老实说我现在根本就是一头雾水。” “既然涉及到公安那边,问题就比较严重了。”降谷零表情严肃。“虽然不知道是什么样的任务,但危险系数应该不低,你们最好认真考虑一下。” “教官既然没有强制要求,应该是可以拒绝的。” “我们?”萩原研二奇道:“那你呢?” “你准备去?” 降谷零面色顿了顿,无奈地笑了下,随后点头。 “嗯。” 这对他而言是个难得的机会,自然不可能放过。 “零要去的话,那景光你?” 萩原研二看向诸伏景光,得到了毫无悬念的肯定回复。 见状,萩原研二扭头看向旁边的上野秋实:“小秋实,你呢?” 上野秋实有些沉默,片刻后摇了摇头:“还没想好。” 虽然教官什么都没说清楚,但字里行间门都透着一股非常麻烦的味道,上野秋实不是很想搅合进去。 “我也没想好。”萩原研二抓着头发有些烦恼的叹了口气:“听起来就感觉好麻烦,还和公安那边扯上关系。” “我实在想不通到底是什么样的任务需要我们这些还没毕业的菜鸟警察协助。” 诸伏景光看他烦恼的样子温和笑了起来:“反正还有大半天的时间门,不用着急,慢慢考虑就是了。” “也是。”萩原研二应和了一声,握着手腕伸了个懒腰,道:“先回去上课吧,不过我有点好奇,为什么是我们四个,班长和小阵平呢,教官怎么不一起叫上?” 降谷零和诸伏景光对视了一眼,同样有些疑惑,不过他们毕竟不是教官,不知道上面的考量,在这想也没用。 几人一起回到教室上课,这时候第一节课已经上了一半,任课的老师知道他们的情况,看到几人姗姗来迟也没生气,让他们进来。 其他人虽然有点好奇这几人为什么会被教官单独叫过去,但毕竟是上课时间门,也不好太过明目张胆的八卦。 等下了课,几人中人缘最好的萩原研二瞬间门被几个八卦的同学围住了,原本想过去的松田阵平嘴角一抽,脚下调转去后面找其他人。 但对于具体的情况降谷零他们也不是特别清楚,有些事也不方便在教室里说,就告诉他和伊达航等下中午吃饭的时候再聊。 两人也不是很介意,就是对于其他的小伙伴都被选中单单落下自己有种隐晦的失落。 中午吃饭的时候降谷零他们和伊达航还有松田阵平说了大概情况,两人听完也是一头雾水,光从这些话里根本听不出到底是要他们去做点什么。 “hgai,你怎么想的?”松田阵平问自家竹马,萩原研二无奈地笑了下:“没想好啊,要是你和班长也一起我肯定不犹豫,这不是你们没在嘛。” “少来。”松田阵平摆摆手,“跟谁去又没什么关系,主要还是看你们自己考虑,鬼大叔既然强调了几次危险性,这次任务肯定不怎么轻松。” 松田阵平表情认真的说着:“hagi,你如果打算去就认真一点。” 萩原研二怔了片刻,随即笑着点头,语气同样带着几分认真:“我知道了,我会注意的。” 伊达航听着他们说话,看向侧方的上野秋实,问:“秋实呢,你怎么打算的?” 上野秋实吃饭的动作一顿,瞥了眼身侧,眉头轻拧。 “没考虑好吗?” 上野秋实沉默点头。 说真的,这种一听就很麻烦的事情要是以前他肯定想都不想直接拒绝。只是教官既然找上他们几个肯定是出于什么考虑,这次的任务又具有一定的危险性,以至于他现在有些拿不住自己该不该去。 “秋实。”坐在上野秋实旁边的诸伏景光轻声开口,语气带着特有的温和,在上野秋实看过来的时候他弯着唇角轻轻笑了下,对他说:“我和零都是出于自身考虑,这次能参与进和公安有关的任务也是为未来的入职做打算,所以不管会遇到什么情况我们都已经做好心理准备了。” “你不要有压力,按照自己的想法决定就好。” 上野秋实看着他温和认真的表情,唇瓣轻抿,犹豫片刻后微不可查的点点头。 “我知道了。” 吃过饭,趁着午休还有一段时间门,萩原研二拉着上野秋实找了个角落嘀嘀咕咕半天,经过慎重考虑,两人还是决定一起去。 鬼冢教官既然一次性找了他们四个一起,肯定是有什么不方便说但很特别的原因在里面,既然这样就干脆谁也别掉队,有什么事还能互相帮忙。 对于他们的回复鬼冢教官并不意外,放下手中的文件,让他们关上门,仔细和几人说了事情经过。 从上个月开始,银座一带陆续发生了帮派成员持枪袭警的案件,警方调查发现附近的一些帮派不知道从哪里弄来了一批军火,怀疑有人在暗地里进行军火交易。 经过一系列的调查后警方确定了几个存在重要嫌疑的帮派,但这些帮派明面上都有正经的招牌,即使是警察在没有证据的情况下也不能强行搜查,于是只好派人进去卧底,争取扒出军火交易这条线。 但现在有个问题,其中一个存在重要线索的地方警视厅的人进不去。 “进不去?”几人有些疑惑。 鬼冢教官叹了口气,脸上的表情看起来愈发沉重了。 等几人收拾好东西被带到需要卧底的地方附近,看着那边被霓虹灯渲染得格外亮眼的招牌,一瞬间门不知道用什么来形容自己的心情,也突然明白了为什么鬼冢教官表情看起来那么沉重。 hostcb,男公关会所,也就是所谓的——牛郎店。 不知道为什么,三人的视线一下子莫名地集中在了萩原研二身上。 突然成为视线焦点的长发池面眉梢轻挑,“看我干嘛,我又没去过。” 上野秋实面无表情,竭力遏制住自己开门下车的冲动。 果然,这是个完全不适合他掺和的麻烦事。 但现在想走显然已经来不及了,负责带他们过来的小林警官坐在副驾驶上拍拍手,将几人的注意力吸引过来,主动介绍道:“这里是坂口组的产业,也是重要堂口之一,负责人早乙女是坂口老大的得力手下,很受器重,帮派重要的场合都会带上他一起。这里虽然是牛郎店,但其实什么样的客人都有,旁边的酒吧也是坂口组的,同样也是早乙女负责。” 小林警官看着车上四个外表出众的青年,略带几丝尴尬的挠了挠脸颊:“我们本来是想派人混进去的,但是早乙女这个人有点颜控,派过去的人都被打回来了,虽然能伪装成客人进去,但是这两个地方消费都有点夸张,上面给的经费又有限,所以……” 所以就让他们这些还没毕业的菜鸟警察过来出卖男色是吗? 上野秋实眼神麻木地看向窗外,降谷零捂住脸无声轻叹,诸伏景光笑得有几分僵硬,萩原研二左看看右看看,一时之间门不知道先安慰谁好。 嗯,他倒是不是很介意啦,就是没想到自己有一天真的要当一回牛郎。 想想还怪有意思的。 见他们这样,小林警官连忙安抚:“你们放心,不需要你们做什么奇怪的事,只要盯住早乙女这个人就行,还有如果发现有什么可疑的人及时上报,如果发现坂口组有什么异常的举动更是如此。” 上野秋实听到这条开始认真思索,现在告诉对方自己脸盲能不能退出这次‘危险’的任务。 “还有就是,这次军火交易事件很有可能和意大利黑.手.党有关系,你们如果发现了外国人来到店里记得多加留意。”小林警官表情里多了一点严肃,郑重的告诉他们:“但凡涉及到黑.手.党的案件都很棘手,你们一定不要暴露自己的身份,也不要做什么多余的举动,监视的前提是保证好自身的安全,明白吗?” 几人僵硬的点了下头,示意自己明白。 见他们把自己的话听进去了,小林警官的表情放松了些,而后又道:“然后现在还有一个问题,这两个地方都需要人员监视,你们怎么想的?” “谁去酒吧,谁去牛郎店?” 小林警官希冀的看着几人,眼睛里闪烁着期待的光辉。 几人的表情再次僵住。 —— 【我不行了,这几个人的表情实在太好笑了。】 【除了研二其他人都一脸怀疑人生的表情,笑死我了。】 【鬼冢教官把气氛搞得紧张兮兮,我都以为他们要去参加什么危险的卧底任务,结果居然是过来当牛郎,啊这啊这,请问可以指名吗?(狗头叼玫瑰)】 【我在思考一个很严肃的问题,马自达没被叫过来是不是因为教官担心他和客人打起来?】 【楼上给熊猫留点笋吧,我本来都没笑的,看到你差点笑岔气。】 【男公关……奇怪我的眼泪怎么从嘴角留下来了?算了不管了,我想看零零穿深v!】 【老实说可以把他们一起塞进牛郎店吗,我都想看!】 【咱就是说……秋实真的能当牛郎吗?确定不会冷场吗?】 【这不是有脸就行?对着树懒那张脸你还在意冷场,你是不是不行?(狗头)】 【被马自达和班长知道他们出来卧底任务就是当牛郎怕不是要笑死,我可太期待他们的表情了。】 第42章 第 42 章 鉴于萩原研二对去牛郎店这件事没有什么抵触并表现出几分兴趣,所以第一个名额直接定下了,至于另一个,三人互相看了眼,沉默片刻后决定猜拳决定。 但是这其中又涉及到一个很严肃的问题。 上野秋实对猜拳这种活动参与的很少,所以并不知道猜拳也是有技巧的。 降谷零和诸伏景光一起长大,本身就存在某种默契,以至于最后的结果毫无悬念,甚至不用展开第二轮。 上野秋实沉默地看着自己的拳头对上两张布,想跑路的心蠢蠢欲动。 但最后也只能认命的被萩原研二拉着一起走进了牛郎店的大门。 诸伏景光有点担心地看着他们的背影。 “秋实他没问题吧?” 这人平时就不太爱说话,现在去做牛郎这种需要很会讨客人欢心的工作,也不知道他能不能适应。 降谷零对此倒是看得很开:“问题不大,说不定还会很受欢迎。” 他笑着表示:“现在的女孩子好像很吃那种沉默寡言款的帅哥,秋实那张脸足够了。” 还不知道自己的脸被两个同伴高度肯定的上野秋实木木地跟着萩原研二一起进了牛郎店。 两人颜值都很不错,虽然穿的随意但完全掩盖不了本身的水平,且气质上各有千秋,在听到他们想要入职的意向后,接待的牛郎找来经理,经理上下打量一番之后当即拍板,让他们今天晚上就先在店里试试看,但是对于他们身上穿的这身行头表现的有点嫌弃。 牛郎店是晚上八点左右正式营业,现在时间还早,没什么客人,经理朝一旁的柜台招招手,立刻就有一个把头发染成栗色穿着有些花哨的花美男过来。 经理说:“你带他们去换身衣服,再顺便做个造型,把人收拾好了再带过来。” “好的经理。”花美男立即应声,身上的潮流装饰品跟着身体的动作轻轻摇晃,发出略显清脆的声音。 在穿着打扮上并没有什么特殊追求,一切以舒服为准的上野秋实几乎是带着一点目瞪口呆的表情注视着这个身上饰品比他妈妈戴得还多的男公关,在心里暗暗吸了口气。 “对了,你们叫什么名字?在这里上班不需要真名,所以你们最好想一个用来替代的艺名。” “艺名吗?”萩原研二捏着下巴思考,经理摆了下手:“不需要现在就给我,你们可以趁着做造型的时候慢慢想。” “阿恋,他们就交给你了。” 经理对着花美男交代,被叫做阿恋的花美男应了一声。 经理出去后,他对两人做了自我介绍,然后就带着他们出门了。 萩原研二惊奇的发现居然是直接带着他们去买衣服,甚至进的店看起来还不怎么便宜。 阿恋注意到他的表情,笑着解释:“这家店和我们店长期合作,衣服首饰都能买齐,新人的衣服基本上都是来这里买的,账单直接挂在店名下,之后再从你们工资里面扣。” 萩原研二点点头,也没问什么就不怕有人拿了衣服就跑了之类的话。 毕竟这可是帮派手底下的店,谁要是敢做这种事怕不是最后多的东西都交代出去了。 阿恋带他们买好衣服,又去了理发店做造型,一通收拾下来到最后两人都差点不认识自己了。 萩原研二被套上了一身酒红色的休闲西装,里面是黑色的衬衣,衬衣上面两颗没扣,露出漂亮的锁骨,脖子上还戴了一条装饰用的项链。稍长的头发被造型师扎了一个小揪,刘海只留了一侧,看起来多了几分清爽,同时也让人更能注意到他风流多情的眼睛。 至于上野秋实,他实在不喜欢自己身上被挂上一些叮叮当当的装饰品,就穿了一身简单的衬衣马甲长裤,不过他的气质本身就偏冷淡一挂的,这样干净利落的打扮更能让人注意到他的脸,虽然不够张扬,但也符合他的气质。 经理看到之后对两人给予了高度的肯定。 ‘工作制服’弄完了,就可以正式上工了。 第一天上班他们也没有什么花名册,经理就让他们在大厅里呆着,需要上酒的时候帮把手,也让客人能更好的注意到他们。 结束完麻烦的岗前培训,上野秋实木着一张脸站在墙角,第不知道多少次后悔自己参与这次行动。 他的预感果然没错,这次任务简直麻烦的要死。 萩原研二对此倒是适应良好,上班没多久就和几个同事打好了关系,甚至还有人特意照顾他,有人指名的时候把他一起叫上,和客人介绍这是他们新来的店员,没一会儿就打进内部了。 上野秋实看上去不太好接近,但也不是没有热心的牛郎想带他,带他们更换造型的阿恋是店里的头牌,被客人指名后注意到他一个人站在角落,于是便把他一起叫上,和客人介绍这是店里的新人,之后便让上野秋实帮客人倒酒之类的。 这家店在银座很出名,晚上十点左右宽敞的大厅就基本上坐满了,昏暗暧昧的灯光下,衣着华丽的男女依偎在一起相互调笑,说着暧昧缱绻的情话,卡座间充斥着欢愉的气息,欢声笑语不绝于耳。 上野秋实坐在环形沙发的外围,冷白的肌肤在昏暗下依旧明显,周身冷淡慵懒的气息也相当引人注目。 尤其是在这样一个享乐的场景中,半垂着眼帘浑身上下都一股聊赖就差把没意思几个大字贴在脸上的牛郎,实在是让人想不注意到都难。 只是他不爱说话,就连身边的客人主动找他搭话,上野秋实也只是轻撩一下眼皮,懒懒散散地看了过去。 客人想说的话卡在喉咙里,嗫嚅了半天,望着上野秋实的样子慢慢红了脸。 阿恋看着这一幕,倒也不是很意外这样的发展。 主要是上野秋实的脸实在太有大部分都有这个能力,甚至可以算是职业基础技能。 只是对于一些客人来说,习惯了花言巧语的花美男,偶尔遇上这么个看上去不爱搭理人的类型,就像是碰见了某种奇怪的挑战似的,反倒更能引起人的逆反心理和征服欲。 经理也说了不用过多干涉,让他们自由发挥就行。所以阿恋也没有去矫正上野秋实的态度,只让他帮忙拿拿酒,其他时间就坐在旁边。 没人管他,上野秋实就更加我行我素,靠在沙发上漫不经心的打量着周围。店里的灯光打的比较暗,但也不至于完全看不到周围的东西。 这家牛郎店的规模并不小,算是银座数一数二的会所了,装修很豪华,不管是工作人员还是客人都不少,看上去相当热闹。 而且就跟小林警官之前说的一样,虽然是男公关会所,但什么样的客人都有。 除了大部分过来取乐的女性顾客,上野秋实甚至在一些不太显眼的角落看到了一些男性顾客。就是比起女性顾客叫了很多牛郎作陪取乐,那边更像是过来喝酒的。 就……还挺神奇的,明明旁边就是酒吧,还特地跑来牛郎店。 上野秋实对此有些不解。 只是大概扫了一圈,除此之外就没有发现什么比较特别的地方,会所整体看起来很正规,工作人员和客人相谈甚欢,整体氛围也和普通的牛郎店没什么区别。 正常的让上野秋实不禁有丝怀疑,小林警官他们获取的情报会不会出现什么错误,这种地方怎么看都不像是和军火交易有关的样子。 正常来说,应该也不会有人把牛郎店当成交易场所吧? 上野秋实在心里默默叹了口气。 阿恋做为人气王,自然不可能一直待在一个位置上,离开时他顺便叫上上野秋实一起。 在路上他还是忍不住和对方提醒了一句:“不管怎样至少还是应该给客人一点反馈。” 虽然经理让他不要过多干涉,但是从开始到现在这个人都没说过半句话,连客人让他喝酒也只是冷淡的瞥了眼,然后摇头。 阿恋实在有点看不过眼了。 本身他们就是靠推酒赚提成,就算不喝也至少要装装样子让客人点酒吧,不然还怎么赚钱。 上野秋实不置可否的点点头,一看就没有听进去。 让阿恋都不知道说什么才好,就是觉得这人估计做不长,说不定明天就不来了。但是他们这边和一般的牛郎店又不太一样,进来容易,出去就有点麻烦了。 但他们毕竟第一天认识,交轻言浅,阿恋也没再多管闲事。 路过一个卡座的时候,上野秋实听到熟悉的声音,侧过眸就看到了已经完全融入到整体氛围里面的同期。 对于那几个人他现在已经能很快认出来了,然而卡座里的场景让他一瞬间都有些怀疑自己是不是认错人了。 作为新人,萩原研二被店内其他的工作人员带着一起接待客人,但现在另外两个牛郎却好像成为了陪衬,萩原研二仿佛众星拱月似的,被几名女性顾客簇拥在c位,完全控制住了主场。 阿恋看到都忍不住感叹:“你看你朋友做的多好,估计要不了多久就能成为店里的人气了。” 上野秋实:…… 一瞬间他甚至怀疑这家伙是不是忘了他们来干嘛的了。 “秋” 和客人聊得正欢的萩原研二注意到在旁边站着的上野秋实和阿恋,欢快的打了声招呼,然后起身从沙发内出来,拉着上野秋实和其他的客人介绍:“这是我家秋,性格比较内向不太爱说话,今天也是第一天上班,大家多照顾他一点哦” 说完还朝客人们k了一下,客人也很给面子的娇声应好,气氛看起来相当热络。 上野秋实一言难尽的看着身边人。 “小秋实,表情不要这么僵硬嘛。”萩原研二拉着上野秋实在卡座坐下,一边在他耳边小声调笑。 “你这样很容易被发现问题哦,放轻松,就当是出来玩的。” “我刚才都打听过了,早乙女今天可能会过来,要是被他发现问题就不好了。” 上野秋实眨了下眼,有些惊讶这人居然没忘了正事,甚至还打探到了情报。 就……某种意义上来说真的很厉害了。 上野秋实心里满是感叹,但是让他和对方一样这么游刃有余……上野秋实沉默了。 嗯,做不到。 上野秋实当场摆烂,萩原研二倒也没为难他,只是和客人说话的时候偶尔会戳到他,上野秋实也会给个回应,虽然话不多,但整体氛围还算不错。 牛郎店营业时间都在晚上,接近十一二点反而是店里最热闹的时候,上野秋实实在困的不行,让旁边的客人都忍不住关心的问了句:“秋酱没事吧?是太累了吗?” 上野秋实往旁边瞥了眼,说话的客人是个看起来二三十岁的年轻女性,一身的名牌,看起来家庭条件很不错。 应该说来这种地方消费的女性都属于不差钱的主,不然也不会来这种一晚上就能花掉大几的地方取乐。 萩原研二不太放心上野秋实,所以之后都是带着他的,这会儿虽然换了一批客人,但两人还是坐在一起。 听到客人的话,他偏过脸笑着帮忙回了句:“没事,就是第一天上班还不适应,我们秋是到点睡觉的好孩子,这会儿估计是困了。” “那……”客人才刚吐出一个字儿就看到对方一把揽住困得快睁不开眼的青年,凑到一起小声的咬耳朵,两张帅气的脸靠在一起,让她一时之间忘了自己想说的话。 萩原研二在耳边小声开口:“小秋实,靠着我眯一会儿?等下人到了我叫你。” 上野秋实犹豫片刻,还是摇摇头。这次是两个人的任务,他总不好把事情都丢给对方。 不过他感觉就算等下人到了自己估计也认不出来。 上野秋实暗自叹气,打算去洗把脸清醒一下。 “我去下洗手间。” 萩原研二点点头,放下手,又问他:“要我陪你一起去吗?” “不用。”上野秋实摇头,他还不至于迷糊到这个程度。 拒绝了对方的好意,上野秋实从卡座里出来,一边打着哈欠一边走向洗手间的方向。 萩原研二担忧地看着他的背影,刚才的客人凑过来小声问道:“阿原,你和秋是什么关系呀?” 阿原是萩原研二随便取的艺名,灵感来自阿恋。 萩原研二听她这么问,眨着眼俏皮的回道:“你觉得我们是什么关系呢?” 客人看起来有点不好意思,脸颊微微泛着红,摇头。 “我不知道。”就是感觉关系应该很亲近,刚才的亲密看起来实在太自然了,这两人看着也不像是兄弟之类的,过分亲近的氛围叫人有点脸红。 …… 上野秋实去洗手间用冷水洗了下脸,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还是忍不住叹了口气。 他在口袋里找了找,找出眼药水,润了下有些干涩的眼睛。 戴了一天的隐形眼镜,这会儿眼睛干涩的很不舒服。按照平时的作息,这会儿他都已经洗漱完了在床上睡觉了。 上野秋实撇撇嘴,忍不住想起另外两个。 也不知道他们在酒吧怎么样了,牛郎这份工作……他实在应付不来。 上野秋实心情十分沉重地叹了口气,从洗手间出来,他没有第一时间回到大厅,顺着走廊在会所里溜达起来,侦查一下地形。 这家会所除了一层的大厅,还有二层,二层的客人比较少,估摸着应该是给一些客人的包房。 上野秋实四处溜达了一圈,但也不敢过明目张胆,这毕竟是帮派的会所,行为太过直白的话说不定直接就被盯上了。 回到大厅的时候,上野秋实却注意到店门口来了两个很特别的客人。 两人都是一身黑,其中一个身材比较魁梧,穿着一整套的黑色西装,而另一个则是穿着一件长齐小腿的黑色风衣,一头十分引人注目的长发,如果不是身姿过于修长挺拔,在会所昏暗的灯光下甚至可能被认为是女性。 上野秋实站在廊柱旁,困意散去了不少,目光不着痕迹地注视着这一个怎么看都不像是会出现在男公关会所里的怪异组合。 比起客人,这两人更像是上门来收保护费的。 最重要的一点是,长头发的那个男人从外表来看很明显是个外国人。 会和他们要查的军火交易有关系吗? 上野秋实皱了下眉,看着两人被引至角落的卡座,考虑片刻,打算去和同伴说一声,目标可能出现了。 而角落的卡座里,刚进门的两人入座后,魁梧大汉扫了眼周围的环境,浑身像是有蚂蚁在爬似的格外不自在,他凑近身旁的男人,挡着脸小声开口:“大哥,目标真的会出现在这里吗?这里好像……是牛郎店吧?” 长发青年眼帘轻抬,瞥了眼四周充斥着暧昧气息的环境,嘴角勾起一丝带着嘲笑的弧度。 “那个女人提供的情报,如果今晚目标没有出现……哼。” 他的语气裹挟着嘲弄和冷意,视线不经意地扫过周围,像是在搜寻什么东西。 上野秋实回到之前的卡座把人叫了出来。听到他的发现,萩原研二的神情瞬间认真起来。 只是小林警官给他们的任务主要是监视,小林警官也再三强调过让他们不要擅自行动,有什么线索及时上报就行。 所以萩原研二并不打算做点什么,只是找机会把情况告诉了外面的小林警官,之后便带着上野秋实回到卡座上,不着痕迹地监视着这边的情况。 “大哥,怎么了?” 角落里,长头发的男人忽然停下手里的动作,视线凌厉地扫视着周围,他身边的同伴忍不住发问。 会所里的灯光稍暗,人却很多,即使能感觉到暗处的视线也不能精准的找到来源。 男人唇间发出轻啧,按下打火机给自己点了只烟,身体向后靠在卡座的靠垫上,双指夹着香烟轻点,缓缓吐出白色的烟雾后才回答小弟的问题。 “没什么。” 大汉应了声哦,视线也跟着看向周围,看着卡座喝酒聊天的男男女女,嘴里偶尔发出小声又惊奇的怪音,呆了一会儿也没有像刚才进来那样浑身都不自在了,虽然心里还是有点别扭,但好在他们这里在角落,没什么人路过。 刚这么想着,他就看到一个穿的花里胡哨的男人目标很明确的朝他们这里走过来。 “客人晚上好。”阿恋脸上带着礼貌性的微笑打招呼,视线暗自打量着这两个明显看着就不好惹的家伙,心里暗自嘀咕,不知道这两人是来砸场子还是干嘛的,应该没人会想不开在坂口组的地盘上闹事吧? 这样想着,他心里的底气多了不少,语气也算不上特别委婉的询问:“请问两位今天过来是有什么事情吗?” 倒不是他没有服务精神,只是这两个人看起来实在不像是过来喝酒取乐的…… 经理担心这两人等下找机会闹事,所以才让阿恋过来看看能不能直接将人打发了。 他脸上疏离的假笑将意思表现的很明显,男人自然看得出来,视线又扫了下对方身后,一直待在角落仿佛透明人一样站着的保镖们都有朝这边慢慢靠拢的趋势。 男人眉梢轻动,抬手按了按太阳穴,眼底染上几丝不耐烦的情绪,直接起身。 阿恋见他们打算离开,心里暗自松了口气。 然而这两人还没走干净,新的麻烦又找上门了。 会所的大门口突然传来一阵十分嘈杂的动静,会所大门被人粗暴的踹开,巨大的声响惊得周围一下就安静了,紧接着一群穿着十分夸张,身上纹着刺青的人闯了进来,每个人手里都拿着一些不太友善的东西,为首的刀疤脸更是一脸不怀好意的凶恶表情。 很明显就是过来砸场子的。 阿恋的脸一下就黑了。 反应过来的客人们受到惊吓不住地发出尖叫,不小心带动了桌上的酒瓶,又激起一阵噼里啪啦的脆响,让场面一瞬间变得异常混乱。 萩原研二第一时间把上野秋实拽到自己身边,又和其他的工作人员安抚身边的客人。 上野秋实扫了眼身旁,又瞥向角落。 那两个男人并没有受到意外的混乱影响,长头发的男人似乎是接了个电话,而后并没有朝着会所大门走,反倒径直走向后面。 看样子是打算从后门离开。 上野秋实眸色微凝,和身旁的人小声说了一句就调转脚步小心翼翼的跟了上去。 然而周围太吵了,萩原研二并没有注意到他说了什么,等他安抚完客人回过头刚想和人说话,结果就发现自己身边没人,当时就愣住了。 等会儿,他身边那么大一只小秋实呢??? 第43章 第 43 章 那两个人走的并不快,脚步仿佛带着一种特有的从容般走的不紧不慢。 上野秋实小心的坠在后面,心里有些疑惑。 看这两人的动向似乎是打算就此离开,但他们进来后什么都没有做,就这么干净利落的走了,那他们是来干嘛的? 还是说他们和军火交易无关? 上野秋实心里不是很确定,但都跟上来了,也不好半路放弃,总要看看这两人到底是干嘛的才好决定。他并没有靠的太近,那两人走的速度不快,他维持着自己原本的步调一边打着哈欠一边慢悠悠的跟上,散漫的态度倒是让人看不出他现在是在跟踪。 前面似乎闹的挺凶,在场子里维护秩序的保镖们也开始往大门方向走了,但是对那两人来说好像并没有什么影响。 他们始终不紧不慢地走在会所的走廊上,绕过七拐八拐的转角,不带半点犹豫和迷惘的来到会所后面的大门,最后开门离去,倒是把上野秋实弄得有点懵。 就……真的走了?? 他迟疑片刻,还是小心翼翼的跟了上去。 会所后门是条街道,宽度大概也就能通过一辆汽车,比起前面繁华热闹的街头景象,后面这里就显得有些冷清和破旧了,四周都是老式的居民楼,连店铺都透着一股老旧的气息。 尤其临近深夜,巷口的店面都关了门,楼上的居民也关灯休息,巷子里只留下街道两侧昏暗的路灯和一些店铺的招牌还亮着灯光,叫人不至于一出来就两眼摸黑。 街上很安静,几乎听不到什么声音,以至于脚步声在巷子里都变得非常明显。 上野秋实不敢追的太近,只是躲在商铺的招牌或是转角路灯后面遥遥望着两人的背影。 “大哥,我们真就这么走了吗?”伏特加偏头问身侧的青年,“不是说目标会出现?这要是错过了……” “哼。”青年轻哼一声,但是并没有回答对方的疑惑。两人走在长长的小巷里,他们的车停在会所附近的停车位上,从后门出来需要绕上一大截才能回去。 大概走了几分钟后,琴酒脚步微顿,停下脚步侧身回头看向身后。 “大哥?”伏特加跟着停下,有些疑惑的叫了声,视线也跟着看向他们身后的小巷。 他们刚才走过的那小段路旁的路灯似乎有些故障,灯光忽明忽暗的照映着路面,时不时还会传来滋滋的声响。 两侧的店面虽然大部分都关了,但一侧的路旁开着一家屋台,也就是路边摊,在暖色灯光下能看到热锅升起的缭绕白雾。 伏特加嗅了嗅街上隐约飘来的食物香气,疑惑的问:“大哥,你饿了?那边好像卖的是关东煮,我去买点过来?” 琴酒眉头抽动了一瞬,余光瞥向身侧。伏特加却误会了他的意思,立马表示自己去去就来,还不等对方说话就朝着摊位走了过去。 ……啧。 琴酒抵着牙根溢出一声轻啧,一只手放进兜里,脚下改变了方向,朝着来时的路慢慢走了回去。 硬质的皮鞋底踩在水泥地上,清脆的脚步声在夜间尤为明显,一下一下,像带着某种令人心颤的节奏,一步步靠近。 早在对方停下脚步的瞬间就把自己藏起来的上野秋实几乎屏住呼吸,不敢发出一点声响地望着逐渐接近的男人。 他没想到对方会这么敏锐,隔了这么远的距离居然也被注意到了。 但也正是这异于常人的敏锐程度让上野秋实越发觉得这两人有问题,就算和军火交易无关,但应该也和某些势力存在某种关联,身份上大概率不是什么无害的普通人。 琴酒往回走了一段距离,脚步再次停下,视线在两侧街道一寸一寸的扫视,最终落在侧前方立在一条小巷旁等人高的广告牌上。 如狼一样锐利冰冷的视线仿佛透过了广告牌看到那后面的东西,在对方视线过来的瞬间,上野秋实心脏都停了一下,抿紧唇瓣将自己藏的更加严密。 琴酒并没有走过去,而是站在原地从口袋中取出香烟,抽出一根放在唇间用火机点燃,随后缓缓吐了口烟雾,这才慢慢走向广告牌。 他做的悠闲,却从头到尾都透着一股恶劣,像是在享受猎物战战兢兢惶恐不安的情绪一样,明明知道对方就藏在那里,动作仍是不紧不慢,让暗处隐藏的人绷紧神经,丝毫不敢放松。 “看我发现了什么?”男人的声音在寂静的街道小巷响起,带着些许沙哑和低沉,语气满是玩味。 “一只小老鼠。” 琴酒走到广告牌前,视线看着的却是广告牌狭窄漆黑的巷口。 “在会所一直盯着我的人也是你对吧,小老鼠,你想做什么?” “自己出来。” 琴酒将手放进口袋里,随后一声咔哒的声响轻轻响起,声音很小,但是在深夜的街道上却异常清晰。 清晰到上野秋实很清楚的分辨出那是保险栓被缓慢按下的声音。 是枪。 他身上带着枪。 上野秋实暗暗吐了口浊气,愈发不敢让自己发出半点动静。只是心脏跳动的节奏被紧张的情绪带动,变得有些不受控制,胸膛内传出的咚咚声响像是炸在耳边的惊雷,上野秋实不由用手按住自己心脏的位置,手掌用力,压迫着心脏跳动的频率,一边控制自己的情绪强制冷静下来。 男人绕过的广告牌,站在漆黑的小巷口,视线漫不经心地扫过逼仄狭窄空气中还夹杂着某种腐烂气息和怪味的小巷子。 这里像是被周围的居民用来做垃圾囤放的地方,巷子并不宽,最多两个人并肩走过的宽度,两侧放着好几个半人高的垃圾桶,上面和旁边都堆放着用黑色塑料袋装好的垃圾,因为是条死巷,能藏人的地方并不多。 垃圾堆的后面,右侧一个被人丢弃的沙发,然后就是旁边破旧的居民楼二楼阳台。 那里面的味道实在让人有些无法忍受,垃圾堆上方还盘旋着嗡嗡乱叫的蚊虫,所以琴酒并没有进去。 他站在巷口朝里面扫了一圈,喉间滚出不屑的轻响,抬起手臂,将放在口袋里的手缓缓抽出。 不出意外,他从口袋里拿出来的东西是枪。 9,□□92f。 上野秋实透过缝隙看到对方握在手里的枪,瞬间分辨出对方所使用的手..枪型号,脑海中莫名想起了前段时间他们参加游轮晚宴自己曾遇到的黑衣人。 同样一身漆黑的打扮,同样的枪型,同样的……明目张胆。 连续遇到这种随身携带热武器的犯罪分子,上野秋实不由产生一种错觉,日本其实并没有什么枪支管理法,不管什么人都可以购□□械,且合法持枪。 一瞬间甚至让他对自己为了合法持枪而进入警校这个举动产生了怀疑。 好像当不当警察都无所谓,枪这种东西随随便便就能搞到手,根本不需要什么手续。 “砰。” 一声干净利落的枪响打破了深夜小巷的沉静,也将上野秋实惊的差点暴露自己,紧咬住下唇挡住差点脱口而出的惊呼,身体一动不动近乎僵直地抵着墙壁,眼睫轻颤,目光凝视着自己前方不远处的墙壁上落下的子弹痕迹,又侧过眸看向巷口。 男人单手举着枪,还是那副从容冷漠的样子,就好像他刚才开的不是枪而是用来喝彩的礼炮一样,周身都透着一种轻描淡写的随意。 “出来。” 男人沙哑着声音又一次重复,语气里似乎还夹杂着浅淡的笑意:“不然下一枪就是对准你的脑子了,小老鼠。” 上野秋实眸色深了不少,清楚的从对方口吻中听出了轻慢和警告。很显然,对方并没有和他开玩笑的意思。 他是认真的。 上野秋实缓缓吐了口气,彻底意识到自己这次太莽撞了。 没有弄清楚对方一点情况就擅自行动,以至于对上这么麻烦的角色,这人就算和他们这次要调查的军火交易没关系,也一定和某些地下组织有关联,不然行事不可能这么嚣张。 要出去吗? 上野秋实在心里问自己,但在下一秒就否决了这个想法。 借着地形出其不意说不定还能获取一线生机,出去只会必死无疑。 上野秋实迅速扫视周围,想找到什么能让自己成功脱险的办法,虽然对方身上有枪,但如果他能把对方手里的枪抢过来,也不是没有机会,然而最麻烦的是,对方还有同伴。 刚才的枪响传出去一段距离,街道上两侧的居民房逐渐亮起灯光,沉静的街道一瞬间多了几分嘈杂,但因为是枪响,没多少人敢探出脑袋往街上瞧,只有少数胆子比较大的人开了窗往外看,很快就注意到站在小巷口一身黑衣穿的跟个黑涩会似的男人,又慌忙把头伸了回去,哆哆嗦嗦的拿出手机报警。 去买关东煮的伏特加也听到动静走了过来,手里还拿着热气腾腾的关东煮。 “大哥,我刚才好像听见枪声了,该不会是……”伏特加的话还没说完就看到自家大哥慢慢收了枪放回自己的口袋了,舌头一下就打结了。 “大……大哥?刚才是你开的枪?” 伏特加有些结巴的问,又连忙看向巷子:“是巷子里有什么吗?” 他一手拿着装关东煮的碗,一手开始在身上摩挲武器,手忙脚乱的样子看得琴酒眉头跳了跳,有些不耐地扫了对方一眼。 伏特加被冰冷的眸光一扫,瞬间打了个激灵,放下手唯唯诺诺的不敢再做什么多余的事。 街道外面传来警笛嗡鸣的声音,从街道的出口还能看到红蓝光闪烁,琴酒侧身向小巷内瞥去一眼,鼻间溢出轻哼,将另一只手里的烟头弹到垃圾堆上,漫步离开了漆黑的巷口。 伏特加连忙跟上,嘴里小心翼翼的问着:“大哥,需不需要我过去把人解决了?” “不用。”琴酒不怎么在意的开口:“应该是刚才那家会所后面的帮派派来的,估计是想搞清楚我们的来历。” “他们要是足够聪明,接到警告应该不敢再让人跟上来了。”琴酒唇间轻啧,眉宇间有些不耐。 “那个女人,啧。” 伏特加看着他烦躁的表情也不敢多言,默默将手里的关东煮递过去:“大哥,要不你先吃点东西?”吃饱了就不会这么生气了。 琴酒面色微顿,瞥向伏特加的眼神像是在看一个没有脑仁的蜉蝣生物。 伏特加看懂了他的眼色,表情有点僵,不知道自己又是什么地方做错了。 关东煮明明是大哥让他去买的啊。 …… 小巷里,等脚步声和谈话声彻底远离之后,上野秋实从沙发后面的缝隙里出来,一只手撑着沙发破旧的露出底下弹簧的扶手,一只手捂着自己的胸口,深深吸了口气,然后被巷子里充斥的怪味呛的当即咳嗽起来。 各种奇奇怪怪的味道混杂在一起,差点把上野秋实熏吐了,捏着鼻从巷子里狼狈的跑出来。 因为担心那两人回来,他从巷子出来后速度极快地往回跑了好一段距离才慢慢停下,穿过转角后撑着街边的路灯大口喘着粗气,平复自己剧烈跳动的心脏。 “小秋实?” 听到有人叫自己,上野秋实抬起头,一边喘气一边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结果人还没看清自己就被来人紧紧抱住。 “你吓死我了。”萩原研二抱着人声音有些颤抖的说着,上野秋实愣了下,想推开人的手停顿在半空。 缓了一会,确定人没事,萩原研二松开怀抱,又上下检查了一边,确定没受伤才彻底松了口气,两只手扣着上野秋实的肩膀,一贯带着笑容的脸如今满是严肃,语气甚至称得上严厉对着上野秋实说:“你离开为什么不和我说?之前不是说好不要随意行动的吗?你这样突然跑不见很让人担心的知不知道?” “为什么要自己行动,来之前警官就交代过我们的任务只是监视,不需要做多余的事情,你去跟踪那两个人有没有想过万一他们就是我们要找的人,你这么莽撞的跟上去如果被发现了你要怎么办?你一个人可以比的过两个拿着武器的人吗?你要是出了什么意外叔叔阿姨不知道会难过成什么样子,你又让我怎么和他们交代?你做事之前能不能多考虑一下自己的安全?” 上野秋实看着对方掺杂着担忧和后怕的表情,唇瓣轻抿,小声说了句抱歉。 末了,他顿了几秒钟,挠着脸颊嘟囔了一句:“我出来前跟你说了的。” “什么?”萩原研二音调上扬,上野秋实瞬间闭了嘴,瞥了眼对方的表情,又很快收回视线,垂着眼帘再次说了句抱歉。 他刚躲在巷子里经历了惊心动魄的紧张时刻,身上的衣服蹭到了巷子的污垢,脸上还带着跑出来的汗水,做了造型的头发凌乱的贴在脸上,同样显得乱糟糟的,唇瓣殷红,脸色却一反常态的有些苍白,如今低垂着眉眼乖顺应声的样子看起来反倒有点可怜,让人也说不出更多训责的话。 萩原研二长叹口气,小声抱怨:“你也就认错的时候最积极了。” 他没好气地揉了揉上野秋实的脑袋,又将人扶起来,帮忙拍打身上的灰尘,问他:“情况怎么样,那两个人呢?是我们要找的人吗?” 上野秋实摇摇头,人有点焉儿了,情绪也显得有些低落。 “不太确定,他们身上有枪,差点被发现了。” 应该说差点被杀掉了。这次跟踪不管从结果还是过程来说都是一整个大失败,要不是对方主动收手,他可能真的要交代在那里了。 上野秋实心里满是挫败,一时间甚至有点怀疑起自己的能力。 除了认人这件事,他从小学东西就很快,不管是剑道还是学习,又或者学校教的那些东西,根本不用太努力就能得到自己想要的结果,以至于他对什么事情都提不起劲,行事也愈发懒散。 他出来之前不是没想过如果被发现应该怎么做,但也觉得那么远的距离不至于被发现,所以才会在对方停下的时候没有离开,反倒找了个隐蔽的地方藏起来继续监视,没想到会被精准的找到藏身之地。 上野秋实抿紧唇瓣,到现在还是没想明白对方到底是怎么发现的,他爸教过的跟踪技巧他都用上了,另一个人明明完全没发现,那个长头发的男人…… 上野秋实垂着眸,心底升起些许的不甘。 他敢肯定自己的跟踪没有任何问题,但如果真的没问题他又是怎么被发现的?到底是哪里出了差错,那个男人又是怎么发现的? 上野秋实逐渐有些烦躁,想不通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脑袋上被人轻轻拍了两下,上野秋实思绪一顿,抬眸看去,今天精致打扮了一番,比往常看上去更加帅气逼人的萩原研二眼眸含笑,语调像是在哄小孩子似的轻声说着:“好了,人没事就好,下次不要一个人做这么危险的事了知道吗?我刚才不是在凶你,就是太担心了。” 上野秋实眼底浮现几丝茫然。 萩原研二叹了口气,从口袋里取出手帕帮上野秋实擦了擦脸。两人站在路灯下,顶上些许昏暗的灯光照下来,像在人身上荡开了一圈光晕似的,脸部轮廓也仿佛带上了一层柔光。 上野秋实带着茫然望着面前的人一手捧着自己的脸,一手拿着手帕凑近,脸上轻柔的动作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拂过似的,带着一股奇怪的痒意。 上野秋实眨了下眼,没搞懂这人现在是在干嘛。 萩原研二看着灯光下肤色苍白,唯独眼眶和嘴唇红得十分醒目,平添了几分委屈和脆弱的人,暗自叹了口气。 这会儿深夜,温度降了下来,晚风一吹还带着几分凉意,上野秋实本就穿的单薄,刚流了一身汗,被风一吹整个人都冷的一哆嗦。 实在有点可怜,叫人根本不忍心再多说几句。 萩原研二放下手,将手帕收回口袋里,将外套脱下来搭在他身上,又揉了揉上野秋实的脑袋,笑着说:“都弄干净了,我们快点回去吧,我出来的时候那边的事情还没解决呢,要是被发现我们突然不见了,说不定会出什么问题。” “至于那两个人,找时间把情况汇报给警官他们,我们的任务主要就是盯住早乙女,其他的就交给警官他们来处理。” 上野秋实正低头看着自己肩上多出来的外套,迟钝的应了声,点头刚点到一半就被对方拉着往会所的方向走,脚下踉跄了几步,稳住节奏后他收回落在外套上的视线,望着身旁大步流星往前走的人,脑袋上缓缓冒出一个问号。 两人从后门跑出来的,自然也是从后门回去,等他们回到会所接待大厅的时候,这边已经不能叫做混乱了。 之前的客人们被全部带到二楼由男公关们进行安抚,而一楼的气氛则显得十分剑拔弩张,阿恋和经理带着会所的保镖们和那群来找茬的人呈正对面对峙的状态,门口附近的东西被砸的七零八落,一部分的人身上脸上都带着伤,看样子是已经打过一轮了,而之后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喊停,以至于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但是很快,姗姗来迟的两人就知道是什么原因了。 在双方人马对峙的中间,一个三十来岁穿着开叉长裙身姿婀娜的女人踩着高跟鞋走到战场的中心,手里拿着烟斗轻轻嘬了一口,脸上描绘着精致性感的妆容,烫成大波浪的金色卷发荡在身前,挡住了胸前深v带来的春光,魅惑的眉眼轻轻扫过对面的混混们,红唇间溢出一声轻笑。 “我当什么人敢到我早乙女的地盘撒野,原来是山田组的若头,你们会长没告诉过你们东本街这一带是我早乙女的地盘吗?拿着这么些东西就冲进来,看把我的宝贝们都吓成什么样了。” 早乙女抬起手,站在后面的阿恋两步上前,走到她身边弯下身轻声的说着。 “芽衣姐,他们今天砸坏了四张沙发,两个花瓶,还有一座香槟塔,还有客人受到的惊吓和耽误的营业额,总计损失差不多一亿六千七十三万。” 这个夸张的数字一出,在场的人无不抽了口冷气。 站在后方不远处廊柱旁边的萩原研二忍不住咂舌,在上野秋实耳边小声惊叹:“牛郎店居然这么赚钱吗?一晚上能赚好几个亿。” 上野秋实嘴角微抽,牛郎店一晚上能赚多少钱他不知道,但现在这边很明显就是在和对面敲竹杠,那么点东西怎么可能价值一个多亿。 很显然,来找茬的那群人也是这么想的,但没人敢吱声。 今天来找茬的人同样也是附近帮派的,对于坂口组的早乙女都有所耳闻,虽然没想过会是这个样子,但真没几个人敢去撞黑寡妇的枪口。 “早乙女,你不用跟我扯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山田组的若头,也就是为首的刀疤脸冷笑质问:“你知道我今天来是为了什么,这才过去半个月,你不会就忘了你之前带人抢人的事情了吧?老大让我来告诉你,要么把马上把人交出来,要么你这店以后就由我们山田组接手,你自己选一个。” “接手我的店?”早乙女缓慢重复了一遍,随后捂着唇娇声轻笑了两下,问身边的人。 “阿恋,你听到他刚才在说什么吗?” 阿恋轻轻笑了下,语气十分温柔,像平时和客人时的语调,尾音还带着几分缱绻勾人的味道,像在和女人撒娇似的说着:“芽衣姐,我听不懂狗叫。” 他的话一出,对面的刀疤脸立刻变了脸色。 找了个最佳地点清楚看到对方表情变化的萩原研二啧啧咂舌,继续和上野秋实小声咬耳朵。 “好家伙,脸都绿了,没看出来啊,那个叫阿恋的头牌嘴这么毒。” “他和早乙女看起来关系很亲密的样子诶,小秋实,你说会不会是个突破口?” “不过没想到早乙女居然是个女人,之前听他们用【他】,我还以为是个男人呢。” “诶,要动手了吗?小秋实你站过来点,别被发现了。” 被拽着往廊柱后面挪了挪,耳边一直传来碎碎念的上野秋实:▼-▼ 好吵。 第44章 第 44 章 【卧槽卧槽,琴酒!!树懒你冷静一点!那个可是酒厂killer,能活下来就不错了!】 【……老实说我还有点期待小秋实被敲闷棍,可惜了。】 【秋实好莽啊……居然直接就追上去了,但是怎么说,被吓得花容失色那张特写,斯哈斯哈】 【大哥到底发现没啊,我还以为秋实这次完了,没想到居然活下来了。】 【应该是知道里面有人但是不确定具体位置,子弹位置其实有点偏,而且就秋实藏的那个地方也打不到脑袋,估计就是吓唬吓唬。】 【不得不说,这个场景太适合某些情节了(吸溜)】 【大哥不愧是大哥,这压迫感绝了。】 【秋实好可怜,像被狼盯上的小白兔,看起来太好欺负了prprpr】 【就没人看看我们研二吗,他真的,我哭死,发现小秋不见紧张的到处找。】 【琴酒他们出现在这里是不是酒厂有什么任务啊,会不会和研二他们的卧底有关?】 【不清楚,那个女人是在说贝姐吗?不过我是真没想到琴酒和伏特加会来牛郎店,笑死了。】 【还好零零和景光不在,不然等以后两人进入酒厂……那个画面实在太美了,草。】 【哈哈哈哈哈哈。】 …… 在阿恋说完那句话之后,会所的气氛就更加紧张了,像是被用力拉紧的弦,只差最后一点契机就会彻底崩掉。 而这个契机来的很快。 几乎就在阿恋说完,早乙女就发出一声轻笑,而后抖了抖烟斗上的灰,视线轻轻撩过对面气得面红耳赤的一群人,似乎完全没将人放在眼里般语调慵懒而随意的开口:“店你们就不用想了,至于人……” 早乙女轻声哼笑,将烟嘴放在唇边,轻轻吐出一口烟雾:“也没有。” “想从我早乙女手上抢人,好歹也应该叫你们组长自己来,一个小小的若头,是在看不起我吗?” 她轻慢的视线落在刀疤脸身上,让刀疤脸感觉到无与伦比的羞辱,脸色青红交加,压抑的怒火如同火上浇油般瞬间炸开,怒声大喝:“臭女人,给脸不要脸,今天你不把人交出来这家店也别要了。” “给我砸!” 刀疤脸一声令下,他身后的人立马往旁边散开,扬起手里的家伙事儿对着周围的东西和摆设就一通乱砸。 保镖和会所的人自然不可能任由他们这么放肆,早乙女抬了下手,身后的人就对着那些混混冲了过去。 双方人马产生了激烈的冲突,一瞬间让场面变得无比混乱。 刀疤脸冷笑,甚至打算对早乙女出手。 面对朝着自己冲来的拳头,早乙女一动不动,似乎完全没将他放在眼里。 在刀疤脸即将冲到早乙女面前时,一只手从旁边伸过来扣住了他的手腕,原本在一旁看热闹的萩原研二眉眼含笑,说的话却是不怎么客气:“怎么可以对女士出手呢?这样也太没有男子气概了。” 对于是一个没见过的人替自己挡住攻击,早乙女有些惊讶地挑了挑眉,上下打量了一番背对着自己的青年,从对方身上的着装分辨出来应该是自己店里的公关,但之前没见过,她偏过头看向原本打算冲上去的经理眼神询问。 经理低下头,小声在她耳边说:“是今天刚来的新人,业务能力很不错,刚来半天就和很多客人打好关系了,和他一起来的还有一个朋友,长得可以,不过不太爱说话,具体能不能用还得再看看。” 经理说着还在周围找了找,找到人群中的上野秋实,朝早乙女示意。 早乙女顺着他指的方向看过去,正好看到一个身形修长的青年抬起腿一脚踢在一个混混腿上,混混因为痛苦哀嚎而变得扭曲的脸仿佛成了最好的对比,愈发衬得青年容颜俊秀,漂亮的侧脸相当优越,就连气质也显得格外与众不同。 早乙女眼睛微亮,饶有兴致的上下打量着神色看着慵懒随性,动作却十分干净利落的青年。 “身手看起来不错,干嘛的?” 早乙女问道,经理放低声音轻声回答:“刚毕业的大学生,以前学过剑道,两个人和家里人吵架离家出走了,想找个包吃住的工作,不过我估摸着这个应该做不长,看起来不太能适应。” “哼。”早乙女轻笑:“能不能做长我说了算,把这两人给盯紧了,送上门的摇钱树,哪有往外推的道理,不管他们有什么问题,对我来说都不是什么问题。” “是。” “把这边事情解决了,楼上的客人该安抚安抚,该赔偿赔偿,损失多少都有人买单,不用客气,记得把装修也换下,过两天会有重要的客人过来。” “是。” 经理恭敬应是,早乙女瞥了眼满是狼藉的会所,踩着高跟鞋在保镖的簇拥下离开。 经理目送她离开,等背影逐渐消失后,他脸上堆起的恭敬一收,站直身体面无表情地看着周围,双手轻拍,清脆的拍掌声传出去,保镖们像是听到了什么指令一样,手上的动作愈发显得凌厉,很快就控制了局面。 经理让保镖们把上来找茬的人都绑了起来,让人收拾现场,然后上楼和楼上的客人们表示歉意以及安抚,情况混乱成这个样子自然也不可能继续营业,有些肉疼的说出今晚全场免单后经理让男公关和保镖们将客人依次送走,还为每个客人都叫了车。 善后工作做完就可以处理问题了。 但是涉及到帮派之间的事情,像上野秋实他们这种才来的新人自然是没资格参与的。经理把两人叫到面前,对于萩原研二刚才出手保护了早乙女负责人的事高度赞赏,并把早乙女对两人的欣赏之意经过加工转述,希望他们不要被今天的事情吓到,明天继续来上班。 末了还让人拿了一叠钞票过来,说是他们今天的薪水。一人二十万,看得萩原研二目瞪口呆。 “我一个月生活费才五六万。”他对着上野秋实小声嘀咕,“今天一晚上赚了四个月的生活费,这也太考验人的意志力了吧?” 上野秋实深以为然,同样被惊的说不出话。算起来他的生活费已经很多了,因为是独生子,除了爸妈外家里的长辈每个月也会给他打一点零花钱,但即使这样每个月最多也就十来万。 他算是看出来了,牛郎店是真的赚钱。 上野秋实忍不住看向身侧,萩原研二注意到他的视线,眉梢轻扬,“怎么了?” 上野秋实摇摇头。“没什么。” 就是一瞬间觉得这家伙如果来当牛郎说不定比做警察更有前途,以这人的社交能力,就算混不成头牌也最少是个人气王,估计做上一两个月就能变成千万富豪了,这人难道就不动心? 上野秋实没忍住又瞥了一眼。 至于自己,上野秋实觉得自己完全不是当男公关的这块料,没被当场赶出去他都觉得说不定是经理根本没注意他今天晚上的表现。 可即使他不说,认识这么久萩原研二基本上已经能从他的眼神里看出这人在想什么了,心里一时:…… “我是那么禁不住诱惑的人吗?”他义正严词的说着:“就算一晚上能赚很多钱,但人活着总要为了理想和荣誉奋斗,如果只是为了钱,那人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上野秋实面无表情道:“不知道小林警官会不会要求我们把薪水上交,这算脏款吧?” 两人领了钱就被经理带人送到了会所的宿舍,是一栋看起来还不错的公寓,两室的小房子,面积不大,但是该有的生活设施和用品都配备齐了,稍微打扫一下就可以直接住下来的那种,离会所并不远,大概两三个街道。 送他们来的人把人带进屋又简单介绍了一下情况就走了,两人第一时间检查了房子里的窃听器和监控情况,检查完了,现在也不怕被人听到。 萩原研二甩了甩手里的信封,鼻间哼笑:“要上交也得联络上才行,又是给钱又是直接送到宿舍的,看起来就根本没打算放我们走啊。” “至少手机没被没收。”上野秋实说着,心里也不得不感叹帮派的手段。 两个刚出社会和家里人闹矛盾离家出走,在社会上既没经验又没什么依靠的年轻人工作一晚上就拿到了二十万日薪,之后还不用担心吃住问题,而每天需要做的事情就是晚上哄哄女孩子,逗客人开心,这一连串糖衣炮弹下来根本不需要什么强制性的手段就足够让人沦陷了。 要不是他们本身就带着目的来的,换成两个真的有以上情况的同龄人,估摸着这会儿应该兴奋到不行,最后铁了心要在会所长长久久的做下去了。 “不知道零和景光的情况怎么样了,估计应该和我们差不多。” 萩原研二起身伸了个懒腰,长叹了一口气:“今晚可把我折腾惨了,和警官他们汇报完情况就早点休息吧。” “嗯。”上野秋实点点头,萩原研二又道:“情报的事情我来吧,你去看看洗手间的热水怎么样,要吃夜宵吗?” 上野秋实摸了下肚子,摇头:“不怎么饿,有点困,想早点休息。” “那行。”萩原研二朝他摆摆手,拿出手机开始进行联络。上野秋实打着哈欠起身去厕所准备热水,在烧水的过程中又去收拾了下睡觉的地儿。 卧室是榻榻米,壁橱里面的被子都是新的,只需要打扫下房间的灰尘,然后将床垫拿出来铺上就能应付了。 铺完床上野秋实忽然想起来一件事,走到外面的客厅正在与小林警官交代情报的萩原研二面前递了个眼神。 “小秋实,怎么了?”萩原研二捂住话筒轻声问了句。 上野秋实说:“我刚才好像听到那个女人在说过两天会有重要的客人要来。” 萩原研二惊讶的挑眉:“重要的客人?什么样的客人?” 上野秋实摇头:“不清楚,当时有点乱,我也不清楚是不是我听错了。” 不过应该不会,当时在一楼的女人就那么一个,再怎么样也不至于把女人的声音听错。 “好,我知道了。”萩原研二点头,放下手和话筒对面在问情况的小林警官汇报了这件事。 “小林警官说让我们继续潜伏下去,想办法接近早乙女,最好能确定客人的身份和具体时间。”挂断电话后萩原研二朝上野秋实耸了耸肩。“所以我们应该还要在这里待上好几天。” 上野秋实眉头轻皱,可毕竟算是‘上级’的命令,就算有些不满他也不能说什么,只是点点头示意自己知道了。 折腾了一晚上,两人也没多余的精力继续折腾,汇报完情况简单洗了个澡,第一天的潜伏任务就算结束了。 接下来的几天,两人老老实实的在会所里工作,萩原研二愈发混的如鱼得水,上野秋实不爱理人的臭脾气也逐渐显现出来,但是奇怪的是,有不少客人吃他这一套,就算他坐在那不说话也没关系,依旧有人愿意指名。 酒吧和会所离的不远,这几天里降谷零他们抽空过来和上野秋实两人交换了情报,酒吧那边似乎没什么值得注意的地方,早乙女也很少出现,潜伏了几天后小林警官都在考虑要不要把这两人撤出来,将重点放在男公关会所这边。 但是为了以防万一,还是让两人继续驻守在那边。 而上野秋实他们这边虽然被要求想办法接近早乙女,但实际上那个人并不怎么常来会所,即使过来身边也跟着几个保镖,饶是萩原研二也不禁有种无处下手的顿挫感。 无奈之下,他们也只能将目标换到其他人身上。 经过几天的潜伏,萩原研二把会所里大概的人际关系也摸清楚了,要说现如今最受早乙女期待,或者关系最亲密的手下,自然是阿恋和经理两个,其他的男公关有一部分也是帮派成员,另一部分就不太好说,有些是像上野秋实他们编造的那样和家里人闹矛盾离家出走,有些则单纯的为了钱,还有些是觉得这样挣钱很轻松,有些就是为了还债迫不得已。 反正什么样的情况都有,基本上也都清楚这里是帮派的地盘,所以也没人敢弄些幺蛾子出来。 那天的事情闹的还挺大的,后来听说山田组的组长带着人亲自上门道歉事情才算完了。 就小林警官提供的情报,山田组和坂口组因为地盘的关系一直不对付,两家的实力也没太大差别,谁也奈何不了谁,平时这种小打小闹上面的人几乎也不管,这次却让组长上门道歉,这怎么看怎么不太对劲。 市面上流通的那些军火来源也大概查清了,是从意大利□□手里流出来的。 多余的情报小林警官并没有告诉上野秋实他们,只是让他们更认真的盯紧早乙女,千万不要放过任何动向。 因为早乙女很有可能就是促成意大利□□和地下帮派达成军火交易的重要枢纽,她的一举一动都格外需要注意。 只不过早乙女很少来店里,上野秋实他们即使想注意也没什么机会。 在潜伏了将近一个星期左右,事情才迎来转机。 这天晚上,会所在正常营业,萩原研二和上野秋实也分别接到指名在接待客人,阿恋忽然找了过来,把人叫到更衣室,然后直接说:“等下店里会来几个比较特别的客人,阿原,你和秋到时候跟我一起接待。” 萩原研二瞬间来了精神,问他:“什么样的客人?我们需要注意点什么吗?到时候是在包房还是在大厅?” 阿恋好脾气的一一解答:“是芽衣姐的外国朋友,不需要注意什么,你们就和平时差不多就行,到时候会在二楼的包房接待。” “okk。”萩原研二比了个ok的手势示意自己清楚了,看起来似乎还有点期待。 能不期待吗?他们在这儿呆了这么久,好不容易有点苗头了自然要打起精神认真应对才是。如果一会儿来的客人就是他们要找的人,那正好,早点解决他们也好早点回学校。 阿恋找他们主要就是为了这件事,说完也没别的事情了就让他们回去。 不过在上野秋实刚踏出门口的时候阿恋忽然叫住他。 上野秋实回眸瞥去,今天穿着依旧十分花里胡哨的阿恋眨了下眼,对上野秋实道:“前两天谢谢你帮我,秋。” 上野秋实脑袋上冒出一个问号,不知道他具体在说什么。 其实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情,前两天晚上阿恋送客人离开回来的时候遇上了山田组的人,经理因为他去的时间太长不放心所以让当时没事儿还能打的上野秋实出门去看看,正好就碰上了,上野秋实顺手把事情解决完就抛在脑后,加上他也记不住人,这会儿根本不明白阿恋在说什么。 见状,阿恋没再说什么,只是笑着又道了声谢谢。 上野秋实不置可否的点头,瞥了眼阿恋,没说什么,继续去工作。 到了晚上大概十一点左右的时间,在不知道都有谁的翘首以盼下,早乙女再次出现在会所门口。 不过她并不是一个人,除了身旁护着的保镖外,和她一起走走进来的还有几个外国人,而这群人中间为首的是一个看起来二三十岁的年轻人,穿着一身十分潮流的时尚打扮,和旁边的黑西装产生强烈对比,也显得格外格格不入。 按理来说这样一群人站在大门口应该十分引人注目才对,但会场里的灯光开的很暗,加上又是气氛最热烈的时候,注意到他们的人并不多。 当然,萩原研二和上野秋实除外。 因为之前接到阿恋的提示,两人回到工作岗位上也一直关注着门口,所以当这群人一出现他们就注意到了。 看着这群人从侧边绕过上了二楼,萩原研二当即和身边的客人说了一声,又找来别的公关顶替自己,刚离开卡座走了两步,就看到经理找了过来。 两人被经理带到角落耳提面令,让他们一定要招待好二楼的客人,千万不要出什么岔子,不然谁也救不了他们。 过于郑重其事的态度和举动让萩原研二不禁有些好奇刚才进门的那个外国人到底是什么身份。 甚至还不止于此,经理觉得他们身上的衣服实在不方便,于是又让人去拿了两套侍者的衣服过来,让他两赶紧去换上。 换完衣服,经理又一人塞了一瓶酒,让他们跟在自己身后,带着两人上了二楼。 穿过外面能看见楼下的走廊,又往里面走了走,最后来到一间包间外面,经理在门口轻轻敲响房门。 很快里面就有人过来开门,是一个带着墨镜穿着黑西装的黑人保镖,几乎毫不收敛的黑.手.党做派让萩原研二暗自吹了个口哨,对那个年轻人的身份更加好奇了。 他们进去的时候,早乙女正在和一个中年外国人说话,阿恋站在她身后,而那个年轻人则坐在另一边的沙发上玩游戏,嘴里时不时冒出几句意大利语。 上野秋实扫了一圈房间里的情况和人,几乎不用多做假设就可以肯定,这些人是意大利黑.手.党。 因为不知道经理他们叫自己过来是做什么,萩原研二和上野秋实都不敢轻举妄动,顺着经理的意思将酒放在桌上,两人退到一旁后一个黑西装走向桌面,仔细检查了瓶口没有开过的痕迹才点点头,从旁边拿过高脚杯倒上红酒。 两人就好像就是被安排过来当服务员的,只需要帮忙端茶倒水即可。而早乙女和中年男人的谈话也没什么特别的东西,两人天南地北的闲聊着一些叫人不明觉厉的话题。 萩原研二和上野秋实趁着无人注意的时候对视一眼,都有些摸不清楚路数,但也不敢放松警惕。 这一屋子黑手党,光是视线的压迫力就足够让人出一身冷汗,没有出现同手同脚的窘迫情况已经算两人意志力坚定的结果了。 看着两人还算镇定的表现,早乙女在心里暗自点点头。 如果背景没什么问题的话,这两个人,能用。 一直到接待结束都没弄清楚叫他们过来是来做什么的萩原研二和上野秋实有点懵,但也没忘记正事。 他们找机会把情报送了出去,上野秋实还趁着没人注意的时候拍了几张照片,和情报一起转交给警官他们。 几乎过了一天两人才收到回应。 【目标确认,可以收网了。】 而后不久,两人又收到一条消息。 那两个意大利人死了。 第45章 第 45 章 男公关会所从表面上来看几乎没有问题,按时交税,合法经营,即使偶尔有人上门找茬也没有出现过任何人命官司。背地里却是帮派重要的资金来源和情报枢纽。 早乙女作为负责人在帮派的地位仅次于组长,在为组织提供大量资金的同时,手里也掌握了诸多人脉。 这次的军火流通事件主要就是因为她同意大利黑手党产生联系,并顺利达成合作,让军火在市面上流通,进而大大增长了一些帮派的武装力量,也给官方带来了不小的压力。 警方原定计划是在掌握一系列证据后闯入交易现场,人赃并获,将双方人马当场逮捕。 这些事情并不适合上野秋实他们这种甚至还没正式入职的菜鸟参与,同时也为了防止情报泄漏,所以具体的行动并没有告知他们。 以至于两人前面刚得到目标确认可以收网的消息,后面就收到了那两个意大利人死亡的情报,一时都有些茫然和不知所措。 按照时间来看,他们刚将外国人的情报递出去后面就收到目标确认的消息,基本可以确定那两个意大利人就是这次军火交易事件中的重要角色,然而现在这两个重要角色却死了? 两人都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但也明显感觉到周围的氛围变得有些不同。 会所里的帮派成员缺席了好几日,再回来时都有种风声鹤唳的紧绷感,会所也暂时歇业,萩原研二和上野秋实原本准备趁着这个机会撤离,结果话还没出口,就被经理带到早乙女面前。 几天不见,早乙女明艳动人的脸上多了几分憔悴,看上去这几天似乎都没休息好,脸上的粉也遮挡不住浓重的黑眼圈。 看到他俩过来,对方也没着急说话,微微颔首示意两人在对面的沙发坐下,阿恋站在她身后帮忙按摩肩膀,对两人安抚的笑了笑,示意他们不用太紧张。 上野秋实和萩原研二对视一眼,在进来之前他们都不是很确定是不是自己的身份暴露了,阿恋的表情让两人在心里不约而同地松了口气,也维持着镇定走到沙发前坐下。 早乙女上下打量着两人,从五官外貌再到身体四肢,像是一台精密的扫描机器似的,将两人从上到下从里到外都扫了个遍。 两人弄不懂她是什么意思,但在那样的目光下还是不受控制的感受到了压力,情绪逐渐变得紧张起来。 好在两人都属于控制力极强的类型,即使精神紧张,也没在面上表现出来,萩原研二甚至还笑嘻嘻的看着早乙女,问她:“芽衣姐,你叫我们来是有什么事情吗?” 早乙女眉梢轻挑,红唇向上扬起一点弧度,语调慵懒而暧昧的轻语:“没什么事情就不能叫你们过来吗?还是说你讨厌我?不想和我说话?” “怎么会呢?”萩原研二带着讶异表示:“能和芽衣姐聊天是我的荣幸,店里其他人都不知道多羡慕我呢。” 他满是调笑地说着,脸上还适时露出一个荣幸之至的表情。 早乙女哼笑一声,“尽会说些好听的,少拿对付客人的那套来应付我,今天找你们过来是正经事。” 萩原研二闻言立刻收起脸上的表情,露出十分正经的模样,做出一副洗耳恭听的架势出来。 上野秋实轻瞥了他一眼,又看向对面的女人,视线却不由自主的注意到了对方身后的男人。 他并没有记住对方的长相,只是从发色和亮晶晶的衣服装饰上大概辨认出了这是店里的头牌。 对方始终是一副温温柔柔的样子,注意到上野秋实的目光弯着眉眼轻轻笑了下,看上去很好说话。 上野秋实却觉得哪里有些奇怪,但具体什么地方有古怪他却说不出来,只是觉得这人给他的感觉和之前相比,好像有什么地方不太一样。 是衣服的原因吗?他瞥了眼对方身上还算比较质朴的衣裳,眉间轻皱。 “明天下午,你们陪我去一个地方。” 早乙女开口说道,上野秋实回过神来,将视线转移回她身上。 早乙女从桌上拿起自己的烟斗,懒懒的靠在沙发靠垫上抬起手臂轻轻嘬了口烟斗,语调慵懒而缓慢的说着:“不需要你们做什么,像上次一样老老实实做个服务生就行,少看多做,只要别给我丢人,一切都好说。” “等事情结束,我就让你们正式加入坂口组。” 听着她说的话,萩原研二和上野秋实皆是一愣,隐晦地对了下眼神,都有点拿不准应该怎么做。 “芽衣姐。”萩原研二犹豫片刻,还是主动问道:“可以告诉我们是什么样的客人吗?我们需要做什么样的准备之类的?还有就是我们之前也没做过什么接待人的工作,有没有什么注意事项,我们什么都不知道,万一不小心得罪了重要的客人……” 早乙女抬起眼帘斜睨了他一眼,萩原研二脸上满是踌躇和犹豫,还裹挟着些许不知所措,似乎正在担心自己到时候会出错。 早乙女又看了眼他身边的人,虽然从对方的脸上看不出什么多余的东西,但从紧抿的双唇和放在膝上捏紧的手指也能看出几分紧张。 到底是没见过什么市面的小年轻,就算平时比较稳重,但突然被委以重任就立刻打起了退堂鼓。 不过也还好,这种事情多来几次就习惯了。 早乙女不置可否道:“你们不需要知道是什么样的客人,具体的准备工作和注意事项等下阿恋会告诉你们,至于其他的,就按照上次做的事情再做一遍就行了。” 说完,她也不给两人再问的机会,摆摆手直接送客:“行了,有什么事情问阿恋,我累了,要休息会儿。” 萩原研二想问的问题被堵在喉咙里,只得和经理他们一起离开。 从房间里出来后,两人找上阿恋。被堵在门口的阿恋无奈笑了下,带着两人去到隔壁的休息室。 进去后阿恋先关上门,让两人随意找个地方坐,之后才慢慢说起来。 “会所是坂口组名下的产业这件事你们应该也听说过吧?” 两人点了点头,萩原研二道:“多少知道一点,听说这附近都是坂口组的地盘,有大帮派做靠山多少会比其他地方安全一点,所以我们之前才会来这里应聘。” 牛郎店基本可以算是灰色产业,因为是晚上营业,很容易就被一些当地的帮派或一些小混混盯上,时不时来讨要什么保护费。牛郎店赚钱,保护费不是交不起,但也经不起隔三差五就有人过来捣乱,不仅影响生意还影响口碑,时间长了,说不定就根本没几个客人愿意上门。 所以一般敢在繁华路段开牛郎店或者风俗会所的,和当地的帮派都必定存在某种联系,或是花钱买靠山,或者就直接是帮派自己的店。 这些都不是什么秘密,要说完全不知情就实在太假了,所以萩原研二干净利落的承认他们就是冲着坂口组来的。 因为这样愿意过来应聘的人不在少数,后续一部分人也因为各式各样的愿意加入坂口组,甚至有些就是冲着想加入帮派来的,所以阿恋并不觉得意外。 “这段时间帮派出了点事情,芽衣姐这次要接待的客人可以说非常重要,所以你们最好不要出什么岔子,不然……” 阿恋没把话说完,但下面的语句是什么意思大家心里都清楚。 只是在警告之后阿恋又对两人进行了安抚:“别担心,也不是什么特别难的事情,就跟接待那几个外国人一样帮忙端茶送水之类的,有点眼力见就好。” 他温和的冲着两人笑了笑,看上去似乎很亲切,但多余的情报一个字儿没提,等他离开,上野秋实和萩原研二也不清楚这次要接待的到底是什么样的客人,也不明白为什么会选上他们。 迟疑片刻,萩原研二还是决定把这条消息告诉给警官他们,和上野秋实回到公寓,做好接待的一些准备。 而阿恋告别了两人之后又回到早乙女刚才所在的房间。轻轻敲响门板,里面很快就传来早乙女的声音。 “进来。” 阿恋扭住门把手开门进去,又顺手关上门。 早乙女正倚靠在沙发的扶手边,一手撑着脸颊,一手轻轻按压着自己的眉心,只睁眼瞥了下门口,确定来人身份后又再次闭上眼睛。 阿恋走到她身边,将她的手主动放下,然后双手放在她额头两边,帮忙按压起了头上的穴位。 力道适中的穴位按摩舒缓了大脑的疲惫和抽痛,早乙女微蹙的眉宇渐渐舒展开来,口中经不住地溢出一身喟叹。 “那两个人怎么样?”享受了好一会儿,早乙女才缓缓问道。 阿恋手上的动作未停,笑着回应:“很听话,已经在做准备了。” “嗯。”早乙女应了一声,“让人好好监视住,不要被发现了。” “好。” 阿恋点头应是,问她:“芽衣姐,你觉得他们会是奸细吗?” “哼。”早乙女冷哼一声,语气不爽道:“我要是能确定现在就不会这么头疼了,直接把人绑了明天送到那群外国佬面前也好过现在刀架在脖子上还不敢动来的强。” “我倒是觉得,他们应该不是。”阿恋按摩完脑袋,又将手放在她肩膀上,语调缱绻温柔,带着几分清浅的笑意:“这几天我都在店里,他们工作还算认真,没出什么幺蛾子,之前出事的时候也正在陪客人,那之后也没表现出什么异常,可能还不知道那两人出事了。” “是不是你跟我说了都不算,我比你更希望他们不是,现在手里能用的人没几个,好不容易来两个长得还算合心意的身手也勉强不错的,自然希望他们没什么问题。”早乙女叹了口气,“看明天那边怎么说吧,之前的合作估计是谈不下去了,这次的事情不给个交代出来那边估计不会善罢甘休。” “阿姐。”阿恋弯下身,从身后搂住早乙女的肩膀, 亲昵的在她脸上蹭了蹭,语调好似在和情人耳鬓厮磨般满是暧昧和调笑:“实在不行,就把那两人推出去吧。” “就说是他们给人下的慢性毒药,那天的酒是他们拿上来的,当时的保镖也能替我们作证,把人推出去交给对方处理,我们这边也算给出一个交代,你就不用这么烦恼了。” 早乙女反手向后轻抚着他的脸颊,语气带着些许宠溺:“你不明白,事情没这么简单。” “可以用的替死鬼要多少有多少,主要还是看对面接不接受,他们要是不接受这个说法,就算把你和我推出去顶罪也没用。” “就看那边是想借题发挥,还是真心实意要个说法,因为这次意外现在主动权已经彻底不在我们手上了。” 早乙女叹了口气,几乎不用想都知道这次会损失惨重,她的脸色逐渐染上几分狰狞和扭曲,充满狠意的低声开口。 “最好别让我知道那两个人到底是谁杀的,不然我非得把他的皮扒了,骨头全部丢出去喂狗!” 听着她放狠话的阿恋眸子闪了闪,嘴角荡开一抹浅笑,亲昵的蹭着早乙女的头发,柔声安抚:“阿姐,别生气,我也来帮忙,相信很快就能找到凶手了。” 早乙女侧过眸,用涂着鲜艳红色的指甲轻轻刮了下他的脸,眼底满是笑意:“还好有你在,阿恋,不然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了,把你从那些人手里抢过来应该算是我最近做过最划算的买卖了。” 阿恋握住她的手放在自己脸上,一双多情的桃花眼含情脉脉的望着对方. “要不是阿姐我早就死了。”他握着早乙女的手背在掌心落下轻轻一吻,眉眼微弯:“这些都是我应该做的,你就把事情放心交给我吧。” 闻言,早乙女脸上的笑意加深,对他的恭顺显得很满意。 第二天,上野秋实和萩原研二换好经理叫人送来的黑色西装,和早乙女一行人汇合,而后被带到郊外的一栋别墅里。 两人始终不清楚自己为什么会被叫上,和交接人交换完情报后得到的指令是让他们暂时按兵不动,两人无法,也只能先按照早乙女的吩咐办事。 大概晚上七点左右,两人被带到一处更加偏僻的码头仓库,和之前说的也完全不一样,像这样的场所根本不需要什么负责接待的工作人员。 下车后看清楚地方的两人心底都不自觉的升起一种不详的预感,因此两人也更加不敢轻举妄动,私下互相交换了一个眼神,彼此心里都升起戒备和警惕。 好在他们昨天晚上已经把情报传递出去,外面虽然还没有回应,但应该已经做了准备。 他们现在最重要的是稳住,不要自乱阵脚。 两人深吸口气,站在阿恋身后一起跟着早乙女,而他们身后也跟着将近二三十人的黑西装保镖。 这里是一个看起来十分偏僻的码头仓库,虽然偏僻,但周围还摆放一排排的集装箱,从外表上看不出里面到底放了什么样的货物,但附近相当隐蔽,看上去很适合用来做一些见不得人的交易。 一行人在码头等了大概半个多小时,夜色逐渐变深后,等待的客人才姗姗来迟。 一辆辆黑色的轿车乘着夜色驶近,井然有序的停在第一辆阿斯顿?马丁后面。 早乙女将手上的烟斗递给身边的人,阿恋双手接过后向后退了两步,而后保持着两步的距离跟在早乙女身后。 黑色的车门开启,坐在驾驶座的司机下车后走到后方,拉开后车门,恭敬地弯身行礼。 上野秋实和萩原研二被安排在阿恋身后,位置还算靠前,所以对方下车后他们也清楚的看到了来人的模样。 外表大概三十多岁的意大利男性,身上穿着有点像老式贵族的习惯打扮,戴着圆礼帽和单面镜,手上还拿着一根手杖,比起黑手党,更像是一些贵族绅士。 后面汽车上的人也陆续下来,标准的黑色西装搭配墨镜,一个个膀大腰圆孔武有力,看着就不太好惹。 早乙女主动上前打了招呼:“查尔斯先生,晚上好。” “晚上好,漂亮的女士。”查尔斯走上前取下头上的礼帽,用不太熟练的日语打着招呼,并握住早乙女的一只手,绅士地落下吻手礼:“能再次见到你我很开心。” 早乙女娇笑着应道:“很显然,我也是,能再见到查尔斯先生是我的荣幸。” 两人互相寒暄了几分钟才进入正题,查尔斯将帽子放回头上,一双深邃的眼睛扫视了一遍早乙女身后跟随的人,视线在和其他保镖画风明显不对的三人身上停留片刻,又回到早乙女身上,客气的问道:“亲爱的芽衣,可以告诉我我可爱的弟弟帕里和克劳斯现在在什么地方吗?这么久没见,我实在有点想念他们了。” 帕里就是前几天的那个年轻人,而克劳斯就是那名中年男性,两人都是在前几天的一次暗杀中失去生命,而凶手至今没找到。 和两人一起的保镖们早就将事情报告回去,这几天也将整个坂口组闹得人仰马翻,这人现在还明知故问,分明就是想狮子大开口。 早乙女捏了下掌心,竭力稳住情绪,强笑道:“我很遗憾,亲爱的查尔,帕里和克劳斯先生……” 她顿了顿,面上适时露出几分难过和遗憾的沉重,只是没等她继续开口,查尔斯就出声打断:“亲爱的芽衣,是我没有考虑周到,海边风大,像你这样娇弱美丽的玫瑰难免会感到不舒服,这里也不是说话的地方,不如我们换个地方?” “我也许久未曾和坂口先生聊天了,这次难得来趟日本,总要过去打声招呼才是,你觉得呢?” 查尔斯眸光深邃又多情的看着早乙女,像是在为她考虑一般,表现的十分体贴绅士。 而那番话出来,早乙女的脸色却变得很难看,虽然很快调整好,但难免会遗漏出几分扭曲的神色。 查尔斯眼底多了些许遗憾的神色,视线不经意的瞥向她身后,却意外对上一双含笑的眸子。 查尔斯眉梢轻挑,心里来了一点兴趣。 早乙女并没有注意到对方和自己身后人的眉眼官司,调整好心情后十分得体的表示:“查尔斯先生说的是,是我招待不周了,坂口老大在组里设了宴,让我务必将您请回去。” 早乙女侧过身,做了一个请的手势,查尔斯欣然应允。 双方人员各自上了车,浩浩荡荡的车队在偏僻的公路上行驶。 上野秋实和萩原研二被安排到一辆车上,但车上还有其他人,两人也没机会说的什么别的话。 上野秋实侧过眸,看着后车位上正在安抚早乙女的青年,眸光带着几分打量。 下一秒,一双含笑的眸子与他的视线在半空中交汇,上野秋实面色微顿,不动声色地收回自己的视线,后视镜上,那双含着浓烈笑意的眼睛微微弯起,高挺的鼻梁下方丰润的唇瓣轻轻开合,像是在说着什么暗语,但实际上也就几个字。 ‘替我保密哦。’ 上野秋实收回视线,偏头看向窗外。 车队很快到了地点,上野秋实和萩原研二也在这样意外的情况下成功混进了坂口组的大本营之中。 大人物的交谈自然没有他们这些小喽啰什么事,两人虽然被安排上了端茶倒水的工作,但在做完这些之后也被赶出了宴客厅,里面就只剩下了坂口组的重要干部和意大利黑手党的人。 早乙女自然在里面,阿恋作为她最信任的属下自然也在。 一天下来实际上什么事都没有做的萩原研二和上野秋实在说悄悄话,但是在敌方的大本营里,两人也不敢太过张扬,只是到现在他们都没弄明白今天叫他们过来的目的是什么。 如果只是端茶倒水这种小事,会所里的其他人也能做到,为什么会找上他们这种才来没多久的新人? 因为不太确定对方的目的,今天一天两人都像是踩在透明的玻璃栈道上,不知道什么时候会踩空,从万米高空上狠狠落下,最后落得个尸骨无存的下场。 这种心理上的压力无异于折磨人的,一天下来两人都有些疲惫,却又不敢表现出来。 萩原研二不禁感叹:“这种工作简直就不是人做的。” 实在太考验一个人的心理素质和抗压能力了。 双方在谈重要的事情,作为宴客厅的房间外面的走廊上站着两边人马的保镖,其他人根本不能靠近。上野秋实和萩原研二作为第一次来大本营的生面孔,不管走到哪都会受到注目,两人也不敢乱跑,找了个不太引人注目的角落老实待着。 萩原研二趁机将现在的情况汇报给外面的警官他们,包括那个叫查尔斯的外国人的大概特征和名字。 大概过了一个多小时,上野秋实忽然有点想上洗手间,就和萩原研二说了一声,离开这个小角落。在路上随便找了个五官有点凶狠的小混混问了路,在偌大的日式宅邸里七拐八拐,总算找到了洗手间的位置。 解决完生理需求,从洗手间里出来时上野秋实却遇见一个意想不到的人。 他当然不是靠脸认出来的,只不过在上次游轮事情之后,他平时都有注意训练自己辨别特征的方式,一些比较特殊的人物更是重点关注对象。 所以即使对方换了衣服和打扮,从洗手间出来与对方在走廊上擦肩而过时,上野秋实便停下脚步,侧过身有些疑惑地看了过去。 “阿……”啊……那人叫什么名字来着? 张嘴想叫人的上野秋实忽然卡住,那人却像是有所感应似的停了下来,回过身,一双漂亮的桃花眼含着浓烈的笑意,轻声问他:“你是在叫我吗?” 上野秋实默了默,点头。 “你怎么在这里?”他直接问:“接待结束了?”他们是不是可以回去了? 那人似乎有点诧异,眼尾向上轻扬,上下打量了一番面前穿着一身黑色西装显得修长挺拔的青年,随后忽然走近,凑到上野秋实面前望着他的眼睛轻声问:“你知道我是谁?” 上野秋实向后退了一步,拉开几乎近在咫尺的距离,面无表情的看着对方。 那不然呢? 还有说话就说话,没事靠这么近干嘛? 看出那种微妙嫌弃的男人顿了顿,幽幽叹了口气:“我平时看你和阿原亲近的时候也不排斥呢,这么到了我这就这么嫌弃?” 他假模假样的叹完气后,瞥着表情毫无变化,像是在等自己答案的青年,摊开手无奈地笑了下,随后竖起一根手指放在自己唇间,柔声轻语:“thisisasecret(这是个秘密)。” 上野秋实:…… “作为你认出我的奖励,友情提醒一句,亲爱的秋。”身上都做了伪装的男人眨了下眼睛,语调里满是溢于言表的笑意:“带上你的小男朋友马上离开这里,不然等下会和这里的建筑一起被炸成漂亮的烟花哦。” 上野秋实:? 小男朋友,谁? 还没等他弄明白对方在说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耳边忽然传来一声巨响,紧随其后是刺耳的尖叫和地面剧烈的摇晃。 “goodbye,lovelylittlefriend(再见,可爱的小朋友)。” 对方留下这么一句暧昧不明的话就走了,等上野秋实从刚才的混乱中回过神来人早就消失不见了。 而爆炸声平息后,耀眼的火光撕破了黑夜的宁静,上野秋实站在走廊的围栏前方遥望着不远处的光亮,脑中不知怎么再次响起对方刚才说的那声提醒,心脏骤然一停。 第46章 第 46 章 混乱发生的十分突然,当爆炸声传出去,火光点亮黑夜后,整个坂口组的驻地从各个方向传来吼叫声和匆忙的脚步声。 爆炸是从宴客厅的方向传来的,橙红的火焰灼热而明亮,几乎点亮黑夜。在一众慌忙赶往的身影中上野秋实焦急的样子显得并不突兀,只不过相比于其他人都在忧心自己的老大,在领会了那声提醒后上野秋实第一反应是还待在宴会厅附近的同伴。 洗手间的位置隔得有点远,当上野秋实赶回宴客厅所在的院子时周围已经混乱的不成样子。 发生爆炸的主建筑就是宴客厅所在的位置,日式建筑主要以木材搭建,等他赶到时整个小院已经火光漫天,而迅猛的火势还在朝着周围扩散,坂口组的成员正在全力灭火和救人,每个人脸上都带着慌乱和焦急。 上野秋实一点也不敢耽搁,直接闯入院子里,在一众混乱的人群中焦急的寻找。 宴客厅面向的庭院很宽敞,里面种植着漂亮的奇花异草和茂密的植物,景观十分雅致,如今却成了火焰蔓延的最佳跳板,珍贵的植物逐渐燃烧成灰烬,四周都弥漫着呛人的浓烟,火光中依稀能看到宴客厅外原本站着守护的保镖们倒了一片,有些被炸飞到庭院,一部分的人被组员们救了出来,而正厅被暴戾的大火吞噬,叫人根本不敢随意靠近。 上野秋实此刻完全顾不上思考,跑回去后直接朝着他们之前所在的地方跑过去寻找同伴。 那是在宴客厅距离并不远的一处走廊转角,作为第一次来驻地的新人,两人根本不敢离开太远,就怕一不小心因为生面孔而被其他成员当做混进来的间谍抓起来。 只是如今宴客厅周边都被爆炸带来的火焰侵袭,当看清楚情况后上野秋实的心情一下变得十分焦急。 他不顾火势慌忙的跑过去,却在转角后面并没有找到应该待在那里的人,原本就焦急的心情逐渐染上恐惧。 “咳咳咳——” 周围传来的浓烟呛得人止不住咳嗽,眼睛被熏的几乎睁不开,火焰的炙热也在烘烤着皮肤的温度,连呼吸间的气流都染上了滚烫,吸入肺腑令人感觉一阵眩晕。 上野秋实咬了下舌尖,强制自己冷静下来,视线在周围快速的搜寻着。 要快点找到人才行。 他在心里对自己说,刚才那个人话里透露的信息很明显,爆炸并不只一次,这周围的建筑都会被爆炸炸成碎屑。 尽管不知道对方将炸弹放在什么地方,但只一个炸弹就造成了这么大的火,上野秋实都不敢想象其他的炸弹被牵连爆炸后这一片会变成是样子。 而这么大的火,剩下的炸弹随时可能被点爆,如果不快点找到人…… 上野秋实掐了下掌心,阻止自己纷乱的思绪继续设想下去。 现在最重要的就是把人找到,其他的假设并不成立,就算马上就要爆炸,他也必须把人找到才行。 上野秋实捂住口鼻,焦急又快速的在火势里寻找同伴。 他张嘴想叫对方的名字,混乱的思绪却没办法在脑子里把名字和人对上等号,只能一遍又一遍的在脑中回想平时和那些人相处时他们对他的称呼。脚下也没有停过,在周围不停的寻找。 木制的门板窗户还有横梁被大火燃烧,像是摇摇欲坠的危房一般,时不时从上方掉落下来一部分,让原本就艰难的搜救行动变得越发举步维艰。好在上野秋实的感官还算敏锐,及时避开了天花板上掉下来的东西,不至于让自己救人不成反倒成了需要搜救的对象。 在脑中一遍遍重复回想平时相处的细节,画面中的人也愈发清晰,总是对不上号的名字在日常回忆的碎片中有了自己的意志一般,穿过繁杂混乱的记忆,在他所记下的那些特征中找到了相对应的主人。 名字和特征在脑中对上了等号,上野秋实几乎破口而出的叫出同伴的名字。 “研二!” “咳咳咳——” 没控制声音,又吸了一大口浓烟,叫完后上野秋实止不住的咳嗽起来,眼睛像是进了灰尘似的传来刺痛,他抬手揉了揉眼。大火灼热的温度逐渐将周围氧气燃烧殆尽,呼吸开始变得困难,甚至还出现了头晕的症状。 上野秋实脚步踉跄,差点被倒下来的木桩砸个正着。 一只手从旁边伸过来将他用力的拽到身旁才避免了惨剧,上野秋实有些模糊的视线转到旁边,浑身湿透满是狼狈的萩原研二将他揽在身旁,脸上满是焦急和后怕,额上像是被什么东西划破留下一道口子,溢出来的鲜血被水珠带着滑落在脸上,又被炙热的火烘烤凝在脸上,乱七八糟的,让原本帅气的五官看着有点滑稽。 上野秋实眼睛微亮,根本没听清楚对方在说什么,只是语速极快的交代:“快离开这里,一会儿还会爆炸。” 萩原研二满是焦急的声音猛然顿住,几乎想都没想就拽着人往外跑。 不知道是周围高温的原因还是这人在火里呆的时间太长,他只觉得手里握着的手腕烫得十分惊人。 萩原研二咬着牙,控制不住情绪在心里咒骂一声:这个白痴! 这么大的火还往里面跑,简直不要命了,要不是他听到声音跑过来…… 萩原研二简直不敢去回想自己刚才看到的画面,只差一点,那根带着火焰被烧得漆黑的柱子就要砸到对方身上,这人根本没注意到,还在东张西望不知道在找什么鬼东西。 萩原研二气的不行,但也注意到身后人速度有些慢,可能是在大火里呆的时间太长导致体力不支,身体上也出现了不良反应。 他干脆停下身一言不发的将人打横抱起来,避开路上的障碍物,带着人快速冲出被大火完全包裹的建筑物。 被抱起来的一瞬间上野秋实整个人都是懵的,刚想挣扎就被人瞪了一眼,那张染着血块的脸在大火摇曳的火光中看不见一点帅气,反而十分恐怖。 上野秋实被瞪的一僵,默默噤声,心里还有点嘀咕:好凶。 跟那个笨蛋卷毛一样,凶死了。 但对方安然无恙,他一直提起的心也重重落下,缺氧的大脑也逐渐有点意识模糊起来。 从大火里出来萩原研二并没有停下,而是带着人直接往驻地外面跑。 如今整个坂口组的驻地一片混乱,灭火的灭火救人的救人,根本不顾上是帮派成员还是意大利黑手党那边的人,从爆炸的大火中救出来的人都被带下去医治,萩原研二带着人出来的时候还被指点去什么地方。 从大火中出来,两人都一身狼狈,帅气的脸被浓烟熏的根本看不出本来面貌,再者这么混乱的情况也没人有精力去分辨是否是生面孔,所以两人出来的路格外顺畅,也没有被人强行留下盘点。 从坂口组的驻地成功跑出来,外面是一片寂静的街道,在跑到附近的街道小巷里萩原研二才将将停下,将人放下后自己也没了力气似的坐在地上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 他本来就不是体力挂的,抱着一个成年男性奔出大火还跑了这么远的距离,这会儿身上是一点力气都没有了,额上跑出来的汗水滑落下来将染上黑色脏污的脸弄得更加脏乱,像刚在壁炉的烟囱里滚了一圈似的,身上还带着一股焦糊的味道。 坂口组的驻地虽然算不上郊外,但比起繁华的市中心,周围的建筑并不多,空气也十分清新。萩原研二深深呼吸了好一会儿才感觉肺部的灼伤感得以减轻,混乱的大脑也恢复清明。 他看向一旁被自己放在墙边的上野秋实,耳边似乎响起大火中那声焦急的呼喊,明白对方闯进大火中是为了寻找自己,刚才的气恼也逐渐变成无奈。 “小秋实,你还好吗?” 他声音有些沙哑的问道。在大火中待了一会儿,身上的水分都被蒸发掉了一部分,刚才还没什么感觉,这会儿缓过来就感觉嗓子干涩的要命,像在沙漠中走了好一段距离一样,嗓子又干又痒。 萩原研二有些耐不住地咳嗽了两下,肺部堆积的郁气也仿佛被咳了出来,胸口舒畅了很多。 他拍了拍自己的胸膛,看着脏兮兮的袖子和手指,忍不住抬手嗅了嗅。焦糊的气息传入鼻腔里,让他忍不住有点嫌弃的在鼻子前面摆了摆手。 “差点被烤糊了。”萩原研二吐槽。呼吸到新鲜空气,脑子逐渐恢复一点清明的上野秋实听到这里不禁有些无语的看了过去。 可不是差点烤糊了,还差点烤焦了。 萩原研二这才注意到这人的脸已经黑成一片了,脸上七零八落的全是黑乎乎的烟灰,看不见平时半点干净帅气的样子,就一双眼睛还亮晶晶的,眼白十分明显,看的他实在没忍住,直接笑出声。 “哈哈哈哈,小秋实,你的样子好好笑啊哈哈哈!” 上野秋实看他指着自己的脸,抬手摸了摸脸颊,手指染上黑色的痕迹,不用想都知道自己现在都样子有多糟糕和邋遢。 但是对于这人的嘲笑他是不认的。 上野秋实面无表情:“你也差不多。” “同样很好笑。” 萩原研二笑声一顿,想到自己脏兮兮的样子,被哽住了,一股气堵在胸口又再次咳嗽起来,整个人看起来更狼狈了。 上野秋实白了他一眼,注意到对方额头上的伤,问道:“伤是怎么回事,刚才发生了什么?” 萩原研二咳了一会儿才停下,拍着自己的胸口平复,听到他的问话,抬手摸了摸手上的地方,不小心碰到被烘烤的已经结痂的伤口嘴里嘶了一声,嘟嘟囔囔的说着:“爆炸发生的时候没注意,差点被飞过来的木板砸到脑子,还好躲过去了,不然你这会儿估计见不到我了。” 萩原研二满是调笑的说完,看到上野秋实沉下来的目光才反应过来这话多少有点不太合适,连忙摆手:“问题不大,就是被划了一下,伤口不深,差不多已经结痂了。” “小秋实,别担心。”他朝上野秋实眨了下眼睛,“我命大的很,怎么也不可能在这种地方倒下。” “所以下次要是遇见这种情况,你直接往外面跑知道吗?”萩原研二说着话,表情逐渐变得严肃:“你都不知道我发现你跑进大火里面去了有多害怕,要是我没进去你这次就危险了,下次不可以这样了知道吗?越是危险的情况越是应该优先保全自己,明明知道等下还有爆炸你还往大火里面跑,这跟主动找死有什么区别?” 上野秋实面无表情的看着对方。 萩原研二的声音在那双眼睛的注视下慢慢小了下去,再也说不出更多训诫的话,喉咙逐渐没了声音。 两人就这么在深夜的小巷里带着一身狼狈沉默对视。 半晌,萩原研二长叹一声,纠结烦恼地抓了把头发。 “真拿你没办法。”萩原研二小声嘟囔,偷偷瞥了眼上野秋实的样子,不知怎么忽然有点心虚。 算起来小秋实跑进大火里面也是为了找他,明知道危险还冲进去就为了找自己,自己还罗里吧嗦一大堆完全不领情一样,感觉好像是有那么一点不知好歹。 要是换成小阵平,这会估计都和他打起来了。 想到自家幼驯染沉重的拳头,萩原研二捂着脸有些牙疼的抽了口冷气。 一辆车从一旁的巷子开出去,远光灯带来的光亮一瞬间照亮了巷口内的景象。 两人沉默了一会儿,萩原研二主动打破有些窒息的寂静,“那个,小秋实,你美瞳好像掉了。” 上野秋实几乎反射性的摸上自己的眼睛,萩原研二诶了声,连忙拦住他的手。 “你手上全是灰,直接上手眼睛不要了?” 萩原研二身体前倾,向前凑近了一点距离,似乎在帮他检查,“就掉了一只,问题不大,眼睛看着没事,不过一会儿还是去医院检查一下吧,你一天到晚都戴着美瞳对眼睛伤害很大的。” 上野秋实的手腕被扣住,视线从手腕慢吞吞的挪到面前脏兮兮的脸上,听着耳边传来的碎碎念,又看对方似乎完全不意外的样子,一时之间连思维都冻结了。 不是,等等,这人什么时候发现的??? 刚才驶过的车又退了回来,动静吸引了两人的注意,同时看去,车门打开,好几天没见的降谷零和诸伏景光从车上下来,望着巷子角落靠在垃圾堆旁边浑身脏兮兮看着跟流浪汉似的两人,表情都有点一言难尽。 “我说。”降谷零颇有些同情的望着刚才路过的时候差点没认出来的两位小伙伴,表言又止:“你们这是被分配到非洲挖矿回来了吗,几天不见怎么混成这个惨样?” 萩原研二嘴角一抽,看着光鲜亮丽的两人,没好气的丢了个白眼过去。 诸伏景光拍了拍降谷零的肩让他少说两句,走到两人身边蹲下,关切的询问:“你们没事吧?我们接到通知说坂口组那发生了爆炸,担心你们出事连忙赶过来,有没有受伤?” 他蹲下身看到两人黑乎乎的脸,想说的话忽然哽住,强行止住差点脱口而出的笑声从口袋里找出手帕递了过去,忍着笑意说:“先擦擦脸吧。” 驾驶座上坐着的之前和他们交接工作的小林警官,见两人都没事,松了口气的同时让他们先上车,其他的事情等离开这里再说。 诸伏景光扶着上野秋实起身,降谷零也过来帮了把手,拉着萩原研二的胳膊将人从地上带起来,面上是掩饰不住的笑意。 看着一点同学爱都感受不到,萩原研二都想和他打一架再谈其他的。 几人上了车,关上车门后小林警官发动了引擎。车辆顺着道路向前,遥遥看到坂口组驻地的火光还在蔓延,但消防已经到了,估计要不了多久就会熄灭。 只不过重要驻地发生了这种事,想也知道坂口组这次肯定损失惨重,最重要的是当时在宴客厅的组织领袖和重要干部,还有意大利的黑手党成员,这些人估计是凶多吉少。 和降谷零相比,诸伏景光还保留着一点同学爱,在车上帮两人简单收拾了一下,好歹没有刚才看起来狼狈,又拿出车上预备的瓶装水让两人补充水分,忙前忙后的样子看的萩原研二一阵感动,没忍住对坐在副驾驶上扒着车位一脸好笑看着他们的降谷零递过去一个嫌弃的眼神。 看看,都是同学,区别怎么这么大? 降谷零眉梢轻挑,拿出手机对着两人比划。 萩原研二瞬间警惕起来,用手挡住自己帅气的脸:“零,你在干嘛?” 降谷零晃了晃手机,一脸不怀好意的说着:“拍照留念,你们这么时尚的造型阵平和班长看不到实在太可惜了,身为小伙伴怎么能让他们错过这么精彩的瞬间嘛,也太没有同学爱了。” 萩原研二磨了磨牙,就连上野秋实也忍不住看过来,然后往旁边挪了挪,偏过脸让身旁的猫猫眼挡住自己。 这种寻求庇护的举动让诸伏景光忍不住揉了揉他的头,在柔顺的发丝上摸到一点焦焦的触感,面色一顿,知道他们这次情况一定很危险,可能是死里逃生也说不定。 他心里叹了口气,用眼神制止自家幼驯染继续逗弄下去的举动。 虽然是有意调节气氛,但要是逗过头了,不提研二,估计连他身旁的秋实都忍不住上去揍人,到时候他帮不帮忙都是个问题。 “研二,跟我们说说情况。”诸伏景光主动转移话题,降谷零看懂了他的意思,也收敛了不少,把手机翻转让两人看清楚自己没有点开相机之后就把手机收起来,多了点正经的看着两人。 小林警官也从后视镜瞥了一眼后座。 一车人都在等萩原研二开口,萩原研二叹了口气,有些无奈的说着:“其实我也不太清楚。” “我和小秋实今天被叫去接待客人,和前几天出现在会所的意大利人有关,在码头说了几句话就被带到坂口组的驻地,之后帮忙端茶倒水没几分钟就被赶出来了,坂口组的老大和几个干部还有那个意大利人和他的手下在里面谈事情,门口全是保镖也没办法靠近,我们就找了个地方,之后小秋实去了下洗手间,没过多久宴客厅就突然爆炸了。” 萩原研二摸了摸自己额头上不是太严重的伤口,肩膀微耸:“我被飞出来的板子砸到,晕了一会儿,等醒过来里面已经乱七八糟了。”他看了眼身旁的上野秋实,道:“小秋实为了找我冲进大火里面,我们俩从里面跑出来就成现在这个样子了。” 听完他的话,降谷零眉头轻皱:“爆炸是突然发生的?” 萩原研二点头,又叹了口气:“威力还不小,根本反应不过来,接待用的房间门窗包括外面的保镖们直接被炸飞了,后续的火势也完全控制不住。” “我怀疑这次除了我们外,坂口组还有别的卧底,又或者坂口组出了叛徒。”萩原研二表情严肃:“前几天死的两个意大利人就是引子,对方真正的目的其实是今天过来的那个叫查尔斯的男人。” “爆炸发生后当时在接待房间的人估计都凶多吉少,但是我有点想不通,对方到底是怎么做到的,在坂口组的大本营里埋下威力这么大的炸弹还不被人发现。” 萩原研二皱着眉冥思苦想,旁边的上野秋实忽然开口:“公关会所的头牌。” 几人面色一怔,同时看了过去。 上野秋实垂着眸,将自己在洗手间外面遇到的人还有当时的情况说出来。 几人听完后互相对视一眼,萩原研二惊讶的询问:“小秋实,你是说这次事情是牛郎店的头牌阿恋做的?” 上野秋实没记住对方的名字,但身份对上号了,于是便点点头。 “嗯。” “他还跟你说后面还会发生爆炸?” 诸伏景光有些疑惑:“可是一直到我们离开那里,坂口组好像都没有再次发生爆炸吧?” 他不是很确定的看向萩原研二,萩原研二回了他一个肯定的眼神。 上野秋实皱眉,在脑中回想了一遍,确定自己应该没有听错或者记错。 “小林警官?”降谷零侧过身询问驾驶座的小林警官,虽然在开车,但也没错过几人讨论声的小林警官回应道:“到目前为止监视坂口组大本营的同事还没有传来第二次爆炸的情况。” 他看了眼后视镜,有些迟疑的说:“上野同学,你是不是被骗了?” 这个可能不是没有,但是对方骗他做什么? 上野秋实有些迷茫。 萩原研二却很快想通了关窍,忍不住握拳用指骨砸了下掌心,面色微沉:“卑鄙。” 其他人看向他,萩原研二却没有说话,下颌绷紧,表情看着比平时严肃不少,甚至有点吓人。 …… 坂口组驻地后方不远处是一座山,蜿蜒的盘山公路像一条巨大的蟒蛇盘绕在山体之间,庞大的身躯被黑夜渲染的分外渗人。 一架黑色的骑行摩托缓缓停在悬崖的公路旁,车上的驾驶员摘下头盔,站在围栏处遥望着仍亮着火光的坂口组驻地,嘴角勾起一抹带着兴味的弧度。 tvelychildren。(你的选择是什么呢?可爱的小朋友。) ilookfore.goodbye。(期待下次见面,再见。) 骑行摩托的行驶灯再次亮起,轰鸣声在寂静的黑夜中响起,红色的尾车灯沿路留下两条飘逸的光带,很快便消失在静谧漆黑的盘山公路上。 …… 今天时间太晚,加上两人的样子实在过于凄惨,小林警官也不忍心继续迫害有可能成为自己未来同僚的两个年轻人。 和几人说了一声,明天再过来找他们详谈具体情况,小林警官就开着车把四人送回了警察学校好好休整。 关于后续一些需要注意的问题他也让几人不要担心,警视厅会处理好他们的身份信息,包括情报掩饰。 坂口组如今出了这么大的事情,肯定会乱一段时间,为了几人的安全起见,小林警官建议几人最近一段时间暂时不要外出,以免被坂口组的人盯上。 四人也知道轻重,对此没有什么意见。 这会儿将近晚上十点,学校还没熄灯,闲的没事干刚练完拳洗完澡回来的松田阵平听到隔壁房间传来的动静,一下就精神了,连忙打开门走到隔壁的房间门口,将门拍的啪啪响。 “白痴树懒,我知道你在里面,开门!” 他没注意自己的语气,说出口才发现好像有点不太对劲。 怎么感觉自己好像时上门讨债的一样呢? 松田阵平心里犯着嘀咕,轻咳了两声,又重新敲门,语气比之前听着好了不少。 “笨蛋树懒,开门!” 这次刚拍了一下,房门就被人从里面打开,松田阵平诶了一声,连忙停下自己的动作,好悬才没因为惯性直接拍在房门后面的那张脸上。 等缓过神来再看向房间门口的人,松田阵平表情一顿,上下打量了一番之后,忽然爆出一阵猖狂的大笑。 “哈哈哈哈,白痴树懒,你是去做任务还是去当流浪汉了啊,怎么看起来这么……哈哈哈哈哈!” 刚回到房间还没来得及换衣服就被人砸门叫出来的上野秋实顶着一头乱糟糟的头发和一身布满脏污灰尘的衣服面无表情地看着在自己门口放肆大笑的白痴卷毛,下一秒直接将门狠狠关上。 “诶,笨蛋树懒,你别关门啊,我不笑了,你先开门让我进去。” 松田阵平连忙收敛了自己的笑声,带着止不住的笑意和颤抖试图将人重新叫出来。 房间里的上野秋实:▼ヘ▼ 呸,谁开门谁傻子。 第47章 第 47 章 开门当然是……不可能不开的,毕竟上野秋实身上脏兮兮的跟刚从垃圾桶翻出来一样,怎么也不可能就这么睡了,他还得出去洗澡换衣服。 于是在松田阵平挠门挠了大概十来分钟左右,紧闭的宿舍大门终于再次打开。 以为是自己坚持不懈的努力终于打动了对方,获得入门大权的松田阵平嘴角刚扬起一点带着些许微妙得意的弧度,下一秒就看到上野秋实转身关门,手里拿着换洗衣服目不斜视的从自己身边走过。 松田阵平:? “喂,笨蛋树懒。” 松田阵平出声叫人,上野秋实犹如身边只是空气般全然无视,当做没听到也没看到,完全不搭理的朝着楼梯方向走。 松田阵平眼皮一跳。 “喂喂喂,笨蛋树懒???”他三两步上前走到上野秋实身边招呼人,还伸出手在对方眼前晃了几下,上野秋实就像是完全没看到一样,连一个眼神都没给他。要不是刚才为了避开自己对方还往旁边挪了脚步,这种全然无视的状态弄得松田阵平差点都要以为自己突然变成透明人了。 他跟在上野秋实身边连叫了好几声都没得到回应,脚步逐渐慢了下来,望着对方面无表情从自己身旁走过的侧脸和背影,站在原地捏着下巴陷入沉思。 等会儿……这该不会是…… “阵平?” 同样拿了换洗衣服准备去澡堂洗漱一番的诸伏景光从后面看到熟悉的背影快步上前,见松田阵平忽然停下脚步,从后方追上来拍了拍他的肩膀,问他:“你这么晚不睡在这儿干嘛呢?” 他看向前面,发现上野秋实就在前面,又叫了声对方的名字。 上野秋实闻声停下,回过头疑惑地看着他。 “要去澡堂吗?”现在时间很晚了,临近熄灯,走廊的灯开的比较暗,但也勉强能看清楚前面。注意到上野秋实手里拿的东西,诸伏景光笑着开口:“一起?” 上野秋实没什么意见,沉默点头。 诸伏景光又看向身侧像是在发呆的松田阵平,“阵平,你呢?” 看他手里空荡荡,也不像要去澡堂的样子,诸伏景光有点疑惑,还有点好奇两人刚才是在干嘛,怎么感觉气氛有点微妙呢? 诸伏景光狐疑的视线在两人身上来回打转,上野秋实打了哈欠,看着有点困顿。诸伏景光表情一顿,带着几分催促的询问:“阵平,我们打算去澡堂,你去不去?” 松田阵平回过神来,几乎下意识的回了句:“去。” 反应过来自己好像才刚洗完澡,现在手里也空荡荡的,松田阵平顿了顿,瞥了眼那边疑似在闹脾气的上野秋实,轻咳一声,对诸伏景光说:“等我两分钟,我去拿东西。” “好。”诸伏景光温和应声,等松田阵平回寝室拿东西的功夫,转头看向上野秋实,走过去笑着询问:“是发生什么了吗?” 上野秋实眼眸微动,看了他一眼,又瞥向笨蛋卷毛离开的方向,鼻间溢出一声轻哼。 诸伏景光略带几分好笑的看着他:“阵平怎么惹你了?” 上野秋实撇撇嘴,嘟囔道:“那家伙吵死了,一回来就嘲笑我,烦人。” 诸伏景光哑然,弄明白是松田阵平嘴欠自己招惹的,暗自摇摇头,也没再继续劝解什么。 等松田阵平回来他也当完全没注意到对方被上野秋实全然无视的状态,脸上挂着温和的笑一边和人说话一边看着暴躁的同期逐渐变得纠结起来的表情,心底暗暗发笑。 三人下了楼梯,正好遇上正准备上来找人的萩原研二和降谷零,互相对视一眼,默契的笑了下,结伴一起去澡堂。 不过对于松田阵平这么晚还没休息一事两人都带着些许疑惑。 “小阵平,你怎么这么晚还没睡?”将近一两个星期没见到自家幼驯染,萩原研二耐不住关切和好奇的开口问道。 松田阵平注意到他身上同样糟糕的状态,又瞟了走在侧前方打着哈欠慢吞吞往前走的树懒,拉着幼驯染的手臂偷偷摸摸的减缓了脚步,低声询问:“hagi,你们是什么情况?任务失败了还是怎么的?发生了什么,那只笨蛋树懒心情好像很糟糕?” 萩原研二眨眨眼,对对方提出来的问题一时有些茫然。 “发生了什么……你这么问我我一时半会也不知道怎么回你呀,这几天发生的事情可多了,三言两语说不清楚。” 对着自家幼驯染不知道客气为何物的松田阵平十分冷酷:“那你就总结一下长话短说。” 萩原研二嘴角一抽,一言难尽地望着他。 松田阵平沉默与之对视,几秒后,萩原研二败下阵来。 “好吧好吧,你让我想想。” 在脑中将这几天发生的事情过了一遍,试图组织语言把情况概括成三言两语的萩原研二忽然想起之前在火场被自己忽略掉的一件事。 他面色微怔,带着几分错愕的看向已经朝前面走出一点距离,和诸伏景光他们走在一起的上野秋实,眼睛慢慢亮了起来。 “hagi?”松田阵平看着他的表现露出几分疑惑,还没问出声手里就被塞了一堆洗漱用品和换洗衣物,而后就看到自家幼驯染乐颠颠的跑到前面去,脑袋上接连冒出好几个问号。 “小秋实!”萩原研二三两步跑上前来到上野秋实身旁,旁边的两人也闻声停下,好奇的望着这边。 萩原研二脸上尽是兴奋,还带着些许小激动的开口问道:“小秋实,你之前是不是叫我名字了??” 上野秋实眨眨眼,略显迟疑地点点头。 “嗯。” 叫了,怎么了? 上野秋实不是很明白他为什么看起来这么的……激动,有点被吓到似的脚步不自觉向后退了半步。 “你再叫一次!”萩原研二竖起一根手指,眼睛亮晶晶的,在夜晚光线稍显昏暗的宿舍林间小道显得有一点点吓人。 叫名字其实并不是一件值得在意的事,大家平时相处也是互相称呼名字,这两对从小一起长大的幼驯染还有彼此专属的称呼,真要说起来这并不是什么值得大惊小怪的事情。 但如果说叫人的这个人是上野秋实的话,情况就稍稍有点不太一样。 算起来他们都认识好几个月了,还一起经历了好几次生死危机的紧要关头,可认真回想起来,还真就没听到这人叫过谁的名字。 这人平时有什么事儿都是直勾勾的盯着对方,他们也都不是什么看不懂眼色的类型,所以日常交流没什么问题,加上知道上野秋实脸盲的原因,平时也没人纠结这点小事。 除了曾经因为这件事觉得自己还有其他人不被在意和上野秋实吵过架的松田阵平。 但后来想通了也冷静了,不过也暗自打定主意,有朝一日一定要让某个笨蛋树懒记住自己的名字! 虽然平时不怎么在意这点小细节,但这会儿突然听到萩原研二的话,几人心底却忽然升起一种明明都是小伙伴,有人却背着自己偷跑得到了特殊对待一样,一时间视线都不约而同的集中在上野秋实身上。 对这件事莫名很在意的松田阵平更是瞪大眼睛,眼底尽是难以置信的看着这边。 在这样一个氛围和目光包裹下,上野秋实表情卡了一下,忽然感觉到一阵从上到下的不自在。 “小秋实小秋实,再叫一次!”萩原研二按耐不住的催促,面上是掩饰不住的兴奋和期待。 上野秋实余光扫了眼其他人,发现他们都在盯着自己,后面的卷毛更是一脸震惊到像是遭到背叛的错愕表情,心情一下子变得十分难以言喻。 之前能叫出口的名字更像是成了某种禁忌似的,变得有些难以启齿。 在萩原研二期待的目光和周围存在感极强的注视下,上野秋实唇瓣嗫嚅了好几次,从心底生出一种想要转身走人的强烈冲动,就连脚步也不由自主的往旁边偏了些许。 萩原研二却凑的很近,眼睛亮的就像是闪烁着星光一样,面上带着几乎溢于言表的期待直勾勾地望着他,上野秋实眼角微微抽动,竭力抑制住自己转身的行动,嘴巴开合了好一会儿才艰难地从喉咙里挤出声音,磕磕巴巴的叫了对方的名字。 “研…研二…?” 名字叫出来后其他人怎么想的上野秋实不知道,但他自己却有种发自内心松了口气的感觉,只是脸颊微微有些发烫,然而就连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在不自在个什么劲,反正就是有点别扭。 上野秋实维持住自己表面的冷静,绷着脸面无表情地望着对方,正想问他还有没有别的什么事儿,萩原研二忽然欢呼一声,展开双臂向前,一把将上野秋实抱在怀里蹭着脸颊,就连语气也变得十分夸张。 “小秋实居然能记住我的名字了,可恶,我实在是太感动了!感动的都快哭了!” 上野秋实:…… 对方这么一搅和,他心底什么情绪都没有了,因为手里拿着的东西抽不出手,只能顶着一张面无表情写满无语的脸像个人偶似的被抱着蹭脸颊。 萩原研二一点没感觉到他的嫌弃,心里全是家里的崽终于长大会认人的欣慰和感动,表情十分夸张,看着甚至快高兴的哭出来一样。 上野秋实:…… 其他人也回过神来,诸伏景光和降谷零对视一眼,惊讶之余心里还有一点微妙的不平衡。 只是他们还没什么表示,落后几步的松田阵平快步上前,一把拽住萩原研二的后衣领将人扯开,顺便把手里的东西一股脑的全塞了过去。 猝不及防手里就没了空档的萩原研二眨眨眼,茫然地看着自家幼驯染。 松田阵平凑到上野秋实面前,用手指指着自己,一脸严肃认真的问:“白痴树懒,那我呢?” “你都记住hagi的名字了,应该也记住我们其他人的名字了吧,快叫一声我听听。” 上野秋实:…… “白痴卷毛。”他面无表情地叫出自己还给对方的昵称。 松田阵平手指一僵,下一秒脸上爬满恼意,“是让你叫名字!不是其他乱七八糟的称呼,笨蛋树懒!” 上野秋实无动于衷,又还了一句回去:“笨蛋卷毛。” 松田阵平被他气的差点倒仰,额上青筋逐渐跳动,看着上野秋实那张面无表情的脸愈发觉得气人。 上野秋实鼻间溢出轻哼,带着几分挑衅的朝对方挑了下眉。 松田阵平:…… 井字符在他脸上欢快的蹦哒起来,松田阵平撸起袖子,笑容有点狰狞:“笨蛋树懒,故意针对我是吧。” 他伸手就要去抓上野秋实让他好好解释清楚从刚才开始到底是在闹什么脾气。上野秋实反应很快的后退两步,停住后还对松田阵平露出一个带着些许嘲笑的表情。 松田阵平: 这家伙今天死定了! 看他追过来,上野秋实往旁边跑了几步,将手里的东西全部塞给站在那里的诸伏景光,再一转身,抬起手臂挡住松田阵平的拳头。 忽然多了一点负担的诸伏景光沉默片刻,自觉地往旁边让出位置,降谷零和萩原研二也不约而同的走到旁边,看着那两个莫名其妙就在半路打起来的‘小学生’,互相看了一眼。 “澡堂好像快熄灯了。”诸伏景光语气温和,问他们:“走吗?” “走吧。”降谷零张嘴打了个哈欠:“困死了,早点洗完澡回宿舍休息吧。” “我也是,折腾了一天累死了。” “那走吧。” “走吧。” 几人商量完,默契的无视了那边的两人,甚至都没打算提醒,直接从旁边绕了过去,一边聊着天一边朝着澡堂走。 等三人到了地方,换下身上的脏衣服,在澡堂清洗到一半的时候半路掉队的两人才姗姗来迟。 拳脚切磋了一番后两人身上都挂了点彩,不过也默契的没往对方脸上动手脚,免得明天早上被教官看到又罚跑圈。 发泄了一通后,上野秋实周围的情绪明显平和了很多,看着和往常没什么区别,倒是松田阵平一脸郁闷,揉着有些闷痛的胸口时不时的瞥向身侧,完全不知道自己到底什么地方招惹到这只暴躁树懒了。 见他们进来,三人也没问结果如何,仿佛无事发生似的,萩原研二笑嘻嘻的朝松田阵平招手,让他过来帮忙搓背。 松田阵平嫌弃的翻了个白眼过去,不过也没拒绝,身体很诚实的走过去,顺便和自家幼驯染小声嘀咕起刚才没说完的事情,想搞明白自己为什么会被针对。 诸伏景光正在洗头,在上野秋实进来后朝他指了下旁边。他的洗漱用品都被放到旁边的位置上。 上野秋实走过去,坐在板凳上抽出一旁的水龙头,准备先洗头发。 诸伏景光笑着问他:“心情好点了?” 上野秋实点点头,从回来开始心里就堵着的郁气经过发泄散了出去,现在心情已经完全平复了。 诸伏景光无奈的小声提醒:“要是阵平知道你把他当成发泄用的沙包估计会气的爆炸,你想好怎么哄他了吗?” 上野秋实眨了下眼,轻哼一声,同样小声的嘀咕道:“是他先嘲笑我的,要生气也是我生气才对。” 诸伏景光哑然,旁边耳力很好听到两人说话的降谷零好奇的歪过脑袋:“阵平嘲笑你什么了?” “就你之前说的那些。”上野秋实面无表情。 降谷零手一抖,头发上堆积的泡沫擦过眼睫毛掉在地上,好悬没碰到眼睛里面,吓得他连忙缩回去用水冲干净。 诸伏景光失笑摇头,借着澡堂的灯光却发现上野秋实的眼睛红红的,不免有些意外的出声:“秋实,你的眼睛?” 上野秋实往身侧瞥了眼,红宝石一样的眼眸被睫毛落下的阴翳遮挡住一半的光辉,睫毛缝隙间透出的红色犹如醇厚浓郁的红酒,配上他白皙的肤色,在散着一层水汽和薄雾的环境下像极了西方传说里的漂亮又危险的吸血鬼,叫人莫名感到心悸。 诸伏景光一瞬间甚至有点不敢继续看下去,几乎下意识的挪开视线看向别处。 上野秋实没注意到他的表情,按住洗发水瓶的泵头挤出洗发水开始清洗头发,垂着眼帘语气平静的说着:“美瞳戴了一天,眼睛不舒服,之前掉了一只,刚才进来之前把另外的也取了。” 诸伏景光眨了下眼,回过神来心里还是有些疑惑。 可是你之前不是……怎么忽然就不介意了? 上野秋实面无表情。 介意个屁,这些家伙明明早就发现他戴美瞳这件事。既然他们没打算问,不用解释一些麻烦事情的上野秋实也懒得为难自己。 一直戴美瞳眼睛真的会很不舒服的好不好? 清洗完身体,几人一起坐在池子里泡澡,疲惫的身体被温热的池水包裹,仿佛连这几天累积的疲劳和压力都一并被放松了,身心都得到纾解。 尽管要解决的问题还很多,对于这次任务的疑问也如山一样多,但这会儿没人想讨论那些麻烦的东西。从萩原研二那里了解了大概情况的松田阵平注意到他们脸上的疲惫也没有追问什么,反倒对上野秋实的眼睛表现出了极大的兴趣。 但是上野秋实现在一点也不想说话,更别提去解释那些麻烦的事情,他挂着一脸嫌弃的表情走到萩原研二身边,然后把人推了过去,表现出来的意思很明显,谁的幼驯染谁解决。 被‘委以重任’的萩原研二抽了抽嘴角,拦住自家精力充沛的幼驯染,拉到一边说起了悄悄话。 好好修整了一晚上,毫无压力舒舒服服睡了一觉的四人第二天差点迟到,还是知道他们回来的松田阵平带着班长一个个敲门才把人叫起来。 久违的晨练结束,消失了将近两个星期的四人收到了班上同学炯炯有神的视线,每个人看起来都十分好奇他们这段时间是去干嘛了。 本来打算解散完就去找最好说话的萩原研二和诸伏景光了解情况,结果刚一解散,四人又被鬼冢教官叫住,一起带到了班主任办公室。 而在那里,小林警官和另外两个不认识的人已经等候许久。 和他们打过招呼之后小林警官就细致的询问起了昨晚发生的情况。 昨天在车上大概说了一点,但更多细致的地方还需要他们进行补充。 还有就是…… “上野同学,你说那个提醒你还会爆炸的男人是男公关会所的头牌阿恋对吧。”小林警官语气有点严肃的再次向上野秋实确认。 在上野秋实点头后,他和身边的人对视一眼,那人显得有些谨慎地开口:“实际上在昨天晚上我们接到报告和就开始搜查阿恋的踪迹,只不过我们找到人的时候,他已经死了。” 四人皆是一愣。 “死了?” “嗯。”那名警官沉重点头:“而且根据验尸报告,他是在前天下午三点左右就已经遇害,尸体被藏在公寓的床下面。” “前天下午?”萩原研二一惊:“可是我和小秋实前天晚上还和阿恋一起接待过客人,昨天更是一起去了码头和坂口组大本营。” 怎么可能前天下午人就没了? “很显然,是有人伪装成阿恋的样子。”小林警官接过话,又问他们:“你们这两天都没有发现什么异常吗?” 萩原研二摇头:“别说我们了,和他关系亲密的早乙女和经常来找他的老顾客都没发现。” 小林警官见状,也不知道是在意料之中还是感到失望,沉默了几秒才说:“这次的任务辛苦你们了,多亏了你们提供的情报和线索我们的行动才能这么顺利,那条军火运输线也因为坂口组的危机彻底断了,接下来只需要回收市面上流通的武器事情就暂时告一段落,你们的潜伏任务做的很出色。” 小林警官对几人这段时间的表现进行了夸奖,几人互相对视一眼,心里的喜悦并没有多少,对于他们来说,任务虽然结束了,但心里的疑惑却没能得到解答。 关于这次主要涉及的组织势力,双方的交易内容,杀死两个意大利人的凶手是谁,最后伪装成阿恋潜伏进去又成功爆破了坂口组的大本营,杀死坂口组老大和组内干部还有意大利军火商的人是谁,他们做出这些事情的目的是什么,这些才是他们想知道的。 而这些情报面前这几个人显然没有一丁点愿意告诉他们的打算,问就是为了他们安全起见,不能透露太多相关情报。 几人对这次潜伏任务的体验其实并不是特别好,他们就像是被人放在棋盘上的棋子,根本不需要独立思考,只要根据上面发下来的指令行动即可,对于任务的大概情况根本就是一知半解。 对上野秋实来说,除了上面的那些疑问,他还有几个问题想搞清楚。 第一天晚上在会所遇见的那两个男人是谁,他们是否和现在造成的情况有关? 还有就是,那个伪装成头牌的人是谁,骗他的目的又是为了什么? 上野秋实捏了捏掌心,仿佛又看见那双透着戏谑和笑意的眼睛,那双眼睛在某个瞬间又和黑暗小巷中如同猫捉老鼠般悠闲从容的身影重合。 这样如出一辙恶劣的行径,这两人之间必定存在某种联系。 这次警方的调查行动当中,除了摆放在明面上的一些势力和组织,上野秋实恍惚间好像看到了一只和黑暗融为一体的大手搅弄棋盘,当着所有人的面成功去掉了他们想要舍弃出局的棋子,放肆挑衅棋盘上剩余的存在。 上野秋实垂下眸,脚下光洁坚硬的地板在一瞬间仿佛变成了布满黑色淤泥的沼泽地,擅自妄动就会被牵扯进更为阴暗潮湿的黑暗深处。 他闭上眼睛,缓缓吐出一口浊气,再次睁开眼时房间里已经恢复成原本的样子。 正事聊完之后,小林警官又和鬼冢教官客套了一会儿,大肆夸张了一番能教导出这样一群优秀学生的鬼冢教官,聊了会儿天之后才正式进入主题。 他看着坐在对面沙发上的鬼冢教官以及站在对方身后四个光从外表上就已经十分出类拔萃的优秀年轻人,脸上带着真诚的笑意,向几人开口询问。 “不知道各位对公安调查厅怎么看?” 第48章 第 48 章 小林警官虽然对众人发出了邀请,但并没有让他们现在就给出答复,离正式毕业还有好几个月的时间门,他们也还需要更多的磨砺和训练。 只不过对于优秀的好苗子,既然遇见了自然就不可能错过。 小林警官让几人好好考虑考虑,公安调查厅的特殊性基本都清楚,他也没有过多的去阐述什么,留下时间门让几人好好考虑,他就带着和自己一起来的两名同事离开了警察学校。 身为教官,鬼冢八藏对学生未来的入职倾向并不会过多干涉,每个人对自己的未来都有不同的打算,他作为教官更多的也只是起一个引导的作用。 待小林警官离开后,他又和几名学生简单说了一些对于这次任务中几人的表现和看法就打发几人回去上课了。 四人中,降谷零一开始就是冲着公安去的,虽然连他也没想到这份邀请会来的这么快,但对他来说也根本不需要犹豫或者考虑什么,自然是打算加入的。 而另外三人,诸伏景光大概率会跟着他一起行动,很大可能会一起加入公安。 但对于萩原研二和上野秋实来说,公安这个选项好像从来就没有纳入过未来的入职倾向里面。 萩原研二一开始报考警校就只是想要一个稳定且牢靠的铁饭碗,上野秋实就更简单了,他的目标一直很明确。 毕业后调到偏远乡下,远离各式各样奇怪又危险的犯罪分子,成为一个普普通通的乡村民警,每天过着上班喝茶下班散步的散漫日常。 所以就两人而言,他们对公安还真没什么别的想法。 再者这次的卧底体验对两人来说实在是有些一言难尽。 “你们都不知道我这几天压力有多大,晚上根本不敢睡的太死,就怕突然有人闯进来说我知道你们是卧底,然后把我和小秋实绑起来丢到东京湾下面喂鲨鱼。” 中午午休时间门,刚吃完饭的几个人坐在操场旁边的大树底下消食。伊达航和松田阵平也知道了他们被公安邀请的消息,好奇的问起来就得到萩原研二滔滔不绝的吐槽。 “卧底这工作真不是人干的,太考验心脏了。”萩原研二捂着胸口一脸心有余悸的表示:“我感觉自己这次最少减寿三年以上了。” “有那么夸张吗?”松田阵平无语,对萩原研二做作夸张的表现表示不信 “小阵平,你居然不信我。”萩原研二一脸受到打击的夸张表情,随后一把拉过旁边的上野秋实,委屈巴巴的控诉:“小秋实,小阵平他居然不信我!你快帮我说说!我这几天是不是都没睡好,连饭都少吃好几碗呢!” 猝不及防被扯的身体一歪,后脑勺撞上萩原研二肩膀的上野秋实沉默片刻,一把扯开胳膊上的出来了。 萩原研二深受打击,直接石化在原地。 松田阵平顺势嘲笑:“你看笨蛋树懒都懒得理你,hagi。” “哪有你说的那么夸张,是你胆子太小了吧?” 萩原研二还在被无视的打击中没回过神来,表情十分幽怨地望着那边。 上野秋实目不斜视,全当没看到。 作为班长的伊达航对几人受到公安邀请这件事倒是比较重视。 “和警察相比,公安的工作比较特殊,主要就是情报工作和反间门谍行动,以后要卧底的情况估计不少,你要是实在适应不了,就直接拒绝吧。” 他对萩原研二宽慰道:“别有压力,你要是不想干上面也不能直接把你塞进去。” 闻言,萩原研二耸了耸肩膀,自恋的撩了下头发,“我是担心他们不肯放过我这么个优秀到无法忽视的人才,到时候哭着喊着求我加入的话,你们也知道的,我不擅长拒绝别人的请求。” 说着,他还朝几人俏皮的眨了下眼睛。 众人:…… “呕。”松田阵平直接捂着胸口干呕了一声,脸上的嫌弃溢于言表,连表情都有点扭曲了。 萩原研二表情一僵,垮下脸幽怨地看了过去:“小阵平,这个样子也太过分了吧?” 松田阵平抽了抽嘴角,摆起手毫无反省之意的敷衍回应:“抱歉,没忍住,我下次注意。” 萩原研二深深地叹了口气,目光幽幽地扫向众人:“我知道,优秀的人总是遭人嫉妒的。” 降谷零实在没忍住抄起手里的书直接丢了过去。 萩原研二笑嘻嘻的接过,“说起来,零,你和景光是打算加入是吧?” 降谷零眉梢轻挑,看向旁边的诸伏景光,两人互相对视一眼,脸上不约而同流露出些许笑意,点头。 “嗯,我和零已经想好了。” 萩原研二咂咂嘴,又看向旁边的上野秋实:“那小秋实呢?你怎么样?” 坐在树荫下撑着脸颊昏昏欲睡的上野秋实打了个哈欠,摇头:“没想好,不过应该不会考虑。” 公安的工作麻烦的要死,他怎么可能给自己自找麻烦。 “那你之后是打算做什么?”萩原研二好奇的问他:“说说,让我也参考参考。” 至于上野秋实之前说的要调到乡下去当一个乡村民警,萩原研二根本没当真。 那实在是太浪费了。 而且估摸着学校也不可能同意放着小秋实这样优秀的人才跑到穷乡僻壤什么都没有的乡下去浪费人才。 他们这些人毕业后应该都会被留在警视厅本部,至于会任职什么部门就不清楚了。 小阵平已经想好要去爆破组了,班长的话,大概率是搜查一课或者二课,景光和零打算加入公安,现在就他和小秋实还没下定决心想好去什么地方。 所以萩原研二很想听听上野秋实的答案来给自己参考参考。 之前松田阵平说的,三个人一起加入拆弹组好像也是个不错的选择,而且只是拆弹工作的话,上野秋实的脸盲也不成问题,拆弹又不需要认脸。 上野秋实不知道他在心里嘀咕什么,听到这个曾经好像回答过的问题,脸上不由带上点疑惑:“我之前好像说过?” 萩原研二一愣,回过神来嘴角控制不住的轻轻抽搐。 “你之前不是在开玩笑?” 上野秋实半耸着眼帘,神情却多了几分认真:“当然不是。” 那是他梦寐以求的慵懒日常! 要不是需要过一道手续,他甚至现在就想搬回乡下去远离那些乱七八糟的犯罪分子和危险人物。 回顾这几个月各种鸡飞狗跳危机四伏的生活,上野秋实不得不对那所谓的番剧路人甲buff感到服气,甚至控制不住的产生一点好奇。 他一个路人甲都过得这么精彩纷呈了,那个所谓的番剧主人公平时到底要经历什么?总不能出门遇见个杀人犯转角就遇见抢劫犯和□□吧? 脑子里突然冒出来的假设让上野秋实不禁打了个哆嗦,更加坚定了自己远离主线的心情。 那种日常绝对不是人过的! 之前没听说过上野秋实毕业打算的另外三人听着两人的谈话不免感到有些好奇。 “秋实毕业之后是打算做什么?” “这家伙说。”松田阵平抽着嘴角,面上写满了无语:“等毕业就调到乡下去当个乡村民警。” 几人:…… 不知道为什么,感觉好像也不是那么意外。 “不愧是秋实……”诸伏景光有点哑然,心里又是好笑又是无奈地看了过去。 这人还真是……完全没什么追求啊。 倒也不是说瞧不起乡下警察还是什么的,只不过毕业后一旦被调到乡下去,以后想升职恐怕就很有难度了。 再有就是……以后如果想临时见上一面估计会非常困难。 诸伏景光忍不住在心里叹了口气,但也知道,上野秋实如果打定主意的话,不管他们说什么这人估计都不会改变想法。 这人要是有那么听劝就不会让鬼冢教官每次看到对方就黑着一张脸,面上全是恨铁不成钢的表情。 再有就是,像未来工作这么大的事情,如果说家人还好,仅仅只是作为同期和朋友的话……也没有什么立场去改变对方的选择。 诸伏景光甩甩头,甩去脑子里乱七八糟的想法,笑着说:“反正毕业还早,多的是时间门可以好好想想,研二,你也别太着急,慢慢想就是了。” 萩原研二无奈地摊了下手,点头。 松田阵平抱着后脑勺嘟囔:“有什么好考虑,跟我一起加入拆弹组就是了,至于纠结这么久吗?” 萩原研二笑着说:“要是毕业之前还没想好的话我就跟你一起加入拆弹组,在那之前先让我好好考虑一下。” 松田阵平忍不住有点疑惑:“你要考虑什么?说出来我听听。” 萩原研二露出一个相当苦恼的表情,长长的叹了口气:“加入拆弹组我倒是没什么意见啦,可是吧……” “什么?” “□□处理班这个名字,一听就知道里面肯定没有女孩子阿!”萩原研二表情沉重的说:“未来要和一群臭男人长期挤在一起工作,你总要给我时间门让我做好心理准备吧。” 松田阵平:…… 其他人也都一言难尽的看了过来,萩原研二无辜地眨眨眼,乖巧的看着众人。 等午休时间门结束,几人也回到教室里面上课,好几天没来,回到教室的几人甚至都有些不太适应了。 下午最后一节课的时候,鬼冢教官宣布的消息更是一道晴天霹雳,直接把人劈傻了。 “明天月考,和上个月一样,文化考和训练考分开,最后计入总成绩。” 鬼冢教官扫了眼课堂下面,在一众鬼哭狼嚎群魔乱舞之中,四个毫无反应僵在自己座位上的人显得尤为醒目。 鬼冢教官忍不住啧了一声,但学校也不可能为了几个学生更改考试时间门,只能说算他们倒霉。 鬼冢教官暗自叹气,也不知道这次月考年级第一不知道会在哪个班上。 有点可惜了。 至于这几个人这次月考成绩,鬼冢教官不报太大希望,就算是成绩优异的降谷零和脑子好使的上野秋实,缺席了小半个月课程的前提下要是还能拿到年级第一…… 鬼冢教官摇摇头,甩开自己不切实际的妄想。 训练课还好说,文化课那一堆法律条文刑事案例抽考,上课都未必能跟上,更何况还缺席。 因为是最后一节课,宣布完这个消息鬼冢教官也不打算继续留下来听学生们鬼哭狼嚎,收拾完自己的东西就直接离开了教室。 等他走后,教室里的声音更加嘈杂了。 刚结束完任务回来就要面临考试危机的四人回过神来,表情都不太好。 警校毕竟不是传统的学校,作为一个类似于岗前培训的机构,每次考试成绩都会计入履历和职前评定里面,要是月考不合格,除了会一直补考到及格为止外,个人综合评分也会受到一定影响。 哪怕懒散如上野秋实,平时课上也最低程度让自己保持在及格线以上,要是这次月考不及格…… 想到自家老爹放肆嘲笑的丑陋嘴脸,上野秋实呼吸一滞,几乎不带任何犹豫快速收拾完自己的东西直接跑出教室。 正准备过来叫人的松田阵平一愣,一眨眼的功夫视线里就没了某只变异树懒的踪影,还没等他回过神来,就看到降谷零也火速收拾完东西,同样一溜烟的消失个没影儿,甚至连招呼都没打。 松田阵平:??? “这两个家伙是干嘛?”他疑惑地问还没走的萩原研二和诸伏景光。 没人理他,两人都一副表情凝重的样子开始收拾东西,齐刷刷的走出教室。 松田阵平脑袋上全是问号,肩膀上忽然一重,他扭头看去,是伊达航班长。 伊达航脸上带着好笑,开口提议道:“我们一会儿去食堂打饭的时候帮他们带饭吧,顺便再买点面包和饮料。” “今天晚上估计有人睡不着了” 松田阵平眨了下眼,慢半拍的反应过来他话里是什么意思,嘴角一抽,望向教室门的方向露出满脸同情。 太惨了。 第二天的考试和上次一样,从早上就开始,一直考到下午。 下午吃饭的时候通宵复习了一整晚的四个人顶着同样的熊猫眼哈欠连天,平时就没什么精神的上野秋实更是快睁不开眼了,吃饭的时候脑袋一点一点的,看得人止不住担心他会一头栽到餐盘里面去。 “小秋实,小秋实。”同样很困但是还能坚持的萩原研二摇晃了两下他的肩膀,上野秋实打着哈欠,眯着眼迷迷瞪瞪的看过去。 本来想让他先把饭吃了的萩原研二看到他这个样子忽然失语,有丁点不忍心,刚想开口说让他实在困得不行就睡吧,对面的伊达航沉着声音开口:“秋实,先把饭吃了。” 伊达航望着上野秋实餐盘里几乎没动过的食物,眉头轻皱。“不要浪费食物。” 上野秋实眨眨眼,反应有些迟钝的哦了一声,强打着精神慢吞吞地往自己嘴里塞东西。 萩原研二见状也不好再说什么,就是不得不感叹,班长有时候真的很像‘爸爸’啊。 其他人的状态也不是特别好,降谷零揉着自己的太阳穴抱怨:“通宵了一晚上又考了一天文化考,感觉脑子都快炸了。” “我也是。”诸伏景光忍不住叹气:“吃完饭就回去休息吧,明天还有训练考。” 被他提醒想起明天还有考试的降谷零表情扭曲了一瞬,捏着刀叉的手都能看到肌肉紧绷凸现出来的手筋。 看着几人饱受摧残的样子,之前还跟班长抱怨过为什么他们不能一起出任务的松田阵平心里一阵庆幸。 还好自己没被选上,不然这会儿估计也这么凄惨,太可怕了。 吃过晚饭,实在没有精力折腾其他事的几人回到寝室倒头就睡,养足精神应付第二天的训练考。 因为刚好是周五,考试考完就可以回家了,这两天被折腾得不清的几人都忍不住松了口气。 不过因为之前才结束的卧底任务,为了安全起见,几人暂时不打算回去,这个星期就在学校呆着。 给家里人打了电话,无所事事的几人又聚在一起。 因为小伙伴们都不回去,回家也没事儿做的松田阵平和伊达航也跟着了下来,陪他们一起。 “班长,你这周不用回去陪女朋友吗?”萩原研二疑惑地看向伊达航:“难得放假,你回去陪女朋友吧,不用担心我们。” 伊达航双手环胸,表情有些凝重:“娜塔莉这周有事情,她之前和几个朋友约好去海边玩,因为都是女孩子,说带我一起不太合适。” “所以你就被落下了?”萩原研二同情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他:“没事,班长,我们陪你也一样。” 伊达航的表情更加凝重了。 看安慰不起效果,萩原研二轻咳一声,岔开话题:“话说你们有什么安排吗?总不能这两天真的一直待在学校吧?那多无聊啊。” 降谷零挑眉,问他:“那你有什么想法?” 萩原研二笑嘻嘻的开口:“就在学校附近逛逛应该没什么问题,我之前在隔壁街道发现一家车行,晚上打算去看看车,有人要一起吗?” 诸伏景光来了点兴趣,举起手:“我跟你一起去。” “ok。”萩原研二比了个ok的手势,又看向其他人,“你们呢,还有人一起吗?” “算我一个,反正没事做。”松田阵平打了个哈欠,懒洋洋的举起手。 “小秋实?” 被叫到名字的上野秋实愣了下,摇头:“我准备去资料室查点东西,一会儿就不去了。” “那好吧。”萩原研二略显遗憾地耸了下肩膀,“班长?” “我等下要和娜塔莉打电话,估计没时间门。” 萩原研二:…… 行叭。 单身狗咬牙切齿地看着那边的人生赢家,愤愤然转向旁边:“零,你怎么说?” “嗯……”降谷零沉思了一下,向身旁瞥去一眼,道:“我也打算去趟资料室,一会儿就不去了,你们注意安全。” 萩原研二耸耸肩:“那行吧。” 分好组,又闲聊了一会儿后三人就出发去了车行,伊达航回到宿舍去和女朋友打电话,上野秋实和降谷零走在去往资料室的路上。 “你想查什么?”降谷零忽然开口问:“是和之前你说的黑衣人有关吗?” 上野秋实停下脚步,侧眸看向身侧。 降谷零抓了抓头发,单手揣兜显得有些郁闷和苦恼的开口:“我的直觉告诉我他们很危险,这次公安出手大概就是和他们有关系,那些人很有可能是跨国犯罪组织的成员。” 他在心里斟酌了一下语气和语句,郑重地提醒上野秋实,目光里充斥着关切:“秋实,那些人很危险,你既然不打算加入公安就没必要牵扯进去。” 上野秋实垂下眼帘,看着自己的脚尖,语气很平静。 “我并不打算牵扯进去。” “我只是有点不爽。” 那种被蒙在鼓里又被戏耍的恼怒每每想起来都让上野秋实心里一阵不痛快。 他想弄清楚那些人到底是谁,又有什么目的。 他并不打算牵扯进公安和什么犯罪组织之间门的较量当中,但他也不想当一个被人耍了一通还无知无觉的瞎子和聋子。 那种被小瞧的感觉,实在是……太让人不爽了。 不爽? 降谷零表情微怔。 上野秋实转过身,正对着从开学开始就一直保持优异成绩的同期,微微歪头,略显疑惑地问他:“你没有这种感觉吗?” “那你是准备去查什么?” 准备去查什么……降谷零一时之间门有些茫然,他怎么好像突然听不懂秋实的话了? 是他说的不够清楚还是秋实没能理解他的意思? 而且……不爽什么? 降谷零有点不太明白,上野秋实所说的不爽指的是什么。 离资料室还有一点距离的走廊变得安静下来,在两侧的顶光灯下,额前碎发落下的阴影打在鼻梁上方,这样的光照让平时看着散漫没精神的人莫名多了几分叫人看不懂的压力。 降谷零怔怔地望着上野秋实,脑子里一直在思考对方刚才提出的两个问题。 你就不会觉得不爽吗? 那你是准备去查什么? 他想去查什么? 他想去弄清楚真相,查明白整个事情的来龙去脉,搞清楚到底都有谁参与其中,而不是像现在这样一无所觉,甚至在任务结束之后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做了什么。 他想要加入公安的初衷是为了找到艾莲娜医生,他一直在怀疑医生一家很有可能是被什么犯罪组织限制了人身自由,不然不可能十多年毫无音讯,甚至就连艾莲娜医生的亲人,秋实的妈妈也不知道对方现在在什么地方。 但这次的任务却让他明白一件事情,答案和情报都不会平白无故掉下来,想要获得什么,就必须付出相应的行动,不然就只能做一个只知道听从指令服从命令的扯线木偶。 一瞬间门,降谷零忽然有所明悟。 “你说的对。”他向前走了一步,望着上野秋实被阴影遮挡住的眼睛,慢慢勾起嘴角。 “确实让人很不爽。” 第49章 第 49 章 要查的东西不少,所以两人分工合作。 但涉及到公安,有些东西并没有存放在学校的内部资料库里,而是放在一个单独的系统里面,作为警校生的两人是没有权限的,所以最后也只能查到一点表面的东西。 坂口组的大概情况,那几个意大利人的身份,再有就是这次军火流通事件的大概起始时间。 更多更深沉的东西就没办法了,上野秋实曾经遇上的那几个很特别的人更是一点消息没有,想要知道更多的东西,想靠警视厅内部资料库是没什么办法。 查了半天,就得到这么个结果,两人心里都有点泄气。 “看来只有加入到公安系统里面才有权限调查更多的东西了。” 降谷零叹了口气,揉着头发推开手边的键盘,看向身侧。 因为是晚上,资料室的光线很暗,他们进来也没开灯,此刻房间里全靠电脑屏幕亮着的蓝白光照明,微微频闪的光线打在上野秋实那张面无表情的脸上,看起来惨白惨白的,甚至有点可怜和委屈。 降谷零不免有些失笑。 “至于这么郁闷吗?”他问道,转了下椅子侧过身将手肘放在椅子扶手上,撑着脸颊笑盈盈的说:“要不你和我们一起加入公安算了?” 上野秋实眼眸微转,斜睨了他一眼,鼻尖轻哼,毫不犹豫的拒绝:“不要。” “行吧。”降谷零耸了下肩膀,“那就没办法了,这次的事情只能等我和景加入公安之后再查了。” “等我查到了再告诉你吧。”降谷零嘴角挂着几分恶趣味的笑:“当然前提是不需要保密可以往外说的部分。” 上野秋实没忍住白了他一眼,转头看向屏幕,稍显郁闷地叹了口气。 既然查不到更多的情报,两人也没打算继续待在资料室。 从教学楼走出来穿过操场的时候正好遇上从宿舍楼那边过来的伊达航,降谷零抬手打招呼。 “班长,你打完电话了?” “啊。”伊达航应了一声,问他们:“你们资料查完了?查到什么了吗?” 降谷零摊开手,语气带着无奈:“只查到一点,多的就不行了,权限和级别都不够。” 伊达航闻言,瞥了眼旁边有几分郁闷的上野秋实,心底了然。 “班长,你这是准备去哪?”降谷零好奇的问他,伊达航回道:“刚才准备洗漱发现牙膏和洗发水用完了,准备去附近的便利店看看。” “牙膏吗?”听他这么说,降谷零忽然想起来自己的牙膏好像也快用完了,便提议道:“我跟你一起去吧,我的也快用完了。” “行,秋实呢?有什么要买的东西吗?” 上野秋实认真想了想,皱眉:“好像没什么需要补充的?” “那你是和我们一起还是回宿舍休息?”伊达航问他,上野秋实抬起手腕看了下腕表上的时间,晚上七点三十三分,时间还早,回宿舍好像也没什么事做。 “一起吧,我散散心。” 听他这么说,降谷零忍不住笑他:“还在郁闷呢?” 上野秋实撇嘴。 忙活了半天还是什么都没弄明白,不郁闷才怪。 伊达航拍了拍他的肩膀以示安慰。三人一起离开了学校,因为还没到熄灯的店,门口的警务员只是看了眼就继续站岗了。 警察学校位置比较偏,外面的街道显得有些冷清,连便利店也是在隔壁街道才有。 三人一边闲聊一边慢悠悠的走到便利店,降谷零和伊达航在挑选需要补充的生活用品,上野秋实没什么要买的东西,就没进去。 他在附近看见电话亭,打算给家里打个电话。 之前在学校因为宿舍电话有人等着用,只和家里报了声平安又说了这个星期也不回去的事情就挂了,更多的话也没机会说,上野秋实打算趁着现在有时间打电话回去问问家里这段时间的状况。 “你好,这里是上野家,请问找谁?” 电话响了没多久那边就接通了,听着话筒里自家老妈温柔的声音,上野秋实的脸一下垮了下来,控制不住地就和老妈抱怨起了最近的情况。 当然,那些危险的事情肯定是不会说的,毕竟事情都过去了,没必要说出来让老妈担心。 他就和电话那边的妈妈抱怨起了教官安排他们出去做任务,结果任务完了也不给复习时间就让他们考试这一系列非常恶劣的行径。 近乎撒娇的语气逗得上野妈妈有些发笑,忍着笑意柔声安慰他。 上野秋实和自家妈妈嘀嘀咕咕抱怨一通,抱怨完之后又问起家里最近有没有发生什么事情,在不知不觉就聊了大半个小时。还是上野妈妈觉得时间太晚外面不安全,让他早点回学校休息,上野秋实才恋恋不舍的挂了电话。 把心里的郁闷和委屈对着自己最亲的人发泄一通之后,上野秋实的心情也好了不少,出了电话亭站在门口握着手腕伸了个懒腰,放下手臂后才有些疑惑地看向不远处的便利店。 怎么这么慢? 在四周扫了眼,确定周围都没有那两个人的身影,上野秋实满是疑惑地朝着便利店走过去。 然后就看到便利店外面的停车位上停着的一辆面包车上下来了几个人,带着枪的那种。 上野秋实的脚步一下就停住了,站在原地沉默无语地看着那几个人冲进便利店里。 ……不知道为什么,他心底完全升不起一点吐槽的,甚至有种习以为常的平静。 上野秋实注视了几秒便利店半透明的玻璃门,沉默几秒,调转脚步又回到身后的电话亭,开门、投币、报警,动作一气呵成。 “喂,你好,东一区警察学校附近的便利店发生了一起抢劫案,劫匪大概四人,手上有枪,不确定还有没有其他同伙,店里的顾客应该都成了人质……” 报完警,挂断电话,上野秋实沉默地出了电话亭,靠在电话亭的玻璃门外,双手抱胸,表情相当凝重地注视着便利店的方向。 难道说……路人甲buff相处久了也会传染的吗? 想到只是去便利店买生活用品的两个同期,上野秋实抵了抵牙根,心情一点点慢慢变得沉重。 “小秋实?”在上野秋实陷入某种思绪的时候,熟悉的声音和肩膀被拍击的感觉把他唤回神,侧眸看向身旁。 萩原研二眨巴着眼睛,脸上满是好奇的看着他。松田阵平和诸伏景光站在他旁边,面上同样带着疑惑。 “秋实,你不是和零在学校查资料吗?怎么出来了?” 看到他们,上野秋实眼睛微亮,立刻拉着几人说明情况。 听完他说的,几人面面相觑,表情逐渐变得凝重起来。 “看来我们刚才看到的摩斯密码应该就是零和班长发出来的求救信号了。”萩原研二捏着下巴思索,又问上野秋实:“小秋实,劫匪只有四个吗?” 上野秋实摇头:“我看到的只有四个,不确定里面还有没有他们的同伙。” “已经报警了,警察应该很快就回来。”上野秋实补充了一句。 萩原研二捏着下巴琢磨半天,看了看便利店的方向,视线又在周围转了一圈,忽然咧开嘴角,勾着上野秋实和身旁诸伏景光的脖子,带着他们一起凑近松田阵平,围在电话亭旁边小声的嘀咕起来。 听完他说完的三人脑袋上同时冒出一个问号。 “hagi,你确定这样行吗?”松田阵平一脸狐疑,萩原研二拍胸脯保证:“相信我,绝对没问题。” 诸伏景光和上野秋实越过他对视一眼,眼底都有些不确定。 只不过萩原研二一副信誓旦旦的样子,那个计划听起来也不是那么不靠谱,几人商量了一下,决定就按他说的去做。 便利店里,人质们都被关在里面的仓库,伊达航和降谷零虽然想办法解开了自己和其他人的束缚,但人质都是些老弱妇孺,想要强行突破根本没办法。 两人一筹莫展之际,忽然听到外面一阵喧哗和吵闹,不一会儿仓库的门被打开,诸伏景光站在门口笑着和他们打招呼。 “零,班长,可以出来了。” “景?”降谷零惊讶他怎么会在这里,和班长出来一看,便利店里到处都是人,劫匪们也被热心群众们压制在地上,在外面打电话的上野秋实和其他人也在。 两人头上冒出问号。 后来经过解释他们才知道原来是萩原研二出的主意,谎称便利店在拍电影需要群演,把周围的路人都吸引过来,把劫匪弄的猝不及防,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一群人给压住了。 听完解释后降谷零脑袋上滑下好几条黑线,一言难尽的看着表情有些得意似乎正在等待褒奖的萩原研二,抬起手比了个大拇指。 “你牛。” 萩原研二脸上笑容更甚,得意地眨了下眼:“谢谢夸奖。” 没想到这次会这么轻松解决的上野秋实看着他,神情略带着几分沉思。 没一会儿警察也来了,把事情交接完录了下口供几人就准备回学校。 洗漱完,回到自己的宿舍,上野秋实躺在宿舍单人床上,仰头望着天花板上的灯,心里带着一股莫名的沉重。 他不知道今天的事情到底只是意外还是他身上那个倒霉的路人甲buff已经扩散到自己身边的人身上。 尽管事情解决的很顺利,也没人受伤和发生什么意外,上野秋实却不得不去思考。 如果那些人是因为自己的关系也被戴上所谓的路人甲buff,以后会像他一样随时被牵扯进一些乱七八糟的事情里面去,甚至有可能在这些意外立马丧命,他应该如何自处。 上野秋实眼睛眨也不眨地看着灯,心里尽是难以形容的茫然和些许的难堪。 这几个月发生的事情在脑子里转了一圈,上野秋实侧过脸,额前的刘海随着他的动作往一侧滑落,稍有些长的碎发挡住了眼底的情绪。 尽管那几个人之前表示过不在意这种小事,他却不得不去在意。 上野秋实透过发丝之间的缝隙望着自己的书桌和窗户外洒落进来的月光看了好一会儿,眼睫轻轻颤动着,慢慢阖上眼睛。 漆黑安静的房间里响起一声若有似无,夹带着几丝疲惫的轻叹。 …… 周末的两天,上野秋实都呆在学校里复习功课,看他难得这么认真,其他人也不好打扰。 到了周一,月考结果公布,晨练结束对结果很在意的几人就急匆匆的跑到食堂外面的公告栏查看各自的成绩。 当看到自己的名字挂在总成绩第一的位置上,降谷零面上很平静,心里却狠狠地松了口气。 还好这次没考砸,不枉费他通宵一晚上把大半个月的课程都看了一遍,第二天考试前一秒都还拿着书复习。 重新回到年级第一的宝座上,降谷零的心情松快了很多,也有了心情去看其他人的成绩。让他比较在意的还是上野秋实的成绩。 上次以一分之差错失年级第一的位置让降谷零心梗了好几天,这次又因为潜伏任务缺席了小半个月,在看到结果之前他都有点焦躁,这会虽然放松下来,但还是会感到在意。 降谷零从自己名字开始往下找,先是看到了排在自己下面的班长,再有就是排在三十位左右的松田阵平。 萩原研二和诸伏景光都在四五十左右的排名,和几人平时的成绩比起来都稍微差了点,但是复习时间只有那么一点,也没办法,还能保持在上游位置已经很不错了。 让人比较意外的是上野秋实的成绩,他这次只考到了总成绩七十七位,成了几个人当中排名最低的一个。 降谷零忍不住看向站在一旁的上野秋实。尽管这次考试有诸多麻烦和困扰,但是就对方上次月考的表现来看,叫人不得不怀疑他是不是犯懒故意放水了。 这样拿回来的年级第一,比上次差了一分更叫人不怎么痛快。 “秋实。”降谷零叫了上野秋实的名字,上野秋实正在想事情,反应慢半拍,过了好几秒才偏过头,眼神询问。 降谷零看着他那张脸却忽然有点说不出话来。 上野秋实的皮肤很白,平时在人群中就十分醒目,开学到现在几乎没什么变化,每天训练也完全没被晒黑。只是比起平时还算正常且健康的感觉,今天看着却好像失了一点光泽,脸色看起来很苍白,眼睑下方的青黑更是明显的不能更明显。 “你没事吧?秋实,昨晚没睡好?怎么看起来这么憔悴?” 上野秋实眨了下眼,沉默摇头。 “我没事。”他望着对方含着几分关切的眸子,顿了顿:“晚上看书看太晚,没注意时间。” 他早上晨练就来的比较晚,其他人都没怎么注意到,晨练结束大家又着急看成绩,一解散就急急忙忙的跑过来,这会儿其他人听到降谷零的声音看过来才注意到上野秋实过于苍白的脸色。 “小秋实。”萩原研二忍不住担心:“你真的没事?要不去医务室看看吧,你看起来好像很不舒服,不然请半天假回宿舍睡一会儿也好。” “没事。”上野秋实摇头,“只是没休息好,不用在意。” 他看着几人关切的样子,唇瓣轻抿,不自觉的垂下眸看向别处。 事实上从那天晚上开始,上野秋实就一直在做不同的噩梦。 他梦到身边这些人在短短的几年内以不同的方式,化作墓园里一座座冰冷的墓碑。 现在看到这些人,他眼前浮现的却是那一张张在雨中褪了色,只留下黑白的照片。 一开始他并没能认出来照片上的人是谁,直到看见金发的同期撑着伞,在墓前放上鲜花。再细细分辨,慢慢的认出了照片上的人是谁。 上野秋实用力捏紧自己的掌心,指甲掐进掌心嫩肉带来的钝痛让他强行冷静下来,没在几人面前流露出多余的情绪出来。 “我没事。”他又一遍的重复,声音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沙哑。 见他这么坚持其他人也不好再说什么。 萩原研二上前一步目光满是关切和担忧地望着他:“那你要是等下觉得哪里不舒服一定要说出来,知道吗?身体重要,千万别逞强。” 上野秋实点了点头,低垂着眉眼完全不敢将视线落在他脸上。 几人互相对视一眼,总感觉他的状态不太对,但又说不出来是哪里奇怪,一时之间都有些相顾无言。 吃过早饭,早上第一节是文化课,鬼冢教官和上次一样将学生们各种的卷子发下去。 没想到在这样严峻的情况下自己的学生还能拿到年纪总第一,鬼冢教官心里无比欣慰。 他看了眼这次拿到年级第一的降谷零,又看了看成绩同样优异的其他学生,最后视线落在这次年纪总排名虽然也很不错,但和上次相比差了一大截的上野秋实头上。 当事人这个时候正和平时一样,完全不给他这个班主任面子的趴在书桌上睡觉。 鬼冢教官额角青筋不自觉的跳动起来,手指捏合了好几次才忍下自己口中呼之欲出的怒吼,眼不见心不烦地挪开视线,沉声道:“开始上课。” 接下来的几天,上野秋实表现的和往常无异,并没有和上次一样做出刻意远离和逃避的举动。 只是对于感官敏锐的几人来说,那种在日常中展现出来的小异常还是被他们敏锐的察觉到了。 周五放假回家,上野秋实借口自己要去买东□□自一个人收拾完东西先走了。 被留下来的几人站在校门口沉默望着他快步离开的背影,过了半晌,松田阵平开口:“那家伙又在搞什么?” 他的语气有点冲,脸上也尽是溢于言表的不痛快:“最近找他说话就知道嗯嗯啊啊的应付,一天下来跟个哑巴似的,不知道在闹什么别扭,有什么不爽的说出来不行吗?” 萩原研二表情有些苦闷,同样不太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 诸伏景光眉头轻皱,说起自己的发现:“我怎么感觉秋实从这个星期开始,好像都不怎么和我们视线接触了。” 因为记不住人,上野秋实每次和人说话都会看着对方的脸或者眼睛,但这个星期开始,诸伏景光明显感觉到对方有些刻意避开他们的视线接触。 就好像完全不敢看他们的脸似的。 诸伏景光对此不禁感到疑惑,甚至早上洗漱的时候都会看一下自己的脸上是不是多了什么不堪入目的奇怪东西。 降谷零皱着眉冷静思索,甚至将这个星期发生的事情都在脑子里过了一遍。 伊达航望着上野秋实离开的方向,目光沉沉。 “话说上星期是不是发生了一次抢劫案?”松田阵平忽然开口:“那家伙不会是又和上次一样把原因都归结在自己头上了吧?” “不是吧,上次小秋实又没在,是班长和零倒霉才对。”萩原研二下意识的反驳,脸上还有点啼笑皆非。只是等他说完,又不自觉想起上野秋实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表现的有些异常,笑容慢慢僵在脸上。 “……不会吧……” 他喃喃自语了一声,眼皮却控制不住的跳了几下,心里满是不可置信的开口:“小秋实该不会是以为,班长和零是被他传染了才会遇到那种事情吧?” 他看着众人,几人面面相觑。原本只是随口一说现在却越想越觉得这个可能性最大的松田阵平直接暴躁:“那个白痴树懒!一天到晚就会想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诸伏景光侧过脸,按住额头无奈地叹了口气。 降谷零嘴角微抽,和伊达航对视一眼,心里都带着点不知道说什么才好的一言难尽。 作为经历了抢劫犯人质体验的当事人,他们没什么感觉,怎么反倒是秋实那家伙自责起来了? 怪不得这几天看起来人都憔悴不少,一天到晚尽想这些乱七八糟毫无根据的鬼东西给自己增加压力,不憔悴才怪了。 “现在怎么搞?”萩原研二看向其他人,面上全是苦恼:“虽然有点想不明白小秋实为什么会一直这么想,但感觉这种误会要是不解开的话,那人不知道要把自己为难成什么样子。” “同感。”诸伏景光眉头轻皱,想到上野秋实最近这段时间的状态,抑制不住心里的担忧:“秋实给自己的压力太大了,我看他这段时间好像都没睡好,之前的骑行训练还差点车上摔下来,这样下去肯定不行,就算没出什么意外身体也早晚会垮的。” “我感觉……”降谷零认真的看着其他人:“我们现在最应该弄清楚秋实为什么会这么想,不管是上个星期发生的事情还是之前,他似乎都很笃定是因为自己才会发现那些事情,这次甚至把我和班长碰到的意外也怪在自己头上,这也太奇怪了吧?” “正常哪有人会把不受控制的意外都当成是自己的原因,他又不是什么自带祸乱体制的祸津神。” 松田阵平忍不住吐槽:“就怕那家伙真把自己当成祸津神了,觉得和我们在一起会连累我们和他一样越来越倒霉。” “一天到晚怪谈小说看多了吧,那只白痴树懒,我看他又是欠收拾了。” 松田阵平捏起拳头重重的砸在掌心,原本就凶恶的脸显得愈发狰狞,像个凶狠的帮派老大似的放着狠话。 “我就不信了,那个金鱼脑里面装的水抖不干净,这次不把他脑子里乱七八糟的想法扭回来,我以后就跟他姓!” 其他人脑袋上滑落几条黑线,默然无语地看向像是马上要冲出去干架似的松田阵平。 …… 回到家,上野秋实放好自己的行李就浑身无力的躺在床上,手臂抵着额头,满眼茫然地望着天花板,感觉自己就像走在荒漠上分不清东西南北找不出正确方向继续前进下去的旅行者,完全不知道自己接下来应该怎么办。 他应该怎么办才好? 上野秋实眨了下眼睛,将手臂放在眼帘上,心里升起一阵莫名的委屈。 他现在已经完全不知道要怎么办了。 甚至想不明白明明自己生活了二十多年都好好的世界为什么会突然变成一些莫名其妙的东西,还有那个荒缪至极的路人甲身份。 上野秋实面朝墙壁翻过身,弓身侧躺在床上,瞪着墙壁死死咬住下唇。 …… 晚上,上野爸爸回到家,听上野妈妈说自家儿子今天回来了,但是回来到现在一直待在房间里没下来,脸色看着也不太好,眉梢轻挑,做好晚饭后就让老婆先吃,自己则上了二楼去叫人。 “叩叩。” “秋,下来吃饭。” 上野秋实整个人埋在被子里,闷声闷气的应了句:“没胃口,不想吃。” 上野爸爸打开房门,一眼就看到漆黑的屋子里在床上拱起的一团,他站在门口有些烦恼的挠了下脸颊,进去关上门,走到床边坐下,在上衣口袋里找了找,摸出藏起来的香烟盒抽出一支给自己点上,也不说话,就这么静静的抽着烟。 身后的被子团动了动,床上的人把自己裹得更严实了,连一根头发丝都没漏出来。 “说说看,受什么委屈了?”上野爸爸叼着烟,拿出手机解锁,在手机里上下翻动起来,一边漫不经心的问道:“还是被谁欺负了?跟老爸说,我让人明天弄几颗花生米邮过去。” 上野秋实:…… “有什么不开心的说出来老爸给你出气,大热天把自己闷在被子里也不觉得难受,蠢儿子。” 上野爸爸反手,看也没看身后一眼,一把就扯开被子放在自己腿上。 上野秋实像被扒了乌龟壳的乌龟一样,狼狈的趴在床上。 “臭老爸,你好烦。” 他气得翻身一脚踢在自家老爹背上,上野爸爸动也不动,完全没把他那点动静放在眼里,手里一边划着手机屏幕,一边取下自己嘴里的烟。 看着他把烟蒂抖在自己床边,上野秋实气的眼睛都红了。 “上野诚实!你给我出去!” “叫老爸,没礼貌的臭小子。”上野爸爸放下手机,侧过身用大掌在上野秋实脑袋上面用力揉了好几下,上野秋实没躲过去,整个头发都被揉的乱糟糟的,瞪着一双眼眶红通通的眼睛怒视他。 上野爸爸挑眉,一点不给人留面子:“哭过了?” “多大个人了还跟小时候一样爱撒娇,也就你妈惯的你。” 上野秋实闭了闭眼,深呼吸了好几次才压下自己骂人的冲动。 “快跟老爸说说,怎么回事,谁欺负你了?老爸明天就去给你出气。” 看着在自己和在老妈面前完全两个样的自家老爹,上野秋实面无表情,不仅不觉得感动,甚至很想把人从窗户扔出去。 第50章 第 50 章 尽管自家老爸那么说,但对于上野秋实而言,那些什么路人甲啊番剧啊倒霉体质这些根本没办法和别人说,即使是自家老爹他也说不出口。 他要怎么和人说:我们生活的这个世界其实是一部番剧,我是里面的倒霉路人甲,随时会因为各种乱七八糟的原因被牵扯进各种危险的事情里面去,甚至可能会死。 然后他现在还发现自己身上的buff说不定还会传染给别人,他的那些同期……认识的朋友,未来很有可能是因为他的关系,几年后一一丧命。 上野秋实说不出口。 他盘腿坐在床上,垂眸看着自己的手,十指相抵在一起不自觉的摩挲。 从他得知自己的路人甲身份开始,他就没打算把这些事情告诉家里人。他不想自家老爹和妈妈担心,所以到现在他一个字也没提过。 他想要去乡下有一部分原因也是不想让爸妈担心,尽管这件事他还没和家里人说过。但不管怎么说,他都已经是成年人了,毕业因为工作的原因调到乡下去是件很正常的事,爸妈也不会发现什么异常。 只是,毕业还有几个月的时间,平时呆在学校不用担心家里人受到牵连,可那些家伙每天都和他待在一起,之后说不定还会一起出任务做特训。警察本身就是个不怎么安全的工作,要是再因为他的关系被牵扯进一些危险的事情里面因此丧命,光是想想,他就觉得心情沉重的像是从天上高高的落下,一直掉到山涧之下的深渊里面。 心底无比的恐慌和茫然。 这些事情他没办法和任何人说,只能独自承受这些压力,可现在,他似乎有些承担不起了。 整个人仿佛快要被压力击垮,喉咙像是被扣上了限制项圈,迫人的压力哽得他几乎说不出话来,甚至连呼吸都变得不太顺畅。 他一个人的未来他可以承担,无论未来会发生什么情况,他只要尽力去做就好,无论会得到什么样的结果他都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 但那几个人的未来他没办法承担,也没办法面对那样的未来。 等了好一会儿也没听到身后的人发出动静,上野爸爸侧过哞,视线落在身后,看到自家儿子垂头丧气,甚至委屈的快哭出来都样子,唇间轻啧。 “行了,先下去吃饭。”他抓了抓头发,把烟头掐灭,起身伸手一把拎着上野秋实的领子,像拎小猫崽似的将人直接从床上拎下来,语调满是嫌弃:“本来身上就没几两肉,再不吃饭我都担心风稍微大点就把你吹跑了,把你养这么大不知道花了我多少时间精力和钱,你老爹我可从来不做这么赔本的买卖。” 毫无反抗之力就被自家老爹从床上提拎下来的上野秋实脸上蹦出几个井字符,也顾不得低落的情绪,挥舞着四肢气急败坏的喊着:“混蛋老爹,放我下来!” 上野爸爸掏了掏耳朵,全当没听到。上野秋实要是挣扎的厉害,他就晃了晃手臂,摇晃让脚不沾地毫无安全感的上野秋实再不敢乱动,扒拉着自家老爹的手气得磨牙。 “臭老爹,上野诚实!怪力大猩猩!” 上野爸爸闻声嗤笑:“大猩猩也比只知道躲被窝哭的撒娇鬼强。” “把你那张蠢脸擦擦,等下你妈看到又要念叨个没完。” “吃完饭老爹带你去遛遛弯,再啰嗦我就把你从楼梯滚下去。” 从房间走到楼梯口,上野爸爸威胁似的把人往楼梯前面送了送,上野秋实气的不行,抬起手用袖子粗鲁的擦了把脸,嘴里一边咬牙切齿的放狠话:“我要跟老妈说你又跑我房间抽烟!” “告家长这种十岁以下的小学生才干的事真亏你好意思,22岁的臭小子。” 上野爸爸嫌弃咂舌,拎着人下了二楼。 坐在沙发上看着电视的上野妈妈扭头,就看到自家儿子像只被捏住后颈肉,胡乱挣扎也没办法摆脱身后大手的猫崽子一样被丈夫从楼梯拎下来,脸上还带着气恼的红晕,头发也乱糟糟的像是炸毛了一样,可比之前萎靡不振的样子看着顺眼多了。 她眨了下眼,从沙发上起来,眉眼微弯,笑得十分温柔。 “下来了?快吃饭吧。” 看到自家老妈的一瞬间上野秋实就安静了,垂着眼角委屈巴巴的看过去。 “妈妈。” “老爸他欺负我。” “他刚才还在我房间……”没等他说完上野爸爸就一把捂住他的嘴,拎着人走到餐桌,一边若无其事地和上野妈妈说话:“不是让你先吃吗,怎么没动?” 上野妈妈走过来,语气温和:“我一个人吃饭没胃口。” 上野爸爸帮她拉开椅子,再走到旁边的位子拉开椅子,将上野秋实放上去,一边小声威胁:“你敢告状我就跟你妈说你刚才在房间里哭鼻子。” 上野秋实咬牙瞪他,上野爸爸不甘示弱的瞪了回去。将两人都互动都尽收眼里的上野妈妈弯了弯眉眼,也没开口问他们在楼上这么久是在搞什么,手指轻轻敲了下桌面,温声道:“吃饭,菜快凉了。” 在上野家,上野妈妈说的话几乎没人反驳。父子俩互相冲对方冷哼一声,齐刷刷的扭头,上野秋实还把自己的椅子往旁边挪了挪,远离自家臭烘烘的怪力老父亲。 其乐融融的吃过晚饭,上野秋实准备回房间继续e,上野爸爸完全不给他这个机会。 “亚里莎,我带秋出去遛遛弯,你吃完就把碗筷放池子里,等我回来收拾。” 上野爸爸一边揪住吃完饭就想溜的上野秋实,一边和还在吃饭的上野妈妈说。 上野妈妈眨眨眼,看了下满脸不情愿,正试图掰开他老爹手,并一脸希冀看着自己,想让她出声帮忙的儿子,笑着点头。 “好。” “路上注意安全。” 上野秋实的表情一秒变得灰暗,用一双裹挟着控诉,像兔子眼一样红彤彤的眼睛看向自家妈妈。 他一点也不想和臭老爹出去遛弯。 上野妈妈像是没发现一样,还抬起手对着他们轻轻挥了下手:“那我等下就不等你们了,早点回来。” “好,你早点休息。” 他们互相说完话,上野秋实就被自家老爹拎出家门。 家里的停车位在正门旁边,上野爸爸用车钥匙解了锁,又将人塞进副驾驶,自己则坐到驾驶位上。 汽车发动的引擎声开始作响,被自家老爹弄的已经完全想不起自己之前在干嘛的上野秋实面无表情地坐在副驾驶上,一句话也不想说,眼不见心不烦的撑着脸颊看向窗外。 也没心情去问自家老爹是打算把自己带到什么地方去。 只不过很快,上野秋实就后悔自己刚才没问清楚。 等车逐渐驶出市区,开上高速公路后,上野爸爸叼着烟,一边吊儿郎当的提醒:“臭小子,坐稳了。” 上野秋实脑袋上刚冒出问号,身体就不受控制的后仰,撞在椅背上,人都给撞懵了。 刚才还平缓行驶的轿车上了高速车道后就跟撒了欢的野马一样一路狂奔,巨大的引擎声轰炸着耳朵和头皮,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按在位子上根本无法动弹的上野秋实紧紧扣住车门和上方的扶手,身体随着车身剧烈抖动,视线内高速退后的两侧风景和道路更是让人眼晕的不行。 身旁坐在驾驶座上的上野爸爸眼底逐渐爬满兴奋,但也没忘记自家儿子,贴心地又提醒一句:“蠢儿子,坐好了,别被甩下去了。” 上野秋实眼皮狂跳,‘等’字都还没说完,上野爸爸就猛地一脚踩下油门。 “白痴老爸啊啊啊啊啊啊——!” 凄厉的惨叫声传出车窗,黑色的轿车在夜晚的高速路上犹如一道挂着红光的黑色闪电,伴随着嗡鸣极速前行。 半个小时后,在国道一处靠近大海的断崖上,上野秋实蹲在国道旁边的围栏外吐的撕心裂肺,上野爸爸嫌弃的啧了声,叼着烟走向断崖边沿。 断崖下方是时不时击撞在岩石上荡开无数浪花的海水,哗哗声在断崖附近荡开,从海面吹过来的海风中总是带有一股特殊的湿咸的味道,一望无际宽敞又辽阔的大海,隐约能看见灯塔上方为夜晚出海的渔民和游船指引方向的指向灯,远方星星点点,是城市隐隐闪烁的灯光,又像是天上的星星落在海面上,在夜晚的海面上闪烁着点点星光。 上野爸爸盘腿坐在断崖边上,取下嘴里的香烟缓缓吐了口烟雾出来。 整个世界在这瞬间变得很安静,安静的只剩风声,水声,还有后方不远处的呕吐声。 差点把心肝脾肺都一并吐出来的上野秋实从后备箱里拿了瓶水漱口,然后用尽全身力气将瓶子对准自家老爹的后脑勺扔出去。 上野爸爸听见声音偏了下头,反手接住从耳边飞过来的半瓶水,还顺便教育一句:“别乱扔垃圾。” 他把瓶子放在身旁,又拍了拍身边的位置:“秋,过来。” 上野秋实深吸一口气,才压下想从后面把人推下悬崖大义灭亲的恐怖想法,臭着一张脸走到老爹身边,没好气的开口:“干嘛?” 上野爸爸面朝前方的大海努了努嘴:“你老爹我心情不好的时候就喜欢飙车,再跑这里坐坐,对着大海骂骂脏话,你要不要也试试?我就当什么也没听到。” 上野秋实:…… 他嘴角轻扯,刻薄毒舌的脏话在嘴巴里滚了一圈,还是憋住了。 这是亲爹,要忍住。 上野秋实再次深呼吸,强压下额上冒出来的青筋,往旁边挪了几步,和自家老爹隔了至少三个人左右的距离才坐下。 上野爸爸瞥了他一眼,咂咂嘴,小声吐槽:“我就说不能让你妈带你回老家,就知道跟你外公学,一天到晚闷不出半个屁,也不怕什么时候把自己憋坏。” 听力很好的上野秋实横了他一眼。 上野爸爸叼着烟哼笑:“有什么不爽就说出来,你什么都不说,我可不知道你想干嘛。” “又不是小姑娘,天天让人猜你的心思,真不知道你那些小同学是怎么忍的。” “要我年轻的时候遇见你这种闷葫芦,不把你牙掰碎都算我心情好的。” “……” 上野秋实冷笑:“四肢发达的暴力猩猩。” 上野爸爸举起手臂秀了下自己鼓鼓囊囊的肌肉,得意:“老子辛辛苦苦练的,不拿来用我练它干嘛,吃饱了撑的?” “为老不尊的肌肉白痴。” “没礼貌的臭小子。” 父子俩在海边你一句我一句的互怼,怼了半天,上野爸爸才撑着脸,慢悠悠地打了个哈欠:“你要是不想说,老爸也不逼你。” 他咂摸着嘴语调懒洋洋的开口:“要是遇见什么困难和解决不了的麻烦,只要跟老爸撒撒娇,三两下就给你解决了。” “没事折腾自己干嘛,先说好,要是敢让你老妈跟着你一起掉金豆子……” 上野爸爸侧过脸,阴森森的对着上野秋实用拇指在脖子前面划了一道,做出抹脖子的手势。 “老子好不容易追到的老婆,就算你是我儿子也不行,敢弄哭你妈试试。” 上野秋实白了他一眼,嫌弃之意溢于言表。 上野爸爸收敛脸上吓人的表情,对着上野秋实哼笑:“要不是你长的像你妈,你看我抽不抽你就完了,混蛋小子,就仗着我和你妈宠你。” “再给你十分钟的冷静时间,冷静完我们回家,不准丧脸。” 上野秋实撇着嘴,轻轻哼了声。 上野爸爸说完话也不出声了,安安静静的看着海面,断崖边一下就安静下来。 哗哗的浪花声一直从下面传上来,时不时吹过脸颊和发梢的海风,远处与天空仿佛连成一片都大海,波光粼粼的海面,繁星点点的夜空。 上野秋实望着这一切,忽然就有些明白自家老爹为什么喜欢来这里了。 宽阔无比的海面和寂静轻抚的晚风,这里的一切看久了,让人禁不住地升起一股想倾述的冲动 上野秋实眼睫轻轻颤动,像展翅欲飞又感觉到不安不敢前行的蝴蝶羽翼,他抿了抿唇,努力压下自己苦闷的情绪和周身沉重的压力,组织着语言,犹豫不决又十分迟疑的开口:“爸。” “嗯?”上野爸爸懒懒的哼出鼻音应声。 “如果……”上野秋实只说了两个字就停下,上野爸爸没催他。自家这只嘴跟蚌一样严实的小祖宗终于愿意把壳子打开,他哪里敢催促,要是等下又缩回去了……啧。 今晚就算白折腾了。 上野爸爸暗自咂咂嘴,也不知道自家儿子这别扭的德行到底是从哪遗传来的。 最后他想来想去,还是觉得,就是他外公的关系,这爷孙俩完全一样,都是一副半天憋不出屁的狗德行。 上野秋实又纠结了几分钟才像是终于下定决心一样,深深吸了口气,语调沉沉的问:“爸,如果你知道自己以后会很倒霉,身边的朋友也会因为你的关系牵扯进各种危险意外里面,还可能会丧命,你会怎么做?” 他的话让上野爸爸面色微顿,侧眸瞥了眼坐在不远处低着头委委屈屈的儿子,将那段话又在脑子里过了一圈,舌尖轻抵了下牙根,强压下差点破口而出的咒骂。 什么傻逼东西,哪来的智障玩意儿给他家秋灌输的傻逼思想? 这他妈不是在说他家宝贝蛋是瘟神吗?草了。 上野爸爸的脸一瞬间变得扭曲,咬着牙控制住自己的表情不至于太过狰狞。 搞半天是这么回事儿啊。 他家闷葫芦好不容易愿意交几个朋友,结果还有人在背后哔哔赖赖扯些虚头巴脑的东西让他家蠢儿子委屈的躲在被窝掉金豆。 行,可以。 那玩意死定了。 上野爸爸压下心里的杀意,轻咳两声,嘲笑道:“臭小子,你是不是太看得起自己了?” 上野秋实抬起眸,眼底一瞬间有些茫然。 什么叫他太看得起自己了? 上野爸爸竖起一根手指指向上面,脸上是不加掩饰的讥讽:“能决定一个人运气好坏的那叫上帝和神明,你一个毛都没长齐的小屁孩儿就觉得自己会给周围的人带来霉运,我怎么不知道自家什么时候多了这么厉害的神明大人了?自己几斤几两都不清楚,一会儿回家让你妈把她的体重秤拿出来你称称?” 上野秋实一秒面无表情。 上野爸爸哼笑一声,从烟盒里又抽了跟烟出来点上,叼在嘴上含糊不清的说着:“再者就算是真的,那又怎么样。” “想和你当朋友的人要是连一起面对危险的勇气都没有,那种贪生怕死的玩意儿也没啥必要来往,老爸我可不想因为自家儿子都交友关系整天提心吊胆的。” 上野秋实:…… “不过,你要是担心自己连累到其他人,解决的办法也很简单。” 上野爸爸取下嘴边的烟,眉梢轻挑,面上全是桀骜不驯的傲气:“变得像你老爸一样就行了。” 上野秋实:? 变成和你一样四肢发达的暴力大猩猩吗? 上野秋实面无表情。 “……臭小子,不要以为你在心里说老爹的坏话我就不知道了。” 上野秋实移开视线。 上野爸爸抖了下烟蒂,嫌弃的啧了声:“我是说,让你变得和你老爹我一样强就行了。” “不管发生什么事情,我都有自信保护好你和你老妈。” “情况就这么简单。”上野爸爸对着上野秋实挑了下眉。 “你要是担心自己会连累到朋友,又不想和他们分开,让自己变得比现在更强大就行了。” “强大到不管发生什么意外和危险,你都能保护好自己和同伴,这样不管未来会发生什么,你都有足够的底气去面对。” “遇见解决不了的问题哭鼻子可没用,小屁孩儿。”上野爸爸鼻间溢出轻哼,略带嫌弃的看着自家儿子:“以前让你认真训练的时候你不听,现在后悔了吧。” 他身体微斜,手肘放在腿上,手掌撑着脸颊语气吊儿郎当的说着:“你想悠悠哉哉的过一辈子老爹没什么意见,但是想拥有什么就得付出相应的代价,小子。” “如果事情真像你说的那样,你要是不想和那些人分开,唯一的方法就只有充实自己,把自己武装到可以应对任何挑战,问题在于,你能做到那种程度吗?” 上野秋实眼睫颤了颤,看着自家老爸满是戏谑的视线,抿紧双唇。 上野爸爸说完话没忍住打了个哈欠,抬起手伸了个懒腰,拿出手机瞥了眼时间,掐灭手里的烟头,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和砂土。 “十分钟到了,回家咯。” 上野秋实跟着沉默起身,脑子里一直在想自家老爸刚才说的那些话。 只有强大自己,才能不畏惧任何挑战。 他眨了下眼,之前堆积在心上犹如晨间浓雾一般的迷茫像是被劈开了一条不知道朝向何处的路,一直悬空落下的心也像是找到了缓冲之物,尽管不知道会继续掉往何处,但之前的惶恐和不安却被驱散了不少,让他有了缓冲时间冷静下来,去思考。 上野秋实看着自家老爹高大魁梧的背影,摸着胸口缓缓吐出一口浊气。 他想,他可能需要一点时间去重新想想,之前的计划也需要做出一点改变才行。 …… 上野秋实回去后便拿出自己的本子,一直折腾到半夜才睡,好在第二天是周末,不需要早起,有足够的时间让他休息。 上野秋实一觉睡到第二天中午,本来还要继续睡下去的,结果在睡梦中被一直响个不停,听起来似乎完全不知疲惫的门铃声吵醒。 上野秋实被吵的不行,黑着一张脸顶着乱糟糟的头发从床上艰难的爬起来,走到阳台想看看到底是谁这么没眼色。 没人回应就是不在家!还一直按什么按! 上野秋实连鞋都没穿,几乎磨着牙走到阳台外面往下看。 上野家的大门口,穿着一身私服的萩原研二和松田阵平正在门口往里面四处张望。,心里嘀咕着该不会是没在家吧? 刚这么想着,萩原研二的余光就发现阳台上走出来的上野秋实,眼睛一亮,笑容灿烂的张开手挥舞:“小秋实,我们来找你玩啦~~~” 上野秋实站在阳台上,居高临下地望着在自家大门口前面上蹦下跳毫不顾忌自己形象的长发池面以及对方身边看到自己出现就露出一脸凶狠狞笑的卷毛,嘴角狠狠地抽动起来。 第51章 第 51 章 “小秋实!”上野家的大门口,萩原研二一把抱住穿着睡衣下来的上野秋实乱蹭,嘴里是黏黏腻腻的欢快语气:“小秋实,我们来找你玩了,开不开心?” 上野秋实:……▼-▼ 你看我这个表情像开心吗? 毫无防备就被抱了个满怀的上野秋实嘴角微抽,抬起手充满嫌弃地推搡着像粘人的大狗一样贴在自己身上的同期。 “撒手。” “不——要。”萩原研二拉长语调笑嘻嘻的说着,上野秋实忍不住瞪他,一双红通通的眼珠子在太阳底下相当明显。 萩原研二眨眨眼,发现对方的情绪好像已经好了不少,好像是已经自己调节过了,眉宇间看不见之前的阴郁和苦闷,脸色看着也不错,因为刚睡醒都原因脸上还带着点粉粉嫩嫩的红晕。 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萩原研二心里不禁松了口气,脸上的笑意也愈发浓郁。 “我说,你们到底要粘糊多久,外面热死了。” 走到入户大门边上的松田阵平双手环胸靠在门旁的墙壁上,臭着一张脸很是不爽的开口:“白痴树懒,我要喝水,喉咙渴死了” 上野秋实翻了个白眼给他。 门又没关,你不会自己进去喝吗? 松田阵平眉梢一挑:“身为主人家有客人上门连杯水都不给,白痴树懒,你认真的吗?” 有什么认不认真的,这两家伙算哪门子的客人。 上野秋实撇嘴,嫌弃的拍开搭在自己肩膀上的手,揉着乱糟糟的头发一边打着哈欠进门。 萩原研二笑吟吟的跟上,嘴里还一边不着调的逗弄:“小阵平,你是吃醋了吗?你要是吃醋的话我也不介意抱抱你哦。” 松田阵平扯了扯嘴角,表情像是吃到了坏掉的隔夜饭一样难受的不行,抬起手做出防备的手势,表现的十分嫌弃。 “可拉倒吧,你离我远点。” “一天到晚黏黏糊糊的,也不嫌肉麻。” “哪里肉麻了嘛,这是正常的感情交流,小阵平你实在是太冷淡了。” 萩原研二不满的嘀咕,走到松田阵平旁边时放低音量小声咕哝了一句:“还是小秋实可爱多了。” 松田阵平放肆嘲笑:“那家伙就差没把嫌弃写在脸上了,hagi,你的眼睛没问题吧?要不要我资助你去医院检查检查视力?” 走回屋里一边听着身后的人互怼一边走到水壶旁边倒水的上野秋实用水杯接了两杯水放在两人面前,走到对面的沙发上拿过抱枕然后坐下,面无表情的看着两人,就好像在说:快喝,喝完赶紧滚蛋。 萩原研二牙疼地抽了口冷气,抱怨道:“小秋实,怎么你也这么冷淡啊。” 上野秋实轻轻哼了声。那不然呢? “好吧好吧。”萩原研二无奈摇头,一脸真拿你没办法的样子,笑眯眯的竖起手指:“小秋实,今天晚上伏见神社那边有个庆典,我们一起去玩吧~” 上野秋实眨了下眼,正要摇头说不去,萩原研二就垮下脸委屈巴巴的说:“小秋实你这几天好冷淡呀,现在都不和我们一起出去玩了,你该不会是又想和我们撇清关系了吧。” 他说完话,捂着胸口表情夸张的倒在沙发上,假模假样的开始装哭:“我的心好痛,不能和小秋实一起玩的话我简直心痛的快要死掉了。” 松田阵平:…… 上野秋实:…… 两人都用着一种难以形容的复杂眼神看着他做作又夸张的表演,松田阵平往旁边挪开一段距离,义正辞严的对着上野秋实说:“我和这家伙只是顺路,其实不太熟。” 上野秋实:…… 现在撇清关系是不是太晚了? “嘤嘤嘤。”萩原研二还在卖力表演,一边掐着声音假哭一边眨巴着眼睛看着上野秋实。 颇有一副他不同意就继续玩下去的意思在里面。 上野秋实沉默半晌,艰难地点下头,然后就把脸别开,不想再去看对面十分辣眼睛的表演。 得到他的应允,萩原研二欢呼一声,一秒收起刚才那副做作的样子。 “那太好了,我听说那里今天还有试胆大会,听起来就特别有意思。”萩原研二笑嘻嘻地说完,又问:“小秋实,你应该不怕鬼吧?” 上野秋实摇头。 “那就这么说好了,晚点零和景光也会来,班长去北海道找女朋友了,今天就我们五个。” 萩原研二拍了下手,朝上野秋实眨了下眼:“那小秋实你快收拾一下,换身衣服,我们出去吃饭,今天我请客。” 上野秋实脑袋上冒出一个问号,看向一旁的松田阵平,疑惑。 这家伙今天怎么这么大方? 精准接收到视线并读出内容的松田阵平抽了下嘴角,没好气的说:“你们上次卧底拿到的那些薪水不是没被没收回去?hagi就说拿出来请客。” 说完,他指着上野秋实冷笑:“笨蛋树懒,我警告你,下次有事说事,不准用你那双兔子眼瞪人。” 兔子眼? 上野秋实一秒面无表情。你才兔子眼,你全家都兔子眼。 松田阵平撸起袖子,捏起拳,小臂上鼓起的肌肉能看见明显的青筋,他朝着上野秋实上下晃了晃手臂,脸上露出阴森森的凶狠表情。 上野秋实沉默两秒,果断移开视线。 看他一点没把自己都话放在心上,松田阵平脸上蹦出几个井字符,直接从沙发上起身。 上野秋实一愣,反应很快地丢掉手里的抱枕从沙发上翻身下来,拔腿就跑。 “白痴树懒,你给我站住!”刚往前迈了一步的松田阵平气急败坏的大喊,急匆匆的追过去。 萩原研二坐在沙发上,手肘放在两边腿上,撑着脸颊笑吟吟地看着他们围着客厅沙发打闹,还一边出声给双方支援。 “小秋实,往左边跑,快快快,小阵平快上来了。” “小阵平小阵平,右边包过去,对对对。” 没过一会儿,睡到中午还没吃饭的上野秋实体力不支,脚步慢了一瞬,被松田阵平拉住手腕反手按在地上。 跑出一身薄汗的松田阵平微微喘气,压在上野秋实背上一脸恶人狞笑:“你再跑啊,白痴树懒。” 累得不行的上野秋实完全不想理他,闭上眼睛趴在地板上装死。 松田阵平用手十分粗鲁的在他乱糟糟的头发上胡乱揉了好几下,让原本就没了造型的头发变得更加凌乱,发丝各种翘起,像炸了毛一样。 松田阵平得意哼笑:“让你一天到晚就知道胡思乱想,明明就是个笨蛋还敢这么嚣张。” “hagi,过来,给这家伙拍照,下次他要敢在搞些有的没的出来就把照片挂学校公告栏去,让他知道什么叫丢人。” 松田阵平扭头招呼走到沙发边上看戏的萩原研二,上野秋实抓住对方松懈的这点机会直接将人从身上翻下去,电光火石之间两人的位置就掉了个。 萩原研二脚步一顿,没反应过来的松田阵平表情错愕,一脸懵逼地望着坐在自己身上的人,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被掀翻的。 上野秋实长长的舒了口气,眉梢轻挑,略显几分得意和挑衅地看着他。 “白痴卷毛,你才是笨蛋。” 松田阵平试图挣扎,结果两边的手都被上野秋实用腿压住,根本动不了,额上青筋猛跳:“蠢树懒,你给我下去。” 上野秋实哼了一声,问他:“认不认输?” 井字符在松田阵平脸上欢快蹦哒,他黑着一张看上去十分凶恶的脸咬牙切齿,恶狠狠的威胁:“认个屁,你再不下来今天死定了!” 上野秋实撇撇嘴,完全不在怕的。 松田阵平看他得意的样就来气,没好气的冲萩原研二喊:“hagi,你还要看到什么时候,快过来帮忙!” 上野秋实一愣。 “诶——”萩原研二拉长调子‘诶’了一声,嘴里一边说着不情愿的话身体一边很诚实的挪了过去:“小阵平,你记得欠我一个人情哦。” “小秋实,不好意思啦~” 他走到上野秋实后面像拔萝卜似的握住胳膊将人从松田阵平身上拎了起来,上野秋实扭过脸难以置信地看着他。 “你们居然二打一!”上野秋实气的出声控诉,“太卑鄙了!” 萩原研二对着他眨了眨眼睛,笑嘻嘻的说:“没办法嘛,来之前小阵平就说好让我帮忙了,我下次再帮你哦,小秋实。” 谁稀罕下次啊! 上野秋实气闷的不行,松田阵平从地上起来,脸上挂着冷笑,握紧拳头将指骨掰的咔咔作响。 上野秋实眼皮乱跳,顾不得继续控诉,胡乱地挣扎起来。 萩原研二连忙出声:“诶,小秋实你别乱动呀,一会儿摔啦。” “你给我放手!”看着一脸凶神恶煞朝自己过来的笨蛋卷毛,上野秋实没忍住气急败坏的朝身后大喊:“混蛋研二,你给我撒开!” 萩原研二眨着眼一脸好奇地问完全不相干的问题:“小秋实,你怎么除了笨蛋混蛋之类的就不会骂其他的了,这样骂人不行哦,一点杀伤力都没有。” 他语重心长的乱扯,上野秋实气得简直想咬他。 会不会骂人要你管啊!撒手!!! 眼看着笨蛋卷毛站住自己面前抬起手臂,不想挨打的上野秋实想都没想直接抬起腿踢了过去,被松田阵平一把挡住。 他反手握住他的脚踝,另一只手向前捏住了上野秋实的脸颊,笑得极为凶狠恐怖。 “都说了,你今天死定了。” “白痴树懒。” 上野秋实眼皮狂跳,但也极为不服气地恶狠狠的瞪了回去。 二打一,卑鄙! 有本事单挑! 松田阵平哼笑一声。单挑个屁,怕不是撒手就没。 他之前就说过,不把这家伙脑子里装的水抖干净他以后就跟这家伙姓。 事关改姓这么大的事,他用点手段确保万无一失怎么了? 说来说去本来就是这只笨蛋树懒的错。 松田阵平扯开嘴角,带着十足的恶人作态对着上野秋实说:“笨蛋树懒,时间还早,出去吃饭之前我们来好好谈谈上个星期发生的事情吧。” “说说看,你之前一整个星期都在想什么乱七八糟的。” 上野秋实身体一僵,视线不受控制的开始乱瞟,脸上慢慢爬满红晕,连身上挣扎的力度都逐渐弱了下去。 松田阵平和萩原研二这次并不打算放过他。这次的事情如果不彻底解决,以后说不定还会发生同样的情况。 首先要纠正的就是对方脑子里那股莫名其妙以为自己是瘟神体质的荒诞想法。 松田阵平想了想,几乎不带任何迟疑的问:“蠢树懒,你是不是太看得起自己了?” 莫名有点耳熟的问句让上野秋实思绪有一秒的卡顿,错愕地看着对方。 “你凭什么觉得自己能改变我们的运气?凭你这颗连别人长什么样子都记不住的金鱼脑吗?”松田阵平捏着上野秋实的脸颊晃了晃,凑近了些,几乎抵着额头直勾勾的盯着对方的眼睛又说了一遍:“你是不是太看得起自己了?” “未来会发生什么样的事谁也说不清楚,你凭什么觉得我们身边发生的事都是你带来的影响,你以为你是被选召的孩子吗?还是说世界的主人公?不管你做什么决定都能影响整个社会?” 松田阵平咧开嘴一脸嘲笑:“说出来简直笑死人了,你该不会都成年了还没脱离中二病吧?” 上野秋实有些恼的瞪过去。你才是中二病! 你知道个鬼! “世界上那么多人,世界各地随时随地都在发生匪夷所思的事件,有的人说不定只是出门买个菜都能遇上车祸,难不成这些也是你带来的影响?” 松田阵平挑了下眉:“要真是这样不然我们商量下把你上交给国家研究院算了,让他们帮忙解刨看看你到底是个什么种类的树懒?” “噗——”他的话让萩原研二没忍住噗地笑出声,被上野秋实狠狠瞪了一眼,强压着笑毫无悔意地说着:“抱歉抱歉,实在没忍住,你们继续。” 继续个屁,给我撒开你的手! 上野秋实被说的羞恼,感觉身上的温度都比平时高了好几倍,脸和耳朵更是热的惊人。 “你最多也就是比别人多了点事故体质罢了,也没倒霉到出门就被车撞的程度吧。”松田阵平嫌弃的不行,咂咂嘴,道:“真不知道你到底多大脸,连班长和零遇见个抢劫犯也能当成是自己的功劳,想什么呢?真要是这样都不用把你送研究院了,直接送到搜查一课当个吉祥物,出门带上,随时都能遇见犯人,要不了多久就能爬上警视总监的位置。” 他刚说完,萩原研二眼睛就亮了起来:“这样听起来也不错诶,小阵平,要不你也别去拆弹组了,我们一起加入搜查一课算了,带上小秋实一起升官发财上任总监!” 上野秋实:…… 上野秋实整个人被说得尴尬的要死,咬着牙闭上眼睛,甚至想找个地缝当场钻进去。 萩原研二点话让松田阵平嫌弃的撇嘴。 “不要,我可没兴趣整天跟在别人屁股后面到处打转,刑事组一天到晚不是在追这个犯人就是在找那个犯人的,跟屁虫一样,没意思。” 萩原研二抽了抽嘴角。你这话可千万别让搜查课的人听到啊,小阵平。 不然他感觉自家幼驯染估计都走不出警视厅大门。 松田阵平和他说完,又看向上野秋实。手底下的脸他摸着都有些发烫,面前的人看起来就像快被煮熟了一样,连脖子上都染上一层明显的粉色,脸颊看起来都快能煎鸡蛋了。 松田阵平不禁挑了下眉。现在知道不好意思了?之前胡思乱想的时候怎么不觉得不好意思? 松田阵平才不管对方到底羞恼到什么地步了,嘴里毒的要命。他今天非要把这只树懒的皮扒下来让他彻底清醒清醒,免得以后再去因为一些乱七八糟的事情搞些有的没的出来。 这要是女朋友还好说,隔三差五作一作哄哄也就完了,还能增近感情。 一只闷不吭声的笨蛋树懒没事儿作什么作? 别人作都是折腾身边的人,这家伙倒好,尽折腾自己去了,跟脑子有泡似的。 松田阵平舔了下牙根,冷笑哼声。 “白痴树懒,你该不会真把自己当成什么天选之子了吧?心里一点数没有,就你那点大脑容量,连人都认不准,有时间想那些有的没的,不如想想自己的月考成绩。” “你这次才考了总排名七十七,学校那些嘴碎的家伙又在胡说八道,说你上次第一就只是运气好。” “你有时间在这折腾自己,还不如想想下次怎么考回去打那些白痴的脸。” “听到没?”松田阵平手里多用了几分力气,恶声恶气的警告:“下次给我考到第一去,把那些白痴长舌精的脸打烂,你要是再敢偷懒,信不信我把你的屁股打肿?” 上野秋实被捏的有点痛,皱着眉睁开眼睛。他没带美瞳,眼睛是很明显的红宝石一样的红色,瞳膜上湿漉漉的,连眼眶都像是泛着一层红意,像是被说哭了一样。 头发也乱糟糟的,一些碎发凌乱的贴在脸上,脸也被他捏的嘟起,整个人看起来又委屈又可怜,像是遭到了什么欺负一样。 松田阵平面色微僵,回过神连忙收回手,有些气急败坏的低吼:“听见没有?” 上野秋实撇着嘴,不情不愿地点下头。 松田阵平用余光瞥了他一眼,上野秋实的脸颊两边被他捏的有点红,在脸上红晕的掩饰下倒也没那么明显,垂头丧气委屈巴巴的样子倒是让松田阵平莫名感到一点心虚。 但好在人并没有真的哭。 松田阵平心里微不可查地松了口气,向萩原研二眼神示意。萩原研二这才松开了一直钳制着上野秋实的手,松开后上野秋实就跟没力气似的滑落在地上,垂着头一语不发。 萩原研二蹲下身揉着他的脑袋,贴心安慰:“小秋实,小阵平说的那些你别太在意,不过下次不可以这样了哦,这几天大家都很担心你。” “下次月考不能拿第一也没事,努力复习过了就好,那些说你坏话的家伙我们都揍过了,没事的。” 两人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配合的十分默契。 上野秋实在萩原研二的安慰声中慢慢抬起头,瘪着嘴,眨了下眼睛,清透的一颗水滴从眼眶里溢了出来,顺着眼角滑落,啪嗒一声掉在地板上,砸起点点水花。 萩原研二的脸瞬间僵住。 “小……小秋实!”没想到真的把人给弄哭了,萩原研二慌乱上前,一时间完全没了平时的游刃有余,整个人都变得手足无措起来。 上野秋实揉着眼睛,瘪着嘴也不说话,就这么默默掉着眼泪。 萩原研二急得像是热锅上的蚂蚁,见安慰了一阵还是没效果,忍不住对着那边已经完全呆住的松田阵平低吼:“小阵平,你刚才说的太过分了!” 松田阵平也没想到自己说几句话就把人说哭了,刚想开口解释,就看到坐在萩原研二身后的上野秋实顶着红红的眼眶朝自己做了个鬼脸,脸上还露出了几分嘲笑。 松田阵平:!!! 松田阵平瞳孔放大,一脸震惊的指着上野秋实:“hagi,这家伙骗你的!他根本就是在装哭!” “什么?”萩原研二闻声转过头,上野秋实低垂着眉眼用手揉着眼睛,眼泪像是擦不掉似的一直往外掉,像那种乖巧到令人心疼的小朋友,连哭都怕吵到别人一样,控制着自己没发出一点动静。 萩原研二看的有些心疼,拍着肩膀连连安慰了好几声,又拿出手帕帮人擦眼泪,然后才起身拉着松田阵平走到落地窗外面谈话。 上野秋实过了一会儿才抬眸看了过去。 落地窗外,萩原研二一脸严肃,而站在对方对面的松田阵平气得头上的头发都好像炸开了似的,时不时还用手指着里面上下比划,看起来很是气急败坏。 上野秋实眨了下眼睛,擦擦脸,一秒收起眼泪,悄无声息地走到落地窗旁边。 紧接着便一把将拉开的窗户拉过来合上,并迅速把窗户反锁起来。 窗户外听到动静的两人转过头,上野秋实站在屋子里,面无表情地对着两人做了个再见的手势,最后十分冷酷地拉上窗帘,将两人彻底隔绝在屋外。 萩原研二:…… 松田阵平:…… “我就说那家伙刚才在装哭你还不信!”松田阵平气急败坏的冲着萩原研二吼:“那家伙就是故意的,你这个白痴!” 萩原研二毫无反应,呆立在原地望着面前紧闭的落地窗,身体慢慢石化。 小……小秋实??? 房子里的上野秋实打了个哈欠,摸了摸自己饥肠辘辘的肚子,先去洗手间洗了把脸,又走到厨房准备看看家里还有没有吃的东西。 至于外面那两个? 上野秋实面无表情地打开冰箱门。 那是谁,完全不认识。 看着被自家老父亲塞得满满当当的冰箱,上野秋实彻底将外面两人抛在脑后,站在冰箱前面纠结起了自己今天中午吃什么。 意大利面好像不错,不过牛排也好久没吃了,有牛肉和洋葱,要不做个牛肉咖喱?乌冬面也不错,但是有点饿,要不炒个蛋炒饭算了? 选择太多,一时半会不知道自己吃什么才好的上野秋实陷入人生中最难做出决定的纠结之中。 忽然间,楼上传来一阵奇怪的响动,上野秋实有些疑惑地抬起头看向头上的天花板。 奇怪,今天家里就他一个人吧?楼上哪来的动静? 第52章 第 52 章 楼上传来的动静越来越明显,上野秋实皱着眉关上冰箱门,走到一楼楼梯口前面望向二楼的方向。 他正准备上去,又忽然想到什么,脚下一转去了家里的储物室,找到老妈平时放在里面的木刀,握在手里,眸中升起几分锐利。 最好别是什么小偷之类的混进来了,不然…… 上野秋实扯着嘴角,走出储物室踩上二楼的楼梯。 不过还有一个可能。 上野秋实上了二楼地板后面色出现了一秒的微妙变化。 被他丢出去那俩人……应该不至于吧,怎么说也是警察预备役,私闯民宅这事儿,被教官知道可是要挨罚的,再怎么样也不能知法犯法吧? 上野秋实心里犯着嘀咕,暗自提起警戒,手里握着木刀仔细辨别动静传来的方向,最后目光锁定在自己房间大门。 他放轻脚步踩在木制的地板上,穿过走廊慢慢靠近自己的房间,一手放在门把上,俯身靠近房门屏息倾听里头的动静。 房间里面有人,隐约还传来谈话声,但是声音很小听不太明白。 上野秋实放缓呼吸,握紧木刀转下门把,小心翼翼的推开房门,准备先透过门的缝隙查看里面的情况。 然而……当他将房门推开后视线却猝不及防地对上一双凶巴巴的眼睛。 房门后面,从阳台爬上来后嘴里不停骂骂咧咧正准备开门下楼去找人算账的松田阵平看到门缝后面那双红彤彤的眼睛,忽然一愣。 两人就这么愣愣地站在门口对视了好几秒,上野秋实眨了下眼,突然反应过来,心脏猛地一停,连忙松开手转身就跑,连手里的木刀都被惊得甩出去了。 松田阵平这次反应无比迅速,几乎在上野秋实动的瞬间就回过神来,拉开房门跨步上前,伸长胳膊一把揪住上野秋实身后甩起来的衣摆,将人拽回来,紧接着又用手臂钳住他的脖子,拖到自己身前,在上野秋实耳边犹如恶鬼低吟般阴森森的开口:“白痴树懒,你很行啊。” “不仅装哭还把我们关在门外,害得我大中午的不得不爬阳台上来。” “我告诉你,你等下就是把眼睛哭瞎也没用,你今天·死·定·了。” 从他开口开始眼皮就一直跳个不停的上野秋实在听完对方最后那句仿佛带着杀气一样的话时,心脏都不受控制地停滞了一瞬。手指扒着脖子上的手臂,喉咙艰难地咽了咽口水,正想说话,整个人就不受控制的往后退。 松田阵平完全不顾他的挣扎,十分冷酷地将人拖回房间里。 上野秋实挣扎无果,试图向正从阳台走进来的萩原研二发出求救信号。 成功接受到求救信号的萩原研二走过来,上野秋实眼底刚升起一点希望就看到对方满脸忧郁地叹了口长长的气,眼里还藏着几分痛心疾首到不行的情绪,心痛又委屈的对着上野秋实控诉:“小秋实,你居然骗我。” “你刚才哭的我都心痛死了,结果你居然是骗我的。” 萩原研二捂着胸口,像遭到了什么不得了的欺骗一样,眼底的控诉和指责都快溢出来了,幽怨无比的望着上野秋实。 作为被控诉的当事人,上野秋实对此相当不服气,瞪着一双红红的眼睛怒视回去。 “还不是你们两个二打一!卑鄙!” “呵,你还不服气是吧?”松田阵平勾着嘴角皮笑肉不笑,视线在房间里四处搜寻,最后停在书桌上。 “hagi,你去桌上把大头笔拿过来。” 他指挥着萩原研二行动,一听他的话就知道这人在做什么打算的上野秋实猛地挣扎起来,松田阵平箍的很用力,完全不给他挣脱的机会,气得上野秋实都想上嘴咬了。 松田阵平完全不给他这个机会,让萩原研二去拿东西之后,他另一只手握住上野秋实的手腕,反到身后,顺便还对走到书桌前的萩原研二开口:“hagi,你顺便找找有没有什么绑人的东西,要是没有的话去衣柜看看,里面应该有领带之类的才对,实在不行皮带也行。” 萩原研二比了个ok的手势,一边同情地看了眼上野秋实,一边乐颠颠的跑去找东西。 上野秋实看着他欢快跑到自己衣柜前开始翻找的背影简直被气的想骂人。 松田阵平才不管他,抵着人来到床边,原本箍着脖子的手臂收回来,改成握着后颈,用膝盖将人抵在床上,按住对方身后被控住的手腕向下压,将人牢牢固定住。 上野秋实像被压住乌龟壳的乌龟一样,趴在床上完全动弹不得,气得嘴里骂骂咧咧。 “白痴卷毛,你二打一还搞偷袭,不要脸!” 松田阵平翻了个白眼:“我又不是在和你比武,还要讲什么武德不成,实在不行你说服hagi帮你啊,蠢树懒。” 说完,他咧嘴嘲笑:“你现在要是能说服他转头来帮你,我直接双手投降任凭处置。” 要是之前萩原研二说不定还会帮他,但是在经历假哭还把他们关到外面这种欺诈事件之后,萩原研二能帮才怪了。 不仅没打算帮,他现在还正助纣为虐地从衣柜里找出一根领带,手里还拿着两根不同色号的大头笔,一边走过来一边问:“东西找到了,小阵平,你准备干什么呀?” 松田阵平接过他手里的领带,先将人的手拉到身后绑起来,这才松开一直压在对方背上的膝盖,站在床边,从萩原研二手里抽出一直大头笔,拔开盖子,看着被绑住双手侧身躺在床上恶狠狠瞪着自己的上野秋实,露出标准的恶人姿态,阴森森的说:“给白痴树懒化个妆,再拍一套写真集,他以后要是再敢闹腾就把照片打印出来挂到学校公告栏去。” 萩原研二眨眨眼,无声哇哦了一下。 小阵平,你真的不觉得自己超级幼稚的吗,这是什么小学生的报复手段啊? 萩原研二咂摸着嘴,心里连连摇头,又看向眼眶红通通看着还有点着急和气恼的上野秋实,心里一顿。 ……行吧,管他幼不幼稚的,手段管用就行。 成熟的萩原先生兀自叹息,十分宽容地站在一旁,拔开了自己手里大头笔的帽子,并十分兴致勃勃的问身边的共犯:“小阵平,你打算画什么呀?小秋实这张脸要是画丑了就太可惜了,我们画点好看的东西上去吧。” 听他还在那里出馊主意,上野秋实凶巴巴的瞪了过去。 萩原研二眉梢一挑。 “小阵平,小秋实看起来完全没在反省啊,而且还好像很不服气的样子诶。”他在松田阵平身边并不小声的嘀咕,作态像极了在混混老大旁边煽风点火的狗头军师。 松田阵平‘呵’了一声,语调充满嘲讽:“不服气有个屁用。” 他弯下身,脸上带着恶意十足的表情握着大头笔朝上野秋实的脸挪过去。 在松田阵平的手快要碰到上野秋实的脸时,他忽然往旁边偏过头,张开嘴巴狠狠的咬在松田阵平手腕上。松田阵平当即痛的‘嗷’一声叫出来,手里握着的笔松开,掉在上野秋实身上,又滚落到床上,在衣服和床单上都留下了一点黑色的痕迹,看起来墨水就很充沛。 正准备伸手的萩原研二眨巴眨巴眼,看着自家幼驯染五官扭曲地发出惨叫,又看看目露凶光仿佛化身食肉动物的上野秋实,默默收回手,不动声色地往旁边挪了挪脚,动作十分自然地将手上的大头笔藏在身后。 “白痴树懒,你给我松手,不是,撒口!!” 松田阵平气急败坏大吼出声,面上全是恼怒:“你是小狗吗!居然还咬人!” 他用空着的手去捏上野秋实的下颌,上野秋实咬着手腕就是不放。 松田阵平怒极反笑,顺势将手臂压上去,另一只手也多用了几分力。 身后的手被压住,脸颊也有些痛,上野秋实皱起眉,迫不得已的松开口。 松田阵平赶紧抽回手,手腕上被留下两排整整齐齐的牙印,虽然没有咬出血,但痕迹也不浅,估摸着要个几天才能消下去。 松田阵平看着自己手腕上湿漉漉的牙印简直都被气笑了。 “白痴树懒,你行啊,刚才装哭现在还上嘴咬人,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哪家的三岁小屁孩儿在这儿撒泼呢,你可真行。” 上野秋实朝他呸了一声,面上尽是挑衅和不服气。 “你有本事放开我,我们下去单挑!” 松田阵平看着他,望着那双写满不服的红眼睛,挑起嘴角冷笑:“行,你要单挑是吧,满足你。” 他放开手,弯下身替上野秋实解开手腕。 萩原研二在一旁张了张嘴,颇有几分欲言又止地看着上野秋实,最终什么话也没说,偏过脸摇头叹气。 仇恨值都被松田阵平拉过去的上野秋实没注意他,活动着恢复终于恢复自由的手腕,不爽的撇了撇嘴。 三人一起到楼下的庭院里,萩原研二充当裁判。 他左右看了看站在两侧对立的人,无奈地叹了口气,抬起手,再迅速放下。 “开始!” 几乎他话音落下的瞬间,两人就同时动了起来。 萩原研二坐在走廊边上,撑着脸颊看着两人你来我往,又掏出手机看了看时间。 大概十来分钟后,上野秋实狼狈的趴在地上,松田阵平站在他旁边捏着指骨连声哼笑。 “白痴树懒,你输了。” 上野秋实揪住脸边翘起来的杂草,牙齿磨得咯咯作响。 可恶,为什么他身边全是这种怪力大猩猩,气死了! 萩原研二见胜负已定,走过来蹲在上野秋实边上,怜爱地摸了摸他的头。 “小秋实啊,小阵平的老爸以前是职业拳击手来的,他从小就跟老爸一起训练,一般人根本不是对手。” 上野秋实:▼皿▼那你不早说! 萩原研二憋着笑,看他这一脸恼怒的像是马上要扑过来咬自己的模样,安抚人的动作更加怜爱了。 松田阵平蹲下身,嘲笑地看着地上惨遭自己□□之后现在一脸郁闷的人。 “笨蛋树懒,说好了输的人今天晚上都要听赢家的话,你赶紧去把自己收拾干净换身衣服跟我们出门,陪你闹半天我都快饿死了,要不是hagi之前就说要请客,你就给我做好大出血的准备吧,白痴。” 他说着还用手捏了捏上野秋实的脸,被当事人一把拍开,还附赠了一双白眼。 上野秋实揉着脸颊慢吞吞的爬起来,耸拉着肩膀整个人看起来垂头丧气的,跟完全没了精气神儿一样。 完全大胜利的松田阵平这会儿心情特别好,被拍开也不生气,哼笑着收回手,视线注意到自己手腕上的牙印,笑容又在脸上停住,嘴角不受控制地抽动好几下。 啧。 牙尖嘴利的笨蛋。 上野秋实收拾完自己就被两人提拎着带出家门。他本来是想磨蹭磨蹭的,但没办法,肚子确实饿的不行了,也没继续和两人闹下去的心情,垂头丧气的跟着两人出门。 他们在附近的餐厅吃了饭,之后去了租车行,租了辆五人座的汽车,一路上溜溜达达,又跑去降谷零的公寓下面接人。 诸伏景光提前就过来和降谷零集合了,所以两人是一起下来的。 打开车门后他看到坐在后车位靠窗位置上周身都写着郁闷两字的上野秋实,眉梢轻挑,上车后坐到中间,给降谷零留出位置,一边小声的问:“秋实,怎么了?” “看你心情不太好?” 上野秋实看了他一眼,又看向前排副驾驶,瘪着嘴收回视线,鼻间发出一声轻哼。 虽然他没说话,但感觉自己已经大概了解情况的诸伏景光无奈地笑了笑,抬手揉了揉他的脑袋以示安慰。 “没事,下次有机会我帮你。” “帮什么?” 刚坐上车就听到他们在说悄悄话的降谷零好奇的问了句,诸伏景光朝身旁瞥了眼,又对着前面松田阵平坐着的副驾驶努了下嘴。 降谷零瞬间了然。 “阵平,你又欺负秋实了?” 他好笑的拍了下前面的位置,松田阵平闻声立马扭头,夸张的‘哈’了声:“什么叫我又欺负这家伙啊,你们都不知道他有多恶劣,今天居然装哭把我和hagi骗到他家庭院里面,还关上门不让我们进去。” “装哭?” 诸伏景光和降谷零眨眨眼,同一时间转头看向上野秋实。 上野秋实扭过头,面无表情的看向窗外。 他装死,松田阵平才不放过他,趴在副驾驶的椅子上指着上野秋实一脸嘲笑:“还非要跟我单挑,输了又不服气,你们说到底是谁欺负谁?” 嘛…… 对于这两人交流感情的方式降谷零和诸伏景光实在做不出过多评价,也不想掺和进‘小学生’之间的玩乐里面。 降谷零耸耸肩膀,将车门关上。 “出发咯” 看他们都上来了,萩原研二欢快的喊了声,踩下油门将车开了出去。 松田阵平连忙坐好,还给自己拉上了安全带,一边警告他:“hagi,你收着点,我一点也不想英年早逝。” “是是是,知道了。”萩原研二无奈应声,收敛了心底想飙车的蠢蠢欲动,把车速保持在正常水平上。 汽车在公路上安静行驶,车窗外的风景快速向后移动,上野秋实捂着嘴懒洋洋的打了个哈欠,望着窗外的风景半耸着眼帘有些昏昏欲睡,想起他们这次的目的地。 伏见神社的庆典啊…… 嗯?等会? 伏见神社好像是在京都吧?? 将近四里的路,开车六个多小时??? 上野秋实瞪大眼睛,刷一下扭头难以置信的看向前面的驾驶位。 坐在他身旁察觉到东京的诸伏景光偏头看过来,见他一脸错愕不已的表情,好奇的问道:“秋实,怎么了?” 上野秋实转过头,语气十分艰难地开口:“你们今天……是打算去伏见神社是吗?” 诸伏景光点头,有点疑惑。怎么了? 上野秋实咽了下唾沫,声音更加艰难,像是从喉咙里硬生生挤出来的一样:“京都那个伏见神社?” “除了京都那边那个,好像也没别的伏见神社了吧?” 降谷零从旁边探出脑袋,好笑的看着他:“秋实,你该不会是还没睡醒吧?” 上野秋实:…… 现在下车还来得及吗? 上野秋实面无表情。 这些人都疯了,下午一点从东京开车跑到京都参加什么神社庆典。 到底是有多闲? 还有晚上怎么办,总不能又开车回来吧? “别担心。”像是从他脸上看出他在想什么似的,诸伏景光好笑地开口:“那边已经定好休息的旅舍了,等庆典结束在京都那边休息一晚上,第二天吃过午饭再开车回来。” 所以你们都安排好了是吗? 上野秋实木着脸,手指扒拉着车门按钮蠢蠢欲动。 “白痴树懒,你不会现在才反应过来吧?” 松田阵平扭过头一脸无语的看了过来:“不是一开始就跟你说了今天去伏见神社吗?你这家伙又不好好听别人说话。” “庆典八点开始,我们到了还有半个多小时的休息时间,庆典上有很多小吃摊,晚饭可以在那解决,九点半的试胆大会,烟花大会大概是十一点。” 降谷零掏出手机在上面划拉了几下,一边念着今天晚上的安排,说完握着手机朝上野秋实晃了几下,脸上带着笑:“你放心,都安排妥当了,你今天就负责好好玩,其他的我们来处理。” “叔叔阿姨那边也跟他们说了你今天晚上不回去,别担心。” 上野秋实看着他笑吟吟的脸,陷入难以形容的沉默,艰难地扯了扯嘴角,从喉咙里挤出一声干巴巴的:“哦。” 所以今天的行动就他一个人什么都不知道是吧? 还有这些家伙到底是什么时候和他爸妈联系上的!为什么没人通知他!! 松田阵平坐在前排懒洋洋的开口:“你这家伙不是一直觉得自己倒霉嘛?伏见神社那边的转运符被大和尚祝福过,好像很灵验的样子,虽然一人只能买一个,不过我们人多,到时候买好了都给你,让你天天换着带都行。” 上野秋实眼睫颤动,抠着车门的手也跟着停住,表情怔怔地看着前排。 所以这些家伙今天搞这么一出,就是为了陪他去买转运符? 松田阵平偏过头略带几分嘲笑地看着上野秋实:“多大点屁事也值得放在心上,都不知道说你什么好。” 他朝着上野秋实做了个鬼脸,警告道:“不准说不要,你刚才单挑输了,今天晚上什么都得听我的,我让你干嘛你就得干嘛,不然信不信我等下还揍你?” 旁边的两人对他的话来了兴趣,诸伏景光好奇的问:“你们还打赌了?” “那当然。”松田阵平得意洋洋:“这家伙自己非要撞上来我也没办法,我本来都想算了,随便收拾两下之前的事儿就算过去了,结果这个笨蛋倔的要死,非说我和hagi二打一欺负他,要找我单挑,那没办法,我只好勉为其难的答应了。” 降谷零对他得意的快要鼻孔朝天的样子表现出十足的嫌弃。 “你也就欺负秋实力气没你大,要是比敏捷度他可未必会输你。” “打架又不是比谁跑得快。”松田阵平摇着手指,对他的话表现的不屑一顾。 嘚瑟的样子看得降谷零拳头都硬了。 “阵平。”他出声叫着松田阵平的名字,笑眯眯的发出挑战:“等到了我们比比?” “行啊。”松田阵平欣然应允,还有些兴致勃勃的问:“那我们赌什么?” 赌什么? 这个问题他没想过诶。 降谷零捏着下巴想了想,余光瞥到旁边,忽然笑着打了个响指:“那就秋实的一日使用权吧。” “啊?” 其他人都有些愣住,没明白他的意思。 降谷零笑眯眯的说:“你之前不是赢了秋实让他今天都得听你的嘛,那等下我要是赢了秋实今天晚上就归我了,听也是听我的话,就不用管你了。” “这算什么?秋实争夺战吗?”诸伏景光笑着打趣,降谷零点头肯定,同样忍不住笑了:“差不多就是这个意思。” 上野秋实:……▼-▼ 你们要不要问问当事人的意见? “诶”开车的萩原研二听到他们的话不甘寂寞的发出声音:“那既然这样的话我也要参加,晚上试胆大会的时候我还想和小秋实一起呢,我对那些东西可没辙,小秋实刚好不怕鬼,正好陪我壮胆。” “那等我和阵平比完,你和赢的那个再比一场?” “ok”萩原研二欢快应声,哼着歌继续开车。 嘛……虽然他体术上好像比不过这两人,不过应该可以想想别的法子? 看他们都快把事情定下来了,松田阵平连忙开口:“你们等会儿。” 他皱着眉趴在副驾驶车位上,看向后车位上的降谷零,一脸不爽:“你这家伙就好像说的你一定会赢一样,我要是赢了呢?那只笨蛋树懒现在本来就是要听我的吧,我赢了又有什么好处,零,你该不会是想空手套白狼吧?” 他一脸狐疑地看着对方。 “都什么乱七八糟的。”降谷零笑骂了一句,想了想,又道:“那我要是输了今天晚上也听你的,给你当小弟?” 松田阵平忍不住吐槽:“我要那么多小弟干嘛?” “那你说干嘛吧?”降谷零耸了下肩膀,一副随便他决定的样子。 松田阵平吐槽完又捏着下巴认真想了几秒,忽然觉得刚才的提议好像也不错? 他要是赢了今天晚上就可以支使这个臭屁的家伙给自己跑腿,去小摊上买东西也不用自己排队,感觉好像还挺爽的? 松田阵平因为脑子里的幻想勾起嘴角,重重点头,声音里透着几丝掩饰不住的兴奋:“就按你刚才说的那个来。” “你要是输了今天晚上就给我当小弟端茶倒水!” 端茶倒水?这家伙想的倒是挺美。 降谷零眉梢轻挑。 “可以。” “你要是输了秋实今天晚上就听我的。” “没问题,就这么说定了。” 商量完的两人击了下掌,算是彻底定下待会儿的赌约。 清脆的击掌声在车内响起,上野秋实面无表情地看着这两人,刚才的感动一扫而空,现在不止是手痒,就连牙齿都有股蠢蠢欲动的痒意。 诸伏景光凑到他耳边小声调笑:“没事,零一定可以把你从阵平大魔王手里救出来的,秋实,别担心,实在不行还有我和研二呢。” 上野秋实抵着牙根,最后实在没忍住对着他那张看起来温温柔柔实的脸翻了个白眼。 第53章 第 53 章 【哈哈哈哈哈哈,我真的要被警校组笑死了哈哈哈哈,这是什么小学鸡的相处方式,怎么这么可爱,快让妈妈抱抱!】 【一日使用权……(小脸通黄)对不起,我想歪了,我出去面壁。】 【感谢款待,我已经自动脑补卧室后续了(双手合十)】 【这就是直男吗,这群人居然一个也没意识到自己的话哪里不对??】 【也就你们这群lsp感觉不对吧!我还沉浸在零他们为了安慰自闭小树懒规划好一切带他去买转运符的感动里面,一打开评论区全是苦茶子,你们怎么回事(指指点点)】 【哈哈哈哈哈】 【小树懒真的好别扭哦,为什么会觉得是自己倒霉的关系啊,在这里一天不发生点意外事故我都觉得不科学,笑死了。】 【秋啊,想什么呢(怜爱摸头)等你以后遇见柯导你就会发现自己那点倒霉体质算不上什么了,那才是真的死神来了。】 【又是在为警校美好日常落泪的一天,现在越甜想到以后我就越心痛,草,狗73!!】 【……猝不及防被楼上捅一刀,为什么要提醒我这种事情!笑容都僵在脸上了混蛋!】 【为什么要在糖里找刀吃啊你们这群人,可恶!】 【话说按照现在的走向,秋实以后会跟着五人组一起加入警视厅吗?】 【秋实:……莫挨老子。】 【哈哈哈哈哈,在说什么,丧批秋实:我的梦想是乡村民警(坚定)】 【生草,妙龄美男子沦落乡村,真相竟然是……】 【草啊哈哈哈哈哈,你们都是什么人才,救命我要笑死在评论区了。】 【说正经的,小秋不会真的跑去当乡村民警了吧,主线里都没看到他,该不会真的溜了吧?那他知道研二他们的事吗?】 【可能和高明哥一样待在乡下,主线估计是还没到他出场的时间?不过按秋实的丧批样,大概不会扯进红黑交战里面,所以毕业后应该是看不到美貌秋秋了(大悲)】 【他们现在关系这么好,要是让秋实知道未来只剩下零零一个,我的妈呀,小树懒不得啪嗒啪嗒掉眼泪?想想就好心痛,老婆抱抱,不哭不哭(ps:实在难过可以单独哭给我看,眼眶红红的小树懒我简直xp狂舞斯哈斯哈)】 【?楼上决战,小秋明明是我老婆!】 【出现了,夺妻怪!你们对着人家已经领证的老婆做什么啊(指指点点)你们难道就没有自己的老婆吗?!】 【?来个人快把楼上滋醒。】 【哈哈哈哈。】 …… 从东京到京都一共六个小时的车程,因为几人都有驾驶证,所以也没让萩原研二一个人开车到地方,路上换着开,到地方时几人的状态都还不错,就是坐的有点久以至于身体僵硬的有点难受。 他们先把车开到了定下的旅店,这里离庆典也就十来分钟的路程,是诸伏景光特地找了攻略选的。 这次的神社之行总的来说,就是为了带陷入牛角尖里的上野秋实出来散散心,昨天一通商量过后几人回到家就分工合作,发挥各自所长搜集哪里的神社买的转运符效果最好评论最高,又安排好行程定了旅店房间和路线规划,车行也是提前打了招呼。 尽管他们至今也没明显上野秋实为什么会陷入那样的纠结里面,不知道原因,也没办法彻底根除症状,几人也就只能做一点力所能及的事情希望帮他解开一点心结。 这份心意无疑是令人感动的。 在进入警校之前上野秋实的社交范围几乎为零,也从没感受过来自朋友的这份体贴和关怀,在知道几人今天这么大费周章就是为了带他到伏见神社去买那个很有名的转运符时,他的心情就像是被裹在柠檬气泡水里面,酸涩软胀,叫人有点难以适从。 就是可惜,还没等他开始感动,这些家伙就当着他的面明目张胆地开始商量起了自己的‘支配权’。 以至于上野秋实完全感动不起来,甚至还很想揍人。 这股想揍人的心情在几人下了车后,修整完毕慢悠悠地来到庆典,在大门口大声商量找地方决斗,被路过的行人用奇怪的眼神注视时来到了最姐姐。 上野秋实双手插兜,几乎木着一张脸看着那边战意正浓的两人。萩原研二和诸伏景光站在他身边,十分来劲儿地为两人加油助威,路人投掷过来愈发明显诡异的眼神和停驻下来的脚步包括视线都让上野秋实慢慢捏紧了放在口袋里的拳头,强行抑制住自己冲上去把两人一起揍扁的冲动和欲.望。 丢死人了,可恶!▼皿▼ 决斗开始,双方选手表现的都十分冷静,并没有第一时间就冲上去。 毕竟等下还要逛展,要是顶着一张五彩斑斓的脸那就实在太好笑了。所以两人商量了一下,点到为止,谁先被撂倒谁就算输。 在他们正式展开交锋,互相试探你来我往的时候,萩原研二忽然凑近走到旁边几步路位置外和几人拉开距离的上野秋实身边,小声说着:“小秋实,我们走吧。” 上野秋实眨眨眼,惊讶地看了过去。 萩原研二一脸笑嘻嘻的表情,拉住上野秋实的手,带着人偷偷摸摸的跑了。 旁边注意到这一情形的诸伏景光挑了下眉,又看了眼切磋的正起劲的两个人,脚步不动声色地开始往庆典那边挪动。 最后也跟着一溜烟的跑了。 伏见神社,全名是伏见稻荷神社,是京都这边有名的大社,平日里游客就不少,这次举行的大型庆典街道上更是人山人海,摊位旁人头涌动,熙熙攘攘热火朝天的氛围几乎扑面而来。 萩原研二拉着上野秋实挤进会场的人流里,也不知道挤了多久才艰难的挤出来,站在摊位没什么人的角落旁边稍作休息。 “呼——”萩原研二擦了下额上不存在的汗水,心有余悸的拍着胸口:“这里的人真多啊,刚才我都差点以为自己要被挤扁了。” 他回头看了眼被自己带出来的上野秋实,弯着眉眼一脸得意:“我都说了肯定有办法的嘛小秋实你看,我把你从小阵平还有零的手里抢回来了哦,这下你就不用担心他们晚上欺负你了。” 上野秋实:…… 他默默的盯着对方,萩原研二眨眨眼,感觉到从对方身上发过来的嫌弃,一脸无辜地歪着头:“小秋实,你难道不开心吗。” 开心,开心死了。 上野秋实面无表情,甩了甩还被牵着的手。 “撒开。” 萩原研二一边放开手一边嘀咕:“小秋实,你真的好冷淡哦,你这样我会伤心的我跟你讲。” 说完话他抬手伸了个懒腰,嘴里发出舒服的喟叹,看着面前的人山人海,面上多了几分兴致勃勃。 “我们先去玩什么好呢?小秋实你饿不饿,我闻到旁边的烤鱿鱼香味了,我们先去吃点东西吧。” “看起来排队的人好多诶,不过现在过去排队的话,等小阵平和零他们追上来应该刚好差不多。” 萩原研二笑嘻嘻的发出提议,上野秋实没什么意见,不置可否地点点头。 他瞥了身边的人一眼,估摸着等下那两人追上来这家伙可能会被揍。 等下要不要帮忙呢? 上野秋实陷入思考。 萩原研二不知道他在想什么,正打算过去排队的时候在人群中看到正四处张望的诸伏景光,举起手大幅度的挥舞:“景光,这边!” 人群中的诸伏景光听到声音,看到他们俩站在角落,挤开人群走过去集合,一边笑着说:“你这样偷跑小心挨揍哦,研二。” 萩原研二耸了下肩膀:“我才没兴趣看两个臭男人打架呢,再说这不是有你和小秋实在吗?” 诸伏景光和上野秋实疑惑地看他。 萩原研二笑眯眯的抬起手在两人肩上拍下:“等下要是被揍你们记得帮我拦着点,零那边就交给你了,景光,至于小阵平那边……” 萩原研二顿了顿,表情逐渐沉重:“小秋实,不然你跟我一起跑吧。” “把你留下来我怕小阵平拿你出气,所以还是跟我一起私奔吧。” 私奔个鬼哦。 上野秋实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一把拍下自己肩膀上的手臂。 诸伏景光笑得不行:“你要带秋实私奔到哪去?” “去找山上的大和尚。”萩原研二理所当然的说:“能镇压恶鬼的估计也只有大和尚了,其他人我怕修行不够反而被小阵平一口吃掉了。” “哈哈哈哈哈。”诸伏景光捂着肚子大笑:“阵平要是知道你在背后这么说他,你死定了,研二。” “所以你们记得替我保密呀。” “这可千万不能让小阵平知道,不然我就完了。” “保密什么?” “就是刚才说的嘛,要是让小阵平知道我在背后说他坏话,我这张帅气的脸……” 萩原研二说到一半忽然顿住,看着对面表情古怪的两人眨了下眼。 诸伏景光强压着笑意,艰难地朝他打眼色。上野秋实看了看他,又看看他身后,默默往旁边挪了挪脚,偏过脸不忍再看。 从两人的表情中已经了解大概,明白刚才那声很熟悉的声音并不是自己听错了或者什么,萩原研二的表情慢慢僵住。 一只手落在他肩膀上,沉重的像是要把他的肩膀捏碎一样,像凶狠的恶鬼般咬牙切齿犹如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声音从他身后传来。 “hagi,你这家伙——” 萩原研二浑身一抖,扭过头故作惊喜的看着不知道什么时候来到自己身后的降谷零和松田阵平两人:“哇哦,小阵平,你们打完了呀?结果怎么样,你赢了还是零赢了,肯定是你赢了对不对?我就知道会是这样,小阵平怎么可能会输嘛?哈哈哈。” 降谷零闻言眉梢一挑:“研二,你这话的意思怎么好像我一定会输一样,你是在看不起我吗?” 萩原研二表情微微僵硬:“怎,怎么会呢啊哈哈哈,你可是年级第一啊零,我怎么可能瞧不起你嘛。” “所以你是在瞧不起我对吗,hagi,居然带着人偷跑。”松田阵平面无表情地看着他,手里更多用了几分力气。 萩原研二被捏的有点痛,却不敢表露出来,面对怒气冲冲的幼驯染,干笑着朝旁边的两人递了个求救的眼神过去。 小秋实,小秋实,快救命啊! 景光,快来帮帮忙,不帮忙我会被小阵平杀掉的! 见他的样子实在有点可怜,也担心等下发生什么惨绝人寰的惨案以至于没办法好好逛庆典,诸伏景光憋着笑走过去岔开话题。 “好了,你们结果怎么样,谁赢了?” 松田阵平和降谷零对视一眼,松开手,双手环胸没好气的开口:“鬼知道谁赢了,半路发现你们一个人都不在,我们还比个屁。” “一起过来玩你们居然就这么把我们丢下,真亏你们干的出来。” 松田阵平瞪着几人,身上的怨气都快化成具现化的黑雾了。 “咳咳。”诸伏景光轻咳两声,压下差点跑出来的笑声,开口提议道:“既然这样就在庆典上比吧,我刚才过来的时候看到旁边有很多摊位,一边玩一边决定胜负你们觉得怎么样?” “我没什么意见。”降谷零抓着头发,现在想想刚才在门口打架的样子实在有点蠢,过来的时候他还看见维持秩序的保安了。 他们要是走的晚点说不定还会被保安当场赶走。 降谷零抽了抽嘴角,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跟着犯蠢,果然是被阵平那家伙传染了吧? “我也没什么意见。”不用比武对萩原研二来说简直不要太赞,他可不想被这两个下手贼狠的家伙揍的满头包。 他为小秋实付出的东西可真是太多了,萩原研二心里感叹,凑到上野秋实旁边小声抱怨:“小秋实,你刚才居然都不帮我,我实在太难过了。” “要不是景光机灵,我这张帅气的脸你今天晚上就看不到了。” 萩原研二摸着脸心有余悸,一段话听得上野秋实都不知道到底要从什么地方开始吐槽才好。 现在时间也不早,几人都没吃晚饭,商量完就一起混进人群里在庆典的摊位上逛了起来。 像这种大型庆典上的摊位五花八门,吃喝玩乐什么都有,街道上都一股诱人至极的食物香气,人声鼎沸,热闹非凡。 一路上吃吃喝喝,又跑到射击靶前决出胜负,将打下来的娃娃和战利品送给一旁围观的小孩子们,时间也差不多过了九点。 举办庆典的官方在烟花大会开始前为前来游玩的客人准备了余兴节目。 试胆大会。 其实准确来说试胆大会算不上官方特地为游客准备的,这种大型庆典的余兴节目还有游行和祈福仪式,怎么也不可能让客人逛到半路就跑去参加什么试胆大会的。 但是耐不住想要参加的人多,为了安全起见,庆典官方就干脆加入到庆典的体验环节里面,安排了工作人员牵引。 伏见神社的转运符很有名,试胆大会火的原因也跟这个有关。 试胆大会是从晚上九点半开始,一直到十一点,入口在半山腰上,出口则是安排在山顶。 山那是稻荷神座下的转运使者。 参加试胆大会的人如果能在烟花大会开始的十一点半之前到达山顶,和狐狸雕像一起观赏烟花,在未来的一年当中都会收获好运。 这个传言虽然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但网上有很多参加过试胆大会的人都表示自己回去之后运气都开始变好了,在论坛也能找到相关的热门贴,所以每年庆典都会有很多人过来挑战。 萩原研二他们在网上搜查相关资料的时候刚好看到那个论坛,又碰巧庆典就是今天,互相商量过后就决定把人带到这里来。 上野秋实不是觉得自己是衰神附体嘛,有稻荷神的转运使者祝福,明天早上再去买神社内被大和尚赐福过的转运符随身带着,以后就算想倒霉估计都倒霉不到哪去。 当然,毕竟都是成年人了,这些也最多能起到个心里安慰。 几人都不太清楚上野秋实具体的心结到底是什么,又为什么会坚定不移的认为自己会连累到身边其他人,就只能从字面意义上简单粗暴的找出解决办法。 心里安慰也是安慰嘛,总比让人一直郁闷下去好。 “小秋实。”在试胆大会的排队入口,萩原研二抱住上野秋实嘟嘟囔囔:“你等下可一定要保护好我哦,我对那些看不见的东西最没辙了,等下要是有脏东西出现你千万别丢下我,不然我半夜化成鬼跑到你家敲你窗户。” 上野秋实面无表情地推开那张贴过来的大脸,语气毫无起伏:“我外公认识阴阳师,回头我就让他弄点驱邪的东西贴阳台上,窗户你随便敲。”能进来算我输。 “天呐——”萩原研二哀怨无比的控诉:“小秋实,你这也太狠了吧?” “你这样我说不定会魂飞魄散的诶。” “那真不错。”一旁的松田阵平嘲笑出口:“笨蛋树懒,回头给我也来点,免得这家伙大晚上也来扒我家窗户。” 萩原研二大受打击:“怎么连小阵平你也这样啊!” 松田阵平对他笑得露出白牙,然后用右手的拇指在脖子前面划了一道,做出抹脖子的手势。 “敢说我是恶鬼,没把你揍成猪头都是看在我们从小到大一起长大的份上,你就知足吧。” 萩原研二抖了抖,往上野秋实后面挪了挪,躲在对方身后唯唯诺诺不敢吱声。 弱小、可怜、还很卑微。 松田阵平恶狠狠一笑。 对这群只要聚在一起就随时能闹起来的小学生降谷零已经不报任何希望了,从工作人员那里拿到号码牌,走回来将牌子发到每个人手上。 “试胆大会最多三个人一组,你们怎么安排?” 他看向众人,萩原研二像只超大号的大熊玩偶一样扒拉着上野秋实不放,松田阵平站在两人对面,本就凶恶的脸在夜晚林间昏暗灯光的衬托下显得愈发压迫感十足。 还别说,真有地狱恶鬼那股凶狠劲了,大半夜看起来怪吓人的。 降谷零视线一顿,觉得还是不要打扰这几只联络感情好了。 他看向诸伏景光,晃了晃手里的牌子:“景,我们先过去吧,等过五分钟工作人员会提醒他们出发。” 诸伏景光没出声,抬手比了个ok的手势,放轻脚步远离那旁边的幼稚鬼们。 他们到工作人员那边准备进场,巫女打扮的工作人员给两人发了手电筒,还贴心的提醒:“路上有指示牌,沿着指示牌就可以到达山顶,注意安全,如果迷路请留在原地联系工作人员,很快会有人过来带你们下山。” 两人微笑着感谢,工作人员拉开绳索让他们上去。 诸伏景光上山前还回头看了眼身后,却不想对上一双直勾勾盯着他们这个方向看的眼睛。 诸伏景光眨眨眼,对着被萩原研二和松田阵平夹在中间的上野秋实露出一个自求多福的表情,无视了对方发出来的求救信号,挥挥手,和降谷零一起进入试胆大会的路径。 上野秋实:…… ▼-▼哼。 一个两个都靠不住。 降谷零走在林间的小道上,诸伏景光从后面追了上来,一边笑着说:“我们把秋实放在后面真的好吗?要是阵平又欺负他怎么办?我看他刚才都朝我求救了。” 降谷零抱着后脑勺往身边瞥了他一眼,嗤笑:“都进来了你才说这个是不是有点晚了?” 诸伏景光不好意思的摸了摸鼻子,笑容看起来相当无害。 清楚自家幼驯染本质的降谷零对他翻了个白眼,看着两侧脱离了热闹的会场和灯光后逐渐变得阴暗且寂静的森林,嘴角微撇。 “有时候我真挺好奇秋实的脑子里在想什么,那种子虚乌有的东西居然这么在意。” “嘛……”诸伏景光耸了下肩膀:“秋实家里就他一个,性格也不擅长交际,有些不方便和家里人说的问题胡思乱想走进死胡同里也正常。” “我其实还挺羡慕秋实的。”他感叹道:“他今天的状态比之前好多了,应该是回家以后被家里人开导和安慰过了。” 降谷零转动眼珠用余光往身旁看了眼,注意到他脸上隐约多出来的落寞,面色顿了顿,收回视线,自然的转移话题。 “说起来,你还记得之前因为医院发生的爆炸事故,阵平和秋实之前吵架那件事情吗?” “嗯?”诸伏景光一愣。 “怎么忽然提到这个。” 降谷零停下脚步,放下手,慢慢说着:“我昨天回去又想了想,还是感觉哪里奇怪。” “上次秋实和阵平吵架也是莫名其妙的以为研二和阵平是受到他的牵连才会遇上已经拆掉的炸弹回秒这种事情。” “这次我和班长遇见抢劫案,他本人都不在现场,但还是很自觉的把这件事揽到自己身上,认为我们是因为他的关系才会被牵连进去,甚至因此思虑过重情绪不稳。虽然这次长进了些,没闹着要我们绝交,不过开始折腾自己也不是什么好习惯。” 诸伏景光也跟着停下,捏着下巴思考:“确实,我都想不明白秋实为什么会这么想。” “还有就是。”降谷零揉了下头发,犹豫了一会儿,还是开口:“秋实他到底是怎么知道炸弹会回秒的?” “这个事情我们之前虽然讨论过,但是最后也没有个结果出来。我后来去查了查那天的出警记录和报告,炸弹犯至今没找到,放置炸弹的目的是什么也至今没个所以然来。” 诸伏景光听着听着,感觉有点不对味,哭笑不得的说:“你该不会要说炸弹可能是秋实放的吧?零。” 降谷零:…… 他抽了抽嘴角,面上露出几分无语地看着对方:“我们现在在很严肃的讨论问题,景,请你认真一点可以吗?” 诸伏景光摊手,一脸无辜的表示:“谁让你说的太叫人误会了。” 降谷零默默望着他,几秒后,诸伏景光放下手,轻咳一声,表情逐渐严肃,一本正经的说:“你继续说,我认真听。” 降谷零没忍住,朝他没好气的瞪了一眼。 “排除秋实是炸弹犯这个无厘头的假设,他对炸弹结构和拆弹也不怎么了解,在这种情况下,连在拆弹方面十分专业的阵平和研二都没能发现已经被拆除的炸弹还会再次爆炸这种事情,他到底是怎么发现的?” “甚至在屏幕亮起前就做出反应和措施。” 诸伏景光接过话,轻声感叹道:“确实很奇怪。” “就好像,他能看到爆炸再发生一样。” “感觉有点像漫画里的那些主人公,某天忽然觉醒了能预知未来的能力,发现身边的人都会因为自己受到牵连变得不幸起来,因此故意远离身边的人。” 他看着怔住的降谷零,眨眨眼,眉眼微弯,露出一个温柔的笑脸。 “我开玩笑的。” 降谷零:…… “景。” “嗯?” “你是不是不想和我聊这个事情。” 诸伏景光讶异挑眉,“怎么会呢,我也很好奇秋实到底是知道的,要是能弄明白秋实一直在钻牛角尖的原因就再好不过了,上次骑行课我就在他旁边,看他掉下来差点没被吓死,还好人没事。” 降谷零捏了捏手骨,眯起眼露出一个很明显的笑,脸上井字符蹦跶的可欢了,用温和的语气说着不那么温和的危险句子。 “那你能认真一点吗?我好像被阵平传染了,现在好像有点控制不住自己的手。” “不想我的拳头飞到你脸上的话,可以请你稍·微·认·真·一·点吗?” 第54章 第 54 章 夜晚的风轻轻吹过林间,穿过树梢缝隙带起枝叶沙沙作响,幽暗沉静的夜色,漆黑的森林里只有手电筒的光微微照亮了一点环境。 微凉的夜风轻轻拂过两人的发梢,带起地上掉落的叶片在地上盘旋而过。 降谷零静静地望着自家幼驯染,相顾无言片刻后,诸伏景光清清嗓子,捏着下巴一脸严肃思索的表情。 “排除掉秋实是炸弹犯和能预知未来这两个非常不靠谱的猜测,有没有一种可能,他曾经见到过那种类型的炸弹,所以才知道炸弹可能会再爆炸。” “我记得我们之前讨论过,秋实会不会是受人威胁了这个话题,又或者他身边曾经发生过类似的事情,所以才会在发生那些事情之后出现应激反应,一股脑的认为他和我们在一起会连累我们,那些危险都是因为他的缘故。” 见他终于愿意好好讨论,降谷零没好气地瞪了眼,整理好心情顺着这个思路继续讨论下去。 “目前来看就这个可能性最大。” 他说:“只不过平时在秋实周围好像并没有发现类似的人物出现,不知道是藏的太深还是我们忽视了什么,白川那件事不算,比起来完全就是小打小闹。” “在医院那个炸弹,会不会就是冲着秋实来的?”诸伏景光问,问完后又觉得好像有什么地方不太对。 “说起来,秋实是怎么发现炸弹在女厕所的?” 他看向降谷零,脸上皆是无法理解的困惑:“单人病房有独立的卫生间,而且还是晚上十点半这样几乎睡觉的点,他怎么会突然跑到女厕所去?” “会不会是藏在暗处威胁秋实的那个人故意给他发了消息或者提示让他去女厕所看到炸弹?想看秋实恐惧求饶,结果没想到他那么冷静,直接联系了教官和阵平他们,警车虽然没出动,但是炸弹被拆掉了,人员也被便衣警察们疏散,被犯人察觉后气急败坏操控炸弹回秒之类的,然后秋实可能猜出了什么,又或者见过类似的炸弹,所以及时做出反应,让犯人的打算彻底落空?” 降谷零提出假设,诸伏景光想了想,觉得也不是没有这个可能,逻辑上勉强说的通。 “不过既然这样的话,秋实为什么不把事情原原本本的告诉我们?” “可能是被威胁了?犯人威胁他如果敢把事情说出去就会有不好的事情发生?秋实那个人看起来什么都不怎么在意的,其实心思还挺细腻。”降谷零抓着头发,语气无奈:“就之前去他家看到的情况,他身边发生的事情好像连家里人都没有说过,这次虽然应该被家里人开导过了,但估计还是闷在心里没把事情大概告诉家里人。” “讲真,我是真有点好奇他这个闷不吭声的性格到底是怎么养出来的,他爸看起来完全是那种开朗憨厚的类型,和班长差不多,说话也大大咧咧的,妈妈也温温柔柔很好说话的样子,怎么到他哪就跟个锯嘴葫芦一样,什么都憋在心里。” 降谷零撑着腰叹气,诸伏景光无奈的耸了下肩:“可能是不想家里人担心吧,不和我们说估计也有这个原因,也有可能是关系还不到位?” 诸伏景光调笑了一句:“说不定等以后关系更好的时候他就会把事情说出来?” 当然,也有可能继续憋在心里。 诸伏景光不是不能理解对方不想让人为自己担忧的心情,只是秋实现在这样什么都不愿意说出来只知道一个劲折腾自己的样子,反倒叫人更加担心和着急。 想到这里,诸伏景光忽然有些怔楞。 实际上,他不也是这样吗?自己的事情憋在心里不愿说出口,虽然本意是不想让身边的人担心,但是…… 诸伏景光看了眼降谷零,抬手揉了揉头发。 让他说出口……也确实说不出来啊…… 诸伏景光叹气,犹豫片刻还是决定略过这个话题:“既然这样的话我们平时就只能多注意一点秋实周围的状况了,看看能不能找出什么线索出来。” 他说完等了几秒也没得到回应,不由有些疑惑,“零?” 他抬眸看了过去,却发现刚才还在和自己讨论事情的幼驯染皱着眉看向别处,似乎完全没在听自己讲话,脑袋上不由冒出一个问号。 “零?” 降谷零回过神,用手在唇前比了个噤声的手势,声音放的很小。 “景,你有没有听到什么奇怪的声音?” “奇怪的声音?”诸伏景光迟疑,噤声凝神,集中注意力倾听起了周围的声音。 漆黑的夜晚,茂密的森林,周围树木枝干没有光照褪了颜色,黑压压的一片,像是潜伏在黑夜里张牙咧嘴的怪物,枝叶被夜风带起,沙沙作响,营造出了一股令人不自觉感到心颤又害怕的阴森氛围。 诸伏景光抬起手里的手电筒在周围看了一圈。 “好像没有……?” “呜呜呜……” 诸伏景光的话还没说完就被一阵若有似无的哭声打断,导致他的声音都卡了下,错愕地看着四周好像什么都没有又好像隐藏着什么东西的树林。 “呜呜呜——” “呜……呜……” 两人都没发出声音后,那道若有似无的哭声似乎被风声带着送到了耳边,在耳膜中放大,周围阴森森的环境也仿佛变得更加摄人心魄起来,枝叶无风自动,像是栖息在森林里阴暗未知的怪物晃动着它的身体。 诸伏景光不自觉地咽了咽口水。 “零……?” 他面容有些僵硬地看向自家幼驯染,勉强挤出笑脸:“这种情况……应该不会是我想的那样吧……?” 降谷零表情严肃且凝重,心情看起来异样沉重,身体也开始释放出了警戒的讯号。 自家幼驯染这样严阵以待的架势让诸伏景光差点没绷住自己脸上的表情,耳边幽怨悲切又连绵不断的缥缈哭声更是让人不自觉的心底发颤,一股凉意从脚底直升头颅。 不……不会吧…… 诸伏景光身体有些僵硬,视线快速地在周围略过却也不敢细看,被四周愈发阴森恐怖的氛围渲染,面对未知事物的恐惧不受控制地从心底渐渐爬出来。 “呜呜——” “呜……” 不远处的灌木丛里忽然传来阵阵异动,诸伏景光唰一下扭头看了过去,头皮有些发麻,脚步不受控制地开始往后慢慢挪动。 “呜……我死的……呜……” “死的好惨啊……” 一张阴暗恐怖的脸从灌木丛中慢慢升起,面上挂着血泪,肤色惨白的像是沉尸许久的死人,像被怨气和鲜血染红的一双眼珠子幽暗且阴冷地注视过来,嘴巴明明没有动,却有声音传过来,用着幽怨绵长的语调不停重复那一句惊悚骇人的话。 “我死的……好惨啊……” “死的……好惨……” “好惨啊……” 夜晚带着寒意的冷风吹过,站在林间小道上的两人一动不动,目光直直地注视着灌木丛里冒出来的‘鬼’,面上看不出什么表情。 过了半晌,他们还是没什么反应,‘鬼’疑惑地眨了下眼睛,用手拍了拍身旁,哀切悲凉的声音停下,一阵小声的窃窃私语传来。 “怎么样怎么样?他们有没有被吓到?” 营造出阴暗恐怖氛围的手电筒被人拿开,‘鬼’低下身体,蹲在灌木丛后面对着另外两个人摇头。 “好像没反应?” “没反应?” 其中一个头发稍长的人语气疑惑,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过后,他扒开灌木丛小心翼翼地看向林间小道。 “咦?”扒开灌木丛后他看到还站在原地的两人,不由发出惊疑的声音,另一个人也从后面探出脑袋,迟疑的说着:“好像是没反应诶,该不会是被吓傻了吧?” “过去看看?” “去吧?” 两人一通小声嘀咕,而后扒开灌木丛小心翼翼的靠了过去。‘鬼’没有动,他从口袋里拿出手帕擦拭着自己脸上的红色液体,微微泛着甜意的浆果香气扑到鼻间,用手指摸了摸脸,即使用手帕擦干净也还是能感觉到一点黏腻。 上野秋实皱了皱眉,眼底升起几分嫌弃,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听那两个幼稚鬼的话来扮什么鬼。 “哈哈哈哈哈哈哈!” 身后忽然冒出来的爆笑让他回过神扭头看了过去。萩原研一和松田阵平站在呆立不动的两人面前捂着肚子猖狂大笑。 “居然真的被吓傻了,哈哈哈哈哈哈哈,完全没反应,小秋实,你快过来看,哈哈哈哈哈哈,他们石化了哈哈哈哈。” 松田阵平笑得蹲在地上捶地,萩原研一同样笑的很大声,但也没忘了上野秋实,侧过身一边捂着肚子一边朝他招手:“小秋实,你快过来哈哈哈哈。” 幼稚的样看起来完全不像是两个已经成年的成熟男性。 上野秋实心里嘀嘀咕咕,一边扒开灌木丛准备过去,目光却注意到他们身后的两人表情出现了些许变化,脚步一顿。 萩原研一和松田阵平无知无觉,萩原研一还在向上野秋实招手,让他过来看乐子。 上野秋实看着他们,又看了看他们身后脸黑的几乎能媲美夜空的两人,想了想,默默缩回去,蹲回灌木丛后面当做自己不存在。 萩原研一对他的举动感到疑惑:“小秋实,你怎么不过来呀,我还打算嗷——!” 一声惊人的惨叫从他口中脱口而出,萩原研一抱着头原地蹲下,还差点咬到舌头,泪眼汪汪的抬起头,正要控诉自家幼驯染没事突然打自己干嘛,却发现幕后凶手另有其人。 回过神来意识到刚才的事情就是这些个幼稚鬼搞出来的恶作剧,被放肆嘲笑一通的降谷零和诸伏景光笑得一个比一个阳光灿烂,捏着拳头横在身前,青筋在额上跳动,咬牙切齿,一字一顿的发问:“你们玩的很开心啊。” 降谷零扳动着指骨,骨节间发出来的清脆声响在小道里回荡,那脆生生的声音落在萩原研一和松田阵平耳朵里,就好像是自己脖子被掰断的声音一样,两人齐齐打了个哆嗦,看了看面前压迫感极强周身都溢满杀意的两人,互相对视一眼,无需对话就明白了对方的意思。 两人动作十分迅速的从地上爬起来,动作毫不迟疑且异常流畅的直接撒丫子跑了,萩原研一一边跑嘴里还在一边喊:“小秋实,快跑啊,被吓傻的零和景光要毁尸灭迹啦哈哈哈哈哈” 被吓傻的降谷零&诸伏景光:…… 这几个家伙今晚一个也别想活着回去!! 好好的一场试胆大会被几个人搞的跟生死大逃杀一样,诸伏景光和降谷零恶气十足的追逐着前面的几个家伙,一群人甚至还发挥了各自所长,在夜晚阴暗的林间奔跑跳跃,还借助着周围的障碍物或攀爬或用来妨碍身后’恶鬼‘的行动。 上野秋实从树上跳下来,落在两人身侧,被吓了一跳差点绊倒自己的萩原研一惊讶表示:“小秋实,你从哪冒出来的?” 上野秋实抽了抽嘴角。这话说的,他难不成还能从地里冒出来? “这家伙刚才就溜了。”旁边的松田阵平吐槽:“在你被零揍的时候,我亲眼看到他做贼一样偷偷溜走的。” “诶——!” 萩原研一拉长声调哀怨的大叫:“小秋实你也太过分了吧,居然不提醒我。” 他一边跑一边抬手摸了摸自己刚才被打的地方,委屈的嘟囔:“零那家伙下手超狠的,我的头现在还在痛呢。” “该不会是脑震荡了吧?” 他在那里危言耸听,松田阵平没好气的给了他一下:“你可拉倒吧,脑震荡还能跑这么远,要不要我给你联系下医院做个全身检查,看看你是不是哪里变异了。” “……小阵平,你的嘴是不是越来越毒了,你这样可是不会受女孩子欢迎的哦。” 听他们还有功夫闲扯,上野秋实回头看了眼身后穷追不舍甚至快要追上来的两人,眼角微跳,加快速度一溜烟的往山上跑。 “诶,小秋实?” 萩原研一惊讶的喊了声,正想说跑这么快干嘛,零他们又没有追上来,回过头一看,表情恐怖的诸伏景光和降谷零就在两人身后不到两米的距离。 “啊!” 他吓的怪叫一声,提起一股劲儿像个火箭头似的冲了出去。 他们的反应让松田阵平不用回头都知道后面什么情况,几乎拿出冲刺的速度咬牙往前冲。 后面的两人齐齐露出一声冷笑,同样加快了速度。 几人就这样你追我赶,把试胆大会玩成了大逃杀游戏,等跑到山顶的平台上之后,一个个大汗淋漓气喘吁吁,倒是把其他大会的挑战者们吓了一跳。 一名游客还好心的提醒:“烟花大会还没开始,不用着急。” 几人都累的说不出话来,萩原研一摆摆手向对方表示感谢。 等游客走后,一只手从他身后伸过来,手臂一把扼住他的脖子,诸伏景光语调温和又带着几分咬牙切齿的声音从身后传过来:“研一,你准备好了吧?” “啊哈哈哈。”萩原研一干笑,视线往旁边瞥,发现自家幼驯染已经被另一个暴躁好友拖到旁边算账去了。 万事休矣。 萩原研一咽了咽口水,试图和身后的人商量:“景光,我们先说好,打人不打脸,我这张脸可是号称国家的宝藏,你要是伤了它不知道会有多少少女伤心落泪……” 听他还有心情鬼扯,诸伏景光都气笑了。 “你放心,我一定只打脸。” “诶,你等等,景光,诶——!” 在人群中看他们各自找准了目标收获了报应,上野秋实默默抬起手做了个双手合十的姿势,闭上眼睛表情相当虔诚。 一路走好。 阿门。 在胸前点了十字,上野秋实放下手,一脸毫不相干的表情走到平台的围栏边上,听着耳边的游客说起了转运使者的传说,瞥了眼立在不远处大树下面弯着眉眼笑眯眯的狐狸雕像,静静看了几秒。 “噗。” 他抬手捂住嘴,收回视线看向山下亮起灯光烛火的闹市,在漆黑的夜幕下,山腰上庆典会场的灯光像是从天上落在山脉之间的繁星,每个人的脸上都带着愉悦幸福的神情,耳边似乎还能听见闹市里熙熙攘攘人声鼎沸的嘈杂。 “咻——!” 一抹坠着尾巴的亮光从山下升起,啪的一声在漆黑的夜幕中炸开,缤纷绚烂的烟火在一瞬间照亮了夜空,嘭嘭嘭的声音不停传来,绚烂的烟花一朵一朵在黑夜里绽放开来,令人眼花缭乱。 耳边不时传来惊叹,周围的游客们纷纷拿出手机和相机拍照,想要将这一瞬间的美丽记录下来。 上野秋实望着这一幕绚烂而盛大的烟花盛景,眼底像是落满了被烟花点燃的星辰,在黑夜闪闪发亮。 谁也没有注意到,站在围栏旁边背对着众人周身气质冷淡散漫的青年笑得像是意外捡到了糖的小朋友,在烟花盛景下眉眼弯弯的抿着唇轻笑。 “啊啊啊啊,时间到了,快拍照快拍照。” 熟悉的吵闹声再次传来,胡闹了一通差点错过正事儿的几人着急忙慌的跑过来,萩原研一一把拉住上野秋实的胳膊,将人拽着跑向狐狸雕像,还没反应过来手里就被塞了个手机。 “小秋实,你拿着这个!” 上野秋实茫然的眨眨眼,低下头一看,手机亮着屏幕,屏幕上是一个略显熟悉的人。 “班长?” 他疑惑地叫了声,旁边的几人已经各自找好位置,萩原研一在旁边随便找了个游客让他帮忙,快步跑回来挤到上野秋实身边,一手勾着他的脖子一手勾着另一边的松田阵平,催促着让上野秋实把手机屏幕对准镜头。 站在另一边的诸伏景光也将手放在上野秋实肩上,另一只手勾着降谷零,几个人笑容灿烂的对准那边帮忙拍照的游客。 “1、2、3。” “茄子” 在烟火绚烂的背景下,青春洋溢的几个年轻人和代表好运的狐狸雕像一起被相机定格在画面里,狐狸眯着眼笑得憨态可掬,身旁的年轻人们也笑得灿烂明媚,如同身后缤纷多彩的烟火一般,叫人为之目眩。 除了中间拿着一个手机表情茫然,手机屏幕上还映着一张表情严肃的脸的上野秋实。 …… 烟花大会结束后,时间也差不多十一点了。 明天早上还要去神社买转运符,玩闹了一晚上的几人随着下山的人流一起慢慢离开。 逛了一晚上,还跑着上了山,回到旅店脱离了会场那种热闹的氛围,迟来的疲惫和倦意涌上众人心头,舒舒服服地泡了个澡后,也提不起继续玩闹的兴趣,各自收拾收拾就睡了。 第一天一早,天才刚刚亮,休息了一晚上精神饱满满血复活的萩原研一就一把掀开其他人的被子,催促着众人起床洗漱换衣服出门。 “……研一,你精神真好啊。”看了眼时间才早上六点不到,诸伏景光忍不住感叹。 他们昨天回来的时候在路上也磨蹭了一会儿,等洗漱完再睡觉都差不多一点以后了,就睡了不到五个小时,他都有点没睡够,这人看着怎么这么精神。 “说什么呢?”萩原研一笑他:“小阵平和零都出去晨练跑步了,就你和小秋实还躺着。” 诸伏景光愣了下,看向旁边的床垫。他们定的旅店房间很大,铺上的榻榻米足够好几个人一起睡,所以昨晚几人是排成一排睡在一个屋里的。 降谷零睡在他身旁,诸伏景光摸了摸旁边的床垫,已经凉了,估摸着起来都好一会儿了。 “这还真是……”他抓着头发无奈轻笑:“一群精力旺盛的家伙。” “小秋实,快起床了。” 把他闹醒后,萩原研一又趴在上野秋实旁边,试图把人叫醒。 吵吵闹闹的声音让没休息够的上野秋实眉头轻皱,不耐烦地抓着身上的被子往上盖住脑袋。 萩原研一:…… “神社那边是几点来着?”他问诸伏景光。 诸伏景光拿起放在枕头边上的手机,一边打着哈欠一边解开屏幕:“……好像是七点,伏见神社的香客很多,去晚了可能要排队。” “说不定还会买不到。” 他笑着说了声,萩原研一沉思片刻,朝他招手:“景光,过来帮忙。” 诸伏景光挑眉,放下手机凑了过去。 “1、2、3——” 两人合力一把将被子扯开,手还捏着被角的上野秋实猝不及防地被带着坐起身,一脸懵逼的睁开眼睛,浑身上下都透着一股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的迷茫。 萩原研一笑嘻嘻的捏着他的脸,帅气的脸笑得十分灿烂,在上野秋实眼里却异常的面目可憎。 “小秋实,太阳晒屁股了,该起床啦~~~” …… 几人收拾好就前往了伏见神社,就在昨天举行庆典的不远处,也就十几分钟的路程。 他们在路上找了地方吃了早饭,根本没睡够的上野秋实脑袋上乌云密布,整个人丧的跟怨灵一样,时不时还用刀尖似的目光狠狠刺向那边的长发池面。 萩原研一被他盯得缩了缩脖子,有些心虚地往旁边挪了挪,借助松田阵平的身体挡住自己。 “……你怎么得罪他了?”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但同样被那道目光刺得寒毛竖立的松田阵平摸了摸胳膊上冒出来的鸡皮疙瘩,小声询问。 萩原研一尴尬讪笑,心里还直犯嘀咕:明明是他和景光一起把人闹醒的,怎么仇恨值全在自己身上了? 看着那边正在和人正常聊天,甚至还用手摸了摸对方脑袋既没被嫌弃也没被甩眼刀的诸伏景光,萩原研一羡慕的咬牙。 可恶,小秋实居然区别对待! 到了神社,自然不可能只是买个转运符就走了,难得来一趟,几人买完东西便在神社里参拜起来。 上野秋实其实不太信这些东西,虽然他老妈很喜欢看什么恐怖故事。不过在自己身上发生了那些科学无法解释的状况之后,对诸天神佛也隐隐升起了一点敬畏之心。 他能看到的那些画面和声音,不知道是神明的指引还是其他无法解释的东西,只是希望,他未来能保护好自身及身边的亲人及好友。 在虔诚地拜过神明之后,上野秋实来到参拜大殿的走廊外,站在围栏处等待其他人。 清晨雾色浓重,周围的景色和山脉都是雾蒙蒙的一片,身处其中,叫人莫名有种分不出虚妄和现实的恍惚缥缈。 哒哒的脚步声传来,上野秋实倚在红木的木制围栏上,打着哈欠漫不经心地侧过眸,想看看是谁先出来了。 一抹浓重的黑色强硬地挤入视线之中,在周围红色的建筑中分外醒目。身着一身黑衣的男性犹如漆黑的乌鸦一般,凌厉的羽翼拨开云雾,强势闯入属于神明的领地。 晨间带着湿气和霜露的微风拂过,吹起对方黑色帽沿下的碎发,绿色的眼睛像是栖息在西伯利亚冰川之间的狼,带着令人不寒而栗的寒光。 男人单手揣兜,嘴里含着一支燃烧着白雾的香烟,漫不经心且从容不迫的走过。 两人擦肩而过时,对方银白色的长发被风吹起,从他脸庞划过,带来一股像是被刀刃贴着皮肤划过的冰冷和寒意,浓重的烟草味从对方身上传来,萦绕在鼻间许久不散。 上野秋实站在原地,搭在红色围栏上的手指慢慢向掌心靠拢,指尖捏紧。 第55章 第 55 章 “叮铃铃——” 电话声响起,琴酒从口袋里拿出手机楼的台阶。 阁楼位于神社的左上方,是一处视野极佳的观赏台,秋日能看见漫山遍野的红枫和被枫叶包揽其中红艳艳的山脉和建筑。 虽然现在还未入秋,但隐藏在清晨浓雾间门若隐若现的山涧翠绿和远方缓缓升起,将云浪和白雾染上一层层金色,晨光破晓而带来的瑰丽景色也让人心旷神怡。 琴酒来到阁楼平台,在转角后方的围栏边上倚靠着一位身材火辣面容眉眼的金发女郎,美艳的女性眉眼舒缓,静静欣赏着视野中带来静谧和雅致之美的山间门美景,感受着神社古朴而厚重的历史余韵。 琴酒在距离对方还有两个围栏左右的距离停下,抬手取下唇边叼着的香烟,侧着身看向围栏外的美景。 “你迟到了,琴酒。”贝尔摩德并没有朝来人的方向看去,一只手靠在围栏平面上撑着脸颊,红唇轻启,语调缱绻而又散漫的开口。 “让美丽的女性等待这么长的时间门,作为一名绅士来说完全不合格呢。” “呵。”琴酒牵起嘴角,像是听到了一个不太好笑的笑话,从喉咙里挤出几分不屑和冷漠的嘲笑。 “你叫我过来就是为了抱怨这个?” “真是不解风情。” 贝尔摩德耸下肩膀长叹了口气,手臂换了一边撑着脸颊,懒懒的说着:“从boss那儿来的命令,下个月五号,米花饭店拍卖会。” “……”琴酒往一侧瞥了一眼。“知道了。” 说完他便放下手,将手里的烟头丢在地上,用鞋尖踩灭,“没别的事我先走了。” 在他说话的时候,人已经向着转角的方向走去,贝尔摩德侧过眸看向他的背影,眉梢微扬。 “真是没礼貌呢,难得见一次面,你就不打算和我说点什么吗?” 她的声音不大,语调带着女性特有的妩媚和慵懒,微微上扬的尾音很是勾人,像一把小勾子似的勾得人心头发痒。 琴酒停下脚步,站在转角前方,向身后瞥去一眼:“我们之间门应该没什么好说的。” “下次如果只是这种程度的传话,用电话联系。” 他说完话便走向转角,视线微侧,看向转角后方的位置,唇间门溢出轻啧。 脚步声逐渐远去,听见对方已经下了楼,贝尔摩德收回视线,垂眸楼下方的大殿,嘴角轻轻翘起。 …… “秋实,你去哪了?”从参拜大殿出来在外面找了一圈都没找到人的诸伏景光他们正想打电话,却看到上野秋实微微喘着气的跑回来,不免好奇的询问。 上野秋实平复了下自己的呼吸,抿着唇摇头:“去了下洗手间门,你们好了吗?” “差不多了。”诸伏景光看了下他额上跑出来的薄汗和脸上的红晕,有些哑然失笑:“怎么这么着急,我们又不会把你一个人丢在这里。” 上野秋实看了他一下,没说话。 “擦擦脸吧,早上风大,小心感冒。”诸伏景光从口袋里拿出手帕递了过去,一边说:“零他们去旁边找你了,我打电话跟他们说一声,到下面集合。” “嗯。”上野秋实点点头,接过对方手里递过来的手帕,看着对方拿出手机开始联络,心里想的却是自己刚才听见的对话。 下月五号,米花饭店拍卖会…… 他舔了下有些干燥的唇瓣,垂下眸,掩去眼底的思索。 这次京都伏见之行要做的事情基本上都完成了,几人开着车打道回府。 周一回到学校,萩原研二向没能参与他们组团活动的伊达航炫耀他们这次周末的收获。 看着被洗出来的那张在烟花下拍摄的照片,原本还带着笑意听他们说试胆大会的伊达航眉毛抽动,表情微微僵硬地看着照片中被秋实捧在手上的‘自己’问:“这个是……?” “合照呀。”萩原研二理所当然的说:“班长你虽然因为要陪女朋友没时间门去,不过我们可没有忘记你,就算本人没到,有照片应该也差不多,和狐狸雕像一起看了烟花还拍了照,接下来的一年班长你也会交到好运的,说不定等毕业没多久我们就能听到你的好消息了。” 萩原研二煞有其事地拍着他的肩膀,还郑重的说着:“到时候可千万别忘了通知我们去喝喜酒,不然我们这辈子都不会原谅你的。” 伊达航:…… 来自好友的这份‘心意’,实在是……太沉重了。 他该庆幸还好照片上的自己是彩色的吗? 伊达航嘴角抽动,虚弱的为自己辩解:“上个星期去北海道是之前就和娜塔莉定下的约定,我总不好让她等了那么久还放她鸽子……” “我懂。”萩原研二重重的点下头,充分表示理解,手上又拍了两下:“班长你放心,我们是绝对不会打扰你和女朋友联系感情的,作为我们六个人里面唯一有女朋友的人,毕业后能不能让我们喝上喜酒就全靠你了,班长。” “……我尽力。”感受到来自单身同期的沉重‘关怀’,伊达航彻底放弃挣扎。 还好照片和摄像都是彩色的。伊达航心里再次庆幸,不然就算有转运狐狸在旁边看着似乎也……不怎么吉利。 …… 射击课上,正在做准备的降谷零忽然停下,疑惑地看向走到自己面前来的上野秋实:“秋实,怎么了?” 上野秋实挠了下脸颊,看着有些不太自在,略带几分窘意的问他:“你能帮我看看吗?” 降谷零眨了下眼,看什么? “我的命中率一直上不去,最多只能到九十五。”上野秋实抿了下唇,眼睛快速的扫了他一下,又很快移开,犹犹豫豫的说:“你上次不是答应可以教我吗,然后我想……” 看他不好意思的脸都有些微微泛红,看着是真的完全没做过这样的事情,降谷零心头微动,不禁哑然。 “放心。”他拍了下上野秋实的头,细软的发丝带来的触感有些微妙,让他没忍住揉了两下,心里一边感叹着难怪景和研二有事没事就爱揉秋实的脑袋,手感真不错,一边笑着道:“我又不是那种言而无信的人,答应过的事自然算数。” 他说着放下自己手里准备戴上的装备,往旁边侧了下身,道:“你先开一枪我看看。” 上野秋实身上的射击装备已经穿戴好了,不需要再做准备。 他点点头,站到降谷零旁边的射击台前,轻轻吐了口气,握住□□抬起手对准远处的射击靶。 他敛下神色,眸光专注,一下变得凌厉。 降谷零挑了下眉,看着他身上那股散漫劲一扫而空,挺直的腰板和脊背就像一把出鞘的利剑,带着叫人不可忽视的锋芒,眼底闪过些许惊讶。 虽然之前的射击课上对方也非常认真,很少摸鱼,但今天看起来又好像不太一样了。 降谷零上下打量了一番,捏着下巴暗自思索这种变化是怎么回事。 上野秋实专注地望着靶心,矫正好角度后扣下扳机。 九环。离靶心中间门的十环点差了几毫米的距离,上野秋实忍不住皱了下眉。 “秋实。”旁边的降谷零开口,一边用手按住他放在枪上的手指。“你开枪的时候,手指这里不对。” 降谷零一边说着一边帮他调整,姿势不太好操作,他就从身后环住上野秋实的肩膀,帮忙矫正。 “对准靶心后开枪的时候你的手指会下意识收紧,导致枪口有些偏上,子弹还没有出膛路径就偏了一点,所以才一直上不去。” 他在上野秋实耳边说着,握住上野秋实的手对准靶心又开了一枪。 十环,且精准无比的在靶心中间门留下了弹孔。 上野秋实眨眨眼,有些惊叹。 他不是没打过十环,甚至第一次射击课的时候就拿到了三个十环的好成绩,只不过他每次打中十环都是击中了靶心范围,虽然区别不是很大,都是记入十环成绩,但还是有些不同。 就像他总是以几毫米之差与十环擦肩而过打在九环一样,这种细微末节的差距往往是最难调整的。 甚至只是看他打了一枪就找出问题来,该说不愧是年纪第一的新生代表吗? 上野秋实忍不住往旁边看了过去。 降谷零就站在他身后,距离很近,近到上野秋实能清楚看到对方眼底溢出来的笑意。 “你自己试试看?这种下意识的动作很难调整,多试几次应该会好点。” 上野秋实点点头,对方呼吸间门更换的热气打在耳朵和脸庞,有点痒,让上野秋实不自觉地往后偏了偏,拉开一点距离。 降谷零注意到他的反应,眸色微顿,自然的放下手后退一步站在旁边笑着说:“试试看。” 上野秋实再次点头,调整姿势重新看向前方,按照对方刚才说的分出几分注意力去控制自己手指的下意识行为。只不过不知道是用力过猛还是控制过头了,这次的准心不够,打偏了。 降谷零哂笑一下,刚想安慰他,就看上野秋实呼了口气,眼神再次变得凌厉起来,重新调整和控制,对准靶心再次开枪。 ……嘛。 降谷零收回准备迈出的脚步,站在一旁看了起来。 肩膀上被人轻轻拍了下,他扭过头,就看到不知道什么时候过来的诸伏景光笑盈盈的看着他。 “你和秋实刚才在干嘛呢?” “上次不是说好教秋实打枪嘛。”降谷零摊了下手:“他说自己命中率一直上不去,就让我帮忙看看。” “……我记得秋实的射击课一直保持在九十五以上吧?”诸伏景光抽了抽嘴角:“这还不够?” 降谷零无辜的耸了下肩。 看着面前一直保持在中率的幼驯染,又看看那边因为自己九十五命中而感到不满意在进行调整和练习的上野秋实,诸伏景光按着额头叹气。 “你们这些学霸真的是一点生路都不给我们这些普通人留啊。” “说什么呢。”降谷零好笑的锤了他一下:“就跟你自己不是一样。” 诸伏景光眨了下眼:“至少我不会觉得九十五的命中率不行。” “这话你得去找秋实抱怨。”降谷零笑着指了下旁边,眉梢轻挑,眉宇间门露出几分得意:“我也觉得自己还行。” 诸伏景光白了他一眼。中要是都不行你还想怎样? 末了又忍不住好笑的摇摇头,看向旁边的射击靶,继续和自家幼驯染小声嘀咕:“算了,难得秋实主动努力。” “要是他愿意在其他课上也认真一点,月考别放水偷懒的话,零,你之后的年级第一说不定会像之前一样被秋实抢走哦。” 诸伏景光恶趣味地看向降谷零,问他:“感受到压力了吗?” 降谷零抽了抽嘴角,怎么可能感受不到压力,他可从来没打算把年级第一的位置让出去。 以最优等的成绩毕业加入公安搜查,再在最短的时间门内升职,获得足够的权限调查艾莲娜医生一家的踪迹是他入校之前就给自己定下的目标。 降谷零无奈的耸了下肩,对着幼驯染叹气。 “有时候真的不怪阵平看着秋实就上火,被你这么一说我也突然有点来气了。” 诸伏景光捂着嘴偷笑。 在适应了几次后,上野秋实逐渐找到了感觉,命中率渐渐提升,连续几次命中十环后,将发下来的子弹打空,上野秋实缓缓吐出一口气,放下举得有些酸痛的手臂。 “秋实,感觉怎么样?” 降谷零两人看他放下装备,走过来问他。训练完的其他人也找了过来,看着靶子上挤在靶心附近那片密集的弹孔,萩原研二咂咂嘴。 “小秋实,成绩不错啊,今天状态这么好?” 上野秋实抿了下唇,有些不好意思的摸了摸鼻间门,看向一旁的降谷零,说了句:“谢谢。” 没想到他这么快就掌握了诀窍的降谷零眼角微抽,看着上野秋实那双和平时比起来闪亮不少的眼睛,哑然片刻,心情沉重地按着额头叹气。 “什么什么?”还没等他说话,一旁的萩原研二就好奇的嚷嚷起来:“小秋实为什么要突然对零说谢谢,刚才发生了什么我们不知道的事情吗?” 他凑到上野秋实面前眼巴巴的瞅着对方想要个解答,上野秋实面无表情地用手推开他的脸,语气十分冷酷。 “没什么。” 萩原研二捂着胸口向后退了一步,表情十分夸张,张着嘴想说话就被旁边的松田阵平一把捂住嘴,强行打断他浮夸的表演。 “你给我消停点。”松田阵平咬牙切齿:“这么多同学看着呢,丢不丢人?” 萩原研二眨眨眼,委屈巴巴的唔唔两声,拍了下他的手。 松田阵平没好气的松开他,顺便在对方身上擦了擦手,看的萩原研二眼皮狂跳。 “小阵平,你和小秋实最近是不是对我有什么意见?” 他唯唯诺诺的说着,一脸卑微:“我感觉你们现在对我越来越冷酷了,是我什么时候得罪你们了吗?” 松田阵平冷笑一声,斜睨了一眼:“你说呢?” 萩原研二想了想,竖起三根手指表情严肃地看着对方:“我发誓你之前冰箱里的那块披萨真的不是我吃的。” “厨房的水龙头也不是我弄坏的,我就是接水的时候轻轻碰了下,结果它自己就掉下来了。” 松田阵平:…… 他捏紧拳头,脸色隐隐有些发黑:“我就知道是你这家伙干的好事。” “诶?”萩原研二眨眨眼,见松田阵平一脸凶神恶煞的抬起手,心里一惊,连忙往旁边跑,拉过班长挡在自己面前。 突然被卷入战争当中的伊达航:…… 旁边看着他们说了两句就开始闹起来的三人:…… 三人看了一眼,默契的往角落动了动,挪到墙边充当围观群众,并同情地看了眼被当成柱子围在中间门的伊达航。 班长,辛苦了。 …… 欢乐的时光总是过的很快,转眼又到了每月月考成绩揭露的时候,做完晨练出了一身汗水的学生们满怀期待的来到公告栏前,想看看自己的成绩有没有变化。 这段时间门愈发困倦的上野秋实哈欠不断,慢吞吞的跟在几人身后。 “小秋实这次成绩不错诶。”走到公告栏前一眼就看到左上角几个熟悉的名字排在一起的萩原研二出声惊叹:“和零就差了七分,差一点就把他拉下来了。” 站在旁边清楚听到对方话的降谷零扯了扯嘴角。 可不是就差一点吗? 这家伙月考成绩怎么跟蹦极似的,每次都让人想不到。 还好他这次文化考检查了一遍没怎么丢分,不然还真说不好。 他看向一旁半阖着眼皮看起来完全没精神的上野秋实,心里无奈地摇摇头。 这家伙上个月也不知道突然受了什么刺激,比之前不知道认真了多少倍,射击课和逮捕术找他和班长讨教也就算了,平日里其他的课程居然也会主动去找任课的教官们请教问题和解答不清楚的点,惊得几位教官还关心的问他是不是哪里不舒服又或者被人欺负了。 平时能摸鱼就摸鱼不能摸鱼就随便应付及格万岁的家伙突然自己认真起来——想想还怪吓人的。 降谷零揉了揉头发,又瞥了眼成绩表,抵着牙根轻啧。 真是叫人一点也不敢松懈下来啊,这只变异树懒。 去食堂吃饭的时候,其他人也有点好奇上野秋实这次月考怎么这么认真。 倒不是认真不好,作为朋友他们当然是希望对方能认真学习到有用的东西,只不过之前不管他们怎么说,上野秋实都还是那副散漫惯了的样子,虽然比刚开学的时候认真了一点,但平时上课还是懒洋洋。 经历过第一次月考知道了对方真实能力之后,加上得知了对方毕业后打算申请调到没什么人的乡下悠闲度日的入职展望,他们也不好再劝说什么,这人自己心里有数就行。 结果在几人都没打算继续督促对方的现在,这人却突然像改了性子似的努力起来,除了那两门一开始就很认真的课程外,其他时间门也认认真真上课,认认真真练习,叫人不由自主的产生了一种……他是不是吃错药了?的错觉。 当然,这话肯定不能当着人面说。 好歹认识了这么久,他们对彼此的脾气都有所了解。要是谁敢当着上野秋实的面这么说,下一秒就会被一双没什么精神的眼睛直勾勾的盯着,接下来的几天还会倍受嫌弃。 嘛……虽然都是没什么杀伤力的举动,但是一直被嫌弃也挺让人心酸的。 对此萩原研二深有体会。 但是他现在真的太好奇了,到底是发生了什么才能让平时没什么干劲的小秋实突然像变了个人似的不仅上课认真,月考也没偷懒应付。 “小秋实,最近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吗?”他语调委婉的询问:“看你每天上完课都那么累,要不要休息一下啊?” 这话倒也不是说假的,一开始看到上野秋实开始认真上课几人都还有点开心,甚至还有点家里叛逆的小崽子终于开始成长的欣慰。 只不过时间门长了几人也隐约觉得不对劲。 上野秋实认真上课是好事不假,只不过看着对方越来越疲惫和困倦的脸,每次上完课都一动不动原地躺尸回血的样,叫人忍俊不禁的同时又忍不住担心。 就像明明身体已经超负荷了,但还在勉强自己透支体力一样。 他们虽然想让对方上课认真一点,多学些以后能用上的技巧和保命的东西,但也不希望他勉强自己。 愿意努力是好事,可努力过头伤了身体就完全本末倒置了。 没什么胃口戳着自己盘里的饭,犹豫着要不要吃的上野秋实听到他的话,抬起眼帘看了过去,见几人都有些担心的看着自己,唇瓣轻抿,幅度很小的摇了摇头。 “没事。” 说着话,他没忍住又打了个哈欠,揉了揉额角,“就是晚上没睡好,一会儿文化课睡一觉就好了。” 众人:…… 能把在文化课上睡觉说的这么光明磊落且理所当然的,估计也就这家伙了。 上野秋实没去看几人的表情,说完便垂下眸,看着盘子里被自己戳得面目全非的饭,叹了口气,没滋没味的吃了起来。 不能浪费粮食。 几人互相对视一眼,总觉得他在藏着什么秘密。 之前做过对方被不知名的人物威胁这个假设的降谷零和诸伏景光看着对方,眸色都有些凝重,心里不约而同的升起一个想法——秋实不会是又受到威胁了吧? 这段时间门虽然都有留意,但因为大部分时间门他们都在警察学校,所以根本没有发现什么可疑的人物出现。 但是上野秋实身上展现出来的那份像是被人逼着强大自身的紧迫感,叫人不得不去猜想在他们看不见的地方是不是又发生了什么他们不知道的情况。 “秋实。”诸伏景光轻咳了一下,神色自然语气隐晦的提出:“训练的事情急不来,身体比较重要,要是有什么困难和麻烦可以和我们说说,我们帮你一起想办法。” 上野秋实眨眨眼,稍显疑惑地点了下头。 “嗯。” “我知道了。” 见他似乎没明白自己的意思,诸伏景光张张嘴,却又不好太直白的问出来,人一下显得有些纠结。 上野秋实面露疑惑:怎么了? “……没什么,吃饭吧。”实在不好逼迫对方开口的诸伏景光败下阵来,无力的说着。 见他们一个两个都这么没用,问半天也什么都没问出来,坐在上野秋实对面的松田阵平嫌弃的啧了声,举起手里的叉子指向对面,一手撑着脸颊不耐烦的问:“白痴树懒,你到底搞什么?” 上野秋实茫然的看过去。 什么在搞什么? “我说你啊,好歹有点自觉吧。”松田阵平无语的点了点他:“一个平时懒懒散散能偷懒就偷懒的人突然不要命的认真起来,不管怎么看都不对劲吧。” “所以你这家伙到底在搞什么名堂?” “还是说你在暗戳戳的做什么危险的打算。” 松田阵平咧嘴一笑,恶声恶气的威胁他:“我劝你最好坦白从宽老实交代,不然……” 上野秋实眼睫颤了颤,手指僵住,视线不自觉的游离起来。 一看他这个表现,其他人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伊达航放下手里的筷子,表情严肃的看着他,嗓音沉沉:“秋实。” 上野秋实眼皮一跳。 要说这些人里,上野秋实最先记住的就是和自家老爹气质和外形上都有几分相似的班长,对方压低了声音之后的声线更是和自家老爹生气时的嗓音七八分相似。 而上野秋实的老爹基本上很少用这个语气和他说话,一般用出这种声音的时候就是代表对方已经开始生气并且准备动用手段的警告。 上野秋实舔了舔唇,又小心的瞟了眼沉下眉眼的班长,心虚地收回视线。 “也……也没什么……”他小声的回了句,手指不自觉的扣着手里的筷子。 其他人也放下了手里的餐具,一个个面色不善的看着他,食堂用来吃饭的餐桌一下就好像变成了审讯室。 上野秋实这下不只是眼皮跳了,心脏也跟着加快了跳动的节奏,连头皮都隐隐有些发紧。 “小秋实。”原本坐在对面的萩原研二走过来,挤在位置上,一把勾住了上野秋实的肩膀,封锁了他逃脱的路线,将人控制在位置上,笑眯眯地眨了下眼睛,语调微微上扬,还带着一点欢快和俏皮的对着上野秋实说:“我看你最好还是老实交代哦。” “不然的话,就不怪我们用点别的手段啦~” 第56章 第 56 章 五号下午,学校下完课就借口自己累了回宿舍休息,结果趁着没人注意偷溜出校门的上野秋实来到了米花大饭店外面。 他肩上提着一个背包,手里拿着一份拍卖会的宣传手册。 上面不仅写清楚了今天晚上会在米花大饭店举办珠宝拍卖会的时间地点,还将会出现的珠宝首饰一件件的印了上去,模样清晰可闻,细微末节也展现的淋漓尽致,是一份完整的可以供来参与的客人做出参考的内部手册。 上野秋实垂着眸确认了一下具体举办的时间地点楼层,将东西收进背包内,踏入了米花大饭店里面。 进去前他莫名的想起了被自己丢在学校的那几个人,不自觉地抬手摸了摸鼻子。 那天的‘审问’被他想办法糊弄过去了,虽然几人都一脸半信半疑的表情,但好在没有逼问下去。 不然上野秋实真的不敢保证自己能不能坚持。 他在心里暗自松了口气,不太明白自己心里那份沉重的心情是所谓的来自友情的’甜蜜负担‘,还是自己做贼心虚,心怀忐忑,反正都是没体验过的心情,感觉十分微妙。 上个月开始认真努力的原因虽然很大一部分是因为之前和老爹的谈话,让他想尽早的强大自身好保护好身边的人。 但其实还有一点小小的他个人的原因。 那天在伏见神社意外听到的对话让他十分在意。 那个一身黑衣服的外国人给他的感觉……实在不太好。 他们曾经见过。 上野秋实没记住对方的脸,但那身明显又醒目的特征,加上上次让他深陷小巷之中体验了一把命悬一线的紧迫危机感,哪怕上野秋实再怎么脸盲也不至于在短短的时间内就将一个让自己如此印象深刻的人忘得一干二净。 所以上野秋实很快就认出来了,对方是之前潜伏任务时遇见的那个人。 一个疑似□□成员或杀手的危险分子。 他那天没忍住好奇心追上去听了下,在听了个大概就及时撤了。 他还没忘记那个男人到底有多敏锐,只不过……他确实有点控制不住自己的好奇心,所以他现在又跑过来了。 他想看看那个看着就不像好人的人打算在拍卖会上搞点什么动静出来。 那个人很厉害,所以他回去后就尽可能的提升自己,多做一点准备,以免发生上次那样的情况。 当然,他并不打算做点什么,那种一看就不太好惹的家伙,上野秋实并不打算自找麻烦,他只是有一点点好奇。 真的就一点。 上次发生的事情实在太过于印象深刻,以至于他这段时间每每想起来心里就哽的慌,有点咽不下去。 但这种出于个人的好奇心而带来的危险举动,上野秋实并不想让其他人掺和进来,所以他今天的行动一个人也没说。 私自跟踪一个看起来就很危险的人十分冒险,甚至有可能发生什么意外,如果只有他一个人的话,在发现情况稍有不对的时候就会撤退,有其他人在场他会担心会不会牵连到他们,反而不太好做事。 再有就是,他有点想测试一下,自己能看到的那些类似于看见未来的画面到底是怎么回事。 从前几次的经验来看,似乎每次都是在他很快就要发生死亡威胁的时候提前发出预警,但是那次在小巷和之后坂口组的爆炸火场里面却没有出现类似的反应,包括之前轮船上他被人找上门枪击的时候也是。 是有什么标准吗?还是必须满足什么条件,如果是需要满足条件的话,结合前几次的情况以及之后几次的情况对比来看,很大概率应该是他这个路人甲的’死‘。 如果不能及时做出反应和应对就必死无疑的条件下,他的脑子里才会出现预警。 这么看起来似乎还有点像是漫画主人公才会有的金手指。 上野秋实扯了扯嘴角,莫名觉得有点滑稽。 一个被未知的声音私自盖板定章的’路人甲‘却得到了一般主角或者反派才会拥有的预知危险的能力,不管从哪方面看都充满了喜感。 如果谁要是画出这样的漫画,那销量一定烂的可以。 他这次的行动依旧是莽撞的,上野秋实心里很清楚。 在什么都不了解的情况下擅闯对方的‘猎场’,和他上次什么都不知道就私自跟踪出去差点被发现并且丧命的情况很像,甚至更加鲁莽和冒险。 但既然他已经做下决定保护好身边受他牵连的人的打算,有些事情就不能忽略了。 强大自身是一方面,搞清楚自己身上的谜团也是势在必行的点。 他不能带着一个未知的谜团在身上,而且如果真的是他想的那样,这份不知道为何会降临在他身上的‘金手指’在未来说不定会变成他保护身边人的一把武器。 上野秋实按了下自己的心脏,在胸膛下方的那个器官现在跳的比平时快了不少,以至于周身血管似乎都加快流动了,让他从踏入这个地方开始就感觉到了一点紧张。 上野秋实很少去主动做什么事情,他并没有什么特殊的喜好和倾向,对什么事情都提不起太大的兴趣,包括人际交往和人们口中老生常谈的理想和梦想。 这还是他第一次主动想要为了什么人而做出一点改变,并为之付出行动。 老实说,他现在的心情很怪,怪异的就好像自己都不是自己了一样。 明明知道前方会发生危险,可能会有危及生命的危险发生,按照他原来的习惯应该是避之不及能走多远走多远才对,但他现在却主动的踏进了这个地方,并为之做了准备,甚至想要利用那份可能出现的危机测试自己身上所谓的‘金手指’是否如设想一样。 就像疯了一样,居然拿自己的生命安全来做实验。 上野秋实都不敢相信这是自己会做出来的事情,如果被老爸知道他现在干的蠢事估计会气得打断他的腿。 但是……想要得到什么,就必须付出什么。 这是老爹亲口说的。 不过他并没有丧命在此的打算。 上野秋实的嘴角不受控制地抽动了两下,踏出电梯门,先是去了洗手间,从背包里拿出之前就准备好的服务员的衣服,将自己身上的这套换下,又从里面拿出自己准备的装备。 一把便于携带的匕首,三个□□,一副用来接收的耳麦和信号接收器,一个追踪器,还有一把巴掌大小的袖珍手.枪和一小盒子弹,还有一些以防万一的特殊道具。 匕首是他自己的东西,手,枪是他周末回家偷拿的他老爸的收藏,其他东西都是在一些比较特殊的网站上买的,等待的时间有点长,但好在赶上了。 看着自己带来的这些东西,上野秋实垂下眸,心里又是一阵沉默。 谁能想到,不过短短几个月的时间他就从一个正常人变成了能面不改色准备这些疑似不法分子才会准备的东西的……未来警察了。 话说私自跟踪他人好像会被拘留警告来着…… 上野秋实沉默片刻,视线有些心虚的飘了下,利落地将东西装备好,把换下来的衣服和背包放进马桶的水箱里面,出去后将门关上,又找来暂时维修的牌子挂在隔间的门把上,随后走到洗手台前整理自己的着装。 衣服是他从这次拍卖会的工作人员那里买的,白色的衬衣黑裤,黑色蝴蝶领结,贴身马甲,还有工作牌。 将工作牌别在马甲上,上野秋实看着镜子里的自己,从口袋里拿出一副黑框眼镜戴上,又把额头前面的碎发弄乱。虽然没做太大的改变,但镜子里的人看起来和之前的感觉差了很多,也没那么显眼了。 如果不是很熟悉的人,应该是认不出来。 上野秋实心里满意的点了下头。 做完准备后他推开洗手间的门,走到举办拍卖会的会场大门,在门口保镖们审视的眼神下亮了亮胸口的工作牌,随后面不改色的走了进去。 拍卖会的举行会场在米花大饭点十七楼的一个大型宴会厅里,主办方布置了会场,在一侧布置了用来展示和拍卖的舞台,前面是一排排放好的桌椅。 这会儿拍卖虽然还没开场,但已经有不少客人到了。因为是珠宝拍卖会,来的客人也是非富即贵的,所以主办方准备了很多工作人员来为今天的金主们进行服务,人很多,又是完全统一的着装,进入会场后上野秋实就显得毫不显眼了。 上野秋实走到一侧的角落,抬手看了下腕表上的时间。 晚上七点四十九分,离拍卖会开始还有十一分钟。 进来后他第一时间就在会场里搜索起来,并没有发现那天的男人。 拍卖会十点结束,这里距离学校打车需要半个小时,如果情况顺利,勉强能赶在熄灯前回宿舍。 上野秋实站在灯光比较昏暗的角落,视线望着门口的方向,轻轻舔了下有些干燥的唇。 他觉得自己或许是真的受到什么刺激导致大脑神经错乱整个人完全不正常了。 大半夜的不睡觉跑到这种和自己毫无关联的地方,藏在不起眼的角落,等待一个危险人物出现,做好用自己的安全为赌注的心理准备,去测试一个科学完全无法解释连为什么会出现在他身上都不清楚的’金手指‘。 上野秋实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不甚明显却嘲讽意味十足的轻笑。 真是疯了。 …… 警察学校。 晚上有些睡不着跑到楼上来串门的萩原研二敲响了松田阵平的房间门。 没过一会儿,松田阵平的房门打开,萩原研二抬起手对着门口的晃了晃:“哟,小阵平,我睡不着来找你玩啦” 松田阵平:…… 他眉头轻跳,颇有几分无语的看着对方:“你这家伙为什么每天都这么闲?不用复习吗?” 萩原研二眨眨眼,笑嘻嘻的说着:“我复习完了,再说月考刚结束没几天,适当的放松也有助于之后的稳定发挥嘛,你们最近绷得太紧了,是因为小秋实的影响吗?” 松田阵平用鼻腔发出一声不屑的轻哼:“怎么可能,谁会在意那种笨蛋做什么。” 萩原研二耸了下肩,也没戳破他的小心思,小心谨慎的看了看四周,从口袋里翻出一副扑克牌,眨着一只眼睛俏皮的说着:“我们叫上小秋实还有其他人一起玩扑克牌吧。” 松田阵平靠在自己门边看了眼隔壁。 “那只白痴树懒不是说自己累了吗,你现在过去吵他,是忘了上次被嫌弃了好几天的事情吗?” 萩原研二:…… 他沮丧的耸下肩膀,嘟囔道:“小秋实最近真的太冷淡了。” “现在感觉还是以前懒懒散散的样子好,他现在这么拼命,每次看到他那么疲惫的样子我都不好意思去打扰他休息。” “可恶,我已经好几天没有抱到小秋实了!” 萩原研二握着拳一脸不忿,松田阵平抽了抽嘴角,用一种难以形容的眼神看着他。 “你是变态吗?” “不去找之前那些女孩子约会联谊,没事就跑去抱那只闷不吭声的笨蛋树懒,现在还这种表情……” 松田阵平啧了一声,上下打量了一番自家幼驯染,面露几分狐疑。 “hagi,你老实交代,你该不会是对那家伙……?” “啊?” 萩原研二疑惑的眨了下眼,茫然:“我对小秋实怎么了?” 松田阵平眯着眼仔细观察,发现对方并没有出现心虚或者慌乱掩饰的反应,抵了抵牙根,轻啧一声,有些牙疼的说:“没什么。” “你不是要叫人玩扑克?我帮你叫好了。”松田阵平带着一点怀疑自家幼驯染纯洁友谊的心虚走到隔壁房间外面,啪啪的拍起了门。 “笨蛋树懒,开门。” 萩原研二看着他粗暴的动作眉心都跟着跳了跳。 完了,这么大动静等下小秋实被吵醒了肯定要发火了。 萩原研二连忙过去阻止他:“诶诶,小阵平,动静太大啦!” …… 晚上八点整,在米花大饭店举行的珠宝拍卖会正式开始。 大门被合上,会场的灯光也逐渐暗了下来,只剩下聚集在舞台上的聚光灯。 拍卖会的主持人走到舞台中间说了几句开场词和感谢的官方话,现场客人的视线都集中在了一起,听着主持人说完,礼貌性的拍掌。 掌声过后,主持人宣布拍卖会正式开始,穿着精致礼服画着漂亮妆容的礼仪小姐将第一份等待拍卖的珠宝用托盘端上来,放在主持人身旁的展示桌上。 在详细介绍完珠宝的品质、材质、制作工艺等情况之后,主持人宣布底价开始起拍。对第一件展品感兴趣的客人纷纷举牌开始竞价,场面逐渐热络。 上野秋实站在不容易被人注意到的角落,视线在会场扫了一圈又一圈,但始终没找到那个存在感极强的人。 他推了下脸上的黑框眼镜,嘴角弧度略微下沉。 今天整个米花饭店只有这一场拍卖会,如果对方的目的和这次拍卖会有关,应该会出现才对。 是他猜错了吗? 上野秋实皱了皱眉。在情报不够完整的情况下做出行动,实在是有点太被动了。 上野秋实轻轻叹了口气,不过今天本来就是一次不确定会发生什么的冒险,在拍卖会结束之前,他总能知道的。 大不了就再找机会。 随着一件件瑰丽的珠宝被拍下,会场的氛围已经变得相当热烈了,时间也慢慢走向晚上九点。 上野秋实被一个看起来像是经理打扮的忽然招呼让他去后面帮忙搬东西过来。 今天安排的工作人员不少,也有最近才招进来的新人,没有记住自家所有员工长什么样的经理自然也没发现面前的年轻人并不是自家的员工。 他叫了三四个人到会场外面的藏酒室里搬红酒,准备等拍卖会结束后的感谢仪式。 到现在为止上野秋实要等的人也没出现在拍卖会现场,他正准备找机会去外面看看,便跟着那几个和自己一样被叫出来的人一起离开会场前往藏酒室。 九点零七分,上野秋实和‘同事’们将需要的红酒一箱箱的搬到指定区域,中途有人找他搭话,想问问他平时是负责什么楼层的。米花饭店楼层很多,酒店的工作人员也不少,除了像举行什么晚宴或者借出场地举行什么活动需要从不同的楼层抽调人手过来帮忙外,平时都是待在各自工作的区域,所以即使觉得陌生也并不奇怪。 在公司里上班也不可能记住所有部门的同事长什么样。 只不过上野秋实毕竟是混进来的,多说多错,要是随口胡诌一个刚好对上这些人所在的工作区域,被发现问题可就不太妙了。 所以他干脆当做什么都没听到,专心工作。 见他不搭理人,那人也不好继续自找没趣。 做完经理安排的工作,其他人就准备回会场待命了。上野秋实借口去洗手间,和几人分开,准备在周围四处看看能不能找到自己要找的人。 如果还是找不到的话,他就打算在拍卖会结束之前溜了。 上野秋实暗自叹了口气。那天听到的对话只有简单的时间和地点,连对方想做什么都不清楚。只不过那种接头方式,还有那句boss传来的命令,加上那个男人之前在小巷里展现出来的行事作风和随时携带违法武器的习惯,这些联系起来,不管怎么看都像是犯罪分子暗自接头准备进行违法活动的感觉吧? 上野秋实暗自嘀咕个不停,在拍卖会主场周围的走廊都转了一圈,实在没看到什么相关或类似的人物出现。 时间来到晚上九点二十,心里已经有些泄气的上野秋实回到拍卖主场,准备再在里面搜查一圈,要是还没有就准备撤退走人了。 只是当他回到主会场,刚踏入大门的一瞬间,他脑子里忽然出现了一段场景十分血腥的画面。 画面中,会场的四个角包括中心都发生了爆炸,在场的人毫无反应和准备就被爆炸波及,被炸毁的墙块和四散的桌椅,现在还在会场中谈笑风生,举牌竞争的富商名流们面目全非的倒在地上,鲜血淋漓,一片狼藉。 上野秋实放下抬起的脚,鞋底与光滑坚硬的地面接触,发出嗒的一声清响。他踩在地板上,就像将自己的心也落在了平坦的实地一般,从心底升起一股不合时宜的犹如尘埃落定般的安稳感。 进入到里面,在那样的爆炸中他自然是不可能存活的,甚至爆炸发生的一个角就是他之前站定的地方。在房间的角落,那里有一根很高的柱子,躲在后面不太引人注目,同时视线极佳,可以观察到在场的所有人。 上野秋实缓缓吐出一口气,黑框眼镜下的眸光骤然凌厉。他快步走到角落,四处搜寻起来,最终在柱子右侧不远的一个等人高的装饰花瓶后面看到了疑似炸弹定时装置的黑色盒子。 爆炸发生的时候时间正好指向九点半,差不多是拍卖会进入尾声,压轴珠宝登场,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拍卖台上的时候。 还有时间。 上野秋实脑子快速转动,在确认了炸弹确实存在后,他快步走开,手指从口袋里取出了什么东西,手腕转动,将东西丢了出去。 一声无人注意的清响过后,呛人的浓烟从桌子下蔓延出来,紧接着窗户角落还有门口,完全分不清楚从何处而来的浓烟让会场响起此起彼伏的咳嗽声。 “咳咳,怎么回事?” “发生了什么,怎么突然这么呛?” “咳,哪来的烟?是不是哪里失火了?” 端庄的拍卖会场一下变得嘈杂起来,浓烟甚至蔓延到了舞台上,被灯光照应的十分显眼。 “嘀——” 刺耳的警报声一下响彻整个会场,本就有些惊慌的人群被吓了一跳,瞬间变得恐慌。 “失火了!快跑!”一个声音突然响起来,人们像是突然醒过来似的,恐慌彻底爆发,再管不了什么拍卖会,争先恐后的起身,在呛口刺鼻的浓烟中捂住口鼻争先恐后地冲向大门口。 烟雾太重,原本还想指挥秩序安抚众人让保镖过去调查情况的经理和主持人见这个情况也完全顾不得这么多,连忙叫人将所有拍卖或还没来得及拍卖的珠宝装好,从后门快速离开。 …… “嗯?” 米花大饭店外面公路左侧不远处的停车位上,一辆黑色的保时捷里面,用窃听器监听着拍卖会进度的伏特加听着耳麦里忽然变得嘈杂混乱伴随着尖叫和惊恐的声音,整个人愣了一下。 坐在他旁边副驾驶手肘支在窗沿手指撑着脸颊的男人向身侧瞥去一眼。 “大哥……”伏特加一手按着耳麦,偏头看过去,望着坐在旁边的琴酒,语气十分迟疑的说:“上面好像失火了。” “拍卖会里面的人全去避难了。” 失火? 琴酒眸色微顿,视线转到窗外,仰头看向米花大饭店的上层。 虽然是晚上,但酒店周围的灯光很充足,不至于完全看不清楚情况,从外面来看,酒店上下看不出一点哪里失火的迹象。 “大哥,现在怎么办?” 伏特加出声询问,琴酒眉头跳了下,嗓音有些沙哑:“目标呢?” 伏特加看向自己手里的平板电脑,屏幕上一个红色的点正在黑色的地图上移动。 “正在往逃生通道移动。” “我知道了。”琴酒听完,打开车门,从车上下去。 “大哥,我要不要……” “不需要。”琴酒睨了他一眼,眸光带着的冷意让伏特加不自主的缩了缩脖子,默默噤声。 “及时报告情况。” “是。” 琴酒关上车门转身,为自己点了根香烟,随后单手插兜,抬起脚步朝着米花饭店走去。 第57章 第 57 章 “啊啊啊——” “失火了!!” “快跑!!” 大门打开后,拍卖会场的人在保镖错愕不明的疑惑下鱼贯而出,会场内的滚滚浓烟也像是彻底打开阀门,随着人群一起蔓延至房间外面。 人群在咳嗽声中快速逃离,有人想要乘坐电梯,但电梯正在往下,再上来还需要一定时间,满腹慌乱和害怕自己丧生火海这份恐惧的客人们根本没有等待下去的,一群人焦急慌乱的四散而逃,挤入逃生通道。 不过几分钟的时间,原本热闹的拍卖会场就没人了,连外面等待的保镖和工作人员也因为感染了恐惧而随着人流一起行动。 蔓延着浓烟的会场已经看不太清楚里面的情况了,上野秋实捂着口鼻狼狈的跑出大门,身上的白衬衫和脸都染上了一点黑色的痕迹,完全就是一副刚从火场里跑出来的模样。 在路上看到零散几个还愣着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情况的人,他语气焦急的说:“快点去避难,会场发生了火灾,已经联系消防了,快点离开这里!!!” 他指挥这些人追上人群下去避难,又脚步不停的在会场附近的房间一一叫人,把人群全部驱赶离开爆炸现场。 要是直接跟人说这里等下会发生爆炸,耽误的时间不说,甚至还可能被当做玩笑话不屑一顾。 上野秋实微微喘着气,在大致确认楼层内已经没什么人后,脚步不停的跑向逃生通道。 …… 米花大饭店的一楼,从地下车库上来的电梯停在一楼的电梯口,移动门往两遍打开。 琴酒取下嘴角的香烟,走进电梯内,按下了楼层按钮,按下关门,移动门再次缓缓合上。 “……什么?!十七层发生火灾??” 正在一楼巡视的饭店负责人接到经理打来的电话,瞬间暴怒:“之前的消防检查你们是怎么做的?还不快点组织人员避难,要是发生什么意外我们一起完蛋!” 负责人气的挂下电话,一边联系消防一边走到前台和工作人员说:“十七层发生严重火灾,从现在开始不要让人上去,顺便通知其他上下几个楼层的人,让他们安排人员避难,在消防来之前十七层禁止进入,电梯还能正常使用吗?” “还可以。”工作人员有些迟疑的说:“刚才有位客人坐电梯上去了。” “什么?!”负责人心里一惊,连忙问:“他去的几楼?” “十四楼。” …… “叮——” 缓缓上升的电梯在十四楼停下,移动门向两侧打开。走出电梯的琴酒吐出一口白雾,将手里的烟丢在地上,用鞋头碾灭,双手插兜缓缓走向逃生通道口。 和电梯相比走楼梯无疑是慢的,虽然情况紧急,大家都着急逃命加快了速度,但人流拥挤,争先恐后的推搡反倒使得逃生的速度变慢。 琴酒来到逃生通道旁,混乱如千军万马奔腾而过杂乱无章的脚步声很快就传了下来。 他看到了一群衣着光鲜却狼狈的好似丧家之犬一般仓惶逃命,连最基础的形象都无法继续维持下去的贵商富豪们。 琴酒喉间溢出一声微不可闻的轻嗤,在通道旁的转角望着逃窜的人群,视线搜寻着自己所要的目标。 没有。 一直到这些人跑下十四楼的楼梯,他也没能看到自己想找的人。 琴酒眉头跳了跳。 “大哥,目标在十五层就停下了,他往别的方向跑了。” 耳麦里传来伏特加的声音,琴酒眼底升起几分不耐烦的神色,踏上楼梯台阶。 因为工作人员传来的警报,十七层以上的几个楼层和以下相邻的两个楼层的客人和工作人员都在进行撤离,在一众向下逃跑的人堆里,一身黑衣逆行向上的男人显得格外引人注目。 一个工作人员甚至想要提醒他走反了,快点下去避难,伸出的手在快要碰到对方胳膊时被避开,男人冷凝的目光扫了过来,工作人员猛地打了个哆嗦,浑身僵硬地将手收了回来。 九点三十二分。 距离爆炸还有三分钟。 上野秋实微微喘息着跑下楼梯,却意外看到了正朝上行走的长发男人。 冷冽的气息和烟草味从他身侧擦肩而过,那人的视线似乎朝他轻瞥了一瞬,上野秋实极力控制着自己没有表现出任何异常,自然无比的跑下阶梯。 …… 十五层,一个身穿墨蓝色西服,体型微微发福的中年男人满头大汗地在走廊上奔跑。 他的神情看起来很焦急,衣领上的领结因为阻碍了呼吸的节奏而被扯的松松垮垮。 他刚才接到了电话。 有人要杀他。 就在今天,就在这次的拍卖会上。 如果不是刚好发生火灾,他出来想打电话报警拿出静音的手机刚好接到电话,说不定等下连自己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杀手就在这里,就在这家饭店,就在他刚才所在的拍卖会上。 想到自己今天晚上都一直无知无觉的和企图收割自己生命的死神待在同一个地方,甚至死神可能就在他周围注视着他,在时间一点一滴过去中,想好了如何杀死他的方式,男人浑身发冷,禁不住的被吓出了一身冷汗。 要赶紧离开这里。 男人在心里对自己说,他避开人群,想要从员工通道逃离。 电梯他不敢坐,逃生通道的人太多,他不知道杀手是谁,同样不敢继续跟着人群混在一起。 他不想死。 米花大饭店他来过很多次,员工专用的货运电梯在哪里他知道,那里一般都没什么人使用,只要能坐上去,他就能顺利离开这里。 男人心里提起一股劲,一面避开人群,一面谨慎又迅速的朝向员工通道跑去。 错落的走廊和拐角让这一条逃生之路显得格外漫长,值得庆幸的是,大部分的人都已经乘着刚上来的电梯下去避难了,没能上去的人也跑向了逃生通道,所以他没碰上什么人。 嗒、嗒—— 一阵显得有些过于从容的脚步声传来,男人不知为何眼皮忽然猛地一跳,像上天传来的预警一样,迫使他不假思索的停在了下一个转角前面。 男人喘着气,也顾不得什么形象,用袖口粗鲁的擦了把额上快要流到眼睛里的汗水擦干净,目光瞬也不瞬的望着前面,脚步不由自主的向侧偏移。 是还没来得及避难的人吗?还是工作人员? 又或者是追着他来的杀手? 男人不敢确定,心底控制不住的升起一阵恐惧。但员工通道和货运电梯都在这个转角后面,男人艰难的咽了咽口水,脚下一转,迅速转身,想找个地方先藏起来,等人过了再出来。 只是这一段路都很长,还没等他跑去藏好,转角后面的人就慢慢走了出来。 一身黑衣,风衣下摆随着走动在空中划过的弧度像翻滚的黑云一般,伴随着无言的压迫感,步步临近。 没想到这次的目标警觉性会这么高,琴酒站在转角处看着对方匆忙逃离的背影,眉尾微微上挑,一手插兜,一手从口袋里取出了随身携带的武器。 口径9手,枪。 保险栓被按下的咔咔声在走廊上轻轻响起,枪口的中心点对准了目标心脏所在的位置,男人勾动唇角露出一抹带着讥讽的弧度,手指扣在扳机上,慢慢压下。 “砰——!” 一声枪响在走廊里传开,前方跑开的男人被声音惊的差点绊倒,扶着墙稳住自己,惊愕不已地回头看去。 他看到了站在自己身后不远处周身杀气腾腾的男人以及……被弹飞出去撞在墙上又落到地面发出轻响摇晃的黑色9。 男人眼睛瞬间瞪大,明白这就是过来杀自己的杀手,也顾不得去想为什么枪响过后对方的枪会掉在地上,惊慌失措地朝前方卖力的奔跑,用自己平生最快的速度逃出这个不祥之地。 在他身后,琴酒眼睛微微睁大,他望着前方逃窜到另一个转角后背影从视线里消失的目标,目光渐渐收敛,放下手,转动着眼珠缓缓移动,瞥向自己右侧的走廊。 一个服务生打扮的男人出现在那里。 黑色的短发,脸上带着一副看起来很厚重的黑框眼镜,凌乱的刘海和碎发几乎遮住了大半张脸,叫人有些看不清楚他的真实长相。 他似乎是跑的很急,鼻梁下方颜色有些艳的嘴巴微微张开喘气,胸膛的起伏带动了肩膀,抬起的手臂前方手指握着的是一把方便携带的袖珍□□,枪口正对着他这个方向。 琴酒将人上下打量了一番,放下手后并没有去捡自己掉在地上的9,反而放进口袋里,侧过身,目光望着眼前这个突然出现的青年,抵着舌根轻啧一声,问:“你是谁?” 话音刚落,楼上便传来几声巨响,地面和天花板开始晃动,顶上的灯光摇晃,墙上挂着的装饰画掉落下来,天花板上落下了好几缕砂土粉尘。 九点三十五,原本预设在拍卖会场的炸弹按时爆炸,但人员已经尽数撤离,所以可能并没有造成多大损失。 在枪口下依旧泰然自若的男人轻啧一声,开口道:“那个火灾,是你搞出来的。” 虽然是疑问的句式,但他说的十分笃定。 这次的行动知道的人并不多,这人不仅提前知道了他们的计划并将人员及时撤离,还知道他们这次行动的目标,在他出手时及时出现阻挠,让目标顺利逃跑。 琴酒看着对面一言不发的青年,绿色的眸子逐渐变得深邃冰冷,像深不可见冰冷幽暗的深潭。 “你是谁派来的,又或者说,你的上线是谁?” 男人一点都没有被枪指着的自觉,反倒从容的像是他才是拿着枪指着他人威胁的一方,语调里裹挟着无法忽视的杀意,冷的如同冰川之下常年不化坚硬无比的寒冰,寒气刺的人透骨生寒。 上野秋实缓缓地吐出一口长气,平复了自己急促的呼吸,在心底将对方的危险等级又提升了几个阶梯。 能在这种情况下依旧保持冷静的人,要么是纯粹的不怕死,要么就是对自己充满自信。 自信即使开枪自己也能轻松躲过。 上野秋实的嘴角轻轻扯了下,想不通为什么这样的高危险分子可以在大街上招摇过市,堂而皇之的布下炸弹,甚至上门追杀。 日本的公安体系还有救吗? 上野秋实不受控制的想起自己那两个毕业后打算加入公安系统的同期好友,不禁为他们的未来感到一丝忧虑。 不过现在也不是可以胡思乱想的时机,上野秋实目光锐利的望着男人,盯紧对方的一举一动,不敢有丝毫松懈,大脑极速转动,构想着自己等下的逃离路线。 不过现在……可以多拖延一点时间最好。 他一声不吭,琴酒也没再多言,两人在空无一人的走廊上对峙。 “大哥,目标正在前往逃生通道。” 耳麦里传来伏特加的声音,耳机的隔音效果很好,声音并没有传出去,上野秋实没有听到。 琴酒望着对面的男人,轻嗯一声,道:“盯紧他,我这边解决掉遇上的小麻烦就下来。” 他的声音并没有故意放低和掩饰,在安静的走廊里很明显,上野秋实绷紧下颌握紧了手里的枪。 只要对方敢有任何举动,他就会毫不犹豫的开枪。 从对方身上接收到这样的信号,琴酒嘴角带起几丝讥讽。 这种完全没有经历过任何战斗的雏,也真亏他敢找上门来。 琴酒放在口袋里的手臂出现了几分晃动,像是要从里面拿出什么东西似的。 上野秋实立刻凝神,视线近乎不受控制的被吸引过去了一瞬,然而就这一瞬间,男人动了。 他速度极快,一个箭步便拉近了大半距离,上野秋实心里微惊,下意识的按下了扳机。 子弹出膛,枪声响起。 琴酒肩膀微侧轻而易举的躲开了子弹的路径,嘴角微挑的弧度仿佛写满了嘲笑和讥讽。 紧接着下一秒,他旋身抬腿,朝着人狠狠扫了过去。 上野秋实只来得及抬起手臂抵挡,好在及时挡住了攻击,鬓角的碎发被凌厉的风吹的摇晃。 琴酒眉梢轻扬,收回腿又快速的打出攻击。 上野秋实的枪被打了出去,凌厉狠辣又密不透风的攻击叫人喘不过气。 上野秋实咬紧牙关抗住,并在空隙间找到反击的机会,也几乎毫不留情的对着男人打了过去。 琴酒用手挡住他打来的膝击,又偏过头避开对着自己脸过来的拳头,两人的视线在空中交汇,黑框眼镜后方是一双亮得惊人的眼睛。 两人之间的距离很近,喘息声似乎都交汇在了一起,琴酒侧眸瞥了眼,在人退开前握住对方的手腕,又打出一个肘击过去,再将人狠狠背摔在地上。 “唔——”上野秋实痛的闷哼一声,眉头紧锁,在对方抬脚的瞬间翻滚到一旁,避开下一次的攻击,忍着胸口和背脊的疼痛起身。 胸口传来的闷痛让他忍不住咳嗽几下,血腥味在口腔里溢开,瘀血咳了出来,顺着嘴角滑落。 上野秋实抬起手粗鲁擦过,唇角抹开的红色艳的惊人。他抬起眸,视线直勾勾的盯着不远处的男人。 打不过。 上野秋实心里很冷静的在想,他不是这个人的对手,继续打下去只有一个结果。 “我给你一个活命的机会。”占据上风的男人站在原地从口袋里拿出香烟盒,为自己点染一支,拿在手上,嘴里吐了一口白雾出来,活动过后有些凌乱的碎发贴在脸上。 他看了眼对面的服务生,眼底的轻蔑不加掩饰:“交代出你是怎么知道这次行动和目标的,你的上线是谁还有你们的情报来源,我让你活着离开这里。” 上野秋实听见他的话,嘴角微扯,心里禁不住冷笑。 鬼话连篇。 先不说他有没有那些东西,就算有,只怕刚说完人就没了,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吗? 在这骗傻子呢? “三十秒的考虑时间。” 琴酒将香烟放在唇间,嘴角微微上扬,眼神却极其冰冷的看着对方:“现在已经过去十秒了。” “机会只有一次。” 上野秋实深吸了一口气,压下身上各处传来的痛意,放在身侧的手指间翻转,用行动来表明自己的决定。 他手腕微动,速度极快地将自己手里的东西弹射出去,在落地的瞬间,近乎叫人失明的刺目白光轰然炸开。 直面□□的琴酒不受控制地闭上眼睛,等视线恢复清明时,面前早就没了人的踪影。 看着空无一人的走廊,琴酒眸色顿了顿,鼻间溢出一声嘲讽十足的轻嗤。 不愧是小老鼠,逃跑的东西准备的这么周全。 “大哥,人下来了,现在正朝着地下停车场移动。” “知道了。” 琴酒对着耳麦应了一声:“我马上下去。” “你盯好了。” “是。” “顺便注意对方周围有没有什么可疑的人物出现,这次行动彻底暴露,把对方身边出现的可疑人物都找出来。” 琴酒瞥了眼前方的走廊,转过身,阴冷的语气染上几分血腥之意:“好好问问他们的情报到底是从哪里来的。” “是。” 挂完通话,正准备离开的琴酒看到了掉在一旁的袖珍□□和自己的9。 他脚步顿了下,将两把手.枪从地上捡了起来。 9受损并不严重,不过可能需要调试一下准心,至于另一把…… 勃朗宁1906…… 嘁。 和那个女人一样,真叫人不痛快。 …… 差点死于枪下的男人惊慌失措的跑回自己车里,在这样封闭狭小的空间里才仿佛找回了一点安全感,他狠狠的喘着气,身上的衣服都被冷汗浸湿,回过神来,浑身上下的力气都仿佛被抽空了似的,手脚发软。 但现在还没到彻底放下心的时候,他几乎哆嗦着手从口袋里找出车钥匙,颤颤巍巍的对准钥匙扣,试了好几次才将车钥匙插入孔中。 男人心里松了口气,只是这口气刚吐到一半,太阳穴上就多出一个冰冷坚硬的东西抵着他。 男人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一口气堵在胸口不上不下,他却不敢表现出来,身体止不住的开始颤抖,因为恐惧连眼眶都有些泛红。他睁大双眼,目光惊恐而又害怕的慢慢将视线转向车窗外面。 刚才有过一面之缘的男人站在汽车旁,黑色帽檐打下来的阴影几乎挡住了大半张脸,叫人看不太清楚他的神色,但一双在昏暗中也幽冷深沉的绿色眼眸冰冷无比的看着他,像在看什么垃圾蝼蚁一样。 男人单手握着一只黑色的枪械,枪口正对着他的太阳穴。 中年男人脸上的冷汗唰一下就下来了,心凉了大片。他咽着口水,想开口求饶,嘴里刚发出一个音节,枪声响起。 砰的一下,鲜血和硝烟弥漫,飞溅的雪花砸落在车内各处,男人倒在驾驶座上,脸上还残留着死前的表情。 充满恐惧和畏惧,像是亲眼看到了死神一般。 琴酒随意的看了眼,放下手转身离开。 “大哥。” 在不远处等待的伏特加连忙跟上,琴酒把枪递给他,伏特加连忙接住,从口袋里取出手帕将枪口粘上的皮屑和鲜血擦干净。 “回去好好检查一下。”走在前面的琴酒忽然开口,伏特加心里有些茫然。 检查什么? 注意到他表情的琴酒脚步微顿,眼神瞬间冷了好几个度。 伏特加缩了缩脖子,默默低下头又重新擦了遍枪口。 琴酒嘴角扯了扯,按耐住自己心底升起来的杀意,不耐烦的补上主语:“组织里混进了小虫子,把人找出来。” “要是找不出来……”琴酒停下脚步,对着伏特加冷笑一声,杀气明显到几乎肉眼可见的程度。 伏特加禁不住打了个哆嗦,连忙应声。 “是!” …… 晚上十点四十七,回到爆炸已经发生过的十七层卫生间,拿回自己的东西换完衣服,赶在熄灯前回到学校的上野秋实狠狠松了一口气。 警察学校无疑是安全的,回到了安全的地方,身上紧绷的神经放松下来,周身上下的钝痛就像被放大了似的,让人禁不住的抽着冷气。 也不知道那个被盯上的家伙有没有顺利逃走,拖延了那么长的时间,也不知道够不够,都那么久了,应该是够了吧? 上野秋实叹了口气。 他不知道那个人的目标是谁,就算想确认也没办法,继续待下去说不定连自己也要交代在那里。 今天的测试虽然还算顺利,但他能做到的事情仿佛就只有这点程度而已。 上野秋实垂下眸,拖着疲惫不堪又疼痛难忍的身体回到宿舍楼。 这会儿已经快十一点了,宿舍楼的灯开的很暗,管理员趴着桌上打瞌睡,上野秋实瞥了眼,小心翼翼的穿过正门踩上楼梯。 身上痛的不行还要爬五楼,强忍着疼痛身上出了一身汗的上野秋实扶着楼梯喘气,觉得自己今天干的事可真够神经病的。 就没见过像他这种上赶着自讨苦吃的傻子。 一边吐槽自己,一边艰难的爬到宿舍所在的五层,上野秋实狠狠喘了口气,被折磨的五官都有些狰狞,咬着牙一点一点挪到自己的房间。 短短不到的路,他硬生生走了好几分钟。 好在这会儿时间已经很晚了,走廊上的灯几乎都已经熄灭,同学们都差不多休息了,没人走动,也不用担心被人看到自己现在狼狈的样子。 摸到自己门前的上野秋实松了口气,在口袋里摸索着房间钥匙。 咔哒一声,门开了。 不过是上野秋实隔壁房间的门。 正要将钥匙孔插入房间门锁的上野秋实浑身僵住,脖子像老化腐朽的机器一样,带着几声不存在的咔咔声,转动脖子一点点十分僵硬地转过去,眼睛不受控制的睁大,惊愕不已地看向隔壁。 啪的一声,隔壁房间内的灯光被人打开,打开的门里从屋内走出来几个人,他们背对着光,一个个表情都陷进昏暗里,面无表情的脸在昏暗里仿佛被添加了什么恐怖的滤镜似的,落在上野秋实眼里,那一张张面无表情望着自己的脸简直堪比这个世界上最恐怖的东西。 上野秋实瞳孔放大,一片空白的脑袋里就冒出来两个字。 救……救命!! 第58章 第 58 章 时间门回到三个小时前,大概晚上八点左右。 在0521宿舍门前敲了大概将近十分钟门都没得到丝毫回应,反倒是将其他正在宿舍的人吵出来一探究竟的松田阵平面容青黑,一双眼死死的盯着面前的门板。 萩原研一向其他人表达歉意,众人发现他们只是在叫门,加上又松田阵平在那也不好意思看热闹,让他们动静小点就关上了各自的门。 等走廊上又只剩下自己两人,萩原研一才松了口气,回头看向在他们的吵嚷下始终不动如山毫无动静的房门。 “小秋实睡的这么死吗?”萩原研一心里忍不住泛起嘀咕,这都叫了大半天了居然还是一点反应都没有,这睡得也太死了点吧? “研一,阵平。”去澡堂刚洗完澡的诸伏景光看到他们站在上野秋实的宿舍门口,握着挂在脖子上的毛巾好奇的走了过去:“你们在这里干嘛呢?找秋实吗?” “啊,景光。”萩原研一招呼了一声,抓着头发有些担忧地看向房门:“我本来是想过来找你们一起玩扑克的,小秋实最近绷的太紧,就说叫他一起出来放松一下,结果我和小阵平在门口敲了半天门他都没反应,该不会是出了什么事情了吧?” “嗯?”诸伏景光眨眨眼,看了眼房门,又问他们:“你们叫了多久?” “大概十多分钟了。” 听了萩原研一的话,诸伏景光眉头轻皱。刚才的动静他上楼的时候也听到了,这就算睡的再死,被叫了十多分钟也不可能一点反应都没有。 “秋实会不会出去了?”他迟疑的说:“他不是一下课就说回宿舍休息嘛,可能休息了一会儿出门散心去了?” “嘛……” 也不是没有这个可能,松田阵平和萩原研一对视一眼,松田阵平有些不爽的撇了下嘴。 “现在时间门也不早了,说不定等下就回来了。”诸伏景光笑着说,萩原研一无奈叹气:“也只能这样了。” “景光,扑克你玩不玩?”他向诸伏景光发出邀请,诸伏景光想了想,自己回房间门好像也没什么事,便点了下头,笑着应允:“好啊。” “叫上零和班长吧,他们也刚从澡堂回来。” “行啊,本来就打算把你们一起叫上的。”萩原研一笑眯眯的说:“那你去叫零过来,我去找班长,小阵平就在房间门里等我们好了。” “好。” 三人说好之后,萩原研一和诸伏景光一起下了楼,松田阵平站在自己宿舍门口,进去之前没忍住看了眼隔壁的房间门,眉头轻皱。 他怎么感觉有什么地方不太对劲呢? “啊,松田。” 在松田阵平准备回房间门的时候,一侧刚才被动静吵的出来看情况,发现没什么热闹可看又关上的宿舍门之一忽然打开,和松田他们同班的津久泽从门后探出头来,有些迟疑的叫住了松田阵平。 “你们是在找上野吗?我刚才想起来,我之前准备去洗澡的时候看见上野带着背包出门了。” 松田阵平:? “背包?” 津久泽点了下头,一手挠着脸颊,有些尴尬的说:“我看他好像要出去的样子,就有点好奇跟上去看了下。” “所以那家伙离开学校了?”松田阵平的声音很平静,一点也不像平时咋咋乎乎的样子,津久泽莫名感受到了几分压力,“嗯……嗯。” 他有些紧张的说:“因为他看起来神神秘秘的,一路上还故意避开人,我就有点好奇,我发誓我绝对不是故意跟踪的。” “后来就看到他带着背包离开学校了。” 松田阵平听完他的话,长长地舒了口气,对着提供情报的津久泽摆了下手:“谢啦。” 甚至还附带了一个笑脸。 津久泽有些受宠若惊,连忙说没事。 等他回到房间门,房门也关上了之后,松田阵平脸上的笑脸一下就垮了下来,目光有些深沉的看着隔壁。 这家伙该不会是……? 从松田阵平那里听了情况,意识到上野秋实不知道又背着他们在搞什么东西的几人一边在房间门里打着扑克一边等人回来。 结果谁也没想到,这一等就等到了晚上十一点。 几人站在松田阵平的房间门门口,面无表情地看着僵立在隔壁房门外正准备开门的上野秋实。 视线在对方乱糟糟的头发,稍显凌乱但还算正常的衣服,以及手里拎着的背包上转了一圈后,众人看着上野秋实那张明显做贼心虚的脸,谁也没先开口说话,一个个面无表情的盯着对方,在走廊已经完全暗下来的光线下显得相当冷肃和恐怖。 “咕隆。”不知道是谁咽了下口水,上野秋实脚步不由自主的向后退了一步,正想开口说话,没等他反应过来就被站在最外面的松田阵平和降谷零一左一右扣着上野秋实胳膊,甚至还用手把他的嘴捂住了,直接将人抓回了松田阵平的房间门里。 当然也没忘记对方掉在地上的背包。 “唔唔唔——!”上野秋实的眼睛完全睁大,目露惊恐却毫无反抗能力的被带进房间门里。 啪。 房间门门被人关上,屋内投射出来的灯光被房门抵挡,走廊上再次恢复了一片肃静和黑暗。 “说吧,怎么回事。” 房间门里,被直接拎进去的上野秋实跪坐在地板上,其他人或坐或站地围成一圈,居高临下地看着他,每个人脸上都一副坦白从宽抗拒从严的严肃表情。 上野秋实悄悄抬了下眼皮,小心翼翼地看向前方。鉴于伊达航对上野秋实的威慑力最强,其他人都默契地将正对面的位置让给他。 所以上野秋实一抬眼就看到了伊达航板着脸目光深沉看着自己的模样,整个人一哆嗦,像触电似的迅速收回视线,老实巴交的看向地板。 萩原研一反坐在书桌前的椅子上,趴在椅背上一脸幽怨地看着上野秋实控诉:“小秋实,你真的太过分了。” “我们都担心你是不是最近太拼命累过头了,还想说找你放松一下,结果你偷偷摸摸自己一个人跑出去玩了一晚上才回来。”萩原研一委屈巴巴:“你出去玩都不带我们。” 低着头的上野秋实抽了抽嘴角,暗自磨牙。 玩个鬼哦,谁家出去玩会弄一身痛得要死的伤回来? 所以说这些家伙为什么这么晚了还没睡!身上痛的不行很想回去给自己涂点药倒头睡觉的上野秋实磨着牙,心里不知道是做坏事被人抓到的恼怒多一点还是心虚多一点。 刚才被两人抓进来的时候碰到了肩膀的伤,上野秋实强忍着没表现出异样,心里不知道第几次叹气。 “我就是……回了趟家里。”上野秋实斟酌着,尽量让自己保持正常的语气和冷静。 “我妈打电话来说家里有点急事让我回去一趟,我就……” 上野秋实在那边试图扯谎骗过去,降谷零坐在床边,手里还拿着从对方手里拿过来的背包。 背包看起来鼓鼓囊囊的,但重量却很轻,他有些疑惑地将背包提在手里上下摇晃了几下,听着里面传来的动静,表情顿了顿,瞥了眼跪坐在床边的上野秋实,把背包放在腿上,拉开拉链。 “秋实。” 听到声音的上野秋实转过头,降谷零手里拎着一件脏兮兮的白衬衣,另一只手拿着一把匕首,还有一小盒没用完的子弹,一言难尽的看着他:“这就是你从家里带回来的东西?” 上野秋实面色微僵,被这群人吓的都忘了自己还没把这些东西处理干净。 他本来是打算明天再弄的,结果没想到这些人会等他到这么晚,自己还被抓个正着,根本没想到这茬。 人赃并获,这四个大字狠狠砸在上野秋实脑袋上,把他整个人都砸懵了,大脑一片空白。 过了几秒,在众人的注视下,上野秋实颓然的耸下肩膀。 …… “你可真行。”在大致了解了情况之后,松田阵平一边拿出自己房间门常备的药油和药膏帮人上药,一边没好气的说:“偷听那种□□接头不算还一个人跑去冒险,甚至差点遇上爆炸,我都不知道说你胆子大还是说你没脑子,白痴一样,那么危险的不知道和我们商量一下吗?” “秋实,你做事实在太冲动了。”伊达航面色沉沉,眼底全是不赞同的神色。 说完事情之后上野秋实被扒光了上衣检查伤势,白皙的肌肤上一块块青青紫紫的淤伤看起来格外吓人。 淤伤需要揉开,经常打架受伤给自己上药的松田阵平主动接过这个任务,结果没轻没重的手按得上野秋实嘴里时不时发出抽气声,眼泪都痛出来了,还得老老实实的听着其他人念叨,一双眼睛眼泪汪汪的,瘪着嘴看起来委屈死了。 “秋实说的那个黑衣杀手,就是研一你们上次潜伏任务的时候遇见的那个?”诸伏景光看向身旁,萩原研一点了下头。 “应该是。” “那两个人的特征很明显,不然小秋实应该也不会记住。”说到这里的时候萩原研一忍不住撇了下嘴。 “小秋实这次也太气人了。”他说:“一个人跑去冒险就算了,我们和他认识这么久才被记住,那个男人就出现了一次就被他一眼认出来了,可恶。” “嘛……”诸伏景光耸了下肩。那种气场和特征明显的类型,想忘记都难吧。 不过倒也不是不能理解研一的心情。觉得自己至今可能都还没记住名字的诸伏景光心情微妙。 “……话说你们这么聊天可以吗?”降谷零抽了抽嘴角,手指指了下床。 “阵平下手会不会太狠了点,秋实整个人都在抖了。” 配上松田阵平脸上的表情,降谷零甚至有点怀疑对方是不是在趁机报复什么的。 秋实最近没得罪阵平吧?降谷零心里不是很确定的在想。 等上药结束,贴上治疗淤伤的膏药时,上野秋实整个人像是从水里捞起来的,身上全是痛出来的冷汗,脸白的跟鬼一样。 “……小秋实好可怜哦。”萩原研一走过去有些心疼的将人扶起来,松田阵平白了他一眼:“这家伙自找的。” “没事逞什么能,身上都只是淤伤还好,那些□□成员一个个杀人不眨眼的他也敢自己撞上去,真不知道他的脑子里都装了什么东西,才刚安分几天又搞出事情来让人担心。” 松田阵平越说越气,一把揪住上野秋实的脸颊,恶狠狠的警告:“白痴树懒,我告诉你,没有下次。” “下次再敢这么拿自己的安全冒险,我直接把你的腿打断,看你还能跑哪去。” 他手上还有没擦干净的药水,刺鼻的药水气息和鼻腔近距离接触,差点没把奄奄一息的上野秋实直接送走。 他无力的抬起手将人拍开,撑着最后一点倔强翻了个白眼过去,眼眶红通通的,瘪着嘴委屈巴巴的将脸埋在萩原研一肩上。 他只告诉了众人他那天在伏见神社意外撞到了之前潜伏任务遇见的疑似□□成员的危险分子,听他们谈到这次的拍卖会,猜测他们能是打算在拍卖会上搞什么动静,但是又不太确定,所以便打算自己一个人去看看情况,会场意外发生火灾,他就和人群一起撤离,没想到正好撞上对方的暗杀现场,就出手阻止了一下,身上的伤也是这么来的。 至于什么为了测试自己身上的‘金手指’之类的话他怎么都不可能说出口。 先不说他都没把自己身上发生的事情告诉他们,就光是自己之前的那个想法,什么如果是他想的那样,他就有了可以在未来保护他们的武器之类的,光是想想就让上野秋实羞耻的不行,更别提说出来了。 不过羞耻归羞耻,被数落一通还被‘报复性’上药的上野秋实心里其实还有点委屈。 虽然这份委屈不能说出口,也是他自己做出的选择和决定,但这种近乎本能的情绪根本没办法控制住。 “好了。”伊达航拍了下手,把众人的注意力吸引过去。 “时间门也不早了,都回去休息吧。”他说:“秋实这几天也注意点,明天下了课去医务室让医生检查一下。” “至于那个黑衣人的事,零,你白天找时间门联系小林警官,把情况报告一下,上次的事情是他负责的,后续直接找他应该好一点。” “嗯。”降谷零点了下头。 说完,众人便各自回自己的房间门休息去了。上野秋实被折腾的没力气,是被人送回房间门去的,好在就在隔壁,也费不了多大劲。 惊险刺激的一晚上过去,上野秋实几乎精疲力尽,落在自己床上把被子一卷,也不管自己房间门还没离开的人,蒙上头直接装死。 看的将人扶回来的诸伏景光和萩原研一哭笑不得。 两人互相对视一眼,也没吵他,安静的退出房间门轻轻关上门。 等人都走了,上野秋实才慢吞吞的从被子里探出头,看着黑乎乎的房间门和紧闭的房门,撇着嘴,鼻间门溢出一声小小的轻哼。 一群见死不救的混蛋。 上野秋实在心里嘀嘀咕咕,刚翻了下身,身上传来的痛感就让他表情扭曲了一瞬。 妈的,痛死人了!!! 在心里骂骂咧咧了好一会儿,上野秋实才忍不住叹了口气。 好在今天也没白白折腾。 经过今天晚上的测试,基本上可以确认只要他身边出现了什么会造成他必然死亡的状况,他脑中就会出现相应的预警。 得到了肯定的猜测让上野秋实心里堆积的压力像是沙漏一样往下掉了好一片,一直压在肩上的沉重也像是被什么东西挪开了似的。 虽然路人甲拥有了像漫画主要角色才会拥有的预知危险的能力这个设定怪扯的,但对上野秋实来说,这份不能宣之于口的怪异让他心里多了一点底气。 上野秋实打了个哈欠,劳累了一天,身体细胞都在发出抗议,困顿的大脑不停发出想要休息的讯号,眼皮不受控制地开始向下闭合。 闭上眼睛之前,上野秋实迷迷糊糊地在想,今天的事情真是一次就够了,再来一次……他可能真的会被那几个家伙弄死。 一群精力充沛还耐心十足的大猩猩,真可怕啊。 以为今天的事情就这么过去的上野秋实在周末回到家的时候,看到自家老爹发黑的脸色和朝自己摊开的手,茫然了好一会儿。 上野爸爸没好气的提醒:“老子的1906呢?” 1906?啥? 上野秋实眨眨眼,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看着自家儿子一脸蠢相的上野爸爸将几乎能将上野秋实整张脸盖住的大手按在他头上,皮笑肉不笑的开口:“勃朗宁1906小型手.枪,记起来了吗,臭小子。” 上野秋实听着老爹的话,眨了好几下眼睛,慢半拍的电波终于接轨,想起来之前自己到底忘了什么事情,瞳孔慢慢放大。 救……救命!!他把老爹的枪弄丢了!!! “你行啊,上野秋实。”从他的表情中彻底确认偷枪犯人的上野爸爸一脸牙疼的抽了口气,表情稍显狰狞的看着上野秋实,手上慢慢收紧:“去警校几个月,回来都敢拿老子的枪了。” 上野秋实头皮有些发麻地抱住他的手臂,想将人扯开。 “我看你是真的皮痒了,三天两头就来折腾你老爹我,枪那玩意儿你也敢随便动。”上野爸爸咬牙切齿,额上青筋一蹦一蹦,看起来相当恐怖:“给你一分钟的时间门老实交代。” “不然别怪老爹不给你留面子。”上野爸爸嘴里挤出一声冷笑,被他话里的威胁唤醒小时候噩梦的上野秋实瞳孔猛缩,一脚踩在自家老爹脚上,在上野爸爸吃痛收手的时候护住自己的脑袋一溜烟跑向庭院,心里满是惊恐。 妈!!! …… 回家被自家老爹狠狠收拾了一通的上野秋实回到学校彻底老实了,一张脸丧的比开学看起来更加没精神。 其他人虽然有些担忧,但只要一提到这个话题上野秋实脑袋上就瞬间门乌云密布,垂着眼角一副生无可恋的样子叫人实在不忍心追问下去。 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联想到他是从家里回来才变成这样的,几人心里也隐约有了一点猜测。 活该,让这家伙没事就折腾,被自家老爹收拾了吧? 松田阵平丝毫不掩饰自家的幸灾乐祸和嘲笑,被上野秋实丢了两个白眼过去,完全不理人。 他不理人,松田阵平可没打算放过他,语调欠欠的问他到底是做了什么大逆不道的事情才被自家老爹狠狠收拾了一顿。 被戳中痛处的上野秋实磨着牙,目光凶巴巴的瞪过去。 两人在饭桌上就闹了起来,其他人互相对视一眼,都有些无奈的耸了下肩,然后事不关己的坐在旁边看戏,萩原研一还在一旁时不时的为两人分别加油助威,一副看热闹不嫌事儿大的架势。 最后是伊达航一手一个按住两人的脑袋强行打断,两人才安分下来开始吃饭。 …… 转眼到了九月,新一期的警校生入学,他们这一期的学生等到了十月份也差不多就要毕业了。 在围观了一番新生入学仪式之后,一行人回到教室上课,鬼冢教官宣布了一件事。 从这个月开始,课程上增加了一节入职体验的课程。基础成绩合格的学生会按照各自的入职意向被分配到不同的职位上,由在职的警官带着他们体验工作,也算是变相的提前熟悉岗位。 如果在体验过程中觉得自己无法适应,也好及时向学校反馈,再由学校统一调配。 和班上听到这个消息后显得十分开心和迫不及待的同学相比,撑着脸颊坐在座位上昏昏欲睡的上野秋实打着哈欠,就差没把不想动和没兴趣这几个字写在脸上了。 已经不再是刚开学那会儿随时都会被这几个家伙挑动敏感神经的鬼冢教官熟练的略过他那张欠收拾的脸,语调冷酷的说着:“上野,萩原,降谷,诸伏,你们四个下了课来趟办公室。” 上野秋实眨眨眼,迷迷糊糊的大脑被唤回来一点清明,一脸茫然的看着教官。 啊?老师你叫我吗? 鬼冢教官:…… 这个臭小子!!! 差点一口气没提上来的鬼冢教官黑着脸,咬牙切齿的说:“现在上课!” 其他被点了名的几个人交换了一个眼神,心里都有些了然,诸伏景光向后看了眼,看到上野秋实满脸困顿打着哈欠的样子忍不住捂嘴轻笑了两声。 这个人还真是…… 下了课,几人跟着鬼冢教官一起到了他的办公室,大门打开后,原本坐在办公室沙发上的人站起身来,笑容满面的和几人打着招呼。 “好久不见,降谷同学,诸伏同学,萩原同学,还有上野同学。” 站在几人身后的上野秋实疑惑地歪了下头。 这谁? 站在最前面的诸伏景光和降谷零对视一眼,降谷零走上前礼貌的打招呼:“好久不见,小林警官。” 萩原研一揉着头发无奈地叹了口气,侧过身将房门带上。 几人走到房间门里面,等他们坐下后,坐在对面沙发上的小林警官就直接了当的点明来意。 “不知道之前的事情各位考虑的怎么样了。”他将手臂放在膝盖上,十指交错,笑容温和的看着众人:“虽然之前说好在毕业前各位都可以好好考虑,只不过现在临时出了一点状况。” “所以我希望各位能尽快给我答复,今天就不请自来了。” 降谷零眼皮轻跳,问他:“小林警官,你说的这个状况是?” “这个嘛……”小林警官望着对面的几个年轻人,笑得像一只狡诈的狐狸。 “这是机密情报,按理来说不应该告诉无关人员,不过我可以给一个提示。” 小林警官竖起一根手指,笑眯眯的看着他们:“这个状况和你们之中的某个人有关。” 第59章 第 59 章 和他们之中的某个人有关? 听到小林警官的这句话,四人都不约而同地看了下自己身边人。 “不知道您所说的有关指的是哪方面?”诸伏景光温和的提问。 “嗯……”小林警官捏着下巴沉吟了片刻,道:“其实在你们的答案确定下来之前这些情报是不方便和你们过多阐述的,只不过你们也算是有关人员,如果不把事情说清楚,你们或许也会心存疑虑从而做出不一样的决定。” 小林警官笑着看向众人,准确来说他的目光看向的是萩原研二和上野秋实两人。 作为国家最高情报机构,公安也不是什么人都可以进去的。就算这里是警察学校,未来国家支柱们成长的摇篮,也并不是谁说一句自己想要加入就可以随便加入公安系统。 在上次事件结束之后,有了招揽之心的小林警官回去后就将这几人的基础资料包括家庭情况以及社交网络和一切情报都调查的清清楚楚。 当然也包括各自对自己未来的规划和打算。 降谷零和诸伏景光一开始便在学校的入职倾向里提出了未来想要加入公安的意向,他们成绩优异,在新生里名列前茅,在上次事件中表现出来的基本素质也十分亮眼,还利用自己的能力抽丝剥茧判断出了双方下一步的活动迹象,为公安行动提供了不小的帮助。 可以说小林警官已经在期待这两人未来成为同事后的活跃表现了。 至于另外两个…… 上野秋实,萩原研二。 大概是物以类聚人以群分,这两人在学校和上次任务中表现出来的能力都相当不错,同样也让小林警官起了招揽之心,并在上次任务结束后主动发出邀请。 但很明显,比起另外两个完全不用他操心,毕业就会自己跑进碗里的?”小林警官的身体微微前倾,手肘支在膝盖上,手指交叉,手背支着下巴,一脸笑眯眯的望着两人:“要听吗?” “接下来的对话在保密条例里面,但同样也和你们息息相关,如果你们听完后仍拒绝加入公安系统,就只能签署保密合同,保证不会将我们之间的谈话泄露给其他人。” “即使是你们的亲人、朋友、挚友也不可以。” “一旦对话泄露……”小林警官微微眯了下眼睛,“公安有权利对你们进行身份核查和审问。” 在场的人皆是一愣,身份核查和审问……这不就是变相在说要把他们带回去拘留调查吗?而且还是用怀疑身份的名义。 怎么感觉事情忽然变得很严重了? 上野秋实和萩原研二对视一眼,另外两人也将视线投了过去,目光暗藏几分关切的望着两人。 小林警官面带笑意静静地看着两人。 没人说话,教官办公室也变得安静下来,坐在案前俯首批阅文件的鬼冢教官顿了顿,放下手里的笔,抬起头在对面的沙发区域扫了一眼,拿过一旁泡茶的保温杯拧开盖子喝了一口。 大概过了一两分钟的时间,萩原研二忽然叹了口气,揉着自己的后脑勺,面上显露出几分苦恼。 “嘛……” 他看了眼对面注视着这边的小林警官,用手指挠了两下脸颊,忽然摇了摇头。 “我就算了。”他说。 小林警官眨了下眼。 萩原研二叹气,“……怎么说呢,我对公安其实没太大兴趣。” 他摊开手一脸无奈的说着:“刚才听你说的那么严重,连和身边的朋友提一嘴都不可以,要我憋着什么事情不能和身边的人分享,这实在是太为难我了。” “所以经过我的深思熟虑,我决定,接下来的对话就不听了。” 萩原研二一本正经的说完,也没管小林警官惊诧的视线,一把捞起坐在自己身旁的上野秋实的肩膀:“小秋实,我们走吧。” “那么麻烦严肃的话题一点都不适合我们两个,还是交给零和景光应付好了。” “公安什么的一听就好麻烦,我们还是和小阵平一起加入拆弹组吧。” 上野秋实被带的身体倾斜,稳住脚步站在萩原研二身边眼底略带几分无语的看着他。 我什么时候说要和你们一起进入拆弹组了?拆弹也很麻烦的好不好? 萩原研二无辜的眨着眼,像是没看懂他眼底表达的意思一样。 上野秋实嘴角微抽,倒也没有再坐回去。 他对公安的兴趣甚至还不如拆弹组。 而且公安的话……以后要对上的家伙大概就是他之前遇上的黑衣人那种类型吧? 虽然他身上有个不知道从哪冒出来的危机预警的金手指,但是顶着一个路人甲倒霉蛋体质去和那种危险分子打交道…… 上野秋实沉默。觉得人还是不要太高看自己比较好,他也没有在刀尖上走钢丝的爱好和兴趣。 上野秋实顺着萩原研二的手从沙发前面走了出去,萩原研二一边朝坐在沙发上的三人还有坐在办公桌前的鬼冢教官挥手。 “事情就是这样,零,你们和小林教官慢慢聊,我和小秋实就先回教室啦,鬼冢教官,下节课是鉴识课对吧?” 鬼冢八藏:“……嗯。” “ok~谢谢教官。”萩原研二俏皮的比了个ok的手势,然后勾着上野秋实的胳膊带着人准备离开。 他们还没走到门前,身后就传来小林警官有些无奈的声音。 “请先稍等一下,萩原同学。” 萩原研二停下脚步,回过头有些疑惑地看过去。上野秋实跟着停下,一边抬手打了个哈欠。 “小林警官,还有什么事情吗?” 总不能他们都拒绝了还打算强迫他们加入什么公安吧? 萩原研二心里升起警惕,脸上还维持着笑眯眯的表情,身体往旁边偏了下,脚尖朝向房门,顺便还挡住自己身后的上野秋实。 小林警官眼角微抽,看着这两个完全事不关己且一点没有意识到问题的两个人,顿了顿,忍不住按着额头叹了口气。 两个问题儿童,真的。 “嘛……”小林警官耸下肩膀,脸上的无奈加重,“你不愿意加入下面的话题和公安没什么关系,毕竟我也不能完全无视你们本人的意志强行要求你们做什么,只不过,可以把你身后的那位留下来吗?” 站在萩原研二身后的上野秋实:? 你要不要听听你自己在说什么.jpg 他本人的意志就是现在回教室睡觉好吗?谁要留在这里被扯进公安的泥潭里面啊。 上野秋实一脸无语加嫌弃地从萩原研二身旁看了过去。 小林警官:…… 哪怕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小林警官都算是他们的前辈和上司,但这两人真的就丝毫没给他留一点面子。 上野秋实周身表现出来的情绪简直明显的不能更明显,让小林警官差点没维持自己脸上的笑脸。 “……好吧。”过了几秒才稳定下来的小林警官强撑着笑脸:“是我刚才表达的意思不太明确。” “公安虽然不会强制你们做出什么选择,但上野同学。”小林警官对着上野秋实弯了弯眉眼,声音里带着几分我也没有办法的无奈和几分虚假的歉意。 “很遗憾的是,你现在可能已经没有选择的权利了。” 上野秋实:? “之前提到的临时状况,就是因为你的关系,上野同学。” 他的话音刚落,屋内所有人的视线一瞬间都聚集在上野秋实身上,就连站在他身旁的萩原研二也侧过身惊讶无比的看着他。 “小秋实?” 成为视线焦点的当事人一脸懵逼,在众人的注视下,脑袋上接连冒出好几个问号。 …… 权衡过后,两人最终还是留了下来。尽管上野秋实非常不爽,但小林教官从一开始就没给他选择的权利。 萩原研二则是有点好奇加担心上野秋实到底是做了什么才会被公安盯上。 在他们展开话题前,鬼冢教官端着自己的茶杯从椅子上起身,面无表情地经过沙发,走向门口。开门,走出,关门。 动作一气呵成,甚至一点眼神都没给沙发上的几人。 沙发上的几个学生默默看着被自家教官关上的房间,又将视线一起收了回来,看向坐在对面的笑脸狐狸。 “那么就正式开始吧。” 小林警官又恢复了一开始的样子,十指交叉用手背撑着脸颊,笑眯眯地看着对面表情各异的年轻人。 “其实事情追溯起来还要和你们上次参与的潜伏任务说起。” 据小林警官所说,在上野秋实他们参与的那次潜伏任务中,主要监视的坂口组老大及几位重要干部在爆炸中丧生,群龙无首,加上又害得意大利□□成员及继承人之一的查尔斯同样丧生其中,得罪了意大利那边,遭到了打击报复,组织很快就瓦解了,手下的产业和底盘也被瓜分的干净。 任务结束,之后的事情虽然和上野秋实他们没有什么关系,几人也返回学校继续训练。但日本公安那边并没有停下脚步。 那次任务中公安会出场是因为掌握了部分情报,他们一直在监视的跨国犯罪组织在这次事件中有所行动,所以才会派人追寻。 而事件的后续也和那个组织有关。 在家族里呼声不小的查尔斯丧生日本,另一位有力的竞争者抓住机会上位,在幕僚的帮助下成功把控整个家族,将那些打算趁着家族内乱过来分一杯羹的势力反咬一口,顺势扩张,扩大了他们在意大利的地盘和生意。 这其中就有公安在追踪的犯罪组织成员的身影。 组织和意大利军火□□达成了合作,甚至有可能间接掌控了□□,获得了强力的武器供给链。 这些本来和上野秋实他们毫无关联,是各国安全防控局应该操心的事情,只不过问题在于,上野秋实曾经遇见的那个伪装成会所头牌阿恋的人,极有可能就是那个组织的成员之一。 可能是因为上野秋实认出了他的伪装,又或者出于别的原因。 虽然不知道他是抱着何种目的欺骗上野秋实还有第二次爆炸,但从行为迹象中能看出来,这个成员对上野秋实表现出了不小的兴趣。 除此之外,公安还判断出,曾经在男公关会所出现的那两个黑衣人很有可能也同样是组织成员。 “公安那边为什么会做出这种判断?”萩原研二好奇举手:“那两个人到店里也只是坐了几分钟就走了,之后也没出现过,公安是怎么确定他们的身份的?” “实际上,这件事情也和上野同学有关。” 上野秋实:??? 不知道今天第几次被众人注目礼的上野秋实人都快麻了,他甚至很想问问对面这个满脸笑眯眯一看就不像什么老实人的家伙,怎么到他嘴里什么都和自己有关系。 “前段时间,你们不是报告了一起在米花饭店发生的暗杀事件吗?” 小林警官竖起一根手指,慢慢为众人解惑。 米花饭店的事件最后是由降谷零进行报告的。本来应该让身为当事人的上野秋实来做这件事,不过测试完自己的金手指之后,上野秋实就完全不想和那类的危险人物还有公安扯上关系了。 对未来会加入公安的两位同期,他担忧是担忧,但也相信这两人的能力,没有因为了特殊的能力就自大到把自己当成救世主,倒不如说他离人远一点说不定才更好。 再有就是,他后来把自己以前的志向调整了一点,从偏远乡村改成了东京附近的乡下,到市区也就不超过一个小时的时间,不管发生什么情况也能及时赶回来,休息日要是想小聚一下也不是不可以,甚至他们还能自己去找他。 当然了,虽然同样是乡下,但在东京周边肯定没有偏远地方的乡下悠闲,为此上野秋实好好做了一次心理建设,磨磨蹭蹭了好一会儿才咬牙换了志向。 人际交往真的麻烦死了。 改完志向的上野秋实在心里嘀嘀咕咕腹议了好一阵儿。 光是把未来志向从偏远地区改到东京周边都让上野秋实纠结犹豫的不行,更别提转到公安这种几乎和悠闲毫无关联的机构里面。 别想了,那种事情这辈子都不可能。 所以现在,被强行留下来听什么保密情报,还听着对方不管扯什么都要和自己扯上关系的上野秋实几乎是一脸冷漠。 小林警官倒也不在意,这几人的资料他早看过了,各自是什么性格不说完全清楚,也大概了解,更何况是这个即使在一群性格鲜明的人中个性也十分凸出的年轻人。 从开学到现在除了身边那五个人,和其他学生几乎零交集且行事十分我行我素,未来规划是年纪轻轻就去乡下交番养老的超级问题儿童——上野秋实同学。 小林警官嘴角微翘,继续说着。 在接到学生的报告后,听到疑似□□成员光明正大的在饭店里进行暗杀,且这个杀手曾经出现在上次的事件中,小林警官这边立即安排人去调查情况。 第二天的报纸报道了米花饭店失火引发瓦斯爆炸的相关新闻,同时还有一则被按下没发表的杀人案。 死者是某医药公司的社长,公安调查了死者身份后第一时间就赶到对方家里,想要调查出他被杀手盯上的真正原因,但可惜,他们的人去晚了。 等他们赶到的时候受害人家里已经被一场大火烧的一干二净。 这种粗暴且直截了当的扫尾方式对公安来说并不陌生,他们在调查那个犯罪组织时经历过很多次类似的情况,甚至有人因此丧生。 再结合之前曾听几人描述过的外表和行事作风,公安基本确定,坂口组事件中出现在公关会所,前段时间出现在饭店进行狙击的人就是组织的成员之一。 实施爆炸毁掉了整个坂口组及意大利□□合作的那个人同样也是。即使不是也一定和组织有所关联,不然时机不可能这么巧,这边刚解决掉人,那边就立刻上位并达成合作。 “上野同学。”小林警官收起了脸上的笑容,语调变得严肃:“你和组织的人多次产生交集,在米花饭店的事件中更是妨碍了对方的行动,并与之正面交锋过。” “我可以很肯定的告诉你,你现在的情况很危险。” “说不定组织的人正在寻找你的踪迹,并准备秘密处理。” “你,你的家人,包括你身边的好友,说不定都会受到牵连。” 上野秋实被对方郑重的语气以及严肃的表情还有话里传递出来的意思怔在原地,眼睫轻轻颤着,放在腿上的手指不由自主的抽动了好几下。 “小秋实……”萩原研二忍不住担忧地看着他,另一侧的降谷零将手放在上野秋实手臂上轻轻拍了两下以示安抚,又略显严肃的问:“所以小林警官,公安现在的意思是?” “嘛……”大概是看他们的气氛过于凝重了,小林警官耸了下肩膀,脸上露出笑来,语气也没有之前严肃的,带着淡淡的笑意开口:“要说最好的解决方式当然是你们还有上野同学一起加入公安系统了。” “公安有整个国家最高级别的保密权限,组员情报和信息都在内部资料库里,除了我们自己,其他组织或势力想要拿到相关情报基本上不可能。” “你们应该庆幸自己足够:“公安也不是什么人想进就能进的,没有过硬的个人能力和身体素质,即使进去了也没有任何立足之地。” 小林警官撑着脸颊,笑容意味深长,语气带着自满和骄傲。 “毕竟我们需要守护的,可是这个国家。” 对面的几个年轻人一起沉默下来,从对方的话中似乎体会到了某种沉重的,又让人充满无限遐想和力量的信仰。 守护这个国家……? 仅仅只是将这句话在心中默念重复,字里行间裹挟的力量就好似瞬间涌上心头,让心脏犹如被庆典用做开场的鼓声,从平缓有序的节奏一点一点,一点一点开始加快,变得激昂又急促。 胸口在砰砰作响,心脏跳动的频率如鼓声密集,像是要冲破胸腔一般,血液循环受跳动影响加快,隐隐叫人感到热血沸腾。 小林警官含笑凝视着对面的几个年轻人,满意地看着他们脸上出现了几分被自己成功煽动出来的振奋和野望,心里暗自点头。 年轻人嘛,哪怕面上不显,心底也总会带着一些想要为国家效力的雄心壮志他曾经也是这样,不难理解,甚至现在回想起来还让人感到怀念。 在这样一种奇妙的氛围中,上野秋实面无表情的举起手。 “我有一个问题。” 小林警官讶异的挑了下眉,看着对方那张异常冷静的脸,顿了顿,道:“上野同学,你说。” 上野秋实放下手,语气很平静,平静的就像在说今天中午吃了什么一样。 “脸盲应该不能进入公安这种情报机构吧。” 小林警官眨眨眼,对上野秋实有几分了解的三人转过头略显惊讶地看着他。 上野秋实指着自己,一点没有之前对自己脸盲这件事避之不及不愿提及的羞恼和窘迫,顶着一张面无表情的脸,用着一副犹如陈述课文般毫无波澜起伏的语气言简意赅地告诉对方:“我,脸盲,哪怕嫌犯从我面前经过我也认不出来。” 他看了眼对面仿佛呆住的警官先生,继续面无表情。 “公安做事应该会有备用选项才对,除去加入公安这个选项,你应该准备了第二套甚至第三套确保我和我身边的人生命安全的方案。” “所以现在可以说了吗?”上野秋实绷着脸,表现的十分冷酷无情:“在你们守护国家之前,麻烦先守护下普通民众的基本生命安全和生活保障,谢谢。” 在他说完之后,办公室的气氛一下变得十分诡异,安静的好似针掉在地上也能清楚听到声音一样,带着一股略显窒息的感觉。 “噗——” 实在忍不住的萩原研二捂着嘴发出闷笑,另一只手搭在上野秋实肩上,一边控制自己不要当着公安警察的面笑得太过分,一边颤颤巍巍的开口:“小秋实,不愧是你……” 萩原研二说完话就收回手扭头背对着众人,避开小林警官的视线,一边用手捂着嘴控制自己不要发出一点声响。 救命,怎么会有人这么可爱啊。萩原研二心里简直笑得不行。 上野秋实往身侧瞥了眼,看到身旁笑得整个人都在发抖的人,嫌弃的撇撇嘴,眼不见心不烦地收回视线,继续面无表情盯着对面。 回过神来的小林警官看着他那张没什么精气神也同样没什么表情的脸,嘴角肌肉不受控制的轻轻抽动。 “你说的对。”过了一会儿,调整好情绪的小林警官充满肯定地点点头,认同了上野秋实的说法:“公安做事自然不可能只准备一个选项。” “我之前也说过,并不会强求你们任何人,无论加入与否,你们毕业也是进入警视厅,成为为国家效力的警察,在这点上,无论是公安还是警察都是一样的。” “只不过。”小林警官看着上野秋实的眼睛,认真的说着:“对你来说,加入公安是最合适的选项,上野同学。” “我想你心里应该也清楚。” 上野秋实眼睫微颤,小林警官对他安抚的笑了笑,又道:“除去这个选项外,公安还准备了类似证人保护计划的备选方案,在最开始的一段时间可能会对你的家庭生活造成一定困扰,直到确定你们暂时安全后,情况就会放宽,关于你的个人情报也会进行严格保密,避免被组织的人找到和你有关的信息。” 小林警官看着上野秋实,眉眼微微弯起。 “要做什么样的选择,上野同学,由你自己来决定。” 他朝上野秋实眨了下眼:“至于你之前说的关于脸盲的问题我们可以之后再来讨论,不过整体来说,影响并没有你想象的那么严重,我可以向你保证。” 上野秋实垂下眸,看着自己的手指,眼底的情绪逐渐变得晦涩深沉。 自己决定……? 第60章 第 60 章 鉴识课的课堂上,被分配到一组的松田阵平和伊达航一边上课一边小声聊着天。 “不知道教官这次叫他们几个过去又是为了什么。”松田阵平瘪嘴嘟囔:“怎么每次都把我们俩剩下了,班长你不会觉得有点过分吗?” “嘛。”伊达航耸了下肩:“可能是有什么特殊的事情吧,不过应该不会和上次一样又让他们出去跑什么任务。” “说不定等下就回来了,耐心等等。”说着,看松田阵平还是一脸不爽和郁闷,伊达航挑了下眉:“还是说研二和秋实不在你感到寂寞了?阵平。” “噫——”松田阵平冷不丁打了个哆嗦,嘴里嘶嘶抽着冷气,一副被恶心到说不出话来的表情。 伊达航像是被他的表情娱乐到似的哈哈笑了出来。 松田阵平嘴角微抽,翻了两白眼过去,没好气的说:“我就是在想,这次叫他们过去会不会是因为入职意向的关系。” “嗯?”伊达航疑惑地停下手里的动作看过去。 “入职意向?” “是啊。”松田阵平撇嘴:“刚才课上不是说了要开始入职体验吗,零和景光之后打算去哪班长你也知道,部门特殊性,被叫过去也正常,至于hagi和那个笨蛋树懒……” 松田阵平抽了抽嘴角:“hagi那家伙居然还没定下来,那只笨蛋树懒又一心只想溜达到乡下当什么乡村民警。” “要是真的和入职意向有关,鬼大叔这会儿估计要被气个够呛。” “你之前不是让研二和你一起加入拆弹组吗?”伊达航拍了拍他的肩膀,笑着说:“别担心,我看研二应该也是这么打算的,虽然还没定下来交上去,不过心里应该已经有了主意。” “就算毕业了,你们这对从小一起长大的好朋友也不会分开,放宽心。” “谁会担心这个啊。”松田阵平无语地拍开他的手,“又不是上厕所都要一起去的小学生,我才没打算和那家伙一直黏在一块儿,就是看他一直磨磨唧唧没定下来才忍不住说他两句。” “我懂我懂。”伊达航理解的点点头,面上尽是调侃的笑意。 松田阵平:…… 他默默的盯着伊达航,额上青筋开始微微跳动。 知道再逗下去很有可能会出事,很明白什么叫适可而止的伊达航若无其事地转移话题。 “不过说起来,最让教官头疼的应该是秋实那家伙吧。” 伊达航耸了下肩,“整体成绩在全部学生里面都名列前茅,未来规划却是去乡下交番养老,白白浪费那一身好天赋和聪明的脑袋瓜。” “平时就没少让教官头疼了,结果连入职意向这种关乎未来警察生涯的大事都这么没干劲,从乡下再想要调回警视厅本部要是没有什么特殊功绩基本上没什么希望。” “偏偏他还这么年轻,教官估计也不想让这么个好苗子虚度光阴白白浪费掉,这会儿大概正在口角舌燥的劝解他更改志向吧……大概。” 伊达航用不是很确定的语气做了结尾。 因为他的话想到某只变异树懒平时的作风,松田阵平脸上多了几丝幸灾乐祸:“但愿教官不会被他气到七窍生烟。” “那只树懒要是能这么听劝,太阳都能打西边出来。” “班长,我们之前不是讨论过为什么要来当警察这个问题吗?这个问题我也问过那家伙,班长,你知道他怎么回答的吗?”松田阵平扯着嘴角,一脸似笑非笑地看着伊达航。 伊达航有点好奇的问他:“秋实怎么说的?” “那只树懒当时很严肃的说,他进入警校只有一个目的。” “就是为了能够让自己可以在未来悠闲自在的活下去。” 伊达航:…… 不愧是你啊,秋实。 他居然一点也不觉得意外,这个答案就很有上野秋实这个人的个人风格。 “所以不管教官再怎么努力劝说,那家伙都不可能让自己变成全年无休还经常加班一天到晚累得要死的都市公仆。” “要是真有人在打那只树懒的主意,我劝他还是早点死了这条心比较好。”松田阵平说话的时候脸上的幸灾乐祸愈发不加掩饰:“不然我担心,他很可能会被那只树懒气个半死。” …… 鬼冢教官的办公室里,在经过一番艰苦劝说后的小林警官面色微微僵硬,勉强维持着微笑不是很确定地再次重复询问。 “上野同学,你真的已经想好了吗?” 再次处于视线焦点的上野秋实维持着面无表情的样子,十分肯定的点了下头。 “想好了。” “我对成为守护国家的英雄这件事,毫无兴趣。” 上野秋实全然无视了对面警官先生僵硬的快要维持不住笑脸的表情,在身旁人扯着他的衣角让他稍微委婉一点的暗示下,顿了片刻才接着道:“所以麻烦你们按照正常流程走。” “保护国家和保护民众,应该都在你们的职责范围之内。” 小林警官:…… “你就不担心自己的家人吗?”他微微皱着眉,有些不是很理解。 “关于那个组织的危险性,我并不是在开玩笑或者夸大,被他们盯上的人无论什么身份又或者身处何地,最后的结果都只有一个。” “我想您在过来之前已经调查过我们各自的家庭情况。”上野秋实面无表情:“担心自然是会担心,但我爸曾经跟我这么说过。” “如果某天遇见什么人用他们的安全来要挟我做什么选择的话,他让我有多远滚多远,别留下来影响他发挥,拖他和老妈的后腿。” “他说我要是敢婆婆妈妈拖他后腿,不用威胁的人出手,他就先大义灭亲,送我早登极乐,免得我在那儿碍手碍脚。” 小林警官:…… 办公室里其他三人:…… 还真是……不知道要怎么形容的一位‘父亲’啊…… “至于我身边的其他人。”上野秋实语气很冷淡:“我在意的就那么几个,他们有足够的自保能力,再者被盯上的人是我,只要你们做好关于我的情报保密工作,不让我的情报泄露出去,我想并没有什么需要我做出抉择的情况发生。” “还是说什么?”上野秋实抬起眸,逐渐变得锐利的视线紧紧盯着小林警官的眼睛:“所谓保护国家的最高情报机构,连保护好一个普通民众的基本情报和资料不被犯罪分子追踪到的能力都没有吗?” 这话说的有点严重,甚至可以称得上是在对国家机构的挑衅。 以至于在他说完后,屋子里的人都瞬间变了脸色。 “小秋实。”萩原研二连忙按住他的手臂,凑到耳边小声叮嘱:“说的有点过头啦,再怎么说也是上司,你这样不给他留面子说不定以后会被穿小鞋的呀。” 上野秋实听了他的话,眼底的锐利稍稍收敛,慢吞吞地哦了一声。 “我下次注意。” 会给人‘穿小鞋’的小林警官:…… 你不要以为你们说悄悄话我就听不见,就这么大点破地方怎么可能听不见! 上野秋实看着他的神情,想了想,又瞥了眼身旁一直没说话的两个未来会加入公安的同期好友,心里微顿,下一秒面容瞬间严肃。 “我说的话仅代表我个人看法,和其他人没关系。”一人做事一人当,要找麻烦来找我,别迁怒其他人。 小林警官哪会听不出他的潜台词,人都快给气笑了。 “你放心,我不会因为你的个人原因给未来同事和下属穿小鞋,这点器量我还是有的。” 疑似逃过一劫的降谷零和诸伏景光:…… 听他这么说,上野秋实眨眨眼,似是欲言又止。 小林警官:? “有事你就说。”见他完全没有加入公安的打算,小林警官也像是被怼的对他完全失去了兴趣似的,颇有几分没好气的开口,想听听这家伙还能说出什么气人的话来。 “哦。”上野秋实慢吞吞地应了一声,随后语气十分真诚的问他:“警官,有没有人告诉过你,你的谈判技巧简直烂透了。” “小,小秋实…!!”没想到他居然这么直言不讳,萩原研二整个人都惊呆了。 降谷零和诸伏景光齐齐抽了下嘴角,都不忍心去看对面公安前辈的表情了。虽然他们也是这么觉得的。 小林警官:…… 呵呵:) 这个……超级问题儿童!!! …… 从办公室里出来,回到课堂的走廊上,萩原研二一脸心有余悸的拍着胸口道:“吓死我了,我还以为会挨揍呢。” 诸伏景光笑他:“哪有这么夸张,小林警官看着也不像会随便动手的类型。” “……这就难说了。”降谷零嘴角微抽:“你们不觉得他这次和我们之前任务遇上的时候感觉完全不一样吗?” “同感。”萩原研二煞有其事点头:“之前给人的印象明明是个热心开朗非常好相处的警察前辈,结果这次感觉完全是只阴险狡诈不怀好意的笑脸狐狸,怪让人手痒的。” “喂喂。”听他们口头上完全不避讳,诸伏景光哭笑不得的提醒:“这还没走多远呢,要是被小林警官听到我们在说他坏话,以后说不定真要给我们穿小鞋了。” “你这话也好不到哪去。”降谷零瞥了他一眼,直接戳破自家幼驯染的虚情假意。 诸伏景光无辜地眨了下眼,微笑。 “不过,秋实,研二,你们决定好了吗?”诸伏景光看向两人:“离毕业满打满算不到两个月的时间,这个月开始又有入职体验课程,未来打算做什么,你们考虑好了吗?” “嘛……”这个问题让萩原研二停下脚步,有些苦恼的挠着脸颊:“感觉好像都差不多,我也没有特别想去的地方,小阵平之前还邀请了我好几次和他一起加入拆弹组,要是毕业前还没定下的话,我应该会和他一起。” “不过里面完全没有女孩子呢。”萩原研二叹气,“让人多少有点提不起劲。” 降谷零无语的看了他一眼。“能不能有点追求?” 萩原研二满脸无辜。他怎么没有追求了,香喷喷的女孩子和满身大汗臭烘烘的臭男人,当然是和女孩子一起工作比较好啊。 “秋实也想好了吗?”诸伏景光看向一旁打着哈欠浑身懒洋洋的上野秋实,好笑的问他:“还是打算去乡下?” 上野秋实眨了下眼,十分坚定不移的点头。 “嗯。” “我准备调到东京乡下。”他看向其他人,语调慢吞吞:“你们可以过来找我。” 萩原研二一把抱住上野秋实哭哭唧唧:“毕业以后以后就不能像现在这样随时和小秋实见面了,可恶,时间怎么过的这么快!” “是啊。”诸伏景光也是一脸无奈:“感觉一眨眼我们就快毕业了,以后忙起来说不定十天半月都见不上一次面。” “阵平研二还有班长都会加入警视厅,抽时间还能勉强聚聚。” 他看向上野秋实,无奈叹气:“以后想和你见面都不容易了,秋实。” 上野秋实眨了下眼,有些迟疑。 一个小时而已……应该还好吧? 不过想像现在这人随时叫一声或打声招呼就能碰到一起估计是不太可能了。 上野秋实眼睫颤了颤,望着面前的几人,心里慢慢涌现出一股陌生而酸涩的情绪。 再过四十几天,他和这些人就要分道扬镳了啊。 虽然一开始觉得有点吵闹,但想想以后身边没了这些吵闹的家伙,又感觉好像少了点什么东西,心里莫名感到些许的不舒服。 回到教室,鉴识课都上了一大半马上下课了,等任课的教官离开,松田阵平带着班长一溜烟的跑到归来的几人身边询问情况。 虽然谈话的内容因为保密关系不能细说,但被找上门的大概原因还是能说的。 当知道又是上次那个公安过来邀请他们四个人进入公安调查厅,甚至还对上野秋实虎视眈眈,最后被气跑了之后,松田阵平抱着肚子笑得超大声。 “我……我就知道,哈哈哈哈哈!” 笑声吸引了还没走完的同学们,上野秋实一脸嫌弃地看着地上笑得毫无形象的某人,鼻间发出一声轻哼。 白痴卷毛,哼。 …… 入职体验环节,除了根据学生自身的意向外,学校还安排好了时间,让学生们在警视厅各个部门轮番体验了一遍,大致熟悉了各部门的工作环境和内容。 虽然职责不一,各司其职,都是为了国家的稳定发展和社会秩序而进行努力,但在体验过位处于繁华大都市的警视厅本部各部门工作之后,上野秋实再次坚定了自己的决心。 警视厅简直就是地狱!! 下定决心这辈子都不打算再踏入警视厅大门的上野秋实和同期们一起迎来了即将毕业的十月份。 即使体验过后还是没定下未来要去哪工作的萩原研二最后决定,等毕业了和松田阵平一起加入警视厅的□□处理班,甚至还有点贼心不死的想邀请上野秋实和他们一起。 在入职体验环节,因为松田阵平的关系,他拉着上野秋实一起去感受了一把工作氛围。 上野秋实的脑袋瓜好使,对一些拆弹需要注意的要点很轻松就记下来了,也让萩原研二看到了一点希望。 但最后果然还是,被上野秋实毫不留情的拒绝了。 “每次出门都要穿那么一身重得要死的装备,不要,死心吧,绝对不可能。” 萩原研二大受打击的趴在桌上,委屈巴巴的望着他。 “小秋实……”萩原研二一脸幽怨。“我怎么感觉你好像一点都没舍不得我们,马上就要毕业了,等毕业以后工作忙起来想见一面都难,你就不会不舍得我们吗?” 上野秋实抿了下唇。 要说完全没有不舍得的感觉,自然是不可能。难得结交到几个关系不错相性也还算合拍的同龄人好友,临近分别之际,心里难免会生出很多难过不舍的情绪。 但毕业并不代表从今往后就再也不会相见,所以即使难过不舍,还不足以动摇上野秋实的决心。 他也没忘记自己的倒霉体质,虽然能够在一定程度上预知危险,但有些事情能避免他还是希望尽量避免。 能预知不代表每次都可以有惊无险的躲过,哪怕是的神枪手也会有失手的一次,而他的失误就代表他或者身边的人会死,他不能拿身边人的生命来赌自己永远不可能失误。 看他完全没有一点动摇,萩原研二幽幽怨怨地叹了口气。 在旁边听着他们对话的降谷零好笑地敲了敲桌:“毕业还有小半个月呢,现在就讨论舍不舍得的问题,时间是不是太早了?” “在那之前,你们没忘了之前答应公安那边的事情吧?” “嗯?”松田阵平和伊达航疑惑地看过来:“你们又被公安找上门了?” “那些家伙还没死心呢?” 松田阵平有点嫌弃:“上次被呛的那么狠,还敢来找hagi和树懒,真是不知道说什么。” “公安有这么缺人吗?” 诸伏景光被他的话弄得哭笑不得:“乱说什么,要是被人听到说我们不尊重前辈再举报给教官,说不定会挨处分呢。” 松田阵平扯了扯嘴角以示不屑。 “邀请的事儿小林警官那边应该是放弃了,不过上次他离开前就说了,接下来有个任务需要我们过去帮把手。” 降谷零抓了下头发,摊开手,一脸无奈和好笑地看向旁边的上野秋实:“我们看他被秋实怼的太厉害,怕他一时想不开以后给我和景穿小鞋,就顺口应下来了,毕竟怎么说也是未来上司,总要给人留点面子。” “还是个会给人穿小鞋的领导上司?”伊达航皱着眉:“零,景光,你们还好吗?在这样的人手底下工作可能不太好受。” “……”只是被几人传染随口调侃的降谷零顿时沉默。 “我开玩笑的。” 伊达航:…… 他看着降谷零,降谷零略显尴尬的挠了挠鼻子,诸伏景光在他旁边捂着嘴憋笑。 “大概就这个周末吧?”气氛略显尴尬,降谷零沉默了几秒后生硬地转移话题。 “嗯。”萩原研二有气无力的应声,嘴里嘟囔:“不知道找我们去是做什么,要是又是像上次那样做什么潜伏任务我可不行,对心脏不友好。” “我还想长命呢。” “你可拉倒吧。”松田阵平嫌弃地拍拍他的头:“就你每天各种联谊聚餐酗酒,活到九十九都够呛,还一” “那就九十八,反正我也不挑。”萩原研二弄开他的手,从桌上爬起来一脸笑嘻嘻的说。 上野秋实撑着脸颊,半阖着眼皮一脸困顿地听着众人聊天。 说起来,他生日好像要到了。 上野秋实眨了下眼,老妈之前还问他这次的生日要不要邀请同学到家里坐坐,等解决完公安那边的麻烦找时间问问吧。 上野秋实一边想着,一边抬手捂着嘴打了个哈欠。 唔……好困。 …… 周末,几人先找了地方集合,又一起到了之前和小林警官约定的集合地点,公安调查厅的本部。 因为是国家最高情报机构,闲人免进,所以小林警官安排了人在门口接应他们。 跟着接应的警察进入大门,降谷零和诸伏景光有点按耐不住自己的好奇,视线不动声色地打量着自己未来的工作环境。 虽然做情报工作不可能一直待在大本营,入职后说不定也不会常来,但那都是以后的事情,并不妨碍几人这会儿的好奇。 就连萩原研二也忍不住东看看西瞧瞧,时不时发出几声微小的惊叹。 毕竟这辈子可能就来这么一次,不好好看个过瘾就有点太浪费了。 上野秋实随意瞥了几眼,就十分不感兴趣的收回视线,对公安本部唯一的感想就是,路真的好长啊…… 跟着人在走廊上七拐八拐,又上了电梯,出来后又被带着七拐八拐,像是被带进了什么找不到出口的迷宫似的,上野秋实一脸无语,甚至忍不住想,要是本部出了什么事,在这里工作的人真的能顺利逃生吗?不会迷路吗? 虽然以公安本部的设施标准基本不太可能发生什么火灾之类的情况,但是,万一呢?是吧。 等到了小林警官的所在,上野秋实差点没能按耐住自己的好奇心把这个问题对着办公桌后面的人脱口而出地问了出去。 好在最后及时刹车,成功忍住了。 见他们到了,小林警官也放下手里的工作,打过招呼后让手下出去,又从抽屉里拿出早就准备好的文件起身,来到中间的会谈沙发上,坐在几人正对面,直接单刀直入。 “这次要你们帮忙的任务是协助公安缴获一个从国内运输人口贩卖到其他国家的犯罪团伙。” “这些是基本资料。”小林警官将取出来的文件放在桌上用手指推了过去,“我需要你们其中的两位扮成国外买家和他们进行接触,从而确定下一次的交易时间及接头方式。” 降谷零听到这里有些微妙的举起手,十分有自知之明:“小林警官,这个任务你是打算交给我和谁?” 小林警官眉梢轻挑,疑惑反问:“你们之中其他两个人也是混血?” 虽然没有指名道姓,但感觉自己膝盖被狠狠中了一枪的上野秋实:? 第61章 第 61 章 几乎在小林警官的话音刚落下,房间里的其他几人就不约而同地将视线看向另一位‘混血’的所在。 上野秋实的爸妈虽然都是日籍,但妈妈是混血,他隔代遗传继承了外婆的容貌特征。 诸伏景光他们虽然不是很清楚这件事,但之前在上野秋实家看到的照片,包括后来到现在对方在他们面前也不再怎么遮掩,之后询问也被简单概括了一下,所以大概知道一点情况。 虽然除了红色的眼睛他们还没看过上野秋实本来的样子,不过也并不妨碍几人在小林警官意有所指的话语下第一时间想到和降谷零一样继承了外国人外表,但一直伪装自己和周围人没什么区别的上野秋实。 而对于上野秋实来说,混不混血这事儿先不提,单看对方这个态度,就摆明了是想让他和他身边的金毛同期去扮演买家。 上野秋实眉梢轻动,有些不能理解对方对自己的‘执着’。 要说自己有多优秀也不见得,警察学校里除了他们几个外能力优秀的人也不是没有,甚至一抓一大把,但这人一而再再而三的试探,招揽,甚至算计,就像一块被粘上就甩不掉的牛皮糖一样,着实让上野秋实感到几分疑虑和不痛快。 “我可以问一下吗?”上野秋实冷淡开口,看着对面警官的眼神实在称不上友善二字。 小林警官毫不在意地欣然应允。 “请说。” “为什么是我。”你们公安盯上我的原因是什么? 小林警官眨了下眼,像是没听懂他的潜台词似的,笑容温和地叫人看不出一点真实情绪。 “很明显,你和降谷同学比其他两个人适合。” “对手是诡计多端的犯罪团伙,近年内他们已经不知道往国外运输了多少人口,其中不仅包括妇女儿童,甚至还有一些特别的人群。” “和他们进行交易的买方遍布世界各地,主要集中在意大利、俄罗斯、还有美国。” 小林警官在沙发上换了个姿势,身体前倾背脊微弯,将下巴搭在支撑在膝盖上的手腕上,眼睛微微眯起,语调藏着几分深沉和凝重的气息。 “我想你们都很清楚,这些国家内黑手党文化盛行,治安不稳定,□□和犯罪团伙还有非法产业更是数不胜数。” “不过这都是其他国家自己的事,和我们没多大关系。” 小林警官耸了下肩,继续道:“这次需要你们帮忙的这个任务,公安已经追查了许久才掌握了一点情况,团伙负责人代号k,真名不详,团伙进行的犯罪工作主要是为国外实验室提供‘素材’来换取所需要的报酬。” “实验室?素材?” 这两个特殊词汇让还没有彻底接触过世界黑暗面的几个年轻人心里都升起一股毛骨悚然的寒意。 “小林警官,你的意思是……?” “就是你们想的那样。”小林警官面露几分沉痛:“那些被运送到国外的人,都成了人体实验和器官买卖的牺牲品。” “就目前为止,我们所掌握到的受害人情况,全部无一幸免,都已经彻底消失在这个世界上了。” 他的话像一把重锤狠狠砸在几人的脑袋上,大脑瞬间变得一片空白。 “……全……全部……?” “是的,全部。” 小林警官的肯定让几人的脸色瞬间白了一层。 “公安在做什么?”上野秋实沉下脸发问。他本就因为这段时间的纠缠对公安没什么好感,此刻更是毫不犹豫地质问出口。 “既然你们已经掌握到他们的情况,为什么不进行追捕和围剿,反倒任由他们继续作恶,将国民当成买卖的器物大肆欺辱。” “这就是你所说的守护国家?公安就是用这种方式来守护的?” 小林警官眉心跳了跳,他抬手按下额上冒出来的青筋,深吸了一口气才压下心底升起来的暴躁情绪,缓缓道:“上野同学,事情并没有你想的那么简单。” “k和他的同伙总共算起来不过七个人,想要抓捕他们有的是办法和手段,但问题在于,抓到他们之后呢?” 小林警官握住自己的手,眸光深沉而凌厉地看着对面。 “你有想过抓到他们之后的事情吗?” 上野秋实抿了下唇。 “k和他的团伙充其量不过是小喽啰,问题在于,他们身后的那条运输线和联络网。” “只要这两个东西还存在,未来会有无数个k和他的团伙冒出来,藏在更隐秘的角落继续犯罪。” “到那个时候我们再想找到他们就更困难了。” “重新搜查锁定而浪费的时间,上野同学,你觉得这段时间内会出现多少个受害者?” 小林警官望着上野秋实的眼睛,嘴角微扬,露出一个略带嘲讽的笑,竖起手指比出三的手势:“不少于三位数。” “这还是在进度比较顺利明朗的前提下做出的乐观假设,但公安的调查,从来都是困难重重,一帆风顺的情况几乎没有。” 小林警官收敛了脸上的讽意,露出一个相对温和和无奈的表情,口中微微叹息。 “上野同学,我知道你或许因为之前的事情对我产生了一点误解和意见,但希望你不要怀疑我身为一名公安对国家民众的忠心以及爱护。” “如果条件允许,我比你们任何人都希望现在就将k和他的同伙一网打尽,但只有找出他背后的运输链和联络网,才能将这件事情彻底解决,以此永绝后患。” “这也是我找你们过来的真正原因。” 他的话说完,房间里只余下一阵寂静的沉默。 坐在上野秋实身旁的萩原研二和诸伏景光带着几分安抚地轻拍他的手臂,担心他因为小林警官的话受到打击。 上野秋实瞥了下身侧的两人,微微摇头,示意自己没事。他还没有那么脆弱。 降谷零看了眼他们三人的状态,敛眉沉思,片刻后主动询问。 “长官,你需要我们做什么?” 临近毕业,他和诸伏景光进入公安的事情几乎是板上钉钉的事,现在直接称呼警衔比他们高的小林为长官没什么问题。 似乎是看他们的表情都太严肃了,小林警官笑了笑,拍拍手,没过一会儿,房门被人打开,一个身着西装制服的人端着托盘进来,为几人添上茶水,再对着小林警官敬礼,如来时一样默不作声的退了出去,并关上房门。 “先休息一下吧。”他说:“等你们看完这些资料,我们再来继续讨论接下来的任务。” “时间可能会有点长,精神一直这么紧绷的话,人会受不了的。”他弯着眉眼,一脸笑眯眯的表情看起来很是狡诈。 上野秋实微微眯了下眼。 “这次的任务,我需要上野同学和降谷同学你们两位扮演成国外买家与k进行接触,你们所需要做的就是把自己当成国外医疗公司的采购员,和卖方沟通,正常的买东西,确定交货地点和时间。” “萩原同学和诸伏同学,在人际交往关系上你们显然更加拿手,所以我需要你们扮成工作人员,潜入公安调查出来的临时据点,监视团伙的行动,和上野同学他们里应外合。” “又是潜伏?”萩原研二脸有些发绿,有点吃坏肚子消化不良的感觉。 小林警官朝他安抚性地笑了笑:“你放心,这次的任务和上次不同,不会让你们深入大本营那种地方。” “你们只需要一直注意k和他的同伙动向,及时联络报告就行。” “在你们正式展开任务之前,公安也会对你们进行一些注意事项的培训和安排,确保万无一失再进行行动。” “k这一伙人我们盯了将近半年,这次如果不能一举将他们以及身后的运输链和联络网揪出来,将会有更多的受害者罹难。” “为了避免这种情况,我希望你们做好觉悟严肃对待这次任务,不管是作为公安还是警察,保护民众的生命财产安全及人身自由应该都在职责范围内才对。”小林警官看向上野秋实,轻轻眨了下眼:“我说的没错吧,上野同学。” 从对方的语气里隐隐感受到几分幼稚挑衅的上野秋实:……呵。 …… 这次的任务同样是秘密进行的。 学校那边由公安交涉,校内培养出来的优秀学生得到公安的器重,学校高层自然是高兴的。 警校本来就是为了培养国家安全力量的地方,现在公安为了拔除潜藏在国内的恶性犯罪团伙借人,校方领导也没有拒绝的道理,直接大手一挥,大方批准了他们接下来的时间不用来学校,并派人传话,叮嘱几人认真协助公安任务。 于是四人就被一起打包塞给了公安厅。 和上次不同,在这次任务展开之前,四人还被带到了公安内部展开了任务培训。 关于任务的重点,需要扮成外国商人的上野秋实和降谷零还被好好操练了一遍行为模范,让他们的言行举止尽可能的贴合‘商人’这个身份。 两人需要扮演的是从美国到日本寻找‘素材’的生物医药公司成员,背靠美国□□的黑色产业采购员。 相应的身份资料由公安来准备,他们需要牢记各自身份特点和相关常识,避免被人发现不对。 “k这个人之所以会被顶上来负责日本这边的人口买卖,重点就在于这个人异常的胆小。” “从你们进入他的狩猎范围开始,身上的一举一动都会被放大,只要他感觉有任何情况不对,就会立刻停止交涉和谈判,并且马上藏起来。” “就像一只闻风而动的老鼠,经不起一点惊吓和恐吓,只是看到猫的影子就一溜烟的躲进树洞里一样。” 小林警官坐在椅子上,笑眯眯地看着正在被进行培训的两人。 “所以希望你们能拿出长期保持全校排名一二的专业水平出来,从现在开始忘掉你们的身份,把自己当成真正的美国商人来吸收这些东西。” “不然的话,一旦身份被拆穿,你们很可能会被胆小的老鼠反咬一口,从而染上鼠疫毙命也说不定。” 上野秋实:…… 降谷零:…… 呵呵:) 降谷零的基本没有难度。除了认人这个先天软肋,在各方面都算天赋不错的上野秋实同样很快掌握了所有的东西。 培训进行的很顺利,甚至比预想的时间快了不上,喜人的进度让小林警官不禁感叹,自己的眼光真是不错。 要是手底下的人都这么聪明善学,他也不至于像现在这样捉襟见肘,连个顺手的助手都没有。 ……另外两个人的进度好像也不错,听属下报告已经成功混进去了。 围观两人培训的小林警官手指微动,在交叠的双腿上轻轻敲击着自己的腿,望着两人的视线微微闪动流光。 还是得想想办法。 这四个人,他是真的一个都不舍得放过。 …… 培训进行的差不多,也该做最后一点准备了。 要伪装成外国人,上野秋实现在的黑发肯定不行,小林警官甚至连造型师都准备好了,带着人将上野秋实逮进房间里就开始一阵捣鼓。 萩原研二和诸伏景光已经潜进目标暂时作为据点的地方,是一个处于歌舞伎町风俗街的一间酒吧,他们在两天前通过招工成功混进去当工作人员,这两天一直在监视,不过目前为止并没有发现什么特殊情况。 k每周四的晚上都会出现在那家酒吧,也就是今天晚上。 等上野秋实弄完,再过几个小时就是他们开始正式行动的时间。 已经准备好一切的降谷零坐在郊外别墅的窗台上,静静看着外面,脑子里在想的是开始任务之后,要怎么才能在不引起k的警觉下成功达成交易并获得交易地点和时间。 和完全不打算加入公安的萩原研二还有上野秋实相比,在临近毕业又被公安找上协助任务的降谷零和诸伏景光心里,这次的任务某种意义上算是他们正式加入公安之前的投名状。 这次任务如果能表现的足够优异,他们在公安内部获得的评论也会提升,获得的肯定在等他们正式入职后应该就不会坐什么冷板凳,从而直接得到重用。 再以此为跳板快速升职,获得足够的权限。 降谷零捏了捏手指,随着时间一点一滴流逝,太阳渐渐西沉,庭院外的枝叶被风刮起,又吹落在地上,他的心底也不受控制地升起一点点紧张。 这次的任务他打算全力以赴。但第一次正式与那些恶贯满盈沾满血腥的恶性罪犯打交道,饶是以降谷零的心性,面对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的未知,也会有一点从高空落下不知定点在何处的无措和慌乱。 那种事态发展完全不在自己的掌控之中的慌乱。 降谷零望着窗外长吸了一口气,按住胸口将跳动明显加快些许的心脏按压,控制它如往常般平静下去。 坐在中间沙发上用平板处理公务的小林警官侧眸轻瞥了他一眼,嘴角勾着若有似无的一缕浅笑。 他看了下对面电视墙上的时间。 应该差不多了。 他这样想着,一边放下手里的平板一边侧身看向另一方向的房间。 在他看过去没多久,房门打开,一位穿着时尚靓丽的年轻女性从里面走出来,对着沙发上的小林警官比了个ok的手势。 “任务完成,长官。” 小林警官含笑点头:“辛苦了。” 听到动静的降谷零走了过来,一边好奇地看向她身后的大门。 要说他们之中对上野秋实原来的样子最熟悉的肯定还是降谷零,但就算再怎么熟悉,那也是小时候的事情了,包括他在内的其他人都没有见过长大后的上野秋实原来的样子。 不过应该没什么区别,如果不是上野秋实染了头发,大概从第一次见面起他应该就会想起在什么地方见过对方。 毕竟是那样显眼的头发和眼睛。 脑子里不受控制又想起小时候和对方第一次见面时听到的那声铿锵有力的‘滚’字的降谷零面色稍微有些微妙。 感觉……这家伙还真是从小到大都没什么变化啊…… 对外人和身边人一如既往的两幅面孔。 降谷零隐晦同情地看了眼这段时间时不时就被呛的面色发青的小林警官。 顺便庆幸了一把还好他们现在关系还不错,平时还有阵平在帮忙吸引火力。 脚步声传来,降谷零回过神收起自己跑偏的思绪看了过去,被好好折腾了一番的上野秋实出现在门口,身上穿着一套深色的西装,领口的扣子没有扣上,露出好看的颈部线条和精巧明显的锁骨。 他一脸烦躁的揉着被洗回原样的银灰色头发走出门,黑色的美瞳被取下,鲜红如血的眼睛略带着几分杀意和凌厉,视线如锋利的刀尖似的狠狠刺在沙发上的男人身上。 降谷零眨眨眼,看着犹如焕然一新的好友,眼底流露出几分惊叹。 黑色是最沉稳的颜色,同样也是最不会引人注目的颜色。 上野秋实的五官几乎继承了长辈们的所有优点,但他平时看起来过于懒散和颓废,在黑发的掩盖下,最先叫人注意到的是那身散漫冷淡的气质,反倒叫人很少注意到他的脸,更多是奇怪这人怎么一天到晚都跟没睡醒似的一点精气神没有,再好看的五官也被下意识的忽略掉了。 虽然他们都知道这人长的不错,但日常相处没谁会太注意脸,看久了也几乎都没什么感觉,脑子里留下的就只有长相还不错这种笼统的印象。 和黑色相比,银色和红色都是相当醒目的颜色,就像西方故事集里的吸血鬼,只要一出场就叫人没办法移开视线,几乎一眼就能分辨他们和人类之间的区别。 这两种颜色凑到一起,放在上野秋实身上,叫人再也无法忽视他那张脸,视线在毫无准备的第一时间就被吸引过去,张扬醒目,又叫人难以忽视,惊艳无比。 但显然上野秋实并不想要这种惊艳,从房间里出来他的表情就臭的堪比松田阵平一样,裹挟着杀气的眼刀不要钱似的拼命往小林警官身上甩。 “还不错。”小林警官发出十分中肯的评价。他放下腿从沙发上起身,走到上野秋实身边,上下打量了一番,点头肯定:“比之前的样子顺眼多了。” 呵。 上野秋实面无表情在想,警察打公安不知道算不算袭警。 “既然都准备好了,那就开始吧。” 小林警官对着直勾勾盯着自己的上野秋实眨眨眼:“别让我失望啊,优等生。” 上野秋实扯了扯嘴角,捏紧蠢蠢欲动的拳头愤然转身。 …… 晚上七点零九分,上野秋实和降谷零来到招牌上写着‘noire\''''''''的酒吧外面,noire在法语里是黑的意思,在日本的酒吧和风俗街很少见到有用这种词汇作为招牌的店。 降谷零抬眸瞥了眼招牌,又扫了眼门口的接待,带着上野秋实走了进去。 进了大门,嘈杂热烈的声效氛围就扑面而来,节奏感极强的曲子和爆炸般的音效直冲大脑,让平时比较喜欢安静的上野秋实不爽的皱了下眉。心里有点后悔刚才出来前没给那只笑脸狐狸来一拳。 他长这么大就没遇见过这么讨人厌的类型。 “没事吧?”降谷零注意到他的表情,一边护着人挤开拥挤的人群前往吧台,一边小声询问。 上野秋实摇头。“没事。” 降谷零看了他一眼,也没再多说什么。他们是带着任务出来的,鉴于两人过分引人注目的外形,在进门的瞬间就有不知道多少双眼睛盯了过来,这其中有没有他们要找的k说不清楚,所以也不好做出什么多余的举动。 两人来到吧台前,降谷零自然而然犹如酒吧常客似的朝酒保点了被波本威士忌,一边用标准的美式英语问上野秋实要来点什么。 上野秋实的英语也不错,这几天被纠正了一些口语上的小问题,现在已经基本听不出来日式的口音,用着同样标准的美式英语回答了降谷零的问话。 波本,还有一杯jackrose(杰克玫瑰) jackrose是一款经典的芬香鸡尾酒,在禁酒令期间广受欢迎,尤其是在女性之中,同时还因为它的颜色和味道,曾被评为最能代表女性的一款鸡尾酒。 这也是公安截获的暗语。 得到点单的酒保擦拭杯壁的动作稍顿,抬眸瞥了眼面前的两个外国人,露出一个公式化的服务微笑,单手抚胸微微弯身。 “请稍等。” 他并没有第一时间做出什么异常的举动,降谷零和上野秋实也没有表现出一丝不满,一边聊着天一边等待。 在酒吧一侧的卡座边上,刚为客人上完点单的诸伏景光站起身,抹着额角轻出了一口气,稍微休息了一会儿,准备继续回去工作,视线略过吧台,他的脚步又忽然停住。 “咦?”诸伏景光眨了下眼,略显惊讶地望着吧台前方相当显眼的两人。 那是零和秋实……吧? 第62章 第 62 章 酒吧的夜晚格外喧嚣,绚丽暧昧的灯光,嘈杂强烈的音效,在舞池中尽情扭动自己的身体,释放魅力的男女,还有令人沉迷上脑的酒精。 坐在吧台高脚椅上的两名青年穿着休闲款的西服,身高腿长,令人过目不忘的容颜即使在酒吧略显昏暗的灯光氛围下也如同聚光灯一般吸引着周围的注目。 那是两个相貌十分英俊的青年,从他们的着装打扮以及身上佩戴的首饰腕表也能看出,是相当优质的猎物。 夜店酒吧本来就是一些年轻男女用来猎艳的地方,如今面前出现了这么一对优质可口的对象,不少人蠢蠢欲动,视线也随着时间愈发露骨和明显。 降谷零握着玻璃杯,扫了眼周围,将杯沿放在唇边,视线轻瞥身旁垂着眼帘一脸无聊和眉宇间透着些许烦躁的人。 有人按耐不住,在朋友的起哄下握着酒杯走上前准备搭讪。 注意到正朝这边走过来的人,降谷零眸色微顿,思索着要怎么拒绝才不会被目标警惕。 老实说,夜店这种地方,他还真没怎么来过。 成长过程中一直在充实自己磨砺自身并没有那么多悠闲的空闲时间消遣放纵的未来公安先生心里稍稍有些苦恼。 在他思索期间,来人已经走到两人身旁,是名衣着性感火辣的年轻女性。 她正要说话,察觉到有人靠近的上野秋实转动眼珠看了过去,鲜红的眼珠透着冰冷和厌烦。 和黑发相比,银色短发的青年明显更加张扬和夺目,但和黑发时期被柔和了冰冷气息更显散漫颓然的样子相比,同样也多了几分刺眼的攻击性。 如同被鲜血浇灌的玫瑰,殷红艳丽,但带着尖锐的刺,浑身上下都透着一股闲人免进的危险气息。 想搭讪的女性被那双鲜红如血冰冷厌烦的眼睛扫了一眼,面上挂起的笑容瞬间僵住,之前想好的搭讪话术卡在喉咙里,连一个音节都没办法发出来。 降谷零挑挑眉,有些意外地瞥向身侧,脑子里不自觉的回想起小时候那句让他至今难忘的‘滚’。 嘛…… 倒是省下了不少麻烦。 降谷零心里闷笑两声,轻抿了下手中的酒。 接下来的搭讪者们不分男女纷纷在银发青年冰冷的视线下败退,没人敢上前。 两个人点了三杯酒,一杯漂亮的jackrose放在中间,没人去动它,在吧台前擦拭器具招待点单客人的酒保也没有询问客人怎么点了酒不喝,依旧自顾自的完成着自己的工作。 回到后台的诸伏景光表情略显微妙。同样被安排进来作为工作人员潜伏监视敌人动向的萩原研二正在后台休息,看到他回来抬手打了下招呼。 这会儿是正忙碌的时候,时不时有工作人员走动,不方便说话,诸伏景光给了萩原研二一个眼神,萩原研二眉梢轻挑,心下会意。 两人错开时间,不引人注意地找了个可以谈话的角落。 “小秋实和零到了?” 听完诸伏景光的发现,萩原研二有些惊喜。 诸伏景光点点头:“他们既然到了说明计划正式开始了,这两天我们要多注意一点,你那边怎么样?” 提到这个话题萩原研二面上的惊喜就一扫而空,多了几分郁闷和无力。 他坐在台阶上,撑着脸颊叹了口气:“警惕性太高了。” “这段时间虽然在想办法和其他人打好关系,其他的还好,但只要一提到‘老板’,就全都哑口无言了,不是想办法岔开话题就是装傻。”萩原研二撇着嘴嘟囔,“弄得我都快怀疑自己的人格魅力了。” “……”诸伏景光失笑,弯下身拍着他的肩膀安慰:“放心,你的魅力一点也没少。” “真的吗?”萩原研二装出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问他,诸伏景光肯定点头,还冲他比了个大拇指。 短短不到一个星期就跟人混的称兄道弟工作中被各种关照,怎么看也不像是’魅力大减‘的样子。 好友的肯定让萩原研二大为受用,本来就是装出来的失落,得到肯定后他面上的可怜瞬间消失,还故作严肃地为自己点头:“嗯,其实我也是这么觉得的。” 诸伏景光被他逗笑了。 萩原研二笑嘻嘻的伸了个懒腰,从台阶上站起来,嘴里念叨着:“嘛……虽然很想过去找小秋实和零聊聊天,不过还是等事情结束以后再说吧。” “出来好几分钟了,要是等下被人发现就不好了,先回去吧。” 诸伏景光点头,嗯了一声。 “话说小秋实的头发是不是被染回来了?”走到门前的萩原研二忽然想到这个问题,既然要伪装成外国人,原来的黑发肯定就不能用了。 “我记得之前在小秋实家看到那张照片,头发好像是银灰色吧?” 萩原研二不是很确定的向诸伏景光确认,面上流露出明显的好奇。 诸伏景光眨眨眼,迟疑的应了声:“……嗯。” “染回来了。” “怎么样怎么样?”萩原研二眼睛一亮,连连询问,心里冒出来的好奇心像是到处乱跑的小老鼠似的,把人弄得抓耳挠腮。 诸伏景光想到刚才看到的坐在自家幼驯染身旁甚至显得有几分陌生的青年,挠着脸颊,有些不知道怎么形容。 “嗯……”他思考了一下,果断选择放弃:“你等下去前面应该就会看到。” “怎么说呢……很显眼,估计一眼就能找到。” 萩原研二眨眨眼睛,歪头:“显眼……?” …… 时间来到晚上九点,酒吧的气氛正热烈,dj台播放的舞曲是一首节奏很快鼓点密集的热曲。整个场子都被点了起来,舞池里扭动的男女看起来更加癫狂,几乎称得上群魔乱舞。 热烈的氛围让整个夜场的温度都好像升高了不少,还穿着外套加衬衣的降谷零扯了下领口的领带,抬起手腕看了下腕表上的时间。 九点整。 降谷零眸光微动,在周围疯魔一般的人群里扫了一圈,随后又用余光瞥向吧台内正在为客人花式调酒的酒保。 时间到了。 他示意一旁的上野秋实。 接受到信号的上野秋实放下手里没喝上几口的威士忌,从口袋里抽出几张万元钞票放在桌面上。 两人起身,上野秋实跟在降谷零身后,一边打着哈欠一边跟着人出了酒吧。 酒保将手里调好的酒推到点单的客人面前,附赠了一个礼貌的微笑。 随后他的视线犹如不经意般瞟向刚才那两个陌生的外国人所坐的位置。 吧台桌面上,两杯波本威士忌一杯喝完,一杯只喝了三分之一。为了保证酒的口感,酒吧使用的冰块是不会太快融化的那种,但经过两个小时的时间,再怎么不容易融化现在也化的差不多了,以至于那杯只喝了三分之一的酒看上去甚至比点单时更满。 桌面上除了这两杯威士忌外,另外用三角杯装着的犹如粉色玫瑰般颜色柔和美丽的杰克玫瑰仍放在原来的位置上,一口也未曾被人动过。 经过时间沉淀,原本娇嫩鲜艳的颜色也仿佛多了一点暗沉。 桌上的纸币一共五万日元,远超过了这三杯酒的价格。 “那两个外国佬不是只点了三杯酒吗?结账放这么多钱,不会是看不懂菜单的冤大头吧哈哈哈哈哈哈,把日元看成美元什么的。” 旁边吧台喝酒的客人哈哈大笑,大概是店里的熟客,他还叫出了酒保的名字。 “修,这算你的小费吧。”他摇晃着手里的玻璃杯,一边对面酒保挤眉弄眼。 “这么多小费,这不请我喝一杯说不过去了吧?” 酒保一边收拾桌面一边打趣他:“你今天喝了这么多还打算喝吗?不怕等下回不去?” “这才哪到哪?”客人不屑的哼声,一口将杯里剩余的酒喝光,冲着酒保摇杯,一脸得瑟。“我可是千杯不醉。” 酒保无奈摇头,他将桌上的杯子收了起来,还有那杯没被碰过的杰克玫瑰,拿着纸币走到收银台,拉开抽屉,将钱放在单独的隔间里。 …… 酒吧卖场的气氛依旧热烈,二楼一间隐秘的单独卡座内,一个中年男人独自喝着酒。他的外表看起来并不显眼,体型甚至有些瘦小,看上去有些孱弱,唯一比较引人主意的就是一双细长的像是老鼠一样的眼睛,闪烁着精明的流光。 “大哥。”一个工作人员打扮的人端着酒过来,半蹲在地上看似在帮忙倒酒,一边和男人汇报情况。 “刚才那两个外国人之前没见过,生面孔,两个陌生的美国佬。” “暗号能对上。” “他们大概需要五个素材。” 二楼能看到楼下的情况,但酒吧的灯开得比较暗和斑驳,即使在这里看了一会儿,男人也不太清楚大概的情况。 听到小弟的汇报,他眉头轻跳了一下。 “不着急。” “先把身份核实好。” “嗯。” “派人跟上去看看。” “嗯,六子已经去了。” k这个人做事很谨慎,谨慎到就算买家找上门,他也不会第一时间出现。 只有确定交易对象没什么问题,他才会现身。 无论来的对象是谁,即使是大型□□的使者也依旧如此。 诸伏景光在为客人放完酒转身离开的时候,视线不经意地向上瞥去。 k的照片公安那边已经掌握到了,诸伏景光他们来任务前就已经看过,所以当这个人出现时他们就已经注意到,并一直在观察和监视。 但是那个工作人员…… 诸伏景光想了想,收回视线自然离开,继续去处理其他的工作,然后找机会把情况分享给萩原研二。 其实真要说起来,在打通人际关系这份特殊能力上,萩原研二做的要更加游刃有余和自然。 虽然他之前的交际手段都是用在女孩子身上,但要是真的想和谁刻意打好关系,并不是什么困难的问题。 说起来最开始也是因为研二的关系他们这些人的关系才慢慢变成现在这样,连最别扭的秋实都拿他没办法呢。 诸伏景光忍不住在心里笑了下,继续认真工作。 …… 上野秋实和降谷零离开酒吧后哪也没去,直接回到了公安定下的酒店。预约用的身份自然是他们俩如今伪装的美国人的名字。 回到酒店,降谷零忍不住松了口气。 虽然他们今晚什么都没做,只是在那坐了两个小时,但一刻也不敢放松下来,时时刻刻都要维持着自己的‘人设’。 酒吧人员鱼龙混杂,四面八方隐隐约约的视线像一个个被放大的摄像头,让他的精神一直处于一种紧绷的状态,就怕出现任何一点纰漏让人发现疑点,从而把胆小的老鼠吓得仓惶逃窜。 他这样,上野秋实也好不到哪去,甚至因为过于醒目和特别的外表,他身上堆积的视线只多不少。 等回到酒店,他整个人都焉儿了,神情恹恹地将自己陷入豪华套房柔软的沙发里,手指拿过旁边的抱枕放在怀里,长长地叹了口气。 将领带取下来放在桌上的降谷零听到那声叹息,有些好笑的看了过去,就看到上野秋实几乎蜷缩在沙发上,怀里抱着抱枕,两条大长腿显得有点委屈的搭在沙发边沿。 嗯……倒是看不到一点刚才凌厉危险生人勿进的感觉,反倒像是受了委屈独自憋着闷气的小孩子。 降谷零眨眨眼,靠在桌子前方捏着下巴沉思。 不知道这算不算某种意义上被当成‘自己人‘了。 降谷零心里哂笑。 他们出发前吃了点东西,但精神上的消耗和身体的紧绷早就将那点存货消耗干净,这会儿放松下来,肚子里的饥饿也变得有些明显。 降谷零走到客房座机前,拿起电话一边问上野秋实:“秋实,我打算叫点宵夜,你吃什么?” 上野秋实眨了下眼,没什么精神气的回话:“都可以。” 降谷零笑着说:“那我点两个美国人套餐?” 美国人套餐? 上野秋实脑袋上冒出一个问号。那是啥? 降谷零含笑不语,又问他:“你应该没什么忌口和过敏的东西吧?” 上野秋实摇头。他基本上不挑食,一般家里做什么就吃什么,也没什么特殊的过敏源。 他看向降谷零,眼底是抑制不住的好奇。 “美国人套餐是什么?” 降谷零故作神秘的朝他眨了下眼,“等下你就知道了。” 上野秋实被他这个样子成功引起了好奇心。 降谷零拿起座机电话准备拨打酒店前台,刚按下一个数字,房门响了,门外传来客房服务的声音,说是他们点的晚餐到了。 两人同时愣住。 降谷零看着自己身前的电话,一瞬间陷入了短暂的茫然。 他这电话都还没开始打呢? 看上野秋实准备去开门,他把人叫住:“我来吧,你做好警戒。” 上野秋实停下脚步,严肃点头。 降谷零朝着门口走去,他则走到墙壁的转角后面,身体紧贴着墙面,从身后抽出别在腰间的枪。在任务之前公安那边给他们配备了武器,持枪许可自然也是有的。 降谷零走到门前,往身后看了眼,见上野秋实已经做好准备,侧过身,站在房门后面用门板挡住身体,一边拉开门。 “客人,你们点的宵夜到了。” 门口穿着酒店工作人员制服的男人推着餐车,笑眯眯的对着房间里的人说。 最近这段时间已经变得很熟悉的脸让降谷零沉默了几秒,后退两步将房门拉开,让出位置。 “失礼了。”工作人员微微弯身,随后推着餐车进了房间。 降谷零在后面,关门前扫了眼外面的走廊,随后关上房门,一边揉着头发往里走,一边语气无奈的说:“您做这种事真的好吗?小林警官。” “需要我们汇报情况不管是打电话还是换其他的属下来都比您亲自过来好吧?” “还扮成送餐的工作人员……”降谷零嘴角微扯,有些不知道该怎么评价。 “这点小事就不用太在意了。”小林警官说,“可以先让这位同学把枪从我的脑袋上放下去吗,老实说,你们这样我有点紧张。” 降谷零一怔,加快脚步越过小林警官旁边,结果就看到了站在转角后面的上野秋实抬着手,枪口笔直的对着小林警官的太阳穴。 降谷零:…… “啊。”上野秋实嘴里发出一声无意义的音节,面无表情的说:“不好意思,我脸盲。” “没认出来。” 他一边放下手,一边毫无歉意的说着。 “没关系。”小林警官一脸笑眯眯:“我也好久没被人用枪指着脑袋了,久违的紧张感还怪新鲜的。” 降谷零扯了扯嘴角,感觉这两人空中交汇的视线好像出现了电闪雷鸣的特效。 他轻咳一声,一边问:“小林警官,你过来是找我们了解情况的对吧。” “差不多。”小林警官一边收回视线,一边笑眯眯的说。“不过第一天应该没什么收获,我过来不只是找你们了解情况,也是想看看你们适应的怎么样。” 他走到餐车旁,拿开盖在餐盘上的盖子,朝着降谷零眨了下眼睛:“顺便来慰问下未来的同事。” 餐盘上是还在冒着热气,被煎得肉香四溢汁水油亮的牛排。 降谷零叹了口气。 上野秋实扯了扯嘴角。 看他们不怎么买帐,小林警官眨眨眼,一点没有自知之明的问:“是在担心另外两个人所以没什么胃口吗?” 他笑眯眯的摆了下手:“不用担心,他们现在没什么事,要是发生什么意外我的人也会及时出现,确保他们的安全。” “你们都是不可多得的优秀人才,怎么也不可能让你们轻而易举的折损在这种地方。” “人生还很长……” “我饿了。”上野秋实看向自己的同期,问他:“套餐还点吗?” “啊……”降谷零迟疑了一下,看向小林警官。 小林警官耸了下肩膀:“好吧。” “先汇报情况吧。” “k应该注意到你们了,在你们进酒店之前一直有人跟踪,你们应该也发现了。” “接下来的时间他会让人调查你们的身份,在调查清楚之前不会有任何动作,接下来的几天你们和今天一样,每天固定的时间到那个地方去,等他确认了你们的身份没问题应该就会主动出现。” “猫捉老鼠的游戏,比的就是谁更有耐心了。” 就像小林警官说的一样,想抓到一只胆小的老鼠,比的就是谁更有耐心了。 接下来的几天,上野秋实和降谷零两人每天七点准时出现在酒吧,在吧台前点上两杯威士忌和一杯杰克玫瑰,打发掉搭讪者,旁若无人地用美式英语聊天,到九点又准时离开,留下完全超额的小费。 到了第四天,两人来到吧台前刚坐下,酒保就上前搭话。 “两位客人,你们这几天给的费用已经完全超过消费了。” 他对着两人无奈的笑了下:“有人举报我向国际友人售卖高价酒自己吃回扣,经理那边对我的工作很是不满意,可以拜托两位帮我向经理解释一下吗?” “只是耽误几分钟的时间,拜托两位帮帮忙,可以吗?” 降谷零和上野秋实隐秘地交换了一个眼神。 “可以。” 降谷零点了下头。酒保一脸得救了的表情,拍着胸口松了口气:“实在太感激你们了。” 他朝两人感激的笑了笑,对着吧台外面招手,叫来一个工作人员顶替自己的位置,从吧台出来,降谷零两人侧身弯腰做了个请的手势。 上野秋实和降谷零从高脚椅上下来,跟着酒保穿过人群走向酒吧后台。 和一个工作人员擦肩而过时,降谷零和他交换了一个眼神。 扮作工作人员的诸伏景光弧度很小的点了下头,背对着人走开,将手里的酒送到点单的客人桌上,而后回到休息区用手机打出一串看不懂的乱码发送出去,随后将记录彻底删掉。 又找机会和萩原研二交换了一下情况,让他注意。 老鼠动了。 上野秋实和降谷零并没有被带到酒吧的后台里面,而是在入口处被带着拐了弯,带到了一间位置偏隐蔽的包房里。 两人进去时里面已经有人了,总共四个,算上跟着进来后将房门锁上挡在出口处的酒保,一共五个。 两个穿着酒吧工作人员的衣服,其中一个是经理,另外两个穿着普通的私服,从座位排序上,中间身形偏瘦小的男人就是所谓的‘k’。 降谷零看过照片,进来后几乎一眼就将人认出来了。上野秋实虽然不记得脸,但这么明显的站位也不可能分辨不出来。 他们或坐过站集中在一侧的沙发上,将对面的位置让了出来,给‘客人’留了空间。 上野秋实两人走过去坐下后,经理装扮的男人立刻走上前来弯身行礼,鞠躬道歉。 “不好意思啊两位客人,在你们之中还让你们耽误时间。” 降谷零笑了一下表示理解。他说的日文,还故意用上外国人说日语时会带上的一点口音,将他们的外国人身份再次巩固。 上野秋实靠在沙发上没说话,视线在房间里扫了一圈,最后停在对面。 “这次是我们工作人员工作上的失误,没有向两位解释清楚,不知道要做出什么样的赔偿才能弥补两位的损失。”经理搓着手一脸抱歉,不管是说的话还是做出的行为都好像只是单纯的因为没有管好自己手底下的人给客人造成麻烦而感到抱歉的经理。 说完他还向两人介绍房间里没有穿工作制服的人,“我看两位应该是第一次来日本,这是我的朋友,对附近这一片很熟悉,两位要是不嫌弃的话,这段时间可以让他们为两位好好介绍下周边好玩的地方和一些土特产。” 降谷零挑挑眉,表现的很友善,笑眯眯地和那边的人打了招呼。 又毫不相干的聊了几句,经理拿起桌上的酒瓶,为两人倒了酒。 “这是我们老板的收藏,欢迎两位来到日本,祝你们玩的开心。” 酒保上前,为房间里的其他人也倒上了酒。 老实说,经理这一套操作搞下来,着实让人摸不着头脑。进来大概十来分钟了,一直在扯一些有的没的,迟迟没有进入正题,就好像叫他们过来就只是为了道歉,完全没有表现出一点要谈’正事‘的意思。 降谷零眉梢轻轻动了下。搞不懂这些人葫芦里到底在卖什么药。从进来开始他的警惕性就被提到了最高,神经也高度紧绷,被这么一套操作搞下来,心里隐隐升起了几分焦躁。 坐在沙发上的上野秋实瞥了眼经理,又看向对面已经端起酒杯的几人,轻啧一声,在谁都没想到的情况下,一脚将面前的桌子踢开。 上面的杯具因为惯性掉落在地上,噼里啪啦的碎了一地。 在众人惊变的脸色下,他面容淡定地收回腿,搭在另一条腿上交叠,身体倾斜,倚靠在沙发上,手肘搭在沙发扶手,手指撑着脸颊,鲜红冷厉的眼眸扫了眼房间里错愕的人们,面上带着厌烦和美国人特有的瞧不起亚洲人的傲慢蔑视。 “hoeareyougogto(你们还打算浪费我多少时间,蠢猪)” “idon\''''''''thaveeuhere(我没有那么多时间来陪你们过家家)” “doordonotdoabessilliondolrs(一千万美金的生意做还是不做?)” 降谷零眨眨眼,满脸歉意的对几人说句抱歉。 “不好意思,我家小少爷耐心一直不太好。” “我们原定的计划是在一个星期之内搞定这边的事情,小少爷本来还计划去北海道滑雪,没想到浪费了好几天的时间,没办法去了。”降谷零摊开手,对着对面好像还没回过神来的几人无奈叹气。 “所以现在我们可以开始谈生意了吗?”降谷零弯着眉眼,一脸笑眯眯的友善。他竖起一根手指放在唇前,眼底透出来的冷光叫人有些不寒而栗。 “tioney。(时间就是金钱。)” “ourticio。(我们的时间很宝贵。)” “sopleasesyourbexploration。(所以请你们停止无聊的试探。)” 第63章 第 63 章 酒吧内的气氛依旧躁动热烈,青春洋溢热情火辣的男女们在舞池内伴随着节奏动感的舞曲扭动着身体,绚烂暧昧的灯光,昏暗的氛围,肢体之间的接触和酒精都让人忘乎所以。 在生活中倍感压力的男女们在一声声震耳欲聋的音乐中尽情释放自己的压力,热火朝天的氛围和汗水的挥发让他们仿佛将周身积攒所有的压力全部抛之脑后,只沉迷享受着这一刻的疯魔和狂欢。 在这样热闹的环境下,处于酒吧内里一处偏僻的包房里,隔音很好的墙壁和大门将外头的嘈杂阻隔在外,静谧的房间里只有被移动了位置,翻倒在桌上的红酒瓶内深红的液体从瓶口流出,沿着桌边缓缓滴落在地面上的声音。 地上的碎玻璃散了一地,是刚才掉落在地上被打碎的玻璃杯的残骸碎片,锋利的边角即使在昏暗的房间里似乎也仿若泛着寒光,滴落在地板上的红酒如同鲜血一般,沿着地面蔓延至碎片四周。 经理和其他的工作人员都站了起来,下意识的移动位置挡在了那两个穿着私服的中年人身上。他们望着对面两个外国人的目光都不太友善。 房间里的氛围似乎变得剑拔弩张起来,一股紧张的气氛逐渐蔓延开,仿佛下一秒,就会从什么地方掏出武器,上演一场□□之间的武力较量。 造成房间里这一片狼藉的上野秋实用手指撑着脸颊,懒懒地抬起眼帘,弧度轻扬的唇角似乎压根没将他们的警戒和不善放在眼里。 不可一世的傲慢。 在经理几人后方的中年男人看了他几秒,又移动视线,看向坐在对方旁边一脸笑眯眯的金发男人。 和他身旁傲慢到令人讨厌的少爷对比,这人看上去无疑是充满友善的,甚至让人感觉很好说话和交谈。 但显然这只是错觉。 在对方刚才说话的时候,身体往右侧轻轻侧了下,将身体侧面显露在对面几人的视线内。所以几人也看到了,对方西装外套下摆以一种不自然的鼓起垂落在沙发上。 很明显,是枪。 在颁布了枪支管理法这种条例法规的国家里公然持枪,行事作风不可谓不嚣张。 但要是联想到这两人的身份,又叫人觉得合情合理。 阿美莉卡可没有什么禁枪令,更别提视法律为无物的□□成员,那些人就算忘记钱包也不可能忘记随身携带自己的武器。 明明是在别人的底盘却还是这么嚣张大胆,甚至威胁他们……果然是毫无教养的白皮猴子。 被挡在后方的瘦小男人拍了拍身前经理的背,让他让开。 “真是不好意思,两位远道而来的客人。” 男人走到几人前面,对着对面的上野秋实他们微微弯了下腰:“自我介绍晚了,我是k。” 他站直身体,对着两人说:“既然客人的时间宝贵,那我们就直接进入正题吧。” k说完,顿了顿,视线扫了眼一片狼藉的房间:“不过在那之前我们先换个地方吧,要是被人知道我在这种地方招待贵客,我这张老脸恐怕就没地方放了。” 上野秋实脸上露出几分讥讽。 扮演‘保镖’的降谷零礼貌微笑了一下,收敛了周身危险的气势,凑到‘小少爷’身边附耳安抚了几句,随后站起身来,笑眯眯的说:“那就麻烦了。” …… 一行人重新换了一个隐秘又整洁干净的房间。大概是怕‘小少爷’再次发火,他们也没再做什么招待的举动,中间的桌面上空空荡荡,只放了几个烟灰缸。 “不知道两位这次来是想购买什么样的商品。” 双方开始正式交谈,脾气很不好的小少爷没有说话,交谈的人选是金发黑肤的保镖先生。 “五个女人,孕妇,少女,幼女。” “且不能有任何疾病和残疾,必须是健康的,正常的,不管是心理还是身体。少女必须是最纯洁的处女,孕妇需要五个月左右的,怀的性别不能一样,至于幼女,八岁和五岁左右,其他没有特别的要求。” 降谷零面不改色的说着,他提出的要求让k一行人都露出了几分惊异。 身为老大的k到底是经过风浪的,各种奇葩要求都见过,对此也只是眉头轻轻动了动。 “孕妇?” 他语气迟疑的问:“不知道两位要孕妇是打算进行哪方面的……” “啧。”一声烦躁的咋舌声打断了k的询问,他的话语不由停住,看向面露不耐的银发青年。 称职的保镖先生十分熟练地安抚自家没耐心的小少爷,随后看向对面的几人,眉眼微弯,说的话却不那么客气。 “我想这些应该就不是各位可以打听的事情吧?” “还是如何?”他扫了眼对面,视线停在k上面,语气微沉:“来你们这里买东西还需要交代买来做什么?” “这就是你们做生意的方式?”降谷零嘲讽地勾了勾嘴角,“如果各位没有想做买卖的心思可以直接说出来,不必浪费各自的时间。” “货源并不是只有你们。” “只不过听说你们这里比较齐全,且可以送货上门我和小少爷才勉为其难跑一趟。”降谷零神情极为轻蔑地扫了对面一眼,语调讥讽。 “还望各位稍微拿出一点自知之明,” “现在是我们花钱来买东西,erisgod(顾客才是上帝。)” “一千万美金的交易,我想有的是人愿意做。” 连翻的讥讽轻蔑让站在k身后的人有些按耐不住自己的火气,想上前说点什么,被身旁的人按住胳膊。 上野秋实扫了眼那人盛怒的表情和停止的动作,又瞥了眼阻止对方上前的人,眼底眸光轻闪。 “呵呵呵,怎么会呢?”k呵呵笑了几声,连连摆手:“我们从不探听客人的,这是行业规定,客人要什么我们给什么,一手交钱一手交货,至于客人买来做什么,和我们一点关系都没有,也不是我们应该知道的东西。” “只不过很少有人需要孕妇,出于个人好奇,让老k我没忍住多嘴了一句,希望两位不要介意,也别发那么大的火,和气生财嘛。” 笑着说完打圆场的话,k又道:“也因为这样,您还有那么多具体的要求,所以暂时没有足够的库存,准备货物需要一点时间,不知道两位打算什么时候交易。” “尽快。” 降谷零笑眯眯的说:“在你们力所能及的范围内以最短的时间准备好东西,并且送到我们的地盘。” “这……”k显得有些为难。 “不然你为什么以为是一千万而不是五?” 降谷零轻轻笑了下:“那可是美金,k。” “两美金一个人,哪怕是在阿美莉卡也是要多少有多少,社会上总是不缺一些愿意为了钱出卖妻女的穷鬼。” “但是那样实在太慢了。”降谷零摊开手,无奈叹气。说完,他看着k不太好的脸色,歪了下头。 “k先生,你看起来似乎很为难?” 他放下手,很是疑惑地望着对方。“我听说你们货源很充足,不管有什么要求都可以满足,你现在该不会是想告诉我,连这么简单的东西你们都做不到吧?” 说话的期间,降谷零的眸子渐渐冷了下来,语调也变得压抑:“浪费我和少爷整整四天的时间,连这么一点东西都拿不出来,你确定不是在耍我们?” “我们遵守了你的规矩,花时间应付完你们无聊的试探和考验,连小少爷的行程都不得不因此做出改变,结果你现在告诉我你没办法在最短时间内拿出我要的东西?” “reyoukiddg?(k先生,你是在开玩笑吗?)” “re?(你以为我们是谁?)” 火药味十足的几句话一出来,其他人的脸色都变了变,身体隐隐的戒备起来,似乎在警惕下一秒对方就拔出枪来动手一样。 因为k的谨慎,不管来的是谁都要先进行一番调查和警备,遇上一些脾气不太好的很容易会发展成这样,只是没想到这次上门的客人耐心会差成这个样子,他都还没说什么,对方就一副喊打喊杀的样子。还是在他们的地盘。 不像是来做生意的,这两人更像是来砸场子的。 k额上冒出些许冷汗,还是讪笑着说:“您误会我的意思了,先生。” “你们要的那些商品并不是没有,只不过准备需要一点时间。” “ho?(多长时间?)”一直没说话的小少爷忽然插入话题,脸上的不耐烦几乎满溢出来。 “hodoyouit?(你想让我等多久?)” 被那双颜色鲜红却格外冰冷的双眸锁定,k禁不住打个哆嗦,连忙竖起手指比出一个四的手势。 上野秋实眉头一皱,k心脏猛跳,下意识地弯下一根手指:“三天。” “最多需要三天时间。” “啧。”小少爷不爽咂舌,似乎是对这个时间很不满意,身旁的金发保镖拍了下他的肩膀进行安抚,随后收敛了脸上杀气腾腾的表情,又恢复了一脸和善。 “0k,r.k。”他笑眯眯的看着k。“但是我们需要验货。” “当……当然。”气势完全被这两人压制住的k忍不住掏出手帕给自己擦了擦额上的汗,一边不自觉露出几分讨好的说:“验货是必然的流程,等商品准备好了我们这边会马上联系两位并安排好时间和地方让你们可以验货。” “商品确认无误就可以进行运输,大概需要半个月的时间就能到达阿美莉卡。” 降谷零往身旁看了眼,得到小少爷不耐烦的点头后站起身来,朝着桌子对面伸出了手,面带微笑。 “那么,合作愉快?” “合……合作愉快。”k连忙起身,在衣服上擦了擦手里的汗,强笑着握住了对方的手。 松手后,降谷零从西装内衬的口袋里取出了一张银行卡放在桌上,用指尖轻轻推了过去:“这里是一美金的定金。” 他微微弯身,笑眯眯的看着对面一行人:“至于我们住在什么地方,你们应该很清楚才对,r.k。” “嗯……嗯。” 上野秋实打了个哈欠,随后将手放进裤子口袋里,双手插兜从沙发上起身,连一点视线余光都吝啬地分给k一行人,直接朝着门口走去。 “那我和小少爷就回酒店静候佳音了。” 降谷零对着几人挥了下手,三两步上前,快步走到前面的银发青年前方,将房门打开,侧过身对着房间里的人微微一笑,等‘小少爷’出去后再跟上。 房门被礼貌性地轻轻合上,房内的五人望着门口面面相觑,一时都有些分不清这里到底是谁的主场。 不愧是美国黑二代,实在是……太嚣张了。 …… “哈哈哈哈哈。” 临时下榻的酒店房间内,这次是扮演成酒店清洁人员过来的小林警官拍着大腿狂笑。 在酒吧中态度强势且危险的两人一人靠在墙上,一人蜷缩在沙发里,抱着抱枕面无表情地看着那边笑得仿若失心疯一样毫无形象的警官先生。 听对方笑了快十多分钟,整个大脑都快被哈这个字符挤满的降谷零按着微微抽痛的太阳穴,心累地叹了口气。 “小林警官,你要不要休息一会儿?”他走到旁边的岛台前拿起水壶倒了一杯水,走到小林警官面前,蹲下身,嘴角微微抽搐:“一直大笑对嗓子不好,要不你先喝口水?不然容易呛到。” 他刚说完,笑了半天的小林警官就像被呛到似的连连咳嗽起来,他一把接过降谷零递过来的水,举起杯子咕隆咕隆灌了下去,才一脸心有余悸的拍着自己的胸口说:“我差点以为自己要被口水呛死。” 降谷零:……呵呵。 呛死算了。 窝在沙发上的上野秋实暗自翻了个白眼。 “你们这次做的很不错。”他充满赞赏的对着两人说:“虽然和之前的剧本有点出入,但完全压制住k一伙人,让他们对你们的身份深信不疑,还顺利定下了交易时间,我的眼光果然不错。” “你们很适合这次任务。” “接下来的三天,为了尽快准备好你们要的‘商,公安会盯紧他们的一举一动,争取把联络网找出来。” 小林警官长舒了一口气,盘腿坐在地板的地毯上,一手撑着脸颊笑眯眯的说:“你们的任务暂时告一段落,这三天的时间可以在酒店待命休息,不过一直待在酒店不出门也有点奇怪,降谷同学,或许你可以陪小少爷出去逛逛东京特产?” ‘小少爷’面无表情,红色的眼睛里流露出明显的嫌弃和不待见。 “东京特产……”降谷零嘴角微抽:“你说的该不会是晴空塔和东京铁塔吧?” 作为在东京生活了好多年的人,那些有名的地方都已经逛烂了,甚至上学的时候学校还会组织远足,首选就是什么东京塔和晴空塔。 现在要他们作为两个外国游客对那些东西表现出新奇和惊叹,实在是有点……太考验演技了。 “嘛……”看他们都没什么兴趣,小林警官耸耸肩:“那好吧,没事儿去周边的商场逛逛也行,这段时间他们肯定会对你们进行监视。” 降谷零点了下头,示意自己明白。 虽然□□的身份被他和秋实之前的表演坐实了,但在任务彻底完成,可以脱下现在这层身份之前,还是得保持警惕,以免露出破绽。 小林警官看了下他,又瞥了眼沙发上如同浑身炸毛的猫死死盯着自己的上野秋实,无奈耸了下肩,撑着膝盖从地上起身。 “时间差不多,我也该走了。”他说。“在房间里呆太久可能会引起怀疑,因为你们优秀的表现,接下来的时间我可是一点休息的间隙都没有了。” 小林警官伸了个懒腰,嘴里发出舒服的喟叹。 虽然他说话的语式叫人很想吐槽。 什么叫因为他们优秀的表现连休息的时间都没有了,这本来就是公安的工作吧? 上野秋实在心里疯狂吐槽,降谷零也有些不知道说什么来接话,面上带着几分一言难尽地看着小林警官。 “啊,对了。”在被降谷零送到门口之前,小林警官像是想到了什么,忽然停下脚步,看向自己身旁的年轻人,笑眯眯的喊着名字:“降谷同学,我突然想起来一件事。” “嗯?”降谷零跟着停下,表情疑惑。 小林警官笑眯眯的问他:“这几天你要不要抽时间和我们一起行动?” 降谷零因为他的话怔楞在原地,略显迟疑的问:“您说的一起是……?” “就是和跟着我一起指挥跟踪团伙的行动,当然,负责人是我,你只是在旁边观摩。” 小林警官捏着下巴,道:“还有不到半个月的时间你们就该毕业了吧?在正式入职公安之前,你可以提前熟悉熟悉一些在追踪犯人可以用到的手段和办法,这几次的任务你们都是作为潜伏人员去进行的,对于公安系统的运作和工作流程你应该不怎么了解,这应该算是很好的一次机会。” “老实说,我对你们的加入感到十分期待,也更希望你们一加入就能派上用场。” 小林警官抬起手放在降谷零肩膀上,轻轻拍了下,面上是温和肯定的亲切表情。 降谷零眨了下眼睛。能提前熟悉运作自然是再好不过,从这段时间的接触中也能看出,小林警官在公安内部的位置并不低,虽然还没说过具体的警衔,但单独作为一次行动的负责人,手里肯定是握有一定的权利。 如果能在对方的帮助下参与更多的任务,加快功绩获取速度从而快速提升自己的位置,对降谷零来说无疑是有利的。 只是…… “您刚才不是说,这几天最好不要引起那边的警惕吗?”降谷零有些迟疑:“要是被他们发现我们和公安有关联,之前做的事情很有可能功亏一篑。” “虽然您的提议让我很心动,不过还是等这次任务结束以后吧。”降谷零无奈叹气,看起来还有几分遗憾。 而他的话却让小林警官对他更满意了。有时刻牢记自己身份的自觉,不错。 “不用担心。”他说:“我既然敢这么提议,自然是已经想好应对的办法了。” 小林警官放下手,对着降谷零笑眯眯的说:“‘被暴躁任性的小少爷支使出去购买周边特产‘这个理由,你觉得怎么样?” 降谷零:…… “当然,东西我会让属下准备好,你只需要有一个独自离开酒店单独行动的理由就行。” “要来吗?降谷同学。” 不得不说,降谷零确实有点心动,但还有一个问题。 “秋实呢?” 小林警官耸了下肩,满脸遗憾:“虽然我也很想邀请上野同学一起,但这些毕竟是内部机密,他要是愿意加入公安还好说,我可以再想想别的理由一起带上,就是可惜……上野秋实对成为一名守护国家的英雄毫无兴趣。” 降谷零:…… 小林警官朝降谷零眨眨眼:“要是你能说服上野同学一起……” “我拒绝。” 见他们一直在房门前面的走廊依依不舍,上野秋实有点疑惑地走过来瞧一瞧,没想到刚好就听到某只贼心不死的狐狸又在打自己的主意,直接面无表情的走过去,嫌弃地瞥了对方一眼,又对着自己的’保镖先生‘说。 “我明天想在酒店玩游戏,你回来的时候帮我去秋叶原买点最新出的游戏回来。” 降谷零怔了一下,瞬间明白他的意思,嘴角不自觉的露出几分笑意,“好,小少爷。” 上野秋实撇撇嘴,看向旁边正饶有兴致看着他们的小林警官。 你怎么还不走? 从对方明显的表情语言中读出这句话的小林警官挑挑眉,故作无奈地摇头叹气。 “好吧好吧。” “既然事情说定了,我这个电灯泡也该自觉消失了。” 小林警官朝着降谷零眨眨眼,笑眯眯的说:“那么明天见,降谷同学,我就不留下来继续打扰你和小少爷的二人世界了,希望你们度过一个愉快的夜晚。” 降谷零:…… 上野秋实:…… 房门被人打开又合上,咔哒声响后房间里变得异常安静。上野秋实望着关闭的房门看了好一会儿,慢慢扭过头,指着房门,语气有些难以置信地问身边的人:“你就是想成为这种糟糕的大人才打算加入公安的吗?” 降谷零:…… 上野秋实转过身,看着自己的同期,语气异常沉重地找对方确认:“你加入公安以后……应该不会变成那种讨人厌的笑脸狐狸吧?” 降谷零看他拧着眉满眼纠结,似乎已经在思考以后要怎么和自己相处,要不要绝交这种沉重的事情,嘴角肌肉不受控制地抽动了好几下。 第64章 第 64 章 交易敲定,上野秋实他们的任务暂时告一段落,只等三天后,那边准备好商品,他们再进行‘验货’,再出现一次,剩下的事情就基本属于公安的工作了。 上野秋实待在酒店里,早上‘指使’保镖先生时不时出门给自己买东西,下午的时候又把对方踢出去给自己带特产回来,自己便独自待在房间里享受难得不被打扰的休息。 降谷零顺势离开酒店,在周围晃了一圈,买了一份地图,做出一副苦恼无奈的样子,按照地图指示上了电车,然后在下午的时候拎着大包小包logo明显的购物袋出现在酒店门口。 第二天也是如此。 耐心丧尽的小少爷似乎变得非常任性,像是在尽情发泄自己的不满似的,连身旁精明能干的保镖都被折腾的够呛,脸上的疲惫明显,把周围监视的人都看得同情不已。 到了第三天,也就是’验货‘的时间。 晚上七点整,降谷零他们来到酒吧,吧台的酒保看见他们后,对客人微微一笑,然后叫来同时替自己的班,带着两人走到酒吧深处。 降谷零进去的时候视线在周围随意的扫了一圈。他们的任务虽然即将完成,但诸伏景光他们这段时间始终潜伏在酒吧里博取团伙成员的信任。 现在已知这个酒吧内的经理,酒保,还有几名工作人员都和团伙有关,萩原研二攻克了两个,正在诸伏景光的帮助下攻克第三个。 他们互相打配合,已经获得了一部分成员的信任。 降谷零看到了在角落和同事嬉笑的萩原研二,心里轻轻一笑,跟着酒保来到酒吧深处。 验货的地方自然不是这里。酒吧人多眼杂,以k谨慎出名的性格怎么也不可能在这种地方进行相关的活动。 所以当被人带到酒吧后门,看到停在昏暗小巷中的车时降谷零并不感到意外。 只不过看到酒保转身,手里还拿着两条黑色布条的时候,他就有些忍不住笑了。 “areyoerio?(你是认真的吗?)” 他挑眉指了指酒保手里拿着的东西,随后摇着手指:“thisisi。(这不可能。)” 酒保面色无奈:“这是老大吩咐的,两位客人稍微委屈一下可以吗?” “no。”降谷零收起了脸上的笑意,“我拒绝。” 他几乎毫不犹豫的说:“我不可能让小少爷带上那种东西。” “haveyoueverseengangbersndsofothers?(你见过把自己的安全置于他人手中的帮派成员吗?)” 酒保的表情微微有些僵硬,似乎是因为他的拒绝不知道如何处理,忍不住回头看了眼驾驶座。 驾驶座上坐着一个穿黑色衣服的男人,他看上去有些沉默,并没有给酒保任何反应。 酒保咬了下唇,回过头想要继续劝说,额头上忽然多了一个冰冷坚硬的东西。 是枪。 带着棱角的黑色枪口抵在他的额头中心。 酒保惊得瞳孔都放大了,整个身体僵硬的不敢动弹,表情惊恐地看着对面刚才还一脸和善此刻却释放出强烈杀意的金发外国人。 “先……先生……?” “pleasedon\''''''''ttiochallengele.(请不要继续挑战我的底线。)” “我们并没有那么多美国时间陪你们耗。” “给你们半个小时的时间,要么重新准备一辆车,要么把商品送到这里来让我们验货。” 降谷零冷冷的看着酒保,视线向对方身后的轿车驾驶座扫去一眼,拇指慢慢按下保险栓。 咔哒的声音很轻,也很脆,传到酒保的耳朵里,让他的身体开始止不住的颤抖。 靠在后方墙壁上的上野秋实轻轻扫了眼,大概是因为有人把他想发的火已经发了出来,他表情恹恹,表现的十分厌烦地挪开视线。 酒吧后面的巷子很安静,对面都是一些待拆除的建筑,晚上几乎没什么人,显得十分冷清和寂寥。 入秋夜晚的凉风吹过身上的汗水,激起的凉意冻得人牙齿都打哆嗦。 “咳咳。” 在一阵僵持下,驾驶座上的男人忽然咳嗽了两声。他没说话,这声咳嗽却像是某种信号似的,酒保脸上顿时露出松了口气的表情,连连道:“是我们考虑不周了,先生。” 他举起手放在身体的两边,做出类似于投降的手势,强撑着笑脸:“您可以把枪放下吗?我这就去为两位准备一辆新的车过来。” 降谷零轻挑了下眉,从善如流地收起枪,一边笑眯眯的说:“sorry,我的情绪有些激动,小少爷最近心情不太好,让我有些担心,一不小心没控制好情绪。” “那就麻烦你了。”他说着还将手放在胸口,做了个温和儒雅的绅士礼。 脾气不太好的小少爷在身后瞥了他一眼,看向酒保的目光带着冰冷。 酒保抖了一下,笑得有点勉强。 “您太客气了,呵呵……” 没过一会儿,酒保弄来了一辆看上去不怎么起眼的汽车,很普通的牌子。 降谷零走到车前,仔细检查了车内上下,又检查了轿车底部和后备箱,还有轮胎,确认无误之后才看向那边的小少爷。 而他的这些动作并没有背对着另外两人,这摆明了不信任的态度让酒保站在原地尴尬的不知所以。 靠在墙边的上野秋实双手环胸走到车边,看着面前朴素无比的轿车慢慢皱起眉,脸上露出几分嫌弃和厌恶。 “pleasegrievancefirst,younger.(请先委屈一下,少爷。)” 称职的保镖先生熟练地进行安抚,将臭着一张脸的小少爷哄上车,又不好意思地看了下站在路边的酒保。 “麻烦请在前面带路,谢谢。” “好……好的……” 这两个人还真是完全没把人放在眼里啊…… 酒保上了车,坐在驾驶座上的男人瞥了一眼,又看了下后视镜上停在身后的汽车,丢掉手里抽到一半的香烟,启动了汽车引擎。 跟在后面的汽车上,降谷零坐在驾驶座,上野秋实坐在后车位。开车之前,降谷零转过身笑容温和地提醒了一句,一边用口型提醒:有窃听。 上野秋实微微颔首,有些不耐烦的闭上眼睛,做出一副要闭眼休息,别来烦我的样子。 降谷零轻轻笑了下,转过身在驾驶位上坐好,一边发动引擎一边在心里感叹:……这只老鼠的警惕性,可真够麻烦的。 为了‘小少爷’能睡的舒服些,体贴的保镖先生并没有将车开的很快,一路稳稳地坠在前面那辆灰色的汽车后面,跟着一起离开繁华的市区,逐渐开往偏僻的郊区公路上。 地方并不是特别远,大概也就半个小时左右的路程,是一处位于荒地的废弃仓库,以前大概是什么工厂的,是一片小型的园区。附近几乎没有居民,人烟很少,周围都是平地,能一眼看清楚远处的风景,当然,要是有什么奇怪的东西也能一目了然。 汽车停在了仓库大门前面的空地上,长方形的平房仓库排了一排,中间间隔的道路很宽,且四通八达,要是有什么特殊情况开上车就能从不同的方向迅速离开这里。 接连试探了不知道多少次,如今交易都快定下了,对方还保持着这样的警惕和不信任,叫降谷零都忍不住再三感叹,真不愧是老鼠…… 他们跟在酒保和另一个人身后进了仓库大门,里面很空,几乎什么都没有,看情况应该是临时租用用来完成这次‘验货’的,连一点活动过的气息都没有。 他们进去的时候里面已经有人了,大概四个,其中两个之前出现过,另外两个没见过,应该就是团伙中剩下的两人。 相对应的,在他们每个人面前都摆放着一个半人高的大型行李箱。颜色是不显眼的黑色,被平放在地面。 ‘验货’的过程很简单,‘商品’们都被放在行李箱里面,双眼紧闭,身体蜷缩。 基本上就和他们之前提的要求一样,从外表上来看几乎没有任何残疾或受过虐待的痕迹,衣服着装上也能看出家庭条件都还不错,包括两名孕妇在内,身怀六甲气色却很健康,看起来应该是受到过良好的照顾。 她们就像是睡着了一样,静静的躺在箱子里,不知道自身陷入何种危险的境地,如同一尊尊仿真人偶,无知无觉。 在检查过‘商品’之后,降谷零和上野秋实心里都有些沉重。 那些特定的条件是存在故意刁难和些许试探在里面的。公安之所以这么做是为了逼迫k一伙人不得不动用自己的运输线和情报网去网罗‘商品’,然而只是短短的三天时间,他们就完美的将客人‘定制的商品’弄回来。 这背后到底是怎样一个强大的势力在操作? 两人心里都有些不寒而栗,但面上却不能表现出一点异常出来。 扮演保镖的降谷零在检查确认之后,露出了几分满意的神色。 “不愧是k先生,这些商品很完美。” 他起身,从口袋里拿出手帕擦了擦手,一边对着团伙的其他人问:“不知道什么时候可以开始运输?” 担心他们对商品不满意从而再次发火的酒保松了口气,主动接话。 “在两位确认商品无误之后明天下午之前就会送出。” “这样……”降谷零捏着下巴若有所思,又问他:“可以冒昧的问一下,你们准备怎么将商品送出去吗?” 酒保一愣,降谷零摆了摆手:“请不要误会,我并不是想打听你们的商业机密。” “只不过我很担心,如果在运输途中商品发生什么意外,品质下降会严重影响我们的进度,对公司来说会造成相当严重的损失。” “尤其是我们需要的商品有点特殊。”降谷零指了指放着孕妇的一个箱子,眼睛微微眯起。 “你应该能明白我的意思吧,先生。” “当……当然……”酒保咽了下口水,连忙道:“关于这点您完全可以安心。” 他说:“我们有最安全的运输线,在运输期间也会照顾到商品的各个方面。” “之前也并非没有运送过类似的商品,您可以完全当放心。” 酒保做出保证:“如果商品在运送过程中出现任何损坏,我们愿意承担所造成的所有损失。” 降谷零眨了下眼。愿意承担所有的损失……还真是底气十足的保证啊。 不过这样也侧面说明他们对自己的运输线有多信任,笃定它不会出现任何意外。 降谷零心里再次被沉重侵袭,面上挂着一脸和善友好的微笑:“那实在是太可靠了。” “既然你都这么说了,我愿意相信你们。” “声名远扬的k先生也不会让人失望才对。” 酒保干笑着不知道怎么应答。 确认完商品,又再一次确认完收货点,交付另外三的定金后四人驾车回到市区,剩下六的尾款需要等验收无误再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时间还早,两位要不要到店里玩一玩?” 两辆汽车停在酒吧后门,下车后,酒保面带善意地向两人发出邀请。 交易又进一步,剩下只有等货物交付后这桩生意就算成了。这两人虽然脾气不太好,但钱给的十分大方果断,而且只要能满足他们的需求也不会搞什么幺蛾子出来,所以即使之前被枪指着脑袋,酒保这会儿也表现的犹如无事发生,拿出了对金主的十二分善意和包容。 降谷零看了眼身旁表情有些不耐烦的小少爷,对着酒保歉意的笑了笑:“不好意思。” 被委婉的拒绝了,酒保也不介意,应该说算是在意料之中。毕竟那位从头到尾话都很少的小少爷脸上就差’没把离我远点,蠢货‘这几个大字写上,随时都透着一种像看到了脏东西一样的傲慢。 回到酒店,降谷零立刻向小林警官汇报了情况。公安那边这段时间一直在监视团伙每个人的动向,顺着几人的行动开始剥丝抽茧地调查团伙背后的联络网和运输渠道。 在隐秘的角落里,国家机器转了起来。 从对方话里透露出来的讯息,运输时间大概是从明天下午开始,因此,降谷零在交涉中故意说出他们大概后天才会回国,明天还会在这边多待一天,逛逛东京的城市风貌。 毕竟也不可能真的坐上飞机出国。 等‘商品’送出,运输线开始运作,已经抓到老鼠尾巴的公安就可以顺藤摸瓜,一举剿灭整个运输线,到那个时候k他们也抽不出人手继续盯梢这边,到时候再借着回国的名义离开,顺利消失在团伙的视线里,他们的任务就算彻底告一段落。 潜伏在团伙身边的萩原研二和诸伏景光也一样。只不过他们现在还不能下来,已经取得部分团伙成员信任的两人正在为协助公安破获团伙情报网而努力,看看能不能找出团伙背后那个组织起运输线的庞大势力的相关情报。 第二天一早,金发保镖先生带着不情不愿的小少爷出门,像一对普通游客似地浏览起了东京知名特产。 晴空塔。 拍了照片,观赏完之后又一起品尝了附近的特色美食,一直到接近中午的时候才回到酒店。 两人回了房间没多久,保镖先生又被任性的小少爷踢出房间,连前台的工作人员都忍不住问:“又被大少爷赶出来买东西了?” 降谷零抓着头发笑得有点尴尬。 “我们明天要回国了,小少爷想给家里人带点礼物回去。” 要带礼物不会自己选吗?就知道欺负身边的下人,可恶的有钱人。 两人住在这家酒店已经差不多一个星期左右了,对外的工作都是降谷零在做。 一开始虽然觉得这两个外国人看起来不太好相处,但是被问了几次路的前台工作人员这几天看着面前这位可怜的保镖先生被任性暴躁脾气差的小少爷折腾的够呛,实在压抑不住自己心底的同情。 明明长得那么好看的一个人,脾气可真够差的。 工作人员心里嘀咕,一边问他:“那你这次想问什么?” 降谷零对他感激的笑了笑,说:“你知道什么比较适合送长辈的东京特产吗?” 工作人员认真想了想,给他指了几个地方,又从前台拿了一份旅行手册,贴心地把路线标出来。 在人多眼杂的酒店大厅前台做足了功夫后,降谷零拿着工作人员送的手册离开了酒店大门。 下午是整个行动的关键,小林警官邀请他到指挥现场近距离感受行动氛围和了解实际流程。 这几天基本都是这样,降谷零也感觉自己学到了很多东西,对公安系统的运作也稍微了解了一点。 也让降谷零对以后的工作有了一定的信心。 他们这次的任务差不多已经结束,剩下的就只需要等公安收网就行。 不只是降谷零,连上野秋实都忍不住松了一口气。 下次说什么也不要答应这么麻烦的事情了。 独自躺在酒店沙发上午休的上野秋实心里嘟囔,并决定等任务结束回到家一定要跟老爸好好抱怨。 不知道另外两个人的任务怎么样了。 上野秋实眯着眼睛,有些迷迷糊糊的在想另外两位同样加入任务里面的同期,希望他们进展顺利,别出什么意外才好。 还有笨蛋卷毛和班长,能一直待在学校里,真叫人羡慕。 想着想着,他蜷缩在沙发上抱着抱枕睡着了。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睡得迷迷瞪瞪的上野秋实被一阵敲门声吵醒,他揉着眼睛慢吞吞地爬起来,看向房间门口,抬手打了个哈欠,顺便看了下腕表。 下午两点零七分。 今天回来的这么早?忘带房卡了吗? 他揉着头发挪动脚步慢吞吞地走到房间门口,拧着门把手,将房间门开了一点缝隙。 不过门口站着的却不是他以为的忘带房卡的同期,而是一个不认识的人。 上野秋实眉头轻皱,身体抵在房门后面,上下打量了一番门口的人。 对方身上穿着的制服有点眼熟,酒吧的工作人员? 他站在房门后,脸色不太好看地望着门口的人。那人看他不耐烦地像是要发火了一样,这几天已经体会到这位小少爷脾气到底有多臭的酒保连忙说明来意。 “先生,实在是不好意思。” “您之前在我们店订购的商品出了一点意外,虽然临时找了替代品,但是因为不太确定您是否会满意,所以老板让我过来请您过去验一下东西。” 商品出了意外……? 上野秋实抿了下唇。他们在酒吧订购的所谓‘商品’,是人。 人能出现什么意外?还是短短不到一天的时间内。 酒保以为他是不愿意浪费时间又跑一趟上次的地方,连忙说:“您放心,商品直接送到了店里,不会浪费您太多时间。” “为什么会出现意外?”他用比较蹩脚的日语发问。 像是有些意外他也会说日语似的,酒保脸上露出一点惊讶,但是看到对方已经黑沉下去的脸色,他连忙收敛自己的那点惊讶,十分卑微地地弯腰鞠躬赔礼道歉。 “实在是不好意思客人,都是我们工作人员的失误。” “给您带来不便真的是非常不好意思。” 上野秋实拧了下眉,看着已经有了点怒气。 “我的保镖还没回来,要等他。” 听出他的拒绝,酒保连忙解释:“是这样的先生,我们原本是预订今天下午六点就把商品送出去,但是因为临时出了这样的事,在没有得到你们的确认之前我们也不敢私自更换商品,离出发时间还有四个小时,如果您对更换的商品不满意,我们还有时间去重新准备,但如果时间再晚一点,出发时间就需要推到明天六点了,已经订好的行程安排实在没办法更改,希望您能体谅一下。” “我保证不会耽误您太多时间。” 虽然他这么说,但上野秋实不是很想去。只是之前都大张旗鼓的提出验货,现在临时被更换了不去检查似乎也说不过去,很有可能还会被怀疑。 临门一脚,上野秋实并不想让这次的行动和他们这几天付出的努力功亏一篑。 时间推迟,那更不可能了。公安那边都已经做好今天晚上收网的准备,现在这个时间人员行动估计都差不多部署完在做最后的准备了。 验货的地点就在酒吧,离这里十多分钟的路程,花不了多少时间。他们的身份没有暴露,对方不至于在即将交易的档口编谎话来惹耐心很不好脾气还很暴躁的小少爷发怒,还是在自己的驻点。 酒吧附近有公安的人在盯梢,如果有什么意外或者危险他脑子里也会出现预警。 上野秋实思来想去,用英语骂了句脏话,做出一副非常不耐烦的样子对门口的人说了句:“等着。” 然后啪一下将房门关上。 他回到房间给自己换了身出行的衣服,一边用行动电话给同期打了个电话过去,只不过等了一会儿没人接听,外面的人还在等,他也不能一直待在房间里。 没办法,上野秋实只好用电话给同期发了个消息过去,又用座机旁边的便签纸写下大概情况,将便签放在电话下面。 随后便臭着一张脸打开房门。 “ihopeyou\''''''''dbetternote.(我希望你最好不会浪费我太多时间。)” 小少爷面色冰冷如同看草芥一般瞥了眼门外的酒吧工作人员。 “是,我向您保证。”酒保满脸讨好的笑。看起来十分害怕他一言不合就把身后的枪取出来放在自己脑门上。 上野秋实跟着酒保一起来到酒吧。因为还是白天,酒吧没有开始营业,前面的大门都是关着的,里面几乎没人。 酒保带着他从后门进去,嘴里一边说着:“因为这边白天没人我们才敢把商品带过来,总不能让您因为我们造成的工作失误又跑去那么远的地方。” 上野秋实没管他,从进来开始他的警戒心就提了起来,注意力高度集中,随时做好出现任何意外的应对准备。 他看了眼走在自己侧前方引路的工作人员,视线不动声色地扫了一圈周围,静心聆听,确实没有听到除他们以外的脚步声和动静。 夜晚喧闹的如同夜行般群魔乱舞震耳欲聋的酒吧现在就仿佛完全变成了别的地方,寂静冷清,连皮鞋落地的回响声似乎都能传去老远。 酒保带着他来到临近后台的一间员工休息室外面。门口还挂着休息室的牌子。 他停下脚步后对着身后的客人笑了笑,然后敲了敲门。 “是我,我带客人过来验货了。” 没过多久,休息室的房门被人从里面拉开,房间里的人谨慎地扫了外面一眼,确定没问题才后退,拉开房门。 上野秋实简单的扫了一眼,房间里面就他一个人,后方靠近休息沙发的地面上摆放着一个和昨天验货时看到的一模一样的黑色大行李箱。 休息室只是用来让员工们简单休息和吃饭的地方,面积很小,所以没有什么多余的摆设,也排除了藏人的可能性,看上去没什么问题。 “先生。”酒保叫他,一边朝着里面伸出手,做了个请的手势:“您去里面验货吧,我在门口等您。” 他似乎也知道对方对自己的不信任,自觉地向后退了一步,并没有提出要一起进去。 他不进去,房间里就开门的男人一个,哪怕箱子里是装着准备暗算的敌人,一对二对他来说问题不大。 上野秋实摸了下自己腰上的枪,面无表情地走了进去。 上野秋实走进去后,并没有靠近那个箱子,而是对房间里另外的男人示意,让他过去把箱子打开。 两人背对着房间门口,酒保轻轻将门合上,咔哒一声,房门关上了。 房门上锁的声音并没有逃过上野秋实的耳朵,他几乎瞬间停下,条件反射地摸上身后的枪。 然而背对着他的男人并没有任何反应,蹲下身按照他刚才说的拉开行李箱的拉链。 上野秋实眸色顿了顿,脚步向后不动声色地退了几步,只是忽然噗的一声,房间的四个角喷出颜色奇怪的雾状气体,上野秋实下意识的屏息,但来不及了。 “噗通。”房间里另外一个人失去意识栽倒在地上。 上野秋实手里的枪掉在地上,脑袋开始变得昏沉,视线也逐渐变得模糊。他按着头踉跄退后,顺着墙壁滑坐在地上,虽然下意识的屏住呼吸,但他还是吸到了一点气体。 失算了。 上野秋实没想到对方居然会布置这样的陷阱,甚至不惜用自己的同伴做诱饵。 他强撑着意志从口袋里掏出行动电话,模糊的视线已经看不清东西了,他只能凭借本能,用颤抖无力的手按下紧急联络人的按钮。 下一秒,他再也扛不住药效闭上了眼睛,手臂无力垂落在身侧,手中的行动电话也掉在了地上。 几分钟后,房间的门被人打开,屋子里肉眼可见的气体散了出去,但外面的人显然早有准备。 他们带着防毒面具。 进来的一共三个人,他们走到上野秋实身边,走在前方站在两人中间的那个人蹲下,带着手套的手扯着上野秋实的头发,将头抬起来,另一只手撑开对方的眼皮。 确认人已经完全昏迷过去,他松开手,示意身后的人动手。 后面的两人一个走到旁边,越过地上倒着的另一个男人,单手将地上开到一半的行李箱拿过来,放在地上。 拉链彻底拉开,里面空无一物。 “老大,六子怎么办?”他一边将行李箱翻开铺平在地上,和同伴一起将昏迷的银发青年放进去,一边问为首的男人。 穿着一身酒吧工作人员制服的男人脑袋动了下,似乎正看向不远处昏迷的人。 “扛到隔壁的房间给他换上制服就不用管了。” “行吧。” “外面检查完了吗?” “检查完了。” 简单的说完同伴的处理方式,两人合力将行李箱运到后门停着的一辆灰扑扑的面包车上。 三人上了车,引擎声响起,坐在副驾驶上的男人脱下了自己头上的防毒面具,露出酒保那张温和的脸。 “老大,我们把小少爷绑了,阿大他们那边怎么办?他那个保镖看起来很不好惹的样子……”坐在后排同样摘下防毒面具的人扒着驾驶座的椅子,带着忧心和恐慌的问。 “要是被美国□□盯上我们就惨了,这个驻地也不能用了,而且要是被其他组织知道我们对客人下手,这……” 酒保向后瞥了一眼。 “找机会解决掉不就行了,死人又不会开口说话。” 问话的小弟嗫嚅着唇瓣看起来有些畏缩,不知道怎么接话。 驾驶座上的男人没有参与两人的对话,沉默地将车开向公路。 酒保收回视线,手肘搭在窗沿上笑眯眯地看着车窗玻璃外的风景。 没想到会在这里看到稀少的变异白人种,那双红色的眼睛真是……太有意思了。 送回实验室那边,那些家伙应该会很高兴才对。 要是实验获得进展,不知道上面会奖励什么。 酒保摸着自己的嘴唇,眼底流露出几分贪婪和渴望。 一千万美金的交易毁了虽然很可惜,但比起组织有的东西,那些根本不值一提。 “要是能顺利拿到代号就好了……” 他近乎呢喃的低声自语,声音被窗外传来的风声掩盖,车上的另外两人并没有听到。 显得老旧不起眼的面包车逐渐驶离市区,向着人烟稀少的郊外高速一路前行。 …… 【卧……卧槽???树懒被绑了???】 【放开我老婆!!你们这群人渣要带我老婆去哪!!!] 【人已经看晕了,所以那个酒保才是这伙人贩子的老大?那个k又是谁?他的手下吗?他们为什么要对树懒下手啊卧槽?】 【结尾那段信息量有点大啊,什么实验室啊组织啊代号什么的,这个酒保……该不会是酒厂的人吧……】 【所以树懒是被抓去酒厂当实验体了?卧槽??】 【……我就知道,我就知道狗官方不会放过我的(精神恍惚)】 【我之前还在想这都快毕业了,秋还没下线,以后说不定能在主线里看到,结果更新直接给我一刀,这他妈要是真被组织抓回去当实验体,蛋啊!狗官方你特么又不做人!!】 【零零零零零!!救命救命快救树懒命啊卧槽!!】 【……我想过可能会刀,但是我没想到会这么刀,这特么马上要毕业了你把人给我搞没了,你让他毕业啊!你让他去乡下当警察啊!我我我呜哇啊啊啊啊把我老婆还给我!!】 【果然,警校组只有更虐没有最虐,我直接一整个哭死。】 【零快回来啊啊啊啊被偷家了啊啊啊啊啊!】 【研二他们要是知道树懒失踪了……这特么……】 【别刀了别刀了孩子要被刀死了呜呜呜呜呜】 【怪不得主线警校组5-4=0,因为秋压根没能毕业!草啊!!!】 …… 十月二十伏击准备成功截获了在国内向国外运输贩卖人口及器官生意的恶性犯罪团伙,掌握了团伙用于输送人口的运输线,并成功捣毁。 十月二十七日,经过追踪狙击,公安成功截获团伙联络网,获取到大量受害人情报,在警视厅的帮助下开展解救工作。 十月三十日,警察学校初任科鬼冢班学生迎来毕业典礼,应到32人,实到31人,1人未到,警徽暂时保留。 第65章 第 65 章 在某处不为人知的实验基地内,雪白的墙体和走廊被白炽光照得明亮,身着白大褂的实验人员在走廊上面走动,每个人似乎都行色匆匆表情严肃,听不见一点交谈声,压抑而又沉静。 “……新药的开发已经在实验中了,我们这次吸取了上一次实验中的教训,准备将药剂含量……” 基地的负责人正在对从上面下来巡查实验进度的干部汇报进度,又补充了些希望能得到支援和许可的部分。 “我知道了。”站在他身旁的是一位穿着连体紧身衣,看着像是性感的摩登女郎或是骑行赛车手一般飒爽酷帅的美艳女性,五官看起来却似乎有些平淡,属于在人群中就会找不到的类型,毫无记忆点。 但若是配上那副曼妙的身材和对方说话的方式及语气神态,那张平凡的脸似乎也多了一层难以言喻的性感魅力。 组织对药物的开发一向重视,对于实验基地的保密性和隐蔽性也相当看重,就算在组织内部,知道的人也少之又少。 基地是座死牢,进来的人不管是实验人员还是其他人,想要离开的难度几乎等同于登天。 这里没有可以与外界联系的渠道和离开的方式,能与组织上层联系的只有基地负责人和实验负责人,而这两种类型都是对组织忠心耿耿,没有任何背叛的可能性。 三个月一次的进度汇报,以及一年一次的干部巡查。是基地为数不多与外界产生交集的时间。 “前几天下面送来了一批实验体,在新药开发中应该能派上用场,这次送来的实验体里面有比较特殊的个体,或许能带来惊喜也说不定。” 基地负责人带着组织干部在走廊上巡查,一边汇报最近的情况。 “比较特殊的个体?”听到他的话,干部饶有兴致的重复了一遍。看她似乎有点兴趣,负责人连忙讨好的补上说明。 “是一个美国人,大概是混血,不知道是基因变异还是什么情况,红色的眼睛,头发颜色也有点不太正常,偏银灰色,在灯照下又带着一点蓝调,一开始还以为是染的头发,取了发囊做检查才发现本来就是这个样子的,不知道是毛囊组织还是染色体的原因,做了详细的身体检查和基因样本的取样和抽血,今天晚上或者明天一早就能出结果。” “红色的眼睛……”干部低声重复了一遍,脚步停下,对着负责人说:“带我去看看。” 她脸上露出一点兴味的表情说:“我还没怎么见过红眼睛的美国人。” “啊……”侃侃而谈的负责人脸色僵了僵,显得有些尴尬和犹豫不决。 “怎么?”干部挑了挑眉,问他:“是有什么问题吗?” “还是说你藏了什么秘密不能让组织知道?” “不不不。”负责人听她这么一说连忙摆手,冷汗都被吓出来了,慌乱解释道:“您千万别误会,我对组织忠心耿耿,绝对不可能藏着什么不能让组织知道的秘密。” 他擦着冷汗讪笑道:“就是这个实验体刚送来没多久,身份是美国那边的黑二代,脾气有点暴躁,加上身手反应能力各方面的都不错,因为是比较稀少的实验体,又不好对他用什么强制手段,这段时间把基地里的管理人员折腾的够呛,好不容易才老实一点,还没有彻底驯服,我怕您过去受到冲撞。” “呵。” 女干部轻轻笑了下,摸着嘴唇语调微微上挑,带着几丝明显的笑意:“你这么说我倒是越来越有兴趣了。” “带我过去吧。”她懒懒地扫了眼负责人,嘴角微勾,语调缱绻:“别让我重复第三遍。” “是是。”负责人心里一颤,连忙弯腰鞠躬:“我这就带您过去。” 关押实验体的地方在其他的区域,需要乘坐电梯,再走上一截长长的走廊,一路上的关卡都是用负责人的工作卡以及指纹或瞳纹解锁,可以说相当繁琐和麻烦。 但安全性毋庸置疑。 到了最后的入口,负责人打开大门后正想和干部介绍几句,前方的通道里就传来一阵嘈杂和刺耳的声音。 基地负责人的脸再次变得有些僵硬。 女干部听到那边传来的动静,嘴角噙着的笑意加深,越过脸色稍显难看的负责人,朝着动静传来的方向走去。 在越过一个转角后,前方发生的事情清楚的引入眼帘。 几个穿着基地工作制服的人被撂倒在地,捂着身体受伤的部位发出呻..吟,门口还碎了一地像是采集工具似的东西。 穿着一身白色病号服的青年倚靠在门口的墙壁上,头发犹如失去活力般凌乱的搭在额前。他看起来似乎不太好,面上带着不正常的红晕,还冒着汗水。嘴唇也有些干裂,呼吸略显急促。 他的身体有些颤抖,却还强撑着,用身后的墙体支撑着自己的身体,做出防备的姿态和架势。凌乱的碎发下,一双殷红如血的眼睛犹如冰冷渗人的怪物,唇瓣抿紧,带着杀意和厌恶死死盯着地上的工作人员。 像一只亮出自己爪子的野生猫科动物,但凡有人敢继续靠近就会被锋利的爪子撕成碎片。 女干部的视线从地上扫过,又在青年身上上下打量了一番,从他显得狼狈虚弱的姿态,到那头醒目的短发及眼睛,最后落在对方脖子上扣着的黑色项圈上写着的数字。 1026,一千零二十六号实验体。 她的视线又回到了那张脸上,那张略显几分熟悉的脸让她不禁用舌尖轻轻抵了下牙齿,在心底无声吹了下口哨。 这可真是……叫人意想不到的发展呢。 跟在对方身后的基地负责人看着满地狼藉和又一次被撂倒掀翻的工作人员,脸上青紫交加,颇有几分气急败坏的叫来基地的安保人员。 几个人高马大的黑西装们匆匆赶了过来,青年虽然有心反抗,但他的身体似乎支撑不了,在女干部和基地负责人的注视下,被安保人员们联手制服。 “把他给我关进去,肌肉松弛剂再上一倍!” 深觉自己在组织干部面前丢人的负责人气恼的大喊,指挥着安保人员把人压回房间,又对着地上的伤员们吼:“你们还打算躺倒什么时候,一点用没有,还不快点去拿针管过来,一群废物!” “先等一下。” 在黑衣人们准备把人压回房间之前,一旁的女干部忽然开口。 安保人员们在负责人的示意下立刻停住,女干部迈着优雅的步伐走了过来,半蹲在地上,一只手落在被制住双手贴面压在地上的青年头上,轻轻抚弄了几下发丝。 看着对方满是戾气斜视过来的红色眼睛,眸光微微闪了闪。 负责人虽然有点疑惑,不知道她想做什么,但还是什么都不敢问,只能在一旁静静的等着。 过了几秒,女干部收回手,轻笑了一声:“身手不错。” “不过小朋友,你知道这里是哪里吗?” 地上的青年闭了闭眼,再次睁开眼睛时眼底满是怒气。 “进入这里的人,从来没有一个活着出去过的,你就不要再抱着什么不切实际的妄想了。” 女干部轻声低语,含着笑意的语气像是在嘲笑他在做无用的挣扎。 青年眼神变了变,他死死的盯着面前的女人以及站在对方身后的基地负责人,像是在看什么人类残渣和社会的污垢一样,充满厌弃。 女干部像是被他取悦到了似的,轻声笑了两下。 “看你好像很不服?” 她看着对方的眼神,想了想,忽然感叹:“你运气真不错,刚好遇到我,又刚好长的,这么像我认识的一个人。” “我之前欠过那个人的人情,所以我打算给你一个机会。” “大……大人??”她身后的基地负责人一听这话整个人都惊了,还以为她是想把实验体放走,连忙打着哆嗦阻止:“这不太好吧……” 女干部斜过眸子轻轻扫了一眼,负责人的声音顿时卡在嗓子里,更多的话一个字儿也不敢发出来。 女干部收回视线,看着神色依旧冰冷毫无变化的青年,眉梢轻挑。 “你对这个机会似乎并不感兴趣?” 青年苍白的脸上露出几分讥讽,像是在说你会这么好心? 这段时间在这里看到的一切和经历的事情让他对这里的以前都充满了厌恶和防备,这里有关的一切他都不可能信任,更别提轻信于一个陌生的女人。 “嘛……”女干部对他的态度倒也不在意,只是笑着说:“看你的身体条件还不错,注射了肌肉松弛剂的前提下还能搞出这么大的动静,单纯当个实验素材实在有点浪费了。” “我打算给你换个地方。”女人充满魅惑的低语道:“一个比这里可怕一的地方。” “如果你能顺利从里面活着走出来,不仅可以摆脱实验体的身份,还可以得到自由和组织的认可。” “你准备怎么选呢,小朋友?” 女人笑眯眯的看着他,声音微微沙哑。 青年瞥了她一眼,在对方说话的时候,站在她身后的那个基地负责人的表情变了又变,在听说‘那个地方’之后脸色更是一片惨白,像是害怕到了极点,连身体都止不住的发抖。 很显然,那是个极为恐怖的地方,以至于连对方的‘同伙’都闻之色变。 但无论是什么样的地方,都比如今这个只能被人当做鱼肉随意宰割的环境要强,即使前方是地狱也没关系,只要能摆脱现在的困境。 “好。” 他答应了下来,声音干涩沙哑,像是许久未曾发声说话一样,连唇齿之间的磨合都变得生涩。 “我去。” 女干部慢慢眯起眼睛,她看了许久,唇间溢出一声带着笑意的轻哼。 “真可惜。” “你做了一个最错误的选择,小朋友。” “和那个地方相比,作为一个实验体会更轻松也说不定。” 她带着几分叹息,轻轻拍了拍青年的脸颊,随后起身,扫了眼基地负责人。 对方连忙低下头。 “是,我会尽快安排将人送过去。” 说这话的同时,他脸上的肌肉忍不住抽动了几下,为对方的手段感到不寒而栗。 进入那个地方的人……可没听说过几个能活着出来的…… 真是……太狠了。 …… 两年后,美国纽约。 正值秋季,街上的行人都穿上了稍微保暖一点的风衣长裤,街道的枫树树叶焦黄,落在地上又被清洁工人扫到一边,秋风吹过,不听话的几片叶子打着旋飞到了路过的行人身上。 在一众金发碧眼中,穿着长款风衣的银发青年似乎有那么一点显眼,但美国人对外表的开放让他们不会因为一点特殊的外表就将目光落在路过的行人身上。在秋日的寒风中,行人们不约而同地裹紧了身上的衣服,加快脚步匆匆离去。 而每到寒潮降临,街边的酒吧和酒馆就显得格外生意兴隆。 一杯高度数的威士忌下肚,不止驱散了身体的寒冷,也让身心都变得火热。 “叮铃铃——” 巷子入口不远的一家小酒馆的入户铃被摇响,门口进来一个身量颀长,风衣笔挺的青年。 喜欢来这种酒馆作乐的,不只是男性,也有很多女性。 带着黑色手套的青年在门口往屋内扫了一圈,满屋的金发和铺天盖地的酒气似乎让他有所不满,神情恹恹地收回视线,独自走到一个没什么人的角落座位,在招待人员拿来的菜单上看都没看随意点了一杯酒,手肘撑着桌面一边打着哈欠一边看向玻璃窗外的街道。 玻璃窗上隐约反射着屋内的热闹,和街道上泛黄的冷清似乎形成了某种鲜明的对比。 和玻璃窗离得最近的青年有着一张轮廓明显精致好看的面孔,红酒一般醉人浓郁的眼眸深邃而平静,看不出一点反射内心的情绪。 他的头发有些长了,似乎是疏于打理,一侧的刘海甚至挡住了眼睛,另一侧则和其他的头发一起,被一根黑色的头绳扎在身后,带着几分慵懒和随意。 他静静地望着窗外,身上泛着生人勿进的冷淡气场,让一些想拼座的人都不约而同的找了其他的地方。 不知道过了多久,一个人端着酒杯坐在了他对面的位置。 银发青年转动着眼眸轻轻扫去一眼。在对面落座的人穿着一身不起眼的黑色西装,材质上似乎有些廉价,头上戴着同色的绅士帽,帽沿压的很低,叫人看不清他的五官,只能看到下巴浓密的络腮胡。 他手上拿着的是一杯波摩(boore),产于苏格兰艾雷岛的单一麦芽威士忌。 青年眸光微微闪烁,端起自己面前的酒杯轻轻抿了一口。 大概过了十多分钟,青年放下手里喝完的酒杯,结完账走出酒馆大门。离开了温暖的地方,寒意似乎变得愈发无法忽视,就连口中呼出的气流都在面前形成了白雾,遮挡了部分视线。 他关上酒馆大门后并没有第一时间离开。他站在酒馆大门门口,从风衣的口袋里拿出一包香烟,从里面抽出一支放在唇间,拿出火机给自己点上。 寒风让打火变得不太顺利,细小的火苗被刮过的冷风吹灭,青年垂着眸,眉间透出几分不耐。 “嘀嘀——“ 忽然的汽车喇叭声传来,他撩起眼皮眸色淡淡地看了过去。 一辆鲜艳的红色轿车停在不远处的马路上,滑下的车窗内伸出一只手臂,涂着同样红色指甲的白皙手指之间夹着一个打火机,驾驶座上戴着黑色墨镜涂着鲜艳口红的金发女郎语调缱绻魅惑的说:“帅哥,我这里有火,要上来借火吗?” “啧。” 青年抵着舌根轻啧一声,取下唇上的烟,放下手,单手插兜朝着轿车走了过去,来到副驾驶边上,拉开车门。 “安全带。”在他上车后,撑在车沿上勾着唇角歪头看着他的金发女郎贴心提醒。 等对方带着不耐烦扣上安全带后,她又抬起手,两只手指夹着打火机笑眯眯的说:“这个还要吗?” “不要了。”青年懒懒的打了个哈欠,刚才的烟已经被他折断随手丢在了路上。 “真是善变的小朋友。” 听到对方含着笑意的调侃,他往身旁瞥了一眼。 “我困了。” 他理所应当的说:“下面的任务不想做。” “让他们找其他人。” 金发女郎,贝尔摩德轻轻挑了下眉。 “这么任性?” 青年的脸黑了下去,几乎咬牙切齿:“我已经连续工作一个月了!” “其他人是死了吗?这么大的任务让我一个人来做?我这半个月都快把欧洲跑遍了!” 贝尔摩德轻轻笑了两声。 “这是组织对你的信赖和考验。” “呵。”青年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讥讽。“那还真是谢谢了。” “不然让上面把代号收回去,我去下面打杂。” “这么任性的话可不能乱说。”贝尔摩德伸手捏了捏他的脸,墨镜下面的眼睛带着浓浓的笑意:“要是被朗姆知道你就惨了。” 对方弄开她的手,一张好看的脸面无表情:“我可以现在就打电话告诉他。” “真是越来越不可爱了。”贝尔摩德叹气,握上挡杆,发动汽车引擎。 她一边开车一边道:“下面的人日思夜想都想得到代号,怎么到你这儿就跟什么不值钱的东西一样这么嫌弃?小朋友,眼光别放的太高。” “下个地点是在日本,等这次任务结束你就可以休息了。” 车窗外的风景和街道在后退,听到任务还要继续,青年厌烦的将视线挪到窗外。 到了一个红绿灯前,红色轿车停下,贝尔摩德望着前方的人行道,像是忽然想起什么,又转过头看向身侧,笑着提议:“这次从下面提上来了几个人,你要是觉得任务麻烦,可以分给他们。” “顺便帮忙看看这几个人能不能用,波摩。” 组织代号波摩的青年眼帘半阖,看着窗外,语调冷冷的回道:“知道了。” …… 十二月七日,日本东京国际机场。 穿着一身黑色长款外套,里面内搭着灰色毛呢马甲和白色衬衣的青年拖着行李箱走出登机口。 十二月的东京已经进入冬日,天上飘着鹅毛细雪,目光所及之处似乎都被铺上了一层雪白的新衣。 青年站在机场外的候车点,叫了一辆的士车,司机帮他把行李箱放到后车厢,他坐在副驾驶上,言简意赅的和司机报上自己入住的酒店名字。 似乎是有些意外他一个外国人日语居然说的这么好,的士车司机讶异地看了几眼,想搭话,却被对方冷冷的目光扫了一眼,身体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哆嗦,歇了心里的心思,目不斜视地望着前方启动汽车。 车窗外的风景开始后退,在细雪中行走的路人也在后车镜内慢慢变得渺小,路上的风景不断在变化,东京塔在高楼林立的间隙处偶尔浮现出轮廓。 在某种意义上东京警视厅也算是一种地标性建筑,让人一眼就能看到。 车辆经过的时候,警视厅的大门正开着,有人从里面出来。 哪怕是在寒冷的冬日,国家公务员们似乎也在四处为了守护群众的生命安全和财产利益四处奔波。 红绿灯跳转,的士车随着车流继续前进,后视镜上的警视厅也和人流一样,逐渐变得渺小而不起眼。 坐在副驾驶上的青年收回视线,继续看向窗外。 警视厅的大门口,在寒风中打了个哆嗦的卷发青年裹紧了身上的衣服,嘴里嘟囔着:“今天怎么这么冷啊,这还没到一月呢。” “谁让你要风度不要温度,大冷天的就穿个西装,外套呢?” 身后传来带着笑意的调侃,他回过头看去,讶异的挑了下眉。 “班长,你也下班了?” “是啊,今天没什么事,也没轮到我执勤,所以下班了。”经过了两年的工作洗礼,比在警校时期显得更加稳重干练的伊达航点点头,顺便继续问他:“阵平,你的外套呢?” “在车啊——啊切!!”松田阵平一句话还没说完就被吹过的冷风冻的打了个喷嚏,伊达航见状,默默退了一步,从口袋里掏出纸巾递了过去。 “谢谢。”松田阵平瓮声瓮气的应了声,接过纸巾擦鼻涕。 “快去车上拿衣服吧。”伊达航无奈摇头,“小心感冒。” 松田阵平被冻的够呛,也不啰嗦什么,三两步跑到停车的地方,哆嗦着手打开车门,从里面拿出自己的外套裹上。 入骨的寒风被厚实的外套抵挡在外面,身体不再冷得发颤,松田阵平才像活过来似的长舒了一口气。 “今年可真冷啊。”他感叹了一声,又对着正朝这边慢慢走来的伊达航问:“晚上要来我家喝酒吗?班长。” “我爸今晚不在,叫上其他人一起聚聚。” 伊达航走了过来,听到他的话轻轻挑了下眉:“我是没什么问题,不过你确定其他人有时间吗?” 想到另外几个如今几乎看不到人影的好友,松田阵平沉默了几秒,随后长长叹了口气。 “那还是算了。”他说,“等那只白痴树懒回来,我要他把这两年欠下的酒全部补上。” 伊达航眼底闪过一抹沉痛,又很快收敛,笑着附和点头:“确实应该补上,等秋实回来要和他好好算算欠了我们多少顿才行。” 松田阵平扯着嘴角笑了笑,眸色却不由自主的渐渐沉了下去。 两年的时间,还是一点消息没找到。 那只笨蛋树懒,到底在搞什么。 第66章 第 66 章 “滴——” 早上六点三十。 在公寓里做完早饭正准备享用的降谷零听到手机上传来的提示音,拿着饭碗的手一顿,放下碗筷,走到床边,将放在床头上的移动电话拿了起来。 接到简讯的不是他平时常用的那支。 是另一个用来和黑色组织联系的行动电话。 在两年前发生的那次事件之后,他们和当时的行动负责人小林警官大吵了一架,但为了找到失踪的好友,他们依旧按照原定的计划加入了公安系统。 经过半年的搜查,确定了那起事件中消失的团伙成员系公安一直在追踪搜查的国际犯罪组织黑色组织的成员。 组织没有具体的名字,是一个隐于世界各地黑暗之下的庞大怪物。即使是经过公安长期追踪和搜索,获得的情报依旧少之又少,目前已知的情况只有:组织干部成员的代号均以酒来命名,实行犯罪行动时均爱穿一袭黑衣,像漆黑又不见光的乌鸦一样,神秘诡谪,行踪飘忽不定。 经过一年半的试探、潜伏、他们也终于得到了上面的认可,获得了得到代号的机会。 不管站在什么地方,想要知道更多的东西就只有让自己站在更高的位置。 当年那个酒保已经找到了,对方过于谨慎小心的行事风格让公安布网花了将近半年的时间才将人抓起来,组织的情报也是想尽办法让对方吐出来的。 同时得到的情报还有……他那位在任务中被对方掳走失踪的好友的消息。 每每想起当年发生的事情,降谷零心里就泛起一阵针扎似的痛意,还有密集的像是要将他整个淹没的自责。 如果他当时没有将秋实一个人丢在酒店里,如果他及时接到了那通电话,如果他能早点赶回去…… 只可惜,世上没有如果。 降谷零深吸一口气,将心底再一次跑出来的痛意压了下去,稳住心神解开手机屏锁。 秋实当初被那个人渣送到了组织的秘密实验室里,在组织内部,知道实验室地点的人也少之又少,想要找到那个该死的实验室,最低限度的前提也是必须获得代号,也就是成为组织干部。 降谷零调出简讯,点开最上面那封未读的消息。 简讯上只有简短的一段话: 米花中心银行,金库23号保险箱,拿到里面的东西。 ——boore(波摩) 简讯最后的署名让降谷零眸光不由闪了闪。 这是个陌生的代号,在公安已知的组织成员中几乎从没出现过。 米花中心银行金库保险箱……该说不愧是最后的考验吗,任务难度不小,需要好好准备才行。 降谷零吐了口浊气,确认了任务之后放下手机,回到餐桌前。 窗外又下起了小雪,大概是受寒潮的影响,今年的雪似乎要比前两年来得都要早些,天气也冷了很多,不过一会儿的功夫,饭菜都有些凉了,他端起盘子回到厨房,把饭菜重新热了一遍,准备吃完饭和好友互通一下情报,为接下来的任务做准备。 …… 杯户大酒店。 处理完事情,又将接下来的麻烦任务全部分配出去,坐在桌前的银发青年合上笔记本电脑,打着哈欠走到酒店的浴室。 这活儿是真不想干了。 站在浴室洗手台前,看着镜面上顶着两个黑眼圈的自己,波摩扯了扯嘴角,不知道第多少次起了想辞职的心思。 他胡乱的抹了把头发,走进浴室里洗漱。 哗啦啦的水流声响了一会儿,洗完澡,波摩穿着浴衣从浴室里出来,找到酒店准备的吹风机吹干长到肩上的头发。 酒店的高级套房里温度适宜,即使外面飘着雪花,里面的温度也正好合适。 等吹干头发,时间都快早上七点四十了,门口响起客房服务的声音。是酒店的工作人员送来了早餐。 等吃过早饭,波摩打着哈欠又去刷了下牙,回到房间里拿出自己的手机,一脸冷漠的按下关机键,随后把自己摔在床上,裹着被子调整作息。 接下来的两天——不,一个礼拜,请当他已经死了,谢谢。 那几个新人最好不要让他失望。 波摩将自己整个埋在被子里,心里冷笑。 任务失败就全部丢到海里面去,一群没用的东西。 …… 手机关机后,世界变得格外清净和安宁。 完全不关心任务情况和新人死活的波摩靠着自己获得了难得的假期。 这几天他一直待在酒店房间里没怎么出去,顺利将自己这段时间在欧洲漂泊混乱的生物钟调回了日本频道。 每天的一日三餐有工作人员按时按点送上来,无聊了就在房间里看看书看看新闻,对于电视上报道的几次疑似和任务有关的新闻,他直接无视,眼不见心不烦地换了频道,完全把自己当成了无关人员。 和发了任务就再没有任何表示和消息的无良上司度过的悠闲日常相比,另一边的组织新人们则度过了一段相当水深火热的‘快乐’时光。 但好在这次提上来的新人水准都还不错,当第七天的晚上,休息满足了的波摩把手机开机,一条条的简讯传过来,手机都振动了一两分钟才停下。 他微微挑着眉,坐在靠椅上慢吞吞地开始检查简讯。 前面几条都是从未知号码那儿传来的,内容就简单的几个字。 【任务完成。】 嘁。 也不知道是在遗憾这次不能把人丢去填海,波摩表情有些遗憾的继续翻看简讯。 知道这个号码的都是组织相关的人员,那些询问他任务进度的简讯被完全的忽视了,看到后面,最后一条简讯只有简单的两个字。 【集合。】 发件署名是组织内的另一个干部。 时间是晚上七点,也就是距离现在两个小时之前。 波摩眨了下眼,视线上移,又确认了下手机上的时间。 九点十七分四十九秒。 啊……完全错过了。 他面无表情想,都过去两个多小时了,应该不用去了。 在心里毫无负担的想完,正准备放下手机,又一封简讯传了进来。 和两个小时发过来的那封简讯是同一个名字,内容还是只有简单的两个字。 【开门。】 波摩:? 开什么门? “叩叩——” 波摩脑袋上刚冒出一个问号,下一秒,房门响了。 ……不是吧? 房间里只开了一盏台灯,到门口那一段没有光照显得有些昏暗,波摩坐在椅子上,盯着黑漆漆的房门看了几秒,拿着手机从椅子上起身,慢慢走了过去。 咔哒,房门开了。 走廊上的光透了进来,和光一起进来的还有一个棱角分明,在灯光下泛着寒光让线条显得格外凌厉的黑色枪口。 麻烦的家伙来了。 被枪指着额头的波摩面无表情地将房间门拉开完整的距离。 屋外的人咧着嘴角,似乎对他的识相很满意,举着枪走进了房间。 波摩看都没看自己脑袋上的枪一眼,背过身打着哈欠走进房间里面。 房门被关上,走廊上传进来的灯光被门板挡住,入户口又变得漆黑。 看他毫不在意自己手里的东西,完全背对着,来人不由抵着舌根轻啧一声。 “解释。” 冰冷低沉的男声在套房内响起,波摩回到放在落地窗欣赏夜景的躺椅前,从旁边的圆桌上拿过香烟,给自己点上一支。 “什么解释?”他叼着烟含糊不清的问,又晃了晃手里的烟盒:“要么?” 他像是完全看不懂对方周身溢出来的杀气似的,见对方眸光冰冷的望着自己也不回话,耸耸肩,把香烟盒随手丢在桌上,夹着烟嘴吐了口烟圈才漫不经心地回道:“我在休假。” “任务不是都完成了,有什么关系。” “有冒头的新人总要给他们机会表现才行,不然怎么确定能不能用。”波摩斜睨了一眼站在入口走廊墙边的青年,嘴角勾出一点讥讽的笑:“还是你担心出色的新人多了,影响你在boss心里的位置?” “琴酒。” “你的胆子越来越大了。”靠在墙边的黑衣青年慢慢走了过来,身后的银色长发随着走动漂浮在空中,在黑暗的环境下仿佛泛着一点柔光。 “你以为我不敢杀你吗?波摩。” “请便。”被威胁的青年无所谓地摆了下手,似乎随便他杀不杀,一副完全不在意的样子。 琴酒望着青年懒散的样子,眸色渐渐沉凝。 “集合。”他实在懒得和人废话下去:“你还打算让boss等多久?” “啊……”听到集合的命令是boss发下来的,本来完全不打算去的人无奈叹了口气,将烟头放在烟灰缸里碾灭,揉着头发起身,嘴里一边毫无顾忌的嘟囔:“就知道你找上门肯定没好事。” “呵。”琴酒扯着嘴角,皮笑肉不笑:“彼此彼此。” “如果不是某些人装死不回消息,也不用浪费我的时间。” “你其实可以装作记忆里没有我这个人出现过。”青年走到衣柜前,头也不回的回道。 “要不是你还有点用,哼。” “能得到琴酒老爷的肯定,真叫人感动。” 波摩一边阴阳怪气的回怼,一边解下浴衣上的腰带,毫不在意地当着对方的面换起了衣服。 琴酒坐在旁边的躺椅上,拿过桌上放着的烟盒给自己点了一支,透过面前飘起的烟雾看着衣柜前的人。 房间里的光线很暗,只有他旁边的圆桌上亮起的一盏台灯,暖黄色的光圈出的范围有限,衣柜前依旧是一片昏暗。 只是站在衣柜前的人一身冷白皮即使在昏暗中也十分明显,肩宽腰细腿长,胳膊上的肌肉线条流畅,却不会过分夸张到令人不忍直视,是一具会让人产生某种冲动的美丽躯壳。 然后那副身体上,最先吸引别人目光的,是各处错落无章的伤疤。 胳膊、腿、肩膀、后背,狰狞的伤痕触目惊心,像一件美丽瓷器上密密麻麻的裂痕,叫人无端产生一种类似于怜惜的痛意,又像是罪恶的漩涡,勾引着人心底埋藏的恶意,在内心深处叫嚣着要将漂亮的事物彻底毁的干净。 琴酒的目光落在那一条条伤疤上,直到伤口被白色的衣物挡住。 波摩穿上衬衣,一边扣着扣子一边冷淡的说:“我以为在别人换衣服的时候不盯着看是作为一个人最基本的礼貌。” 他一边拿过马甲换上,一边斜睨着坐在躺椅上的男人:“你不觉得自己刚才的样子和变态没什么区别吗,琴酒。” “哼。”琴酒扯着嘴角讥笑,收回视线,似乎懒得和他打嘴皮子。 “集合时间只剩一十分钟。” “你可以继续磨蹭下去。” “啧。”波摩不耐的轻啧一声,戴上手套和领带,从衣柜里拿出黑色的毛呢大衣。 看他收拾的差不多了,琴酒从椅子上起来,捻灭手里的烟头,走向门口。 酒店外面下着小雪,出了酒店大门就被落下来的雪花冰了下额头的波摩忍不住缩了下脖子,视线在前方男人脑袋上戴的黑色圆帽停留片刻,最终只能遗憾地打消心里想抢过来的想法。 酒店不远处的路边停车位停着一辆古老的保时捷356a,一辆黑色的老爷车,算得上是上个世纪的产物。 “大哥。”等在车上的伏特加看到自家老大过来,招呼了一声,看到对方打着哈欠的青年,默了默,又叫了一声:“波摩先生。” “嗯。”琴酒应了一声,拉开副驾驶的车门坐上去。 站在车边的波摩听到声音懒懒的扫了眼,轻嗯一声坐到后车位上。 似乎已经习惯对方这种态度,伏特加在两人上车后就默不作声地启动了汽车,充当一个十分称职的司机先生。 这次的集合地点,集合的目的是什么波摩都没有问,上车后就靠着车椅半阖着眼帘漫不经心地看着窗外快速流动的景色。 开车的时间,伏特加时不时的抬眼从后视镜扫了眼坐在后面的青年,似乎对对方有些好奇。 在组织内部一直有个传闻,没有人可以从‘那个地方’活着回来。 伏特加最开始听闻‘那个地方’的时候,好奇的问过自家老大,‘那个地方‘到底是什么。 ’地狱。‘当时他的老大是这么说的:’一个生存比死亡还痛苦的地狱。‘ 他现在还记得自己老大说话时嘴角勾起的讥讽。 ‘能从里面爬回来的,都是些精神不正常的疯子。’ 伏特加忍不住又一次瞟了眼后视镜,坐在后车座上的青年一身整洁利落的西装打扮,俊美的轮廓和特殊的外形,不管怎么看都不像是什么精神不正常的疯子,反倒像是电视里经常拍来哄骗小女生的贵族王子什么的。 “伏特加。” 耳边传来自家老大冷冷的声音,伏特加精神一震,连忙收起脑子里乱七八糟的想法,正襟危坐面容严肃的盯着正前方的道路。 琴酒扫了他一眼,视线收回时瞥了眼后视镜,后车座上的青年用带着黑色手套的手捂着嘴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一脸的困顿和漫不经心,似乎对身边的事情都毫不在意。 他收回视线,看向窗外。 汽车在市内行驶,逐渐开向了人烟较为稀少的郊外。 九点四十分,汽车停在一片墓地陵园后面废弃的老旧别墅前。 在寒风凛凛的夜晚从热闹的市中心跑到这种阴间地方,一下车就被一股寒风吹的忍不住打了一个喷嚏的波摩揉着鼻子,嘴里嘟囔着:“谁选的这种鬼地方?” boss选的。 同样冷得直打哆嗦的伏特加不敢接话,琴酒扫了他们两人一眼,只留下一句‘迟到了’就不管他们,直接朝着别墅大门走去。 在不远处碑牌林立的墓园衬托下,这间坐落在荒郊野外外形残破不堪,连墙体都爬满了青苔,院子两边杂草丛生的别墅,真的很适合拿去一些恐怖电影里面客串。 “大……大哥……?”伏特加急急忙忙跟上自家老大,魁梧的身躯看着似乎有些缩紧,他咽了咽口水,听着耳边阴嗖嗖呼啸而过的风声,望着面前鬼气重重的别墅,不自觉的打了个哆嗦。 “这里应该没有……鬼吧……?”他小心翼翼的发问。 而听到自家小弟小心翼翼甚至还带着一点颤抖声音的琴酒:…… 他难以言喻的往身侧瞥了眼。 “你想死吗?” 不想。 伏特加抖了抖身体,挺直背脊让自己看着不至于那么害怕,一边还是有些紧张的瞄着四周,脚步不自觉地往自家老大那边凑近了点,像是想从自家威严冷酷的老大身上索取一点安全感。 蠢货。 琴酒抵着牙根,放在口袋里的手指有点想拔枪的蠢蠢欲动。 别墅的门虽然合上,但显然已经失去了抵挡外来者的功能,腐朽严重的锁孔像是一个毫无作用的装饰品。 琴酒走到门前,抬起腿,没怎么用力就直接将门踢开了。 别墅里已经有人比他们先到了。 “哟,琴酒,伏特加,波摩。”金发的女性靠在别墅楼梯的扶手旁,语调慵懒的打了个招呼:“让一个美丽的女性在这么冷的晚上等了这么久,你们想好要怎么和我解释了吗?” 慢悠悠走进来的波摩眉梢轻挑,似乎有些意外。 “你不是在美国?” “boss让我回来的。”贝尔摩德双手环胸,踩着高跟鞋走到他身边,用手指勾着波摩的下巴,语调暧昧的问他:“这几天休息的怎么样,有想我吗?亲爱的波摩。” “所以他的假期是你批的?”站在一旁的琴酒冷冷地扫了过来:“贝尔摩德。” “整整失联一个星期,还差点错过集合时间,任性也该有个限度。” “不解风情的男人真没意思。”贝尔摩德耸了下肩膀,又问自己身旁的人:“波摩,你觉得呢?” “同感。”波摩懒懒应声:“不会看气氛的男人真让人讨厌。” “呵。”对于这两人的嘲讽,琴酒只是发出一声冷笑以示自己的不屑。 几人之间刀光剑影般的气氛让一旁的伏特加忍不住往旁边挪了挪。 集合的地点还在楼上,几人走上楼梯,穿过破旧的走廊,来到别墅原主人使用的书房。 比起外面似乎已经停用了好几十年的老败摸样,书房似乎要好些,但也没好到什么地方去。 布满灰尘的地板和墙角挂满的蜘蛛网,被腐蚀的书架和桌面都叫人不禁感叹这到底是有多久没来过人了。 靠窗的书桌前放着一台老式电脑,在几人全部走进房间后,电脑黑色的屏幕忽然开始闪动雪花,像是设置了自动开机一样,在没人靠近的情况突然亮了起来。 “琴酒,贝尔摩德,波摩。” 在屏幕上的雪花逐渐稳定后,一个明显加了变声器的声音从电脑传出来。 “boss。”被叫到名字的三人同时肃了脸色,单手扶着胸口弯下身,等待这次的指使。 …… “这次的新人你感觉怎么样,波摩。”从别墅里出来的时候时间已经差不多晚上十点半将近十一点了。 贝尔摩德站在别墅大门伸了个懒腰,哪怕是冬日厚实的衣服也抵挡不住她那身曼妙的曲线,一举一动都充满了女性成熟的魅力。 “勉勉强强吧。”走在她身边的青年懒洋洋的回答。 “波本、苏格兰、黑麦,你喜欢喝什么?” 贝尔摩德挑着眉梢暧昧的轻问。 “都不喜欢。”青年面无表情的说着,一边拉开车门。 贝尔摩德坐了进去,语带笑意:“眼光这么挑,不然你加入琴酒这边?有这么优秀的老大在,你也不用自己忙前忙后了,对吧,伏特加。” 伏特加表情一僵,感觉自己回答对也不是,不对也不是。 正要替她关上门的波摩表情一顿,站在原地开始沉思,又瞥了眼已经坐在副驾驶上冷冷睨着这边的男人。 “……”波摩压下自己的心动,略显遗憾的叹了口气:“算了。” “我担心晚上会做噩梦。” “真遗憾。”贝尔摩德耸了下肩。“小朋友晚上睡不好容易影响身高,还是算了。” 听着他们又开始明里暗里的损自己,琴酒额上青筋跳了跳。 贝尔摩德往里面挪了挪,把车门的位置让出来,波摩顺势坐上去,利落的关上门。 现在想把人甩在下面已经晚了,琴酒闭了闭眼,沉声开口:“开车。” 在对方语气中听到一点杀气的伏特加不敢吱声,默默启动车辆。 后排的两人开车后依旧若无其事的聊天。 “boss的意思需要观察一段时间。”贝尔摩德靠着车窗懒洋洋的说:“我把他们的情报发你邮箱了。” “你随便挑一个。” “行吧。”波摩一脸麻烦事又找上门的不耐表情。贝尔摩德笑他:“有人帮你分担任务不好吗?” 波摩望着窗外懒懒的打了个哈欠,语气倦怠:“最好是。” “拖后腿的话,我能杀了吗?”他转动眼珠朝车内贝尔摩德的方向瞥过去,殷红的眼睛眸光平静,像在说什么轻描淡写的东西。 “都可以。”贝尔摩德无所谓的点了下头,从口袋里拿出香烟点上一支,又拿给他,含着香烟漫不经心地说着:“要是有小虫子混进来了,随你喜欢。” “波摩。” …… 回到酒店,波摩脱下身上的外套挂回衣柜内,又走到酒柜旁给拿出一瓶威士忌,从冰格里取出冰块装进杯子里,倒上威士忌,将领口的领带扯松了些,呼出一口浊气,将杯子里的酒一口喝光,又再次满上,拿着杯子走到房间里的办公桌前。 他坐在椅子上,从抽屉里拿出笔记本电脑,单手操作着电脑,调出邮件。 在界面加载的时候,他漫不经心的喝着酒。 当邮件上的内容跳出来,这次通过考验获得代号的人员资料包括照片一同出现在屏幕上,波摩扫了一眼,看到上面的照片,握着酒杯的手忽然顿住。 第67章 第 67 章 组织传来的内部消息上详细写了新人的资料和情报,包括他们何时进入组织,又完成过什么任务。 波摩坐在桌前,垂着眸静静地望着邮件里的那几张照片。 过了许久,他长长地叹了口气,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 …… 早上九点十一分。 今天是个大晴天,暖暖的太阳照在大地上,连屋檐上落着的白雪似乎都闪闪发光,已经过了上班的时间点,路上的行人少了很多。 在十目町的一家咖啡屋内,因为早上都没什么人,咖啡屋内空荡荡的,只有零星几个客人。 店员在吧台前清洗厨具,打理柜台,保持店内的整洁。 叮铃铃的响声响起,店员第一时间起身对着门口说了句欢迎光临,然后讶异的发现,走进店内的是一个银灰色半长发的外国友人。 他脑子卡了下,连忙换了一句英语的欢迎光临,结果说的有点急了,差点咬到自己的舌头,看到客人找地方坐下了,这才反应过来,急忙拿着菜单从吧台后面走出来。 大概是新来的吧。 波摩扫了眼毛手毛脚显得有点窘迫的店员,缓和了一句:“一杯冰美式。” 他点了单。听他说的是日语,店员明显松了口气,见客人看着自己,脸色一红,连忙鞠躬跑走。 “请稍等。” 波摩看着他跑回吧台,开始调制咖啡,视线移开,在店里扫了一圈。 他选了一个角落靠墙的位置,玻璃窗在另一边,这里能看见大门外的人流走动,但因为卡座阻断的关系,外面不太能看清楚他这里的情形。 时间是上午九点十七分,没一会儿的功夫,店员就把咖啡做好并送上来。 “您的冰美式。”他放下咖啡,微微弯了下身又回到吧台前面。 九点二十分,咖啡屋的门铃又一次被人摇响。 这次进来的是一个带着针织帽有着一头黑色长头发的男人,在店员的欢迎声中,他在店内扫了一圈,看在坐在角落卡座内头发显眼的青年,面色顿了顿,脚下变了角度,朝那边走过去。 店员看他走到有客人的位置上坐下,面上露出几分惊讶,随后又想起自己的工作,连忙回过神过去让客人点单。 “和他一样,一杯冰美式。” “好的,您稍等。” 对方相同的点单让店员更确定了刚才的想法,暗自松了口气 还好没多嘴。 等店员将咖啡送过来,又和对方说了句他们想聊些私事不方便有人打扰,在店员理解点头回到柜台后面去了以后,确认距离安全,黑发的男人才收回视线,看向对面皮相外表和特征都相当特别显眼的青年。 波摩抬起咖啡杯轻抿了一口,将杯子放下,眼皮轻抬,眸色冷冷地打量对面坐下的男人。 “诸星大。”男人做着自我介绍,一双绿色的眼睛像上好的翡翠,很漂亮,但莫名让波摩想起另一个很讨人厌的麻烦家伙。 以至于让他对这个‘新人’的感官一下也不好了起来。 他垂下眼,眼神恹恹的说:“任务已经发给你了。” “有什么问题吗?” 诸星大眸色动了动,摇头。 “既然这样我就先走了。”波摩说着话,从座位上起身,在经过对方身边时,他轻拍了下男人的肩膀,嗓音放低,声音微哑的警告:“别拖后腿,不然后果你不会想知道的。” “期待你的表现,新人。” 穿着黑色大衣的青年踩着皮鞋的脚步声慢慢走出店外,诸星大侧过身,视线跟随着对方的背影,看着人离开咖啡屋的大门,经过玻璃窗外的花坛,和人群一起,逐渐消失在视野里。 他回过身,收回自己的视线,拿起桌上还没碰过的冰美式轻轻抿了一口,垂落的眼睫下绿色的眼眸中划过一道晦涩的流光。 …… 作为国际大都市,东京一如既往的热闹,商场人流不息,街道上穿着时尚靓丽的年轻男女们成为潮流都市的一大亮点,哪怕是在寒冷的冬日,爱美的女孩子们依旧穿着短裙,露出漂亮光洁的腿,叫人一饱眼福的同时又忍不住担心她们会不会被冻着。 波摩走在大街上,呼吸间吐出的气流都化作白雾,让视线前方多了一点朦脓。 他有些无所事事的在街上走着,但挺拔的身姿和坚定的步伐在旁人眼中,倒像是正在赶往什么商务场所的高等人才,俊美的外表引得路人频频侧目。 在街上漫无目的的走了一会儿,波摩吐出一口浊气,压下心底微末的踌躇,脚下转了方向。 他回到酒店将将下一个指示发出去,按下回车后,他像是卸下了什么东西似的,几乎整个人瘫软的靠在椅子上,仰头望着天花板,用手臂挡住眼帘,长长的叹了一口气。 …… 几天后,杯户大酒店举行了一场特殊的晚宴。 举办方是最近在年轻人中声名大噪的nc科技,因为开发出了新的智能芯片,使得移动电话的性能大幅提升,虽然产品还没有正式发布,但已经吸引了不少为之向往的年轻人和嗅到商机的资本家。 这次舞会的邀请,不只是邀请了一些富商名流,连政府官员也到了不少,还有当地知名的报社及新闻记者。 在舞会上,nc科技会演示自己的最新产品,并做出讲解,以及公司未来的企划,相当于一场特别的产品发布会。 晚宴在八点开始,六七点的时候就已经有不少人到场了。 伪造了身份弄到宴会邀请函的降谷零混在人群中,视线不经意地将周围的情况及到场的来宾都大致扫了一遍,分辨着这些人群里谁才是最有可能把他和景叫到这里来的波摩。 在三天前,完成了之前的任务后就再没收到过任何指示的降谷零又一次接到了来着那个代号波摩的组织成员发来的指令。 这次没有大概的任务指示,只是让他们想办法混进这次晚宴里面,至于具体的任务会在晚宴中给他们进行指示。 看现在的情况,以后这位波摩很有可能就是向他们传递上层指令的干部人员,或者就干脆是他们的直属上司,然而到目前为止,不管是他还是景,都没有正面接触过对方,甚至连对方长什么样子都不清楚。 黑衣组织行事神秘,这样的作风倒也不算意料之外,只不过一直这样接触不了组织内部的其他人,自然就没办法获取什么信任,对他们的行动十分不利。 看这次的情况,是有办法接触到了。 降谷零心里微微松了口气,但于此同时,他心底的警惕也提了起来。 能做到组织高层干部这个位置的,自然不可能是什么善茬,如果被对方发现异样,他和景都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为了杜绝这个可能性,不管是之前还是在这次晚宴,他和景只是私下换了情报,明面上并没有直接接触过,进入这里后,更是连视线交汇都尽量避免,就怕被暗处的组织成员察觉到端倪。 晚上八点整,来宾几乎都已经到齐,晚宴也正式开始。 科技公司的会长上台演讲,身后巨大的led屏幕随着他的话语更换着不同的产品图样和细节展示。那个新开发出来的芯片自然是展示的重点,会长不仅详细的介绍了芯片带来的哪些提升,甚至还重点表示这对他们公司来说还只是一次大胆的尝试,他们已经确定了公司未来方向,会朝着这个方向继续进行开发,让日本的电子科技产业快速发展,走上世界领先的道路。 发言结束,会场内掌声雷动,虽然只是些构想蓝图不切实际的话,但不少人在看了新产品的演示后对他们所提出的那些东西来了兴趣。 发言过后晚宴正式开始,受邀的来宾享受美食美酒,得到最新报道的记者们一部分跑回去争取第一时间把新闻稿弄出来抢先发布,另一部分则留下来继续采访一些相关的问题,还有一些被吸引了目光的富商们,在公司会长下来后身边就围了一圈又一圈的人。 降谷零站在人群后方,手里拿着晚宴侍从送过来的红酒,看着那边被人群围起来的公司会长,暗自思索着波摩要他们来参加这次晚宴的目的是什么。 整个发布会的重点就是那个为移动电话和电子科技带来不小提升的芯片,难道这次组织的目标是那个芯片吗? 降谷零垂下眸,敛下眼底的思索。 在晚宴结束后,他也没有再次收到来自波摩的进一步指令。 回到公寓后,降谷零思索再三,和好友互换了情报,发现他也一样,两人都没有收到进一步的指令。 波摩的目的是什么? 降谷零在出租屋内独自思索这个问题。 还是说,他发现了什么? 降谷零皱着眉头,大脑快速转动,不停回想这次晚宴中发生的事情以及细节,想要从中推断出那个神秘的组织干部潜藏的目的。 如果真的是那枚芯片,黑衣组织想要用来做什么? 作为公安来说,不管那些人打算做什么,他都不可能眼睁睁看着那些人得逞。 降谷零拿出自己的另一只手机,正想编辑短信的时候,眼睛却慢慢眯了起来,手指停在输入框上。 这是试探。 他忽然意识到,这很有可能是来自组织,或者那位波摩的试探。 这个短信发出去,公安一定会做出行动,nc公司会加大防守力度,察觉到异样情况的组织自然会得出结论。 ——他们之中有人是公安的卧底。 降谷零盘坐在地板上,指尖轻轻敲击着身前的圆桌,思考下一步的行动。 如果对方的目的就是芯片,自然是不可能拱手相让的,那个芯片的用途很广,可以用在大部分通讯设备上。 黑衣组织想要拿到它,肯定是看出了从中的巧妙以及未来可以用上的途径,不管怎么样都不能放任不管。 降谷零瞥了一眼被丢在桌上那只黑色的移动电话。 真难搞啊。他想,对方莫名其妙的一步棋,就让他在这里瞻前顾后举棋不定。 也有可能这才是对方的目的? 降谷零想完,自己都忍不住哂笑起来。 不过,要是真是这样的话……降谷零嘴角慢慢收敛,眼底的眸光也渐渐多了一层冷意。 这个波摩,可真够麻烦的。 …… 【东京湾码头第十三号仓库。】 这是在发布会晚宴结束将近一个星期之后诸伏景光收到的来自组织干部波摩的简讯。 和好友互换了情报之后,他发现自己收到了这条消息。 不知道对方的目的是什么,但诸伏景光还是打算过去赴约。 “注意安全。”这是来自好友的叮嘱。 上次晚宴过后,波摩诡异的行事作风似乎让自家幼驯染对其的警惕性和戒备心都提到了最高,不过这种事情,不用零提醒他自然也是知道的。 在没有找到秋之前,自己怎么也不能在这种地方就倒下了。 出发之前,诸伏景光走到书桌的抽屉前,拉开抽屉,从里面的暗格里取出一张合照。 是那年夏天他们一起去伏见神社参拜时在烟花下和狐狸雕像一起拍的合照。 诸伏景光在书桌前看了良久,才抿着唇将照片放回原来的地方继续保存。 今夜又是小雪,或许是因为寒冷的关系,夜晚的人流比白天少了很多,绒毛似的雪花从下午下到晚上,连街边停靠的汽车都被落上厚厚的一层。 诸伏景光出了门,背上背着一个贝斯包,下巴明显的胡茬让他看起来像是一个在寒风中居无定所流浪漂泊的落魄歌手,靠着在在街头卖艺换取酬劳度过孤寒的夜晚。 他乘着地铁来到东京湾附近的站台,随着人流下了车,走出地铁站,又叫了一辆的士车送他到东京湾码头的十三号仓库附近。 临近靠海,海浪声呼啸而至,码头附近的温度似乎比市内还要低冷,湿冷的冷空气让身上厚重的棉服似乎都变得更加沉重了。 码头冬天几乎都没什么人,道路上的雪虽然有做清扫,但还是积上了薄薄的一层,踩在地上咯吱咯吱的响,让整个仓库区域看起来白茫茫的一片,因为仓库几乎都长的一样,还叫人有些分不清楚东西南北。 到了第十三号仓库外面,冻的鼻子都有些发红的诸伏景光深吸了一口气,轻轻推开仓库虚掩的大门。 里面很黑,也很空荡,唯一的光亮是从两侧高窗中透进来的月色。 寒风带来的冷意被建筑抵挡之后,莫名松了一口气的诸伏景光犹豫片刻,抬起脚步慢慢走进仓库里面。 “有人吗……?” 大型的仓库内还放着一些零散的小型集装箱,大概只有一两米,差不多一个人的高度。 走到仓库中心也没看到其他人或听到什么动静的诸伏景光忍不住出声,神经近乎紧绷地小心环视着周围。 “咔哒。” 一声轻响传来,像是打火机发出的声音,在安静的空间里十分明显。 诸伏景光耳朵动了动,几乎条件反射地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 在他的左侧前方,一个等人高的集装箱后面,完全隐入黑暗的一角。 细小的火点亮光像是黑暗中的萤火,红色的,很引人注目。 波摩……? 终于要见到那位一直向他们传递指使和命令的组织干部,诸伏景光心底升起一股莫名的紧张,脑海中的警报彻底拉响。 他藏起眼底的戒备,尽量表现的冷静镇定。 “谁在哪里?出来。” “嗒、嗒——” 硬质的皮鞋地和水泥地产生碰撞,发出的清脆脚步声在空旷安静的空间内产生回响。 藏在黑暗里的人慢慢走了出来,身体轮廓渐渐清晰明朗。 他走到了从高窗投射进来落在地上形成一道浅薄光束的空地上,一侧长长的刘海随着走动轻轻浮动,银灰色的发丝在空中起伏,被月光照应的像是泛着流光的银线。 冷白色的肌肤在昏暗中依旧明显,精致俊美轮廓分明的脸上,殷红的瞳是最醒目也最明亮的颜色。 直到黑暗中的人完完全全的显露在视野之中,原本还绷着神经暗暗戒备的诸伏景光瞳孔慢慢放大,大脑一片空白,像是失去了思考能力一样,怔怔地望着出现在自己眼前的人。 “a……ki……?” 波摩一只手放在黑色大衣的口袋里,另一只手戴着手套,双指取下嘴里的香烟,缓缓吐出一口烟雾。 “为什么你会在这里。”他问道,嗓音里透着几分沙哑和倦意。 “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虽然变了一点,但毋庸置疑,面前这个人就是他们一直在存在的,在两年前被人带走意外失踪的好友。 “秋!!”诸伏景光肩上的贝斯包掉在地上,三两步冲上前去,将人紧紧的抱在怀里。 毫无准备被撞得脚步不由后退一步的上野秋实眼睛微微睁大,想将人推开,胳膊却被箍得紧紧的,连抬手都有些费力。 “秋、秋……”抱着他的人一直在重复他的名字,声音逐渐变得颤抖,双手也逐渐用力,似乎要将他箍死在怀里一样。 上野秋实被抱得有点疼了,眉头轻皱,刚想叫人放手就听见耳边喊着他名字的声音变成了一句句带着哽咽的对不起。 “对不起,秋,没有保护好你。” “对不起对不起。” 上野秋实眼睫猛地颤了颤,喉咙忽然升起一阵哽意,他闭了闭眼,强压下心里升腾而起的情绪,抬手拍了下对方的后背。 “放开。” 然而这话好像起了相反的效果,肩膀上的力度再次收紧,被挤压的胸膛都快喘不过气了。 上野秋实眉头紧皱,没好气的开口:“你是打算用这种方式杀了我吗?” 或许是被某个字眼刺中了神经,诸伏景光身体一僵,慢慢松开手,身体向后,眼眶变得通红,眼角还带着几分湿润的痕迹,眼底全是呼之欲出的难过和庆幸。 上野秋实心里一颤,挪开视线轻吸了一口气,从口袋里拿出手帕丢了过去,声音里满是色厉内荏的不耐:“把你那张蠢脸擦干净,像什么话。” “如果你还没忘记自己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又是以什么身份过来的话。” 他斜睨了一眼对面僵住的男人,扯着嘴角微微讥讽。 “应该知道自己现在该做出什么表现。” 刚才被重逢的喜悦冲昏的大脑像是被一击重锤敲醒,随着对方的话音落下,诸伏景光慢慢睁大了眼睛,面上尽是难以掩饰的不可置信。 “你是波摩……?” 上野秋实没有正面回答他的话,他甩掉手里快烧到手指的烟头,垂着眼帘重新给自己点了一支,轻轻呼出一口烟雾,转动着眼珠视线冷冷地瞥了他一眼。 他以前是不抽烟的,诸伏景光知道,然而现在这个熟练的样子,动作中透出的陌生感和难以言喻的冷厉,让诸伏景光身体渐渐变得发冷。 波摩是秋……? 黑色组织的干部和他那个发脾气也最多只是拿眼睛瞪人的好友……是同一个人? 心底密密麻麻的痛意像是被火焰点燃的野草,顷刻间就变成了燎原大火,刺得他呼吸都变得困难,视线逐渐模糊。 摆出一副冷脸的上野秋实面色忽然僵住,颇有几分气急败坏的丢下烟头。 “不准哭!”他都没哭这家伙哭什么哭!烦不烦人! 他又不是死了,有什么好哭的! 上野秋实暴躁的踩灭地上的烟头,看那边还在默不作声的掉眼泪,烦躁的揉了把头发,走过去一把攥住对方的领子,想骂人又不知道骂什么,把自己憋的够呛。 他咬着牙死死的盯着对方,一双眼看起来更红了,连眼眶都有点泛红。 “……噗。”诸伏景光看着他这个样子,实在没忍住,噗的一声忽然笑了出来。 上野秋实:??? 这家伙怎么回事??? 一会儿哭一会儿笑的是想干嘛?想死吗?! “抱歉。”诸伏景光揉着眼睛,一边笑一边说:“只是突然觉得,果然还是秋啊。” 说人话! 上野秋实咬牙切齿的瞪着对方,诸伏景光却再次张开双臂,不顾自己被攥紧的领口,将人再次抱进怀里,像是放下了什么重担似的,近乎叹息的说着:“能再次见到你真的太好了,秋。” “你没事比什么都好。” “不管是波摩也好,还是秋也好,你还能健康的出现在我面前,就比什么都好。” “我们一直都在担心你。” “我,零,研二,阵平,班长,大家一直都在找你。” “我们一直在等你。” 温柔的话伴随着温热的气流喷洒在耳朵上,钻入耳膜,渗进脾肺,落在心底,叮叮当当的,发出一连串细细的轻响。 像是新芽破土而出,在荒野上,开出了一朵漂亮的、雪白的花朵。 …… 在回去的路上,诸伏景光找到附近的一个电话亭,按下了那个熟悉的号码,靠着电话长长的出了一口气。 外面雪花扑簌簌飘落,街道上只有偶尔驶过的汽车。 嘟的几声过后,电话那边传来好友带着朦脓睡意的低沉嗓音。 “喂?” “零。”诸伏景光望着外面昏暗的夜色,声音轻的像是无声落在地上的雪花一样。 “我见到秋了。” “他是波摩。” “我们的身份可能暴露了。” 第68章 第 68 章 接到诸伏景光的电话时,降谷零还在睡觉,刚睡下不久就被电话吵醒,好在他没有起床气,只是拿过电话迷迷糊糊的应了声,然后就被通话里传来的内容整个惊醒了。 “我找到秋了。” “他是波摩。” “我们的身份可能暴露了。” 简单的三句话,一句比一句叫人惊愕,降谷零脑子里的瞌睡虫瞬间门都被赶跑了,大脑没有任何一刻比现在清醒。 “你现在在哪?”他立刻严肃的发问,一边起身拿衣服:“我去找你。” 诸伏景光靠着电话亭的玻璃,报出一个地址,等挂断电话后,缓缓吐出一口气。 感情上他知道自己现在的想法不对,是对秋的再一次伤害,他被送往实验室之后又经历了什么才会变成组织干部这些谁也不知道,但在那样一个庞大的犯罪组织里,想也知道受了多大的罪。 但理智上,他不得不去做出一些假设。 诸伏景光望着电话亭外的细雪,扯着嘴角露出一个略带苦涩的笑。 要是让秋知道自己在怀疑他,应该会很难过吧。 那个人本来就别扭,又是被家里人宠着长大的,要是知道他现在在做的事情,心里不知道会委屈成什么样。 诸伏景光再次叹了口气,忍着胸口密密麻麻的痛意离开电话亭。 …… 约定的地点在一个已经确认安全的地方,诸伏景光到的时候,降谷零已经在等了。 看上去跑的有点急,大冬天的都出了一身汗,看到他过来,几乎不等喘气就开始询问:“你刚才在电话里说的那些是真的?” “你找到秋了?他是波摩?” 他急切的想要知道答案,诸伏景光看着他的样子,微微叹气,随后点头。 “嗯。” “我找到秋了,他是波摩。” 再一次得到肯定的答案,降谷零像是失去力气似的跌坐在地上,一只手捂着脸,心里像是放下了什么沉重的胆子一样,满是庆幸的低声喃喃自语。 “秋没事,他还活着,他还活着,他没事……” 要说在两年前的事件中,对谁的影响最大,应该就是降谷零。 他和秋一起搭档做任务,却在最后的节点上把人给弄丢了,并且从此销声匿迹不知生死。 在得知秋是被送往黑衣组织的实验室那段时间门,他每天都会从梦中惊醒,每次梦到的画面都是电视里那些惨无人道的人体实验,而这次的主人公不再是电影里只是由演员扮演的,而是他的至交好友,是他的同期。 每每想到梦里的那些画面,他就感觉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名的大手紧紧攥住,疼痛蔓延至全身,连呼吸都变得艰难。 他将那场意外归结在自己身上,愧疚和自责无时无刻不在腐蚀他的心神。 如今知道对方还活着的消息,对降谷零来说,简直没有比这更让人感到庆幸的事情。 诸伏景光知道他这两年埋藏在心底的心结,他自己又何尝不是这样。如果在卧底的时候更注意一点敌人的动向,推算出对方的真正目的,秋是不是就不会失踪,不用去经历那些苦难。 毕业照上那个缺失的位置是他们五个人心里的痛,像埋在心脏上的刺,时不时扎一下,叫人难以释怀。 诸伏景光拍了拍降谷零的肩膀,给他留出时间门让他冷静下来。 自己则走到一旁,把贝斯包放下。 这个地方认真说起来,其实只是隐于一片老城区居民住宅区的地下室公寓,外面的路没有做规划,如果不是附近的居民进来很有可能被乱七八糟的路和房子绕得头晕眼花。 诸伏景光过来的时候有注意自己的四周没有任何动静,又在附近绕了几圈,确认了安全才过来。 他走到一旁放置的箱子前面,从里面取出一瓶瓶装水。因为这里他们不常来,也没有配备什么生活用品,就是一些基本的方便储存的食物和水,还有用来简单休息的寝具。 他拧开瓶盖,冰冷的水顺着喉道咽下,连同心底隐蔽的焦躁和急切似乎都被那份冰冷浇灭,大脑渐渐冷却。 一瓶水喝光,他放下空瓶,用手擦了下嘴,又看了眼旁边,弯身再次拿出一瓶水,走到降谷零身边递了过去。 降谷零瞥了一眼,轻声说了句谢谢,接过水瓶和诸伏景光一样,仰头喝空了一大半。 诸伏景光就地坐了下来,看他恢复了冷静,收敛了脸上混乱的情绪,才慢慢开口。 “秋是直接找上我的。” “他用波摩的身份,约我去十三号仓库。” 诸伏景光没忍住又叹了一口气。 “老实说,看见他出现在那里的时候,我大脑都一片空白。”他揉着头发,嘴角露出一丝苦笑。 “我怎么也没想到两年后的重逢会是这样的情况下。” 降谷零垂着眼眸,手里捏着还没喝完的塑料水瓶。 波摩是秋,即使冷静下来的现在,降谷零还是无法将这两个人对上等号。 “你们说了什么?”他理智的发问,“你说的身份暴露又是指的什么。” 诸伏景光肩膀微微垮了些,抿了下唇,轻声道:“他让我马上离开组织,叫上你一起,马上离开这里。” 降谷零眸色一顿。 “我们的资料都在他那里。”诸伏景光嗓音微哑,轻吸了口气才缓缓道:“秋在组织的地位不低,他是我们这次代号考验的负责人。” “从看到我们的资料第一眼他就知道,我们是公安派来的卧底。” 事实上他们之间门也毫无秘密。 他们同一时间门进入的警校,经历了漫长的六个月,一起度过了那么多欢乐的时光,还经历了那么多生死考验。 他们的目标,他们的习惯,他们对未来的假设和规划,彼此都一清二楚。 光是想到那个人曾经给自己定下的未来和理想,诸伏景光就无法抑制心里的难过。 那个只想去乡下悠悠闲闲度日,有着光明未来的人因为他们的一次失误,身不由己的踏进了尸山血海,不得不与犯罪组织纠缠,并且深陷其中,如同陷入阴暗的沼泽地里,再也没有清清白白的可能。 诸伏景光手臂向后撑着地板,仰起头,用力的眨着眼,竭力压下心底翻涌而至的涩意。 降谷零听着他的话,手指不自觉的收紧,将塑料瓶捏的咔咔作响。 “秋呢?”他维持着理智,冷静的问:“他怎么说?” 诸伏景光吐了口气,低下头,看着自己的好友,露出略带苦涩的笑容。 “他说,他讨厌公安。” 降谷零不禁哑然,但如果说话的是秋,这个答案并不叫人意外。 毕竟当年的事情,归根结底就是公安的失误才导致秋陷入如今的困境。 “秋变了很多。”诸伏景光低着头,看着自己相抵的十指,语调轻轻的,仿佛随时会被风吹散一样。 “他开始抽烟了,以前那种懒洋洋的感觉少了,眼神像淬了冰一样,看起来比最开始的时候更难接近了。” “他给我们三天时间门。” “组织是一旦踏入就再也没办法离开的深渊,底层成员消失一两个无人在意,我们的考验进行了一半,代号还没有正式发下来,要离开最好就是趁现在。” “之后的事情他会安排妥当,在下一次的任务中,我们使用的这个身份会死。” 诸伏景光嘴角的苦涩愈发明显。 “秋知道我们的身份,知道我们是公安的卧底,如果……”诸伏景光张了张嘴,嗓子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一样,好半晌才艰难的挤出声音。 “如果他已经被组织洗脑,彻底变成波摩,我们最好就是趁现在离开。” “卧底的身份暴露,再留下来也没有任何……”意义…… 最后那两个字他实在无法说出口。 如果说进入公安是为了陪零一起,那么选择来到这个地方进行潜伏的根本原因就是为了秋。 为了找他。 可现在人找到了,他们面临的选择却少之又少。 要么离开,要么豁出生命去赌一个可能性。 多讽刺啊。诸伏景光忍不住想,他们要找的人现在就在眼前,却根本没办法带着人一起离开。 波摩是组织的干部成员,连新人考核这种事都被安排在他身上,可见有多受信赖。 以黑衣组织的作风,他一旦背叛,面临的是铺天盖地的捕杀。 更何况……离开了组织,他又能去哪? 诸伏景光不自主的按着胸口,那里又开始泛起连绵不断刺痛难忍的痛意。 短短两年的时间门,在一个黑暗狰狞的地下世界爬到现在的位置需要付出的代价该有多重和痛苦,他实在无法想象。 公安不会接纳他的。 诸伏景光很清楚。以公安的作风,会在审问完所有的情报后,将秋关到一个暗无天日的地方,让他赎清自己的罪。 十年,二十年,甚至可能是五十年。 更有可能还没等审问结束,秋就死于组织的刺杀。 在秋前方停靠的只剩下了一片黑暗,肉眼可见、不见一丝光明的黑暗。 在这样的前提下,他还是站出来,主动暴露自己的身份,暴露自己没失忆的事实,想让他们离开这片沼泽地,保持干净之身,在被污染之前清清白白的离开。 而他自己……却好像从来没有可以选择的余地。 诸伏景光眨着眼,眼泪不受控制的顺着眼角掉了下来。 “景……?” 他看到好友惊愕的目光,连忙捂着眼睛仰起头,说了句抱歉。 他咬着牙缓了好一会儿,强压下心里酸涩难抑的情绪,深吸一口气,胡乱的抹了把脸,对着好友挤出一个略带勉强的笑。 “我就是忽然想到一点难过的事情。” 降谷零眸色沉了沉,放在腿上的手不由自主收紧。 事实上诸伏景光能想到的那些假设,他又怎么可能会想不到。 尽管不知道秋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但从知道秋就是波摩那一刻开始,他的心就重重的掉在地上,摔成了好几瓣。 听到景说的那些话,他也一瞬间门的了然对方是什么态度。 不管经历了什么样的磨难,又或者换了什么样的身份,那始终是那个,打算将问题和危险全部扛在自己身上,不愿意牵连到身边的人,自己将委屈和血泪都咬牙吞进肚子里的……笨蛋树懒。 降谷零微微张着口,呼出一口长长的气,像是要将胸口郁结的浊气都吐出来似的,发出一声很长很长的叹息。 他认真思考了很久,针对现在的情况,他们的处境,秋的态度,还有他们的未来,以及可能会面对的最坏的情况。 最终,他看着诸伏景光,这个和自己一起长大的挚友,表情前所未有的认真,对着他,几乎一字一顿的轻声开口:“景,你离开这里,我留下来。” 诸伏景光慢慢睁大了眼睛,难以置信的看着他。 “零……?” 降谷零捏着自己的手指,严肃且认真的说道:“我认真考虑过了,不管是为了秋还是为了这个国家,都已经做到这种程度,马上就可以接触到组织机密,说什么也不可能就这么放弃。” “还有就是,我之前隐约得到了一点消息,我一直在找的那个人也和组织有关系,所以我不会离开这里。” “可是……”诸伏景光想说话,降谷零打断了他,对着他笑了笑:“我和你不一样,我有非留下来不可的原因,你没有,你还有家人,我家里人常年没怎么联系,现在孤身一人就算身份暴露最多也就是个死,不用担心连累他们。” “连那个怕麻烦怕得要死的笨蛋树懒都已经做好了这份觉悟,我又怎么甘心太落后了呢。” “我是公安。”降谷零轻声说:“秋知道的,他几乎都不用猜就知道我们的身份。” “我想,以他的聪明或许已经猜出来为什么我们会一起出现在这里,进入组织潜伏的原因。” “他知道我们是来找他的,所以他想让我们离开。” “不管有没有经历过洗脑,有没有彻底变成波摩,至少在他心里,依旧是在意我们的。” “认真说起来,其实我们之间门的立场,不管怎么看都是波摩要危险一点吧。”见诸伏景光的脸色不太好,降谷零故作轻松的朝他眨眨眼,“波摩可是组织的高级干部,我只不过是公安系统里面普普通通的一员,要是被举报他故意放跑了公安的人,以组织的作风肯定会怀疑他和外面有勾结,不用想都知道会是什么样的下场。” “在这种情况下,他还是和你相认了,还说出了那样的话。”降谷零顿了顿,禁不住微微叹息,心里泛起一丝细密的疼。 “秋不想连累我们,所以宁愿冒着暴露的风险也要站出来提醒我们赶紧离开。” “或许是出于对我们这些人的信任,又或许是……他已经做好了被背叛后死亡的觉悟和准备了。” 诸伏景光心里猛地一颤。 降谷零耸了耸肩,摊开手,对着他略显无奈的说:“而且比起这些,我还有个非常适合留下来的身份。” “我亲爱的小少爷意外失踪,作为保镖的我经过千辛万苦才终于找到了小少爷,说什么也不可能放过吧。” “公安的身份只有秋知道,只要他不告诉组织其他人,我就是安全的,并且有正当的理由靠近他。” “恰巧这一点是我最不怀疑的一点。”降谷零勾起嘴角,露出一个笃定的笑:“如果是秋的话,他绝对不可能出卖我。” 降谷零没说的是,如果之后出卖他的人是秋,他也认了。 他不可能离开,也不可能放任秋一个人待在组织里独自沉浮。当初的事是公安的失误,也是他的失误。 如果当时的他警惕性再强一点,观察的再细致一点,又或者直接把人带在身边的话,那个一心只想去乡下懒散度日,没有什么远大抱负,只想悠悠哉哉度过一生的人,是不是就不会遇见那些事,不会变成现在的样子? 答案是肯定的。 那个组织成员是因为秋独特的外表盯上他的,而秋会暴露自己本来的样子是因为公安的任务,他答应帮助公安的根本原因,是为了他们,是因为知道他未来想加入公安,给他们的未来上司留一个面子。 不然以那个人的性格,哪怕公安说的如何天花乱坠震耳发聩,将大义凛然和报效国家说的如何热血沸腾,他也不会有一点动摇。 所以究其根本,事情会变成现在这样,是他的责任。 他想加入公安,不愿意错过公安的任务和表现的机会,景是为了陪他,秋是为了帮他。 他们都是被他牵扯进来的,现在秋被留在黑暗里没办法离开,他怎么也不可能视而不见,自己洋洋洒洒,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走人。 “我想陪着秋。”降谷零舒了口气,轻轻的说:“哪怕他被组织洗脑了,从他主动站出来让我们离开这点就能看出,他至少还保留着一部分的自我,并不是已经完全不能挽回。” “我想救他。” “他被带入实验室的时候我们什么都不知道,在组织独自挣扎痛苦的时候也什么都不知道,现在知道了,就不可能再让他继续承受那些东西了。” “那本来就不是他应该承受的,是因为我的缘故他才会身陷囹圄,完全身不由己,不得不承受这些根本不属于他的苦难。” “而且这也是一个很好的机会。”降谷零深吸一口气,按住胸口,眼神里裹挟着几丝掩饰不住的激动。 “波摩在组织的地位不低,跟在他身边自然能了解更多的组织机密,说不定能帮我更快的找到那个人,也能早点找到遏制组织的关窍。” “我们互相都有对方的把柄,无论秋被洗脑与否,从他出来见你的那一刻就决定好了,我们是一条绳上的蚂蚱。” “我作为公安的身份一旦暴露,他也会受到组织的怀疑,因为……我是他的保镖。” 说完话,降谷零吐了口气,像是说服了自己一样,神情前所未有的放松,坦然接受了这个赌局。 甚至还有了开玩笑的心思。 “倒不如说正是因为这样,我才安全。” 他对着诸伏景光笑道:“哪怕是为了自己,波摩也不会让我暴露。” “除非他打算私下解决掉我,一旦经过组织其他人的口发现了我的身份,我和他的下场都一样。” “但不管你还是我心里都清楚,这样的事情不会发生。” “因为波摩是秋。” 是那个宁愿伤害自己也不愿意连累身边人的秋。 是那个害怕自己的特殊体质连累到身边人,会独自烦恼苦闷郁郁寡欢的秋。 “啊……”好半晌,诸伏景光应了一声,心里像是放下了什么重担似的,情不自禁地露出一个轻松的笑。 他勾着嘴角点头,赞同了降谷零的话。 “你说的对,不管再怎么改变,秋始终都是秋。” “所以你不用担心我……” “所以我决定和你一起留下来。” 正打算说服好友让他安心离开的降谷零表情凝滞。 ……啊?? 诸伏景光不由得朝他眨眨眼,笑得十分温和。 “我也有必须留下来的原因。”他说:“我参加这次行动的主要目的除了陪你,剩下就是为了找到秋,现在人找到了,就这么离开不管怎么也说不过去。” “做好觉悟的人并不是只有你们。”他说:“在进来之前,我就已经做好相应的心理准备了。” “卧底从来不是什么轻松的事,我们之前也体验了好几次,认真说起来现在的情况甚至要比之前的体验好很多。” “知道我们身份的是秋。” “不过是将自己的命门和身家性命放在他手里而已,这么一想,忽然又觉得这好像并不是什么值得在意的事。” “毕竟……他是秋啊……”诸伏景光微微叹息。除非组织的洗脑能将一个人变成完全不一样的另一个人,不然那个人怎么都不可能对他们动手。 一起经历了那么多的事情,只是这点信任他们之间门还是有的。 不过是一场用生命作为筹码的赌局,如果赌输了,最坏的结果大概就是被组织清算,死在某个地方。在筹码和赌注都已经标明的赌局上,秋已经站上去了,在看到他们的资料后,冒着被发现的风险,独自走出来,主动现身并与他们相认。 那个人毫不犹豫就把自己的生命放在庄家开盘的赌桌前面,只是为了让他们早点离开这个危险的地方。 要是他真的已经被组织彻底洗脑,是组织派来试探的,或许在自己失态的那个时候,就已经死在枪口下了。 他是公安,他的身份在秋面前毫无秘密,是忠心于组织的组织干部绝对不可能放过的卧底。 而他现在还活着,还能在这里和好友商讨谈论。 答案似乎已经很明显了。 如果赌输了……诸伏景光禁不住露出一点苦笑,暗自叹息。 他好像也不会有什么怨言。 那是秋,是因为他们的粗心大意,是因为公安的失职,被迫经历了诸多不该他来承受的东西,掉进泥沼里身不由己的秋。 他做不到视而不见,也同样做不到放任不管。 那张缺了空位的毕业合照,存放在鬼冢教官那里的警徽,总要有机会迎来他的主人才行。 …… “你们疯了吗?” 三天后,将另外一位同期约出来的上野秋实看着站在自己对面露出一脸温和浅笑,笑得有点像狐狸一样的金毛黑皮,冷着一张好看的脸,发出心底最真挚的疑问。 “你们的大脑是被公安的草包教育驯化了还是里面被装了水箱?已经完全失去思考的功能,只会遵循本能冲动行事,彻底退化成类人猿猴了是吗?” 这次见面的地点是在一家隐秘性很强的私人影院内,上野秋实坐在沙发上,靠在扶手上撑着脸颊,双腿交叠,目露讥讽,漂亮的唇瓣开合,不断朝好友喷洒毒汁。 “自满也要有个限度,身份都已经暴露了就给我老老实实滚回原来的位置去,到底是谁给你们的自信觉得我不会对你们做什么?” 他有些不耐烦的移开视线,望着私人影院黑暗的一角,神情满是恹恹。 “我现在最讨厌的人就是日本公安。” “不想死就给我马上离开这里,别逼我亲自动手。” 嘛……降谷零摸了摸鼻子。不得不承认,景说的很对,秋确实变了很多。 以前的他可不会用这种语气说这么毒的话,连威胁和骂人都没有一点杀伤力,像只懒懒散散连生气都觉得麻烦的树懒,最多也就是朝着把自己吵醒的人挠一爪子,轻轻的一下,甚至连皮都不会被伤到的那种。 不过也正是因为他这样的态度,从做下决定开始就提着一颗心的降谷零重重松了口气,紧绷的神经得到片刻松缓。 就像人们常说的,咬人的狗不会乱叫。真正想杀你的人也不会那么好心将自己的目的说出来,摆在明面上,正大光明的告诉你你,我要对你动手了,你赶紧跑。 又不是什么神经病,哪有杀手叫目标快点跑的? 降谷零眸光闪了闪,面上的笑意逐渐加深。 “秋……” “波摩。”上野秋实冷冷的瞥着他,“如果你们还没有丧失正常思考的能力,应该知道这代表什么。” 降谷零毫不介意,从善如流的点头。 “波摩。” 他走了过去,一手撑在沙发扶手上,弯下身,眉眼微弯,笑得有些狡诈,也毫不掩饰自己的目的。 他低下头,盯着那双斜睨过来冷冰冰的红眸,启唇低语:“我和景的生命都握在你手上了。” “只要你一句话,我们就会死。” “秋。” “你以为我不敢动手吗?”上野秋实的眸色变得更冷,仿佛还带着几分杀气。 降谷零轻笑,嗓音有些低哑。 “你敢。”他咬着字,吐字十分清晰,语气异常笃定:“但你不会。” 上野秋实眼神剧变,下一秒,降谷零被整个掀翻在沙发另一侧,刚才还坐着的人将他压制在下面,一手按住他的胸口,另一只手握着一把黑色的9,枪口直直的对准他的额头。 降谷零眨了眨眼,有些讶异,又像是还没反应过来。 上野秋实俯下身,目光冷冷,红眸闪着迫人的杀意,犹如浓稠猩红的血,在昏暗里闪动着诡谪的光。 微长的头发从他耳畔滑落下来,在空中轻轻晃动,挠在脸上,叫人无端生出一层痒意。 他冷冷的看着倒在沙发上毫无反抗之意的同期,嘴角微扯,像是在嘲笑对方的天真一样,唇角勾勒出讥讽轻蔑的弧度。 “咔、哒。” 清脆的响声在隐秘性很好隔音性也极为出彩的私人影院房间门内轻轻响起。 是保险栓拉下来的声音。 第69章 第 69 章 晚上七点,快接近平安夜了,街道上四处都已经挂上了平安夜的装饰,商店门口彩灯一闪一闪的圣诞树偶尔会吸引一些活泼的小朋友上前围观,看到橱窗里一件件新奇的东西,眨巴着大眼睛好奇的观望。 地上的雪被清扫的干净,各式各样的商店已经开始做起了节日促销打着的活动,商业街内即使是夜晚也十分热闹。 在一座商场四层的一间私人影院独立房间内,灯光熄灭,电影幕布播放着无声的电影,屏幕闪烁的光亮照映在房间里,投射到地上,蔓延至不远处的沙发。 房间里的音效被关掉了,很安静,安静的连呼吸声都变得十分明朗。 借着不远处屏幕递过来的光,降谷零仰躺在沙发上,嘴角勾起一点弧度,眼底带着点点笑意,几乎毫无抵抗,没有任何反抗的动作和反应。 压在他身上的青年像是被挑衅到了似的,眸光愈发变得狠厉,抵着他额头的枪口更是用力压在皮肉上,似乎都陷进去了几毫米。 被枪这种东西抵着的感觉不好受,保险栓已经扣下,只要那只套在黑手套里的手轻轻按下扳机,他的生命就止于此。 降谷零望着上方的人,旁边的电影画面正在闪烁,似乎是到了某些精彩的镜头,光效忽明忽灭,连带着视线里的那张脸也一会儿隐入黑暗一会儿变得清晰。 但无论怎么变,那双殷红明亮的眼睛都分外醒目。 红色的,像陈酿的红葡萄酒,又有点像光洁美丽的红宝石,又或者说是吸血鬼? 降谷零眨了下眼,在被人用枪指着的当下,他脑子里冒出的都是些奇奇怪怪的无关联想,甚至有些神游天外。 两年的时间并不会让人改变太多,不过有时候也会产生一些巨大的叫人认不出来的改变。 但显然,他面前这个人不属于后面那种情况。 两年不见,对方最大的变化好像也只有头发好像长了点,看起来都到肩膀了,外表上没有太多的改变。 降谷零扫了眼对方落在身前,被一根黑色的头绳绑起来的头发,又看了看对方额前有些挡住眼睛的一侧刘海。 嗯……好像比研二的头发还要长了呢。 他在心里不合时宜的想着,丝毫没有紧张感。 而这样松散懈怠的态度,却是让上野秋实整个人都气笑了。 他忍不住揪住对方的领子,将人从沙发上拽起来一点,低着头,语调冷的几乎叫人牙齿发颤:“你不要以为我真的不会杀你。” “这里的隔音效果很好,就算我现在开枪外面的人也不会发现。” 降谷零因为他的话回过神来,把飘远的思绪拽回来,望着面前的人,眨了下眼,表情看起来甚至还有点无辜:“电影院的话,隔音效果应该都不错。” “你要动手随时都可以。”他抬起一只手,轻轻握在对方扣着扳机和手.枪的那只手上,满眼的笑意。 “秋,我说过了。” “我和景的命都握在你手上。” “是生是死,都由你来做决定。”他专注的望着对方,眼底依旧闪动着笑意,手指慢慢向下,放在对方握着扳机的手指上。 “你只要轻轻按下去……“ 感觉到压在自己指上的那只手指在慢慢用力,上野秋实呼吸一窒,几乎下意识的挥开手。 手..枪脱手,黑色的枪支摔在地上,在地面旋转着向前滑,最终又撞在墙体边上,被反弹回来一点距离才慢慢停下。 哐当的动静停下,房间里一片寂静。 呼吸声变得越来越明显,也多了几分粗重。 降谷零抬眼,静静地看着上方仿佛压抑着怒火,呼吸愈发粗重连眼眶都好像有点开始泛红的人,嘴角微微弯起的弧度又向上了些,眉眼舒展,面容逐渐放松,绷紧的神经也松懈下来。 看,他赌赢了。 这场赌局的胜率明面上只有之五十,看似只有两个结局,最后不是生就是死。 但实际上就像景说的,只要这个人没有被组织彻底洗脑变成完全不一样的别人,不然结局只会有一个。 这场赌局从一开始就决定好了,他们拿到的胜率只有可能是之 这是一场注定会胜利的赌局,是被庄家自己泄了底牌,让他们不可能输掉的赌局。 “你这个……!!”上野秋实咬牙切齿,想骂人,被气得发懵混乱的大脑却排列不出合适的词汇,只能急促的喘着气压抑自己心中的怒火,连胸膛也跟着快速起伏。 “秋。” 降谷零弯了弯眉眼,轻轻道:“能再见到你真的太好了。” 上野秋实下颌瞬间绷紧,死死的盯着对方。 “你的脑子是完全被公安的草包教育腐化了吗?” 好半晌,强制自己冷静下来的上野秋实嗓音沙哑,带着几分压抑的怒火,语气愤恨的低吼:“你知不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我现在是什么身份,你自己又是什么身份?现在这种情况也敢拿自己的生命冒险?” “刚才那枪如果按下去你现在已经死了,蠢货!” “我还不至于连这种事情都忘了。”降谷零笑着说,话语里装满了轻松:“我之前就说过了。” “你不会。”他很肯定的表示:“你永远不会对我们下手。” “不管你是什么身份。”降谷零望着上方的人,眼底满是信任和笃定:“只要你没有彻底告别过去,你就永远是我认识的秋。” “而我记忆中的那个秋永远都不会对身边的人下手。” “我们之间相处的时间在其他人眼里或许很短,但对我们来说,这些时间足够了。” 降谷零眉眼微弯,抬手握住对方揪着自己领口衣服的手腕,面上露出几分自信和得意:“别忘了,我可是年级第一。” “无论是观察力、洞察力、还是鉴别能力和分析能力,我都是学校的年级第一。” “所以,你骗不了我的,秋。” 他望着上野秋实,语调很轻,每个字却吐露的十分清晰,而每个字里都包含着对自己的好友所承载的信任。 “你始终都是你。” 既没有因为两年的时间发生改变,也没有因为黑暗的洗礼而忘记自己的本心,更没有因为那些苦难折磨变得面目全非。 哪怕外面的高墙树立的再坚硬再冰冷,内里依旧是那个会在‘自己人’面前露出最柔软的一面,红着眼眶委委屈屈撒娇的人。 一时之间降谷零忽然有些庆幸,自己在小时候见过对方一面。所以比起其他人,他更早的知道这个人的本性,也更清楚的明白。 波摩是他在黑暗中存活下去必须戴上的假面,而面具下方,是一只遍体鳞伤把自己蜷缩成一团红着眼眶又咬牙不肯让眼泪掉下来的笨蛋树懒。 就像小时候在公园里被好几个体型比他健壮的熊孩子围着打,这人都只是一声不吭一下一下的还回去,一路上没有任何表现,直到见到自己的家人才会扯着衣角,眼眶红红的跟人撒娇,才会带着鼻音和哭腔跟妈妈撒娇说衣服脏了,手疼。 只是他的家人现在并不在这里,所以他只能继续坚强的,戴上自己的面具。 而这个人本来是可以不用经历这些的。 降谷零轻吸一口气,压下心底忽然变得酸涩的情绪,自责和愧疚几乎渗入他的骨髓,连声音都控制不住的溢出些微颤抖。 “抱歉,秋。” “都是我的错。”他捏着上野秋实的手腕,手指不自觉收紧。 “如果不是因为我……” “闭嘴。” 上野秋实冷冷的打断他。 “别太瞧得起自己,你还没有那么大的本事。”他一把扯开手腕上的手指,松手起身,走到墙边把枪捡起来,确认保险栓,随后放回口袋里。 他走到沙发另一侧坐下,取出烟盒从里面抽出一支点燃,全程没有给不远处的人一个多余的眼神。 降谷零撑着沙发坐垫坐起身,看着他被烟雾模糊的眉眼和熟练的举动,心里泛着密密麻麻的疼痛。 “给我一支怎么样?”他故作轻松的说:“我今天出门忘带了。” 话音刚落的下一秒,烟盒连带着火机一起被丢了过来。 摆明了一副拒绝交流甚至不想和他说话的架势。 降谷零也没再多言,拿过烟盒沉默地给自己点了一支。 房间里再次安静下来,幕布上播放的电影接近尾声,屏幕开始滚动着演员名单和结尾彩蛋。 两人沉默了许久,直到连彩蛋也播放完,手上的香烟只剩下一截短短的尾巴。 在尼古丁的作用下逐渐冷静下来的上野秋实将烟头碾灭,胡乱揉了把头发,将发丝揉得多了几分凌乱。 随后他长长地叹了口气,像放弃了似的,任由自己的身体靠在沙发上,身后柔软的垫子凹陷下去一部分,他整个人也完全陷入沙发的包围。 他垂着眼眸,表情恹恹,身上冷冽的气质一扫而空,只余下几分倦怠和颓然。 而这恰巧又是降谷零最熟悉的感觉。 他吐了口烟雾,手的动作抵挡住了唇角微微上扬的弧度。 过了好半晌,房间里才再次传来声音。 上野秋实靠在沙发上,按着自己的额头,语气里全是无奈和疲惫。 “随便你们。”他轻轻叹了口气。“我不管了。” 降谷零眨眨眼。 “但是如果你们想从我身上套取情报的话,死心吧。”上野秋实斜睨了一眼过去,眼底全是讥讽:“我不可能和日本公安合作。” 和日本公安……合作……? 降谷零神色微凝,敏锐的嗅觉让他精准的抓到了话里的重点,大脑快速理解这段话潜藏的意思,逐字拆分,找到其中的关键点。 “秋。”降谷零的眼睛微亮,略带几分期待的问他:“你说的合作,是我理解的那个意思吗?” 他没有把话说的很明白,但是他知道,对面的人一定能理解自己的意思。 上野秋实表情顿了顿,一瞬间有些暗恼自己的嘴快。 他张口想找补,但在看到对方眼底藏着的希冀和紧张之后,刚才被推倒的心理防线一退再退,几乎溃不成军。 上野秋实咬了咬牙,心里那口气彻底提不起来,长吸口气,干脆破罐子破摔了。 “啊。”他没好气的开口:“就是你理解的那个意思。” 上野秋实说完就彻底陷入自闭,搞不清楚这俩家伙跑过来添什么乱。 废物公安,有事情不会自己处理吗?非逮着他几个笨蛋同期霍霍?但凡来的不是这俩货,他都能把人玩死。 现在好了,公安卧底暴露了,自己的身份也垮了。 他和日本公安是有仇还是怎么着?每次遇上都没好事。 别让他逮着机会。上野秋实在心里冷笑,不然他早晚要把公安总部炸了。 上野秋实气得憋闷,降谷零却在听了他的话后,从座位上起身,走到他身边。 上野秋实没好气的抬了下眼,刚想问他又要干嘛,降谷零却弯下身,张开双臂将他抱在怀里。 上野秋实:……? “太好了……”近乎叹息似的声音在耳边响起,降谷零闭着眼,一直压在心口处的重石因为对方的一句话在一瞬间咔嚓咔嚓的碎成了粉末,不再有一丝重量,让他被压的喘不过气。 并不是说因为这样之前的事情就一笔勾销了,秋进入实验室是真的,在组织里挣扎了两年也是事实,只不过……他没有彻底被黑暗淹没,还能出现在阳光下,这是比什么都要值得令人庆幸和高兴的事情。 他的手臂不自觉的多用了几分力,上野秋实眉头一跳,之前差点被勒死的记忆涌上来,他用手按住对方的胸口,面无表情地将人推开:“撒手。” 他十分冷酷的说:“我和公安的关系还没好到可以亲亲抱抱的程度。” “还是说这是什么新型的审讯手段吗?一个个都想勒死我?” 他的话让降谷零眨了眨眼,松开手,顺着力道后退了一点,一边笑着说:“作为保镖的我因为失职弄丢了家里尊贵的小少爷,好不容易见到了,失态逾距稍微抱一下都不可以吗?” 上野秋实动作一顿,抬眸看着他。 降谷零挑了下眉。 上野秋实冷哼一声,手上忽然用力将人直接推了出去,随后一手支在扶手上撑着脸颊,翘着二郎腿,一脸傲慢和嘲讽:“不可以。” “下人该有下人的样子。” “那好吧。”被推的踉跄几步才稳住身体的降谷零摊手耸了下肩,面上全是抑制不住的笑意。 “小少爷说什么就是什么。” 上野秋实:…… 啧,麻烦的家伙。 他实在不想去看同期那张仿佛写满嚣张和对他挑衅的脸,挪开视线,一边没好气的说:“死心吧,就算用那个身份也不行。” 他顿了顿,才接着道:“我被组织洗脑过。” 降谷零笑容微微僵硬,凝滞在脸上,上野秋实睨了他一眼,嘴角讥讽:“不然你以为为什么波摩可以负责新人考验?” “这么大的组织,怎么可能无缘无故的信任一个人。” “所以我才说,你们的大脑是被公安的草包教育腐化了,一点都不会思考,我一现身就这么横冲直撞的跑出来认领……” 上野秋实叹了口气,嘴里毫不留情:“跟白痴一样。” 他没再去看对方的表情,低垂着眼帘自顾自的继续说:“虽然不知道为什么我没有失去记忆,但是波摩不记得过去,只忠心于组织,是组织最放心的看门犬。” “你使用之前的身份也不行,组织会去查,查清楚没问题之后会来测试我的记忆有没有恢复。” 上野秋实横了他一眼,目光有些凶狠:“不准给我找麻烦。” “不然现在赶紧滚蛋。” “我的事情也不准说出去,尤其是公安。”上野秋实眸光微冷:“坦白告诉你,我不信任。” 不信任公安,却信任他们,把那么重要的事情和秘密都告诉了他。 降谷零微微叹息,心里像被什么东西刺了一下,莫名软的一塌糊涂。 “嗯,好。” 他甚至忍不住想纠正对方的说法。真正莽撞和傻的,明明是这个人才对。 他们是经过深思熟虑,甚至还私下讨论过,猜忌过,也怀疑过,最后做好了最坏的打算和心理准备才做出的行动。 这个人却是……只出于对他们的信任,就将所有的秘密全部合盘而出,主动将自己的把柄递过来。 一瞬间降谷零甚至想问他,有没有考虑过后果?知不知道这样做的危险性? 不过这个问题可能没有意义。 答案一定也是肯定的。 秋很聪明,那些后果和风险他肯定是知道的。 一旦被背叛,他所要面临的危险和困境他心里都清楚,但他同样做好了觉悟和心理准备。 就和两年前一样,这个人始终没变过。 一旦被他纳入‘自己人’的范围,他身上的刺就自动变成细软的绒毛,不带任何杀伤力,放心的将肚皮露出来,带着全部的信赖,乖乖地任人搓扁捏圆,好似一点也不担心会受到伤害。 降谷零慢慢呼出一口浊气,实际上,应该也没人舍得去伤害这么一个,全身心信任你,将毫无防备的后背放心交给你,甚至将自己所有的软肋都暴露在你面前的人。 至少他做不到,也舍不得。 不只是他,其他人都做不到。他们之间,应该没人能狠心去伤害这么一个傻乎乎的笨蛋树懒。 降谷零压下心里翻涌的情绪,故作无奈和遗憾地叹了口气。 “那好吧。” “少爷保镖的剧本不能用了真叫人失望,我本来还挺期待的。” ……什么乱七八糟的。 上野秋实难以言喻的扫了他一眼,面上浮现出几丝怀疑,上下扫动的视线仿佛在确认眼前这人脑子是不是还在正常人范围之内。 感受到好友眼底逐渐露出的带有某种人身攻击和智力怀疑的视线,降谷零表情顿了顿,板正着脸,为自己证明:“你之前说的不成立,秋。” 上野秋实:? “我和景是做过深思熟虑的。”降谷零微笑着说:“在来这里之前,我已经做好心里准备了。” “就算你刚才开枪也没关系。” “因为是你,秋。”降谷零看着上野秋实,认真的说:“就算真的死在你手上,我也毫无怨言。” “我之前的话并不是在开玩笑,我和景的命都握在你手上。无论结果好坏,我们都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 “而现在……”降谷零朝着上野秋实眨了眨眼,露出一个弧度明显的笑容:“我们赢了,你的身份也暴露了。” “我们互相都拿到了对方的把柄,彻底变成了一条绳上的蚂蚱。” “一旦暴露,我们都会死。” “从现在开始,我们就是共犯和同谋了,秋,不,应该是……” “波摩。” 他没有去问对方到底是如何打破如今的困境,在一片死棋的棋盘上找出生路,将自己保存完好没有被棋盘上的黑子啃食干净。 即使不愿意和公安合作也没关系,秋不信任公安,但始终相信他和景。 这样就够了。 虽然这样想着,降谷零心里却控制不住地泛起一阵又一阵心疼。 秋做的越好,他越是不敢想象,这个人到底是付出了什么样的努力和代价才能成长到这种程度。 在一片庞然大物的黑暗中挣扎,始终保持自我和清醒……可能比洗脑失忆还有痛苦。 降谷零偷偷捏紧了自己的掌心,面上维持着笑容,控制着自己的思绪,不敢太过深入的细想。 上野秋实定定地看着他,望着那张笑得犹如狐狸一样狡诈的脸看了好几分钟才慢慢收回视线,鼻间溢出一声轻哼,心里嘟囔着:有什么区别吗?还不是一样蠢。 拿自己的命来做赌注,这俩人可真够行的。 他嘴角微撇,表情略带几分嫌弃,语调懒洋洋的说:“讨好我也没用,我不可能把搜集到的情报交给公安,死心吧。” “你们的代号下来了。”上野秋实眸光转动,眼尾微扬,歪着头露出些许挑衅的弧度,对着自己的好友兼未来‘同事’开口:“想要情报就自己去找。” “新人。” …… “你去看过那几个新人了?”在晴空塔上方的一家高级餐厅里,穿着一身深红色露肩礼服的贝尔摩德单手握着红酒杯,另一只手撑着脸颊,脸上笑眯眯的,语调略显几分暧昧。 “感觉怎么样?选好了吗?” “勉勉强强。”坐在她对面的青年一头显眼的银发,穿着墨蓝色的西服,五官精致,身形挺拔。他垂着眼,面上全是拒人千里的冷淡,手里握着刀叉将盘中的牛排切成小块,随后将盘子递给对面。 贝尔摩德放下红酒接过。 “没有中意的?” “我听说他们任务完成的都还不错,你的眼光会不会有点太高了?” 波摩听着她的话,拿过放在一旁的牛排端到自己面前,垂下的眼睫被灯光照映的在眼睑下留下两团阴影,浓密的睫毛挡住了殷红的眼眸,叫人看不清楚他眼底的情绪。 “只是不错。”波摩抵着唇打了个哈欠,语气多了几分倦怠。“派不上用场。” “要求可真够高的。”贝尔摩德摇头,随后用叉子叉了一块切好的牛排放进自己嘴里。 吃到一半发现对面的人没怎么动,眉梢微挑:“不吃吗?” “没胃口?” 波摩点点头,神情恹恹,脸上的困倦也有些明显,眼下还带着浅青色的黑眼圈。 贝尔摩德看着他稍显萎靡的样子,思考片刻,问:“你回国一直住在酒店?” “嗯。” “我有一套空着的公寓。”贝尔摩德勾起唇角,波摩抬眸看着她,眼底闪过疑惑。 “你一直住在酒店也不安全,要是不小心泄漏了什么秘密可是……会死的哦,小朋友。” “顺便再找个人照顾你。”贝尔摩德眯了眯眼。“就像伏特加和琴酒那样。” 波摩:…… “这次的新人既然你都不中意,就由我来安排吧。” 波摩眼睫轻颤了下,顺势垂下眼,语调冷漠:“随便。” “只要别拖我的后腿。” “怎么安排都行。” 第70章 第 70 章 ……说是那么说,但上野秋实怎么也没想到情况会变成现在这样。 在那天谈完话之后,对方给了他一个地址,并让他这两天就过去。 对于住在哪上野秋实是没什么意见的,不管是酒店还是对方的公寓,都称不上什么安全的地方,不过是用来短暂休息罢了。 对方发来的地址是位于米花町八木区的一栋高级公寓楼,接近市中心,是附近有名的富人区,物业安保很严谨,听说有不少有钱人和企业高管还有什么明星之类的住在里面。虽然那些都和上野秋实没什么关系。 公寓在十一楼,每层只有两户,每户都是室内面积两平的大房子。 在大概查了下公寓情况后,上野秋实沉默了好一会儿。哪怕是到现在,他还是不太能理解一些有钱人的生活。 就算算上对方派来‘照顾’的人,两个人住两平的大房子是不是有点太浪费了。 再者以现在的状况,请保姆什么的也不现实,所以日常生活以及生活卫生什么的感觉就是一场大工程。 ……嘛,既然是来‘照顾’他的,被安排过来的人应该也已经做好心理准备了吧……大概。 折腾这些组织内部派来的人,上野秋实几乎没什么心理压力的。 抱着这种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心思,上野秋实收拾好自己的东西,退了酒店的房间,拖着行李箱经过小区门口保安的审核,乘着电梯来到了公寓门口。 房间外面是智能锁,对方顺便把房卡钥匙给他了。至于指纹什么的,估计不管是他还是那个女人都没打算留下来。 老实说,他有点猜不透对方在打什么注意。 是察觉到什么所以特意找人过来监视他吗? 上野秋实拿出房卡钥匙,贴近智能锁的感应区,随后面无表情地按下门把,将门打开。 要真是这样的话……就别怪他不客气了…… 进入公寓大门之前,上野秋实是这么想的。 直到他打开大门,看到里面听到动静后第一时间展开戒备,站在客厅或过道旁,用各种暗藏着复杂情绪的视线炯炯有神盯着门口这个方向的……三个人。 对,没错,三个。 其中两个他还很熟,能一眼就能认出来的那种。 是他那两个被废物公安逮着霍霍的冤种同期。 上野秋实的视线在公寓内部以及里面站着的三个成年男性面上扫了一圈,沉默片刻,面无表情的退了两步,退出大门范围,将房门啪的一声关上。 …… “嘟……嘟……” “喂?” 电话响了几声后,电话里传来女人慵懒的声音,像是刚睡醒,嗓音还带着朦脓性感的沙哑,勾的人耳根发痒。 而电话这端的人丝毫不为所动,声音冷的跟淬了冰似的。 “解释。” “什么解释?” “小朋友,你知道现在几点了吗?” 如今已经飞到在地球另一边的贝尔摩德轻声叹了口气:“半夜凌晨三点半,我刚下飞机,亲爱的。” 冷着一张脸的上野秋实表情顿了顿,下意识的说了句抱歉,反应过来脸色微妙的有些发黑。 “原谅你了。”或许是对对方干净利落的道歉逗笑了,贝尔摩德轻笑一声,打了个哈欠,又懒懒的问道:“这么急着找我是遇到了什么麻烦了吗?” “还是说派过去的人惹你生气了?” 提到这个,上野秋实的脸色更黑了,他扫了眼旁边敞开的大门口排排站的三个人,转过身,走到更远一点的地方,压低声音有些咬牙切齿质问:“你把新人全部丢过来是什么意思?” “你不是没选好吗?”听筒里传来女人的调笑声。“相处一段时间慢慢选也不错,工作上的事情你不放心,生活上能帮上忙应该没什么意见才对。” 上野秋实沉默了很久,忽然问:“我可以报警把他们全部送走吗?” 他的话把贝尔摩德逗得直乐,笑了好一会儿才开口:“随你高兴,不过我现在在外面,报警要是不小心把自己弄进去你就得想办法自己出来了,任性的小朋友。” “挺好的机会不是吗?”她说:“一个人再怎么警惕,日常生活也没办法一直掩饰,要是没什么问题的话,我们以后就轻松了。” “要是有问题呢?”上野秋实语气冷了下来,“你拿我当诱饵?” “嘛……”贝尔摩德低声轻笑:“话不能这么说,这是你的工作。” “这么大块诱人的肥肉天天在面前晃,总会有受不了诱惑的狐狸露出尾巴来,到时候是狼是狗就一清二楚了。” “当然,没问题是最好不过,不想自己被麻烦的猎狗盯上的话就拿出点干劲来好好干活吧,小朋友。” “要是你的情报被泄露出去的话,以后就连休息的时间都没有了。” “顺带一提,公寓你可以随便用,隔音还不错,隔壁我也买下来了,不用担心被人举报。” “尽量动作快点,之后有个任务需要的人手有点多,这段时间就是你最后的休假了。” “祝你好运,亲爱的。” “我需要再补一下美容觉,晚安,希望你这个星期玩的愉快。” 电话被挂断,上野秋实低着头,看着手机屏幕上结束通话的界面,脸色有些发黑地捏紧了手指。 这就是她所谓的照顾?确定不是想弄死他?? 上野秋实深吸一口气,还是没忍住磨了磨牙。 那个女人真是……可真难为她能想出这么损的招儿来。 用他来养蛊吗!这个阴险的女人! 在心里骂骂咧咧了一会儿,知道事情到了这种地步也没他拒绝的可能,上野秋实强制冷静下来,转过身,走向公寓门口。 某种意义上来说情况不算特别遭。 三个新人里面,起码有两个知根知底的‘熟人’。 ……虽然就是因为这样才麻烦。 这俩家伙要是敢把他的消息告诉公安,他就和他们彻底绝交! 上野秋实在心里放下狠话,面上板着一张没什么表情的冷脸,扫了眼门口的三人,拎着行李箱再次跨进公寓大门。 被对方隐晦瞪了一眼的诸伏景光心下有些讪讪,有旁人在也不好和自己的好友做什么眼神交流之类的,只好在心里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 降谷零的心情也有点复杂,不过到底是经过专业训练的,不管心下如何反应,几人面上都还过得去,没被人察觉到异样。 唯一的一个‘外人’,黑色长发的男人扫了眼自己的同僚们,沉默地跟着进了门。 走在最后的人合上房门,咔哒一声,门关了。 …… “诸星大。” “安室透。” “绿川光。” 既然要在一起生活一段时间,那么就不可能一直用代号互相称呼。 在房间的客厅里,几人坐在沙发上互相做了自我介绍。 听着这群人口中吐出来的陌生名字,波摩倚靠在沙发背垫上,双腿交叠,手指交叉搭在腿上,低垂着眉眼看不出任何情绪。 显然,这三个人的名字加在一起也找不出一个字是真的。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在场的这些人都足够特征明显,其中两个还是他熟悉到不能更熟悉的好友,至于名字什么的……怎么样都行吧。 反正都是假的。 上野秋实闭了下眼,随后同样没什么情绪起伏地开口:“长岛秋。” 同样是假名,谁也没资格说谁。 虽然他的名字一说出口,对面三个人都莫名其妙的看了他一眼。 另外两个麻烦的家伙也就算了,这家伙是怎么回事? 上野秋实扫了一眼留着一头黑色长发的男人,视线对上了几秒,对方沉默的低下头。 上野秋实:…… 啧。 没人说话,场面稍显有点尴尬,气氛沉凝了十几分钟后,化名绿川光,如今获得代号苏格兰的诸伏景光挠了挠脸颊,又看了下几人,语气尽量温和的开口问道:“时间不早了,你们要吃饭吗?” “那个……长岛先生。”被陌生的名字稍微哽了下,诸伏景光顿了顿才接着道:“上面是让我们过来照顾您,在您过来之前我们商量了一下,生活方面的事情请尽管放心,您要是有什么需要可以随时开口。” 我现在比较想回酒店。 上野秋实面无表情的想,要不是他现在的自制力还不错,甚至已经尴尬的想骂人了。 那个女人……真行。 “我知道了。”波摩半阖着眼帘,冷淡开口:“房间你们分配好了?” “还没有。”降谷零、安室透接过话,微笑着说:“打算等您选了之后我们再选。” 毕竟怎么说也是上司不是,总不好逾矩。 安室透笑眯眯的想。 波摩眉头微不可查的皱了皱。 “不需要尊称。”他有些厌烦的开口:“我要里面的房间,其他的你们随便,在这里的期间也不需要你们做什么,没事别来烦我。” “就这样,晚饭我不吃了,你们自便。” 说着,他从沙发上起身,走到旁边的过道墙边拿起自己的行李箱,维持着还算镇定的步伐,快速逃离这个叫人尴尬到脚趾抠地的地狱。 公寓是四室两厅两卫的大hoe,生活用品一应俱全,也不需要添置什么家具。 房间似乎也被人清扫和整理过了,寝室整洁干净,铺好的床铺还泛着一股淡淡的洗衣液的清香。 穿过走廊走到最里端的一个寝室内,波摩走进房间关上房门顺便反锁,在细致检查了一遍房间各处没有什么窃听器和监视器之类的东西后,他才垮下脸,几乎一脸崩溃的走到床边,将自己摔在柔软干净的床上,发出一声长长的,近乎生无可恋的叹息。 肉眼可见的,未来一片黑暗。 这日子是真的一天也过不下去了!!! …… 客厅里,‘重要人物‘走了之后,坐在沙发各个方向没凑到一起的三人大眼瞪着小眼。 过了一会儿,诸伏景光强忍着尴尬开口:“那个……你们晚上要吃什么?我料理勉强还行,今天的晚饭我来做好了。” “现在出去还能买到新鲜的食材,至于房间你们选好了最后一间留给我就好了。” “需要帮忙吗?”安室透客气的说,“不然我和你一起去吧。” “不用了。”诸伏景光勉强笑了笑:“我刚才看了下厨房,东西很齐全,只要买点食材回来就行,我一个人就可以。” “那好吧,今天的晚饭就麻烦你了。”安室透笑着客气完,又看向另一旁一直没说话的男人。 “诸星……君,房间你准备怎么选?”他主动搭话道,眼底藏着几分审视和打量。 在接到行动任务之前他没想到会在这里看到另外的组织成员。 和他们一样刚获得代号不久的新人…… 能拿到代号就说明对方的能力或者手段不错,也是需要注意的目标。 ……应该说,这整个房子里就这个人需要严肃注意。 也因为对方的关系,在这里的期间他们不得不小心谨慎,以免被组织成员发现什么端倪。 饶是降谷零的心智,对现在的情况也不免感到一丝尴尬。 他和景还有秋,要是只有他们三个的话倒还好说,彼此都知根知底,不需要做什么伪装出来。 然而现在多了一个组织成员插进来,还要一起生活一段时间。 接下来的这几天,他们估计连睡觉都不敢放松,还要小心注意在平时日常中不被对方发现他们三个人之间认识的事情。 一旦被发现,不只是他和景,连秋也会完蛋。 不愧是组织,手段真够阴险的,让他们这些新人互相监视,还把重要干部波摩也一起拖下水。 “我都可以。”黑头发的男人似乎有些沉默寡言,低沉的声音言简意赅:“既然我先选的话,就左边走廊倒数第二间吧。” 此话一出,另外两人的眼神都微微变了变。 在来到这里之后他们虽然没什么交流,但都用各自的方法将房子大体勘察了一边,对于房间的格局分布也了然于心。 左边走廊倒数第二间,对面是浴室,隔壁就是上野秋实刚才选的最靠里面的房间。 也可以说是整个房子里挨得最近的两个房间。 另外两个房间正好一左一右的在后面,但不管从哪个房间出来,想要靠近最里面的房间就一定会被对方发现。 这个人还真是……一点都不客气啊。 看他们都不说话,诸星大扫了眼,问道:“怎么了?” “没什么。”降谷零眯着眼笑,“既然你选好了,那我就要走廊右边那间好了。” “绿川君,左边的房间你可以吗?”实在不想看对方那张气人的脸,降谷零扭过头笑眯眯的问自己的另一位‘同事’。 “我没什么意见。”诸伏景光温和的回道,心里忍不住叹气。 早知道就先选了。 既然房间选好了,几个人又随口应付了一阵就借口整理行李,各自拿着带来的东西去选好的房间了。 诸伏景光主动揽下了晚上做饭的事情,将东西放好后关上寝室的门,又和两人说了声,就离开公寓去了小区附近的超市。 直到离开了小区范围,他才忍不住松了口气,站在路边抬手揉了揉头发,面上露出几分苦恼。 这下麻烦了。 他和零几乎一起长大,彼此之间的默契自然不用说,和秋虽然没有相处那么久的时间,还经过了两年的分别,但彼此的感情和在学校培养出来的默契也没有发生太大的改变。 在外面还好,一起生活的话,他还真的没有什么信心能之瞒下去。 看来之后这段时间得时刻警惕注意才行。 他们之中一旦有人暴露了……剩下的两人都不会有好下场。 为了避免那种情况发生,他得打起精神来才行。 诸伏景光深吸一口气,用力拍了拍自己的脸颊,将两边都拍得有些红了,目光坚定的走向超市。 晚饭做什么好呢? 他来到超市的蔬菜区,捏着下巴认真思索。 秋看起来胃口不太好,晚上做点开胃的东西好了。 那两个人都不怎么挑食,天气又这么冷…… 晚上就做咖喱吧。 咖喱的香气能促进食欲,热腾腾的白米饭配上浓郁的汤汁,应该多少能吃点。 就稍微放一点辣好了。 想好了晚上做什么,诸伏景光就开始在周围挑选食材。 猪肉洋葱土豆还有胡萝卜,再买点咖喱块和香辛料。 买完需要的食材,路过生鲜区的时候诸伏景光望着鱼缸里活蹦乱跳的鱼儿们慢慢停下脚步。 嗯……再买点鱼和海鲜明天早上做海鲜拉面吧。 …… 等他回到公寓,帮忙开门的降谷零看到他提着大包小包回来,眼皮不禁跳了跳。 “怎么买这么多?” 诸伏景光看到他身后跟着看过来的诸星大,尴尬的笑了笑。“我顺便把明天早上要用的一起买了,早上太冷,不太想出门。” “加上我们人多,所以一不小心就……” “你刚才就应该让我们一起去帮忙的。”降谷零帮忙接过他手里的东西,一边客气道:“这样多不好意思。” 嘛…… “下次好了。”他也回了个十分客气的浅笑。 诸星大走了过来,也帮忙分担了一点,把购物袋拎进了厨房。 “需要帮忙吗?”他扭过头问后面进来的人,在对方拒绝之前开口:“既然要一起生活一段时间,不用客气。” 诸伏景光想了想,微笑点头:“那就麻烦你们帮忙处理下食材吧,晚上吃咖喱可以吗?” “行。”诸星大没什么意见点头,将袖子翻折堆到手弯上面。 降谷零帮忙把买来的生鲜放到冰箱的鲜鱼区,心里有些无语。 这家伙是打算一早上就做什么海鲜大餐吗?鱼虾蟹居然都买了。 等放完这些东西,他也去料理台帮忙处理起了食材。 经过一起做饭这件事情,三个人之间的气氛倒也没像先前那么尴尬了。 虽然每个人心里都各怀心思,仍保持着警惕,但至少表面来看,气氛还算和谐。 在房间里独自冷静了一会儿,彻底接受现实后感到有些口渴出来倒水的上野秋实还没进厨房就看到了这么和谐的一幕,脚步不由停下,人也陷入沉默。 这些家伙……搞什么东西? “a……长岛君。”看到人差点顺嘴叫了名字的降谷零半路急转,十分自然地叫了对方的假名,看了眼青年拿在手上的空杯子,笑眯眯的走过去:“是渴了吗?我帮你倒水吧,我们正在做晚上的晚饭,快好了,你到客厅坐着等一下吧。” 他将对方手里的杯子拿过来,走到厨房可直接饮用的水龙头下面帮忙接了半杯水,又走回去把杯子递到对方手里。 动作全程丝滑流畅,不带一点不自然,也不给人反应的时间。 上野秋实:…… ——你好像玩的很高兴。 ——还好还好。 演戏嘛,卧底的必修课罢了。 行吧。 上野秋实扫了眼对方身后各自忙碌又时不时瞥向这边的另外两人,拿着水杯面无表情地走开。 只有他一个人受伤的世界达成了。 祝你们玩的愉快,呵呵。 他走到阳台边上,靠着玻璃窗旁的墙壁望着外面。 这会儿天色已经慢慢黑了下来,被大雪覆盖的城市白茫茫的一片,街道上的雪被清扫,路边的街灯亮了起来。 他盯着公寓外面的城市街景和热闹繁华看了一会儿,抬起杯子放在唇边轻轻抿了一口,垂下的眼眸划过一缕冷光。 行吧,演戏而已,谁还不会了。 反正尴尬的不可能只有他一个人,要死大家一起死。 将杯子里的半杯水一口气喝光,无声长舒了一口气,波摩走到旁边的茶几旁,将水杯放上去,准备回房间睡觉。 “长岛先生。”就在他走到过道走廊的时候,黑发绿眼睛的男人从厨房里出来,叫住了他,神情冷淡。 “晚饭好了。” “我不饿。”波摩停下脚步,同样冷淡的回了一句。 诸星大眉头微微皱了下,迈开脚步,一双大长腿没几步就来到波摩面前。 他的身高很高,接近一米九的大高个,要比波摩高上几厘米。 距离近了之后,波摩就不得不稍微抬下下巴才能看到对方的表情。 诸星大低着头,看着对方那张显出些许不耐烦的脸,嗓音微沉,语气里带着隐晦的不赞同。 “不按时吃饭对身体不好,容易伤胃。” 波摩皱了下眉。 男人又道:“上面安排我们过来照顾你,你这样我们没办法交代。” 波摩:? 交代什么?找什么交代? 当他还是小孩儿吗?吃饭都要找人盯着?? “他说的对。”一个金头发的脑袋忽然从旁边挤了进来,插入两人之间,笑眯眯的看着波摩。 “晚上不吃饭对身体不好,肚子太饿也会影响睡眠,不管怎么样还是多少吃一点。” “先去吃饭吧,长岛君。” 波摩看了他几秒,啧了一声,心里咬牙切齿。 行,吃饭! 第71章 第 71 章 八木区的公寓里,屋外又下起了小雪,屋内室内空调的恒温加持让整个房间暖烘烘的,在寒冷的冬夜也不见一丝寒意。 客厅里的灯开得明亮,在几人的‘监视’中,波摩走到长方形的餐桌旁坐下,他背脊挺直,似乎周身都在散发着一股拒人千里的冷淡气场。 但是降谷零一眼就知道,这人估计又是在生闷气了。 降谷零心里好笑地摇摇头,等看向自己身旁时,脸上明显多了一丝虚假的客气。 “诸星君,你也请吧。” 诸星大扫了他一眼,点头,沉默地走向厨房,帮着里面的人一起将晚饭端出来。 色彩浓郁的咖喱倒在雪白的白米饭上,霸道的香气从厨房蔓延至整个客厅,叫人无法忽视,连空气似乎都变得令人口齿生津起来。 除了咖喱,诸伏景光还额外准备了一些小菜,又炸了些可乐饼,所以晚饭看起来还算丰盛。 吃饭的时候,降谷零有心想查探一下诸星大的底细,话语间都在不着痕迹的试探。 就是可惜,对方完全不接话,话里埋的陷阱也被对方轻而易举的跳过去,降谷零微微眯了下眼,在心里又将这个人的麻烦程度往上提升了一个等级。 或许应该想个办法把这个人弄出去。 对方的警惕性太强对他们来说都不是什么好事。 心里千思,他面上仍维持着笑眯眯的表情,没让人察觉到一点异样。有他和诸伏景光伪装客气的闲谈,加上诸星大也时不时的回应,没有完全沉默以对,所以餐桌上的气氛表面看起来还算和谐。 波摩坐在左侧,右手边是主动坐过来的安室透,对面是诸星大,在诸星大的旁边是绿川光。 在最近距离听着身边人绵里藏针的试探,波摩扫了眼对面的人,抬手往嘴里塞了一口咖喱饭。 在场的人明面上的身份都是组织成员,且都是第一次见面,谁也不信任谁,一顿饭吃的各怀鬼胎,生生叫人胃疼。 等终于将盘子里的东西吃完,波摩才有些解脱似地在心里松了口气。 他放下勺子,用一旁的纸巾擦了擦嘴,对几人说了句你们慢用,就准备把餐盘端到厨房快速远离这个奇怪的地方。 结果他刚站起来,对面就伸过来一只手,将他的餐盘拿了过去。 包括波摩在内,房间里所有人的视线都一下集中在了一起,看向神情有些冷淡的黑头发青年。 “我来吧。”他说:“我正好吃完了,一起拿到厨房。” “晚饭是绿川君做的,我来洗碗,安室君等下帮忙收拾桌子可以吗?” 被点名的绿川光愣了下,反应慢半拍的点头:“可以,麻烦你了。” 诸星大听完他的回复,又看向另一个人。 对家务的分工安室透自然没什么意见,微笑着点头应下,视线隐晦地扫了眼旁边的波摩,又不着痕迹地将诸星大上下打量了一番。 这是在讨好组织干部吗?还是说别有所图? 他暗自思索这人的目的,莫名觉得,这家伙是不是殷勤的有些过分了? 看他们都分工好了,完全没自己什么事,在一系列尴尬中恢复冷静的波摩这才反应过来,这几个人不管身份如何,现在都是上面派来‘照顾’自己的。 不管那个女人背地里是怀着什么目的,至少明面上是这么安排的。 那没事了。 波摩面无表情的想,你们继续玩吧,谁要是露出点不一样的东西出来,他就直接把人丢出去。 管他是谁,这里他才是老大。 隐晦地朝自己两个笨蛋同期甩去一个警告的眼神,让他们自己注意点,波摩离开客厅回到自己的房间。 等吃过饭,趁着诸星大进厨房收拾碗筷的时候,安室透给了绿川光一个眼神。 接到示意的绿川光动作停下,谨慎地看了眼厨房的方向,放下手里的抹布,跟在安室透身后,轻手轻脚的离开客厅。 在阳台后面找了个相对安全的角落,谈话之前又再次谨慎地观察厨房动向,确定没问题之后安室透才言简意骇的快速说:“想办法把人弄出去。” 这个人自然是指的这屋里唯一的‘外人’。 诸伏景光眨眨眼,小声问他:“怎么弄?” 他们明面上都是被上面调过来‘照顾’波摩的,也都是才拿到代号的新人,级别上根本没什么不一样,既然是任务,除非上面发话,不然还真不好把人赶出去。 服务的对象是波摩,要是他开口直接将人赶走好像也不是不行,但看秋之前的表现,明明不喜欢他们三个冒出来,却还忍着脾气住了进来,说明这很可能也是上面给他的任务。 没有一定的理由和原因不能轻易把人弄走,不然连他都很有可能被上面盘查。 虽然很想直接去问问秋怎么想的,但是有其他的组织成员在,他们完全不能表现出和对方熟络的情况出来,平时说话都得再小心不过。 “我猜这次上面给波摩的任务应该是摸清我们这三个新人能不能用。” 安室透理性分析,眸底闪着不怀好意的冷光。“既然是组织成员,手里肯定有不少东西,让他在波摩面前犯点错,趁机把人弄出去,再想办法抓起来好好审问。” “那家伙从波摩进来开始就在讨好,不知道是想借此机会和上面的人打好关系还是在打什么歪主意,看上去一副沉默寡言的老实相,心里不知道藏了多少个心眼。” “我担心秋玩不过他。”降谷零眉头微皱:“那人你又不是不清楚,看起来不太好接近,真要有人死缠烂打凑到他身边,也没什么脾气,最多瞪几眼就不管不顾了。” “到时候那家伙再借着秋上位,成为组织核心……”降谷零冷笑一声,像是在嘲笑对方的痴人说梦。 “而且你不觉得有他在真的很不方便吗?”他看向自己的好友。诸伏景光眉间轻轻靠拢,深感赞同的点了点头。 “确实很不方便。” 虽然只有一下午的功夫,但这一下午可真够叫人别扭的。 在这之前诸伏景光从没有一次觉得自己做的饭居然这么叫人难以下咽。 实在难为秋胃口不好还逼着自己把东西吃完了。 他心里微微叹口气,又问道:“具体怎么做?” “你想办法,我配合你。” “行。”降谷零点下头:“我晚上好好想想。” “那家伙警惕性很强,不能做的太明显,要是被他发现问题就不好了。” “嗯。” 达成共识的两人在阳台外的角落稍稍密谋了一会儿,也不敢再多耽误,很快就回了房子里面,各自找了活,在客厅里收拾起来。 等诸星大处理完厨房出来,客厅已经被收拾的干干净净。 “辛苦了,诸星君。”还在客厅里的绿川光礼貌地打了声招呼,又道:“安室君去卫生间弄浴室的洗澡水了,他让我问问你打算什么时候洗。” 公寓有两个卫浴室,出于某种默契,三人都将剩下的那个浴室忽视了,打算在外面的浴室轮流洗漱。 诸星大因为他的话沉思片刻,道:“你们先洗吧,我晚上睡得比较晚,所以没关系。” “那行。”绿川光温和点头,“我去和安室君说一声。” “嗯,麻烦你了。”诸星大十分有礼貌的应声,绿川光微微一笑:“不用这么客气,都是室友,应该的。” 他说完话,朝着浴室走去。 诸星大在后面看着他的背影,注视了一会儿,离开客厅迈开脚步走向自己的房间。 进去前他扫了眼隔壁房门紧闭的房间,又微微侧眸看了下对面的洗手间,拧开门把手走进自己的寝室。 进去后他先开了灯,合上门,将门警惕的反锁,视线开始在寝室内部四处搜寻起来,连一丝细小的缝隙都不放过。 虽然之前已经做过探查,但这间房子里住的都是犯罪组织内部的成员,还是获得代号的那种,不管再怎么小心谨慎也不为过。 私人的用品还是要再小心一点才行,还有吃饭,之后就尽可能的还是自己做吧。 诸星大眉头轻轻皱了下,走进房间里面,一边从口袋里拿出自己的私人电话,走到床边坐下,手指快速地在上面编辑。 【人见到了,会一起住一段时间,还有两只豺狼,不太方便。】 消息发出去过了几分钟,手机振动了一下,是那边的回复。 【了解,注意安全。】 没有别的指使,看来是让他自己见机行事的意思。 诸星大心里稍稍松了口气,将两条简讯从手机里彻底删除,坐在床沿沉思。 难得有这么好的机会和人近距离接触还不会引起怀疑,要是错过了就太可惜了。 而且以对方现在的身份,早点确认接头,对他之后的行动也有不少好处。 看样子……还是得想办法把那两人弄出去,又或者让他们暂时离开一段时间。最重要的还是不能暴露自己的身份。 就目前的情况,其他两个应该和他一样,都是才获得代号的新人。 想要把他们弄走,或许还需要波摩才行。 诸星大缓缓吐出一口气,兀自开始思索接下来应该怎么做。 “叩叩——”门外响起敲门声,紧接着传来绿川光温和的声音:“诸星君,我洗好了,卫生间你可以用了。” 诸星大走过去开了门,对着门外的人语气温和了几分:“好,谢谢。” “不必客气。”绿川光回以一个温和的浅笑,视线不经意地扫过被对方完全抵挡住没露出一点缝隙的房门,神情自然的走开,回到自己的房间。 因为他们都没打算在客厅娱乐,这会儿客厅的灯已经关了,就房间走廊这一块儿和洗手间的灯还亮着。 等他走回房间,将房门关上以后,诸星大才返回房间里面,从行李箱里拿出自己的睡衣,离开房间,将门关上,去了对面的卫生间。 在房间里时刻注意着外面动静的两人因为屋外传来的声响都稍稍停下了手里的事情,接着才若无其事的继续。 晚上十点,公寓里的动静彻底停下,房间和走廊都一片漆黑,各自禁闭的卧室门让整个公寓完完全全的安静下来。 四人同居的第一个晚上,在一片风平浪静中结束。 第二天一早,起得稍早一点的诸伏景光掌握了厨房的使用权,当诸星大走到厨房发现他已经在的时候,脚步微顿了一瞬,随后很自然的走过去,说了句我也来帮忙,就翻起袖子到一边帮忙处理起了食材。 有人乐意帮忙诸伏景光自然不会拒绝。他今天打算做海鲜拉面,四个人的海鲜食材处理起来实在有点麻烦,有人主动过来接过这个苦活,他自然是喜闻乐见,也没虚假的客气拒绝。 鉴于自家可怜的好友昨天胃口不好还逼着自己把饭全部吃完,着实让人有点同情,所以诸伏景光做早饭的时候藏了一点小心思。 买回来的海鲜大部分都是那人爱吃的东西,鱼板也放了很多。 见身旁的人似乎有些疑惑,他笑得一脸温和:“我们老家那边习惯放这么多,诸星君要是不喜欢的话我等下给你少放一点?” “少放一点吧。”诸星大开口道:“我不太喜欢那种东西。” 诸伏景光眨了下眼,好脾气的应声:“好。” 诸星大扫了一眼他脸上的微笑,视线下移,看他手里在处理鱿鱼,忍不住问道:“你打算放鱿鱼在里面吗?” 口味是不是有点奇怪? “这个啊?”诸伏景光笑了下,说:“这个是打算用来做鱿鱼圈的。” “昨天路过的时候看见鱿鱼很新鲜,忽然有点想吃,就买回来了。” 诸星大:“……” 看不出来,这人还挺有童趣的。 他们在厨房忙碌,昨天睡得有点晚,以至于早上起来也迟了一点的安室透走过来,见他们都弄得差不多了,就说:“我去叫长岛先生起来。” 厨房里忙碌的两人立马停下,同时看了过来。 安室透笑眯眯的挥了下手,在两人的注视下转身离开。 诸星大看着他的背影,眉头稍稍皱了下。 旁边的诸伏景光不着痕迹地扫了眼他的表情,眼底流出几分思索,又当做什么都没看到的继续处理鱿鱼。 把烦人的家伙甩在厨房,还有景在那盯着,降谷零心里稍稍放松了些许,走到最里面的房间门口,轻轻敲了两下门。 “长岛先生。” 他叫了门,放下手在门口等了几分钟,没有反应。 降谷零眉梢轻挑,刚想再次敲门,房门打开了。眉眼倦怠眼睑青黑的波摩出现在他面前,头发凌乱,面容也有些憔悴,红彤彤的眼珠子让他看起来像极了好长一段时间没吸血以至于陷入虚弱期的吸血鬼一样。 颓废又脆弱,还透着一股靡艳的气息,极具侵略性。 降谷零瞳孔微微放大了一瞬。 做了一整晚噩梦的上野秋实脸色有些发黑,感觉自己刚睡下没多久就被人吵醒,气急败坏的冲到门口想骂人,结果发现外面站着的人是自家倒霉好友,到了嗓子眼的脏话在嘴里滚了一圈,硬生生的憋回去,嗓音沙哑,带着几分没好气的语气开口问:“干嘛?” 这家伙最好有事。 上野秋实忍不住磨牙。 被狠狠瞪了一眼,降谷零回过神来,收敛了心里奇奇怪怪的动静,笑眯眯的开口:“我来叫您过去吃早饭,长岛先生。” 就为这个事儿? 上野秋实面无表情,往对方身后扫了眼,看走廊到客厅这一段都没人,捏起拳头猝不及防的在对方肚子上打了一下。 虽然没用特别大的力,但还是让降谷零反射性的弓起身。 上野秋实黑着脸咬牙切齿:“我都说了,没什么事别来烦我。” “火气怎么这么大啊。”脑袋撞在肩膀上给自己造成二次伤害的降谷零微微叹了口气,一边握住他打在自己肚子上的那只手腕,一边笑着问:“晚上没睡好?还是做噩梦了?” 上野秋实呵呵冷笑。这家伙以为是谁的原因啊? 要不是这两蠢蛋非要凑进来掺一脚,他至于做一晚上噩梦吗? 降谷零直起身,看了下他发黑的脸色,又回头往身后瞅了瞅,确定没人,抬起手在上野秋实脑袋上揉了两下,笑眯眯的说:“先去吃饭,景做了你爱吃的海鲜拉面,吃完饭再睡会儿。” 海鲜拉面? 拍开对方的手刚想说自己不吃的上野秋实一下子纠结起来。 “我刚才过来的时候景在处理鱿鱼,应该是准备做鱿鱼圈。” 降谷零眨了下眼:“虽然一大早吃油炸的东西不太健康,不过偶尔一次应该没什么问题。” “你要是不吃的话,我去跟他说少弄一点,不然吃不完中午就不好吃了。” 上野秋实沉默了一会儿,低声开口:“松开。” “嗯?”降谷零疑惑地歪了下头。 上野秋实翻了个白眼过去,另一只手指着自己被扣住的手腕,没好气的说:“你这样我怎么去刷牙?撒开你的爪子。” 啊,忘了。 降谷零从善如流的松开手,还做出了投降的手势往后退了一步,脸上笑眯眯:“那我先过去帮忙了,一会儿见,长岛先生。” 上野秋实:…… 这家伙果然是被公安教坏了,坏掉的同期要不还是丢了吧。 门啪的一声关上,被好友用眼神嫌弃了一通的降谷零摸了摸鼻子,瞥了眼房门,忽然有点明白为什么之前在学校的时候阵平这么喜欢逗人了。 怪有意思的。 带着微妙的好心情,降谷零回到厨房。早饭基本已经准备的差不多了,面条在咕噜咕噜冒泡的热水里翻滚,等煮软了以后再捞上来,配上事先准备好的配料,再淋上高汤。一碗香气四溢热气腾腾的海鲜拉面就做好了。 裹上鸡蛋液和面包糠炸得金黄酥脆的鱿鱼圈落在垫着吸油纸的小菜篮里,碰撞发出的滋滋声让人完全可以想象得到入口时的酥脆口感。 东西全部端出去,人也差不多到齐了。 在开着空调的公寓里只穿了衬衣和马甲长裤的波摩将半长的头发用一条黑色的丝带随意绑在后面,头发凌乱的线条显得整个人多了几分随性和慵懒。 面上虽然还是一派冷淡厌倦的样子,整体看起来,倒是要比昨天好相处了很多。 绿川光将盛好的拉面碗放在他面前,随便不着痕迹地将装着鱿鱼圈的小篮子也一起往这边挪了挪,方便他能夹到。 波摩抬眸扫了一眼,语气礼貌疏离的说了句谢谢。 绿川光微微笑了下,去到侧对面坐下。 一天的早饭在称得上和谐平静的氛围中展开。 波摩的胃口明显要比昨天好了很多,肉眼可见的心情也好了不少,看向几人的目光也没了昨天那种多看一眼都不耐烦的劲儿。 吃饭吃到一半的时候,他忽然主动开口。 “下午有个任务。” 正在吃饭的三人顿时停下,甚至有人因为他突然的一句话差点呛到,狼狈的咳了几声。 波摩目不斜视,给自己夹了几块鱼板,又拿着勺子慢条斯理的喝了口汤才慢悠悠的说着:“虽然上面是让你们过来‘照顾’我。” 他把照顾两个字咬得重重的,隐约透出几分嘲讽。 “但是我还没有废到需要这么多人过来盯梢。”他拿起筷子夹了一个鱿鱼圈,冷淡的视线扫了眼众人。 “我不管你们过来是存了什么样的心思,最好不要让我抓到你们的把柄。” 他将鱿鱼圈放到嘴边,咬下的咔嚓声响刺得人耳膜发颤,叫人不禁心神一震,不自觉的绷紧神经。 波摩看着几人有些僵硬的表情,勾着唇角露出一丝讥讽,随后又很快隐了下去。 他垂下眼帘,浓密的眼睫挡住了红眸中隐藏的情绪,声音始终毫无起伏,冷淡至极。 “下午的任务需要两个人,你们自己看着办。” “拿到代号的第一个任务,希望你们不会让人失望,新人们。” 说完话,他咽下最后一口汤,放下筷子和勺子,用纸巾擦擦嘴,双手合十,低声说了句感谢招待,我吃完了。 随后也不管其他人如何反应,拉开椅子起身,去厨房里接了杯水漱漱口,将剩余的水喝完,清洗完杯子放回原位,又再次目不斜视的穿过餐桌,走进客厅后面的过道。 餐桌前的几人面面相觑,视线一直跟随他的背影消失在过道里侧的阴影中。 在离开众人的视线后,他面无表情地抬起手揉了揉肚子。 ……不小心吃多了,好撑▼-▼ 第72章 第 72 章 任务只需要两人,而房子里‘多余’的人却有三个。 在放下任务指示后就独自一人回到房间的波摩没有去管其他人是什么反应,走的十分潇洒。 虽然最后只是回房间消食。 而客厅里,在波摩离开后,餐桌上的气氛一下就沉凝了。 除了呼吸声外,连碗筷砰击的声音都戛然而止。 三个人,三选二,在人数上占据优势的降谷零他们怎么都不可能放任组织成员和波摩单独待在一起,所以最好的办法就是他们之中留下一个人,另一个和对方出去任务,顺便还可以进行监视和试探。 在短暂的进行眼神交汇后,安室透和绿川光视线分离,安室透的目光落在诸星大身上。他嘴角含着笑,手捏着筷子轻轻搅动着碗里的面条,似是漫不经心的问:“诸星君对任务怎么看?” 诸星大眼睫轻轻颤动,眼帘微抬,扫了他一眼,余光又向身侧轻瞥。 显然,这是个难得的好机会,要是能把这两人一起打发出去,留下自己待在公寓,就正好有了可以和波摩进行联系的空间。 然而组织的动向也在他的关注之内,从那边传回来的消息,最近这段时间组织似乎有什么大的动作,暗地里藏着的东西都隐隐有了动静。 这次的任务会不会和之后的大动作有关?在不确定之前,诸星大一时之间竟有些陷入两难。 想办法留下来,和波摩顺利建立联系,再从对方口中得到关于大动作的情报消息? 诸星大微微蹙眉,似在思索。 老实说,他并不是很有信心能让波摩信任自己。能在组织长时间的待下去还不被怀疑,戒备心和警惕性肯定远超常人,说什么也不可能因为别人的几句话就老实交付自己的信任,更别提波摩如今在组织所站的位置让他必然需要时刻警惕身边突然冒出来的人。 而且从这两天的观察来看,波摩也不是什么好说话的类型,从昨天到现在,明明居住在同一个屋檐下,他和波摩碰面的时间居然只有晚饭和今天早饭的短短两面,甚至连一个单独说话的机会都没有。 那个人好像从上到下都透着一种拒人千里的锋芒,和小时候见过的简直可以说判若两人。 在不能完全确定之前,他也不想贸然暴露自己的身份。接头的事情需要慢慢规划,事关组织的大动静,却是无论如何也不能随便放过。 诸星大思索再三,面上还是不动声色。 “我都可以。”他说的十分模棱,似乎对于自己不管是留下和干部单独相处还是被外派出门任务都没什么意见,让人摸不清楚他的真实想法。 说完话,他又在身侧和对面两名值得注意的代号新人面上扫了一圈,带着隐晦的试探。 “两位有什么想法吗?” 安室透眉梢一挑:“上面对我们带着期待,要是能顺利完成任务说不定还会因此得到赏识,大家难得相识一场,未来又是同事,既然这样我吃点亏好了。” 他撑着脸颊笑眯眯的说:“我留下来照顾长岛先生,诸星君和绿川君你们可要好好把握机会,千万别让先生失望。” 说完话,安室透还竖起一根手指,笑道:“算你们欠我一个人情,下次要是遇上这种立功的机会可千万不要忘记我啊。” 一句话说的,十分的委曲求全深明大义,像是他自己吃了多大的亏似的。 诸星大定定地看了他几秒,又偏过头看向身侧。 绿川光以为他是在问自己的意见,眨了下眼,笑容温和,看上去没什么脾气的回道:“我都可以。” 诸星大同样看了他几秒,在绿川光感觉到一些疑惑时,忽然问道:“绿川君。” “嗯?” “我之前看你带来的行李,那个贝斯包,你是用狙击枪的对吗?” 都是一群前科累累的犯罪分子,诸星大可不会天真的以为那个贝斯包里装着用来娱乐玩耍的乐器。 他看着绿川光,这样直接点明对方攻击手段的话似乎有所冒犯,绿川光眉头轻轻皱了下,于之对视的视线里多了几分戒备。 “诸星君是想说什么?” 然而即使是这样,他的问话也依旧礼貌温和,脾气好的甚至叫人有些感叹,黑衣组织这样的犯罪集团里竟然会有这种类型的人。 虽然看人不能太看外表,但不可否认的是,这种温驯谦和的类型确实要比对面那种笑里藏刀阴险狡诈的笑面狐狸更能给人好感度。 诸星大并不是被对方的表面迷惑,只是两害相较,更取其轻。 “我也是狙击手。”他冷淡开口。这算不上什么秘密,他也是作为被看好的狙击手招揽进来的,所以直接了当说出来并没有什么大碍,反正之后都会知晓。 “我们两个组队的话,可能不太好展开任务。” 说着话,他又看向对面的安室透:“安室君是情报人员吧。” 他说的冷淡,且十分笃定,似乎已经调查过了对方的一些相关情报。 “诸星君知道的很清楚嘛?”安室透面露几分虚假的讶异。但显然,对于对方展现出来的大概资料情报他也了然于心。 “不愧是被上面看好的神枪手。”他微微眯了下眼,面上还带着笑意:“看样子只要进入诸星君的狙击范围,不管什么样的目标在你面前都无处遁形呢。” 诸星大与他对视。从那双眼睛里看到了审视打量以及让人不怎么愉快的算计。 显然,对方对他没什么好感,甚至在防备和打什么心思。 恰恰好的是,他也如此。对对方同样没什么好感。 和这样的人组队无疑是冒险的,对方心思深沉,且十分敏锐,不知道会用什么手段。 这次上面派遣他们三个过来‘照顾’波摩,任务中处处透着古怪。 将三个有能力获得代号的新人安排过来做照顾人的活儿,无疑是大材小用,说的更直白一点,完全就是在浪费人才。 黑衣组织实力庞大,盘根错节,获得代号的人寥寥无几,能获得代号就说明了他们的能力已经得到了上面的认可,却在获得肯定之后被派遣发配过来给人当保姆,不管从什么角度看,都透着不合理。 其中的深意恐怕就是,想让他们互相监视,互相打探,确认这些新人之中是否存在其他组织势力派遣过来的卧底。 而作为组织干部的波摩在这次特殊安排中代表的角色,即是监督者,也是被监视的人,同时还是诱饵。 上面给他的任务不出意外就是观察他们三个,看是否能找出什么蛛丝马迹,同时也是想利用他们三个新人,来检测波摩的忠心度。 如果是这样的话,上面很有可能也在怀疑波摩。 在三双眼睛的关注下,只要他有问题,或许稍不注意就会露出些许端倪,从而被豺狼撕咬成碎片。 而他们三人之中若是有人是其他势力派来潜伏的卧底,在波摩这个深受组织信耐,连新人考核这样的事情都安排在对方手上掌握了组织大量人员情报的干部面前,恐怕很难忍住诱惑。 只要能顺利抓到对方,说不定就能拿到打开组织大门的神秘钥匙。 能拿到代号的都不是什么等闲之辈,诸星大也不会自大的以为只有自己能看出掩藏在这次奇怪任务之下的真实用意。 所以相对之下,他更不希望是明显不怀好意在生活中各种试图接近波摩的安室透,也就是波本留下。 和对方相比,性格温和的苏格兰明显更适合,也更让人放心。 这两天时间里对方也没有做出刻意接近的举动,像个好好先生一样主动接过了家务和厨房的工作,老实本分的不像是一个犯罪组织的人。 尽管同样不能掉以轻心,但目前的情况,他怎么也不可能放任波本留下。 “我只是觉得,绿川君可能更适合留下来照顾长岛先生。”他望着对面金发青年的眼睛,不泄露任何真实想法的与之对视。 “只是照顾的话,我也可以不是吗?”安室透眉眼微弯,显然并不打算放弃。 诸星大沉思片刻,又问:“冒昧问一下,安室君的料理水平怎么样?” 安室透眨了眨眼,像是被他突然的奇怪发问弄得有点懵。 “嗯?” “任务是下午开始,暂时还不确定任务内容和目标,但晚上应该是赶不回来,对于晚饭,你有什么想法吗?” 诸星大的语气很冷淡,像是在陈述课本一样,没有丝毫感情和针对。 “我们被派过来的主要任务是照顾长岛先生,虽然现在有了临时的任务,但上面还没有取消之前的任务,说明还是要继续下去的。” “长岛先生看起来身体不大好,胃口也比较小,可能会比较挑剔,不知道你对晚饭有什么看法。” “额……”安室透迟疑了一下,“我大概会做一点家常菜?” 话说秋挑食吗?他怎么不知道? 诸星大静静地看了他几秒,又看向身侧,“绿川君呢?” 在一旁几乎没怎么插入两人交锋之中的绿川光愣了一下,下意识的回道:“我晚上准备炖点汤,有时间的话,想去附近的超市看看能不能买到新鲜的生禽。” “绿川君的手艺很好。”诸星大表情温和了一点,语气中透出些许赞赏:“看样子晚上可以好好期待一下了。” 绿川光眨了下眼睛,显得很是迟疑的回道:“谢谢……?” 诸星大对他点了点头,又看向对面的安室透。 答案似乎很明显了。他们三人里面料理手艺最好的绿川光,最适合留下来照顾人的也是他。 安室透似乎也反应过来对方的意思,嘴角笑意收敛,眼睛微微眯了下,视线带着些许不善地打量对面。 不过他很快便调整了自己的情绪,又恢复了叫人捉摸不透满脸笑意的样子。 “诸星君和绿川君的关系真是好呢。”他假惺惺的说着,语调里含着不易被人察觉的阴阳怪气。 “既然诸星君都这么说了,我就不留下来献丑了。”他瞥了眼对面的男人,又转动目光,将视线平移落在坐在对方身旁的绿川光身上,笑容里多了几分虚假。 “期待你的晚饭,绿川君。” 绿川光:“……嗯。” 任务的人选算是定下了,但似乎是因为早上的交锋,三人之间原本和谐下来的气氛又变得有点暗潮涌动。 主要人选表现在安室透和诸星大两人,经过早上的‘较量’之后,两人之间仿佛多了一点争锋相对的火药味,每一次视线交锋都带着电闪雷鸣一样。 夹在两人之间的绿川光默默缩小了自己的存在感,避免被刀光剑影灼伤。 等到了中午,被叫出来吃饭的波摩看他们已经决定好任务的人选了,当做完全没看到周围诡异的气氛和暗藏的针对,端着碗筷,在吃饭的间隙中说了一句:“具体任务一会儿会发到你们的邮件上。” 就再没说过多余的话,连视线都懒得和几人对上,吃完饭又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像一个甩手掌柜。 在大致确认了任务内容之后,需要任务的两人做好了出门的准备。 “绿川君。”在离开之前,站在屋内玄关换好鞋子的诸星大对着门口送行的人轻轻点了下头。 “长岛先生就麻烦你了。” 绿川光笑的温和,同样点头回应:“我知道了,你们注意安全。” 他视线微不可查的扫了眼站在对方身后的人,安室透在诸星大身后对着他眨眨眼,露出一个我会看好这家伙的得意表情,又很快收敛,笑得十分虚假。 “诸星君,时间有限,我们还是快点出发,早点完成任务也好早点回来。” “有什么想和绿川君说的话可以等晚上回来你再和他慢慢说。” “就不要浪费大家的时间了。” 诸星大表情顿了顿,没去管身后人语调含笑的阴阳怪气,又看了绿川光一眼,点头告别。 等两人离开了公寓,屋外的大门关上,站在玄关内的诸伏景光才忍不住松了口气。 可真累人的。他拍着胸口想,总算是把人弄出去了。 希望零的行动一切顺利。 对着紧闭的房门默默祈祷了一会儿,诸伏景光放下手,嘴角微微上扬,面上带着几分轻松的回到客厅里。 当然,他也没有完全放松。 在第一时间排查完房子里有没有被人放什么窃听器和监视器之后,他才抬起脚步,走向过道里面。 在路过诸星大的房间门口时,他脚步微微顿了顿,还是没过去。 先找秋谈谈吧。 他心里想着,一边迈开脚步走到最里侧的房间门口,曲起两根手指,用骨节在房门上轻轻敲了两下。 “长岛先生,您在休息吗?” “他们出去了,我想问问您晚饭有没有什么想吃的。” 敲完门,诸伏景光放下手,站在门口心里默数。 一、二、三。 三的数字刚落下,面前紧闭的大门从门内慢吞吞地开了一条缝。 诸伏景光眼底的笑意加深,眉眼弯弯地看着门后露出小半张脸的人,柔声问道:“秋,晚饭想吃什么?” 上野秋实听着他叫自己的名字,想起对方刚才说的话,又拉开房门从里探出头,往对方身后的过道扫了一圈,才没好气的瞪了对方一眼,松开手,揉着头发转身进了门,一边打着哈欠一边扑回床上,嘟嘟囔囔的说着:“不知道,随便,都可以。” 看着敞开的大门和回到房间床上趴下的人,诸伏景光眨眨眼。这是让他进去的意思吧? 对方毫无防备的信任让他轻轻笑了下,跟着进了房间,自觉地关上门。 几个房间的区别不是很大,只不过里面这间大概是主卧的关系,要显得更宽敞一点,旁边还有单独的卫浴室和衣帽间。 上野秋实当时是随便选的,只是不想有人来烦自己,也不耐烦应付那些试探,就选了个最靠里,旁人走动也不会被打扰的房间。 没想到正好是主卧,不过也方便了他,所以这两天他除了吃饭几乎都没出过房门。 不管外面的人什么心思,他在房间里待着,对方也不可能强行破门。 诸伏景光进入房间后视线自发的在周围扫了一圈。 房间的整体装饰类似于简欧风,没有过多繁琐的装饰和色彩碰撞,透着简单干净又暗藏精致奢华的小心思。 原主人应该是个品位还不错的人。 房间里的床很大,差不多位于房间上半部分的中心,床位地板上铺着地毯,正对面是一整面的书柜,书柜前有一张目测两米以上的书桌,颜色和房间匹配,桌面上还放着一台笔记本电脑。 那应该是波摩的东西。 诸伏景光眸色闪了闪,作为公安派来进行潜伏的卧底,他真的很难不心动。 那里面或许藏了很多组织有关的情报,又或者下一次任务和行动的大概,更甚至组织成员的名单这种重中之重的东西。 诸伏景光盯着电脑看了好一会儿,强行控制着自己的视线移向别处,心里微微叹了口气,极力说服自己不要异想天开。 真要是藏着那么重要的东西,怎么可以这么大大咧咧的摆在那里。 秋是信任他们,但又不是傻。 电脑里要真是那些东西,还潜伏什么,以秋的性格估计早就直接带着情报跑路了。 现在还没离开,说明他觉得自己还没有拿到可以重创组织的核心。 诸伏景光按了按自己的胸口,压下心底的蠢蠢欲动,走到床边,坐在床沿上看着趴在床上又将自己裹进被子里的人。 在饭桌上冷冰冰的波摩在只有他们两人相处的现在,变回了记忆中那个眉眼困顿仿佛时刻都睡不够的懒散树懒。 柔软的头发凌乱随意的搭在身后和脸上,舒缓的眉眼看起来毫无防备一样。 全身心的信赖。 诸伏景光忍不住抬手,手指轻轻拨弄着对方脸上凌乱的发丝,拨到耳后。 闭着眼假寐的人眼睫轻轻颤了颤,浓密纤长的眼睫像两把小刷子似的,慢慢划过,半睁的眼帘下,殷红鲜艳的眼眸像被羽翳挡住光辉的红宝石,在错落的缝隙间被灯光折射出绚烂璀璨的星光。 晶莹剔透,明亮而美丽。 诸伏景光的心脏莫名跳了下,有点做贼心虚的错开视线,一边维持着温和的语气道:“你睡了一天了,秋。” “睡太久晚上会头疼睡不着。” 上野秋实打了个哈欠,又闭上了眼睛,嘴里咕哝着:“我在冬眠。” 诸伏景光:…… 还真没听说过需要冬眠的人类。 他又是好笑又是无奈地摇摇头。 “他们去做任务了。”他说:“现在家里就我们两个人。” “你说我要不要去那个人的房间里看看?说不定能找到什么东西。” 他征求着对方的意见,但其实心里也清楚。 “别想了。”上野秋实像是被他吵得睡不着了一样,睁开眼睛慢吞吞的起身,坐在床上,揉着头打哈欠:“真要这么没有警惕性,在拿到代号之前人就死了。” 他睨了一眼床边的人,露出一点嘲笑:“你去搜他的房间,还不如搜我的。” “看见电脑的时候不是很心动?说不定能在里面找到波摩掌握的情报之类的。” 他屈起膝盖,被子下面隆起一团,他将手放在上面,撑着脸颊,柔软的半长发顺着动作微微滑落,像一条条滑动着流光的丝线,在灯光下熠熠生辉。 那张五官精巧容颜俊美的脸上,是两年前从未出现过的,属于两年后的现在,组织成员波摩会露出的几分戏谑。 像是按住了老鼠的尾巴,又放下了诱饵在陷阱旁边等着老鼠自己上钩的猫。 有点恶劣,还带着些许陌生和危险。 诸伏景光眼睛微微放大了一点,心脏像是发出危险预警似的,比平时还要加快了几分。 在胸膛跳的砰砰作响。 “要试试吗?”坐在床上的人撑着脸颊,被黑色手套包裹住的手指看上去纤细修长,和瓷白的肌肤形成鲜明的对比,微微上扬的眼尾勾着淡淡的笑意,似在鼓动,又像在挑衅勾引。 “试……试什么?”诸伏景光莫名感到了一丝紧张,连舌头都有些打结,心底在发出警告,身体也不由自主的紧绷起来。 上野秋实眉梢轻挑,视线朝那边放置在书桌桌面上就这么摆放出来的电脑递去一眼,又看向他。 意思很明显。 去电脑那儿试试看能不能找到你想要的东西。 诸伏景光眨了眨眼,回过神来,心脏仍在砰砰作响,刺激大脑神经身体紧绷的那股警告却悄悄散去,他心里也不知是失落还是遗憾地松了口气。 \"你都这么说了。”他笑着耸了下肩:“里面肯定什么都没有,说不定还有什么陷阱在等着我。” “我还是不要白费力气了。” 嘁。 上野秋实失望的瞟了他一眼。 第73章 第 73 章 “秋,要出去逛逛吗?” 现在刚过中午,离晚饭时间还早,诸伏景光准备去周围看看,顺便买点晚上需要的食材回来。 上野秋实这两天都待在房间里没出去过,老实说,他有点担心。 或许是为了避免和他们接触以免被组织成员发现什么端倪,又或者只是不想应付麻烦事,但人一直待在房间里很容易被闷坏。 两年的时间看起来不长,但实际也过了很久。 对过去的两年到底发生了什么,诸伏景光感觉自己还是在意的。 他的视线不经意地瞥向坐在床上懒散揉着头发的青年,落在银灰色发丝上的手指被黑色的手套完全包裹住,一直到手腕处,连一丝手指的肌肤也没露出来。 明明才刚睡醒,明明刚才还在床上。 连睡觉都没有摘下来吗?还是在他开门前刻意戴上的? 仔细看的话,连睡衣也扣的严实,脖子以下没露出一点多余的肌肤出来。 诸伏景光眸底沉了沉,有想问的心思,但却没有开口的勇气。 秋是作为实验体被送往组织的实验室的。 这是从当初逮捕的那个伪装成酒保的组织成员口中逼问出来的消息。 事实上在得知这个情况后,当时负责审问的公安。一直在追踪黑色组织状况的特殊组成员曾经神色凝重的告诉他们,可能要做好最坏的心理准备。 至于是什么样的准备,恐怕就无需多言了。 诸伏景光看着坐在自己面前的人,面上维持着温和平常的笑容,心底却慢慢的,无声地舒了一口气。 这段时间发生的事认真说起来,其实让他有点仿佛自己在做梦一样。 突如其来的重逢,再会,甚至同住一个屋檐下,失踪了两年的人也似乎没有任何改变,就好像他们还在学校里,自然的嬉笑打闹。 像一场不切实际的美梦。 诸伏景光不着痕迹错开的视线又回到青年脸上,眉眼带着一如往常的温润笑意。 他轻轻开口:“明天就是平安夜了,虽然只在这里住几天,不过也可以好好布置一下。” “这样的话需要采购的东西可能有点多,我一个人大概拎不过来。” 他适时的露出几分为难。 上野秋实眨了眨眼,想了想,自己回国这段时间好像确实有点懈怠,也没怎么出门,这两天更是连房间都没出过。 现在也没有组织的人盯梢,难得可以放松的时间,好像有点浪费了。 “行吧,我陪你一起去。”他懒洋洋的说,一边掀开被子挪到床边下床。“我去洗漱。” 诸伏景光站起身来,顺便扶了他一把,“那我也去做下出门的准备,弄好了我在客厅等你。” 上野秋实点了下头,穿上拖鞋伸了个懒腰,打着哈欠慢吞吞的挪到室内的洗漱室去。 诸伏景光看着他进去,又瞥了眼放在书桌上的电脑,微微叹口气,自觉的离开房间走了出去。 他们被派过来,互相不知道底细,哪怕同为组织的成员也不可能相互信任,饶是他来做,出门也一定会做好完全的准备。 所以在经过诸星大的房间时,诸伏景光并没有像之前一样停下脚步,只径直的回到自己的房间,换了一身适合外出的衣服。 他们带来的行李并不多,几套换洗的衣服,一些工具,还有武器。 不过诸星大并没有猜对,他的贝斯包里确确实实是放了一把贝斯。 至于狙击枪,被他拆卸了放在行李箱的里层。 虽然也不算是猜错就是了,如果需要提前准备,贝斯包确实是他用来放狙击枪掩人耳目的东西。 和这些黑色组织的人打交道,还是得更小心一点才行。 十二月二十三日,明天就是平安夜,街道上的节日气氛浓郁,随处都可以看到圣诞相关的挂饰和装饰,一些店家门口还放了一个闪动着彩灯的圣诞树,晚上下了雪,这会儿虽然停了,但圣诞树和街边店铺以及附近停靠的汽车上都被铺上了一层白雪。 上野秋实换上了那身黑色风衣和衬衣马甲的外出装扮,颀长挺拔的身姿和俊美精致的容颜依旧引人注目。 诸伏景光看他把头发只是随意的用一根黑色丝带绑在后面,搭在领口处,像一条小巧的尾巴。 和他这套相对看起来比较正式的衣服,诸伏景光自己就穿的比较休闲和随意了,宽松的羽绒外套,内里是针织毛衣和作为搭配只露出领子的衬衣。 要是两年前的话,秋好像更喜欢舒适宽松为主的衣服。 在出门的时候,诸伏景光莫名闪过这个想法。贴身合体的商务套装能放大男性硬朗挺拔的身形和帅气,给人的视觉效果很好,但也牺牲了一部分舒适。 就像女性为了美丽要忍受高跟鞋的磨脚一样,贴合紧致的马甲虽然更能凸显板正的腰线和男性挺拔的身形,但同样会带来挤压和压迫感,就像被什么东西束缚了器官一样,也是不好受的。 除了需要正装的场合,诸伏景光自己基本上不太会去选西装马甲这样的着装作为日常穿搭。 或许还是有什么地方不一样了。诸伏景光心里微叹,面上却没露出一点痕迹,带着人乘坐电梯下楼,离开公寓。 八木区基本上位于市中心左右,是特地为富人和高级白领开辟出来的舒适区,周边配置一应俱全,连交通也十分方便,出了小区没多久就是地铁站和新干线。 不过他们只是打算在附近转转,并没有坐车,像散步一样慢悠悠的出了小区,又朝着附近的大型超市和商场走去。 快到一月了,天气愈发寒冷,两个人走在路上,呼吸间吐出的气流都变成了一团团的白雾,一会儿便消散在空中。 但或许是节日的因素,街道上的人并不少,色彩浓艳的圣诞装饰在各处都能看到,甚至一些店内的装潢都好像完全变成了圣诞节的样子,各家商店内传出的音乐曲目也是满满的圣诞气息,街道上还出现了打扮成圣诞老人在做宣传和揽客的工作人员。 看起来十分热闹,似乎连周围裹挟神经的寒冷都被驱散了一样。 两人来到附近一座大型商场内,里面不仅有超市,也有各式各样的商店和连锁店,一进去就看得人眼花缭乱。 不过毕竟是两个成年男性,在不需要购买必需品的时候,两人都几乎很少逛商场,也没有这个兴趣,所以进去之后,诸伏景光就拿出自己事先准备好的采购单,又带着人找到商场的区域示意图,认真核对需要采购的东西大概在什么区域板块后,两人乘上了电梯。 商场里的人莫名的多,明明是冬天,还是工作日,人却多的吓人。 人一多,就难免出现人挤人的现象。 上野秋实的脸盲虽然有所好转,但大体还是一样的,在没有明显特征和刻意去牢记的情况下,其他人在他看来还是差不多。 源自于陌生人的身体接触让他不自觉的蹙起眉,连背脊都有些紧绷,垂在身侧的手微微捏成拳,像在克制着自己的本能反应一样。 “秋。”诸伏景光握住他的手腕将人往自己这边带了带,侧过身,用自己的身体挡住旁边拥挤的人群。 “抱歉。”他面带歉意的笑了笑:“我没想到人这么多,早知道就不叫你一起了。” 上野秋实眨了下眼。 他们站在角落,换了位置之后他的身体后面背靠着电梯墙,周围很拥挤,但陌生人的靠近和气息都被熟悉的味道抵挡在外面。 上野秋实不自觉的嗅了嗅鼻,隐约绷紧的神经下意识放松,微蹙的眉渐渐舒展,他轻轻摇头,靠着墙眼帘半阖,语调懒懒的说了句没事。 他的神经放松下来,诸伏景光却莫名多了一点紧张。 狭小的电梯和挤满的人,以至于他们之间的距离其实很近,两人的身高差并没有多大,大概只要几厘米不到。 这样的距离,又近乎近在眼前,作为一个狙击手良好的视力和观察能力自然也不会让他错过对方刚才下意识轻嗅的举动。 秋刚才是在闻他身上的味道吗? 诸伏景光耳根莫名有些发烫,要不是电梯里的人实在太多,身体不好活动,他甚至想抬手闻一闻自己身上的味道。 早上刚洗过澡,衣服也是才换的,应该没有什么奇怪的气味才对。 诸伏景光心下惴惴不安,视线甚至有点不敢落在面前的人脸上,呼吸都下意识的放轻,连心跳都因为莫名的紧张而开始加快,而加快的心跳似乎又更一步的刺激了紧张的神经,叫人不由自主的咽了咽口水来进行缓解。 “叮——” 电梯到了,是商场的第四层,正好是他们要买装饰物品店铺所在的楼层。 站在外面的人出了电梯,空间一下就多了几分宽敞,诸伏景光正准备叫人,在外面等待许久翘首以盼等着乘电梯的人没等里面的人走完又挤了进来。 不知道被谁撞了一下背,诸伏景光整个人不受控制的往前倾斜,结结实实的撞在上野秋实身上。 “嘶。” 听到耳边小声的吸气声,他头皮有些发紧,连忙说了两句抱歉。 被紧张冲击的大脑似乎忘了怎么控制四肢,他手忙脚乱的撑着电梯墙准备退开,身后又传来一股推力,还伴随着旁人的抱怨声:“挤什么挤啊,没看见人这么多吗?” “就是,别挤啊,谁踩到我鞋子了!” “坐不下了,别往里面进了!” “等下一班吧。” “就是就是。” 此起彼伏的抱怨声像某种连锁反应似的,电梯里忽然变得熙熙攘攘吵吵闹闹。 外面的人似乎还在奋力想要挤上电梯,直到超重的警报器嘀的响起,外面的人才失望放弃。 叮—— 电梯门又一次合上,成功坐上电梯的人都莫名松了口气。 “今天商场人怎么这么多?” “好像是在搞什么活动呢,力度大的勒,商场不仅打折,随便买点东西还能抽奖,运气好能抽到电视机和洗衣机,特等奖好像还是一辆车。” “真的假的,我都没注意,在哪抽奖啊?” “在下面……” 电梯里的人莫名讨论开,电梯里侧的角落,两个人无声对视,彼此之间的距离让呼吸有些不分你我,连胸膛传来的震动似乎都能感应到。 “抱歉,秋……”耳朵上的温度似乎传染到了脸上,周围人声鼎沸,人群在狭小空间聚集产生的热流让他感觉自己的脸颊都变得有些发烫起来。 他两只手撑在电梯墙上,费力挤出一点空间和距离,让身体没有产生过多的碰触,看着却像将墙壁之间的人圈在怀里一样。 上野秋实眨了下眼,因为对方的关系他几乎没感受到什么拥挤,但是对方在大冬天开始泛红的脸,看着好像有点辛苦。 嘛。 真够可怜的。 上野秋实扯着他的衣服,将人往自己这边带了点,彼此之间的距离更近了。 “借你靠一会儿。”他偏过头,将肩膀让出来,语气还是懒懒散散的样子,甚至还带着些许困意。 诸伏景光的下巴顺势搭在他肩上,几缕银灰色的发丝在他眼前轻晃,鼻间萦绕着从发丝上传来的洗发水的味道,是玫瑰的香气,芬芳馥郁,渗人心脾。 “……早知道人这么多我就不出来了。”耳边传来青年小声的嘀咕,诸伏景光轻轻吸了口气,压下心底快得不像话的心跳,嗓音微微有些发哑。 “抱歉。”他说。“我没想到今天会这么多人。” “算了,原谅你了。”青年懒洋洋的声音带着些许的鼻音,咕哝着,在耳边响起,像撒娇一样,勾得人耳根发痒。 “我突然想吃螃蟹了。” 接到暗示的诸伏景光脑子里凌乱繁杂的思绪散去,眸光柔和下来,他不着痕迹地轻轻收拢了手臂,像是真的将人揽在怀里一样,下巴搭在对方肩上,轻轻吐了口气,语调带着几分轻笑应声。 “好。” “一会儿我们去看看超市的螃蟹怎么样。” 大抵还是有什么地方不太一样了。 诸伏景光不太确定,他身边的人好像从来没变过,又好像有什么地方变了。 电梯再次发出叮的声响,移动门向两边敞开,已经有过一次经历的诸伏景光这次没有错过时机,拉着人顺利离开电梯。 不过因为店铺在楼下,所以他们最后又走了步梯下楼。 找到相应的店铺,购买了用来做圣诞装饰的一些道具和材料后,他们四处逛了逛,又慢悠悠的走下楼,去了地下的超市。 晚饭需要的食材,还有明天早饭的准备。 蔬菜肉类海鲜,用来炖汤的生禽没买到,不过买了块看起来还不错的牛骨,可以用来做骨头汤。 七七八八的买了一大堆,等结账的时候又是满满的两三个塑料袋。 “负责一大家子吃饭可真够不容易的。”在家几乎没怎么做过饭,都是帮忙打下手,出来的几年也只是随便应付的上野秋实发出一声不知疾苦的感叹。 说话的语气让诸伏景光忍不住笑了下,点头肯定。 “是啊,光是想每天吃什么就很麻烦,还有买菜之类的,确实有点累人。” 帮忙拎过一个塑料袋,单手揣兜站在一旁的上野秋实挑了挑眉,吐槽道:“那你干嘛还把事情揽下来,另一个不是也能做。” 反正是组织派下来的,不用白不用。 “吃的东西还是自己弄比较放心。”诸伏景光笑着说,一边扬了扬手里的收银条,问他:“要去抽奖吗?” “我就算了。”上野秋实撇了下嘴,就他那个倒霉运气,抽奖什么的还是算了吧。 因为他的表情似乎也想起了一点以前的事,诸伏景光哑然片刻,将收银条放回口袋里,拎起地上的购物袋,一边说:“那我们回去吧。” “你不去?” 上野秋实问他,诸伏景光笑得有点无奈:“我的运气也不怎么好,这种抽奖环节,还是算了。” 行吧。 不用多跑一趟,上野秋实自然也不会婆婆妈妈的劝什么来都来了。 两个人拎着满满当当的收获离开商场,离开温暖的地方,冷空气一下就窜了出来,凉飕飕的风吹过脖颈,让人不禁打了个哆嗦。 “要不打车回去?”诸伏景光主动提出建议,上野秋实瞥了他一眼。他在外面始终保持着波摩的冷淡作风,瞥过去的眼神凉飕飕的,像带着寒气一样,似乎比外面的冷空气还要冻人。 不过十分钟的路,打车?你认真的吗? 诸伏景光沉默下来,想抬手摸摸鼻子掩饰尴尬,不过两只手都拿了东西,暂时腾不出手,他只好将视线移开,稍微清了下嗓子,自然道:“那我们回去吧。” 上野秋实从鼻间溢出一声轻哼,眉眼微微带着嫌弃。 两人离开了商场,拎着收获原路返回,在路过一条街的时候,空气中好像多了一股十分浓郁的甜香。 上野秋实脚步微顿,循着香气传来的方向瞩目看去。 一家街边贩卖鲷鱼烧的铺子似乎刚出炉了一批。金黄的皮衣上方热气腾腾,香甜诱人的气息似乎有些霸道,将店铺附近的街道都侵满了。 有点香。 让逛了一会儿商场的上野秋实闻着感觉自己都好像有点饿了。 注意到他的脚步慢了下来,诸伏景光偏过头有些疑惑,见他的视线似乎在望着什么地方,顺着看去,看到鲷鱼烧的铺子,瞬间了然,心里不由失笑。 他停下脚步,又往回走了两下,来到上野秋实身边,把手里的东西递过去。 “秋,你先帮我拿着。” 他将自己手里拎着的塑料袋塞了一个过去,也不等人反应,就快步走到不远处的铺子前面。 被留在后面的上野秋实眨了下眼睛,看着他停在鲷鱼烧铺子前面的背影,面色顿了顿。 啧。 他抵着牙根轻轻啧了声,老老实实的待在街边等待。 没过一会儿,诸伏景光就买好东西回来了。 鲷鱼烧实际上也就只是用面粉和砂糖做成的日式和果子,只不过外表被做成了鲷鱼的形状,里面会放一些红豆馅,吃起来甜甜腻腻的,很受小孩子喜欢。 嗯,大人也喜欢。 “我好久没吃鲷鱼烧了。”诸伏景光一边笑一边说,将东西递过去:“说起来也快过年了,你尝尝看喜不喜欢这个,要是喜欢的话过年的时候我做点。” “有点烫,小心点。”他一边说着,一边想接过对方手里的东西,结果才反应过来,自己手上好像没空了。 对方也一样。 买的东西多,都是用大型购物袋装的,一只手拎根本拎不过来,以至于现在的场面好像忽然尬住了。 诸伏景光眨了下眼,刚想说让他先把东西放下,就看到对面的青年微微弯下身,低着头,就着他的手在鲷鱼烧上面咬了一口。 低垂的眉眼和向下的角度显得睫毛更长了,明明一身冷淡,却显得有几分乖顺。 鹅毛似的雪花映入视线中,轻飘飘的,像没有重量似的落在浓密的眼睫上。 对方的眼睫轻轻颤了下,诸伏景光感觉自己的心脏似乎也跟着颤动了一下。 ……总感觉,好像有点糟糕。 他僵着脸愣在原地,上野秋实咬了口松软的鲷鱼烧就慢慢直起身,面无表情的咀嚼,然后咽下。 “勉勉强强吧。”他做出自己的评价,眉头轻轻皱起:“有点甜。” 上野秋实扫了眼对面的人,说:“你要做的话,记得少放点砂糖。” 诸伏景光回过神来,好脾气的笑着应声:“好。” “还吃吗?” “……嗯。” 大概是错觉吧,他想。 诸伏景光不动声色地扫了眼对面人的脸,又很快移开。 为什么会觉得秋很危险呢。 明明还是和以前一样。 只不过好像比之前……更好看了一点。 他心里乱七八糟的想着,一边笑着让对方把购物袋放在地上,又把鲷鱼烧递过去,自己拎起地上的购物袋。 “下雪了,我们快点回去吧。” …… “大……大哥……?” 在不远处车道转角一个停车位上,一辆黑色的德国宾士停在那里。 坐在驾驶座上的伏特加结结巴巴的叫着人,像是看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东西一样,眼睛瞪大,瞠目结舌,满脸写着怀疑人生。 他指向对面的马路上,一手拎着超市购物袋,一手拿着鲷鱼烧面无表情在街上边走边吃的人,一边用怀疑的语气和身旁的人确认。 “那是波摩对吧?” 坐在副驾驶上带着黑色帽子的男人眼皮轻撩,银色碎发下翠绿的瞳往身侧瞥了眼旁边满脸没出息的小弟,又转动着视线看向不远处的前方,在马路对面的街道上和人并肩,慢悠悠走过的青年。 对方还是那副冷淡的样子,手里拿着的小孩子玩意儿却破坏了那份拒人千里的疏离感。 在对方身侧,面容温润的青年似乎在说着什么,唇瓣开合,眉眼含笑。 a-ki。 从唇形中读出这几个发音的琴酒眼神渐渐变得深邃,翠绿的眼眸也逐渐沉凝浓郁,像深不可测的幽潭。 波摩的本名,nagaxiki,长岛秋。 看样子,他最近过得很愉快啊。 琴酒嘴角微微扬起,露出一抹带着森然的冷笑。 第74章 第 74 章 晚上的时候,出门做任务的两人回来的很晚。 传到他们手机邮件里的任务并没有细说,只是让他们去另一个地方观察某个人的行踪。 贾森·菲茨罗伊,这是任务目标的名字。 在接到任务之后,两人都以各自的手段获得了这个人的大概情报。 俄国来的研究专家,专供电子信息科技方面的专业人才。 目前就职于nc科技,是里面的开发研究人员,但在项目里并不算主要负责人。 组织的下一次目标,很有可能就如他们之前猜测的一样,是nc科技新开发出来的智能芯片。 但目前来说也不能之确定。 组织的每一步棋都下的神秘诡谪,即使是被派来完成任务的成员,在没有更多的情报情况下,都很难推断出他们下一次的打算。 越是靠近深渊,越是能感受到深渊的恐怖和庞大。 从目前已知的情况判断,或许就连波摩也暂时并未察觉组织的真正动向。 连干部成员都无法分辨的目的,他们这些刚加入的新人更不敢轻举妄动,以至于两人都十分老实。 在任务过程中虽然隐隐有些针对,但面上还算勉强过得去的两人带着满身风雪回到公寓。 时间已经差不多晚上十一点了。 他们回来的时候客厅里的灯还亮着,一打开房门,橙黄色的灯照亮着客厅,温度适宜的中央空调将外面的寒冷完全驱赶,让人刚踏进去就感觉到一股暖意。 负责留守‘照顾’的绿川光坐在沙发上,手里拿着贝斯,指尖在琴弦上轻轻拨动,婉转悦耳的曲调在客厅内响起。 而他们的任务目标,令人难以接近的长岛先生今天也难得没有早睡,而是坐在靠近落地窗旁的摇椅上,借着旁边长型落地灯的灯光,静静的翻阅着一本书面用英语标题写出来的书籍。 柔和的灯光打在对方冷淡的眉眼和轮廓上,似乎像是某种滤镜一样,减少了往日那种拒人千里的疏离,周身的气场分外平和,像被安抚好的野兽一样,趴在舒适的角落,眯着眼惬意的打盹。 对于中午出门前还在面对对方的冷眼以对,甚至连多看一眼都觉得厌烦的两人来说,这样的场景无疑是让人心情复杂的。 他们顶着风雪和寒冷在外勤勤恳恳工作,结果一回来发现好感度全让留在‘家里’的人刷了,饶是作为两人好友的降谷零回来看到,也忍不住生出几分幽怨。 更别提平等的戒备着这个房子里所有人的诸星大。 听到他们回来的声音,绿川光停下了手里的动作,贝斯的声音一停,他看向入户口,在窗帘边看书的波摩也从书中抬起视线,轻撩眼皮看了过来。 “你们回来了。”绿川光温和的打着招呼,将贝斯放在沙发上,一边起身说道:“饭菜放在保温里,我去帮你们拿过来。” “绿川君。”诸星大的神情稍稍有些复杂,他扫了眼那边又垂下视线继续看书的人,又看向准备去厨房,又因为他的声音停下略带疑惑看过来的人,心下微叹。 “麻烦你了。”他礼貌的说着,心里却忍不住暗叹自己的失算。 果然,这些个组织成员就没有一个简单的。 谁都不能掉以轻心。 绿川光眨眨眼,笑着说了句不必客气。 他走到厨房开了灯,将放在炉子上保温的晚饭拿出来,端到外面的餐桌上。 两人回到各自的房间修整,换下了沉重的冬衣棉服,又将带出去的东西放好,才各自从房间出来去吃晚饭。 和两人以为的情况不一样,波摩这么晚不睡其实是在等他们进行任务汇报。 观察任务并没有什么难度,只不过在冬天比较难捱罢了。 波摩也没有过分的让两人在吃饭的时候汇报,等他们用过晚膳,疲劳稍微缓解之后,一群人坐在客厅喝茶时才慢慢问起了今天的情况。 除了那些能直接查到的履历外,贾森这个人和大多数的研究人员一样,不太喜欢出门,仅一天的监视和观察也拿不到什么有用的消息。 在听完行程汇报后,波摩也没什么表示,只让他们明天继续便拿着书本回自己的房间了。 留在客厅的三人互相对视,诸星大眼神复杂地打量了一下绿川光,顺便注意到了客厅里多出来的一些和圣诞节有关的装饰。 “明天就是平安夜了。”绿川光笑着说:“今天出门买菜的时候看到,就顺便来了一点回来装饰。” 降谷零没忍住在心里翻了个白眼,暗自嘟囔,这两家伙今天过得倒是惬意。 又是买菜又是买东西的,那么多东西景一个人肯定拎不过来,估计还带上了秋一起。 两人说不定还去逛街了。虽然现在是特殊时期,让他放弃参与任务窃取组织动向和观察组织成员这些事他也不乐意,但心里难免会有点不平衡。 类似于你们出去玩居然不带我这种,小孩子气十足的不平衡。 不过……算了,没什么事就好。 降谷零伸了个懒腰,和两人说了声准备去洗漱睡觉了。 嗯……或许应该找时间和景说一声,特殊时期,还是多注意点比较好。 对于两人的信任,降谷零倒不会觉得他们会忘了时间场合暴露自己的身份,只要没有被组织发现他们和公安有所关联,其他问题不大。 加上他们本来就是被派来和波摩打好关系的,就算路上被组织成员看到应该也不会有什么问题。 安室透离开后,诸星大看了眼绿川光,简单说了两句,也准备回房间了。 他的组织成员的关系也没有好到可以私下聊天的程度。 虽然是想探听一点东西,但显然,这屋子里的人都不好应付。 做的过于明显还可能暴露自己,多说多错,最好的办法还是减少相处时间。 维持着表面和平的几人又度过了平静的一天。 安室透和诸星大的监视任务还在继续,没过两天,绿川光也被安排出去了。 显然,作为干部的波摩并不打算让组织人才在自己身边‘浪费’。 同居第五天的凌晨,半夜四点左右,波摩放在床边的手机响了。 嘀嘀嘀——嘀嘀嘀—— 铃声一直响个不停,直到把人从睡梦中吵醒。 将自己完全缩在被子里面的波摩艰难地伸出手,在枕头周围摸索,摸到移动电话后半眯着眼,按下接听,对电话听筒喂了一声。 咕哝朦胧的语气带着满满的不耐烦。 “这么久才接电话。”电话另一端传来一个低沉冷硬的声音,语气似乎还透着讥讽:“你真是越活越回去了,波摩。” 对于几个组织重要成员的声音并不陌生的波摩在听到这个声音后,困顿的大脑瞬间清醒,半睁的眼睛也不见任何睡意。 但他仍保持着刚才的语气,不耐烦的对着电话里的人说:“大晚上不睡觉你是不是有病?” “我不和你吵。”电话里传来的声音低了些,对面的人冷冰冰的说:“紧急任务,给你十分钟,下来。” “我在休假。”波摩的声音同样冷了不少,只是还没等他开启嘲讽,对面的人就冷笑一声,淡然补上:“boss的命令。” ……妈的。 “你还有九分钟。”电话里的声音还没落下,电话就被人挂断了。 听着听筒里传来的嘟嘟声,坐在保时捷车内的男人也不介意,放下手机,将电话放回口袋里。 伏特加坐在驾驶位上,小心翼翼的抬眸瞥了眼后视镜,看着坐在后车位上的人。 他们现在就在公寓小区外道路边上的一个临时停车位上。 夜晚的城市显得格外安静,像沉睡了一样,周围的房屋和建筑顶上都覆着一层白雪,一眼望去看不见一个人影。 凌晨四点二十三。 安静的车厢内只能听见细微的呼吸声,在冷空气的作用下,时间似乎过的十分缓慢。 不知道过了多久,外面才传来一点声响。 在车内有些坐立不安的伏特加瞬间来了精神,偏过头看去,靠着后车座椅假寐的琴酒慢慢睁开眼睛,转动着眼珠瞥向车外。 穿着一身黑色大衣的青年在黑夜里迈着大长腿,一身冷冽的气息似乎比周围的白雪还要冻人。 他走到停车位附近唯一停靠的黑色保时捷外面,透过车窗,面色有些发黑的对着里面的人说:“你是瘟神吗?” “见不得人过的好?” “要假期自己去申请,在别人休息的时候隔三差五就冒出来,是不是有病?” 毫不客气的话让伏特加打了个哆嗦,不知道是被冷空气冻的,还是被对方的语气刺激的。 琴酒瞥了他一眼,对对方的嘲讽无动于衷,只是道:“上车。” “不要浪费时间。” “有什么意见你可以直接和boss抱怨。” 泥马的。 站在车外的波摩舔了舔牙根,忍住满口的脏话打开车门,坐上去,顺便将车门用力拉上。 砰的一声重响听得车的主人皱了下眉,眼刀剜了一眼坐在另一侧和自己中间隔了一个座位距离的青年。 然而和对方吵架是没有意义的,哪怕是在组织里,这个人也我行我素惯了,还有个在旁边推波助澜放纵任性的贝尔摩德。 只有boss的命令才能让对方老实一点,至于其他人,哼。 琴酒在心里冷笑一声。 “开车。”他冷声点了下前面驾驶座上的人,比平时更冷几分的语气让伏特加立马正襟危坐,发动汽车引擎一言不发的开了车。 黑色保时捷慢慢离开停车位,驶上公路,离小区越来越远。 即使是开车后,车上也没人说话,车厢内的空气仿佛凝滞了,叫人不敢动弹。 在路过一个红绿灯稍作等待的间隙,在闹脾气的人似乎冷静下来。 “这次什么情况?” 波摩靠着车窗,用手撑着脸颊,视线倾斜,看向车内,斜睨着坐在另一边的人。 “英国那边的任务失败了。” 琴酒语气森冷:“事关重大,boss让我们过去收尾。” 英国那边的任务? 波摩微微眯了下眼睛,唇角勾着讥讽:“一群废物。” “搜寻了那么久的情报送过去居然也能失败。” 琴酒扫了他一眼,鼻间溢出冷哼。 “你最好保证这次的失败和你没关系,波摩。” 听了他的话,波摩微微动了下头,偏过脸看向车内,眉梢微挑。 “怎么,现在是在怀疑我了吗?琴酒。” 他歪着头,手掌撑着脸颊,刘海的发丝缓缓滑落,嘴角微微上挑,眸光却冷冷地看着坐在对面的人。 “还是说你准备用这样的方式把一群废物的失败推到我头上?” “你在看不起我吗?” 琴酒侧过眸望着那双殷红的眼睛,唇角微勾:“看样子你很有自信。” “但事实是,任务失败了。” “和我有关系吗?”波摩启唇轻嘲:“还是说组织里的其他人都是些蹒跚学步的小婴儿,需要人手把手的教他们做事才行?” “没记错的话,那边的事情后续是你在负责吧。” 波摩眼尾微挑,语气满是嘲讽:“你现在这样可不是请人帮忙收拾烂摊子应该有的态度。” 琴酒冷冷的看着他,嘴角扬起的弧度也慢慢下沉,两人之间的视线交锋好似充斥着火药味,空气紧绷,叫人大气不敢出一下。 坐在前面驾驶座上的伏特加忍不住身体前倾一部分,和后方的’战场‘拉开距离,把自己当成汽车的一部分,默不作声地开车经过红绿灯。 车窗外的风景变化,街道两边的路灯划过,从车窗透进来,让车内的光线忽明忽灭。 两人对视了许久,两双色彩鲜艳的眸即使在灯光暗下去的昏暗中也十分明显,幽冷深邃的绿,浓郁醒目的红。 过了半晌,琴酒嗤笑一声,收回视线。 “听说你最近和那些新人打的火热。” 波摩眉梢轻扬,鼻间溢出一声轻哼。 “所以呢?” “希望你没有忘记自己的身份。” “这些就不是你应该关心的事情了,不管是谁,反正都比你顺眼多了。”波摩也收回自己的视线,看向窗外,懒懒地打了个哈欠。 两人之间的火药味突兀地散了,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他望着窗外,懒散的语气中甚至多了一点漫不经心的戏谑。 “还是说什么,你嫉妒了?毕竟你在组织里的人气一直都不怎么样。” “呵。”琴酒扯着嘴角露出一声带着讥讽的嘲笑。 “我倒是不知道,你居然喜欢男人。” 波摩眨了眨眼,又偏过头看向车内,眸光带着疑惑。 “我劝你最好注意点。”琴酒看着窗外,声音很是平静:“别把虫子放进来了。” “背叛组织的人会是什么下场,你应该清楚。” 波摩啧了一声,有些不耐烦。 “有什么意见你去找那个女人抱怨。”他冷冷的说着:“你们之间要搞什么别扯上我,好好的假期被你们搞得乱七八糟,是不是有病?” 琴酒扫了他一眼,心里冷笑一声,没再多言。 后面安静下来,负责开车的伏特加心里默默松了口气。 汽车驶过市区,来到郊外的一座别墅里。 出国需要的证件行李和机票都准备好了,整理一番之后,几人又开车来到机场。 七点四十的航班,七点到了机场,提前做了登机准备和检查,在起飞之前,波摩去了趟洗手间,用随身携带的手机编辑了几条简讯出去,顺便提醒了下自家两个笨蛋同期小心一点。 组织可能在怀疑他们了。 可真够麻烦的,他想。 那天去超市的事情很有可能被人看到了,不然外面那家伙也不可能莫名其妙的提起来。 英国那边的任务是他之前花了一个多月的时间进行潜伏搜查获取了情报又布了网,已经做好了准备,组织应该不可能失败才对。 是中间发生了什么意外吗? 波摩皱了皱眉,抽出买来的临时卡丢进马桶里,按下抽水,放下手机走出洗手间,去洗手池前洗了手,才回到客舱内。 机票是对方订的,普通的商务舱,临近起飞时间,乘客已经到的差不多了。 这次的任务只有他和琴酒两人,对方的小弟并没有上飞机,送他们到机场就开着那台名贵的保时捷回去了。 也因为这样,在这次任务过程中波摩不敢有一点松懈和放松警惕。 认真说起来,在这之前他和这个组织内的三把手从来没有单独任务过,虽然有共同参与过某些事情,但是像这种明摆着要两人合作收尾的情况从来没有发生过。 又是因为英国那边的任务…… 波摩不得不做出一点假设。 boss,又或者面前这个人对他起了疑心,打算就此机会试探他。 他回到座位上,丝毫没给自己的同伴一点余光,眼不见心不烦地闭上眼睛假寐,心里思索着这次任务期间自己应该做点什么。 又或者什么都不做。 应对未知的最好方式就是以不变应万变。 甚至于,波摩还莫名想起了一件事。 自己身上那个奇怪的体质和倒霉buff。 【各位乘客您好,飞机即将起飞,请您做好……】 飞机即将起飞,广播里传来空乘温柔提醒的声音,波摩唇角微微勾起,第一次这么期待路上可能会遇上的’趣事‘。 …… 八木区的公寓。 作为被派到这种危险组织进行卧底的精英人才,几人的警惕性自然不用多言。 在波摩离开时几人就有了动作,但房子里除了波摩外,还有别的组织成员。 身为干部的波摩也没有向他们这些新人汇报自己行踪的义务,即使能听出是住在最里侧的人离开的声音,但没人敢暴露自己还没睡的情况,打开房门一探究竟。 趴在房间门口附耳倾听屋外动静的降谷零眉头皱了皱,又回头看了眼放在床边柜上的闹钟。 凌晨四点半。 这么晚的时间……秋应该是在睡觉才对,所以是被其他的组织成员联系吵醒,临时接到了什么任务? 降谷零思索片刻,又很快跑到窗户边,从自己的行李里拿出一个小型的望远镜,透过窗户往下看。 万幸的是,他选的这个房间窗户正好能看到小区出口外面的东西。 借着望远镜在下方扫了一圈,没过多久就看到从公寓大门出现的身影。 是秋。 降谷零的视线跟着对方移动,手指握着望远镜跟随,然后看到对方出了小区,走到公寓附近的停车位停着的一辆黑色保时捷旁边。 黑色保时捷356a,降谷零暗自记下车型和车牌,看着站在下方的人拉开车门上去,随后汽车行驶,慢慢离开停车位。 他几乎不带任何犹豫地立刻放下望远镜,拿出手机快速打了电话。 让公安借用交通系统盯紧这辆车的去向,但是要注意不能暴露。 等保时捷的身影完全隐入黑暗,消失在视线范围内,降谷零才慢慢放下望远镜,站在窗边眉头紧锁。 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情况,希望秋那边一切顺利才好。 早上七点三十多左右,假装自己刚起床没多久的降谷零收到一条简讯。 简讯内容不多,就几个字,甚至是陌生号码。 【任务,怀疑,小心。】 降谷零的眉一下就蹙紧了。 这可不是什么好消息。 至于简讯是谁发来的,这个时间点,几乎不用考虑。 是秋。 他接到了临时任务,估计这段时间都不会回来,组织对他,或者是他们产生了一点怀疑,所以特意告诉他们接下来的时间小心一点。 降谷零轻轻呼了口气,面色如常的走到客厅,和其他人一起用了早饭。 既然需要’照顾‘的对象都不在这里了,他们留在这间公寓也没有意义,吃过早饭,各自都没有说什么,就默契的收拾了自己的东西离开公寓。 至于下一次任务的指示,估计要么是简讯要么是接头人。 分别之后,诸伏景光和降谷零绕了一大圈,在确定没有人跟踪后来到了他们之前接头的地方。 降谷零将简讯的事情告诉了对方,诸伏景光忍不住皱起眉,有点担心现在和组织成员一起行动的上野秋实。 只是现在的情况他们也不能做什么,只能按兵不动静静等待。 两人的卧底工作也还要继续。 “说起来,我们是不是还没和班长他们说这件事。” 降谷零忽然提起来,面上带着思索。 秋消失了两年,不只是他们,其他人也十分担心,要是可以的话,告知一声让他们放下心也没什么关系。 但现在情况有点特殊。 秋的身份注定了这件事情越少人知道越好,不只是为了他们的安全,也是为了班长他们。 他看了眼诸伏景光,两人之间的默契让他明白对方和他想的一样。 现在确实不是一个好的时机。 降谷零耸了耸肩膀,道:“希望之后阵平能下手轻点。” “不知道研二那边情况怎么样了。”诸伏景光想起另一个人,忍不住叹息。 “嘛……他的话,应该没问题吧。”降谷零不是很确定的回道。 …… 英国,伦敦机场。 飞机一路上畅通无阻顺利降落机场,波摩面无表情地从登机口出来,眼底带着藏都藏不住的失望。 真没意思,啧。 第75章 第 75 章 英国伦敦,沙夫茨伯里大街。 波摩还在遗憾这次飞机居然安全无事的到达了,同行的另一人看他似乎兴致不高。但显然这是经常发生的事情,并没有给对方一个多余的眼神。 至于这次需要出动两名干部来帮忙收尾的任务,自然是困难重重,所以落地后他们并没有急着展开行动。两人从飞机下来后打了个车找了个临时驻点修整,并商定一下行动计划。 那个耗费了波摩一个多月时间来进行情报搜集和布局的任务并不简单。 任务内容大致是击杀一名英国政府的官员,行动经过严密布置,但结果还是失败了,以至于波摩现在根本提不起一点兴致。 投注了那么多精力和时间,经过严密布置却还是失败了,着实让人有点恼怒。 不过波摩恼怒的点却不在这里。组织势力庞大,似乎在全世界各处都有他们的人,无论是政界还是商界,似乎都有他们的影子在把控,且这些影子隐藏的很深。 上次的行动他都已经计划好了,利用官员的‘死‘来找出隐在这次事件中能通过这起事件获得利益的其他人,顺利拔除组织的一部分爪牙。 组织任务的失败也就意味着他计划的失败,这其中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很显然,计划的某一环里出了岔子。 看起来组织依旧想对那名官员下手,并且势在必得,为此甚至派出了他和琴酒过来收尾,但他却不得不提防。 他的身份应该没有暴露,但或许是被人发现了端倪,因此引来了试探。 波摩考虑了很多,却也不敢让自己思考太久。 在他身边的是琴酒,在组织内几乎从不失手,嗅觉灵敏到令人望而生畏的琴酒。 在临时驻点敲定好行动计划后,波摩始终保持着那副兴致缺缺,还带着隐晦不满的消极态度。 毕竟他任性是出了名的,自己辛辛苦苦做了一个多月的准备和计划,结果任务还失败了,没有当场罢工也是因为有boss的命令压着,散发不满是很正常的事情。 琴酒对此没有任何表示,只要不妨碍任务,这人怎么任性都随便,反正和他没什么关系。 虽然不妨碍他觉得这个人被boss和那个女人宠的太过了。 从线人那里拿到情报后,除了拟定行动计划,两人几乎没有什么过多的交谈。 在两天后,那名官员会去参加一场社交晚宴。西方的贵族官员似乎都喜欢这样,时不时地就举办什么社交晚宴来扩展自己的交际圈和人脉,一般都是由家里的女眷来准备的。 晚宴的举办方同样是一名政府官员,举行晚宴的目的是为了自己的女儿,十六岁的千金,正值可以订婚的年纪。 所以这次社交晚宴的最终目的也就是所谓的——相亲。 政治联姻,有钱人一向如此。 听到这里的时候,波摩眉梢轻挑,靠在酒店的沙发上懒洋洋地瞥过去。 “所以呢,你打算怎么混进去?” “难不成你打算牺牲色相?”波摩歪着头,手指撑着脸颊,语调带着明显到不能明显的戏谑。 正在说话的琴酒话音一顿,抬眸扫过去。 西伯利亚的白狼身上似乎连皮毛都带着冽冽寒风般的冷厉,波摩却视若无睹,完全不惧那双幽绿的眸子中含着的冷光,视线漫不经心地上下打量。 “好像也不是不行。” 打量半晌,他这么说道,甚至摆出了一副想看好戏的模样。 认真说起来,这个在组织内部令人闻风丧胆的顶尖杀手外在皮相并不差,甚至称得上出色。 在不清楚内情的情况下,忽悠一些比较看脸的小女孩儿,应该没什么难度。 波摩轻轻摩挲着下巴,甚至思考起了自己要不要找机会拍几张。 毕竟机会难得,不留点什么纪念好像有点浪费。 琴酒盯着他看了几秒,几乎不用猜测就知道这人在想什么鬼东西,他若无其事的垂下眸,继续看着手里的情报资料,一边平静的说:“不是我,是你。” 波摩摩挲着下巴的手慢慢顿住。 “论皮相我比不上你。”这么说着,琴酒的声音甚至带出了几分笑意。 “你做掩护,我来动手。” 波摩眯起眼睛,看着那边低着头看不见表情的男人,扯起嘴角,毫不犹豫的说:“我拒绝。” 琴酒再次抬起头,神情冷淡,看不出刚才的一点笑意:“这是任务。” 波摩同款冷淡,甚至很平静的说:“你之前不是说了吗,我喜欢男人。” 琴酒手一顿,视线多了几分微妙。 “你承认了?” “嗯。” “就因为让你去牺牲色相?”他把色相两个字咬的比较重,有些一言难尽的看着对方。 波摩呵呵两声。 “我只是来帮忙的。” 他咬死了任务失败跟自己没关系,并对此表现出强烈的不满。 “凭什么我要因为那些废物的关系去讨好别人,琴酒,你认真的吗?” 讨好别人,认真的吗? 琴酒扯了扯嘴角,忽然想起来这人进入组织前的身份。 嚣张跋扈的美国黑二代,被宠坏的小少爷。 组织的洗脑最多是让人忘记一些东西,人的性格也不会因为一部分记忆消失发生什么太大改变,更何况组织里还有乐意宠着对方任性的贝尔摩德和先生。 虽然他有时候忍不住疑惑这人到底是怎么从那个地方爬回来的,但安排到对方身上的工作都完成的很好,虽然除了任务以外的时间都叫人一言难尽。 琴酒看着靠在沙发上一脸冷淡又理所当然的人,再次垂下眸,懒得和被宠坏的大少爷啰嗦。 “混进去的身份和邀请函已经叫人准备了,一会儿就会送过来,到了宴会上等官员到了以后你找好地方掩护,其他的不用你操心。” 波摩眉梢轻挑。 上次做了一个多月的准备,搜集情报制定计划确认行动细节,最后还失败了,这次这么草率? 虽然他就是负责搜集情报。 既然是政府官员,又是在宴会上,身边的保镖和安全措施肯定不容小觑,这么简单粗暴的刺杀行动,真的行吗? 这就是组织1杀手的自信? 波摩轻轻抵了下自己的牙根。 “有什么意见?” 像是感觉到他的不信任一样,那边头也不抬的问了句。 “没有。”波摩懒懒应声,“就是希望你这次失败了不要把原因又丢在我头上。” 琴酒闻言一顿,微微眯起眼,慢慢抬起头看过去,幽绿的瞳带着警告。 “注意你的言辞。” 呵呵。 波摩暗自翻了个白眼。 …… 两天后的晚上,社交晚宴开始,晚宴举行的地点是在郊外的一座别墅里面。 那位官员家里是贵族,虽然在政治上的官位并不凸显,在英国贵族的社交圈内却小有人气,和东方相比,西方人更注重血统,也因此,赴宴的人并不少。 琴酒不知道从哪里又弄来一辆有些年头的名车,两人借着送来的邀请函和伪造的身份,成功混了进去。 在一众金发碧眼五官立体深邃的外国人中,波摩感觉自己的脸盲症好像突然加重了。 这些来宾完全都长一个样.jpg 这也是为什么他在国外的任务大多以搜集情报为主,要他去击杀某个目标,还不如直接放满炸药把一屋子的人全炸了。 他这个毛病组织里知道的人不多,琴酒勉强算一个。 会知道还是因为有些不太理解为什么上面放着一个能从那个地方爬出来的疯子不用,还让他去搞什么接应掩护和收集情报这些后勤工作,放在那里浪费人才。 然后就知道了。 知道之后更多的就是无语。 什么破毛病。 脸盲这事儿说严重其实也并不是很严重,组织内还有个把易容术练得炉火纯青,几乎一天一个样的贝尔摩德,就算不脸盲也根本认不出来对方。 像他们这种人辨认其他人也完全不靠脸,所以算不上什么麻烦事。 不过为了避免发生刺杀任务目标结果杀错人还打草惊蛇这种低级错误,所以组织内需要干部出手的暗杀任务还是琴酒在负责。 这让他对那个还有脸嚷嚷自己要休假的大少爷也有几分不爽,以至于两人每次见面都各种阴阳怪气,火药味十足。 好在任务时都知道收敛,没有把情绪带到任务里面去。 在混进别墅之后,两人并没有去会场。 他们毕竟也不是真的来参加什么宴会的。 无论是波摩还是琴酒,两人都不是喜欢应付陌生人来往的类型。 别墅很大,而举行宴会的会场设置在内部宽敞的大厅。毕竟怎么说也是冬天,不可能让宾客跑到外面的花园里接受寒风洗礼。 作为专业的杀手,宾客们如何身着华丽这些并不在琴酒的考量范围内,他几乎第一时间确认了安保情况和保镖人数。 相亲宴毕竟是给年轻男女准备的,他们的目标年纪说大不大,但说小也不小,将近四十的年纪,怎么也不可能成为相亲宴的主要参与人员。 更多的还是和其他官员贵族打好关系,笼络社交。 英国的冬天比日本还冷,会场内做了恒温处理,会场外可没有,外面甚至飘起了雪花。 这座别墅位于郊外的山上,下面的停车场停满了豪车,而别墅外的森林几乎被白雪覆盖,遥遥望去,入目皆是白茫茫的一片。 避开别墅的佣人和来宾大致探查了别墅内部的情况后,波摩找到一个女仆打扮的佣人,借口自己迷路了,在对方的引导下回到了主会场。 进来之后他和琴酒就分开了,对方在为等下的行动做准备。 而他需要做的就是掩护。 虽然感觉他这个工作什么人来做都可以。 波摩接过侍从端过来的红酒杯,站在巨大落地窗的窗帘角落,眸光扫视人群。 不管怎么说,好歹是来参加宴会的,他身上也做了一点打理。 虽然就是简单的宴会正装,一侧长长的刘海却正好能挡住耳朵里藏着的小型耳麦。 宴会很快开始了,会场里响起了优美的演奏声。 这种带着相亲性质的晚宴并没有什么过多繁琐累赘的开场,在主人家随便说了几句后,舞池里就热闹起来。 年轻的男女们找好了各自的舞伴,在舞池里翩翩起舞。 时间到了。 第76章 第 76 章 波摩将酒杯放在一旁铺着白布的餐桌上,找来一旁的侍者,从胸前的口袋里取出一张名片和几张英镑,让他帮忙将名片递给他们这次的任务目标,并帮忙传了句话。 有小费拿,侍者自然没有拒绝,拿过名片微笑离开。 波摩就站在原来的位置,目光跟随,看着他穿过人群,然后走到几个正在交谈的中年男子身边,俯首在其中一个穿着黑色燕尾服,头发用发胶固定的大背头男性耳边低语。 那正是他们的目标,政府官员罗伯特先生。 对方听到侍者的话后似乎是有点惊讶,顺着侍者指的方向朝这边看了一眼,而后和身边的人说了一声,带着身后的两个人穿过人群走了过来。 “罗伯特先生。”待人走近后波摩单手抚着胸口微微行了下礼。 走过来的罗伯特先生上下打量了一番面前的年轻人。 罗伯特是个看起来外表相当硬朗的成熟男性,接近四十的年纪也没有过多的脂肪,穿上硬挺的燕尾服,维持着绅士的体面。 “就是你要找我吗?”在打量了一番后确定自己之前没有见过眼前的人,罗伯特显得有些疑惑。 他身后跟着保镖,西方人高大魁梧的身材,连西装都无法掩饰的肌肉,两双锐利的眼睛像扫描仪一样在波摩身上上下打量,似乎在检查他身上有没有带什么危险物品一样。 正准备说话的波摩眉峰轻轻皱起,像是被冒犯了一样,显得有些不愉快地扫了眼对方身后的两人。 “失礼了。”罗伯特面上露出几分歉意,“我前段时间遇见过几次意外,身边的人有点紧张。” 他示意身后的人收敛一点,随后又对着面前的年轻人问:“你刚才托人送过来的那张名片……可以方便问一下你是赫尔曼老师的什么人吗?” 赫尔曼是罗伯特的恩师,甚至在他入政时也帮过不小的忙,只不过退休后就回到拜伯里乡下去了,隔得远,乡下也不方便,加上政务繁忙,罗伯特已经很久没和老师联系过。 当然,这些是波摩在之前收集情报顺便拿到的资料,只不过在之前的任务中没派上用场,这次就顺便拿来作为将人引过来的引子。 波摩轻轻扬了下唇,笑容很浅,但他给人的感觉本就很冷淡,也不会叫人觉得失礼,只会觉得对方本性如此,甚至还让人有种莫名的受宠若惊。 “那是我的祖父。”他说:“祖父曾和我提过罗伯特先生的事,这次来伦敦之前他还特意嘱咐我记得上门拜访,祖父说您喜欢新西兰那边送来的咖啡,我让当地的朋友帮忙准备了一点,不过因为时间匆忙,还没送到,所以我原本打算是等东西到了以后再上门拜访的。” “结果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您。” “难为老师他还记得我的喜好。”罗伯特感叹了一声,态度上也比刚才热切了一点。 他的反应让身后的保镖们放松了一点对陌生人的警惕,但还是站在对方身后戒备着,一人时不时地观察四周,一人则一直盯着面前的年轻人。 ’角度不够,往左一点。‘ 耳麦里传来一声低沉的提醒,波摩面色如常,利用脑中记下来的情报继续和罗伯特聊着一些家常。 有侍者路过的时候,他叫停了对方,往左走了两步从对方手里的托盘上取下两杯红酒。 他侧过身将其中一杯递过去,罗伯特下意识的往前走了一步,伸手接过酒杯。 而在别墅侧方不远处的一座钟塔上,早已找准位置,摆正了狙击枪,在寒风中伫立了一会儿的杀手看着出现在瞄准镜内的目标,嘴角微微咧开一点弧度。 在画面中的青年侧过身的一瞬间,他毫不犹豫地按下扳机。 “砰——” 枪声伴随着玻璃碎裂的声音同时响起,侧过身将酒杯放到旁边餐桌上的青年嘴里还叫着罗伯特先生的名字。 对面的人却绽出血花,温热的液体甚至溅到他脸上,他的表情也有些凝滞。 “啊啊啊——!!!” 尖叫应声响起,在听到枪声的瞬间宾客乱成一团,在发现有人中枪后尖叫声更是此起彼伏。与此同时,耳麦里传来男人冷漠的声音。 ‘自己想办法撤退。’ 波摩垂下眼,看着胸口中枪被保镖扶住的目标。反应极快的保镖们在听到动静后就立刻冲了过来,他被人撞到了后面。 在确定了射击方向是从钟塔过来的,好几名保镖立刻冲了过去。 然而结果显而易见。 等他们人到的时候,只能找到钟塔上曾经放置过狙击枪和有人在那里驻足过的痕迹,至于凶手早就消失了。 别墅里乱作一团,有人报了警,但因为是在郊外,加上下雪,他们来的有点慢。 等场面镇定下来的时候,相关人员已经全部消失了。 连那位和罗伯特先生搭话,引得对方走到窗边的青年也是。 作为掩护的诱饵,波摩自然不可能还用着自己显眼又独特的外表,他做了一部分伪装,这也是罗伯特在被搭话时并没有对他的外表产生产生诧异的原因。 离开别墅后,他来到之前说好的集合点,在别墅的后山,一条山间小路上,那里停靠着一辆车。 车旁落着一地积雪,车顶上却很干净。 刚才在几外的钟塔上借着落地窗内透出来的微妙角度轻而易举便将人狙击的杀手坐在驾驶座上,银色的长发如瀑,一双银狼似的绿眸微微低垂。 他手臂搭在窗沿上,指间点燃了一根香烟,猩红的光在黑夜的森林里暗暗亮起。 听到脚步声,他侧眸望去,眼底似乎还带着未消散的杀气。 “上车。” 他哑着声音对来人道。 又一次亲眼目睹了死亡的青年唇瓣轻抿,沉默上了车。 车门砰的一声关上,发动机引擎的声音响起。 他靠着车窗,看着窗外在雪中林立铺上一层寒霜的草木森林。 …… “易容不打算撤了吗?”汽车在森林里行驶了一段距离后,坐在驾驶座上的男人才冷淡开口。 “琴酒。” “你刚才是想杀了我对吗?” 望着车窗外的青年语气平静,“还是说你在警告我?” “这次的任务并不需要我出面,换任何一个人来都可以,你却非要找上我。” “你想用目标的死警告我什么?” “呵。”琴酒唇间溢出一声冷笑,在山间小路上颠簸了一会儿的汽车也终于出了深林,行上了平坦的柏油路。 “我只是希望你认清楚自己的身份。” “看门犬。” “那个官员之前是组织的合作对象。”他轻描淡写的说着:“但是他背叛了。” 波摩眨了下眼,心里道了句果然,却还是露出几分意外的表情。 “我怎么不知道?”他皱着眉,有些不满的看回车内。 “哼。”琴酒冷哼一声,余光扫了他一眼:“这是你的问题。” “上次任务失败也是因为他自己意识到了一点东西,他和i6连上线了。” “他身边的保镖是i6的人。” 草。 波摩心里爆了口粗。 i6,英情六处,和日本公安差不多的性质,英国主要间谍情报机关,主要从事间谍情报和国外反间谍行动。 这家伙还真是想搞死他啊,连这种事情都不说一声。 “所以我劝你现在就把身上碍眼的伪装取掉,不然在下个关口,我们说不定就会被拦下来。” 波摩心里冷笑他的假惺惺,手脚十分麻利地卸下自己身上的伪装。 “贝尔摩德教了你那么久,结果就学到这么点东西。” 琴酒说完话,发出一声讥讽意味十足的嗤笑。 “真是被宠坏了。” “你是在嫉妒吗?”摘掉假发美瞳,又从脸上取下一些用来修饰脸型和外貌的奇怪东西,恢复了自己特殊外表的青年冷着脸开始输出。 “你最近的语气好酸,琴酒。” “羡慕我有假期你没有是吗?” “这次的任务是你一个人的主意对吧,和boss没关系。” “你在报复我。” “你圣诞节也是一个人过的吧,孤家寡人,自己一个。” 波摩扯了扯嘴角,露出一抹假笑:“真可怜。” “你想死吗?” 森冷的语气像是地狱传来的呼唤,阴森森的,要多吓人有多吓人。 波摩连一个眼神都不乐意给他。既然不是抓到了他的把柄,那就别怪他不客气了。 “自己没有假期就见不得别人好,看见我跟人逛街就酸的不行,大半夜把我扯出国。” 波摩顿了顿,语气难掩嫌弃:“你可真行。” 之前的话题完全被带到了一个奇怪的地方,耳边一句接一句阴阳怪气的嘲讽听着琴酒额角青筋开始鼓动,在皮肉下方一跳一跳的。 “连目标的底细都查不出来,你还好意思休假?” 琴酒低着嗓音,声音里透出几分咬牙切齿。 “你知道任务失败的人都是什么下场吗?” “任务失败是我的关系吗?” 波摩完全不买账。 “至少在我调查的时候目标并没有和i6搭上线,不然我不可能不知道,没有告诉我他是组织叛徒这件事也是你的失误,是你安排过来的人不知道做了什么打草惊蛇,让他意识到问题,所以才会和i6扯上关系。” “你是在给自己找补,还想把我拖下水。” 波摩唇角一掀,语气满是讥讽。 “算盘打的可真响亮。” “那句话还给你,你知道任务失败的人都是什么下场吗?” “琴酒。” 两人吵了一路,但好在路上没有遇见什么坎坷,也没有被关卡拦下来,顺利的回到市区。 既然任务结束,两人也没有留在英国的理由。 机票定的明天早上八点,回到临时驻点时被怼了一路的琴酒黑着脸,看着似乎马上就要抽出枪将身旁的人打死一样。 但最后还是按耐住了。 两人踏进房间,关上房门。 “砰砰砰——” 房门合上的瞬间,密集的枪声却传了出来。 第77章 第 77 章 【尊敬的乘客您好,欢迎乘坐本次航班……】 飞机即将起飞,机舱内的广播响起空乘温和礼貌的声音,空乘小姐推着早餐车经过,被一旁的乘客叫住。 “给我两份三明治,一份热牛奶和一份咖啡。” “顺便帮我拿一张毯子过来,谢谢。” 说话的人是标准的外国人长相,银色长发,幽绿青翠的绿眼睛。 金发碧眼的空乘小姐听到后,礼貌的笑了笑,她先是蹲下身从餐车下面取出两份三明治,又起身对着人说:“热牛奶和咖啡请稍等。” 离开前她看了眼坐在对方身旁闭着眼脸色有些苍白的男士,关怀的问道:“这位先生是身体不舒服吗?需不需要我帮忙叫医生过来?” “不用。”青年冷漠谢过,“晚上没睡好,休息一会儿就可以了。” “好……好的……”大概是他的气质太过冷冽和危险,空乘小姐莫名有些惧怕这个人,稍显忧心地扫了眼对方身侧外表出色的男士,又推着餐车离开。 等空乘背对着他们走出一段距离后,琴酒才收回目光,看向身侧。 “真没用。”他嘲讽了一声。旁边闭眼假寐的青年眼睫颤了颤,眼帘轻抬,带着冷光的视线扫了过去。 “你是在说你自己吗?” “要不是因为你我会受伤?” 他的声音压得很低,飞机上的乘客都在做其他的事情,一些人带着耳机休息,一些人正在和自己的朋友或同行人聊天,并没有注意到这边。 波摩看着身侧的人,又收回视线,表情恹恹:“就该让那颗子弹击穿你的脑子,不知感恩的白眼狼。” i6的人不知道从哪弄到了他们的行踪,在临时驻点设了埋伏,两人对危险的嗅觉都很敏锐。琴酒是靠自己的经验,波摩则是靠一些不能与人言说的手段。所以第一次的枪击两人并没有发生什么意外,只不过在逃离的过程中,对方安排了狙击手伏击。 如果可以的话,波摩倒是很想让这个人就这么死了算了,也算是拔掉组织内的一大助力,但显然不太现实。以琴酒的敏锐,怎么也不可能没发现暗处藏着的狙击手。 打蛇七寸,在面对危险的野兽时如果不能保准能够一击毙命,最好还是不要轻举妄动暴露自己。 所以他干脆做了把顺水人情,将人从狙击手的枪口推开,自己受了点伤。 伤口在肩膀上,是擦伤,严重倒算不上特别严重,就是在躲避i6的追击时没有及时处理,有点失血。 后面将人甩开后,找了私人小诊所做了处理,又改了航班,避开i6的耳目成功坐上飞机。 波摩心里叹了口气。就知道跟这家伙出来没什么好事情。 他在行动时很少用自己的样子,所以即使是i6这些也不可能发现他的身份,这次对方埋伏的目标自然是显而易见了。 “我需要一个解释。” 波摩开口,语气泛着冷意:“为什么会被i6盯上,他们又是怎么知道我们的行踪和据点的。” “这些不用你提醒。”琴酒的语气同样很冷。“等落地后我会去处理。” “所以回去之后我可以休假了吗?” “我受伤了,需要一个不会被人打扰的假期和环境养伤。” 琴酒:…… 他往身侧瞥了眼,到了嘴边的讥讽在看到身侧人苍白的脸色后顿了顿,一瞬间莫名想起那双把自己推开的手。 “只是肩膀的擦伤而已。”他收回目光,语气带着几分不屑:“真没用。” “呵呵。”波摩回以冷笑。 两人之间的谈话又一次不欢而散,空乘小姐将之前要的热牛奶和咖啡还有毯子送了过来。 飞机平缓升空,在机舱内几乎没感觉到什么颠簸。 吃完早餐,波摩毫不客气地将毯子拿过来搭在自己身上,闭上眼睛睡觉。 琴酒扫了他一眼,同样眼不见心不烦的闭上眼睛。 从伦敦到东京需要十三个小时的时间,飞机上的乘客们在最开始聊了会天后,交谈声也渐渐弱了下去,各自找了娱乐方式打发时间。 这次回程订票用的身份自然也是假的,就是不太确定i6的人有没有一直在机场蹲守,所以即使是在飞机上,琴酒也没有放松警惕。 只要稍有人靠近,那双如狼般冰冷狠厉的视线就缓缓睁开,打量着从过道处靠近的人。 和他相比,波摩就显得尤为心大。闭上眼睡得毫无所觉一样,连有人靠近都没有一点反应。 真是被宠坏了。 琴酒扯了扯嘴角,准备起身。 “去哪?” 旁边合眼假寐的青年缓缓睁开眼,语气带着不满:“你打算丢下伤员去哪?” “洗手间。”琴酒言简意赅。 波摩看了他两眼,嫌弃的撇撇嘴,又再次闭上眼睛。 “早点回来。”他说:“我现在身受重伤。” 他把身受重伤四个字刻意咬重了一些,听得琴酒差点气笑。 一个肩膀的擦伤而已,真亏这人说的出口。 他实在懒得和被宠坏的大少爷浪费口水,离开座位去到飞机前面的洗手间。 在他离开后不久,另一侧座位上的一位乘客犹豫了一会儿,也跟着去了洗手间。 在路过两人的座椅时,他不着痕迹地扫了眼还在位置上的人,青年闭着眼睛靠在椅子上,身上搭着的毛毯盖住肩膀以下的位置。 他给同伴打了个眼色,又快步走向洗手间。 在人离开后,波摩缓缓睁开眼,用余光向后透过座椅间的缝隙瞥向对方刚才看的地方。 真麻烦。 他收回视线,又看向飞机窗外。 距离东京还有六个多小时,希望那家伙不要搞出什么事情来才好。 他一点也不想刚下飞机就得接受警察的审问。 波摩打了个哈欠,将身上滑落的毯子又往上推了推,靠着椅子继续休息。 不知道过了多久,身边的椅子有人坐下了,一身冷冽的气息混杂着烟草味儿传了过来。 波摩闭着眼轻轻嗅了下,没闻到奇怪的味道就不管了。 下午四点,飞机落地东京国际机场。 待乘客都下了飞机后,检查飞机的乘务人员才在洗手间内找到被打晕后五花大绑绑在马桶上的两名乘客。 他们身上还带着枪,吓得乘务人员立刻报了警。 两名i6的成员很快就被警察抓回所里审问了,在他们身上找到的证件又让警察如临大敌,立刻联系了公安。 离开机场后,波摩没去问对方是怎么解决那两个跟上来的i6成员,同样也没有跟着对方一起行动。 他甚至当着人的面拉出手机,划拉出通讯记录,将对方一直给自己发消息的那个号码拉黑。 琴酒面无表情地看着他,随后一言不发的走了。 他觉得这人很有可能受伤的不是肩膀而是脑子。 讨厌的家伙走了之后,波摩感觉自己身边的空气都变得清新了不少。 东京的天气依旧冷的刺骨,冷风吹的人不禁打了个哆嗦。拖着没装什么东西的行李箱,波摩站在路边拿着手机开始思考自己要去什么地方。 那个公寓他实在不是很想去,连休息的时间都没办法放松的地方根本不是合适的冬眠场所。 要定酒店吗? 要是可以的话,他有点想回家是真的。 上野秋实心里叹了口气,虽然家里现在估计都没人。 不知道是寒风的原因还是身上受了伤的关系,站在机场街头的上野秋实心里莫名升起几分低落。 他有点想爸妈了,不知道他们现在怎么样。 如果不是被卷进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他现在应该会在乡下入职,像在学校一样,休息的时候回到家里和妈妈撒撒娇,气一气自家老爸。 总感觉……忽然好没意思。 也不知道走了多久,莫名的疲惫席卷而来,走在街道上却感觉自己毫无归处,不知道该去往什么地方的上野秋实心里满是低落和迷茫。 脑子也有些昏昏沉沉的,像被挤满了棉花似的,肩膀和脚步都沉重的不像话。 奇怪。 上野秋实眨了下眼睛,总感觉自己的视线都有些模糊了。 他停下脚步,揉了揉自己的眼睛。 算了,随便定个酒店吧。 上野秋实拖着行李来到附近最近的一个酒店,办理了入住,拿着房卡就上楼了。 …… “松田前辈?” 在附近例行巡查的搜查科新人看到自己身旁停下脚步的前辈,有些疑惑地发问。 “怎么了?” 松田阵平盯着酒店电梯看了一会儿,回了句没什么。 应该是错觉吧,消失了两年的人怎么可能突然出现在这种地方。 他收回自己的视线,双手插兜迈开脚步。 新人跟上,然而走了没几步,前面不太好相处的前辈又再一次停下。 “我想起来还有点事。”松田阵平说:“你先回所里吧。” “啊?” 新人疑惑,就看到自家前辈朝他摆了下手,然后调转脚步大步跨向一旁的酒店。 松田阵平来到前台,直接了当的问了前台的工作人员,刚才是不是有一个银发红眼睛的外国人办理入住。 工作人员愣了下,出于对客人的保护,礼貌微笑表示抱歉。 松田阵平眉头皱了皱,从自己口袋里掏出警官证。 “你放心,我不是什么可疑人员和跟踪狂。”他嘴角扯出笑,道:“我目前在追踪一个逃犯,希望你能配合警方工作。” 听到逃犯,工作人员都惊了,连忙正襟危坐的说。 “是,警官先生,刚才确实有一个银发红眼睛的外国人办理入住。” “名字,房间号。” 因为才办理不久,工作人员甚至不用查登记表,只低头看了眼便道:“长岛秋,房间号是7331。” “谢谢。”松田阵平笑的真切了不少,他竖起一根手指放在唇边叮嘱对方:“这次是秘密行动,我离开后你当做什么都不知道,明白吗?要是破坏了警方工作,说不定连你也会有麻烦。” 前台工作人员连连点头,甚至十分积极的主动配合,问他需不需要备用钥匙。 正准备离开的松田阵平脚步一顿,工作人员怕他误会,连忙解释:“是这样的,为了防止客人忘带钥匙或者遗失,酒店都会准备备用钥匙,不过一般都是在前台或者管理员那里统一管理,并不会在客人休息的时候随便动用。” “我们是合法经营!” 如果不出意外的话,那个叫长岛秋的混蛋就是那只消失了两年还一点音讯没有的白痴树懒。 松田阵平毫无心理压力。 “那就麻烦你了。” 他笑眯眯的说。 要是找错了,大不了就被扣三个月的薪水。 但要是没找错人……哼。 松田阵平强压着怒火在心里挤出一丝狰狞的冷笑。 那个混蛋今天说什么都别想好过! …… 来到客房后的上野秋实啥也没干,把行李箱放到一边,房卡钥匙丢到一旁的桌子上,脱下身上的外套就直接扑倒床上,连衣服都没精神换。 疲惫.jpg 不知道躺了多久,脑子昏昏沉沉的上野秋实就听到门外传来一阵开门的动静,他还以为是自己听错了。 而后下一秒,脑子里发出警告,在房门打开之前,他直接翻身下床快步走到墙角后面。 从管理员那里拿到备用钥匙,打开房门的松田阵平冷笑一声,推门走了进去。 这家酒店房间的入户区是一条过道,旁边是杂物区和卫生间。 松田阵平进去后关上房门,脚步不急不缓地往里面的休息区走过去。 脚步声踩在入户的地毯上几乎没什么声音,没有拉开窗帘和打开灯光的房间虽然算不上昏暗,但也没有特别明亮。 不确定来人是谁,贴身靠在墙壁上的上野秋实连呼吸都放的很轻,耳朵捕捉着慢慢传来的动静,他眼睛一厉,在对方的身影出现在视线中的一瞬间就直接动了手。 来人的反应也不慢,直接挡住了他的攻击,上野秋实又侧身用出肘击。 攻击中了,但上野秋实的胳膊也被人握住了。 他的力道不轻,那人痛苦的弯下身,握着他的拳头和胳膊的手也用力的吓人。 “白·痴·树·懒。” 一字一顿,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声音裹挟着滔天的怒意,原本还打算抬腿继续攻击解困的上野秋实动作一顿,抬起的腿停在脚尖刚离开地面的距离。 他眨了眨眼,看着面前受了自己一击后慢慢抬起身的人。 松田阵平忍着腹部的疼痛,一点一点抬起头,有些滑下鼻梁的墨镜后方是一双隐隐有些发红的眼睛,额间青筋鼓动个不停,连脖子上的青筋都凸显出来了,涨红的脸像是一个狰狞的恶鬼一样。 啊…… 有点眼熟。 上野秋实默默地放下腿,踩在平地上。他记得人其实不多,像这种一眼就能觉得眼熟的人更是在少数。 更别提那个称呼…… 上野秋实视线游离了一瞬,然后。 “你是谁。”他面无表情的问:“为什么进来我的房间。” “哼。”松田阵平冷笑一声:“我是你大爷。” 上野秋实:…… 肩膀好痛,脑子也晕乎乎的,实在不想面对一只怒气冲冲的笨蛋卷毛,上野秋实眼睛一闭,直接往旁边倒去。 装死,jpg “喂,笨蛋树懒??” 正想发火的松田阵平看着突然闭上眼睛软倒的人,连怒气都卡了一下,条件反射地放手将人扶住。 等会,他刚才没动手啊?? 松田阵平愣了几秒,反应过来这人是在装晕,怒气更甚了,刚想将人摇醒,鼻间却闻到了一股血腥气。 他眸色一凝,反手将身后的开关按下。 明亮的光线一下照亮了整个房间,他看向靠在自己身上的人。 当年的事情他并没有直接参与,事情发生的时候他和班长都在学校。 事情的经过还是逼问hagi知道的。 就连对方这个样子他其实都没见过,只是听说。 如今看到其实还是有些陌生的,只不过在看到那个背影的时候,他的直觉就一直在叫嚣,那就是自己一直在找的人。 事实上也没错,他的直觉很少出错。 松田阵平扫了一眼,血腥气是从对方肩膀上传来的,马甲下面的白衬衣都隐隐有些透着红。 受伤了。 松田阵平强行冷静下来,绷着脸将人抱到床上,思索再三,还是先打电话给了自己另外两个同期好友。 要不要叫救护车? 他的手指停在呼叫救护车的按键上,抿着唇不知道是否要按下。 就算那些家伙不说明白他也清楚。 他们现在进行的任务很危险,牵扯到一些不可言说的东西,而且和笨蛋树懒有关系。 一个人不可能无缘无故的消失两年,连自己的家也不回,这次突然冒出来,身上还带着伤,还有刚才的戒备。 松田阵平深深吸了口气,放下手机,走到床边准备解开人的衣服,自己先检查一边情况有没有严重到必须送医院的程度。 只是他的手刚碰到马甲上的纽扣,一只手就握住了他的手腕。 松田阵平挑了下眉,向上看去。 “不装了?” 上野秋实顶着一双死鱼眼看着他:“你想干嘛?耍流氓?” “耍你个大头鬼。”松田阵平没好气的啐他一口。 想吵架,又看对方脸色苍白的躺在床上,身上还受了伤,再大的火气这会儿也发不出来。 “我现在不问你。”他说:“但是你最好做好心里准备,白痴树懒。” 上野秋实眨眨眼,有些意外这家伙现在居然这么冷静,然后就看到对方露出一个在他记忆里十分眼熟的狞笑。 “等你伤好了,不把事情解释清楚你就死定了。” 松田阵平说话的时候还用拇指在脖子上划了一道,语气满满的恐吓,像什么□□老大一样。 还是熟悉的味道。 上野秋实撇了撇嘴。 “笨蛋卷毛。”上野秋实嘟囔了一声:“我好累啊。” 大概是看到了很久不见的人,而对方又和两年前没什么区别,连说话的语气,对他的态度似乎都没什么变化,脑子里一片昏昏沉沉的上野秋实感觉自己好像回到了还在学校的时候。 “肩膀好痛。”他闭着眼小声嘀咕:“头也好痛。” “我好像感冒了。” 松田阵平顿了顿,看了眼他的脸色,抽回自己的手,拉过一旁的被子给人盖上。 “等着。” 这一等上野秋实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他只知道自己做了一个梦,梦见自己回到学校里,每天吵吵闹闹,时不时和笨蛋卷毛斗斗嘴,然后躲到班长后面,幸灾乐祸的看着对方气急败坏的脸。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醒了。 顶上的天花板有些陌生,上野秋实茫然了好一会儿,记忆才渐渐回笼,也渐渐清醒过来。 做了一个梦啊。 他轻轻叹了口气,怪不得人常说生病的时候容易想些乱七八糟的。 他撑着床起身,视线快速地打量着周围,眼睛微微眯起。 这里好像是,那个女人给他的那个公寓。 在确认的周围的环境后,上野秋实眼底带着肉眼可见的茫然。 下了飞机之后他好像是定了酒店吧?然后好像还遇见了笨蛋卷毛…… 上野秋实有些疑惑,还是说自己其实是回到了公寓,然后做了一个梦? ……莫名其妙的。 梦见谁不好梦见那个凶巴巴的笨蛋卷毛。 上野秋实撇撇嘴,掀开被子准备起身,看见自己身上被更换的衣服时脸色忽然一变,整个人僵硬地坐在床边。 门口传来声音,他像是触电似地回过神,猛地抬起头看向门口。 “秋……?” 推开门走进来的诸伏景光看他醒了,心里松了口气,面上也不禁露出笑容。 “你醒了,身体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他走进房间里,走到床边却看到坐在床沿上的人一直盯着自己,脚步不由慢慢停下。 “怎么了吗?” 他疑惑地问道,一边有些不太自在地挠了挠脸颊,又想到一个可能,连忙紧张追问:“是伤口还疼吗?还是头还不舒服?” 他伸出手想要去触碰对方的额头,却被人沉默的避开,手一下僵在了半空。 “秋……?” 过了一会儿,坐在床边的青年才哑着声音问道:“我的衣服是你换的吗?” 诸伏景光面色一僵,想到自己之前看到的那些伤口,沉默了一会儿。 “……嗯。”他轻轻应了声。 “你伤口裂开了,需要换药才行。” “抱歉。” 他们一直在想,一直不敢问,这两年的时间秋到底经历了什么,又是如何在组织里站稳脚跟的。 现在似乎不用问,也不用去想了。 那一身的伤痕说明了一切。 第78章 第 78 章 天色还早,房间里虽然没有开灯,但外面的光照从开了一半的窗帘外透了出来,房间内一半光照一半有些昏暗。 床放置在被窗帘抵挡光照的一端,背对着窗户坐在床上的上野秋实整个人都仿佛陷入阴影之中。 沉默在房间里蔓延。 对于自己身上的伤,上野秋实其实并不是特别在意,他并不介意被人看到。那是他活着的证明,从地狱里爬出来的象征。 只不过这有一个前提,看到的人不是他存放在心里另一个角落的家人和好友。 这让他不知道用何种面目去面对这些熟识的人。 那些伤痕终究是丑陋的,不堪入目的。 他维持着光鲜亮丽的外表,始终让自己表现的和两年前别无二状,将诸多的不堪和疲惫藏起来,不想让他们为自己感到愧疚和难过,却没想到会以这样的方式暴露出来。 上野秋实僵硬的不敢动弹,大脑像是固化了一样,无法思考,无法运转。 对他来说,被这些人看到那些伤疤,实在是……过于难堪了。 “秋。” 一声饱含着叹息似的呼喊让他像是触电似的浑身颤抖了一下,放在床沿的手指猛然收紧,蜷缩在一起,紧紧的捏着床单。 诸伏景光张开手臂,将沉默不语的青年抱在怀里,低低的说了声:“抱歉。” “是我们来的太晚了。” 要是能早点找到他就好了,要是能早点将他找回来就好了。 诸伏景光将人紧紧的抱在怀里,心里的难过无法抑制。为了找到实验室的线索,为了接近组织,他和零付出了很多努力。不能接近亲人,不能和好友时常相聚,要时刻小心警惕,掩饰自己的身份不被组织怀疑。 累吗?累的,不管是心理上的压力还是身体上的疲惫都让人不堪重负。 然而这些疲惫和面前这个人所受的那些伤比起来,似乎又有些不值一提。 两年后的现在,与其说是找到了秋,不如说是秋找到了他们。 在他们不知道的角落,这个人不知道受了多少苦楚,又经历了多少危险,落得浑身遍体鳞伤,却没有表现出一丝一毫。 不可否认的是,在看到这人健康完整的出现在他们面前的时候,他和零都松了一口气,一直压在心里的负罪感也减轻了些许。 他们都有意无意的逃避着那两年的时间,不敢去问,不敢去想,下意识的去忽略那些需要注意的矛盾和问题,谁也没有去提,就好像它不存在一样,努力维持着和两年前一样的表象。 就好像只要他们不去想,那两年的时间就不存在一样,秋受到的那些苦楚就不存在一样。 诸伏景光心里苦笑,从未觉得自己如此的无用和胆小,连去面对的勇气都没有。 那些伤痕像是烙印在了他的脑海里,每每想起就心痛的难以呼吸,他甚至不敢去想那一道道伤疤这个人是怎么挺过来的,又经历了什么。 “……抱歉。”他有心想说什么,但话到嘴边都变成了一句句苍白又无用的抱歉。 “……和你们没关系。”上野秋实沉默了很久,最后也只是带着沙哑的说了这句话。 被带到那个地方的时候他也痛苦过,挣扎过,甚至委屈过,不停抱怨他们为什么还不来找自己,怨恨为什么自己会经历这些事。 他的人生在二十二岁之前一帆风顺,没有经历过太多波折,有疼爱自己的父母长辈,优异的学习成绩,出色的天赋,良好的生活环境。 父亲的工作虽然有点神秘,家里也有一些奇怪的收藏,但在进入警校之前,他甚至连枪都没怎么摸过。 如果不是突然得知了自己的路人甲身份,他未来的人生规划几乎一眼就望到头,毫无波澜起伏的平顺和悠闲。 老天像是在和他作对一样,他越是想摆脱那样的境地,越是被牵扯进了一些常人无法触及的黑暗,变成现在这样一副丑陋不堪狼狈无比的模样。 事实上,他杀过人了。 那个地方严格说起来,就是组织为了培养杀手存在的战场,想要活下去就必须用别人的生命作为代价。 被带到那个地方的,大多都是些亡命之徒,他们不介意用别人的生命作为自己活下去的踏板,手段层出不穷,身边的人除了自己都是敌人,连吃饭喝水都要提防着死亡,神经一刻也不能放松。 在那样的环境下,他差点疯了。 如果不是他有那个可以预知自己死亡的能力,他可能早就疯了或者死了。 最开始的时候,他还在坚持自己的底线,无论如何都没办法对同类下手,身上那些伤也是这么来的。 最严重的一次,他差点死了,胸口中了一刀,离心脏只差几厘米。 最后他还是破了自己的底线,把那个人杀了。 那之后他就被带出了那个地方,做了精神治疗,被组织洗脑,然后以组织成员的身份活动,获得代号,得到上面的信任。 谁能想到,短短两年的时间,他的人生就变得面目全非。 那些是他不愿去提及和回想的噩梦,他的手脏了,人也脏了。 只有在这些人面前表现的和过去一样,他才会觉得那些事情好像没发生过一样,被染黑的心境才有了片刻的安宁。 只不过现在,那块被他用来自欺欺人的遮羞布被轻而易举的掀开了。 他不想听这些人的抱歉,也不想看到这些人的愧疚。 那好像在提醒他,你已经不是从前的你了,再怎么自欺欺人也没用。 上野秋实自己也不知道当年的选择是否做错了,或许成为一个实验体就不用承受这么多心理上的折磨,又或许死在实验台上会轻松很多。 可他始终……还是想活着,即使面目全非狼狈不堪,他还是想活着,苟且偷生也好,不折手段也罢,他始终想要回到以前存在过的地方,待在父母身边,看着他们老去。 他爸妈只有他一个孩子,他不敢想如果自己真的放弃了,真的死了,等他们老了以后谁来照顾他们。 或许之前的重逢就是错的,他不应该和这些人接触的。 人有了软肋就举步不前,他应该直接动用手段把他们赶出组织,而不是像现在这样,浑身狼狈的像是没有一点铠甲,裸的暴露出来。 说到底,他还是太软弱了。 一直游走在组织内,和各个危险的人物交锋,克制着本性伪装成别的人,身体和心灵都没有一丝放松的余地,在见到过去熟悉的人,那点软弱作祟,让他放任自己,主动选择重逢,然后贪恋的,想找回过去的时间。 是他们自己靠近的,是他们自己主动出现在组织内的。连他自己都无法察觉的声音在心里这么说着,于是他便主动靠过去了。 没有考虑一点后果,被本能趋势,像扑火的飞蛾主动扑向了带着过去余温的光亮。 上野秋实轻轻闭了下眼睛,他被好友紧紧圈在怀里,揽在身边的手臂却小心的没有碰到他的伤口,耳边传来的是对方沉稳的心跳,体温透过薄薄的衣服传了过来,呼吸间都是熟悉的味道。 他闭着眼睛,在带着温热的怀里听着胸膛内传来的心跳声,被熟悉的味道包裹着,疲惫像是山崩海啸,潮水奔涌而来,一下就将他整个淹没。 “我好累啊。”他埋在好友结实的胸膛上,近乎呢喃的叹息出声。 他不想说的。 他现在应该做的是推开这人的手,将人赶出去,想办法将他们弄到安全的位置上,找机会弄出组织,找回自己的那身铠甲,继续无坚不摧的应对着组织的招数,游走在黑暗间,找出他们的弱点,彻底埋葬这偌大的犯罪集团。 理智告诉他现在应该这么做,但身体和嘴巴像是被感冒的病毒侵蚀了一样,完全不受控制。 他不仅没能将人推开,手还圈上了对方的腰,将自己埋的更深。 “我真的好累。”他嘴上一直重复着这句话,疲惫似乎将他完全冲垮,连脑子都坏掉了一样,身上不知蔓延着从何而来的痛意,让他情不自禁的收紧了手,低声呢喃。 “身上也好痛。” “你抱抱我好不好。” 只一句话,让诸伏景光差点落下泪来。 “好。”他收拢了自己的手臂,将人完全圈在怀里,哽咽着轻声应道。 再次箍紧的怀抱带来丝丝痛意,却让人莫名感到安心。 上野秋实闭着眼睛,轻轻叹了一声,像放下了所有的重担一样,任由自己沉浸着温暖的怀抱里。 房门外无声的站着两个人。 降谷零,松田阵平,他们沉默的看着屋内,谁也没有说话,像两尊安静的人像,静静伫立在门口。 在联系了好友之后松田阵平并没有和他们一起行动,而是在第二天下班之后做了一点掩饰和伪装,按照好友给的地址来到了这个地方。 上野秋实昏睡了整整一天。 时隔两年的再次重逢,记忆中那个懒懒散散又怕痛的笨蛋树懒带着满身伤痕和病如山倒的身体出现在他面前,有太多的疑问和愤怒让他想知道这两年的真相。 降谷零不想让他被牵扯进来,只是大概的说了一些。 然而只是这大概提到的一些信息含量,就晦暗沉重的叫人难以承受。 实验室,研究体,犯罪组织的干部成员。 每一个单独的词汇拎出来都叫人感受到深入骨髓的可怕和寒冷。 松田阵平不合时宜的想到他们第一次做野外训练时,那个替他挡枪后痛得眼眶通红的白痴。 他绷紧了下颌,几乎将牙龈咬出血来,才勉强压住心底无处发泄的怒火和愤恨。 两人无声的退回客厅,压抑沉重的氛围环绕在两人心上,谁也没有开口。 不知道过了多久,诸伏景光轻声离开房间,回到了客厅。 脚步声传来的动静将两人从沉默中唤回神,缓缓抬头看去。 眼眶有些发红的诸伏景光对两人勉强笑了笑,轻声道:“秋又睡着了。” 大概是身体还没恢复,又或者宣泄了自己的疲惫和委屈,才醒来没多久的人又一次沉沉的睡了过去,面容安详的像是…… 诸伏景光咬了下舌尖,压下心里不吉利的话和艰涩无比的情绪。 听到那人又睡下去的话,另外两人都没有开口,沉默再次笼罩着房间。 过了许久,松田阵平深深吸了口气。 “我先回去了。”他说。这个地方始终不适合他一个警察呆着,要是被人发现的话,会连累到屋子里的这些人。 尽管在来之前他们已经做好彻底的排查和准备,但还是不得不小心。 离开之前,他拍了拍降谷零的肩膀,看着诸伏景光:“那个笨蛋……” 松田阵平顿了顿,嗓音莫名的哑了些:“笨蛋树懒就交给你们了。” “我下次再找机会过来。” “好。” 降谷零低声应了下,诸伏景光也轻轻点了点头,送他到门口。 等人离开后,他并没有返回客厅,他靠在门口的鞋柜上,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客厅里的降谷零也是如此,他靠在沙发上,仰头看着天花板上的吊顶,眼睛一眨也不眨地,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屋外下起了大雪,寒风呼啸而过,冷的人透彻心扉。 …… 这次的假期在上野秋实之前的据理力争下,没有受到任何打扰。 可能是知道他在养伤,连那个女人都没给他打电话,这让他有了足够的时间来调整自己的心情和状态。 上次的感冒持续的时间并不长,等病好了彻底清醒过来之后,上野秋实沉默了许久,然后趁着那两人没在的时候马不停蹄的跑了。并单方面的和人彻底绝交,这辈子都不打算再出现了。 要是可以的话,他甚至想立马滚出日本,跑到太平洋的彼端一辈子不回来。 然而正月初来自美国的一通电话把他拉回现实。 不是来自组织的,也不是来自那几个麻烦家伙的,而是他的经理人。 是的,经理人。 组织的成员大多以代号行动,而明面上都有一个能够见人的身份,在行动之外总不能以一个无业游民的身份到处晃荡,一段时间还好,没有一个固定的职业在同一个地方待久了很容易被警察找上门来进行人口普查。 而长岛秋这个身份,是一个新出茅庐就受到国际影后莎朗温亚德青睐的小提琴家,经常带着一起参加宴会,在国外算是小有名气,在日本就没什么水花了。 国外的一些网站上甚至有不少在说他完全是靠脸吃饭的小白脸,上野秋实完全不在意,全当没看到。 “我亲爱的秋,你的演出准备得怎么样了?”打电话来的是长岛秋的经理人,也可以说是经纪人,r.本,是一个浪漫主义至上的意大利人。 回国之后完全忘了这么一回事儿的上野秋实陷入久久的沉默。 别说准备了,他甚至好几个月都没碰小提琴了。 “……亲爱的,别告诉我你又忘了。” r.本在电话那边一脸不出所料,心累地叹了口气,按着抽痛的额头无力道:“演出在二月十四号,现在时间还来得及。” “剧团那边已经联系过我了,我大概下个月五号到日本,在这之前希望你已经准备好了,亲爱的。” 电话挂断了,上野秋实趴在重新找的公寓出租屋的床上看着手机上结束的通话界面,又是良久的沉默。 r.本并不是组织的人,是那个女人用自己的人脉帮他找到一个全能经理人,毕竟要做掩饰,周边人的身份自然也不能引起怀疑。 本来一开始那个女人甚至想让自己和她一样进演艺圈的,被上野秋实义正严词的拒绝了。 他在半年之前一直是和贝尔摩德一起行动的,而贝尔摩德在外的身份是国际影后莎朗温亚德,后来又变成了克丽丝温亚德,而他就成了克丽丝温亚德的青梅竹马,帮对方巩固了一下伪装身份,自己也成了某音乐学院的优秀毕业生,以小提琴手的身份正式出道。 顺带一提,小提琴他是会的,水平也还行,小时候在外祖家外祖母手把手教的,大学也参加过社团什么的,但毕竟也有好多年没碰了,在没有出道之前是被那个女人用自己的人脉请来的国际知名小提琴演奏家狠狠操练了一番,才勉强够上对方的标准。 上野秋实叹息一声,低下头,将脸埋在枕头上。 又是不想干了的一天。 但想归想,真要是撒手不干,等r.本到日本的时候发现他完全没练曲子的话…… 上野秋实拖着沉重的身体从床上爬起来,四处张望,忽然迷茫。 他的小提琴呢? ……还在美国没送回来。 上野秋实:…… 都是那两个突然冒出来的白痴的错。 之前回国是因为上面的命令还有他之后的工作调整,在休息一段时间后他会暂时留在日本活动,所以国外的准备都停了。他带回来的行李只有一些换洗的衣服和一小部分防身的装备,本来是打算等这边安顿好了以后再联系那边的人将留在美国那边的东西空运回来,结果因为那两个突然冒出来的家伙,完全忘了。 要不是r本这通电话他都快忘了长岛秋之前是干嘛的了。 上野秋实面无表情地拿出手机打电话,联系那个女人,让她请人帮忙把自己还留在美国那边的小提琴以最快的速度空运回来。 他必须赶在r.本来日本之前找回手感并做好之后演出的准备,不然…… 他实在不想面对一个夹着公鸭嗓咆哮的意大利男人。 电话拨出去之后很快就被接通了,女人缱绻诱惑的声音顺着电流声传来,勾的人耳根发痒。 上野秋实面无表情地陈述了自己的需求,说完后,那边就传来一阵笑声。 “我还在想你什么时候能想起来这件事呢。”贝尔摩德语气满是止不住的笑意:“看来你和那几个新人相处的不错,连这么重要的事情都忘了。” 上野秋实绷着脸。 “小提琴我已经让人送回去了,算算时间也差不多快到了,时间还早,你好好练。” “至于那几个新人,观察的怎么样了?” 贝尔摩德调笑着说完,又慢悠悠的回归正题。 上野秋实眉头动了下。 “还行,暂时没发现问题。”他垂着眸用波摩的语气冷淡说道。 “暂时没问题就行。”贝尔摩德懒洋洋的说:“以后的事情慢慢再说,你想好要选谁当你的助手了吗?” “r.本没有在日本长时间待下去的打算,你之后的行程安排可都要由你的助手来处理,要是你愿意自己来的话我倒是没什么意见。” “我自己来。”波摩冷淡的说道:“我可不想因为一些蠢货的原因被警方盯上,我的名气也没有大到需要专门的经理人来帮忙处理。” “行,等到时候r.本到日本之后你自己和他交接吧。” “至于那几个新人,你不用的话我就调过来了,总不能放着有人不用白白浪费。” “嗯。” “你休息好了吗?” “差不多。” “那下次的行动我一会儿发你,你自己看着办。” “好。” 挂完电话,上野秋实深深吸了口气。 观察没问题后,那两人应该会得到组织的重用,陆续接触到一些更深的东西,于此同时,他们也会受到组织更严密的监视,一旦露出丝毫马脚就会被视作背叛组织,秘密处理掉,更别提被发现公安卧底的身份。 没有时间给他逃避了。 上野秋实抿紧唇,拿出另一个备用的手机在上面编辑短信。 他并不相信公安,也没有打算和公安扯上关系,但他不能对那两人放任不管,至少要把自己知道的一些东西告诉他们,让他们早早做好准备。 这几个月的软弱也够了,既然改变不了既定的事实,也无法改变他们的决定,那就只有一个选择了。 他的好友很优秀,优秀到能在短短时间内就通过组织的考验,成功获得代号,靠着自己的能力接触到组织内部,来到他面前。 以后有了立场相同又能互相信任的同伴,不用孤军奋战也很好。 上野秋实深深吸了口气,觉得自己可真够没用的。 他竟然会因为这种想法而感到窃喜,像是在密集而具有压迫感的黑暗里找到喘息之地一样,隐秘又卑劣的窃喜。 要是让老爸知道的话,估计会骂他没出息吧。 “叮咚——” 放在一旁的电脑传来提示音,是从美国那边发来的,和下次任务有关的邮件。 第79章 第 79 章 既然要坦诚布公,那自然不可能电话谈那些危险的事情。要是被人用信号窃听了大家都得完蛋。 于是在狼狈逃离了不到一个星期后,上野秋实又拖着自己没什么重量的行李箱来到了八木区的高级公寓,成功达成三进三出的成就。 他站在公寓大门口,盯着禁闭的房门看了好一会儿,深呼吸做好了心理建设才咬着牙用感应钥匙打开了门。 房门的动静很快就吸引了房间里早就到了的另外两人的注意。 诸伏景光原本在厨房里不知道忙活什么,听到声音后立刻走了出来。他身上还穿着之前在超市随便买的浅色围裙,里面穿着黑色的高领打底衫,袖子折到手弯,一身的烟火气。 在看到门口的人后,他脸上露出一个温柔的表情,眉眼弯弯的打着招呼:“欢迎回来,秋。” 他的态度一如往常,没有问上野秋实这几天去了什么地方,同样没有表现出其他微妙的神情,还是和之前一样,没有小心翼翼,也没有过分的紧张和慎重,就好像上野秋实只是出门去办了点事,然后下午就回来了一样。 不得不说,他这样的表现让上野秋实心底的那份紧张和尴尬缓解了不少,听着对方那句稀松平常的欢迎回来,他怔了一下,目光渐渐柔和些许。 他抿了抿唇,低声回道:“我回来了。” “秋回来了?”一旁又走过来一个人,降谷零穿着一件浅色的针织毛衣,下身搭着牛仔裤,脚下踩着居家拖鞋,看着门口风尘仆仆的人,眉梢轻挑。 “正好,快过来吃饭吧。” 诸伏景光走过去,接过上野秋实放在身旁的小行李箱,一边笑着说:“你先换鞋,我帮你拿到房间里。” 说完,他像是想到什么,又道:“对了,昨天下午的时候到了一些你的东西,从美国那边过来的,东西有点多,我们先帮你放到房间里去了,等下吃完饭你记得去看看。” 美国那边过来的?那应该是他的小提琴和其他的行李了。 上野秋实眨眨眼,慢吞吞的应了声哦,将身上的外套脱下来挂在一旁的衣架上,视线还是有些游离。 诸伏景光帮他把行李箱拎了进去,两人都没管他,降谷零说完话也继续进厨房端碗筷去了。 上野秋实挂完衣服就看他们各自忙碌起来,谁也没有过多的在意他,他轻轻拍了下胸口,不自觉轻咳一声,然后故作镇定的穿过入户口走向客厅。 他瞥了眼客厅墙上挂着的钟表。下午六点三十七,七点都没到,吃晚饭是不是早了点? 上野秋实心里嘀嘀咕咕,穿过客厅扫了眼餐桌上已经摆放好的一些菜肴。都是些家常菜,有几盘是他喜欢吃的。 他又扫了眼厨房里面,降谷零盛了三碗满满当当的白米饭出来,两人视线对上,上野秋实反射性的避开,站在一旁有些不知所措。 降谷零:…… 他心里默默叹了口气,将饭碗放在安排好的位置上,走过去,推着人的肩膀,带到餐桌旁将人按在座位上。 “先吃饭,时间还早,吃完饭我们再慢慢说其他的。” 他拍了拍上野秋实的肩,又扭头看向客厅那边的过道:“景,你放个东西怎么这么慢?过来吃饭了。” 话刚说完,诸伏景光就从过道走了出来,一脸无奈的开口:“我顺便上了个洗手间,哪有很慢。” 他手上还沾着些水痕,诸伏景光走到一旁从桌上放着的纸巾盒里抽出纸巾擦了擦手,把垃圾丢到垃圾桶里,走到餐桌旁拉开椅子坐下。 降谷零在他对面的位置坐下,端起碗筷之前双手合十念了句我开动了。上野秋实左看看右看看,默默跟着。在两人的表现下,他也渐渐甩开心里那些别别扭扭的情绪,端起饭碗。 “秋,尝尝这个。”诸伏景光给他加了块肉,一边道:“我新学的做法,你试试怎么样,零总说味道怪怪的。” 听他戳自己,降谷零扫了眼他夹的肉,嘴角微抽,忍不住吐槽:“你确定那玩意你不是糖当盐放了吗?” 诸伏景光收回手的动作一顿,转过视线看向对面,脸上的笑容看起来又温柔了不少,给人一种春暖花开绽放的错觉,语气十分温和。 “零,你刚才说什么?” 降谷零:“……没什么。”他低下头,避开那盘菜,给自己夹了块蔬菜。 上野秋实:…… 他不动声色地往旁边挪了挪,默默夹起碗里的肉,塞进嘴里,面无表情地嚼了几下,表情顿住。 注意到他的动作,诸伏景光带着几分期待的问道:“怎么样?” “……还不错。”上野秋实将食物咽下,点头:“酸味少了点,下次可以多放点番茄酱。” “好。” 菜是酸甜口的,上野秋实吃着感觉还挺喜欢的,又给自己夹了一块。 看他这样,诸伏景光心里稍稍松了口气,忍不住瞥了眼对面的幼驯染。 看吧,我就说明明是你自己口味的问题。 降谷零耸了下肩。行吧,是他不懂欣赏了。 三人都默契的没有在饭桌上讨论那些令人难以下咽的东西,时不时聊上几句闲话,讨论一下菜式,气氛过于愉悦,上野秋实心里那份不自在的心情也渐渐在这种氛围中悄然散去,甚至一不小心又稍微吃多了。 吃完饭,帮忙收拾餐桌的时候,他趁着两人没注意悄悄揉了下肚子,等有人看过来的时候又绷着一张没什么表情的冷淡脸,装作无事发生。 吃过饭,收拾过厨余之后,降谷零泡了几杯茶,三人围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开始进入正题。 这间公寓虽然是从贝尔摩德那里拿来的,但毕竟是要做为暂时的居所,不管是上野秋实还是诸伏景光两人都将整个公寓上上下下排查了不知道多少次,甚至还准备了信号干扰装置放在房间里,在一定程度上完全杜绝了有人窃听和监视的可能性。 作为长时间的居所肯定需要再考虑考虑,但是作为一个临时暂住和谈话的地方,还算比较安全。 上野秋实坐在沙发上消了消食,端过茶几上的茶杯吹了吹热气,轻抿了一口,随后放回去。 “谈正事儿吧。” 诸伏景光和降谷零表情一顿,都各自放下了手里的茶杯,表情稍显严肃的看了过来。 那天的事情他们都默契的没有再提,也没有去问上野秋实这几天去哪了,各自保留了冷静的时间和空间。 因为暂时还没有接到别的任务,房卡钥匙又还在他们手上,所以这几天两人都会时不时的过来看一眼,也因为这样他们才会接到公寓管理员的电话,帮上野秋实把从美国过来的行李拿上来。 虽然都有点好奇行李里装着什么东西,不过两人都没有未经许可就窥探别人的习惯。 本来还在犹豫要不要联系某只又把自己缩回壳子的树懒,结果没想到很快就接到了对方的简讯,上面提到的信息又让两人迅速冷静下来,提前回到公寓准备。 上野秋实也准备了很多,他在临时的出租屋里将自己目前掌握到的东西都整理了一遍。 其实严格意义上来说,他掌握的东西并不多。在那个地方呆了大半年的时间,出来后又做了一段时间的精神治疗和疗伤,真正开始作为组织成员行动是在一年前。然而以组织的作风,即使做过洗脑,他们也不可能完完全全的放松,所以后面的一年之内他有大半年的时间是和贝尔摩德一起行动。 在经过贝尔摩德的确认他完全没问题之后,上面才算真正信任他,开始放心让他单独负责一些事情。 两年的时间听起来似乎已经过了很久,但实际上给与他的时间并不多,所以他手里的情报也十分有限。 上野秋实轻轻吐了口气,缓缓开口:“我先和你们说一些需要注意的地方吧。” 组织势力庞大,耳目眼线几乎遍布世界各地,但实际上,组织内部的代号成员并不多,和整个组织的体量比起来,甚至可以说的上少得可怜,并且每个人都隐藏的很深。 即使他现在成了干部,但真正接触过的代号成员也只有寥寥几个。 除去这几个必须要他出面监视考验的新人以外,见过面并知道长相的就只有合作过的贝尔摩德,琴酒,还有他的小弟。 其他的成员也就知道代号,真名、性别、年龄职业这些一概不详。 组织的底层成员像地里的韭菜一样,割了一茬还有一茬,但并不代表他们不值得注意。 “公安里有组织的眼线。”随着上野秋实的话音落下,原本静静听着的诸伏景光和降谷零两人的表情都瞬间变了。 上野秋实垂着眸,手指摩挲着还散发着热气的茶杯,语气异常冷淡:“或许是地位不够,又或许是还没注意到你们身上,但不管怎么说,你们最好还是想办法早点把人找出来,越快越好,接头的线人如果不能定忠诚,最好不要亲自出面。” “你们的观察结束之后,上面的任务应该很快就会下来,在确定自身安全之前,一定不要轻举妄动。” “观察结束并不代表组织已经任你们了,更大的考验还在后面,短时间内你们尽量不要和公安有任何来往,至少在线人被抓出来之前,不要和公安扯上任何关系。” 上野秋实轻轻扫了两人一眼,鼻间溢出一声不满的轻哼。 “不准拖我的后腿,也不准增加我的工作量,我接下来可没时间管你们。” 带着几分亲昵和抱怨的语气听得心情有些沉重的两人莫名失笑,降谷零撑着脸颊笑眯眯的说:“说什么呢,你都提醒到这种地步了,我们还不至于没用到这种程度。” “不过你真的不管我们了吗,秋,这样我们会不会有点可怜。”他开玩笑的说着。 上野秋实瞥了他一眼,撇撇嘴。管个屁,他都要忙死了。 想到下个月演出的事情,上野秋实幽幽叹了口气,认命的从沙发上起来。 该提醒的都提醒了,这两人的能力也不需要他再多说什么,与其担心他们能不能处理好隐患,还不如担心担心他自己。 “秋?”看他忽然起身,诸伏景光眨了下眼:“怎么了?” “我去拆行李。”上野秋实叹了口气,面色有点沉重。像不是去拆行李而是去拆炸弹一样。 看得两人一脸好奇,主动提出:“我们也来帮忙。” 上野秋实扫了他们一眼,不置可否。 三人一起来到最里面的房间,一开门进去就看到堆在房间里面的几个大箱子。 诸伏景光想了想,又调转脚步去找了剪刀过来方便拆外面的塑封条。 这次送过来的行李除了小提琴外,还有上野秋实之前留存在美国那边的私人物品,衣服就装了满满的一箱,不过因为没打算在这边常住下去,他只在里面找出一些需要用到的演出服和一小部分日常穿的衣服就没管其他的了,不然之后还要重新整理,麻烦。 小提琴是单独放着的,一共有两把,一把是用来平时练习的,另一把就是演出用的。 打开箱子看到里面的琴盒时,两人都有些惊讶。 “小提琴?”降谷零将琴盒拿出来,好奇的打量了几眼,上野秋实眼睛一瞟,看他拿出来的琴盒是贵的那把,脸色微微一变,连忙将琴拿过来。 “你小心点呀。”他嘴里嘟嘟囔囔,一边将琴盒小心平放在地板上:“这把很贵的,要是弄坏了连修的地方都没有,得拿去意大利那边找专门的大师修。” 一晃眼手里就空了的降谷零眨眨眼,和诸伏景光一样,眨巴着一双写满好奇的眼睛看着上野秋实打开琴盒,小心翼翼的将小提琴拿出来,放在腿上仔细检查。 “秋。”诸伏景光忍不住开口问:“你会拉小提琴?” 上野秋实瞥了他一眼,眼底带着明显的嫌弃。在说废话,不然这两把琴他弄来看的吗? 诸伏景光摸了摸鼻子。降谷零摩挲着下巴,仔细打量着对方腿上的那把小提琴。 之前是把琴送去保养了,这会儿看起来整个琴都跟新的一样,棕红色的琴身上泛着一层圆润柔和的光泽。上野秋实没注意两人的目光,检查完又将琴放回去,并没打算急着试。 这把琴是贝尔摩德送他的出道礼,意大利那边的小提琴大师纯手工制作的,价值十万美金左右,可能还更贵一点。 空运这些东西最害怕的就是磕磕碰碰,要是琴出了什么问题他就得想办法联系那边的大师,日本这边根本没办法。 琴是好琴,音色也很棒,但是修理起来是真的麻烦,所以一般情况除了演出以外上野秋实都预备了一把平时作为练习的琴,价格十分亲民。 他将另一把琴也拿出来,动作明显没刚才那么小心翼翼了,大致检查了下琴身和琴弦,调了下音,将小提琴放在肩膀上,另一只手握着琴弓搭在弦上轻轻试了一小段。 整个过程中诸伏景光和降谷零都一直默默的看着他,没出声。 直到琴声传出来两人才忍不住对视一眼,又默默的看回去。 试完琴,确认没什么大问题,上野秋实就把琴放下了,一抬眼就看见两双直勾勾盯着自己的眼睛。 “……干嘛?” 上野秋实面无表情的问,“我会拉小提琴是这么值得惊讶的事情吗?还是说你们对我有什么意见?” 降谷零两人:…… “没意见。”看他快被盯得炸毛了,眼神也变得有些凶狠,诸伏景光连忙表态,脸上不由多了几分好笑。 上野秋实看到他的表情,顿了顿,忍不住哼了一声。 “我下个月有演出,接下来的这段时间要练琴。”他提前给两人打好招呼:“时间比较紧,每天会练很久。” 他看着两人有些疑惑的表情,眼神飘忽了一会儿,有些吞吞吐吐道:“我练琴的时候不喜欢有人在旁边,所以你们这段时间不准过来了。” 诸伏景光:…… 降谷零:…… 所以他们现在是被房主现场赶人了是吗? 不过,演出? “秋,你说的演出是?”被房主赶人这件事儿两人都不怎么在意,说到底他们会来这里还是因为组织的命令以及这人的关系,也不是没有其他的住所。 比起这件事,两人更好奇的是上野秋实说的演出是怎么回事。 “剧场的演出。”上野秋实不是很想和他们说这个,怪叫人尴尬的。 “什么时候?”降谷零挑挑眉,看起来十分感兴趣。上野秋实绷着脸,像挤药膏似的问一句答一句,十分敷衍的回道:“下个月。” 看人还想问,他有些恼的开口:“就是下个月的剧场演出,总之这段时间你们不准来打扰我,赶紧去把公安里的内线抓出来。” 他瞪着两人,像是谁要是还敢开口问就要上前咬人了一样。 行吧,不问就不问。 降谷零默默噤了声。反正又不是查不到。 不过他说的对,现在也没时间给他们浪费了。因为心里还挂着事儿,加上上野秋实一副赶人的架势,两人并没有待多久。 公安的眼线要怎么查还需要好好斟酌一番,不能打草惊蛇,也不能暴露自己的身份。 降谷零他们这次的任务即使是在公安内部也算是绝密的,知道的人并不多,行动负责人就是他们自己,直属上司是警视总监,就目前来说,接线人以信任,但为了以防万一,降谷零还是想办法小心谨慎地将这件事告诉了直属上司。 这是目前最好的办法,他们现在不方便接触公安的人,更不可能直接去参与公安内部的事情。 在人被找出来之前,两人都小心藏好自己的尾巴,情报传递的渠道也是谨慎的不能更谨慎,扫尾也做的十分仔细。 至于这些事情,上野秋实就不知道了,就和他之前说的一样,为了应付之后的演出,他暂时留在了公寓,每天不是在练琴就是在练琴的准备中。 不过因为肩上的伤,他有注意到每日练琴的时间,一边练琴一边养伤,高级公寓的上下隔音做的很不错,这一层又只有他一个住户,所以暂时还没被人举报到管理员那里说他扰民。 时间很快到了二月,五号那天,上野秋实吃过早饭就换了身衣服去机场接人。 r本发来的航班时间是中午十一点左右,他十点半就到了机场,还特意租了一辆车。 真要说起来,他和r本相处的时间并不长,大概也就一年不到,但不管是在工作上还是在生活上对方都照顾他不少。 所以上野秋实对这人还是带着几分尊重在里面的。虽然大部分的原因是他实在不想听到对方愤怒的咆哮声。 虽然是来接机的,但上野秋实并没有拿什么东西,他那张脸摆在那就是个很好的标志物,根本不需要再准备什么别的东西。 他只用稍微显眼点的地方站着就行。还能避免认错人这种尴尬的事情发生。 “秋。” 也没让他等多久,大概等了十分钟左右,拖着一个行李箱,穿着一身英伦风西装、戴着绅士帽,周身打理的十分严谨整洁的男人就主动走到他面前。 r本大概四十多岁,接近五十左右,不过外表和身材管理做的很到位,所以看上去要比实际年纪年轻不少,浑身上下散发着成熟男人的魅力,因为来自浪漫之都意大利,一双深邃的蓝眼睛不管看着谁都好像含情脉脉似的。 他放下手里的行李箱,张开手臂打算给上野秋实一个拥抱,上野秋实默默退了一步,伸出手。 r本:“……“ “你还是老样子,矜持的小先生。”他忍不住摇头,放下抬起的手臂,握住了他的手,算是打了招呼。 “虽然有很多话想和你说,不过事不宜迟,你先带我去你的住所吧。” 上野秋实眨了下眼,r本面上露出笑容,语气稍显有几分危险的说:“我们先检查一下你现在准备的怎么样了,亲爱的秋。” “我想你应该不会让我失望才对。” 上野秋实:…… 行叭。 他没再说什么,简单寒暄了一下,带着人来到停车的地方,帮忙把行李放在后备箱,又马不停蹄的带着人回八木区的公寓检查自己的准备情况。 到了公寓,他本来是想让对方休息一会儿的,然而r本似乎并没有休息的心思,一进屋就让他把琴拉过来,随后便自己在沙发上找了个位置坐下,眼睛一直看着他,并用眼神示意他动作快点。 上野秋实嘴角微抽,忍不住嘀咕这人到底是有多不放心他,刚下飞机就迫不及待的要检查。 不过把演出忘了这事儿还是让上野秋实有点心虚,默不作声地去房间里把练习用的琴拿出来。 第80章 第 80 章 剧团的演出定在二月十四号情人节这天,r.本到了之后上野秋实就彻底没了休息的时间,不只是要练习演出曲目,还要去和剧团接洽,参加彩排,确认流程,还要抽时间去准备之前从贝尔摩德那边发过来的组织任务有关的事情,整个人忙的昏天黑地。 因为之前打过招呼,他那两位同期也十分自觉的没有来打扰他。在忙碌中时间过的飞快,转眼就到了演出前夜。 为了明天的演出,r.本特意叮嘱上野秋实今天晚上早点休息。 “这是你在日本的第一次亮相,亲爱的,我不希望你到时候顶着一对黑眼圈出现在观众面前,那是对客人的不尊重。” r.本郑重其事的拍了拍上野秋实的肩,还将自己的面膜分了出来,让上野秋实晚上睡觉之前敷一下。 上野秋实沉默接过,并在r.本的盯梢下敷了面膜在晚上九点左右就睡下了。 到了二月份,冬天已经走了一大半,天气也逐渐暖和起来。二月十四号的情人节,难得的晴天,又刚好碰上周末,街道上随处可见一起约会的小情侣,商铺的店面和街头的广告屏上都投射着情人节的浪漫氛围。 杯户大剧院今天举办了一场音乐会,时间从上午十一点开始,十二点半结束,一共九十分钟的流程。 差不多十点半的时候,来观看音乐会的客人们就拿着购买的票据陆续入场,一些人手上还拿着音乐会的宣传手册和节目表。 对于一些经常关注音乐会的客人来说,剧场的曲目大多都耳熟能详了,对剧团的演奏家们也大多熟悉,只不过今天似乎有些不太一样。 节目单上的开场是一首陌生的曲子和一个陌生的名字。 “小提琴曲《鸟》,演奏者,长岛秋?” 陪朋友来听音乐会的女生歪头看向身边的朋友,问她:“这个长岛秋是日本人吗?能做开场应该很厉害吧?这首曲子你听过没,好听吗?” 她似乎并不怎么参加音乐会,好奇的问着身边的朋友。 她朋友是音乐学院的学生,经常会来观看音乐会,对剧团的事情也比较了解,此时摇了摇头,面上露出一点疑惑:“没听过,之前的音乐会也没见过这个人,小提琴曲吗?不知道会是什么样的曲子。” “今天情人节,说不定是和爱情有关的?”之前说话的女生笑着说道,又示意她看向旁边。 因为是情人节的关系,今天来的客人里也有不少成双成对的小情侣。表演还没开始,小情侣们贴在一起交头接耳,看起来恩爱亲密。 朋友看着那些黏黏糊糊的小情侣们,没忍住撇了撇嘴,眼不见心不烦的收回视线。 她身边的人在小声嘀咕:“不过长岛秋这个名字,我怎么感觉自己好像在哪听过?” 朋友歪了下头,看着她一脸苦恼,又低头看了下节目单和下方还未有动静的舞台。 剧场的观众席是一个接近半圆弧线的梯形,舞台在最前方的下面。因为不像明星演唱会一样准备了超大的led屏幕转播,这样的座位设计让即使坐在后排的人也能看到舞台上的表演者。 演出大概还有十分钟开始,最后的客人也陆续进场了。 r.本看了下时间,结束了和剧团负责人的寒暄。 他来到了候场室,里面的人已经换好了演出装备。 这次的演出服是一套黑色的燕尾礼服,内搭是白色衬衣,系着同色系的蝴蝶结,西装两边领口上用金线绣着花纹,昂贵的西装面料在灯光下带着隐隐的细闪。 r.本推开门时,上野秋实正在做最后的调整,量身定做的礼服将他整个人的外在优势全部显现出来,肩宽腰细腿长,时刻挺直的背脊看着像一颗挺拔的松。 因为演出的关系他额前时刻挡着部分五官的刘海也被发胶固定在了头上,五官轮廓彰显出来,叫人无法忽视,难以移开视线。 “亲爱的秋,准备的怎么样了?” r.本走进候场室,带着赞叹和欣赏地看着对方。 “亲爱的,到现在我依旧觉得,或许你应该和克丽丝一起进军娱乐圈。” 上野秋实转过视线看向他,r.本用着夸张的咏叹调说着:“你这张脸足够让无数人为之疯狂,即使不会演戏也没关系,我向你保证,只要你愿意站在那,没有任何一位摄影师舍得将镜头从你身上移开。” 上野秋实扯了扯嘴角。哪怕在国外呆了好一段时间,他还是无法理解西方人这种夸张的赞美方式。r.本作为浪漫多情的意大利人,甜言蜜语什么的更是像不要钱一样拼命往他身上砸,最开始的时候上野秋实还觉得有些难为情和不好意思,现在已经完全免疫了。 意大利男人的嘴,骗人的鬼。路边的野草到了他们嘴里都能变成绝无仅有的珍宝,拥有着无与伦比的魅力。 听听就过了。 上野秋实面无表情地略过对方的话,主动问道:“时间到了吗?” “可以去后台准备了。”看他完全不考虑自己的提议,r.本心里遗憾叹气。 “那我过去了。”上野秋实走到一旁的桌上打开琴盒,从里面拿出那把价值十多万美金的小提琴。 r.本陪着他走到演出舞台的幕布后面,还遇上了剧团的负责人。 负责人叫叁田信一,是r.本的好友,也是因为这样的关系,所以他才会邀请在国内还没什么名气的长岛秋来剧团演出。 当然,作为开场这样重要的演出位置,他肯定是检验过长岛秋的水平,要是只因为私交就将人安排上去做自己的人情,不只是对不起观众,更对不起自己剧团的成员,同样也是在砸自己的饭碗。 也因此,他对于长岛秋的正式演出抱着很大的期待。 好的演员能提升电影的名气,好的演奏家同样也能提升剧团的人气。 “本,长岛先生。”叁田信一笑容满面的迎上两人,和r.本拥抱礼后,他打量着对方身旁的青年,眼底满是赞叹。 优雅的小提琴和俊美的青年带有极高的适配度,尽管音乐会上主要是看演奏家的能力能否捕获观众的耳朵,让观众闭目聆听,沉浸在音乐的世界里。但不可否认的是,优秀的外表同样会让人沉溺,媒体也更喜欢一些夺人眼球的东西。 不然市面上就不会出现那么多钢琴王子音乐公主之类的头衔了。 归根结底,大多数的人毕竟还是视觉系生物。 “信一。”r.本和好友打了招呼,听着节目的播报,抬手在上野秋实的肩膀上拍了下:“秋。” “在日本的第一次开场秀,别让客人们失望。” 上野秋实点点头,又对着剧团负责人颔首示意,拿着小提琴在工作人员的指引下走到幕布后面等待上场。 透过幕布的缝隙可以看到,观众席上的客人们已经来的差不多了,黑压压的人群,所有人的视线都集中在舞台方向,或期待或好奇的注视着。 怪叫人紧张的,上野秋实无端想着,虽然表演成功与否对他都没什么太大意义,他的本职也不是真的小提琴手,不过……算了。 他轻轻吸了口气,抛开杂乱的思绪,静静等着上台。 观众席上的灯渐渐暗了下去,整个剧场内就只剩下了集中在舞台上的聚光灯,让观众的视线也不自觉的追逐过去。 “不知道会是什么样的表演呢。”一位女性观众带着期待低语,她身边的头发微长的青年轻轻笑了笑,道:“马上就知道了。” 嘀的一声音乐会开始的提示音后,广播内传来报幕,从舞台入场的一侧走出来一位青年,聚光灯投射出来的光线追随者他的身影。 他来到舞台的最中心处,面向观众,朝着观众席的方向行了个绅士礼。 剧场内最明亮的灯光打在他身上,表演者的样子清晰地映在观众的视线里,俊美无比的容颜,颀长挺拔的身姿,极具特色的银灰色头发和红酒般的眼眸。 “好好看啊……” 观众席上传来小声的窃窃私语。 “像王子一样,好漂亮。” “他就是开场的嘉宾吗?” 表演还没有正式开始,观众的心态也没有被调整过来,情不自禁地和身边的同伴小声交谈着。 “阿一,这个人好好看啊,你有听说过长岛秋这个名字吗?” 说话的人看向自己身旁的同伴,却意外发现陪自己一起来看音乐会的人正一脸怔怔地望着舞台中央,表情似乎有些难以置信。 “阿一?”女生疑惑地轻轻叫了一下对方的名字,那人回过神来,对着人笑了笑,“没事,就是没想到还有人比我好看。” “什么嘛,阿一你好自恋。”女生被他逗笑了,捂着嘴肩膀微微颤抖。 说话的人故作无奈地耸了下肩,又看向舞台中央,目光紧紧望着在聚光灯下的人,眸色一点点变得深邃,唇瓣微微蠕动,像是在呢喃着什么。 舞台上的人在观众瞩目下神情依旧冷淡,他甚至没有对观众席投过太多视线,对于观众席上窸窸窣窣传来的窃窃私语也置若未闻。 在行完礼后,他将手上的小提琴搭在自己肩上,戴着黑色手套的手指握着琴弓。 他垂着眸,将琴弓搭在琴弦上,从上方落下的灯光在他周围似乎荡开了光晕一样,西装上的细闪也在灯光的反射中时隐时现。 第一声琴声传出来,声音很轻,但借着领口别着的收音装置还是将声音从音响中传了出去。观众席上的交谈声慢慢隐了下去。 低吟的琴声像一阵轻轻吹过的微风,拂过翠绿的草丛,吹动树梢的枝叶。 一只稚嫩的鸟儿乘着风轻轻拍动了自己的翅膀,它离开了筑起的巢,随着风一起穿过森林,飞过平原,在广阔的天地间与风起舞,自由嬉戏。 它穿过了山川和湖泊,来到了险峻陡峭的山峰,天空渐渐暗下,寒风呼啸而过,淋淋小雨变成了瓢泼大雨。 不知不觉间变得急促的琴声像鸟儿不停拍打的翅膀,它在暴雨和狂风中艰难前行,稚嫩的羽翼也在风刃中翻飞割裂,在风中摇摇欲坠。 急促的琴声不停拉扯着听众的耳朵,心脏也像是被什么无形的东西攥紧,叫他们屏息静气,不敢发出一点声音。 鸟儿跌跌撞撞,终于穿过了那片雨幕,温柔的风又回到了它身边,带着它一起穿过草地,回到了那片森林。 舒缓的琴音像一阵温柔的风,轻轻拂过鸟儿身上细软的绒毛,阳光从枝叶的缝隙间洒落,斑驳的树影倒映着阳光明媚的春天。 鸟儿回到自己的巢里,收拢了一身凌乱的羽翼,在树荫下毫无防备地缓缓睡去。 最后的音节落下,上野秋实放下手里的小提琴,对着寂静无声的观众席再次行了礼。 观众们这才像是骤然惊醒一般,稀稀落落的掌声响起,逐渐变得热烈而密集。 舞台上的人在一片掌声中起身,神色始终毫无变化,冷淡的像是高山上的雪,在表演结束后毫不留恋的退场。 站在后台的r.本看着从舞台上归来的人,鼓掌以示欢迎。 他并没有对这次的演出进行评价,很显然,外面来自观众的掌声就已经说明了一切。 观众席上,客人们对于刚才的表演也讨论开,语气或是赞扬或是惊艳,其中一人从观众席上起身。 “阿一,你准备去哪?”他身边的女生好奇的问道,那人俏皮的眨了下眼,“去解决一点私人问题,你先看着,我一会儿就回来。” 以为他是要去洗手间,女生笑吟吟的回道:“那你早点回来。” “好”说话间,他已经离开了观众席,从阶梯跑上去,背影透着几分急切。 结束完自己的表演,上野秋实就打算收拾东西离开了。 虽然剧团负责人想让他留下来参加之后的谢幕,不过这段时间,他实在是忙的不行。 演出的事情虽然告一段落,但之后他和r.本也还有事情要进行交接。 r.本的活动范围一直是在欧洲那边,也并没有在日本长时间待下去的计划,关于长岛秋之后的演出计划和行程两人还需要进行交接。 除此之外,上野秋实也还有其他的事情需要忙。 作为小提琴手活动只不过是为了掩人耳目,要是浪费太多时间就有些本末倒置了。 所以在表演结束后他和自己的经纪人就很快离开了剧场,至于后续的事情也一概没什么兴趣。 认真说起来,这次剧场的演出也是为了让r.本虽然不赞同,但实在拗不过他的决定,也只能无奈同意,甚至还用自己的人脉为他在日本的发展进行铺路。 对方都已经做到这种程度了,上野秋实实在想不出拒绝的理由,也就只好同意了。虽然对他来说,演出这种事情真的越少越好。 r.本不知道那些藏在阴暗面的事情,是真的为他的发展在操心,对于他不打算找经纪人,准备自己一个人单打独斗的决定也非常不赞同。 但是对于上野秋实来说,他又没什么人气,一场演出巩固了自己小提琴手的身份就足够了,之后除非有必要,他就算到处晃荡也可以说在为自己的编曲找灵感,艺术家的灵感玄之又玄,作为一些掩人耳目的理由足够了。 r.本说服不了他,只能带着几分痛心疾首和遗憾的叹气。 “你要是改变主意了随时可以来找我,秋。”在送人回国的机场内,r.本着上野秋实说:“我这里永远有你的位置,如果你愿意的话,我可以让你成为新一代的启明星。” “你有完美的天赋和被上帝亲吻过的脸蛋,如果不向世人展示出来的话,实在是太浪费了。” 上野秋实:…… 他身上因为对方夸张到无法形容的话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r.本依依不舍的道别,再离开前再三重申了让他好好考虑下自己的提议,上野秋实面无表情地将人送走,并在回去的路上努力思索要不要把人拉黑。 然而在上野秋实不知道的情况下,那天的剧场演出被人传到了网上,并在小范围内引起了一点热议,他自己的人气也不像是他以为的无人问津。 不过上野秋实一般都懒得在网上找自己的消息,在美国那边和贝尔摩德出席过几次活动后,因为对方人气太高,他被骂的次数不在少数,虽然他心大不在意这些东西,但也不至于自己上赶着看人骂自己。 虽然是假名字,但不管怎么说也是他自己。 所以当剧场演出结束没多久,他接到陌生电话,电话那端还提出想要邀请他进行演出的时候,上野秋实整个人都有点懵。 “您放心,我并不是什么骗子,我是小森川家的管家,电话也是问杯户剧团的负责人那里拿到的。”电话那端的人很有礼貌的说着,上野秋实刚想拒绝的话顿在嘴边。 倒也不是因为对方的名气有多大或者财力有多强,只不过小森川这个名字,他之前在组织的名单上看到过。 作为组织的目标。 上野秋实垂眸想了一会儿。 组织势力庞大,想要捣毁并不是一朝一夕或者靠一个人的努力就能做到的,那些隐藏在暗处的钉子需要拔除,犯罪的证据也需要一点点慢慢搜寻起来,争取一招毙命,不然就会变成之虫死而不僵,留下致命的隐患。 他曾经思考过到底要怎么做。但除非他能找到组织内隐藏最深的致命弱点,面对这样一个看似无形却又随处不在的犯罪组织,自己那点微薄的能力似乎什么都做不到。 他能想到的办法就是一点一点,在不暴露自己的情况下,不着痕迹的瓦解组织的耳目和眼线。 上野秋实思考了片刻,在电话里应下了对方的这次邀请,至于具体的演出内容就要等见面详谈。 他回到日本并不久,所以日本这边的事情还没落到他头上,只是从一些大概的资料上推断,小森川集团的会长似乎成了组织的目标。 目前为止还没听到对方出事的情况,要么就是还没下手,要么就是还在准备中。 不管怎么说,机会都送上门了,总不能白白放过的。 不久之后小森川的管家将地址和邀请函一起寄到八木区的公寓,上野秋实收拾了一些东西,暂时离开。 他本来还在想要不要和另外两个人说一下的,不过这段时间他们好像也接到了什么命令,暂时联系不上。 算起来好像也有好一段时间没见过那两个家伙了。 在前往目的地的路上,上野秋实忍不住心里嘀咕。其实除了那两人以外,他还调查过其他人的踪迹。 不过…… 说不清是近乡情怯还是因为什么,他始终没有去看。 在学校的时候他们每个人都有各自的目标,并清醒而坚定的朝着各自的目标努力。 虽然因为一些不可抗力,他的人生发生了太大的转折和改变。 只不过以他现在的情况,除了那两个主动落网的白痴以外,其他人能避开还是最好要避开。 不然要是被组织发现他和警视厅的警察扯上关系,不只是他会被怀疑,连被扯上关系的人也会受到牵连。 嘛……反正以那几个家伙的本事,不管在哪都能混的很不错,也没有他担心的必要。 到了目的地,上野秋实下了车,望向不远处一栋气派的别墅。 看得出来,是一家有钱人。实际上也是,小森川家祖上是附近一代有名的贵族,现在虽然有些落败了,但祖上留下来的产业也够他们霍霍。 但世界上有钱的人家千千万,不知道组织盯上他们的原因是什么。 上野秋实在别墅门口按了门铃,里面很快就传来声音,他报上自己的名字后对方说了下请稍等,铁门就自动打开。 上野秋实拖着自己的行李箱走了进去,在来到别墅大门口的时候,气派的别墅大门从里面被人打开。 穿着一身休闲西装的青年站在门口,头发有些稍长,快落到了肩上,一双桃花眼笑眯眯的,又亲切无比的对着门口慢慢睁大眼睛的青年开口:“你就是长岛先生吗?” “我是大原一,初次见面,你好呀” 大原一……? 上野秋实眨了眨眼,望着堵在门口的青年,陷入了短暂的茫然。 第81章 第 81 章 因为脸盲的关系, 上野秋实看每个人都感觉差不多,在没经过这两年的时间之前他都是靠着一点点熟悉对方的特征,在脑子里组成一个完整又独特的样子出来辨认, 所以像那种只见过几次的人,除非是有鲜明的个人特征和外表, 不然他很难在脑子里形成等号。 也因为这样, 很少有人会让他觉得眼熟, 还是那种一眼就觉得很眼熟的类型。 他站在别墅大门口, 静静望着站在自己对面的青年, 听着对方做的自我介绍, 暗自思索有没有双胞胎的可能性。 “长岛秋,你好。”他简单扼要的打了招呼, 视线不着痕迹地往对方身上瞥。 名为大原一的青年似乎一无所觉,极为热情地邀请他进屋。 别墅很宽敞, 装修偏向于欧式,入户右侧的客厅有一个很漂亮的水晶吊灯, 客厅沙发后面是两扇看起来有两三米高的圆弧形玻璃窗, 另一侧则是壁炉。 左侧是一个旋转向上的楼梯。 “是长岛老师到了吗?”一名看上去二十来岁的年轻女性从楼梯上跑下来, 看到门口的两名青年, 眼睛一亮。 “长岛老师你好,我是由美, 小森川由美, 欢迎你到我们家来。” 小森川由美高兴的做着自我介绍,长岛秋冷淡的点了下头:“你好, 小森川小姐。” “叫我由美就可以了。”小森川由美摆摆手, 还想说什么, 旁边的青年就无奈打断:“由美, 你是打算让长岛老师一直站在门口吗?” “抱歉抱歉。”小森川由美被他这么提醒才反应过来,连忙招呼着人到客厅坐下。 “抱歉长岛老师,没想到这么快就见到本人我一时有点激动,实在是不好意思。” 三人来到客厅沙发上坐下,小森川由美一脸不好意思的说着。明明是有钱人家的大小姐,性格却很亲和,像个娇俏的邻家小妹妹一样。 上野秋实摇摇头,忍不住用余光又瞥了一眼坐在另一边的青年。对方好像也在看他,还是光明正大的那种,见他看过来,露出一个灿烂到有些刺眼的微笑。 上野秋实顿了顿,平静地收回视线。 佣人端上来香味浓郁的红茶和茶点,似乎是觉得自己刚才表现的不够符合身份,小森川由美轻咳了一声,端正了自己的坐姿,礼貌温和地将这次邀请对方的原因娓娓道来。 事情是这样的。小森川由美的奶奶身体不太好,一直住在疗养院里接受专业的治疗和养护,但毕竟年纪大了,医生前段时间通知家属说剩下的时间可能不多,让他们做好心理准备,于是家里人便决定将人从疗养院里接回来,陪老人走过最后的时间。 “奶奶她很喜欢小提琴。”小森川由美说:“明天就是奶奶的生日了,所以我希望长岛老师这期间可以留在家里,并在奶奶的生日宴上为她拉一首曲子。” 她充满希冀的看着对方,上野秋实虽然打算掺和进组织成员的事情里面搞破坏,但也没有贸贸然的直接答应下来,而是问道:“为什么会选择我,小森川小姐。” 他看向坐在对面的两人,视线在青年身上短暂停留了几秒,望着小森川由美道:“优秀的小提琴演奏家很多,我刚回到日本,在国内并没有什么名气,在不清楚能力的情况下就将这么重要的演出委托交给我,小森川小姐,可以和我说说真正的原因吗?” “你太谦逊了,老师。”小森川由美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实际上,前段时间老师您在杯户剧院的演出我正好去了。” 她说着话,有些情不自禁的捧着脸一脸陶醉:“真的是非常出色的表演。” “在听您演奏的时候我甚至好像看到了那只飞向蓝天穿过风雨的鸟儿,实在是太美丽了。” “您的曲子有一种温暖人心的力量,所以我希望奶奶也能感受到那股力量从而振作起来。” 小森川由美的眉眼微微低垂,面上多了几分忧虑。 “可能是知道自己时日不多了,奶奶最近这段时间的心情都不太好,我想让她能够开心一点,医生也说了,像她现在的情况,保持一个良好的心情比什么都重要。” “希望您不要拒绝,老师。”她诚恳地看着对方,“我知道这可能会耽误您下次的演出和工作,对于您这段时间耽误的损失我会进行补偿的,请您放心。” 耽误工作倒不至于,他接下来这段时间也没什么演出的计划和邀请,听对方的意思是希望他接下来这段时间都暂时住在这间别墅里,并在星期三的生日宴上表演曲子。 上野秋实眉头轻轻动了动,总感觉有什么地方透着诡异。 不只是这份委托,还有…… 他扫了眼另一侧沙发上的青年,很快便收回视线。 但小森川会长被列为组织的目标,在不确定谁是黑樱桃的情况下,能事先潜伏进对方家里就近观察倒也不错。他比较在意的还是,为什么小森川会长会被列为组织目标。 他来之前调查过小森川会长这个人,小森川集团主要经营是大型连锁超市和物流,集团会长小森川真三郎是有名的慈善企业家,经常捐款捐物,在社会风评很不错。 这样的人似乎和组织也扯不上关系。 会成为组织的目标大概会有两个方向,要么是和组织有关联,要么就是阻碍了组织的发展。如果不是小森川会长和组织有所牵扯,那就很有可能是在他自己都不知道的情况下成为了组织发展的绊脚石。 但具体如何,还是不能轻易下定论。 上野秋实思索片刻,在对面两人期待的目光下点了点头。 “可以。”他接下了这次邀请和委托。 “那太好了!”小森川由美高兴地拍了下手,“接下来的时间就麻烦您了,长岛老师。” “这句话是我应该说的才对。”上野秋实客气了一下。 一旁的大原一站了起来:“既然你们聊完了,我先带长岛老师去客房休息吧,由美。” “嗯嗯。”小森川由美小鸡啄米似的点头,又笑吟吟的对着长岛秋说:“长岛老师您一路过来也辛苦了,先去客房好好休息一下吧,有什么需要可以和阿一提。” “再过一会儿我爸爸和奶奶她们就回来了,到时候我再为您介绍。” 上野秋实听着她们亲密的语气,又自觉地扫了眼一旁的青年。 “长岛老师,这边请。”青年笑眯眯的拿过他身旁带来的行李箱,侧过身做了个请的手势。 嘛……应该只是长得像吧? 上野秋实冷淡的点了下头,顺着对方的指引上了楼梯。 ‘阿一,加油!’在他背后,小森川由美握紧拳头对着青年比了个鼓励的手势。大原一冲她眨了眨眼,笑眯眯地跟上去。 别墅一共有三层,客房在二楼,三层是主人家的休息室,一层除了客厅厨房和接待室外,还有一个很大的泳池。 小森川家人口不多,小森川由美是独女,上面就爸爸妈妈还有年迈的奶奶,有没有别的亲戚不太清楚,但这栋别墅里生活的就他们一家四口还有几名佣人和管家。 所以这个人又是什么身份呢? 上野秋实跟在名叫大原一的青年身后,被带到一间位于西侧的客房。 “这里的采光很好,下午的时候还能看到漂亮的夕阳。”青年一边推开门一边说着,侧过身将人请进屋内。 上野秋实看了眼他那张笑容洋溢的脸,面无表情的走进房间里。 这是专门用来接 待客人的客房,房间里的摆设并不复杂,也很宽敞,最引人注目的就是两米宽的大床和旁边能看到院内景象和远处风景的阳台。 上野秋实快速地扫了眼房间的环境和摆设,礼貌地对着带他来房间的青年说了声谢谢。 大原一望着他那双殷红的眼睛,轻轻眨了下眼。 “老师的眼睛看起来特别。”他笑着问:“是戴了美瞳吗?” 他将行李箱放在房门口,将房间门锁轻轻扣上。 他走上前,来到上野秋实面前,眼睛瞬也不瞬地望着对方:“说来有点巧,我刚好也认识一个人是这样的眼睛,他和老师长得也很像。” 上野秋实面色微顿,眼帘微抬,看着和自己不到一步距离的青年。 “老师家里有没有什么亲戚?比如哥哥弟弟姐姐妹妹之类的。” 他低声问道,刚才还热情俏皮的声线莫名变得低沉,连说话的声音似乎也多了些微颤抖。 上野秋实抿了下唇,又看了眼对方。时间似乎对他们这些人都格外优待,除了那个故意给自己留了茬胡子看着有些落魄的猫猫眼外,其他人似乎都没什么变化,一眼望去还和两年前一样。 就好像当年在医院里,这人急匆匆的跑回来,一脸振奋的问他。 ‘小秋实,你家里还有什么姐姐妹妹吗?堂姐堂妹也可以!’ 不是什么双胞胎啊…… 上野秋实微微叹了口气,摇头,说出了和当年一样的回答。 “我爸妈只有我一个孩子。” 有时候他也觉得很意外。明明在以前身边发生的一些事情他都不太记得,时间长了几乎都没什么印象了,但很奇特的是,和这些人的回忆像被放在记忆阁楼一个单独的房间里,无论什么时候回想都觉得无比清晰,就好像昨日才发生过一样,在记忆里十分鲜明。 就连这些人的脸也在日复一日的回忆中变得清晰明显,让他在两年后的现在只是随便一眼就能将人认出来。 没有说的是,他其实已经能分辨出他们所有人的名字了,不再像以前一样,仿佛在一群都长得一模一样的面具人里玩牵线游戏,他们每个人的名字都对应了单独的个体,不存在叫错的可能性。虽然比起名字,他还是更喜欢用特定的昵称去称呼那些人。 那样就好像他们还在学校一样。 上野秋实垂下眸。大原一这个名字对他来说很陌生,但显然,拥有这个名字的人他并不陌生。 所以是假名吗?为什么? 他一直在规避他们的行踪,除了那两个自己撞上来让他不得不出面的,在事情解决完之前他其实并不想和这些人碰面。 只要接触就会有风险,谁也不敢保证会在什么时候落入组织的耳目里,从而给他们带来灾难。 所以这家伙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还是用的假名。 上野秋实扫了一眼,却看见刚才说话的青年一脸怔楞地站在他面前,眼眶开始慢慢泛起红,眨一下眼,豆大的眼泪就顺着眼角滑了下来。 “抱歉。”青年似乎察觉到自己的失态,抬起手擦了下眼角,露出一个略带苦涩的微笑:“抱歉老师。” “我认识的那个人,他失踪了,我一直在找他。” “但是不管怎么找都找不到,一直找到现在还没有找到他。” “所以我在想,他是不是生气了,生气我们没有保护好他,所以才一直不肯出现。” 他望着对面的青年,眼底溢着令人心颤的悲伤和难过。 “老师你说,他会不会再也不想理我了?” 上野秋实抿了下唇,有些不敢直视对方目光地垂下眼帘。 “老师。” “……不会。”上野秋实摇了摇 头,他侧过身,拿过一旁的行李箱,一边故作自然的说着:“他失踪又和你没关系,真正的朋友不会因为这种事情生气。” “那老师你觉得,他既然不是生气了,为什么回来了也不愿意联系我?” 大原一的目光紧盯着他,上野秋实有些不自然地避开对方的视线,镇定的说着:“可能是不太方便。” “为什么不方便?”青年步步紧逼,上野秋实眼神飘忽了一会儿,实在不知道怎么去解释那些东西,也没法解释。 “这个该你去问他本人才对。”他面无表情地侧过眸,一脸冷淡道:“大原先生,我需要休息了。” 他现在是长岛秋,上野秋实的事儿他怎么知道? 大原一眼睛微微眯起,三两步上前,上野秋实脚步忍不住后退,刚退两步就撞到身后的桌子了,冲力撞得上面的花瓶开始摇晃,他连忙抬手将花瓶扶住。 大原一欺身上前,一把搂住他的腰,将头埋在肩膀上。 “小秋实。”他没有再假惺惺的叫什么老师或者长岛先生,直接了当的叫了上野秋实的本名。 他微微叹息了一声:“我终于找到你了。” 呼出的热气几乎喷在上野秋实脖子上,让他不自在的歪了下脖子,耳朵瞬间就红了起来。 “放手。”他拼命绷着脸,用手扒拉着对方圈在自己腰上的手,打算死不承认:“你认错人了。” “我怎么可能认错嘛。”萩原研二收紧了手臂,几乎将人整个镶嵌在自己怀里,“之前在剧院第一眼看到你的时候我就认出来了。” “我去找你了,可是你又不见了。” “我真的好想你啊,小秋实。” 既然认出来了那你刚才在演个屁! 上野秋实磨了磨牙,“放手!” “我不要。”萩原研二埋在他肩颈处嘀嘀咕咕的说着:“我都已经两年没抱抱你了,再让我抱一会儿。” 上野秋实实在绷不住自己冷淡的人设,没忍住翻了个白眼。 “放手。”他嫌弃地拍了拍对方的手臂:“两个大男人黏黏糊糊像什么样?肉不肉麻?” “又没什么关系,反正又没人看到。” 上野秋实扯了扯嘴角,这是有没有人看到的问题吗? “小秋实,你都不想我的吗?”青年在他肩上委屈巴巴的说着,声音离的很近,就像贴在耳朵上一样,他甚至能感觉到对方说话时胸腔的振鸣从相贴的背部传过来。 “不想。”上野秋实冷酷无情:“靠的太近了,撒手。” “我不要。”萩原研二几乎秒答,并再次将手臂收紧,埋在他肩上近乎叹息似的说着:“我怕我一放手,你又不见了。” “我真的找了你好久。” “找了好久好久,可是一直都找不到。” “我还以为这辈子都没办法再见到你了。” 他的声音传到耳朵了,颤抖的语气里裹挟的难过和庆幸让上野秋实心也跟着微微颤着。 两年前发生的那件事改变的或许并不只有他一个人的人生轨迹。 他并不知道这样的改变算不算好。如果按照他们之前既定的目标,这人或许会进入□□处理班。 但他在两年前曾经做过一个梦。 他梦见这个人死在一次爆炸事件中了。 或许也是因为这样,两年后的现在,即使他已经早早的就搜集了这些人的行踪和资料,但始终没有勇气去看,潜意识的逃避。 只要他不去看,没有看到那鲜红的死亡字样,这个人就还活在他不知道的某个地方,靠着出色的交际能力受到众人的喜欢。 但现在的情况显然不是。 一个在警察学校顺 利毕业的优秀毕业生在什么样的情况下才会以假名活动? 哪怕是搜查科的人在行动时不是特殊情况也不会故意遮掩自己的身份,更何况还有前面两个例子,而这次的事情又牵扯到了组织。 上野秋实闭了闭眼,心情沉重而复杂,在心底某个角落又不受控制地升起一小股卑劣的窃喜。 在他出事之后,他的好友并没有放弃他,每个人都在为了寻找他而付出自己力所能及的努力,甚至不惜改变自己未来的人生规划。 虽然这样的行为在他看起来有点蠢,把自己置身于黑暗中,主动踏入布满淤泥的沼泽,但凡脑子正常一点的人都做不出这种选择。 但不得不否认的是,他们做的这些事情让他觉得自己的挣扎有了意义。 他当初如果死在实验台上,不只是父母,连身旁的好友也会为他感到难过,甚至一直带着自责。 或许就是因为他在潜意识里不想看到那样的画面,他才能一直坚持并走到这里,和好友一一重逢。 他们都还活着,而灾难总会过去。 上野秋实轻轻叹了口气。将手放在圈在自己腰上的手背上,面无表情的开口:“抱的太久了,白痴。” “我的腰快断了。” 萩原研二一听,眨了眨眼,放松了些许力道,还笑嘻嘻的问:“这样会不会好点?” “让我再抱一会儿嘛,小秋实你真是越来越冷淡了。”他将下巴搭在上野秋实肩上,嘴里嘀咕个不停:“明明之前都说随便让我抱的,小秋实你是不是不爱我了?” 没说过,没爱过。 上野秋实顶着一双死鱼眼,抬起手肘向身后撞了过去。 “嗷~”萩原研二哀叫了一声,没松手,反而将刚刚才放松的手臂又一次箍紧。 “小秋实你好过分,居然下手这么狠。” 他委委屈屈的说着,反正就是抱着人不撒手,像只粘人的大狗似的,上野秋实都被他弄得没脾气了。 “你和小森川由美是什么关系?”他直接问道。“你为什么会在这里?我被邀请过来是不是因为你。” 萩原研二眨了眨眼,刚想说话,门口就传来敲门声。 “阿一,我爸爸回来了,他想见见长岛老师。” 小森川由美的声音从屋外传进来,上野秋实偏头扫了身后的人一眼。 萩原研二眼神哀怨,不情不愿的松开手。 上野秋实往旁边退开几步,整理衣服上的褶皱,一边走向门口开门。 他打开门的时候,小森川由美正好奇的趴在房门上,似乎想从里面听到什么东西,门一打开,她整个人都有些不受控制的往前倾了一点,好不容易稳住身体,就看到被邀请来的长岛先生一脸冷淡地垂眸望着自己。 小森川由美背脊一凉,连忙立正站好,摆出一幅腼腆温柔的样子。 “长岛老师,我爸爸和奶奶她们回来了。”她有些不好意思的看着对方,“这件事我只和爸爸说过,奶奶她不知道,我想给她一个惊喜,所以等下在奶奶面前您能说是我的朋友吗?” 对用什么身份留在这里上野秋实没什么意见,只是轻轻点了下头。 没想到他这么好说话,小森川由美瞬间高兴起来。 “给你添麻烦了长岛老师。”她一脸笑眯眯的说:“您人真好,难怪阿一这么喜欢你。” 她口中的阿一,就是后面那个怨种同期。 上野秋实没忍住向屋内瞥了一眼过去,眉梢轻挑。 确定了,他会被邀请就是因为这家伙的缘故。 所以这人现在到底知不知道他的身份,又或者对方现在又是什么身份?为什么会出现在被组织盯上的小森川家里,还和小森川会长 的独女关系这么要好。 上野秋实打量着走到自己身旁的人,眼睛微微眯起。 第82章 第 82 章 主人家都到场了, 身为客人,上野秋实也不可能继续待在客房里不出去。 三人一起前往楼下的客厅。 他身上还是那身简单干练的商务装,在房间时也没脱下外套, 身形挺括,一身冷淡疏离的气质几乎遮掩不住。 穿过走廊时, 小森川由美刻意放慢了几分脚步,在背后用手肘捅了捅身边的人,用着气音小声问:“阿一,怎么样?” 化名大原一的萩原研二眨眨眼,又看了下走在前方几步距离前的青年,抬起手在唇边比了个嘘的手势。 “会被听到的。”他小声说:“晚点再告诉你。” 小森川由美瘪了下嘴, 略显失落地点头:“好吧。” 紧接着,她看了下下方的客厅, 又说:“泽之哥来了,我们还要按之前说的做吗?” “会不会耽误你的事情啊, 不然还是算了?要是被长岛老师误会的话……” “没事。”萩原研二笑眯眯的打断她:“到时候你再陪我一起向长岛老师解释一下就好了,我们之前都铺垫了那么久,总不好现在因为我个人的原因就放弃了,同样的招数用一次还行,下次就不灵了,你也不想半途而废吧。” “阿一。”小森川由美被他感动的不行, 泪眼汪汪地看着他:“你真是太仗义了!你放心, 你和长岛老师的事情我一定会尽全力帮忙的!” “嘛~”萩原研二朝她眨了下眼睛, 俏皮道:“就这么说定了, 我和老师才刚刚见面, 你也别表现的太过分了, 不然要是把人吓走了小心我天天在你面前哭。” 小森川由美噗嗤一笑, 走在前面的人脚步一顿,她连忙用手捂住嘴,对着转头看过来的人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抱歉老师,阿一刚才跟我说了个有意思的笑话,我没忍住。” 上野秋实微不可查的扯了扯嘴角。这两人该不会以为自己放低音量他就什么都听不到了吧?就这么不到一米的距离? 所以这家伙在搞什么鬼东西? 他扫了眼走在小森川由美身旁的青年,萩原研二接到他的视线,朝他露出一个无辜又乖巧的表情出来。 上野秋实:…… 算了。 他视若无睹的回过头,下了转角的楼梯。 小森川由美在他身后轻轻拍了下胸口,又凑到大原一身边小声嘀咕:“长岛老师看起来好冷淡的样子,你真的有把握吗?” “需要我帮你们制造机会吗?只要是我能做到的你尽管说,不管让我做什么都行!” 她捏了捏拳头,眼底满是跃跃欲试的兴奋。萩原研二无奈的打断她:“你放心,我才不会和你客气呢,不过马上下楼了,你确定还要这样吗,由美?” 小森川由美一愣,像是想到什么,手忙脚乱的整理自己的表情和仪态,轻咳一声嗓子,做出一派淑女作态的款款下楼。 上野秋实他们下来的时候,小森川由美的父亲,小森川集团会长小森川真三郎已经在客厅了。 他是一个大概五十来岁的中年男人,头发有些花白,还有一点将军肚,整个人看起来倒是很和善,而对方身后还有一个看上去不超过三十岁左右的青年,一身笔挺的银灰色西装和金丝眼镜,看起来一整个精英人士的打扮。 也是他率先注意到从楼上下来的三人,主动结束了和小森川会长的交谈,并提醒对方:“会长,小姐和她的客人下来了。” 小森川会长立刻看了过去,并从沙发起身,主动迎上去,一脸亲和笑意的对着受到邀请的上野秋实说:“长岛先生,初次见面,我是小森川真三郎,小女给你添麻烦了。” 上野秋实摇了摇头,握住对方伸出来的手:“哪里,您太客气了,小森川先生,小 森川小姐愿意邀请我到家里做客,是我的荣幸。” 双方说了些客套的场面话,小森川由美和走在她身旁的青年也上来打招呼。 “爸爸。” “叔叔。” 小森川真三郎宠溺地在自家女儿脑袋上拍了拍,看到另一个人时面上的表情却不像之前那么亲切,连笑容也淡了一点。 “大原也在啊。” 萩原研二一无所觉地微笑着点头,语气中又带着几分亲昵道:“今天正好没事,由美说想让我陪她一起在家里等长岛老师过来,所以我中午就过来了。” 小森川真三郎听得眉头一跳。“今天下午就你和由美在家里??” “爸爸,你说什么呢?”小森川由美脸颊微微泛红,有些不好意思,还带着隐约的急切慌忙解释:“才不是只有我和阿一在家呢,惠子婶婶和千早也在。” 小森川会长看着身旁天真乖巧的女儿,胡闹的呵斥因为有外来的客人在场不方便吐出来,只好隐晦地瞪了对方一眼,看着那边一脸笑吟吟的青年就好像在看一只披着羊皮来哄骗自家无知女儿的恶狼。 “长岛先生。”他眼不见心不烦的挪开视线,又对着被邀请过来为自己母亲的生日会进行演奏的青年说:“感谢你愿意在百忙之中抽出时间来,我母亲她一直很喜欢小提琴演奏,明天的生日会还劳烦你多多费心。” “您太客气了。”围观了在场几人间微妙气氛的上野秋实礼貌客气的回应,礼节上虽然没什么问题,但他整个人给人的感觉实在太过冷淡,以至于在他说完话后场面隐隐有些冷场。 “咳咳。”站在小森川会长身后的青年温声提醒:“会长,先带客人去沙发休息吧,我去看看晚饭准备的怎么样了。” 小森川会长被他这一提醒才反应过来,拍了下额头,有些不好意思的看着长岛秋:“不好意思长岛先生,一时高兴忘了礼数,我们先到客厅那边坐着再继续聊吧。” “说来惭愧,因为母亲喜欢小提琴的缘故,我年轻时也去学过,可惜我这个人对音乐方面一窍不通,最后也没学出个什么东西来,难得由美有这个心思,趁着这个机会我也想向长岛老师请教一二。” 上野秋实眉头轻动,微微摇了下头:“请教算不上,作为晚辈,您有什么问题可以直接问我。” 他跟着小森川会长一起来到客厅沙发,一边不着痕迹地打量着这位被组织列为目标的小森川会长,又看了下一直跟在对方身后没怎么插话的青年。 “这是真口泽之,是我的助理。”坐下后,小森川会长主动向他介绍起了身旁的人,又对着身旁的青年说:“泽之,你去厨房的时候顺便让佣人泡几杯茶过来。” 末了,他看着跟过来后又自觉找了位置坐下的小森川由美和大原一,有些恨铁不成钢的瞪了眼自家女儿,又道:“由美,你也去,顺便去看看你奶奶,问问她晚上想吃什么。” “诶~”小森川由美扫了眼自家父亲身后表情就一直没什么变化的青年,有些不情不愿的瘪了下嘴。 “阿一,你陪我一起去吧。”她当着几人的面,亲昵的扯了扯身旁人的衣袖,一边用视线不好意思的偷瞄,一边露出满脸甜笑,对着身边的青年开口:“奶奶要是知道你来了肯定很开心,你之前送给她的八音盒她最近一直在听呢。” 小森川会长看她的作态,脸色微微有些发黑,碍于有旁人在场又不方便发火,只好死死盯着自家女儿白白嫩嫩的手。 萩原研二先是看了眼不远处眉眼冷淡的青年,又看了下小森川会长和站在对方身后表情没什么变化的助理先生,十分顺应地起身。 “叔叔,我和由美去看一下奶奶,先失陪了。” 他笑吟吟的说完话,又对着一旁的青年说: “长岛老师,不好意思,先失陪一下。” 上野秋实沉默地点了下头,看着他们的表情略带几分微妙。 总感觉……这里情况似乎有点复杂。 他们起身后,真口泽之也对着客厅里的两人微微弯了下身,转身去了厨房。 等人都走后,小森川会长才忍不住似的叹了口气。上野秋实顺着声音看过去,注意到他的视线,小森川会长露出几分无奈。 “抱歉长岛先生,小女顽劣,让你看笑话了。” 上野秋实摇摇头,作为一个初次拜访又是受到委托邀请的客人,探寻主人家的私事也实在不合礼数,虽然他有点好奇那家伙到底是在搞什么名堂,但显然这些并不好在小森川会长面前表现出来。 留在客厅内的两人十分客气地聊着天。 而另一边,前往厨房的走廊上。 小森川由美和大原一走在前方,两人之间的距离很近,时不时交头接耳,从后方看起来就像一对亲亲密密又黏黏糊糊的小情侣一样。 走在后方的真口泽之望着两人的背影,抬手扶了下面上的金丝眼镜。 他去厨房让佣人准备了红茶和点心送过去,又看了下晚饭的准备情况。 小森川奶奶身体不太好,也不方便挪动,所以是直接住在一层另一边稍微安静不容易受打扰的房间里。 “阿一。”在去往奶奶房间的走廊上,小森川由美瘪着嘴,情绪有些低落的说:“他都完全没反应啊。” “我看要不然还是算了吧。” 萩原研二停下脚步,用余光瞥了眼身后长长的走廊。 穿着一身银灰色西装的青年站在厨房门口,看视线似乎一直盯着这边,他眼里闪过精光,抬起手,在小森川由美耳朵上过了一下,从后面看起来就像他在帮小森川由美撩耳边的头发一样,看上去亲密又暧昧。 “我不这么想哦。”他带着几分笑意在女孩儿耳旁轻轻说:“你的那位泽之哥正在后面死死的盯着这边呢,等晚饭的时候下最后一记猛药火候应该就差不多了。” 小森川由美眨了下眼,条件反射地想往身后看,被萩原研二制止。 “你现在回头就会被他发现我们在盯着他,先去看看奶奶吧。” “嗯嗯。”小森川由美难掩激动地点点头,两人又一起朝着奶奶的病房走去,就仿佛停下来只是为了帮她整理头发一样。 然而想到她们之前说好的打算,小森川由美还是显得有些犹豫:“要不然还是改天吧。”她说:“要是让长岛老师误会了就不好了。” 萩原研二眉头微微皱起,捏着下巴陷入思索。 虽然他是无所谓啦,但是要是被小秋实误会的话…… 好不容易找到人,要不是因为现在身上还有事,他实在不太想把时间浪费在其他的事情上,到了那种地步解释起来也实在有点麻烦,还很浪费时间。 “那这样吧。”他思索了片刻,在小森川由美耳朵边上小声嘀咕起来。 听他说完,小森川由美眼睛亮了亮,连连点头以示肯定。 “好,就按你说的去做!” 她的情绪来得快去得也快,刚才还一脸失落,现在就兴高采烈的,“我们快去看奶奶吧,等事情成了我请你吃饭!” “吃饭就不用了。”萩原研二耸了下肩:“你帮我多制造机会就好了。” 小森川由美拍了下胸脯,做出保证:“包在我身上。” 到了奶奶房门口,看到正从里面出来的女佣,小森川由美的脸一下垮了下来。 “小姐。”女佣看到他们,像是被吓了一跳似的,连忙弯身行礼。 小森川由美撇撇嘴,有些不爽:“家里来客人了,你快去厨房帮忙 准备,在这里瞎晃什么?” “是!”女佣低着头脚步匆匆的离开了,瑟缩的背影像是有人欺负她似的,看得小森川由美忍不住翻了个白眼,低声咒骂了句:“狐狸精。” 萩原研二知道一点她家的情况,作为外人也不好多说什么,只安抚地拍了拍她的肩膀。 “先看奶奶吧。” “嗯。”小森川由美点了点头,用手拍拍自己的脸颊,将心里烦躁的心情压下去,扬起一张阳光明媚的笑脸推开门。 “奶奶,我和阿一来找你玩啦~” …… 在客厅的上野秋实和小森川会长保持着客气闲聊着一些无关琐事。作为被自家女儿邀请过来为自己母亲的生日进行演奏的特殊客人,小森川会长最关心的自然还是对方的水平。 只不过成年人的世界,无论如何也要给对方留三分薄面,所以一些试探都极为隐晦。在得知了对方是某著名音乐学院的学生,而老师又是在国际上知名的小提琴演奏家后,自己也在国外举办过几次演奏会后,小森川会长的态度较之之前明显亲切了很多,称呼也从疏离的长岛先生到了较为亲切的长岛君。 上野秋实的交际手段并不强,和他的那些好友比起来甚至可以说烂得一塌糊涂,但并不代表他不知道所谓的社交礼仪。他学东西很快,又经过时间的历练,在获取情报这一方面的能力并不弱。 和小森川会长聊了一会儿之后,小森川家的大概情况他已经有所掌握了。 小森川一家人口简单,并没有电视剧里面那些大家族里勾心斗角的肮脏事,小森川会长和妻子年少相识,感情深厚,对两人唯一的女儿也是宠爱有加,除去身后偌大的资产和祖上继承的产业,似乎只是很平淡的一家人。 小森川真三郎为人和善,鲜少与人交恶,公司经营方面也严格遵守国家法律,看着和黑衣组织似乎扯不上任何关系。 那又是什么才会导致对方被组织盯上呢? 上野秋实一直在思考这个问题,再者试探出来的这些情报和他在小森川家看到的情况隐隐有些对不上。 从他来到这里到现在,似乎并没有看到小森川由美的母亲,也就是那位在小森川会长口中感情深厚的妻子。 还有他的那个笨蛋同期和小森川由美,以及那位叫做真口泽之的助理。 还有就是…… 上野秋实瞥了眼坐在对面的小森川会长,之前离开的三人到现在还没回来,此时站在对方身旁的是一名名叫千早的女佣,二十来岁的年纪,五官清秀,穿着一身简单干练的佣人装,此时正拿着一个茶壶在桌前弯身帮小森川会长面前的茶杯续上红茶。 在倒完后,她拿着茶壶起身,抿着唇对小森川会长露出一个腼腆的微笑,小森川会长也在看着他,表情很是温和,两人之间的对视甚至会让人升起一种很微妙的感觉。 ……当然也有可能是他感觉错了,上野秋实不是很确定的想。 这一家子都很古怪,上野秋实觉得自己有必要再好好观察观察。 最主要的是,黑樱桃。 这次的情报他实际上是在几个月前意外拿到的,但他当时基本在国外活动,国内几乎没什么帮手,也不知道自家几个倒霉同期在公安任劳任怨,加上某种心理作祟,更不可能主动联系他们把人扯进组织内部的事情进来,就算有心想做点什么也没办法,所以在听到小森川这个名字他其实是有点意外的。 也不是没有怀疑过是同姓,但小森川这个姓氏说寻常却也并没有那么常见,更何况名字还一模一样。 黑樱桃的目标是小森川会长,组织内部的杀手想要处理一个人,除非是相当棘手的存在,比如什么政府官员,又或者保密性质很强的科学家,不常出现在社会 上的特殊群体,时刻处在聚光灯下很容易暴露杀手本身的明星,一般来说,很少会花费这么久的时间还没将人处理掉。 就像他上次和琴酒去国外击杀的那名组织叛徒,对方甚至还是当地的政府官员,不算他之前收集情报的时间,从他们到英国再回日本,总共才花了不到一个星期的时间。 所以很有可能,除了小森川会长这个人以外,对方身上还有组织想要拿到的东西,也是因为一直没有拿到东西,进度才会如此缓慢,不过黑樱桃很有可能已经潜伏在对方身边了。 组织既然派出了代号成员,证明那个东西对组织来说很重要,这么重要又慎重,还花费了这么多时间,说明有可能存放的地方组织应该都已经找过了,不太好找的地方大概就只有……公司保险箱,银行金库,还有就是家里的保险箱。 这些东西都需要钥匙或者密码,而这些自然只会在这些财产所有人,也就是小森川会长身上,又或者只有他知道钥匙存放在什么地方,所以组织成员哪怕知道东西在小森川会长手里也没办法强行拿过来,只有慢慢想办法才会导致进度如此缓慢,上面大概也知道这样的情况,所以才没有临时更换行动负责人。 上野秋实轻轻抵了下牙根,心里盘算着事情,一边应付着小森川会长的聊天,视线不着痕迹地打量着房屋里的人。 从刚才谈话已知和他进屋后一直观察得来的信息,屋子里现在算上他的话一共有八个人。 小森川父女和身体不太好的老夫人,两名佣人,那个名叫真口泽之的助理,还有就是他和那个不知道在搞什么名堂的大原一。 去掉小森川一家三口还有他以外,有可能是黑樱桃的一共有四个人。 这四个人分别是刚才那位名为千早的女佣,另外一名佣人一直在厨房忙碌,还没出现过,真口泽之以及……他那个怨种同期。 真有意思。 上野秋实忍不住想,怎么感觉就算没他掺和,那几个不让人省心的混蛋似乎也能在各个角度和组织扯上关系。 真就什么地方危险他们就跑什么地方浪呗? 上野秋实暗自磨了磨牙,一瞬间甚至很想冲出去把那个正在和小姑娘亲亲我我的白痴拎出去狠狠揍一顿。 等萩原研二和小森川由美看过奶奶之后,回到客厅叫人去旁边的餐厅吃饭时,就感觉自己好像被眉眼冷淡的青年狠狠瞪了一眼,那一眼中似乎还饱含着某种杀气。 就好像他做错了什么事情一样。 萩原研二无辜地眨眨眼,脑袋上缓缓冒出一个问号。 “阿一……”在他身旁同样感受到那股冷风的小森川由美哆嗦了一下,抱着手臂搓了搓手,又趁着其他人没注意,朝他比了个大拇指。 “我敬你是个勇士。” 她一脸钦佩。 萩原研二扯了下嘴角,用手点她:“说好要帮忙的,你该不会是后悔了吧?” “是有点。”小森川由美沉重应声,抖了抖身子:“长岛老师看起来好冷啊,我感觉自己都快要被冻死了。” 冷吗? 萩原研二歪了下头,又看向那边走进餐厅里落座的青年。 和他以前看习惯了的黑发相比,换回原本发色和瞳色的青年无疑张扬了很多,精致的五官显露出来,叫人难以从他身上挪开视线,然而浅色的发色和冷白的肌肤,配上眉宇间透出来的疏离冷淡,看着确实挺冷的。 有种叫人无法接近的距离感。 小秋实好像变了一点。 萩原研二眨了下眼睛,不知道为什么,看着那人如今的样子,他忽然很想走过去抱抱对方,想用手将落在对方身上的那身雪扫开,看他舒缓眉眼,露出像以前一样倦怠却放松的表情。 第83章 第 83 章 晚膳落座, 餐厅内是一张长方形的餐桌,身为主人家的小森川会长坐在主位上,左手边是他的女儿小森川由美, 对方旁边坐着助理真口泽之先生。 右手边的第一个位置是上野秋实,而他身边则是大原一。 这个座位安排在情理之中,但似乎又好像带着隐隐的针对,主要针对的对象自然就是被棒打了鸳鸯的两个‘小情侣’。 坐在真口泽之边上稍显有些不太自在的小森川由美将求救的目光看向另一边的人, 但现在这种情况她的求助人也爱莫能助,只让她先暂时稳住。 小森川由美欲哭无泪, 轻轻吸了口气,压下心里紧张的情绪, 按耐住快要从胸口跳出来的心脏,努力表现的和平时一样。 “长岛君就当在自己家里,不用客气。”小森川会长客气的朝着右手边的青年抬起装着红酒的高脚杯, 面上露着亲切。 上野秋实轻轻颔首,同样举起酒杯和对方示意一下,随后将杯口放在唇边轻轻抿了一下。 餐桌上摆放着精致诱人的西式餐点,上野秋实因为在欧洲那边的活动学过西式的用餐礼仪, 刀叉落在瓷盘上几乎没发出任何一点声音, 动作优雅自然, 看得他身边的大原一小声感叹。 “老师的刀叉用得真好呢。” 上野秋实动作微动, 眼眸转动, 斜睨向身旁依旧一脸笑嘻嘻的人。 出了那个房间,他们都默契的装作不认识,一直观察着对方举动的上野秋实是真的有点好奇对方在搞什么。 他和小森川由美, 还有那个叫真口泽之的青年。 上野秋实往对面扫了一眼, 之前天真活泼的小森川小姐此刻端着一副温婉优雅的淑女做派, 只从隐隐有些发白的指尖和她面上不自觉透出来的紧绷感觉到她现在似乎有些紧张。 上野秋实又看了她身旁的青年一眼,那是名看起来不苟言笑的青年,同时对自己也很严苛,笔挺的西装上连一丝褶皱也瞧不见,严谨又正直。年纪不大,相貌也算俊朗,能被小森川会长留下来吃饭,加上之前看起来对方对别墅的一切也轻车熟路,显然对于小森川一家来说他不只是助理这样的身份。 或许有必要查一查? 除去他和自己身旁的人,另外两个有怀疑的人刚才也都见过了,女佣千早和惠子,和千早比起来,惠子的年纪就要大些。四十多岁左右的中年女性,看上去很平凡,手艺却不错,今天晚上的料理就是她全权准备的,除了负责小森川一家每日的料理外,她最主要的工作其实是照顾老夫人。 老夫人今天出门去做了体检,回来时有些疲惫,这会儿已经睡下了,惠子在一旁照顾,餐厅这边,是千早在一旁待命。 目前为止除了小森川一家看起来有点凌乱的人际关系,其他的暂时还没发现什么奇怪的地方。 餐桌上的氛围也还算宁静,大概是不想让客人觉得自己被冷落,小森川会长会时不时的挑起一些话题。 “长岛君这么年轻还一表人才,想必身边也不乏一些有些优秀的追求者吧,冒昧问一下,长岛君现在还是单身吗?” 小森川会长笑得温和,口吻上颇有一种家中亲戚询问晚辈近况的亲切。 然而他这个问题却让餐桌上大半的人都停下了手里的动作,小森川由美刷一下抬起头看向对面,眼睛亮闪闪的,似乎暗藏着某种闪闪发光的期待和八卦。 坐在上野秋实身边的青年也偏过头,一双眼毫不掩饰地观望着。 而两人的举动似乎也引起了其他人的注意,真口泽之放下手里的刀叉,拿过一旁的红酒轻抿一口,视线也一起看了过来。 加上问出这个问题的小森川会长,餐桌上的视线一下全集中在了一个方向。 作为视线中心的上野秋实眼帘半阖,眉目低垂,被眼睫遮挡的眸光叫人看不清他眼底的神色,只从没什么表情变化的脸上看出几丝不喜与人交谈的疏离和冷淡。 听到小森川会长的问题,他轻轻抬了下眸,小森川会长像是单纯以一个长辈的身份在询问小辈似的,在主人家,上野秋实自然不会失礼的让主人下不来台。 他摇了摇头,只淡淡解释:“工作比较忙,暂时没时间考虑私人的问题。” 他刚说完,就看到坐在对面的女孩儿明显松了口气,随后挤眉弄眼地朝着自己身旁的人打眼色。 尽管想让自己表现的温婉淑女,但天真烂漫的小女孩儿似乎藏不住自己的本性,稍不注意就现了原形,又在其他人看过来的时候欲盖弥彰地垂下眸,安静的像一朵漂亮恬静的百合。 小森川会长一脸欣慰感叹:“年轻人有冲劲确实不错,但如果遇上合适的人也不妨试试看。” 上野秋实点了点头,又听到小森川会长说:“不知道长岛君觉得小女怎么样。” 猝不及防调转的话头让上野秋实一怔,那边的小森川由美已经叫了出来:“爸爸!” “你在乱说什么呀!”小森川由美脸色微微泛红,身侧和对面落在她身上的视线更是让她感觉到一阵窒息和慌乱。 救命救命救命,她爸在搞什么啊!要是被阿一误会了怎么办!! 再说长岛老师是被她请回来为奶奶生日会演奏的客人,对第一次见面的人就说这种话,她老爸到底在搞什么鬼啊!! 小森川由美心里放声尖叫,脚趾都抠在了一起,当着旁人的面不好发火,也不想让身边的心上人看到自己暴躁的一面,她也只好压住心里的尴尬带着满脸窘迫羞赧狠狠地瞪了一眼自家老父亲。 小森川会长恨铁不成钢的反瞪回去。他就想不明白自家宝贝闺女看上那个大原一什么,一天还游手好闲无所事事没个正经工作,跟个街溜子似的,就一张油腔滑调的嘴哄得由美才认识没多久就把人带回家里,呆了一下午,甚至还没跟他这个做父亲的说!简直不像话! 他说那些话也不是打算将自家宝贝女儿推给头一次见面的人,只不过想让由美清醒一点,睁开眼睛看看周围,她要什么优秀的青年才俊没有,一个只知道骗小姑娘的花花公子说什么也别想进他们家的门!他不同意!绝对不同意! 上野秋实轻轻眨了下眼,一时也想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突然被扯进这家人的私事里面去。 对面的小森川由美满眼尴尬地朝他挤出一个带着歉意的尬笑,坐在她身旁的青年眉头微微皱着,金丝眼镜后方的视线稍显几分锐利,隐晦地在他身上打量。 不过再怎么隐晦上野秋实也不可能感觉不到。腰上忽然一紧,有人轻轻扯着他的衣摆,似乎在提醒他赶紧表态。 要不是现在的情况不允许,上野秋实差点没控制自己露出一双死鱼眼。 干嘛呢? 被小森川会长这么明晃晃嫌弃的萩原研二一点也不介意,他和由美又不是真的有那种关系,本来就是故意做给人看的,但他也没想到对方会因为嫌弃他扯上小秋实。 为了不让情况变得更加复杂,他只好借着桌布的遮挡给身边的人一点暗示。 小秋实,愣着干嘛,快说话呀。 上野秋实扯了扯嘴角,语气很平静:“小森川小姐很可爱。” 小森川由美脸上泛起的红晕更重了,她不受控制的低下头,放在桌下的手捏紧了自己腿上的裙子,不敢去看那边好友的表情。 她发誓她对长岛老师一点想法都没有!要是她和阿一友谊的小船就这么翻了,她一定不会放过自家老爸的!! 上野秋实的话刚说完就感觉腰上的拉扯感更重了,他面瘫 着一张脸,继续面无表情:“想来不久后小森川小姐就会遇上自己的心上人,小森川先生不用担心。” 听出他话里委婉表达的意思,小森川会长虽然隐隐有些失望,但因为本身也没多大的想法,面上也就没表现出太大的情绪起伏。反倒如果这人真表示出有意向的样子,他的表情说不定还会变一下。 他颇有些嫌弃地瞥了瞥自家被人小嘴叭叭几句就哄骗过去的傻闺女,又乐呵呵的将话题跳到别的地方去,仿佛刚才不过只是随口一提。 他没揪着这事儿继续说下去,在场的人除了上野秋实都不约而同地松了口气。 上野秋实扫了眼那边面部不再像刚才一样紧绷的青年,又用余光瞥了眼身旁的人,在心底翻了个白眼。 吃过饭,小森川会长和助理似乎还有工作要处理,简单说了几句后便一起离开了,其他人到了客厅,女佣送来饭后消食的茶点。 碍于刚才的事情,小森川由美似乎有点不好意思,加上想给好友制造机会,随便找了个借口便匆匆忙忙的离开了。 客厅里只剩下披着长岛秋马甲的上野秋实和同样披着大原一马甲的萩原研二这两个对彼此都非常熟悉但只能装作不认识的同期好友相顾无言。 按理来说,他们两都算是小森川一家的客人,将两个客人丢在客厅不见一个主人家似乎有一点失礼,但上野秋实扫了眼跑出去后又自以为隐蔽的很好趴在一边角落后面朝着客厅偷看的小森川由美,嘴角微不可查地抽了抽。 在这种随时都可能有人经过和出现的地方,有些话自然不可能直接了当的问出来,上野秋实只是用眼神朝那边瞥去,问:‘你在搞什么名堂?’ 萩原研二眉梢挑了挑,同样不着痕迹的瞥了眼小森川由美在的角落,随后堆起一脸笑意,往旁边凑近了些,靠在沙发扶手的一边,和坐在旁边沙发的青年热切地拉拢关系。 “长岛老师,上次在剧院演出的那首曲子是您自己原创的吗?”他嘴上笑意盈然地问,适时表现出几分不好意思:“其实我是您的粉丝,上次的曲子一听就特别喜欢,不知道能不能加个联系方式?” 角落后面的小森川由美捏紧了手,眼底满是激动:没错没错,就是这样,先要了联系方式以后再找机会约饭,一来二去关系不就熟络起来了嘛,阿一加油,冲鸭!! 不知道他在小森川由美面前用了什么荒谬的理由,看着两年不见的好友这副作态,上野秋实沉默的,用眼神送去自己的疑问。 你脑子坏掉了? 萩原研二眼神哀怨了一瞬,侧过身,挡住从小森川由美那边投来的视线,像是拿出手机添加联系方式似的,一边凑近一边很小声的嘟囔:“小秋实,快配合我呀,你这样我很没有面子的诶。” 上野秋实甚至不知道他到底要自己配合个啥玩意,沉默地看了几秒,拿出手机。 “我晚点再和你解释哦。”得到配合,萩原研二的语气一下欢快起来,抬高音量用着那边的小森川由美能听到的音量开口:“长岛老师,等下可以给我签名吗?我一定会好好珍藏的!” 上野秋实:…… “好。”他冷淡矜持地应声,配合了,但不打算继续配合下去。 “我出去抽下烟。”他找了个离开的理由,从沙发上起身。萩原研二因为他的话眼睛睁大了一点点,反应过来紧跟着说:“我也一起去。” 上野秋实扯了扯嘴角,看他的眼神多出几分嫌弃。 他想去查查这屋子其他情况,这人跟上来做什么? 他往小森川由美所在的方向瞥了一下,又示意自己的好友。 ‘你的事情还没解决,去什么去?’ 他可没兴趣打扰‘小情侣’之间的黏糊,妨碍别人谈情说 爱可是会被驴踢的,他也不想当什么棒打鸳鸯的‘恶人’。上野秋实面无表情想。 感受到对方身上传来的嫌弃,萩原研二脚步顿了顿,上野秋实趁机走开。 看他离开客厅,自家好友却站在原地发呆,小森川由美从角落后面出来,跑到人面前,一脸恨铁不成钢的说:“阿一,你在发什么呆呀,怎么不跟上去?” 萩原研二眨眨眼,很快反应过来,故意做出一脸无奈的样子:“过犹不及嘛,要是太热情不小心引起老师的反感就不好了。” 看小森川由美还想说什么,他摇摇头,看了看周围,又小声道:“先不说我了,你打算怎么办?想好了吗?” 小森川由美表情一僵,情绪肉眼可见的失落下来。 “不然还是算了吧。”她低下头,手指不自觉地捏着自己的裙摆:“爸爸刚才和长岛老师说那些话的时候泽之哥一点表示都没有,他看起来一点都不在乎我和谁在一起。” 她抿了抿唇,眼眶不受控制的有些泛红。 “泽之哥根本就不喜欢我。” 不知道自己离开后的客厅发生了什么,上野秋实走到后面的庭院里,回头打量着身后的别墅。 整栋别墅的布局他大概看了下,是个朝南的三层,前面带着一个花园,后面是带着游泳池的院子。 一楼有会客厅还有书房,二楼主要是客房,三楼是主人家休息的地方,屋内只有一个向上的旋转楼梯,至于外面…… 上野秋实退后了一点,仰头看向别墅整体,二楼和三楼都有阳台,但想要攀登上去也有点难度。 他绕着别墅走了一圈,在一扇玻璃窗内看到了正在书房谈事情的小森川会长和他的助理。 上野秋实没有靠近,只远远地看了眼,而后从口袋里拿出香烟给自己点上一支,一边拿出手机操作起来。 但从表面看,这栋房子里的每个人似乎都没什么问题,单看之下又好像每个人都有问题。 年纪稍大的女佣惠子几乎没怎么出现过,一直在默默工作,沉默的像一个影子。年轻一点的另一名女佣千早似乎和小森川会长有点什么事情,小森川由美看她的目带着几分不友善,但并没有发生什么实质性的冲突。 还有那几个感情生活有点丰富的年轻男女。 上野秋实靠在庭院的树下,双指夹着烟头吐了口烟雾。耳边听到一点动静,侧眸看过去,书房里的年轻人从房间里退了出去,房间门关上没多久,又再次打开。 这次进来的人穿着一身佣人装,外表年轻,是女佣千早。她手里端着茶壶,似乎是进去帮小森川会长添茶水的。 现在的上野秋实看着谁都像黑樱桃,又感觉谁都不可能是黑樱桃。 至少到目前为止,除了他那个仿佛脑子坏掉了的同期,其他人的表现都很正常。 在庭院吹了会儿夜晚的冷风,上野秋实抬起脚步回到房子里。 在经过转角时他刚好遇上正从书房里退出来的年轻女佣,对方正好转身,大概没想到身后会有人,被吓了一跳似的向后退了一步,又正好撞上书房门口走廊用来摆放花瓶的装饰凳,凳子受到冲力摇晃,花瓶应声落地,噼里啪啦的声响显得格外清脆。 “对不起对不起!”女佣吓得脸都白了,拼命的鞠躬道歉,一侧书房的房间门打开,而听到动静的其他人也走了过来。 “怎么回事?”小森川会长站在书房门口看着外面的情况微微皱着眉。千早连忙回道:“老爷对不起,我刚才没注意长岛老师过来,一转身被吓了一跳,不小心把花瓶撞倒了。” “长岛老师,你没事吧?” “老师,有没有受伤?”萩原研二和小森川由美一左一右的走到上野秋实身边,关切询问。 上野秋实摇摇头,示意自己没事,余光瞥着那边吓得面色发白泫然欲泣的女佣,眉梢轻轻挑了下。 听他说没事,小森川由美松了口气,又忍不住埋怨起了千早:“你就不能小心一点吗?毛手毛脚的像什么话?大晚上的弄出这么大的动静把大家都吓一跳,要是不小心撞到老师怎么办?” “对不起小姐,都是我的错,对不起。” 千早又连连弯了几次腰鞠躬道歉,眼眶微微发红,像是被吓坏了似的,肩膀在微微发抖,声音也带上了哽咽。 她胆子似乎很小,整个人看上去有点唯唯诺诺的。 “好了由美。”小森川会长有点看不过眼的出声:“千早也不是故意的,你先带长岛君去客房休息吧,时间也不早了,吵吵闹闹的像什么话,要是把你奶奶吵醒了怎么办?” “我……”小森川由美还想说什么,小森川会长却没再看她,转头看向一旁的女佣:“千早,你赶紧把这里收拾一下,弄完也下去休息吧。” “对不起老爷,花瓶的钱我会赔的,您就从我这个月的工资里面去扣吧,真的对不起。”她抬手抹了下眼角的眼泪,小森川会长叹了口气,“也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不用管,人没事就好。” 闻言,千早感激的对他笑了笑。 等转身,不知何时过来的真口泽之正蹲着身将地上的陶瓷碎片捡到拿过来的垃圾桶里。 脚步声再次传来,是照顾老夫人的惠子闻声过来看情况。她看到地面碎了一地的花瓶和流出来的水痕,一下子就明白发生了什么。小森川会长看她过来,有些担忧地询问了下自己母亲的情况,是不是被吵醒了。 惠子摇摇头,说老夫人没事,睡得很熟。 小森川父女几乎同步地松了口气。 至此,这栋房子里存在的所有人,除去无法自由活动的老夫人外全部都被聚集过来了。 “小秋实。”在几人背后,见所有人都没关注到这边,萩原研二贴近了好友耳边,压低的嗓音显得尤为低沉,隐隐的笑意仿若掺着电流般夹杂着令人耳朵发麻的磁性,“这里很有意思对吧?” 上野秋实眼睫微颤,不太适应地微微偏了下头。听着对方说的话,他半阖着眸瞥向那边正在说话的小森川父女和地上帮忙收拾的三人,眼底划过一抹流光。 他用鼻音轻轻回了声:“嗯。”这一家子……确实很有意思。 收拾结束,众人也各自回到自己的房间休息。因为晚饭用的早,现在时间其实还挺早的,不过晚上八点左右。 上野秋实回到二楼西侧的客房,靠在阳台上静静抽着烟,一边重新整理到这里之后发生的事情。 叩叩的两声,房门响了,他转头看了一眼,将烟头放在一旁围栏上的烟灰缸里碾灭,走到房间门口开门。 “长岛老师。”萩原研二笑吟吟地站在门口,手里还拿着笔和本子。“我过来找您签名了。” 上野秋实扯了扯嘴角,稍显无语地看了他一眼,放开门把手转身进了屋。 “进来吧。” 萩原研二笑嘻嘻地进了房间,并将房门轻声锁上。 第84章 第 84 章 天已经完全黑了, 别墅里也变得安静下来,二楼西侧的客房亮着灯,柔和的暖黄色灯光洒满了整个房间。 上野秋实走向房间里的一张椅子,萩原研二进门口看着他的背影。因为是在室内, 青年脱下了那身厚重的毛呢外套, 内里是马甲衬衣和剪裁合适的西装长裤, 挺直的背脊, 贴合身形的马甲将腰部线条勾勒出来,从背面看起来腰身显得极细。 萩原研二盯着看了几眼,忽然上前。 “小秋实。” 上野秋实闻声侧过身, 停在椅子旁边。正要用眼神询问, 便看见走到他身后的青年伸出手, 而后腰上一紧。 上野秋实:? “你在干嘛?”他低头扫了眼放在自己两侧腰间的手掌, 又抬头面无表情地看向对面一脸严肃的人。 “耍流氓?” “诶??”萩原研二诶了声, 严肃的表情瞬间绷不住了,露出一脸委屈,嘴里喊着冤枉:“什么嘛, 我哪有?” “那你现在是在干嘛?” “我就是想说你这两年是不是没有好好吃饭,你看,我两只手就能圈住。”萩原研二皱着眉, 语气不赞同:“不好好吃饭可不行, 对身体不好的, 你都瘦了好多。” 说完, 他脸色一顿,身体又朝前倾了一点, 鼻尖在上野秋实身前轻轻嗅了嗅。 “你居然还学会抽烟了!”萩原研二一脸哀怨, 漂亮的桃花眼眼角微微下垂, 整个人看着委屈极了。 “小秋实,你跟人学坏了。” “你以前明明都不抽的。” “又不好好吃饭,还学人抽烟,你看你都瘦成什么样了,一点都不在乎自己的身体。” 两人之间的距离被他拉得很近,呼吸间的热气都轻轻喷洒在彼此脸上。 听着那些担忧关切的话,上野秋实抬了下眸,视线几乎被对方完完全全的占据了,他甚至可以看到对方眼睛里倒映出来的自己。 “……白痴,太近了。” 他抬起手,一把按住对方的脸将人推远:“说话就说话,凑这么近干嘛。” “诶~~”萩原研二被推得身体后仰,向后踉跄了两步,手也顺势松开了。 上野秋实拿过旁边的椅子,顺势坐下,双腿交叠在一起,手指交叉放在腿上,身体向后,散落的碎发遮住微微发红的耳尖,他靠在椅子上面无表情地望着那边委屈巴巴的青年。 他没有去问对方和小森川由美到底是个什么情况,又或者对方现在是个什么身份,为什么要用假名这些无聊的问题。 他思索片刻,直接开口道:“你和我说说现在的情况。” 萩原研二眨了眨眼:“什么什么情况?” 他在旁边看了下,走到床边坐下,一脸乖巧地望着对方。 上野秋实扯了扯嘴角。 “小森川一家的情况还有那个助理和家里的佣人。” “把你知道的都告诉我。” 听了他的话,萩原研二嘴角撇了撇,不是很情愿的小声嘀咕:“我们好不容易才有时间单独相处,干嘛要提那些煞风景的事情嘛。” 上野秋实:…… 他默默盯着对方,大概几秒钟后,萩原研二像投降似的叹了口气。 “好吧好吧,我说就是了。” 他收起脸上可怜兮兮的表情,整个人看着正经多了。 小森川会长的事情在网上搜索也能找到大概的情况,小森川由美性格单纯,几乎藏不住事,看着也是被家里疼爱长大的,无忧无虑没什么心计。 至于由美的奶奶,年纪大了身体不太好,连日常行动都需要人照顾。 女佣惠子就是小森川会长找来照顾自家母亲的,在家里存在感并不强,但胜在踏实认真,还有一手好厨艺,家里的事情也被打理的井井有条。 至于另一个女佣千早,其实是几个月前才被聘请进来的。 小森川家里虽然有钱,但并没有找太多佣人来照顾自己,以前老夫人在疗养院的时候有专业的人照顾,回到家里后就由一直在小森川家工作的惠子来接手,为了让她能专心照顾家里的长辈,小森川会长才又聘请了一名佣人进来。 只不过后面发生了一点事,由美的妈妈和小森川会长吵架了,暂时没住在家里。 至于那个跟在会长身边的助理,说起来,对方和小森川会长也有点联系。 真口泽之的父母和小森川会长是大学同学,关系不错,毕业后小森川会长回家继承家业,真口泽之的父母则进入了一家大型会社工作,不过在对方大学毕业的时候那两人发生意外出事了,真口泽之成了孤家寡人,小森川会长念着同学情谊将人带在身边,安排进了自家的企业。 真口泽之要比小森川由美大五岁,两人朝夕相处后小森川由美对这个稳重体贴的大哥哥生了一点不一样的感情。 小森川会长因为只有这一个女儿,早就做好了等女儿到了年纪就找一个靠谱的人入赘帮忙打理家里产业,让自家的宝贝继续无忧无虑过下去的打算。 小森川家里的一个情况大概就是这样。 交代完这些自己了解的情况,萩原研二一脸老实巴交的望着上野秋实,眼睛一眨一眨的,像是在等待夸奖一样。 上野秋实扯了扯嘴角,夸奖个屁,这家伙自己是来干嘛的可是一点没提。 虽然不用想也知道,大概率就是因为公安不知道从什么地方知道了黑樱桃的行动,然后让他伪装身份接近小森川由美伺机找出黑樱桃的身影。 不过公安是怎么知道的? 上野秋实敛着眉眼静静思索。 是察觉到了什么吗?还是说公安掌握了什么,就目前的情况来说他们应该不知道黑樱桃真正想拿走的东西,不然的话也不可能是派这人过来潜伏等待对方现身。 上野秋实有点好奇公安是怎么掌握到组织成员的行踪的,身为目标的小森川会长似乎都一无所觉,完全不知道有人要对自己下手,公安又怎么确定小森川会长是组织目标的? 这个情报来源,他着实有点感兴趣。 是那两个家伙吗?但如果是他们的话,倒也不是没有可能。 看他不说话,萩原研二眨巴眨巴眼,从床沿起身,又悄悄的凑了过去。 “小秋实。”他绕到对方身后,张开双臂,将人连同椅子一起圈在怀里,将下巴搁在对方肩上,轻轻叹了口气。 “能再见到你真好啊。” 上野秋实从思绪里回过神来,转动眼珠侧眸看向搭在自己肩上的人。 萩原研二将手臂稍稍收紧了些,声音有点闷:“我之前还以为,这辈子都见不到你了。” “那个偷走你的家伙说把你送到实验室了,我知道的时候真的……”真的想杀了他。萩原研二哽了一下,没将后面的话说完,他低下头,轻轻吸了口气,低声问着:“小秋实,是不是很疼?” 他没有去问上野秋实这两年的时间经历了什么,又或者他在那个所谓的实验室里遭遇了什么,也没有去问对方现在是以什么样的身份出现,为什么用的是假名,为什么一直没有回家。 他只是用着压抑着心疼的嗓音声音很轻很轻的问,小秋实,是不是很疼? 上野秋实因为他的问话一怔,缓缓眨了下眼睛。 他收回落在对方身上的视线,看向房间对面。暖黄色的灯光照映着整个房间,柔和的光线似乎磨平了家具之间的棱角,连挂在一旁的黑色大衣似乎都染上了一层不明显的柔光滤镜,看着比白天温暖多了。 上野秋实垂下眸,看着圈在自己身前的手臂,看了好一会儿,他抬起手,将手指轻轻搭在对方手臂上,眉眼不自觉地舒缓些许,目光渐渐柔和下来,挺直紧绷的背脊也放松似地向后靠去。 “还好。”他说:“比起教官的训练差远了。” 时间都过去这么久了,他都快忘了当时的感受了。 而对于那些并不算好的东西,上野秋实也没有一遍遍去回忆的兴趣。 “骗子。”萩原研二小声嘀咕了一句,又将手臂收紧了些,微微叹息。 他不再出声,房间里也安静下来。 滴答、滴答。 屋外下起了小雨,一颗颗饱满的水珠落在屋檐、阳台、草地上,雨声滴滴答答,像轻快的轻抚,扫去了冬日的沉闷,也打破了室内的静谧。 上野秋实面无表情地歪过头,反手推着身后人的脑袋。 “时间不早了,你该回自己的房间了。” 萩原研二顺从的松了手,站起身来,又从后面揉了揉上野秋实的脑袋。 “行吧。”他笑嘻嘻的说:“那我先回房间了,小秋实,晚上记得关窗户,别感冒了。” 当我是三岁小孩儿吗? 上野秋实一把拍开自己脑袋上作乱的手,顺便拨了下头发,将弄乱的发丝抚平。 萩原研二看着他戴在手上的黑色手套,眸色沉了沉,却没说什么,去一旁拿过来进屋后被随手放在床上的笔和本子,笑意盈盈地在手上晃了晃。 “那就劳烦长岛老师帮我签下名,要是能写上是专门给我的就再好不过了。” 上野秋实睨了他一眼,走过去将本子拿在手上,接过笔,大刀阔斧地在上面写上长岛秋的名字,最后在后面写了个to大原一的字样,将东西递还回去。 “谢谢长岛老师。”萩原研二对着他俏皮的眨了下眼:“我一定会好好保存起来,等以后传给我的子孙后代。” 上野秋实绷着脸,忍住将人直接踹出去的冲动,没好气的瞪了一眼。 “那我先回去了,老师晚安~”萩原研二走到房间门口开了门锁打开门,走到门外又朝里面的人挥挥手,轻轻带上房门。 今年的第一场春雨还在下,滴滴答答的声音从阳台外传进屋内。 上野秋实走到阳台边往斜下方瞥了一眼,晚上十点,一楼客厅的灯已经关了,不管是楼下楼上都很安静。 上野秋实看了一会儿,收回视线回到房间内,关上阳台的窗户。 二楼客房的灯也暗下去之后,整个别墅变得十分寂静,只有雨声不停传来。 嘀嗒、嘀嗒。 一片昏暗的走廊上,悬挂在墙壁上的时钟轻轻走着,每一次指针的挪动都会发出一声在黑暗与寂静中变得明显的轻响。 深夜时分,屋外的雨声渐渐弱了下去。 “嘭——!!” 巨大的动静在寂静深夜里犹如一道惊雷般将人从睡梦中瞬间炸醒。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第85章 第 85 章 “怎么回事?” “发生了什么事情?” “刚才是什么声音??” 深夜, 小森川家的别墅因为一声巨大的动静被整个唤醒,别墅中处于睡梦中的几人也被吵醒。 听到动静的一瞬间, 浅眠的上野秋实就睁开眼睛并从床上下来。 声音是从二楼客房休息的萩原研二。 两人表情都有点严肃。只对视一眼,没有交流, 又迅速下楼赶往声音传来的方向。 真口泽之正想下楼, 楼上传来脚步声,小森川由美穿着睡裙外面披着外套, 满脸惊慌地从楼上跑下来。 “泽之哥,发生什么事情了?” 真口泽之顿住脚步,等她来到自己身边才摇摇头:“不清楚, 好像是从楼下传来的,我正准备去看,长岛老师和大原先生已经下去了。” 他看着小森川由美被吓得有些发白的小脸,抿了抿唇, 侧过身。“我走慢点, 你跟在我身后,小姐。” “我带你下去。” “嗯,嗯。”小森川由美点了点头,走廊上的灯之前睡觉的时候被女佣关了, 现在打开需要去开电闸。她有点害怕, 试探性地向前面伸了伸手,抓住对方的衣袖。 真口泽之眼睫轻颤了一下,但并没有什么表示, 只带着人小心踩在黑暗的楼梯上。 楼梯并不长, 小森川由美却莫名感到心惊肉跳, 越走越紧张,心脏不受控制地扑通扑通狂跳。 在走完最后一个阶梯,几乎在脚尖接触到坚硬地面的一瞬间,小森川由美就快速松开手,并往旁边退了几步,拉开自己与对方的距离。 “麻烦你了泽之哥。”她有些紧张地说:“我们快去看看发生什么事情了吧。” “……嗯。”真口泽之低声回应。 声音是从楼下大概左侧传来的,两人急急忙忙赶过去,走到一半的时候走廊的灯啪一下亮了起来,骤然亮起的灯刺得人眼睛生疼,几乎不受控制地闭上眼。 “啊——!!” 刺耳的尖叫声从不远处传来,两人心里一惊,又急忙睁开眼赶了过去。 先一步赶到楼下的上野秋实和萩原研二两人在确认了动静传出来的地方就是位于一楼的书房后,两人迅速来到书房外面。 他们到的时候走廊的灯还没亮起来,但书房房门的缝隙从里面透出光来。 里面有人。 萩原研二拧了下门把,转不动,房门被人从里面反锁了。 他又举起手啪啪啪地在门口拍了起来。 “小森川先生?小森川先生??” 里面没传来任何回应,也没有一点动静传出来。 上野秋实眉头微皱,迅速起身绕到别墅后面能看到书房内情况的玻璃窗外,却惊讶地发现屋后的窗户是开着的。 风带动了窗边的窗帘,看清楚里面的情况,上野秋实脸色微变,单手撑着窗台翻身进了房间里。 落地后踩到满地的碎玻璃,他快步走向倒在书桌不远处脑袋上溢出鲜血的中年男人,蹲下身快速检查了下对方的脉搏。 虽然很弱,但还有一点跳动。 他心里微松了口气,一秒也不耽误,一边从口袋里拿出手机拨打急救电话一边走到门口开门。 外面正从赶过来的女佣手里拿过钥匙开门的萩原研二一愣,还没说话,身边就传来一声尖叫。 他身旁的千早似乎被里面的景象吓到了,面色发白,浑身无力地跌坐在地板上。 尖锐刺耳的声音乍一下响起来,刺得人十分不适。 上野秋实皱了下眉,扫了地上的人一眼,又看到听到声音赶过来的一男一女,啧了声,快速按下报警电话。 警察和救护车来的很快,几乎是一前一后到的。 还剩下一口气的小森川会长被救护车带走紧急治疗,救护车还没开走,警车就停在了别墅外面。 看到救护车,从警车上下来的警察们稍稍松了口气。 只要还能抢救,情况就不算最糟。 为首的警官整理了下神情,带着人进了别墅。 “你们谁报的警?” “我。”上野秋实站了出来,他看着走进别墅里异常眼熟的黑发卷毛,面无表情:“警官先生,是我报的警。” 松田阵平眉梢轻挑,又瞥了眼对方身侧朝他眨了下眼睛的青年,抵着牙根轻啧一声,装作完全不认识这两人,一脸公事公办。 “叫什么?” “长岛秋。” “说说,什么情况?” 上野秋实言简意赅地将事情发生经过陈述了一遍。 听完后,松田阵平眉头皱了皱:“案发现场在哪?” 上野秋实还没应声,一旁的真口泽之就走了过来:“在书房,我带你过去。” 小森川会长遇难,小森川由美作为唯一的家属肯定是要跟着一起去医院的,而作为助理的真口泽之则留了下来,处理接下来的事情,至于医院那边,已经联系过小森川由美的母亲了。 小森川父女退场,如今这房子里剩下的就只有疑似黑樱桃的嫌疑人们了。 看着走在前面的人,上野秋实轻轻皱了皱眉,隐约觉得有点不对劲。 黑樱桃不可能这么冲动动手才对,至少在ta能安全撤离之前,对方不可能闹出这么大的动静。 而且以组织成员下手的狠辣来说,正面交锋后小森川会长不可能还有喘息的机会,只会一击毙命。 “小秋实,你怎么看?” 走在他身侧的萩原研二又趁着人不注意的时候凑到他耳边用着气音询问,上野秋实摇摇头。 老实说,他现在也有点看不懂目前的情况。 不好评价。 警察们到了书房查看案发现场,书房很乱,地上乱七八糟的落了一地文件和东西,甚至还有水和碎玻璃渣,桌椅也出现了歪斜,看起来像是经过一番激烈打斗,房间各处都显得凌乱不堪。 松田阵平大概扫了一圈,尽量避开地上的东西往里面走。 墙上的窗户开着,书桌的抽屉和柜子都被打开了,角落柜子下方的保险箱也被打开了,里面明显少了点东西,像是入室抢劫的样子。 他又走到窗户,检查了下窗户平台,又从里向外勘察了一番。 跟着一起来的警察们已经在对现场物品进行取证了。 退出房间后,松田阵平又看向聚集在房间门口外的一群人,对身后的人招招手。 “带他们去做笔录。” “是。” 警察走了过去,松田阵平又抬手点了点对面的青年:“报警那个,你跟我过来,我有事情要问你。” 上野秋实眨了下眼,一旁的萩原研二挤过来,主动提议:“警官先生,我也一起去吧,长岛老师刚回国,我怕他对国内的流程不太熟悉。” 松田阵平皱了下眉:“长岛老师?” 萩原研二笑眯眯点头。“是的,长岛老师,老师是从美国刚回来的小提琴演奏家,前段时间还在杯户剧院参加过演出呢。” “至于我,我是长岛老师的超级大粉丝。” 超级大粉丝? 松田阵平嘴角一抽,在心里翻了个大大的白眼。 “行,就一起过来吧,我有事情要问你们。” 留在别墅里的人被分成两边录笔录,其他的警察们分别记录真口泽之和两名女佣各自的笔录,而萩原研二和上野秋实则被带到了别墅的庭院里。 确定安全距离,这个位置在别墅里的人听不到他们的谈话,松田阵平停下脚步,掏出一根烟给自己点上,打火机的啪嗒声在寂静的夜晚过于清脆。 他轻轻吸了口,夹着烟吐出烟雾,又侧过身看向身后两人。 “说说看,什么情况。” “你们俩是怎么凑到一起的?” 颇显冷静的语调让上野秋实有一丝诧异,想到之前的事,目光微微游离了片刻。 那次感冒醒来以后他以为自己是做了一个梦,后来接到了他当时随便找的那家酒店的电话才意识到不是,他是真的碰见这人了,还意识不清醒的跟人撒了娇。 两年后的再会以这样一种方式展开,上野秋实整个人都麻了,现在回想起来还感觉一阵头皮发麻的尴尬,也不知道如何去回答对方的提问,只能绷着下颌拿出应付组织成员的扑克脸,挂着满脸冷淡不泄露任何情绪地站在旁边掩饰自己的尴尬。 和他相比,萩原研二就显得放松多了,他们之间又没断了联系,前段时间还私下见了面约饭呢。刚才之所以装出不认识的情况是因为,办案的警察如果和涉案人员有关系就不能继续跟进案件过程。 而且萩原研二用的假身份,要是露馅了问题可就严重了。 不过吧…… 以萩原研二的敏锐,自然察觉到自家幼驯染话里透出来的意思。 他的脸一下就变得很严肃。 “小阵平,你之前就见过小秋实了?” 松田阵平一怔,诧异地看向他:“我没和你说?” 萩原研二瞪大了眼睛,猛地摇头。 说个屁啊!他根本没听说过这事儿!! 松田阵平啧了一声,“那估计是我忘了,不好意思。” 萩原研二:…… 要不是现在披着大原一的身份,他简直想冲上去摇晃自家幼驯染的领子。 你在搞什么啊小阵平,这么大的事都能忘,难道我已经不是你最爱的hagi了吗!! 可恶! 松田阵平装作没看到他气得咬牙的神情,又吸了口烟,一边语气平静的说:“差不多两个月前我就看到他了。” “不过这个大忙人……”松田阵平扯了扯嘴角,看向一旁满脸冷淡看着别处的青年,露出几分讥讽:“把人用过就丢,还一点没打算联系。” “区区一只白痴树懒,真是长能耐了。” 嘲讽完,他又瞥向自家气闷的幼驯染,语调平静:“对了,hagi,零和景光早就遇见这家伙了。” “大概比我还早几个月。”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第86章 第 86 章 夜晚刚下过雨, 庭院内还有些泥泞,晚风吹过, 湿冷的环境让初春的寒意愈发浓烈。 然而即使是这样的环境, 萩原研二也还觉得自己快被自家这几个不靠谱的好友气得毛发直立了。 他抬起手,手指微微颤颤的指着从小一起长大的幼驯染,一副被气到失语的可怜样子。 松田阵平扫了他一眼, 有点心虚的挪开视线,又看向一侧造成这种情况的罪魁祸首。 对于这几个月了无音讯这件事, 他其实是有点想发火的, 甚至想像几年前一样,恶狠狠的质问这家伙是不是完全没把他放在心上。 只不过看着人在寒风中肃立, 眉眼微垂, 身形看着比两年前还要单薄的样子,又不自觉想起那一身错落无章的伤痕,他手指动了动,燃烧到接近尾部的烟头给手指带来一丝灼烧的痛意。 他低下头,看了眼自己手里的烟,啧了声, 将烟头丢在地上,用鞋尖碾灭。 “行了,说说情况,其他的以后再说。” 毕竟是带着公事来的,这里还险些出了人命官司,身为来办案的刑警, 松田阵平也没忘了自身的职责。 虽然在他到这里之前怎么都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这两人, 甚至报警的人还是那只白痴树懒。 一时间他的眼神甚至有几分微妙。 关于上野秋实现在的情况, 降谷零他们虽然没和松田阵平说的太明白, 不过他心底也十分清楚。 和其他人一样,他同样相信这个人的人品,也清楚知道以这个人的心性即使身处黑暗也不可能同流合污。 但不管怎么说,至少现在对方身上还挂着一个国际犯罪组织干部成员的头衔在脑袋上,就这么明晃晃的报警…… 松田阵平抵了下牙根,口中轻轻啧了一声。 一时甚至觉得自己口袋里的手铐有些发烫,让他有种想拿出来将人铐回局子里的冲动。 感觉落在自己身上的视线多了一分不怀好意的热意,上野秋实眉头动了动,转动眼眸瞥了过去。 在对上对方隐含挑衅的目光后,他视线游离片刻,又轻轻皱起眉。 “情况有点复杂。” 松田阵平眉梢轻挑:“和你现在的身份有关?” 他将身份这两字压重了些,想到自己之前在酒店被送回公寓,醒来后又见到的两人,上野秋实心下了然,点了点头,又忽然一顿,视线变得有些微妙地瞥向旁边,又看回对面的卷毛。 看现在的情况,怎么感觉这几个人里面就只有旁边这个白痴不清楚他现在的身份了?你们确定不是在孤立他吗? 察觉到他眼底隐晦的深意,松田阵平止不住抽了抽嘴角。 这跟他可没关系,毕业以后这三个家伙就跑个没影儿,真正被孤立的是他和班长才对吧? 说来说去,还不是因为你这家伙的错! 松田阵平瞪了一眼过去,人没事儿回来了也不打招呼,要不是偶然遇上,他和班长现在估计还像个没头苍蝇一样到处找人,这家伙知不知道他们到底有多担心,简直就是欠收拾! 被他凶神恶煞的瞪过来,上野秋实没来由地感到了一点心虚。在这几个人面前他似乎永远都没办法藏好自己的情绪,只好抬起手摸了摸鼻子掩饰自己的局促和尴尬。 “……我说,你们两个……” 一个幽怨的,犹如深夜幽灵的声音响起,正在进行眼神交流的两人同时一顿,看向身侧,萩原研二脸色微微发黑,脑袋上挂着乌云,一张俊俏的脸布满哀怨和不忿,接近控诉地对着两人说:“你们是不是忘了这里还有一个人,一个活人!” “所以我现在是被排挤了是吗?”萩原研二禁不住磨牙,瞪向自己的幼驯染:“小阵平,你们真是太过分了,有秘密也不告诉我!” 松田阵平抬眼望天,末了低下头,沉思片刻,对着他说:“还不是因为你一天神出鬼没的。” “我倒是想跟你说,你人呢?”大概是觉得自己找到了底气,他扬了下眉尾,反过来质问:“电话打不通,人也见不着,我怎么跟你说?隔空意念传送吗?” 萩原研二被梗了一下,想反驳但是又找不到反驳的点,他气得扭过头,又委屈巴巴的看向另一边。 “小秋实,我都不知道你还有别的身份,你什么时候回来的,为什么不来找我?” “你是不是不爱我了?你根本一点都不在乎我,你和小阵平有小秘密都不告诉我。” 可怜兮兮的语调配着他幽怨万分的眼神,甚至莫名有点卑微,像极了被渣男欺骗还眼巴巴守着人要一个解释的恋爱脑。 上野秋实沉默了,往身后退了两步,拉开他们之间的距离,单手揣兜别过脸看向旁处,一身冷淡就差没写上我不认识这个人的字样。 松田阵平狠狠抖了抖身子,搓着手臂一脸嫌恶地看过去:“能不能好好说话,我刚吃完的宵夜都快吐了。” 萩原研二被打击的险些落泪,他捧着心口,一副大受打击的模样踉跄两步,扶在身后的树上,“我就知道,小阵平一来我就不是小秋实最爱的研二酱了,你们一个个的都有事情瞒着我,根本没人在乎我的感受,嘤。” 说完,他还一脸卑微和委屈的抹了抹眼角不存在的泪水,一边用余光哀切控诉的望着两人。 松田阵平额上的青筋一瞬间就蹦了起来,上野秋实扯了扯嘴角,放在口袋里的手指摩挲着手机的边角,思考要不要帮对方去精神科预约挂个号,做个全方位的精神检查确认一下。 一缕晚风带着彻骨的寒意吹了过来,吹过颈脖,带动几人的发梢。 萩原研二猛地打了个哆嗦,看看自家幼驯染面无表情的脸,又看看旁边垂眸透着一身寒气的人,思索片刻,收敛一身做作的样子,松开扶着树干的手,自觉站好。 “可以谈正事了吗?”松田阵平看他这副作态,绷着下颚冷漠出声。 萩原研二扫了眼他手背上鼓起来的青筋,立刻收回视线小鸡嘬米似的点头,看上去要多乖巧有多乖巧。 松田阵平扯着嘴角冷笑一声。要不是现在要配合掩饰他们的身份,这家伙今天别想安然无恙的走出大门。 上野秋实看着这两人,眼前这一幕在学校时时常发生,一晃神让他有种现在还在学校时的错觉,嘴角不自觉地向上翘起一点弧度。 闹了一会儿,松田阵平从两人那了解到这次事件的经过和他们俩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萩原研二是为了帮小森川由美试探助理的心思,而上野秋实又是被小森川由美邀请过来为自家奶奶的生日宴进行演奏的小提琴手。 事情发生在众人都睡去的半夜,案件经过无人知晓,连小森川会长为什么大半夜不睡觉跑去书房也不清楚,书房里的一众细节看起来又仿佛只是一个单纯的入室抢劫案。 但显然三人都不这么想,萩原研二的目的虽然不明,但显然不可能只是单纯的为恋爱中的少女提供帮助解决烦恼的热心好友;上野秋实会接下这份委托直接就是为了组织成员的任务。 至于松田阵平,他虽然不知道这其中的曲折和弯弯绕绕,但他这两个老朋友,一个公安,一个犯罪组织干部,彼此还大抵不知道对方的身份。 两个平时连见上一面都难的人凑到一起,吃饱了闲的在这里陪小姑娘玩角色扮演?其中一个还是嫌麻烦嫌的要死的白痴树懒? 对于两人说的原因,松田阵平甚至连一个标点符号都不信。 但如果是因为有其他原因,这就意味着,这次的事件很有可能牵扯到一些很麻烦的东西。 松田阵平皱着眉想了好一会儿,又看向一旁。他先是扫了眼自家好像还在状况外的幼驯染,瞥向上野秋实。 事情发生在深夜,所有人都睡了,在听到那声巨响之前书房里发生了什么谁也不知道。书房里的抽屉和保险箱都被打开了,里面的一些贵重物品也不翼而飞,光从表面上来看,像是一场单纯的入室抢劫案。 如果不是因为这两家伙在的话,在看到现场的第一眼他也会这么想。 窗户被人打开,房间里散乱不堪,还有打斗过的痕迹,消失的贵重物物品,不幸遇上劫匪又受到袭击的受害人,可以说是很标准的入室抢劫现场了。 而犯人很大概率就是趁着夜深人静摸进别墅,摸黑在书房里找贵重物品,却不小心遇见半夜因为什么原因到书房的主人公,两人发生了冲突,而犯人在打伤对方后从窗户跑出去,不小心弄翻了窗边的装饰鱼缸,声音惊醒了别墅里的其他人。而等他们下来发现书房里倒地的受害人时,犯人已经跑了。 如果是这种类型的案件,在没有监控的情况下,几乎很难抓到嫌疑人,除非医院里的受害人醒过来,并看到了犯人的样貌,警方再根据受害人提供的线索大规模搜索,至于能不能找到犯人,连松田阵平也不敢打包票。 可因为这两家伙的存在,松田阵平很难说服自己去相信这是一起单纯的入室抢劫案。 “你来这里的目的是什么?”他不是很客气的问,而被问的对象则是现在在某犯罪组织中任职的同期。 上野秋实抿了抿唇,摇头。 松田阵平眉头一皱,语气更加不爽:“这次的事件和你有没有关系?” “喂喂喂。”他的话一出口,萩原研二整个人都不好了:“小阵平,你在说什么啊,这次的事情怎么可能和小秋实有关系啊?” “闭嘴。”松田阵平斥了他一声,让他一边凉快去,别妨碍公务人员办案。 萩原研二气急,要不是情况不允许,他都想把自己的证件丢到自家幼驯染脸上。 松田阵平不管他,只用一双锐利的眼眸看着不远处的青年。 “你告诉我,这次到底是意外还是人为?你之前知不知道?” 上野秋实眉头轻拧,摇头。 “我不确定。” “我来这里是因为别的原因,具体是意外还是人为,我不太确定。” 小森川会长是黑樱桃的目标,但以组织成员谨慎的行事,不太可能闹出这么大的动静。 犯罪现场被伪装成入室抢劫的样子,他不太确定到底是黑樱桃做的还是单纯的只是一场意外…… 上野秋实眸色微沉,忽然想起来,书房里的保险箱被打开了。 如果他之前的推测没有错,黑樱桃拖了这么久没有动手是因为小森川会长手里有组织需要的东西,而这个东西在哪只有小森川会长一个人知道,又或者是被藏在保险箱里,而保险箱的密码和钥匙只有小森川会长知道。 如果动手的是黑樱桃,之前很有可能是为了不暴露自己在潜伏确认东西存放的地点,在不暴露自己的情况下慢慢接近,找到东西大概位置后就迫不及待的动手。至于小森川会长的伤势也很有可能是因为时间紧迫又或者是那声意外的大动静,让对方没有仔细确认人死没死就先离开了, 现场被伪装成入室抢劫的样子,在小森川会长醒过来之前,又或者警方找到证明不是外来人所为之前,这次事件很大概率被定为入室抢劫案。 这样一来,黑樱桃的任务算是完成,而ta自身的身份也没暴露。 至于小森川会长,对方很有可能再次下手,直至确认对方死亡。 上野秋实眯了眯眼。没有料到对方会突然动手是他的失误,晚上听小森川会长说明天老夫人的生日会会邀请一些亲朋好友和关系好的员工和生意伙伴一起为老夫人庆生,因为人多,生日宴没打算在家里弄,他们特意定了酒店,离这里不远。他下意识的以为,对方是打算趁着明天家里没人,小森川会长无暇顾及时拿到钥匙去找东西,之后再找寻一个完美的机会解决掉小森川会长。 没想到对方这么迫不及待…… 思索片刻后,上野秋实抬眸,朝对面两人招招手。 “我有事情要和你们帮忙。” 松田阵平和萩原研二对视一眼,虽有些疑惑,两人还是凑了过去。 …… 别墅里的笔录记得差不多了,关于现场的情况搜集,还有一些证据的取证也在进行。 带着人去别墅外谈话的松田警官回到别墅里,录完笔录的警察上前和对方小声交代情况。 因为事情是在深夜发生的,几乎每个人的词都差不多,说自己也不清楚发生了什么,只是睡觉的时候突然听到一声很大的动静被惊醒,随后出来查看情况。 第一时间赶到书房的是被邀请来的两名客人,长岛老师和大原先生,随后是女佣千早,之后才是助理的真口泽之先生和小森川由美女士。 另一名佣人来的比较晚,她说自己是去开电闸了。 这其中三名男士睡在二楼的客房,小森川父女和女佣千早住在三楼,女佣惠子因为要照顾老夫人,所以是住在老夫人房间隔壁的。 从地理位置上,虽然都是在一楼,但几乎是在房子的两侧,也算是有些距离。 警察向她询问晚上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时她摇了摇头,老夫人今天睡的比较早,大概九点多左右醒过来一次,她给老夫人做了饭,又帮忙清洁了下身体,之后就回房间休息了,后面听到声音,她第一反应是去看老夫人的情况,确定对方没事后她才去开了电闸,想看看发生了什么。 硬要说起来,这里每个人似乎都没有不在场证据。但也在情理之中,毕竟大半夜的不在自己房间睡觉才显得比较奇怪。 但是更奇怪的是,小森川会长大半夜的跑到书房去干吗?他的房间在三楼,黑灯瞎火的从三楼下来跑到书房,不管怎么想都觉得奇怪。 但其他人也不知道为什么。 “你们就没听到声音吗?”警察忍不住问,他看向住在三楼的女佣千早:“千早小姐,你睡在三楼,就没听到什么开门的动静?” 千早摇了摇头,咬着唇轻声回应:“我睡得比较沉,没听到什么声音。” 别墅的灯大概是十点半左右熄灭的,现在凌晨两点,差不多凌晨一点之后报的警。也就是差不多十点半到一点这个时间里,小森川会长不知道什么原因忽然从自己房间走出去,到了一楼的书房,结果没想到遇见了入室抢劫的劫匪,和对方发生冲突后受伤倒地,犯人慌乱离开时不小心碰到了书房里装满水的鱼缸,发出的声音太大,把别墅里的人都吵醒了。 听着录笔录的同事汇报的具体情况,松田阵平敛眉沉思,而现场的证据收集也差不多结束了。 收集人员找到了作案工具,是一个质地沉重的雕塑,原本是放在书桌架子上的,上面沾了一部分血,看痕迹基本能和被送到医院的小森川会长头上的伤势吻合。 窗台外面的草地也发现了一些泥泞的脚印,但是被雨水冲的有些看不清楚,只能大概辨别应该是朝着别墅后面的围墙离开的。 “可能需要查一查附近的监控了。”和松田阵平一起来的同事在他耳边小声说。显然,就目前的这些证据,让他明显已经倾向于这是一场发生在雨夜的入室抢劫案了。 松田阵平没说话,只捏着下巴沉思。 上野秋实站在不远处观察着所有人的表情,一旁的萩原研二趁着没人注意他,偷偷到外面接了个电话。 大概又过了一会儿,面色不太好的真口泽之找了过来,说:“警察先生,差不多可以了吧?” “会长受伤,大小姐一个人在医院,如果没有别的事情我想先离开去医院照顾他们两位。” 松田阵平拧了下眉,现在接近凌晨三点,时间也不早了,外面天色昏暗也不方便收集证据。 他找来同事问他们现场收集的情况怎么样,得到的回答是基本已经收集完毕。 没有足够的证据证明这起事件和别墅里的人有关,根据现场的证据也只能暂时判定为入室抢劫,剩下的需要等医院抢救的小森川会长醒来后了解具体情况和白天光线好的时候再调查别墅情况。 松田阵平让人将整个书房周围隔离起来,留下两个人守着,添加了每个人的联系方式和身份信息及地址,便带着收集到的证据和凶器拿回警视厅鉴定。 等他们走后,真口泽之对房子里多出来的两位客人歉意的一弯身。 “实在不好意思,长岛先生,大原先生,我需要去医院看一下小姐和会长,其他的事情我们明天再谈吧。” “我跟你一起去。”萩原研二主动站出来说:“我担心由美,我去看看她。” 真口泽之皱了皱眉,盯着对方看了几秒,又想到他和由美这段时间表现出来的亲密关系,虽然有些不情愿,但还是点了下头。 “长岛老师,你就先回房间里休息吧。”萩原研二转过头对着上野秋实温和道:“邀请您过来却意外发生这种事,实在是不好意思,我先去医院看看由美,具体的事情等明天有时间了我们再慢慢说,好吗?” 当着其他人的面,他们表现的很客气,而且作为只是被邀请过来进行演奏表演的客人,他也没有什么立场说一起去医院这种话。 主人家受了伤,他过去人家还要因为他客人的身份对他多加照顾,就没有必要过去添乱了。 上野秋实点点头。 另一边的真口泽之也在和留在家里的两名佣人交代:“照顾好老夫人,有什么事情联系我,警察白天应该会再过来一趟,书房周围别过去,不要随便乱跑,做好你们的工作,招待好长岛先生。” “是。”两名佣人点头。 交代完真口泽之就出门开车,带着大原一先生一起赶往医院。 等他走后,千早略显拘谨地看向上野秋实:“长岛老师,您要不要先回房间休息?” 上野秋实点了点头,很懂事的没有给别人添麻烦。 他回到了二楼的房间,却没有继续回床上躺着休息,而是关掉了房间的灯,走到阳台边上,动作轻巧的在阳台上翻身,从二楼悄无声息地又落在了一楼的庭院。 别墅外不像话。 因为晚上的心惊胆战,千早现在不敢一个人呆着,但是留在书房外看守的警察又让她不敢靠近,她想去找另一位女佣惠子,意外的却没看到惠子的身影。 惠子阿姨呢? 千早有些疑惑。 是回去照顾老夫人了吗?她往另一侧的方向看去,隐隐有些不知所措。 老夫人的房间在别墅另一边,几乎和书房完全相反,为了方便老夫人晒太阳,在朝向花园的一侧旁边单独开了扇门,方便老夫人被推着出来晒太阳,不用从前面绕过来。 朝内的一侧房门打开,有人从外面走了进来。 房间里没有开灯,不远处的大床上躺着一位头发花白的老人。 脚步声渐渐逼近,从窗外投射进来的光线隐隐可以看到黑暗中一个人拿起了什么东西,朝着床榻上的人缓缓抬起双手。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