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关逃生游戏后世界融合了》 第1章 第1章 明媚的阳光倾斜下来，透过窗户撒在成群结队走出考场的学生身上，他们欢呼雀跃，无论结果如何，高中这场重要的考试结束宣告着年轻人们的一段青春落下帷幕。 抛开考试的疲惫不谈，大多数人都选择当天就开始庆祝。 沈秋也松了口气，悠闲地收拾文具。 她也没想到，曾经错过的高考居然还能补回来。 “沈秋，探险去不去？”梳着高马尾的女生旋风似的冲过来，亲昵地挽住身边人的胳膊，“篮球队的吴柘和咱班班长一起！” 沈秋被高马尾女生挽住，不动声色地放松因为对方肢体接触而下意识紧绷的肌肉，她委婉地拒绝，“不了吧，我准备直接回家的。” “考完试当然是要疯玩了！”唐悦，也就是高马尾女生兴冲冲地说，“你看，你都因为太刻苦近视了，走嘛，就当散步了！” 沈秋推了推黑框眼镜，她的神色在镜框后不甚明了，“别别，我想回家。” 然而话音落下，唐悦便一把抱住她，摇晃着撒娇，“哎呀，我的好姐妹，就当是帮我忙了！我想和咱班班长一起去，而且我听说吴柘也对你有点意思……” 说着，唐悦挤眉弄眼起来。 沈秋这才明白唐悦是什么意思，探险不重要，重点是和班长一起。 “行。”沈秋说，忍住叹气的冲动……她还是没有完全适应不会有任何危险的现实世界。 是的，沈秋是一位“游戏玩家”。 她在这个年纪被未知的存在抓到了名为逃生游戏里，靠自己活了好几年，本以为又是和怪物斗智斗勇的普通一天，却骤然听到游戏结束的通知，下一秒便回到了现实。 她还是一个高三生，正坐在教室里认真学习的时间点。 回来也有将近一个月的时间了，沈秋谨慎地将周围环境调查了个遍，发现没有任何异常的因素，不得不承认她确实回到了现实而不是逃生游戏的又一个恶趣味。 得到了沈秋的同意，唐悦欢呼一声，当即拿出手机联系另两人。 唐悦一边在手机上飞快发消息一边问，“姐妹，那个吴柘在学校偷偷看好几次了，还总在操场上装作偶遇你，你有印象吧？” 从游戏回来后注意力全在身边人会不会暴起伤人的沈秋：“……没印象。” 唐悦的视线从手机上离开落在沈秋身上，好友一个月前忽然在课堂上称身体不舒服请假了数天，再回来后就戴上了巨大的黑色框眼镜，姣好的脸庞被遮住了大半。 沈秋的行为举止没有太大改变，但奇怪的是，唐悦反而觉得沈秋更加吸引人的视线了，具体就体现在最近学校不少男生都在偷偷看沈秋。 沈秋镜框下的肤色要比之前白上不少，体温也要更低一些，唐悦理解为大病初愈后的虚弱。 “我们去春丽街后面的小巷子，传闻在黄昏和傍晚交替的时间进去会遇到鬼打墙！”唐悦神神秘秘地说。 沈秋：“……”作大死啊我亲爱的姐妹。 如果是游戏场里这么干，和直接找死没有什么区别。 “但是别担心，我们调查过，每天都有人从那经过，根本什么事都没有。”唐悦笑道，“咱们就当散步了，巷子后面的夜市才是目的地！咱们吃小吃去！” 重回校园，没有怪物们花式在身后追逐的日常让沈秋每天的心情都维持在平均值以上，，她好脾气地任由唐悦揽着自己，“好吧，那就去看看。” “唐悦，沈秋！这边！”出了校门，两个男生站在道对面向她们挥手，高个子显眼极了。 “来了！”唐悦小跑几步，沈秋迈开腿跟上。 沈秋也不矮，将近一米七呢。而且在逃生游戏里呆了几年，沈秋知道自己之后还能再长点个子，一直窜到一米七五，极大缩小了战斗中女性的天然体型劣势。 挥手招呼她们的是班长曹伟，沈秋和他不太熟……不如说，被游戏选中之前的沈秋在学校里没几个熟人。 说不定就是社会关系边缘化的原因她才被选中的呢。 曹伟和唐悦之间的关系显然正处于暧昧期，两人很快熟络地聊到一起，剩下沈秋和吴柘大眼瞪小眼。 沈秋无奈地看着走在前面聊得忘我的两人，再一看局促不安的吴柘，心里直叹气。 但面上她露出礼貌的笑容，“你好，我的名字是沈秋。” 吴柘挠头，流露出些许窘迫，“我知道你的名字，你好，我叫吴柘，或许你对我有印象吗？” 沈秋：“有。”就在刚刚有的印象。 吴柘的脸庞立刻亮起来，“太好了！” 单手抱着篮球的男生立刻滔滔不绝地说了起来，大部分是学校里有趣的事。沈秋有一搭没一搭地搭茬，一时间画面还挺和谐的。 路过校门口的小超市时吴柘还贴心地给沈秋买了瓶汽水。 “听说你前一阵生病了，”吴柘笑着说，“补充点体力。” 唐悦默默给沈秋比大拇指。 沈秋：“……”够了，她想回家。 一群人嘻嘻哈哈走到巷子口，沈秋低头看了眼表，快到六点整了。 天边的云被夕阳西下的日光照成了耀眼的火红色。 “现在进？黄昏和傍晚交替到底是几点啊……这也太难判断了。”唐悦探头往里看，巷子到处都是住户生活的痕迹，因为到了饭点的缘故还有饭香传来。 怎么看都和阴森的都市传闻搭不上边。 “进去瞧瞧？”曹伟也探头向里看，有些失望，“没事的话就直接去夜市。” “走吧走吧。”唐悦松了口气，她其实对传闻并不感冒，“我想吃烤冷面！” 四个人浩浩荡荡地往小巷子里走，巷子不宽，他们不得不分开成两排走。 迈进巷子的那一刻，即使态度再怎么无所谓，一行人的心也稍微提起，直到快走出巷子时才放下。 “什么啊，完全没有鬼打墙。”唐悦抱怨道，彻底安下心来，闪烁着亮光的出口就在前面，天空还带着些许夕阳的余晖。 吴柘耸肩，“没有不是挺好的……啊，我鞋带开了。” 曹伟低头看了眼时间，“夜市这个点人挺多的，我跟唐悦先去排队买吃的了哈。” 唐悦向沈秋挤眉弄眼，“小秋帮吴柘同学拿着点篮球哈，我帮你买烤冷面！” 沈秋扶额，她已经看透了今晚读作探险写作联谊的本质，她推了推眼镜，“去吧去吧。” 她接过吴柘的篮球，男生半蹲下来系鞋带，沈秋顶着对方的翘起头发的后脑勺发呆。 和平世界真好啊，要害可以随便暴露给刚认识的人。 沈秋瞬间能想出不下十几种方法可以让这个形状饱满的后脑勺变得不那么饱满……好了，住脑。 她默默捏住自己另一只手腕，该死的游戏后遗症。 因为脑内进行了不太安全的念头，沈秋对系完鞋带的吴柘格外和颜悦色。 沈秋说，“走吧，别让他俩等太久。” 吴柘因为沈秋温和的态度露出一个傻笑。 沈秋：唉。 巷子愈发狭窄了，倒不是它本身的宽度不够，而是两侧堆满了各种杂物，最后几步路甚至只能容一人通过。 “你走前面。”吴柘绅士地说，“我在你后面。” 沈秋点头，对前后位置没什么意见，她轻松走出巷子。 身后，吴柘迈出离开巷子的最后一步时，耳边传来小孩子的轻笑声，接着他眼前一黑，再次回到巷子。 男生的身影瞬间消失不见。 不知什么时候，天彻底黑了下来。 沈秋对人的气息格外敏感，她以在学校慢吞吞的表现不符的速度极快回身，但留给沈秋的只有空荡荡的巷子出口。 在沈秋的视野中，巷子口涌动着肉眼很难看清的薄膜，正一点一点将巷子的出口封死。 “……游戏场？”几不可闻的呢喃声响起，但很快淹没在街道热闹的喧哗声中。 沈秋站在巷子口露出不太理解的表情，仔细端详着那层薄膜。 不，游戏场不可能在现实中出现。 沈秋回来的一个月至今查阅了大量资料，这个和平的世界没有任何游戏场的痕迹。 逃生游戏，本质是由一场又一场的以逃生为主题的游戏场构成，死者淘汰，生者去往下一场游戏，永无止尽。 沈秋盯着不同寻常的薄膜思考了一会儿，谁也不知道街边这个一身校服戴着黑色镜框的不起眼女生在短短数秒内脑中掠过了什么。 半晌，沈秋在薄膜彻底将巷子口封死前面色平淡地折身返回。 薄膜没有触感，随着穿着校服的女生向巷子探身迈开脚步，她的身影在热闹的街道上无影无踪。 第2章 第2章 吴柘紧紧靠着墙根，后背密密麻麻全是冷汗。他记得自己分明走出了巷子，下一秒却出现在了巷子的！ 鬼打墙……居然是真的！ 周遭的温度也悄然在下降，从三十几度的高温一路降到十几度。 “这到底是什么鬼地方？怎么死活走不出去？！” 他听到有人又惊又怒地叫道，吴柘吓了一跳，脑中闪过无数都市怪谈。他僵硬着偏头去看，身边不知何时出现了数道身影。 有西装革履的上班族，打扮精致的白领，拎着菜篮子的阿姨，还有个比他小一些的初中生。 “一起玩捉迷藏吧！”孩童的声音骤然响起，吴柘四下打量，除了战战兢兢的路人没有其他人。 “鬼啊！”拎着菜的阿姨大喊了一声，哆哆嗦嗦地指着前面。 地面上不知何时映照出一个巨大的影子。 黑暗中传来金属拖拽在地上的刺耳声音，接着是“孩童”的样貌逐渐在昏暗的月光下显露。 拖着撬棍的巨大人影足有两米高，它的四肢呈现扭曲的角度，光脚踩在地上拖着撬棍前进着。 它咯咯的笑声从四面八方传来，“被我抓到的人就要做鬼！” 这个鬼指的是下一场捉迷藏的“鬼”，还是物理意义上的“鬼”，吴柘不敢细想。 “十！”怪物不管人们的反应，自认讲明了规则后立刻开始倒数，似乎真的是在进行一场捉迷藏游戏。 “怎、怎么办，真的要陪它玩吗？”中年阿姨满脸恐惧地张望着。 “先离开这儿，一边藏一边出口处跑。”上班族推了下眼镜，“我们得分开跑。” “我也是这么想的，”白领点头，“时间不等人，我先走了。” 眨眼功夫，刚刚还抱团的几人就散了个干净，不是所有人都如此快的接受黑暗中的是鬼怪，只是没有信号的手机，停滞的时间，以及逐渐变得陌生的小巷，都叫人不得不信。 “……五！大家有好好躲藏吗？”它喊道。 原地只剩下吴柘和初中生了，不是吴柘不想走，而是年纪偏小的初中生脸色煞白呆愣在原地。 “快走啊！”吴柘的良心让让他做不到独自逃跑，狠狠推了初中生一把，“快跑！你往那边跑！” 初中生如梦方醒，跌跌撞撞地沿着吴柘指的方向跑远。 吴柘擦了把汗，也迈开脚步跑起来。 他剩下的时间不多了。 “……一！” 最后几个数字念出的速度一反常态，等尖细的声音喊完，吴柘堪堪跑出几十米。 黝黑的巷子安安静静的，唯有尖细的声音宣告般大声说道，“时间到，大家躲好了吗？游戏开始啦！” 吴柘距离出发的只拐了个弯，他听见身后有一蹦一跳的脚步声，他根本不敢回头看是个什么东西在逼近，不停地扫视周围试图寻找一个藏身之处。 ——巷子就这么大，他一米八的身高能往哪藏啊？！ 脚步声近了，吴柘的冷汗直流，最后只得把自己往拐角的阴影里藏，只期望鬼不会恰好往他这个方向拐弯。 幸好角落里堆积着不知哪家装修完不要的垃圾，吴柘使劲钻了进去，让歪斜的木板和塑料布遮住自己。 “会在垃圾桶里吗？”怪物尖声说道，低头仔细打量着与吴柘相邻的垃圾桶。 耳边一声炸响，撬棍落下，怪力使得垃圾桶被一分两半。 “嘻嘻，看来不在……”它嘟囔着，兀自笑起来，“那么这堆木板下呢？” 吴柘：“！” 巨大的怪物慢慢转过身来，小山般硕大的身躯顶着的面孔居然是幼童的外貌。 它带着天真的笑容，一个劲地扒着木板缝向里看。 吴柘心脏疯狂跳动，明知道应该尽可能地保持安静，但即将被发现的恐惧令他止不住地打寒战。 要被发现了……！ 心脏跳动的速度快到了生疼的地步，极致的恐惧下吴柘眼前一阵阵发黑，他隐约看见了怪物小小的脸上露出一抹笑容。 它发现我了！ “嗯……”怪物拉长了声音，“我直觉这里面一定有什么——” 它握紧撬棍，咧开嘴巴，上扬的嘴角一直咧到跟耳朵齐平的位置。 “喂。” 清冷的女声打断了怪物的自言自语。 怪物的动作可笑地卡住，它偏头没看见是谁，只得慢慢回过身。 身形单薄的女生穿着夏季校服，而她的态度也和遇到挡路的路人差不多。 沈秋冷淡地叫住挥舞撬棍的怪物，见堆叠木板下的吴柘没有受伤后，她的目光便再次回到了怪物身上。 “你是谁？”怪物端详着沈秋，声音尖利，“捉迷藏可不是这么玩的！你违反了规则！” 说到“规则”时，巷子里的空气泛起淡淡的波纹，似乎有所触动。 沈秋眼睛眯起。 是游戏规则的气息。 非常含糊，又很不全面，很多地方无法形成逻辑，勉勉强强构成了最低级的游戏场。 主题是“捉迷藏”？ 沈秋心里有了底。 吴柘目瞪口呆地看着沈秋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语气平淡地试图和怪物讲道理。 这么胆大吗？ “我没有违反规则。”沈秋说，“我是新加入的，你重新数一遍人数。” 怪物扬起脸，眼睛不正常地向上翻起，吴柘后背发凉，似乎被无形的目光一扫而过。 “一，二，三，四，五！一共五个人！捉迷藏由五个人开局！” 沈秋指了指自己，“六。现在是六个人了。” “是的，六个人！”怪物被说服了，它再次提起撬棍，危险的气息散开，“所以你为什么不好好躲起来？！违反规则的人要受到惩罚！” 这个怪物根本就讲不通道理！ 吴柘心下一急，居然冲破了心里的恐惧，从木板堆里跳出来，拉着沈秋就要跑。 “危险，快跑……”吴柘的声音也和几分钟前的怪物一样可笑地顿住了。 他没拉动。 一个一米八几，天天打篮球的运动少年，居然拉不动一个瘦弱的女生。 吴柘人都傻了。 怪物的气息变得更加危险了，“惩罚……就罚你做下一个——” 做下一个鬼。 不用它说完，吴柘就能猜到答案，他也愈发焦急起来。不知是不是错觉，站在原地纹丝不动的沈秋似乎无奈地看了他一眼。 “不可以。”沈秋再次开口说道，仍是气定神闲的语气，“因为新的玩家加入，游戏要重新开始。” “重新……开始？” “对。”沈秋不客气地指出，“因为是新的游戏了，鬼要重新倒数数字，而且人数增加了倒数的时间也要增加。” 怪物上扬的嘴角一下子落下来，它阴沉地说，“凭什么我要听你的？” 这个档口，沈秋甚至笑了一下。 “因为‘规则要公平’。”她说，“你可以重新开始倒数了。” 随着沈秋话音落下，空气中再次有什么发生了改变，动荡的空间变得更加凝实，也变得更加危险了。 沈秋钻了空子，从另一方面变相帮怪物完善了漏洞。 吴柘目瞪口呆地看着怪物即使不情愿，还是拖着撬棍走回黑暗中，从头开始倒数。 沈秋这才看向吴柘，男生傻愣在原地像是看到了什么不可理喻的事情。 这孩子怎么傻乎乎的。 “你……怎么……”吴柘语无伦次。 沈秋低头看了眼身上的校服，在熟人面前即使带上口罩改变说话习惯，仍然很容易识破身份。 沈秋镇定地说，“哦，我发现你忽然消失了，就回来找你。” 吴柘：“呃对……不是！沈秋你也被卷进来了吗？”他想问的不是这个！沈秋究竟是什么情况啊！好镇定！ 看了各种少年漫和小说的吴柘瞬间脑补无数非日常的刺激画面。 ……平平无奇的女高中生真实身份居然是驱魔师什么的。 沈秋看着吴柘的表情就知道这人在走神，她叹了口气，“别发呆了，我们得想办法出去。” 确实，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 吴柘抬脚就往出口走。 沈秋拦住了他，“出不去。先找个地方藏好。” 巷子出入口全覆盖着薄膜的情况来看，就算重新跑到了巷子口也出不去。 估计会传送回巷子，大概率直接出现在怪物面前，达成贴脸杀成就。 他们在小巷里匆忙跑着，背景音是怪物越来越急促的倒数声。 吴柘发现沈秋呼吸平稳，跑得不比自己慢，惊讶之余又觉得理所当然。不知不觉间，他已经将沈秋看做了深藏不露的高人。 沈秋选定了一个小二楼，她敏捷地翻进阳台，一把打碎了窗户。 “进来，怪物的视野不够宽，头顶暂时是它的盲区。” 房间内部是陈旧的摆设，像是几十年前流行的装修风格，在同样年代久远的巷子里不算违和。 “那该怎么出去？” “探明真相。”沈秋给出了一个有些奇怪的答案。 通关游戏的方法除了死亡人数达到要求，还可以是勘破游戏场的因果，彻底破坏游戏和怪物。 换一种比较好理解的说法，物怪的力量通常来源于人们对未知的恐惧，每场游戏都由各自的逻辑支撑。 逻辑的中心是游戏主宰者怪物，换言之，对怪物理解的越详细，游戏就越容易被解析，怪物的存在就越可以从物理层面被破坏。 破坏神秘感。 沈秋比较喜欢这种通关方式。 第3章 第3章 “别愣着，”沈秋友善地提醒吴柘，“找把你觉得趁手的武器。” “武、武器？” 沈秋推了下眼睛，吴柘再次感受到一束无可奈何、略带责怪的视线投注到身上，接着沈秋顺手把房间角落里的木棍塞到他手里。 “防身。”沈秋说。 接着，沈秋专心地在房间里翻找着什么，不准备对她过于熟练的应对解释什么。 她丝毫没有私闯民宅的羞耻感，屋里色调暗沉的家具被沈秋翻了个遍，扬起阵阵灰尘。 吴柘纵有万千问题想问，也不得不暂时憋在心里，握着锤头紧张地矮下身从不高的小阳台向下观望放哨。 过了一会儿，沈秋宣布道：“好了，这里搜查完毕。” 她把几张报纸随手塞进校服外套的口袋里。 同时，吴柘压低了声音说道：“它倒数结束了！” 怪物的声音不大，但或许为了玩家的公平，无论跑得多远都能听见怪物尖利的倒数声。 “……一！游戏开始！” 沈秋悄然蹲在了阳台的另一端，脚步的回声越来越大，显然，怪物在向他们的方向逼近。 吴柘小声比划着：“要换地方藏吗？” 他的顾虑并不多余，老旧巷子里的房屋大多低矮，位于二楼的小阳台比怪物的头顶高不了几公分。 沈秋摇了摇头，低头专注地看向拐角处，怪物的身影已露出一角。 吴柘顿时屏住呼吸，尽可能降低存在感。 但不知为何，仅仅是和沈秋汇合的数分钟，那股如影随形即将惨死的预感悄然消散了，吴柘下意识听从了沈秋的命令。 摇摇晃晃拖着撬棍的身影再次出现在拐角处，随着它靠近，昏暗的月光下孩童面目的脸露出天真的笑容，艰难地扭动着脖子寻找着。 它越走越近，吴柘再次被不可名状的恐惧抓住了心脏，怪物的存在犹如恐惧本身。 谁能抵抗得了这样的恐惧呢？ 可吴柘悄悄偏头去看，沈秋的侧脸冷淡至极，吴柘甚至有种错觉，沈秋更像是在等待猎物凑近的狩猎者。 隐秘的兴奋感正在身形单薄的女生身上涌动着，她一眨不眨地向下凝视着，似乎马上就要做些什么。 然而沈秋什么都没有做。 怪物在他们正下方站定，摇头晃脑地寻找附带神经质的自语声，但愣是没有想到可以向上看。 最后，它挥舞着撬棍把视线范围内可以看见的东西全部破坏，这才愤怒地消失在巷子拐角处。 “我先走了。”沈秋说，打破了吴柘脑内各种对接下来种种情景的奇妙幻想。 “啊？那我也一起——” “这里很安全，短时间内怪物不会再来了。”沈秋简明扼要地说，“在那之前我会解决。” “等等！”吴柘连忙站起身，“你一个女生去太危险了！还是我和你一起——” “不必。” 女生撑着阳台的栏杆翻了出去，因为高度差的缘故仰头看向吴柘。吴柘这才第一次和她对视。 沈秋有一双格外黑沉的眼睛，对视的瞬间吴柘仿佛被当头浇了一桶冰水，整个人都木了。 仿佛这双眼睛的存在就是为了决定是否要夺取他人生命。 沈秋眨了下眼睛，她猜到自己把涉世未深的学生吓坏了。 后遗症总是体现在方方面面，就像是她在逃生游戏中觉醒的异能是与眼睛相关的，虽然现在游戏把她踢出去的同时剥夺了异能力，但还有一点残留的影响。 “总之，最多在原地待上几分钟，一切就结束了。”沈秋主动结束对视，友善地提醒道，“以后少作死探究都市传闻。” 说完，沈秋转身离开，吴柘多半会听她的劝告，接下来她有更重要的事要办。 她低头看了眼从小阳台后面的住宅中搜到的报纸，怪不得线索给她一种熟悉的既视感，原来是老熟人了。 来自游戏场的老熟人。 直到这时，沈秋居然有一种诡异的踏实感。 她从不把在逃生游戏中的五年当做异常荒谬的梦，也不会相信它就这么毫无预兆地结束了。回到现实的每一天沈秋都犹如活在达摩克里斯之剑下，防备着危险的可能性。 身侧的电线杆贴着相同的寻人启事，沈秋随手扯下一张。 “我和你拼了！！”上班族狂乱地挥舞着手里的木头板，带着钢钉的木板触碰到怪物高大身影非但没有造成伤害，反倒断成两截。 相反，怪物的手轻松碰到了上班族的身体。它不太满意地提起上班族，左右打量着。毕竟，它一开始最满意的猎物是吴柘。 “啊！救命！我不想死！！”上班族踢打着，分明是成年男人的身材，却被对方硬生生举到了半空中。 怪物咧开嘴。 “抓到你了。”它说，“下一个鬼就是你……！” “住在春丽街的鬼，真实面目是天生智力障碍只有三岁智商的成年人。”沈秋用平直的声音念道，“因为被巷子里的孩子欺骗不抓到鬼就不能回家，一直徘徊在春丽街。” 怪物的身形一顿，上班族猛一挣扎，竟然硬生生挣开了几秒前还不能挣脱的怪物手掌。 吓破了胆的上班族拖着受伤的腿一瘸一拐，头也不回地再次冲进了小巷深处。 沈秋头都不抬，继续念着那几张印着当地新闻的报纸，“……最后因为巷子施工失误，被压在了倒塌的建材下没能活下来……于是春丽街多了一个日夜等待玩捉迷藏的鬼。” 怪物怒吼一声，竟多生生长出来一对手臂，高举撬棍冲向沈秋！ 沈秋灵巧地向后退了一步。 然后撬棍可笑地停在了半空中，怪物被空气中闪烁着银光的丝线割断腿筋，可笑地跌倒在地。 血腥味一下子蔓延开来。 那是沈秋在废弃的建材堆里翻到的鱼线，锋利度足够切开人的躯体。 沈秋又向后退了一步，这次是防止被溅到血。 她低头看着愤恨不已的怪物，扔掉读完的报纸又展开那张寻人启事： “你的母亲因为寻不到你，在大街小巷上贴满了寻人启事，包括春丽街。但你因为没有文字辨识能力，每次路过都没有发现……至此，就是春丽街的鬼全部的故事了。” 瘫倒在地的怪物逐渐和常人没有区别了，足有两米的高大身材正在缩水，那对恶心的双臂也像泄了气的气球，变成了耷拉在怪物身体两侧的碎布条。就连那违和感极其强烈的孩童外貌，也渐渐变成了三十上下的外貌。 只是因为怪物对自己的认知是幼童，因此在游戏场中自然而然有着幼童的脸，而生前被欺负的怨念又让它为自己构建出威慑力十足的高状身材。 现在，它正因疼痛而哭叫不已。 “解决了你的问题，那么轮到我来问问题了。”沈秋蹲下身子，“现实可没有春丽街。你是怎么出现在这里的？” 若是这处游戏场地怪物稍高级点，智商达到察言观色的程度，它一定会发现沈秋的表情虽然平淡，但眼中闪烁着兴致勃勃。然而怪物还在哭嚎着，断断续续的语句中全是不明所以的词汇。 “轰隆”一声巨响，沈秋像是头上长了眼睛般猛地向一侧翻滚，她曾站立的地方从天而降能瞬间压死人的废弃建材。 “确实不能指望低级的游戏场怪物知道些什么。”游戏将她一脚踹出，她也失去了如臂指使的异能力，消灭最低级的游戏场怪物也要费上不小的心思。 她默默举起了从怪物手里掉落的撬棍。 物理学圣剑值得拥有。 怪物的哭声越来越大，高空中接连不断地出现各种重物瞄准了沈秋的脑袋死命下落。 即使是低级的游戏场，也是随处会有生命危险。 沈秋以不符合单薄身形的速度和力道挥舞起撬棍，一下又一下狠狠击打在怪物身上。 随着剧烈的动作，她的口罩滑落，露出沈秋没有表情的面孔来。 奄奄一息的怪物一下子便瞪大眼睛，狂喜与怨毒两种激烈的情感迸发出来：“你！是你！找到你了！！这次、这次……！” 沈秋停下动作，“什么叫‘找到我了’。” “砰！” 沉重的水泥板从天而降，沈秋快速躲开，再看过去，怪物已被压成肉泥，就和它曾经死亡的场景一般。 一同响起的，还有宛如提示音般“叮咚”一声，但淹没在石板砸落的巨响中，极难被注意到。 周围的景色在慢慢褪色，小巷也在消失，一中学校附近从没有过春丽街，那层薄膜在慢慢从墙壁街道上剥落，沈秋即将出现在热闹的夜市入口。 沈秋把怪物意味深长的遗言压在心底，她摸了摸衣服，一片粘腻的手感。 “……唉，校服外套还是粘上血了。” 沈秋走后，吴柘在小二楼的阳台上吹了一会儿冷风，因为不知道怪物什么时候会忽然折返，他的腿都要蹲麻了。 不知道沈秋能不能顺利解决，他鬼使神差地就听从了沈秋的指令……希望她不要受伤啊。 吴柘这么祈祷的时候，眼前一花，猝不及防地发现自己正以扭曲的姿势蹲在行人道中间。 “大哥哥，憋不住了也不可以随地大小便哦。” 小孩子的声音将吴柘吓一激灵，拜怪物所赐，他听到小孩说话声音就应激。但吴柘凝神一看，一个真正的小朋友好奇地看着他。 当然，同时悄悄看着他的还有无数路过的行人。 ——这和当街拉屎也没什么区别了！ 吴柘大窘，立刻跳起来大声说，“误会！我没有……” 可小朋友已经被担心的家长拽走了，吴柘清楚地听到那家长小声教育着孩子“不要和奇怪的人搭话”一类的陈词滥调。 吴柘：大姐等等！我真的不是奇怪的人！ 闹了这么一通，他也知道自己是稀里糊涂地逃出来了，周围是熟悉的学校后街，再仔细一看，根本没有什么“春丽街”。 吴柘当即感到一阵恶寒。 “吴柘？你刚刚去哪啦？”唐悦拉着曹伟在道对面向他招手，手里拎着不止烤冷面，还有炸鸡柳烤鱿鱼一堆小吃，“我们都买完吃的了，走哇，找个地方干饭！” 在那两人身边，沈秋正在把校服外套塞进书包里，校服折得工工整整，将雪白的内衬露在外面，一点也看不到朝外那面。 “哦……哦！”吴柘下意识应着，立刻投入好友的怀抱，“老曹！你都不知道我刚才经历了什么！” 高三的少年喋喋不休地向好友嚷着自己真的遇到鬼打墙了，换来的是好友不太相信的回应，“你学习学蒙了？回去好好睡一觉吧。” 吴柘扭头去看沈秋，后者重新戴上眼镜，看起来和平时没什么区别。 沈秋轻巧地对他摇摇头，微笑着做出噤声的动作。 是啊，如果不是亲身经历，吴柘自己都不相信。 吴柘愣神的功夫，沈秋走到他身边，把篮球递给他，“你的篮球，想吃什么？烤冷面？还是煎饼果子？” “啊，谢谢谢谢！煎饼果子吧。”吴柘手忙脚乱，一时间竟忘了追究好友们的记忆中为什么没有“春丽街”这件事。 还是平静的生活好啊，就是不知道还剩几天好过。 沈秋感叹着，笑眯眯地加入高中姐妹的对话。她别的不行，适应能力和享受生活的乐观是一等一的。 第4章 第4章 沈秋回到家，房间里空荡荡的，她早就习惯了。 母亲去世后，她就与沈佳佳一起生活，直到现在。沈佳佳算是沈秋母亲那边的远房亲戚，在沈秋母亲的葬礼上挺身而出，把没人接管的沈秋接过去一起生活。 然后又当姐又当妈的把沈秋养到这么大，现在是当地研究所的生物学博士。 沈秋没看到桌子上的便条，比起手机消息，沈佳佳赶不回来时总喜欢用相对原始的方法和她沟通。 规则的力量使得沈秋不能详细透露相关事项，沈秋不是没试过把游戏场的存在对沈佳佳和盘而出，每当她试图开口，都有看不见的力量扼住她的喉舌。 既然游戏场出现了，还是想办法给姐姐提个醒吧。 电话没拨通，沈秋转而去打研究所的公用电话。 “你好，这里是万星研究所。” “您好，我是沈秋，沈佳佳的家属。”沈秋说，“今天是加班吗？我没打通她电话。” 听闻是研究所员工的家属，那边的语气顿时亲切了不少，“沈博士的妹妹对不对？别急，研究所来了紧急任务，博士她签了保密协议，至少最近几天都不能和外界联系呢！” “这样。”沈秋表示理解，因为研究项目而失联，这样的情况虽然少见，但过去不是没有发生过，“我现在能和她说两句话吗？就拿这个电话。” “这个……”通话那头的人有些犹豫。 沈秋补充道，“我今天刚高考完。” “行行，等会儿啊！我去问问！” 万星研究所，平日里除了进行常规的课题研究，最多是帮企业做做化验，但今天，实验室里的气氛不同以往，包括沈佳佳在内的博士、教授站了一圈，对实验台上的生物严阵以待。 每个人都裹得严严实实，只露一双眼睛在外面。 在他们周围，数个笔挺制服的士兵紧绷着身子，手里握着上好保险的武器。 只因为现在他们面对的对象不是小白鼠、兔子一类的实验类动物，而是个如假包换的人类。 如果沈秋在这里，她一定能认出，实验台上的男人正是刚刚在游戏场中险些被怪物抓住的上班族。 他的状态不好，怪物抓伤了上班族的脖颈、小腿，留下深刻见骨的伤口。诡异的是，这些伤口表面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蠕动着，制造出和上班族原身体构造不符的巨大肌肉块，而上班族本人已经因为高热失去了意识。 “直接在人身上研究是不是太……”离沈佳佳进的一个博士小声嘟囔，拿着镊子的手带着隐约的颤抖。 “过一会儿就不是人了。你没仔细读清条例吗？”上了年纪，微微弓起后背的老头严厉地看向说话的博士，后者小声喊了一声“高彦教授”。 上班族呻/吟一声，睁开眼睛，那些士兵们立即如临大敌，举起枪。 任谁醒来发现自己躺在冰冷的实验台上，周围是神色紧张的研究员和黑洞洞的枪口都不会好过。 上班族愣了一下，立刻大声喊道，“怎么回事！你们是人贩子吗？我警告你们——” 高彦教授用近乎怜悯的眼神看着他，“年轻人，你忘了吗？你在医院签了协议要协助官方研究。” 一个月的时间内，各地出现了数十例奇怪的事故，足有数百人被卷入神秘的空间，少数人活着回来声称被怪物追杀，大部分人则失踪，然而幸存者对怪物的形容十分匮乏。 媒体没有报道，因为根本没有权限。 从神秘空间的幸存者只知道黑暗中的怪物杀够了人会放剩下人离开。 直到今天，各地相似的事故数量直线上升，同时，有极少一部分既活着逃出来、又受了伤的普通人身体上出现了可怖的变化。 他们有变成怪物的趋势。 如果吴柘在，他一定会发现上班族身上的变化在无限贴近小巷中拎着撬棍的高壮怪物的模样。 大量鼓起的肌肉、悄然变小的头部，以及向上拔高的骨骼高度。 “对……我在回家的路上遇到了……”上班族的脸上浮现恐惧，他喊道，“一定要救救我——” 话音未落，那些恐惧如潮水般褪去，上班族忽然像孩子般“咯咯”笑起来。 “——要玩捉迷藏吗？”他冷不丁说道。 旁观的人鸡皮疙瘩都起来了，上班族先前泛着恐惧的眼珠子如今打着转，不怀好意地打量着实验室中的每个人。 捆住上班族手脚的拘束服哐哐作响，还没生出皮肤的肌肉块被挤压得渗出血来，然而他似乎感受不到痛觉，发狠了挣扎着。 “卧槽！”先前害怕的博士后退一步，更加不敢靠近。 “给他打麻醉，双倍剂量。”沈佳佳说，犹如兜头一盆冰水，其余人醒悟过来，动作有序了许多。 高彦赞许地和沈佳佳交换了一个眼神，接过话头，“提取肌肉组织、分泌物……尽快化验，先切除多余的肌肉组织，伤口做消毒处理。” 大量的麻醉注射进去，男人果然不再挣扎，但他的意识仍然清醒，正怨毒地注视着他们。 切除伤口上多余的组织是正确的，不久，上班族的眼神开始在迷茫和凶狠之间不断转换。 “有救！”研究员振奋地低喝。 这时，实验室门口的士兵皱着眉探身进来，和同伴耳语几句，他的同伴也皱起眉。 “确定了？和杨杰一批进入神秘空间的幸存者名单？” 杨杰，就是现在躺在实验台上的上班族的名字。 士兵点点头，又指指里面，“有一个幸存者是沈博士的妹妹，现在打来电话找沈博士，我让楼下的工作人员拖着，上来问问怎么处理。” “叫什么？” “沈秋，一中校的学生。” 杨杰所在的实验台距离门口足有将近十余米，又隔了层厚厚的玻璃，但此刻杨杰愣是从实验台上抬起头，目光直直看向门口两名士兵。 “沈……？” 他像是看到了鲜美肉块的野兽，两眼骤然迸发出狂热的光来。 “哈哈哈哈！原来名字是沈秋！”属于杨杰人性的光芒散去了，他贪婪地嗅着空气，“这次绝不放过……！” 他的声音戛然而止，沈佳佳狠狠将他的扬起的头按回实验台，发出惊天动地的撞击声。 “怎么回事？”沈佳佳看向士兵，“为什么我家人的名字会出现在他口中？” “沈博士，”士兵下意识看了眼门口，“刚接到消息，您的妹妹今天也被卷入了神秘空间，算幸存者。” “伤口又恶化了！”研究员紧张地说，目光又全部聚集到杨杰身上。 先前勉强看得出人型的上班族再次长出鼓动的肌肉组织，他的头部变得更小了，后背裂开两条缝，有新的骨骼和组织在生长。 他变得和玩捉迷藏的怪物一模一样。 杨杰诡异地安静下来，他挣脱开拘束衣，对着空气喃喃自语，“找到你！撕裂你！” “杨杰？杨杰！你还有意识吗？”士兵里面带头的长官大声问道，无数枪口再次对准了他。 “大卸八块！鲜血！骨头！全部都——” “开枪！”长官说，“他已经不是杨杰了！” 枪声不绝于耳，足足响了有十几秒，那庞大身躯的怪物才轰然倒下，留下实验室满地狼藉。 沉默在人们之间蔓延。 长官叹了口气，指挥士兵收拾残局。 “至今没有一例被治愈。”长官说，“被感染的幸存者不会再继续感染其他普通人，今天的事情我会向上面报告的。” “超常的生命力，破坏力，还有惊人的五感。”高彦教授总结道，“还有多少人感染了这样的病毒？” 长官避而不答，这些消息暂时是保密状态，感染者呈现出的变化不同，今天算上杨杰已经是他们处决的第三个怪物了，个个都不同。 “沈博士的妹妹还等着呢，”长官转移话题，“小姑娘经历了这些估计吓得不轻，沈博士还是和她聊聊吧。记得保密协议。” 沈佳佳套着防护服看不清神色，她顿了顿，点头表示同意。 沈秋拿着手机等了好一会儿，手机里传来温和的声音，显然已经换了个人。 “小秋，抱歉，研究所有急事。” 沈佳佳的声音让沈秋躁动不安的心情平复了些许。 沈秋开门见山，“姐，不能请假吗？好不容易考完试，我想和你一起出去玩。” 她哼哼唧唧把刚才和联络员说过的理由重复了一遍，只字不提放学后遇到的那些破事。 沈佳佳想问问沈秋在神秘空间里的事情，有没有害怕，受没受伤，但身边跟随记录的联络员冲她摇了摇头。 在沈秋没有主动提起的情况下，沈佳佳一旦开口询问就是触碰了保密协议。 沈秋也愁怎么给她姐点提示，奈何游戏在把她踢出去前给她限定了足够多的禁制。一旦她想多透露点，喉舌就像被封住般发不出声响。 “姐，最近注意安全，”沈秋只能拐弯抹角地提醒，“你们单位不是有很多身强体壮的大哥吗？出事让他们顶着，你负责开动脑筋就行了。” 护卫沈佳佳的士兵作为被提到的“身强体壮的大哥”，忍不住侧目，小妹妹还真敢说。 沈博士的妹妹心理素质也真不是盖的，实验室里那个怪物他看了心里都后怕，人家跟没事人一样还在关心姐姐。 沈佳佳听懂了沈秋的话外音，脸上浮现微笑，“你也注意安全，我申请了家属保护，会有人照顾你，再过一会儿你就能见到了。” “来咱家？”沈秋一个头两个大，她扯了那么多理由可不是为了让陌生人来照顾她，“那什么，我也可以去你们研究所陪你。” “不行，最近一段时间我都很忙，”沈佳佳严格地说，“我会让他把你的高考成绩发给我。” 沈秋：“……呃。” 她仅仅刻苦学习一个月的时间，显然并不会有什么好成绩，心虚极了。 沈佳佳：“不要乱跑，陌生人敲门别开门，遇到危险要知道逃跑知道吗？” 沈秋大窘，“姐！我昨天刚过完生日，现在成年了！你再这样我就管你叫妈了啊！” 话筒的音量不小，研究所的人听到沈秋的话都忍俊不禁。 沈佳佳也算沈秋半个妈了，年纪轻轻把沈秋从没人要的小豆丁养到成年，虽然很多时候不太熟练，但也称得上尽了全力。 沈佳佳的脸上也露出一个笑，“总之，最近尽量少出门，等我回去就带你去旅游。” 沈秋在通话那头兴高采烈地应了，“你也是，不要和奇怪的人说话！” 趴在实验室地板上的怪物奄奄一息，它的肌肉抽搐着，大股大股的鲜血喷涌而出。 但怪物一点也不在乎，它面部朝下，用杨杰的面目全非的面孔悄声道，“找到……你了！” 说罢，便再无声息。 “嗡嗡！” 沈秋的手机振动一下，她低下头去查看消息。 鲜红加粗的文字跃然于屏幕之上，看到字的瞬间便有机械合成音从手机的扬声器响起。 不止是沈秋，同一时间，世界各地，机械合成音从音响、喇叭、耳机……无数设备嗡嗡作响，最终汇合成一个巨大的声音： [亲爱的玩家朋友们，大型生存游戏公测上线！全新版本，全新地图，祝您游戏愉快！] 第5章 第5章 手机的光打在沈秋脸上，映照出一张带着兴味的脸来，屏幕上鲜红的字迹仍然源源不断地涌现着，那格式倒是和寻常游戏的开屏公告一般。 [本游戏为超现实向大型生存游戏，内置逃生、城建、生存、恐怖等多种元素，满足不同倾向的玩家需求……] [……经过多年的内测，游戏已确认可以投放给全体玩家，期间感谢内测玩家的辛苦付出，他们为游戏做出的贡献不可忽视；还有一个月以来抽取幸运玩家进行的体验服，再次帮助系统确定游戏稳定性……] 内测？ 沈秋辛辛苦苦挣扎多年的逃生游戏，居然算内测版本？ [根据公平公正的原则，游戏官方决定对内测玩家及幸运玩家给予不同程度的反馈——] 屏幕上的字顿了几秒，新的红字几乎要占据整个屏幕。 [——予以败者惩罚，予以胜者奖励！亲爱的玩家，一小时后游戏正式公测，敬请期待！] 沈秋点了点手机，屏幕的页面转为了玩家个人信息界面，所有都和记忆中的界面大差不差。 只不过这次绑定的是她现实身份，连身份证号都写上了，还有一个硕大的一小时倒计时，看上去触目惊心。 沈秋越过这些，去点其他模块，没点开。 这游戏，没到公测时间就不开放其他功能，倒也不用这么贴近现实。 沈秋按了下退出键，居然成功退出那诡异的页面，手机主屏幕上多了一个app，没有名字，漆黑的图标中间是一只血红色的眼睛，宛如活物般冷冷地注视着屏幕外的人。 她无视了令人心慌的图标，回拨了沈佳佳的电话，不知那边在忙什么，一片忙音。沈秋只得发了条信息让姐姐万事小心。 网络正常，沈秋登上资讯软件看了眼，果然热搜前几都是关于这个席卷世界的游戏机械音。 [啥玩意啊，哪个反人类程序员设计的病毒？我自己在家差点吓死！] [卸不掉，真服了……] [所以这是个可以玩的游戏？我的手机是新买的，没有什么重要文件，倒是可以玩玩试毒。] 没人意识到“游戏”的本体究竟是什么，单独被绑定了游戏人们或许还会惊慌失措，一旦意识到每个人都绑定了，隐约的惧怕就变成了兴致勃勃，擅长网上冲浪的现代人已经开始玩梗了。 偶尔有人对此表示担心，甚至沈秋看到了几条评论的当事人显然是近期游戏场的幸存者，正在呼吁大家不要点开app，但很快淹没在网络的狂欢之下。 看来一个月的内测有不少普通人被卷入进来。 [我是游戏的幸存者！这根本不是普通的游戏，所有人都会被怪物追杀直到死亡！低级的怪物可以用热武器击杀，高级的就不一定了，他们居然能来到现实，世界要毁灭了！] 一条评论吸引了沈秋的视线，她在评论被刷下去之前点击查看详情，这位id是“死里逃生”的网友写的内容不只是参加过一次游戏能总结出来的，更像是在大逃杀摸爬滚打过无数次得出的经验。 毋庸置疑，还有其他的玩家回到了现实，但为什么他们没有禁制？ 沈秋尝试打字写一些游戏经验，但和以往一样无法向外界透露信息，手指在键盘上打出来的都是无意义的句子。 离谱，就针对她一个人啊。 沈秋低低骂了句脏话，转手去点“死里逃生”的头像，准备私聊先加个好友。 [叮——] 她的脑内忽然传来另一个声音，她的手指顿住了。 仍然是无感情的机械音，但和刚刚男女模辩的声线不同，能明显辨认出是性别为男的机械音。 手机上的倒计时还有正正好好半小时。 “谁？！” 机械音一板一眼地在沈秋脑子里说话，低沉极了。 [检测到玩家未成年，即将绑定未成年人保护系统——] “我成年了！”沈秋打断了它。 脑中的机械音继续说下去，[——系统功能包括净化视野、青少年模式等绿色健康功能，旨在保护宿主沈秋的身心健康。] 卧槽，什么玩意。 [倡导绿色和谐社会，请宿主不要说脏话。以及按照宇宙生物平均年龄计算，满二十岁才成年。] 沈秋阴阳怪气，“卧槽是这边友好打招呼的语气助词……宇宙平均成年年龄关我什么事，不应该按当地的标准来吗？这边十八岁就成年呢亲亲。” [再次提醒宿主，为了他人的心理健康，请打开文明模式交流。本系统不可丢弃，不可解绑，永久绑定！] 莫名其妙的系统就差直说“没有别的理由，就要绑定你”了，完全是强买强卖的姿态。 沈秋服了，她拿起手机给唐悦打电话，“悦啊，绑没绑定——” “那个‘血眼系统’对不对？沈秋你也有？也对，现在人手一个。”网上冲浪达人唐悦立刻接过话头兴致勃勃地说道。 血眼系统，因为至今不知道绑定在手机上的是什么东西，网友们按照图标给游戏起了个简单粗暴的名字。 “对，”沈秋说，她脑中的声音这时倒是如哑巴般静悄悄的，“其他的呢？有没有别的系统绑定？” “别的？”唐悦有些疑惑，“没啊，还给你下了其他的软件？这玩意真是病毒啊。” “没，我就随口问问。”沈秋轻描淡写地用其他话题搪塞过去，她拐弯抹角地暗示好友尽量不要掺和到任何异样的事件中，聊了几分钟才结束通话。 但沈秋记得唐悦的生日和她一样，都是刚刚过完成年生日。但唐悦的疑惑并不做伪，显然她没有绑定可笑的“未成年人保护系统”。 [您在怀疑我。] “当然，我对所有强制下载的软件都没有好脸色。”沈秋说，“如果你能看到我的记忆，一定知道心理层面上我早就成年了——滚出我的脑子。” [抱歉，任意翻看宿主记忆是侵犯隐私的行为，我没有权限。]系统一板一眼地说道。 沈秋眯起眼，“你还挺讲究，那我直说，我早就成年了，烦请去绑定其他真正需要的保护孩子们。” 对话可以在脑子里进行，沈秋觉得傻站着太耽误时间了，索性找出一个背包开始在屋子里寻找必需品……血眼系统还剩不到半个小时，她得抓紧时间准备。 [抱歉，本系统为不可解绑，不可丢弃。] 草，这么不讲道理。 [请注意文明用语。]系统照旧提醒一句。 沈秋打定主意不准备再和脑子里忽然出现的系统搭话，她暂时还没有弄明白同系统对话与自己思索的区别。 因此，系统能清晰地看到瞬息间沈秋脑中闪过了数种将它从沈秋脑子里踢出去的方法，其中几种甚至具有可行性。 系统不得不开口说，[……如果对我的来历感到疑惑，我可以进行解释。] “说吧，听着呢。”沈秋这才回应它。 系统仿佛被沈秋冷冰冰的态度噎到，隔了几秒才说道，[‘予以败者惩罚，予以胜者奖励’，宿主，我是‘奖励’。] 沈秋收拾的动作停了下来，或许因为她已经收拾得差不多了。 “予以败者惩罚，予以胜者奖励？”沈秋重复了一遍，“确实，血眼系统是这么说的。” 在游戏场中度过的五年，逃生游戏最为奉行的一条规则就是公平。 也对，游戏场又是将她踢出去，又是将她过去的异能收回，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沈秋算是净身出户了。按照规则，她是内测玩家，确实需要‘奖励’。 老房子的灯光些许昏暗，沈秋隐约笑了一下。 [您现在该相信了吧？] “行，就当你是……给我的奖励，那么如何称呼？”沈秋的语调上扬，似乎欣然接受了系统的存在。 “01，”系统说，“你好沈秋，你是我第一个宿主。” “好吧，好吧。第一个总是最特殊、最麻烦的。”沈秋遗憾地说，“你这个系统真是蹬鼻子上脸，刚才还在乖乖叫我宿主呢。” [我的功能是保护您。]01仿佛没听到沈秋仍然不太痛快的态度，它镇定地说，[请多指教。] 第6章 第6章 [所谓的奖励，是根据每个人的特性给予异能，给予玩家最适合或者最需要的能力。] 01说到这儿时，沈秋没忍住翻了个白眼。她已经掌握了和01对话与在内心思考之间的区别，多亏了系统有个比较人性化的隐私设置，现在沈秋完全可以大声腹诽： 她可不需要什么“未成年人保护系统”！把她真正的异能还来！ 沈秋仔细感应体内的能量，不得不面对现实，虽然很奇怪，但01货真价实是她现在的异能力。 百分百可以确定游戏场在合理范围内搞她。 不然，沈秋就得承认自己之前融入普通日常的努力全部失败，她还是变成了会和自己说话的精神病。 思及小巷中怪物对她满怀恶意的态度，沈秋沉着脸找了把菜刀。 ——别想从一间普通高三生的房子里找到什么趁手武器。 [啊。]01忽然出声，[您就用这个吗？] “不然呢？用考试卷子？” 沈秋和01交流好一会儿了，几分钟前沈秋刚刚嫌弃过01的技能点是完全没点在攻击上。 “你改名叫宝宝系统吧。”沈秋如是吐槽道。 而此时01终于有了可以支棱起来的余地。 [武器库已开启，]01用电子男低音说，[是否查看？] “查看。”沈秋立刻说。 虚拟的屏幕在沈秋视野中展开，和她手机中血眼系统的版面完全不同。如果说血眼系统是需要设置为小孩子禁制观看的血腥风，那么眼前这个系统的画风则是全年龄向的……幼稚园风。 “……太丑了，不能换主题或者皮肤吗？”沈秋看着花花绿绿，用花草和星星点缀的页面忍不住感叹道。 一股子直男审美的既视感扑面而来。 [只有默认主题一款可供选择，就是您现在使用的这款。]01坚定地说道。 沈秋捂了下眼睛——背景居然是渐变色，现在呈现的颜色是公主粉，粉得她心慌。 还是那句话，你没事吧。 竭力无视令人自戳双目的版面，沈秋注意到01的界面同样有一个倒计时。 长达两年的倒计时。 随着沈秋的注视，圆滚滚的可爱风数字跳动着，减少了一秒。 沈秋粗略一算，正好是距离所谓的二十岁宇宙生物成年标准的倒计时。 “倒计时归零你就可以滚了？”沈秋问。 [不，]01回复她，[倒计时归零我就可以升级了，可能是叫成年人保护系统之类的吧。] 谢谢，成年人不需要保护。 沈秋还想说些什么表示对01匮乏的起名能力的鄙视，01再次提醒她，[武器库已开启。] 沈秋：“哪呢，没看见。” 话音落下，主界面的角落处一把圆得看不出来是匕首的简笔图案亮了起来。 沈秋：“……”好丑。 沈秋抬手戳了下胖乎乎的匕首，界面一闪，硕大的倒计时被挤到角落，界面变成了一个个相对严肃的空荡荡墨蓝色格子，只有第一个格子躺着一个可能代表着武器的简笔画。 “嗯……这是巧克力味手指饼干？”沈秋表达了疑惑，“用食物迷惑怪物还是和怪物交朋友呢？” [这是撬棍。] “哦。”沈秋干巴巴地说，点了一下手指饼干、哦不，撬棍。 下一秒带着干涸血液的撬棍出现在沈秋手中，如果她没看错，是小巷中的怪物使用的那根。 [武器名称：撬棍 介绍：随处可见的撬棍。曾属于春丽街的玩捉迷藏的鬼，总计收割了三十一位玩家的生命，最后反被玩家沈秋抢来痛打原主。 备注：物理学圣剑，沈秋用了都说好。] 沈秋不想对奇奇怪怪的武器介绍发表看法，她照旧挥舞一下，撬棍发出破风的声音，至少比菜刀强。 [被您使用过、消灭过的怪物武器都会出现在武器库中，]01说。 “滴！”手机上的倒计时归零，机械音再次响起，这次是血眼系统。 [游戏正式开始！适度游戏益脑，沉迷游戏伤身。合理安排时间，享受健康生活。祝游戏愉快！] 窗外的街道上传来不正常的响动，沈秋极好的耳力听见楼上有人在高声尖叫： “救命啊！有怪物……呃！” 再然后就是逐渐变得浓重的血腥味和重物拖行的声音。 [现在为什么不试试您的武器呢？]01慢悠悠地说道。 话音落下，沈秋的房门敲响，门外传来男人礼貌的询问，“您好，查下水/表。” 沈秋装作没听见，无论是01还是门外不知是人是鬼的东西。 “咚咚！” 门又响了两声，男人的语气迫切了许多，金属制的防盗门上硬生生浮现两个凸点。 “开门，□□！”那声音喊道，在一遍遍的重复中逐渐失真，像猛兽的怒吼。 沈秋见躲不过，高声喊回去，“不需要！” “咚！”又是一声响，金属防盗门摇摇欲坠。 “我知道……你有……开门！” 沈秋翻了个白眼，提着撬棍三步并作两步走上前一把拉开了门，“敲什么敲！门敲坏了你赔？” 门外站着的男人胸腔被剖开，他用流出来的肠子将一个人头系好绑在身上，他手里则拿着另一个人头，形状和沈秋门上被砸出的凹陷惊人的一致，刚刚男人用什么敲的门不言而喻。 沈秋：“呕……大哥你影响市容会被投诉的知不知道！” 不害怕，纯恶心。 01火速赶来，[保护我方宿主，已开启视觉优化！] 沈秋面前的肠子、血、横飞的脏器组织顷刻间变成马赛克，因为太多地方需要打马赛克，最后男人直接变成了一坨大型马赛克不明物。 沈秋：“不需要，关了！呕……好晕！” 01立刻说，[好的，为您切换模式。] 于是肠子变成了充满大红色的东北碎花布，男人摇身一变，在沈秋视野里变成了用大碎花布拧成结打成包袱，身上挂满了水表的滑稽模样。地上的血迹则变成了一滩又一滩闪烁着七彩光芒的诡异液体。 对此，沈秋只想说：别太离谱。 沈秋抡起撬棍，毫不犹豫地挥了下去。 嚷嚷着□□的怪物显然要比下午捉迷藏的怪物要凶上很多，沈秋怀疑是前者来到现实杀了人的原因，无论是生命力还是杀伤力几乎要翻上一倍。 不知道将地图范围改为全球的游戏后更改了什么样的规则，有一点沈秋可以肯定：因为来到了现实世界，怪物变得可以从物理层面上杀死了。 五分钟后，沈秋站在一片狼藉的房间里，脚下是奄奄一息的男人，她低头用男人的衣服把撬棍上的血擦干净了。 谁能想到怪物手里的人头不是近战武器而是远程武器啊！它把人头当炸弹用直接给沈秋的房子造成了不可逆的伤害。 沈秋补了几下，确定怪物彻底断气，期间怪物发出了几句含糊的喃喃自语，没人在意。 01的武器库里也更新了新的武器。 [武器名称：抄表员的水/表 介绍：深夜上门的抄表员其实更对人类的脑袋感兴趣，皮球大的头拿来做武器刚刚好。 备注：一次性用品。脑袋空空，就会爆炸。] 经过01美化后，一个画着笑脸圆形球状物躺在沈秋的武器库格子里，看上去可可爱爱，但沈秋打定主意绝不会让它有登场的机会。 “说起来，反正都是储物格子，这些空着的格子不能装些物资吗？”沈秋的脑子转得很快，她忽然发现01的武器库还可以有别的用途。 [抱歉，属性不兼容，武器库只能容纳怪物相关武器。] 好吧。 “撤掉视觉优化。”沈秋道，闪瞎眼的特效缓缓从她的视野消失。 失去生命体征的怪物看起来乱七八糟的，沈秋认出还没被它扔出去作为武器爆炸的人头隶属于住在楼上的夫妻俩，而怪物本人，血肉模糊的面孔勉强可以辨认出是来投奔夫妻俩的远房表侄。 沈秋与邻居家的远房表侄打过几个照面，后来听说他失踪了，也有说法是这人人品不好，偷了邻居夫妻俩的奢侈品远走高飞了。 予以败者惩罚。 沈秋的心头浮现这句话。 被卷入游戏场，被怪物杀死的人会变成怪物回到现实？ 而捉迷藏中的怪物又对吴柘表现出明显的倾向性，之后发现目标找寻不到才不情不愿地选择了上班族。那么，怪物选择在谁身上降临也是可以控制的。 如此说来，可以解释为什么游戏场中的怪物不可以干涉现实，而现在却可以了。 游戏场运用现实的人类作为链接，架起了游戏与现世的联系，合情合理，符合规则。 沈秋陷入沉思的时候忘记了屏蔽01，因此没有宿主召唤处于待机中的01可以清晰地看到沈秋的想法。 01：宿主的猜想准得让人害怕…… 但沈秋对它的态度仍然是警惕的，因此01没有跳出来刷存在感，安静地注视着沈秋的头脑风暴。 烦死了，这次要不把身上系统和血眼系统一起炸了吧。 沈秋脑中冒出这个想法的瞬间，同时便有计划abcd，备选计划efg等等，正源源不断地随着思考不断涌现。 01：……救命。 它只是一个职能为保护宿主的系统，为什么宿主的想法这么可怕！ 接着，沈秋流畅的计划卡了一下，01小心翼翼地去看她新的想法。 那些具有可行性的计划和准得惊人的猜测统统无影无踪，出现的是非常没有责任感的想法： ——算啦，想东想西也没用，还是按直觉走一步看一步吧。 01：…… 01恨不得具现在现实中摇晃沈秋的肩膀：直什么觉！想得挺对的接着想啊！！它想看！ 第7章 第7章 “喵。”一声猫叫打断了沈秋的思考，一小团黑漆漆比煤球大不了多少的猫崽子躲在楼道的阴影里朝沈秋叫。 “猫？”沈秋拿着撬棍的手先是紧了紧，接着放松下来，“赶上坏时候了啊，我可没有猫粮……过来让我摸摸。 她对小动物的态度堪称和颜悦色。 [你喜欢猫？] “当然，”沈秋回答道，“我曾经养了一只猫。” 过了许久才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皮毛颜色几乎和漆黑的楼道融为一体的小黑猫走到了光线下面。 它符合所有流浪猫会遇到的不良状态，瘦骨嶙峋，皮毛脏兮兮的还秃了几块，有严重的泪痕。最为醒目的是，小猫腹部的皮肉不翼而飞，露出空落落的骨架。 小黑猫打着摆子，一步一摇晃地走到沈秋面前，哀哀地叫了一声。 这是只怪物猫，毋庸置疑。 [宿主——] 沈秋蹲下身来，她甚至更和颜悦色了，“崽崽，我真的没有小猫可以吃的东西。” [怪物投影到人身上就毫不留情打死，换成小猫你却和蔼地告诉它你手里没有余粮……朋友，这算物种歧视还是猫控的胜利？] 01在沈秋脑子里说了一大堆试图表示对宿主轻敌的不满，但沈秋只是抽空回了一句，“别吵，它废了好大劲才走到我面前。” 01不说话了，沈秋的情绪微妙地在愉快和低沉之间浮动着。 经历过大逃杀的人，哪有几个正常的，唉。 “喵。”小猫又叫了一声，看着沈秋暴露在空气中的手指露出挣扎的神色。 “想要我的血还是肉？”沈秋垂着眼睛问，她找到仍在一边的菜刀随手一划，鲜红的液体便争先恐后地从伤口中喷涌出来，“都可以哦。” [不要相信怪物的自控力。]01忍不住说。 小黑猫跌了一跤，它没爬起来，看着沈秋留着血的手指露出茫然又纠结的神色，两种激烈的情感同时撕扯着它的小脑瓜。 好饿，但是不可以。它寻找了那么久，付出了巨大的代价，想得到的才不是这个…… 它想要干燥温暖的手掌摸摸自己，得到一句夸奖，就像过去一样……才不要血！ 于是最后小黑猫低头委屈地咬了咬爪子。 沈秋笑了，“好孩子。” 没有流血的那只手落了下来，没有嫌弃幼崽脏兮兮、血肉模糊的外表，在猫崽还算完整的后脑勺上摸了摸。 “我知道，我当然知道。”带着笑意的女声温和地说，“很辛苦是不是？所以吃吧，环境简陋，先吃这个顶顶。” 猫崽被拎着后脖颈放在了还没凉透的血肉上，它终于抑制不住高涨的食欲，狼吞虎咽起来。 小黑猫的进食量惊人，不一会儿就把地上的抄表员啃得面目全非，身上生长出了崭新的皮肉，俨然一只威风凛凛的黑色短毛猫。 远超小猫体积的怪物血肉全部进了它平坦的肚子里。 现在，它轻轻舔舐沈秋的伤口，舔去了几滴涌出的鲜血后，正亲昵地用头蹭着沈秋的手，亲热的不得了。 小猫得到了沈秋的鲜血后，01页面中的沈秋就多了一个负面状态。 [标记：您已经被怪物猫标记，无论逃到哪里都会被找到。] 无伤大雅的负面状态，沈秋甚至觉得挺方便。 换句话说，标记的意思不就是：别跑了！就是你，天选铲屎官，速来贴贴！ 沈秋蹲在一旁，冷不丁嘀咕一句，“妈的游戏场，我之前养的可是白皮貌美崽崽。” 闹哪样啊直接变黑皮，她第一眼都没认出来！ 01谨慎地冒头，[宿主……？] 沈秋简洁地解释，“这是我的猫。” 她在游戏场里捡到了一只猫，有一搭没一搭的养大了。本以为只是单纯的饲养关系，没想到居然一路追着她来到现实。 “要认认真真养的话，就得起个名字了。”沈秋沉思，“就叫小花吧。” 原来都是非常敷衍地叫它“猫”来着。 通体漆黑的小猫对此没有异议，它实在是太小了，沈秋两只手合起正好能把它整个托起。 如今正式有了名字的小花正克服对水的厌恶被沈秋放在水池里洗掉皮毛上的血迹，黑褐色的血迹被洗掉，露出小花胸口处一小簇白的毛，这就是为什么沈秋给它起名为小花了。 01或许是见识到沈秋说一不二的那面，对此不发表意见。 沈秋有点苦恼在她家玄关处的怪物尸体怎么办，虽然面目狰狞，但它的外表确实和普通人类的尸体没什么两样。 手机中血眼系统归零的倒计时处重新更新，变为以一个月为期的新倒计时。 沈秋划了下屏幕，这次页面成功跳转，先前灰色的功能页开放了。 大部分的功能显示为[？？？]的不可见状态，唯一一个亮起显示开放的功能是排行榜。 从左到右是排名，姓名和积分。 血眼系统开放有一个多小时了，沈秋的积分是2分，位于1038名，和她并列的还有405人。 再往后都是1分，0分则没有上榜。而往前翻，3分的大约二百多个人，再往前4分、5分的人数依次减少，看来短时间内遭遇怪物并且能够打败的还是少数人。 当然，还有分数是小数的，沈秋猜测是多人合力击败怪物后血眼系统分配的，非常公平。 直到第一页，分数终于出现了两位数，排行榜一页是一百人，这里面有一多半都选择了隐藏身份，因此显现出的是一长溜的[？？？]。 啊对，可以选择匿名上排行榜，沈秋找到个人信息的页面，选择将个人信息设为私密。 再往前，前五十名的积分猛然一个大跳水，从可怜巴巴的两位数变成了夸张的四位数，五位数，最多的有六位数。当然，清一色的都是[？？？]。 沈秋神色一动，看来这些就是同她一样被游戏场遣返的旧玩家了。 不过，怎么没有她的名字？ 沈秋再次回到个人页，在不起眼的角落，她在当前界面找到了切换键。平平无奇的普通人沈秋身份卡缓缓反转，背面是id为‘shen’的灰色身份卡。 封存状态，不可使用，积分作废。 沈秋对着排行榜默默思考的时候，第二页的名次又有变化，数个打着问号的名字摇身一变，后面的数字变成了三位数。 应该是正规部门出手开始清剿怪物了。 “咚咚。”防盗门再次响起敲门声。 沈秋把小花用毛巾裹成毛巾卷，正在找吹风机。她听到声响不由得小声抱怨一句，“今天可真热闹。” 沈秋拎着撬棍盯着摇摇欲坠的门，思考这回又是谁。 “打扰了，请问是沈秋的家吗？”门外传来带着些局促的男声，“我是沈佳佳的朋友，应研究所要求来照顾你。” 沈秋扬起眉毛。 我的姐，沉迷科研是一回事，咱就是说，为什么要找一位异性来照顾你的妹妹？ 沈秋沉默了几秒，当门外的人又敲了敲门，她才开口说，“我是沈秋，抱歉，请出示相关文件，否则我无法信任你。” “当然可以，”门外人似乎松了口气，“我的名字是赵睿明，这是我的派遣文件和委托书，你现在可以通过猫眼看下，可以的话再开门细看就好。” “哦，好。”沈秋应了一声，透过猫眼，门外站着一位面带局促的青年，他一身规整的日常服，拿着盖有红印章的牛皮纸袋带对着猫眼挥了一挥。 沈秋所在的小区都是老房子了，用的还是过去的老式猫眼，范围小视野又容易变形，牛皮文件袋上的字模糊不清。 “可以开门吗？”赵睿明问。 沈秋痛快地说，“行。” 一开门，不等01示警，沈秋就握紧了撬棍勾着赵睿明的脖子把他狠狠拽了进来。 镜面人。 c级怪物，沈秋早期遇到的怪物之一，会从镜面复制玩家个体，可以完美混入人群不被发现。 弱点是攻击力和普通人划等号，并且复制出来的一身行头全部左右颠倒。 因为弱点很明显，镜面人被划分为c级怪物。 “……怎么了？沈秋，我是来保护你的，现在外面有怪物，你吓坏了吧？” ‘赵睿明’人畜无害的模样，被沈秋勾着脖子拉进来不仅没有反抗，反而露出惊讶的神色。 沈秋从‘赵睿明’身上扫了一圈，不是从健身房练出来的摆设般的肌肉，而是实打实经过战场的身材，基础数据要超过普通人一大截，或许这也是镜面人选中真正的赵睿明作为复制模板的原因。 不过，只是照顾研究所的家属，派个擅长内务的普通月嫂就行，干嘛弄这么个人来？ 疑问在沈秋脑子里游走了一圈很快回到眼前的问题上。 “你也好意思问，”沈秋露出微笑，“我看不清牛皮纸袋上的字，还看不出上面的印章图案印反了吗？” 而且门口地上那么一大滩血迹，还跟没事人似的跟她说话，沈秋意识不到有问题就怪了。 话音落下，沈秋凭借着直觉躲过了迎面而来的一枪。 卧槽！赵睿明本尊是什么职业，居然随身带枪！ 镜面人用枪指着沈秋，缓缓咧开嘴笑，“终于找到你了。放下武器，举起手来。” 镜面人也会复制原主的说话方式，沈秋确定赵睿明至少是个武警。 不过，“找到你了”，为什么又是这句话？ 面对枪口，沈秋顺从地放下撬棍。 镜面人露出满意的笑，他悄声说，“你知道我们找你有多辛苦？从城市到荒野，现实世界这么大，为了投放足够多的游戏场，主系统甚至选择解放所有玩家！” “别担心，所有的怪物，你认识的或是不认识得的，甚至……”镜面人唇角上扬，语焉不详“……都在找你呢。” 游戏场别太恨她。 这是沈秋的第一反应。 她随后立刻在心里大骂，果然是主系统搞的鬼！ [叮！] 01发出了从出现至今最大的一声提示音，纵使沈秋有强大的自制力，她的眼神仍然发蒙了一瞬。 “你在搞什么鬼？”沈秋在脑海里没有好气地质问01。 01的语调高昂，[恭喜宿主发现重要线索，将下发唯一主线任务！] [叮！发布唯一主线任务。任务名称：活下去。任务要求：珍惜生命，远离怪物。备注：除了怪物，还要注意■■。祝您任务顺利！] 沈秋的视野短暂地出现了变化，主线任务相关的数个大字在她视野正前方显现又慢慢变淡，最后一切回归正常。 沈秋：“……”破系统又在发什么颠。 镜面人觉得胜券在握，他不怀好意且带着兴奋的眼睛上下打量着沈秋，“虽然不知道为什么玩捉迷藏的那家伙没有将你的详细信息反馈回去，我找到你后发送的信号也石沉大海……” 01说：[未成年人保护系统随时为您保驾护航，保护未成年人隐私，人人有责。] 没有感情的机械男声中微妙地有一丝骄傲和求表扬在里面。 第8章 第8章 “但是你看，离开了游戏，没有异能的你太弱了！”沈秋一边耳朵听到镜面人在大笑，“让我回忆起和你的第一面，一个楚楚可怜的猎物！” [为杜绝后续麻烦，请宿主尽快解决当前怪物。]01则在她的另一边耳侧悄声说道。 “没问题。”沈秋在脑内自信回答。 镜面人忽然发觉不对，面前的女孩虽然以无害的姿势举起双手，但空气中却悄然流动起一股不容忽视的杀气。 沈秋眼中隐约闪烁的，分明是笑意！ 掉落在地的撬棍被沈秋狠狠一踩，带着弯钩的那端瞬间翘了起来，在镜面人按下扳机的瞬间带着劲风的撬棍便狠狠击打在他的手腕上，镜面人手中武器应声落地。 沈秋则向一旁翻滚，险险躲过，脸颊上被子弹擦伤，同时，撬棍回到了她的手上。 [惊险极了，镜面人复制的本尊枪法相当不错。]01评价道。 沈秋则回复，“嘻嘻，吓得本未成年心脏怦怦乱跳呢。” 然而撬棍稳稳当当地握在她手里，沈秋的胸口也没有太大起伏，将随口胡诌表演到了极致。 01被沈秋的阴阳怪气噎到，它敏锐地察觉到每当提到未成年人保护系统，沈秋就不太高兴。 “喵嗷！” 接着是一声没多大威慑力的猫叫，与之相对的是小黑猫猛然窜出的身影。 它一身皮毛还没擦干，那小小一团的身影在半空中越变越大。当暴涨到足有半人高时，小花扑倒了镜面人。 “吼！” 变大的小花不能再用可爱形容了，它黄澄澄的眼睛，锋利的獠牙，无一不彰显着危险。 先前用来对沈秋撒娇，缠着沈秋手腕的尾巴也足有手腕粗细，“啪”地一下打在镜面人的小腿，接着镜面人身上传来清晰的骨头碎裂的声音。 镜面人只能挥舞着双手挣扎，小花用体重压碎了他的脊椎，下半身如今正软绵绵地瘫软在地上。 他也意识到局面逆转，愤怒地大叫，“我已经把你的位置信息传给主系统！很快就会有无数怪物赶来，你不会活过今天！” 沈秋摘下眼镜擦了擦溅上的血迹，“是吗？那我就拭目以待了。” 小花期待地看着沈秋。 “好孩子，吃吧。”沈秋叹息道。 下一秒。 沈秋：“呕。” 01贴心地问：[是否开启视觉优化？] 沈秋：“开开开！” 一旁巨大化的小花无辜地望了过来，换来沈秋无力的挥手，“你继续……” 崽崽，你知道一个去头加爆浆的食用流程对阿妈有多大的伤害吗！ 开了视觉优化后，镜面人的尸体变成躺在地上的一坨七彩马赛克，沈秋的脸色这才好了许多。 她在游戏场不是没见过更恶心的场面，但在和平的现实世界度过一个月后，沈秋表示现在她真的不想再看了！ 游戏场紧盯着针对简直就是倒了八辈子血霉，看来游戏场第一批投放的怪物全部都是最低级的c级，沈秋进入游戏场初期只遇见过镜面人和捉迷藏的鬼两个c级，后来她直升去了更高级的游戏场。 因此，在下一次血眼系统倒计时结束前，现有的怪物是不具备识别她的能力的。 沈秋思量着，显然已经倒下的抄表员并没有认出她。 “砰砰砰！”等到防盗门第三次响起时，沈秋的露出一个狰狞的笑容。 没完没了是吧？她今天能不能走出家门了？！ “你确定你屏蔽了镜面人传给主系统的信号？”沈秋怀疑地问01，“这个怪物出现的密度和频率不对吧？” [有没有一种可能，]01说，[这回不是怪物。] 门外砸门的声音更急切了，“沈秋？沈秋！你在家吗？再没有回应我就要采取强硬措施了！” “普通人这么说话？真的吗，我不信。”沈秋下意识怼了一下系统，走向摇摇欲坠的防盗门。 说实话，这门能坚持到现在已经很不错了，说明房东在装修时没在防盗门上敷衍。 沈秋瞄了一眼猫眼，嚯，还真不是怪物。 来者的脸她几分钟前刚见过，这不是镜面人复制的本尊赵睿明吗。 历经磨难的防盗门坚持不住，在赵睿明的蛮力下轰然破开，沈秋赶紧向后挪了几步才没被门板砸到脸上。同时，小花“嗖”的变小，藏进裂开的书架抽屉里。 沈秋和赵睿明面面相觑，后者瞪大了眼睛受到了极大惊吓。 沈秋面无表情，“你好，在家呢，不需要任何服务也不需要贴身保护。” 赵睿明：“啊？？？” 大约几十平的房子里浓烈的血腥味扑面而来，客厅宛如被炸了（事实上的确如此），坑坑洼洼的地板和四分五裂的木质家具惨不忍睹，以及喷溅得到处都是的黑褐色血迹。 而资料上看起来文文静静的女生此时提着撬棍和他打了个照面，撬棍顶端还挂着残留的肌肉组织，红色的液体顺着撬棍往下直流。 之前沈秋用它做了什么显而易见。 赵睿明目瞪口呆，现在的孩子都这么猛的吗？！ “请进。”沈秋的表情似乎是松了口气，赵睿明立刻说服自己，是嘛，人在困境都会爆发出惊人的力量，但这孩子是不是有点太没警惕性了。 于是赵睿明掏出牛皮纸袋，“沈秋你好，我是沈佳佳的朋友——” “——应研究所要求来照顾我，”却没想到沈秋截住了他的话头，清晰地说出和他打好的腹稿一字不差的内容，“手里是派遣文件和委托书，我知道了。” 沈秋一侧身，做出请进的姿势，“家里很乱，暂时没什么可以招待的。” 不是，她怎么知道的？就算是重点高中的学生，也不能未卜先知吧？ 赵睿明一脸懵逼，他下意识迈过门槛往里走，又是被客厅的具体情况一骇。 两具被啃得面目全非的尸体瘫在地板上，其中一具身形和残留的布料和赵睿明今天这身惊人的一致。 沈秋幽幽地说，“那个是镜面人，所以今天是我第二次认识你了，赵先生。” 赵睿明一个猛回头，沈秋站在他身侧，语气中的如释重负更加明显了，“处理尸体就交给你了，毕竟是专业人士对吧？” 即使世界已经变成了现在这个鬼样子，赵睿明还牢记着保密条例，他张口否认，“我哪专业啊！我就是个负责内务的研究所普通员工……” 沈秋藏在身后的另一只手伸到他面前挥了挥，“什么内务给配枪啊。” 女生白皙的手指上挂着一把枪，赵睿明以多年的眼力保证，就是他的那一把。 他急急地摸向腰侧，熟悉的老伙计还在原位，那这个是？！ 沈秋贴心地解释，“镜面人可不止复制你的外表，从衣服配饰到随身武器一应俱全。” 。 赵睿明确实是研究所派遣来照顾沈秋的人，实际上他是隶属于官方特殊执行部门的成员。他的能力用在家属保护上实属大材小用，奈何前一阵出任务犯了错，便被上面派到地方研究所磨炼性子。 顺提，他也的确是沈佳佳的朋友，两人做过三年的高中同班同学，后来沈佳佳继续求学，赵睿明则进了保密部门。 ……但一上来就是照顾素不相识的小姑娘，属实是难为他。 天知道之前的同事们在得知他的新任务时，发来了多少调侃的信息。 赵睿明做了足足一下午的心理准备，派遣函一下来，他纵使内心戏如何丰富也得出发了。 ……且不提上次接触异性，上次接触这么年轻的孩子是什么时候来着？ 救命啊。 万星研究所到h市不近，赵睿明开了几个小时的车，在路上经历了血眼系统降临，怪物试图把他连人带车全部炸掉等等事件，才有惊无险地抵达沈秋家附近。 原本对于赵睿明来说大材小用的任务，放在现在竟然非常合适。 当赵睿明进入楼道闻到血腥味，直到在沈秋家门口发现防盗门有砸过的痕迹并且有血迹从门内溢出时，心脏简直要吓到停摆！ “然后我破门而入，之后的事情你也知道……你姐姐那边不用担心，研究所的安保足够，不会出现怪物侵入的事件。”担心怪物被那群科研爱好者切片研究还差不多。 赵睿明和沈秋坐在唯二侥幸完整的椅子上，前者一脸自闭，一五一十地交代了所有老底。 沈秋点点头，她感叹道，“原来特殊事务执行部门真的存在，我一直以为只有小说电影里才会有的……” 赵睿明：“？” 赵睿明：“！！！” “等、等等！”几分钟前力图表现出沉稳的成年人姿态的青年此时一跃而起，失声喊道，“你不知道？那个什么镜面人不是和我一模一样吗？！” 01在沈秋的脑子里用机械音发出没有感情的“哈哈”笑声，显然看了许久的热闹了。 沈秋也憋笑，“是啊，但一个上门讨命的怪物不会一股脑把所有的事情都说一遍……哈哈哈！” 赵睿明僵在原地，他被自己蠢到了。他的耳边仿佛再次响起队长让他暂时退出任务时恨铁不成钢的叹息： “小赵啊，光有能力可不行，你得长点心眼！” 赵睿明已经预见到被上级骂得狗血淋头，年终奖化为泡影的未来。 第9章 第9章 沈秋嘲笑完愚蠢的成年人，说了句“自便”，就拎着小花的后脖颈再次进了卫生间，无论猫崽怎么发出可怜巴巴的叫声并且展示它舔的干干净净的毛都无法改变沈秋的决定。 ——再洗一遍猫。 卫生间很快响起水声和猫咪惨兮兮的叫声。 客厅只剩下赵睿明和两具怪物尸体，赵睿明想了想，决定一样一样解决眼下的事情。 卫生间应该听不见客厅的声音，总之先和上级汇报然后挨骂吧…… 电话一接通，便传来不绝于耳的枪声，接着是一道不耐烦的声音，“谁啊？正忙着呢！” 完了，他队长心情不好。 赵睿明小心翼翼地，“李队，是我，赵睿明。我有个事要汇报……” “啊对，把你忘了，你离队了不知道，现在全国各地都有怪物出现，部门人手不够了，这两天赶紧把手头工作交接回来复职！” 李队，全名李诚，今年四十多岁，在他们部门算是大龄了还在坚持带队，是出了名的暴脾气。 “哦哦，”赵睿明应了一声，愁眉苦脸地说，“还有个事，不小心违反了保密协议咋整啊？” “你说啥？！”电话那头传来一声大喝，赵睿明都能想象到李诚大怒的凶悍表情。 “就，我调去的研究所让我去保护家属，然后不小心被人套话了……”赵睿明说话声越来越小，他恨不得一头扎到地缝里去。 “赵睿明！你是不是没记性？不把我说的话当回事对不？！你因为啥停的职忘了吗？”李诚大怒，就差顺着网线冲过来敲赵睿明的头了。 “没忘……我每天都反省呢，”赵睿明急忙说，“您先别急听我解释，有个叫镜面人的怪物照我样子复制了容貌找上了保护对象，那个小姑娘也挺聪明的……” 赵睿明又给李诚讲了一遍来龙去脉，他尽量调重点说了，但说着说着又感觉不对劲。 “李队，你说……沈秋这个小姑娘是不是跟咱们是一类人？” 电话那头枪声不知不觉变远了，显然李诚找了个相对安静的环境，也说明李诚对这事的重视。 “能一次打死两个怪物，镜面人有从你那复制的枪都没把她怎么样，这能是普通人吗！啊？……算了，回头再骂你，”李诚咽下脏话，“和我打视频电话看看现场，就现在！” 在卫生间洗猫的小姑娘开始用吹风机给猫吹毛了，吹风机的声音和猫咪的惨叫声回荡在整个房子里。 赵睿明左顾右盼一番，赶紧拿起手机给队长打视频电话，按理来说他是按流程办事，但一对上沈秋就心虚。 大约是因为沈秋成熟得不像是刚高考完的学生吧。 视频电话通了，李诚也被沈秋家的惨状吓一跳，“好家伙，战况这么激烈。” 赵睿明帮沈秋说话，“一个小女生，接连打死俩怪物，她的异能算是很强势的了。” 想到小花可爱的外表和变大后的凶残形成鲜明对比，赵睿明缩缩脖子。 啃怪物肉跟吃鸡腿似的。 “镜面人旁边那个怪物残骸，你翻出来离近点让我看看。”李诚要求道，赵睿明伊言把手机拿近了些。 他这可是新买的手机，像素可好了！ 镜头拉进，李诚仔细看了看，过了一会儿，又让赵睿明再近些拍抄表员的局部伤口。 赵睿明忙得团团转。 李诚问：“这个，是怎么死的？” 赵睿明茫然道：“有被啃食的伤口，也是被那只猫咬死的吧……” “赵睿明！你两只眼睛干嘛的！”李诚开口又是一声爆喝，这次李诚是真的想打车过来专程打赵睿明一顿了。 “怎么了？”赵睿明不明所以，他仔细看了看抄表员的遗骸，“大部分肌肉组织被啃食，骨头多处断裂……啊！” 李诚阴森森地说，“这回呢？它怎么死的。” 赵睿明头都不敢抬，小声说，“死因，大出血和颈椎断裂，被啃食的伤口是死亡后出现的。” “哼，还算有点判断能力。沈秋这孩子应该是先打死了第一个，然后弄明白了异能的用法，再杀死了第二个。”李诚这才没再生气，他话锋一转，“回去加训，翻倍。” 赵睿明乖乖点头，内心暴风哭泣。 要加训！还要加班！ 沈秋抱着小花走出卫生间，一天之内被迫洗了两次澡，即使变成怪物不会着凉，小花还是打心底里讨厌水，如今正蔫巴巴地窝在沈秋怀里，咬着沈秋衣服上的纽扣泄愤。 沈秋摸了摸小花，她一抬头，便看到她的临时监护人正蔫巴巴地在客厅发呆。 是的，说是亲属保护，实际上就是沈佳佳给沈秋找了个临时监护人。 赵睿明刚结束和队长的通话，他耳边嗡嗡作响全是李诚怒气冲冲的大嗓门。 赵睿明在挨训中捋清了现状，中间李诚训他的声音太大，甚至引来了上级领导的围观。 部门上级听了个大概，再一查，说嚯，这不是今天下午各地出现的神秘空间的幸存者之一吗？既然是幸存者，那妥妥从血眼系统获得了异能力！ “……现在新觉醒的异能力者和咱们这些先天能力者算一派了，小赵这次歪打误撞不算违反保密协议，但下不为例……” 赵睿明已经弄清了血眼系统搞出来的各种异像，他一边听着上级的交代一边给沈秋跪了。 多么精彩的一天！下午被卷入神秘空间和怪物斗智斗勇，晚上觉醒异能力连续打死两个怪物！ 这得是什么样的心理素质啊。 “……总之，小赵的性子还得再磨，暂时做不归队处理，你就负责管理年轻的异能力者吧。h市建了异能者培训基地，和沈秋说明情况后带她去登记吧。” 赵睿明：“啊？” 他话音落下，就看到镜头里站在领导后面的李队眼睛一立，马上要因为他的态度再次发火了。 赵睿明连忙道，“是！” 最后还是得带孩子。 撂下电话赵睿明感觉更愁了，他不归队，但领导派的新任务显然更需要谨慎对待。 赵睿明的家族算是小说里神秘感爆棚的古武世家，虽然每代都有人觉醒能力，但到了现代这些能力说实话都不太实用，干架还不如直接热武器来的快。 时代早就变了。 而赵睿明能被招进特殊执行部门，还是因为他的能力是“百发百中”，正适合各种需要热武器出场的危险任务。 至于怎么发现的……他在大学为了换手机参加了射击比赛，因为太过精准被对手举报，事情闹大后直接被官方发掘了。 简直是人生黑历史。 话题扯回来，带领觉醒异能力的年轻人走进能力者的世界，教导他们如何控制自己，如何同自己的能力达成统一……看似繁杂的工作，在他们古武世家里还有着另一层含义。 教导者，对于每个能力者来说独一无二的存在。 他……能行吗？ 对于赵睿明的顾虑，沈秋表示小伙子你想太多了。 “有异能力的人今后只多不少，”沈秋说，“别多想，你们领导就是想让你当一阵全能保姆。对了，处理怪物尸体的人什么时候来？” 赵睿明的注意力立刻转移了，“我的队友就在h市执行任务，一会儿他们顺路过来一趟。有什么需求吗？” “没有。”沈秋打了个哈欠，她看着没事其实也累够呛，“小花又饿了。” 赵睿明将视线移到乖巧窝在沈秋怀里的小黑猫，他好奇地问，“这就是你的异能力吗？我第一次见到异能力是动物跟宠的情况。” 沈秋想了想，决定不否认赵睿明的说法，反正01的存在也没有第二个人知道，把小花作为异能力登记可以省下很多不必要的盘问。 “是的，”她干脆利落点头，无视了01在她耳边装模作样的叹气声，“要看看吗？” “那就看看吧。” 很快，赵睿明为自己的好奇心付出了代价。 娇小的黑猫从沈秋怀里一跃而下，体积再次暴涨，不等赵睿明惊叹便歪头扯下镜面人的一条腿，再张开嘴吐出的就是森白的骨头。 于是赵睿明的惊叹变成了感同身受的幻痛。 镜面人现在的身体数据还是从他那复制的呢！四舍五入就是眼睁睁看着猫猫吃掉了他的腿！ 沈秋同情地拍拍赵睿明肩膀，“有点血腥对吧？我也才适应。” 哈哈，她开了视觉优化！ 在沈秋的视角里就是小花啃了个鸡腿。 小花是可爱的干饭猫猫！ 赵睿明对此毫不知情，他彻底服了沈秋。 这时，赵睿明执行完任务的队友们终于到了。 沈秋家的防盗门显然已经失去了原来的效用，个壮汉浩浩荡荡地堵在门口，尴尬拘谨地和沈秋打了招呼后便走了进来。 他们穿着统一的黑色制服，胸前是金色的徽章，外面裹着深色的防护服溅了不少深褐色的印记。每个人都带着面罩和帽子，只露出一双眼睛。看起来神秘感十足，让人忍不住感叹不愧是特殊执行部门，自带气场。 然而等他们走进屋，一张嘴瞬间破坏形象。 “小明，咋样啊！听说又挨骂了？你这也不行啊！”打头的一米八壮汉用仅露在外面的眼睛挤了挤，调侃之色溢于言表。 “是啊，安排你去管小孩儿？顺顺宣传宣传咱们七队奥！”后面的人紧跟着说道，一把搂住赵睿明的肩膀，把不少血污蹭他身上了。 “草，我衣服！叫你们来善后的，赶紧给人家小姑娘家里收拾干净利索的！”赵睿明挣扎无效，他将将一米八的身高在队伍里算垫底的，“还有，不要叫我小明！” “好的小明，知道了小明……行行，我们都是熟练工了，”领队对沈秋比了个大拇指，“小姑娘你就放一百个心，有我们在根本不用害怕怪物！” 赵睿明翻了个白眼，“人家根本就不需要你们的安慰，喏，看到了吗？两只怪物全是沈秋杀死的，我到的时候她都自己解决完了。” 沈秋腼腆一笑，“我不太会处理怪物的尸体，麻烦了。” “真的假的？我看看……” 赵睿明的话勾起了其他队员的兴趣，大家也没心思和赵睿明扯犊子了，纷纷去角落围观怪物尸体。 “我的妈呀，头都没啦！” “真行啊老妹！” 接着，就是听取“哎呀妈呀”声一片。 赵睿明与有荣焉地挺胸抬头，仿佛被夸的是他，看起来已经完全带入了沈秋临时监护人的角色。 沈秋偏头问赵睿明，“你队友……老家都是东北的？” 赵睿明：“……一部分是，后来大家口音就都跟着跑偏了。” 总之，一群壮汉带着东北口音一边感叹一边把沈秋家收拾利索了，除了带走怪物的尸体，连带着扫地拖地收拾屋子倒垃圾一条龙。 战损防盗门都给她换了个新的按上去了。 沈秋人都看傻了。 “沈秋老妹，哥觉得你以后肯定行，记得来七队！”领队临走前认真地对沈秋说道，短短一个多小时，他仿佛和沈秋认识了好几年一般。 赵睿明给队友恐怖分子般的社交能力跪了，“行了，快去做下个任务吧！我还得带她去登记呢！” 沈秋则是抱着猫笑眯眯地和他们挥手告别。 等人走干净了，赵睿明才小心翼翼地征求意见，“想加入官方组织吗？虽然大家说得非常肯定，但其实这个是看个人意愿的。” 01悄然上线，[去吧，沈秋。] 沈秋眨眨眼睛，“加入。” 第10章 第10章 沈秋低头看了眼手机，快十二点了，这意味着堪称兵荒马乱的一天即将结束……也或者只是个开始。 赵睿明招呼她，“沈秋同学……唉，我叫你小秋行不？跟我去基地做完登记暂住几天，等这边重新装修完再回来住吧。” 虽说有好心的七队队员重新装好了防盗门，但室内的家具确实损坏得看不出原样。 沈秋点头表示同意，把手机揣进兜里又背起背包。 赵睿明一副佩服的模样，“……不愧是重点高中的学生。” 看看人家！即使和怪物大战三百回合也没忘了书包！ 赵睿明隐约明白了自己小时候为什么学习不好了，单单这份高考后继续苦读的觉悟他就没有。 沈秋立刻明白赵睿明误会了，她无言地拉开书包，里面是满满当当的生存必需品。 书包里的空间被她利用的彻底。包里没有盲目地只放食物，只带了最低限度的食物和水，占大头的是各种急救药和绷带，角落里还塞了根充电器。 赵睿明先是被沈秋的空间利用率镇住，接着一下子就笑了，“电影看多了是不是？以为世界末日要来了？小孩子别想那么多，有我们在，世界末日还远的很呢。” 不，只要血眼系统有能力把更高阶的怪物投放到现实，世界末日就具有非常高的概率成为现实。 沈秋的嘴巴动了动，没解释。 赵睿明忙忙叨叨，说服了沈秋放弃充满求生风的背包，又让沈秋收拾了另一份可以短暂在外过夜的行李，这才带着沈秋上了他的车。 为了向沈秋展示现在安全的很，赵睿明甚至在没打烊的奶茶店给沈秋买了杯冰奶茶，大杯，小料全加的那种。 “你们年轻小孩就喜欢这个对吧？”赵睿明边发动车子边说道。 沈秋唯独不会对食物撒气，她一边想着喝奶茶会失眠，一边身体很诚实地喝了一大口。 就是这个味儿jpg 赵睿明透过后视镜看去，坐在后座的沈秋安安静静地捧着奶茶往上吸珍珠，小花乖巧趴在她膝盖上。 在经历了一个多少时的漫长车程，夜色茫茫中沈秋在h市极其偏僻的位置下车，抵达了培训基地。 在沈秋印象中，基地原本的位置前几年还是一片常年无人使用的荒地，没想到现在已经是一处防护森严的基地了。 这些都不重要，等沈秋按照流程登记完，被带着前往基地的房间休息时，天已经蒙蒙亮了。她难得感受到疲惫，不只是身体上的，更是精神上的。 她暂住的房间在基地边缘的位置，透过窗户能看到空旷的基地外，初升的太阳隐隐照亮了地平线。 沈秋手机界面停留在血眼系统的排行榜，第一页和第二页的积分还在锲而不舍地不断刷新着，她的积分涨到了10分，安静地被挤到千名之外。 [新的一天开始了。]01感叹，[心情如何？害怕，紧张，还是安心？] 沈秋思考了一下，重新回到被怪物窥觑小命可能不保的日子后，她现在的心情。 “还挺期待的？”她不确定地说，“迫不及待？” 01卡住了，过了一会儿才说：[你可真够奇怪的。] “你也一样。”沈秋客气地回复。 小花迈着悠闲的步子走过来蹭沈秋的脚背。 “好啦我这就睡，第二天早上八点还得去体检……啊，现在已经是第二天了，那就是今天早上……” 。 沈秋早上是在手机闹钟的振动还有01的报时声中醒来的，胸口压着熟睡的小花，倒是不沉。 [早上好，沈秋，现在是早上七点整。] “早上好，01。” 沈秋望着天花板发了会儿呆，基地的住宿环境不算差，就是所有房间都是明显的极简风。不过她不挑，能住就行。 小花也醒了，开始在沈秋肚子上踩奶。 “别，小花，这样很痒的。” 沈秋拎着猫猫后脖颈把它放到地上，然后换了个姿势顶着乱掉的头发坐起来接着发呆。 01谨慎地观察了一会儿，确信沈秋是因为睡眠不足而持续掉线。 说好的内在已经是个成熟的大人了呢？ [时间来得及，但别忘了八点的体检。]又等了几分钟，眼看沈秋在发呆中即将闭上眼睛，01再次开口提醒。 “谢谢提醒。”沈秋因为耳边的声音眼神猛地犀利，辨别出是01在说话又慢慢缓和。她在自己少得可怜的行李里摸出来短袖长裤，最后穿上运动鞋。 [你忘穿袜子了。]01指出。 “哦对……你真贴心。”沈秋维持着犀利的眼神，事实上她根本不是清醒的状态。 又是十分钟过去，沈秋洗漱完，这才彻底清醒过来。 [不擅长熬夜？]01也没想到它还能s一把贴心地居家人工智能。 沈秋深沉地回答，“每一个高三生都睡不好觉。” 沈秋掐着点离开房间，门外是提前赶来接她的赵睿明。青年没穿日常服，换上了另外一身纯黑制服，胸前别着和昨天特殊执行部门成员身上一模一样的金色徽章。 赵睿明一脸倦容，黑眼圈就快垂到下巴上了，明显一夜未睡。 “怎么样？住得惯吗？”他递给沈秋一张临时通行证，补充道，“可以用来在食堂刷卡买饭。” “我不认床。我要在这儿呆几天？”沈秋问。 “最多三天。” 沈秋挺惊讶，她仔细打量赵睿明，似乎看到了不理解的事物，“三天？不是一直在这儿吗？” 这回轮到赵睿明打量沈秋了，“当然了，你们小孩子就是喜欢多想。体检确认一下异能伤不伤身体，能不能控制住，签个保密协议，再签个约束条款。即使真的成为预备役，也得先念完书。” 赵睿明生怕沈秋因为有了异能就不学习，“高考完先申报专业、等到大学毕业以后才算正式入职！千万别多想，有了异能可不是成为龙傲天的开始，人得务实，务实！最多让你课余来实习打个下手。” 其实这是真正监护人沈佳佳的要求，但赵睿明觉得还是当事人和沈秋说比较好。 沈秋头都大了，“没多想，师傅别念了。” 赵睿明神神秘秘地对沈秋说，“体检有你的熟人。” 体检的地方在基地一栋充满科技感的楼里，赵睿明生怕沈秋紧张，一路上嘴巴就没停过。 沈秋新奇地用临时身份卡刷开了检测大楼的门，身边几个穿着防护服的人抬着担架和她擦肩而过。 担架上的身影瘦瘦小小的，身上盖着的布晕出大片鲜血。 “觉醒的异能太蛮横了……” “已经停止呼吸……” 擦肩而过的瞬间，沈秋听到穿着厚厚防护服的人低声交流了几句。 她好奇地望过去，却听赵睿明叹了口气。 “那孩子太小了，在掌握异能前，异能先杀死了他。”赵睿明的脸上浮现不忍。 沈秋的目光追随着担架上小小的身影，那些人走的匆忙，颠簸中一只苍白的小手从白布中露出来。 看起来可怜巴巴的。 “走吧，别看了。”赵睿明催促道，“别担心，你快要成年了，体检过程中异能暴走的几率很低。” “哦。”沈秋应道，却想起曾经的游戏场中也有不少年幼的玩家，一个个强大到病态……能活下来也是不容易。 [宿主在想什么？]01悄悄地问，就好像它大声说话沈秋旁边人就能听见了似的。 “不告诉你。” [为宿主提供心理辅导也也是本系统的一部分功能哦。] “别了，”沈秋冷酷地回答，“和自己的异能讨论心理问题听起来非常不正常。” 01委委屈屈地不说话了。 这时候，沈秋踏入了检测室，她刚要打量专门给异能者建造的检测室是什么样的，就见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沈秋愣了一下，接着她露出恍然的表情，笑眯眯的，“姐，你怎么在这儿？” 正是沈秋担心了一整晚的沈佳佳。 左思右想最终决定请假过来看看情况的沈佳佳看着活蹦乱跳沈秋，悄悄松了口气，眼中染上笑意，“出息了是不是？” 研究所那边晚上运来的怪物尸体，有整两具的资料里都属上了沈秋大名，连带着沈佳佳在研究所小范围得到了众人瞩目的待遇。 本来请不下来的假也顺理成章地请下来了。 沈秋装傻，“咋了姐？” 嘿嘿，姐姐贴贴！ 沈秋被沈佳佳抓着一顿盘问，沈佳佳虽然从血缘上来讲是姐姐，但在生活中称得上是沈秋第二个妈妈都不为过。 沈秋见沈佳佳终于没有要问的了，赶紧问起最重要的问题，“姐！说好的只是普通博士生呢？你怎么回事！” 沈佳佳捏捏沈秋的脸，镇定道，“没办法，导师研究方向变了连带整个课题组都换了课题。不要问，现在还是保密阶段。” 说这话的时候，沈佳佳根本没掩饰身上沾着血的实验服，实验主体是什么一目了然。 生物学博士的课题说换就换未免太草率了点。 沈秋无奈地发现沈佳佳心意已决，她的姐姐哪里都好，就是自带科学狂人的属性，碰到感兴趣的事情就会不管不顾地沉迷其中。 沈佳佳的指向有点直白，检测室里其他人坐不住了，从看热闹的好奇状态抽离出来，立刻有人咳嗽了几声。 “行了，给你检测完我就回研究所。”沈佳佳和同事交换了一个眼神，止住了在保密协议边缘大鹏展翅的举动。 赵睿明也终于能插上话，他和沈佳佳打了个招呼，“观察室已经清理出来了。” 第11章 第11章 沈秋在万众瞩目中走进了专门测试异能的观察室。 按理来说，她带着01系统和转化为怪物的小花，加入官方是是风险非常大的选择。奈何01在赵睿明向沈秋提出招揽的意愿时，立刻以刷屏的姿态给沈秋罗列加入的好处，拍胸脯保证它不会被发现。 [现在的技术根本发现不了你的异能小问题。]01跟她保证，[如果骗你，我主程序立刻爆炸！] 沈秋头疼地揉了揉额角，余光扫过站在她身侧的沈佳佳。 其实也不需要01作保证，如今最关键的原因在于，沈佳佳已经雷厉风行地帮她安排好了。 好吧，被当成脆弱的幼崽重重保护的感觉真是久违了。 观察室是个空旷的大房间，墙壁和地板看起来格外结实。角落放了一把椅子，沈秋溜达着过去把椅子拎到正中央。 观察室显然刚清理过，空气中还残存着消毒剂的味道，以及掩藏其中淡淡的血腥味。 [你左手边的墙是单向可视防爆玻璃。]01提醒道。 沈秋本来是想朝右坐下，闻言正了正椅子，在左手方向稳当坐下。 “奇怪，她怎么知道玻璃是这边？”穿着白大褂的研究员嘟囔道，“沈博士你提前和她说过这儿的构造吗？” 沈佳佳拿着记录本冷淡回答，“没有。” 研究员只好当做是巧合，他调试好麦克，按照定好的流程开始工作。同时，隐藏在观察室四角的扩音器传来电流声，显示麦克已经成功接入观察室。 “你好，沈秋。我是基地研究员宋浩，以及万星研究所测试记录员沈佳佳等三人，安全员赵睿明，共五人负责此次测试。” 沈秋悠闲地冲他们挥了挥手。 “她好像真的知道咱们就在这面墙后。”沈佳佳的同事忍不住小声说道，手里的笔在记录本上写个不停。 宋浩说：“请测试者释放异能。” 这句话一出，屋里所有人的注意力重新回到沈秋身上。 沈秋慢吞吞地从口袋里掏出小花，把它放到地上，小小的毛团子睡得正香，被吵醒后懒洋洋地前脚撑地伸了个懒腰。 沈秋也没睡醒，跟着小花打哈欠，一点紧张感都没有。 过了一会儿，见扩音器沉默的时间有点长，沈秋好心提醒：“异能释放完毕。” 检测室的众人：“……” 如果说把兜里的猫拿出来叫释放异能的话，确实是释放完毕……但是为什么感觉好草率！ 在此之前来登记的异能者都是刚觉醒还未彻底掌握自己的异能，观察室在异能的摧残下变得破烂才是常态，如此岁月静好的模样简直罕见。 检测的仪器转换出能量分布图，小黑猫和沈秋身上确实是同一种能量波长。 实际沈秋身上的能量只是小花的标记罢了。 宋浩翻了翻沈秋的资料，他第一次在现实中见到这样的异能力，不过历史上也有异能名为“驯兽师”的强者，他并没有对沈秋的能力感到惊讶。 “咳……下一项，评定异能等级。” 沈秋听到脚下有机械运作的声音，她向旁边挪了一步。接着，一架稻草人模样的金属机器从地板升起，稻草人的头顶是一块显示能量大小的电子屏幕，现在屏幕上是代表安全的绿色。 这是什么？赛博稻草人？ “请测试者沈秋使用异能全力攻击目标。” 小花围着着稻草人绕圈，原地一跃，轻松跳到稻草人的肩膀上。 咬咬。 稻草人的电子屏幕波动了一下，给出大大的f等级。 小花：“嗷嗷。” 它和稻草人的金属脖子较劲，啃了半天，造成的伤害最多只有e级。 检测室里的研究员陷入沉默，宋浩对着电脑屏幕，不知道应不应该保存这份等级评定。 e级异能者，比辅助异能还不如，强度一般只有给空气加湿、召唤火柴头大小的火苗、人工造出巴掌大的雪这种非常鸡肋的程度。 内部人士戏称该类异能者为行走的小电器。 ——意思是有这个时间用催动异能，不如直接上网买个便携小电器，后者甚至更持久。 “这孩子的异能肯定不止e级，她昨天打败的怪物就不止这个等级了。”宋浩说。 另一个负责记录的研究员则说，“昨天死于沈秋手中的第一具怪物虽然有猫的咬痕，但也有可能是沈秋杀死怪物后才让猫去吃的。” 赵睿明扶额，打断了研究员的讨论，“沈秋的猫确实不止e级，估计是有什么条件没有达成，可以询问一下沈秋。” 宋浩立刻打开麦克询问。 沈秋正兴致勃勃围观小花把稻草人当成好用的猫抓板磨爪子，闻言把小花拎起来晃晃。 小花被沈秋抓住了命运的后脖颈，抱着尾巴卖萌。 沈秋迟疑地说，“……变身？” 小花歪头，还是小小一团。 宋浩：“这不是你的异能吗？”为什么口气这么迟疑！ 对此沈秋的回复充满理所当然，“可是我才拥有它不到一天呀。” 有道理。 研究员们无言地看着观察室中的沈秋把小黑猫翻来覆去摆弄了好一会儿，当事人平静宣布，“应该是饿了。” 饿了……？ “谁饿了？你还是小花？”宋浩问，话一出口便得到无数注目礼。 好问题。 “当然是小花。”沈秋把小花放回地上，她想了想补充道，“其实我也有点饿，空腹体检。” 沈秋的要求很快得到兑现，二十分钟后，她拿着汉堡，小花抱着和它体积差不多大的怪物肉，二者埋头干饭。 沈佳佳皱眉：“不健康。” 沈秋对着墙挥手，“姐，下次一定！”下次还敢。 火速吃完汉堡，沈秋把包装纸团起来，咬着可乐的吸管含糊催促道，“我都吃完了，小花你快点。” 小花不太高兴地叫了一声，下一秒，巴掌大的团子陡然变大，一口吞下没吃完的半块怪物肉。 或许是前一天小花充分消化了前一日的怪物肉，体积看着又大了些。 小花坐着的高度快到她腰了。 手腕粗的尾巴缠住了沈秋的腰，看似漫不经心的摆动，一旁的椅子直接散了架。 “乖点。”沈秋拍拍大猫的脑门，换来低沉的回应。 与此同时，检测室里的研究员记录的笔头都快磨出火星子了。 可爱的猫猫忽然变身大型猛兽，即使提前有所心理准备，宋浩的心脏仍然猛地收紧。 和沈秋一样，黑猫变大的瞬间便将目光透射到有单向玻璃的他们这边，瞳孔由无害的圆形变得细长，当黑猫漫不经心地看过来时，宋浩有种被注视的错觉。 非常危险。 检测能量波动的仪器指数不再是安全的绿色，如今呈现为橙色，甚至隐隐在朝代表危险的红色变化。 这还仅仅是黑猫一动不动静止的状态。 即使知道小花是沈秋的异能，研究员们看到大猫有力的尾巴扫过沈秋时，仍然不免有心惊肉跳之感。 接着，大猫对着稻草人张开嘴巴，随着令人牙酸的嘎吱声，先前只能留下浅浅咬痕的稻草人胸口大面积凹陷。 屏幕迅速亮起硕大的“b”。 之后，又测试了小花的服从性和机动性，最后多项综合确定下来沈秋的异能为b级。 刚觉醒就是b级，等到小花再长大点说不定会更高。 01观看了全程并且兴致勃勃地总结道，[好吧，粗心的研究员，他们以为你和小花是脆弱的主体和强大的召唤兽关系。如果加上你的侦查生存还有实战能力，你的综合评价至少是a。] 沈秋对此表示无所谓，“那他们就要奇怪一个普通学生从哪里学来的技能了。” 沈秋又感兴趣地反问，“那你呢？你知道你是什么等级的异能吗？” [周围环境提取信息中，信息不足，正在进行估算，请稍后。]01居然认真地开始分析。 [估算结果，s级异能。] 沈秋差点没憋住笑，“s级异能？就你啊？” 01不搭理她了。 。 宋浩对沈佳佳感叹，“沈博士的妹妹，前途不可限量啊。” 沈佳佳收拾记录本，神色仍然是淡淡的，“我倒是希望她平安就好。好了，这次数据由我们研究所记录，回头会直接上传到官方数据库。” 宋浩笑笑，“不愧是高彦教授最钟爱的学生，做事够严谨。” 沈佳佳合上本子，礼貌地点头后走向观察室出来的通道出口等待沈秋。 这就是不想继续话题的意思了。 当沈秋揣着再次变小的小花离开观察室，迎接她的就是沈佳佳的各种叮嘱。 总结一下就是注意安全别瞎乱跑，要听赵睿明的话，虽然这个临时监护人偶尔缺心眼。 接下来赵睿明有其他事要忙，只剩下她在基地到处乱晃。 基地门口停了两辆越野车，看型号不像是基地标配的车型而是外来车辆。沈秋左右也无事可做，溜达着去看热闹。 越野车先是下来两个不苟言笑的成年人，穿着统一的制服，后腰鼓鼓囊囊的一看就是塞了枪。接着，他们对车内人点头示意，里面人才零零散散下了车，一共三人，皆是一脸局促不安。 三人中年龄最大的那个正瞪大眼睛一脸不可思议地看过来，不就是她昨天刚认识的倒霉蛋吴柘吗。 沈秋扬起眉毛。 巧了，又一个熟人。 第12章 第12章 赵睿明最后一个下车，他的脸色明显带着不愉快。 当沈秋走来时，那两名神色严肃的成年人露出阻止的姿态，赵睿明沉着脸低声说，“我劝你们不要擅自行动。” “擅自？”离赵睿明近些的成年人面露不屑，“异能对官方内部已经公开的情况下，我们当然得管！” 另一个成年人也点了点头，“民众的安全才是重要的，谁也说不准这异能到底是不是个好东西……得严格控制住才行。” 顽固的思想！ 赵睿明知道官方武装部门已经知道了异能的存在，也做好了被当做异类的准备，但没想到他初次交接异能者遇到的就是认为异能者是潜在危险的顽固分子。 “沈秋？真的是你！”吴柘站在基地门口，看到沈秋后惊喜地跑了过来。 沈秋注意到在吴柘刚一有动作，站在吴柘身侧的男人便绷紧身体将手搭在腰侧，发现吴柘只是向沈秋跑来后才悄悄将手放了下来。 没有异能的士兵，毫无疑问，对他们充满了戒备。 赵睿明也注意到了这一点，他的脸色更难看了，从兜里掏出证件出示给对方，“接下来交给我就成。” 士兵绷着脸点头，他的视线从沈秋身上扫过，脚像是在地上生了根，打定主意不准备离开。 “你们对于异能者的管控这么松散？”士兵点了点沈秋，不客气地说，“到处乱走？” “异能者也是人！在判定为稳定、可以控制的情况下我们当然没有控制他们自由的权力！”赵睿明忍无可忍，“你们真不会以为很多事普通人靠自己就能解决吧？” 士兵冷冷地说，“当然，我们相信科学。” 沈秋感兴趣地扫了眼正在争执中的几人，赵睿明算是她姐姐的朋友，就算行事莽撞对她的照顾也算是尽心尽力，就这么看着他挨欺负沈秋心里还挺过意不去。 正好，沈秋目光扫过和吴柘一起来的两个异能者，那是对年龄才七八岁的龙凤胎，他们或许是被吓到了，全程紧握着手瑟瑟发抖。 风中有极淡的腥味。 [在车底。] 沈秋不太高兴地对01说，“嘿，我当然发现了！” 然后沈秋转头有一搭没一搭地和吴柘聊天，“你是怎么来的？” “别提啦！”吴柘伸出手，掌心赫然跳跃着一小簇火焰，“成火娃了，差点把家烧了！我家里人就把我送过来学习学习怎么控制，你呢？” “我也是，这是我的异能。”沈秋把猫举起来，“是不是很可爱？” 小花被掐着腋下举起来也没生气，对吴柘“喵”了一声权当打招呼。 吴柘：“！” 异能力是猫猫也太酷了！ 下一秒，沈秋便松开了手，小花轻盈落地，无声无息地在赵睿明的脚边绕了一圈，发出娇软的叫声。 小花还是第一次对沈秋以外的人表达出这么友善的态度，即使知道小花是沈秋控制的异能，赵睿明还是感到一丝被临幸的惊喜。 谁会拒绝一只主动贴贴的猫主子呢？ 士兵低头看了眼还没一只鞋子大的黑猫，没当回事。 倒是他的同伴笑了笑，“要是异能是这种小动物，的确没什么危险。” 赵睿明听见沈秋笑了一声，似乎是和吴柘聊得很愉快，他抬眼望去，却不想和沈秋的目光直直对上，后者愉快地扬起唇角。 ……上次沈秋这么笑好像是成功套了他的话？等等，这孩子又要做点什么？可不能冲动行事！ “喵嗷。”小花嗅了嗅赵睿明的裤脚，不感兴趣地走了，转头对着停在一旁的越野车底好奇地伸爪扒拉。 赵睿明松了口气，沈秋别冲动让小花变大伤到普通士兵就……行…… 小花从车底扒拉出来一条薄如纸片的人形生物来，此前，它紧紧依附在车底，谁也没发现。 它挣开小花的嘴巴，侧面看只有两层皮的厚度，咧开的嘴巴隐隐能透出身后的阳光，“区区人类基地也不过如此，只差一点就可以被我潜入成功了！” 被小花拖出来后，它骤然发出尖笑，接着四肢变得细长，向人们探来。 现场沉默了几秒，一直紧握双手默然不语的龙凤胎陡然发出极大的尖叫声。 赵睿明大喊：“是怪物！退后！！” 两个士兵掏出枪，不管不顾地对着纸片人扫射，纸片人不躲不闪，任由子弹穿透它的身体留下孔洞，甚至没有流血。 没有骨头、只由两层皮构成的怪物，似乎并不惧怕子弹的伤害。 一片乱象中，沈秋愉快地说，“小花，吃了它！” 被忽略，躲避子弹藏到车底的小花得到命令，悠然走出阴影。 纸片人不屑地道：“一只猫而已……” 小花“砰”地变大，将它扯得粉碎，这时纸片人的话甚至还没说完，便失去了声息。 现场只能听见小花将扯碎的怪物吞吃入腹的吞咽声。 “有时候食物没有骨头也挺省事的。”沈秋笑眯眯地感叹，将变小的小花重新抱起，她对士兵们点头致意，“异能就是这么回事嘛，把你们的工作漏洞堵上。” 士兵灰溜溜地走了，两辆越野车眨眼间消失在人们的视线里。 沈秋耸肩，对赵睿明说，“希望我没给你的工作造成阻碍。” 赵睿明苦笑，“异能者大量出现没少出现不受控的情况，他们也是刚知道我们的存在，心里不舒服是正常的……不过你也算是帮了大忙，那个怪物要是进了基地是要出大乱子的。” “你脾气真好。”沈秋评价道，“没事我走了，我的异能挺稳定，基地那边说我不需要留下做稳定训练。小花可乖了，对吧？” 吃饱的小花在沈秋怀里翻了个身，吃掉纸片人后，它漆黑的毛皮似乎更加光滑了。 吴柘走在沈秋身边，沈秋在面对怪物时总是从容不批。他看着沈秋抱着小猫微笑的模样，脸不争气地红了，属于少年的青涩思绪再次令他的心脏跳动起来。 “好了，都跟我走吧，沈秋你家重新装修完可以回去了。”赵睿明咳嗽一声，刻意打断了吴柘的接下来要说的话，要是沈秋在他眼皮底下早恋，沈佳佳能把他脑袋薅下来。 沈秋对奇怪的气氛毫无察觉，她耸耸肩和吴柘告别，转头收拾东西去了。 回去路上遇到研究员宋浩，他还是那身标志性的实验服，半长的头发在后脑勺扎了起来，看着倒是有种儒雅的气质。 沈秋抬手打招呼，和他错身而过。 “沈秋同学。”宋浩叫住了她，眼中有隐秘的兴奋，“关于你的异能我还有不懂之处，可以借一步说话吗？” 沈秋很好说话，“行啊。” 听说宋浩不是h市的人，因为基地人手不足才调过来帮忙。 小花从沈秋的口袋中探出头来，打量着宋浩。 [他不怀好意。]01提醒道。 “我看出来了。” 沈秋跟着研究员在基地里东拐西拐，最后来到了一处僻静的角落。 “沈秋，”宋浩几乎是迫不及待开口，“检查结果出来了，你的异能是极为稀少的跟随型异能。大部分人都是先天型，或者伴生型，因此你的异能非常少见。” 沈秋笑了笑，“是吗。” 宋浩的眼神热切，“不知你是否愿意将异能转让于我，你的异能不会枯竭，未来一定会凝聚出新的伙伴的……钱不是问题。” [算盘打得我的数据流都听到了。] 沈秋不太高兴地对01说，“他想抢我的猫！” 01：所以这个才是重点？ 宋浩见沈秋没说话，又劝道：“或者沈佳佳毕业后的工作？我也能帮上忙。” 哇，好大的能量。 沈秋耸肩，“不用啦，我还不至于卖掉伙伴，而且小花可不是什么乖巧的孩子。” 小花的毛炸起来，恶狠狠冲宋浩哈气。 “你的猫难道不是可以绑定不同的人吗？”宋浩终于忍不住说了出来，“我分明在沈佳佳的身上也检测到了相同的异能波动！你这样隐瞒登记，对个人发展可是有影响的！” 原来是这样。 沈秋以防万一，让小花也在沈佳佳的身上留有标记，为了方便随时观测沈佳佳是否遇到危险，没想到被仪器检测出来了。 “那是为了保护她。”沈秋慌都没慌，“现在你可以把这条也写进我的资料里了。” 她看上去和别的孩子不一样，很多刚进入社会的人通常一听到会影响到个人前途，就会立刻傻乎乎地跳入圈套，宋浩用这样的说辞在研究所新人身上百试百灵。 沈秋戴着那副巨大的黑框眼镜，她的神情没有变化，说话的语气也和测试时差不多，既不出挑也不退让，但就是有股沉甸甸的气场压住了宋浩。 宋浩从捡漏的窃喜中回过神，才意识到面前年轻的女孩子不是可以随意蒙蔽的小孩。 宋浩的表情些许阴沉，“你就不担心你的未来吗？我实话告诉你吧，不是没有人在研究异能者，有异能可不是好事。” “好事。”沈秋轻飘飘地说，“我身上一直都没什么好事发生，也不差这一样。” 宋浩这两下子，连逃生游戏最低级的恶意都达不到，在沈秋眼里和闹着玩一样。 “没别的事我先走了，”沈秋点头，“通过走捷径得到的异能更危险，算我的忠告。” 沈秋回到临时住所拿上背包就撤了，临走时恰好是宋浩来送她出基地。 沈秋好似没看到宋浩阴沉的脸色，笑眯眯地和他告别。 [他会给你使绊子吧？] “小事一桩，”沈秋应付得熟练，“一个印记的事，我让小花给他标记上了。” 宋浩不是想要小花的庇护吗，沈秋分分钟给他安排上。只是小花的标记本身就不是什么正向的守护，带着恶意标记的情况下，宋浩最近会相对受怪物欢迎一点点……亿点点。 [基地的仪器不会检查出来？] 沈秋笑了一下，“这次不会了。” 她摸了摸小花的头，带着点骄傲，“小花改进了标记，不会再犯同样的错误啦。” 第13章 第13章 沈秋回到出租屋，官方的效率就是高。 一夜之间，出租屋内和被破坏前一模一样，仿佛狂风过境的场景是沈秋臆想一般。 甚至贴心地给小花买了配套的猫砂盆、玩具、猫窝等宠物必需品。 沈秋愉快地接受了，如今外界仍是风平浪静，她决定摸出手机订外卖。鬼知道什么时候乱起来，能多干一顿好饭是一顿。 01看不下去了，[友情提示，外卖有害健康。] 沈秋：“这都管？” [我是未成年人保护系统。]01郑重声明。 沈秋：“？我就点，我馋炸鸡可乐好久了。” 说完，沈秋转手把手机往小花面前塞，“崽想吃点啥？随便点。” 小花对人类的食物不感兴趣，它从沈秋怀里跳下去，满意地在猫窝中间团成一团。 半小时后，沈秋开开心心拿到外卖开始干饭，满屋子都是油炸食品的香味。 炫完高热量的食品，沈秋收拾外卖袋，招呼小花，“饿不饿？带你吃饭去。” 01警觉：[大晚上的去哪？] 沈秋：“遛弯，消食，给小花加餐。” 01心酸地发现沈秋自己就能把生活安排得井井有条，它这个系统多少有点多余。 然而没等这个想法出现多久，沈秋理所当然地提出要求：“保护隐私模式开一下，需要不被普通人摄像头捕捉到的那种。” [你要干什么？] 沈秋还是那一句，“遛弯，消食，给小花加餐。” 在客厅那堆宠物用品找到了猫包，沈秋终于解放了双手。 她背着猫包，在街上漫无目的地溜达，偶尔会和对小花感兴趣的路人聊上几句，碰到友好的小朋友还会让对方摸一摸小猫。 看上去就是一个带猫出来放风的普通路人甲。 实际上呢？ 沈秋作为优秀的游戏玩家，从茫茫人海中找怪物的技能早已点满，看准目标就带着小花去搭话。无论是沈秋还是怪物都非常确认自己才是猎人，最后的结果就是三言两句间沈秋和怪物友好地前往人迹稀少的偏巷。 再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开猫包，放小花，小花干饭。 吃一个怪物，换个街区，非常完美的饭后运动。 忙活到深夜，沈秋差不多将家附近的大片区域扫荡完毕，小花撑得直打嗝，01的武器库格子第一行被各种c级怪物的武器填满，沈秋才恋恋不舍地收手。 狩猎怪物使人心情愉快。 至于今晚特殊执行部门发现这片区域的任务目标人间蒸发后的懵逼，完全不在沈秋的考虑范围内。 她可不是什么乖宝宝~ “今天先到此为止，下次去隔壁街区看看。”沈秋如是决定。 01发出灵魂质问：[你今天……大约徒步走了十公里以上吧？体力怎么这么好？] 是的，沈秋硬是只靠双腿走了好大一片市区，如今脸不红气不喘，一副无事发生的模样。 “这个嘛……”沈秋随口解释，“是我从游戏场回来后一个月的训练成果。” 也就是从体力条捉急到勉强够用的程度。 01沉默了一会儿，[宿主太可靠了会显得我很没用。] 沈秋惊讶：“你居然刚认识到你是个废柴系统！” 01：？你礼貌吗？ [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莫欺……] “你的梗很老哎。” 沈秋轻快地从口袋里掏出钥匙开门，“好啦，你最大的用处是陪我说话，我还从未像现在感到随时有人陪在我身边过。” 01“哦”了一声，过了好一会儿才用低沉的机械音回复：“我也是。” 煽情的气氛持续了几秒，沈秋快活一笑，“哈哈！已攻略纯情系统！” 01气得一晚上没和她说话。 但当沈秋临近十二点还在刷手机网上冲浪的时候，01冒出来发出提示音： [宿主的娱乐时间过长，注意劳逸结合！] [为了宿主的身心健康，系统将在十分钟后为您开启青少年模式！] 沈秋满眼都是01打在虚空的感叹号，“麻烦说人话……” [十分钟后除了必要信息，将取消您在手机上的一切娱乐权限。] 沈秋发出不信的声音：“不可能，虽然手机里有血眼系统很烦，但显然你的权限要比它低点，我可不信你有能力入侵系统。” 01不说话了。 沈秋自觉又在和01的战斗中占了上风，美滋滋换个方向接着玩手机。 哎呀，新番真好看。 十分钟后，沈秋眼前的绚烂的画面忽然一变，变炫彩马赛克。 沈秋：“……” 她看的正经番剧一下子就变得很不正经了。 再切换其他页面，赵睿明通知她下次检查异能的信息还可以看到，但其他的诸如唐悦邀请她出去玩的消息统统打上了马赛克。 再一抬头，电视啦，书架上的小说啦，统统都是马赛克，堪称视觉污染。 “01！快点关上青少年模式！” 01表示不能对手机程序做手脚，它还不能直接控制沈秋的视野吗。 面对沈秋的要求，01快快地用程序打出一行大字： [系统繁忙不在线！] 。 接下来大半个月的自由活动时间，沈秋沉迷于出门溜猫。小花每天的肚子撑得溜圆，最后整只猫的体积竟是隐隐大了一圈。 沈秋发现自己可涉及的范围暂时没有怪物的踪迹后，便遗憾地结束了这项饭后活动。 她根据h市区的怪物数量推算了一下，若是各地的怪物密度都是如此，世界大乱的场景很难出现。 唯一比较难办的是怪物的强度，沈秋猎杀了十几个怪物，微妙地发现了一点点规律。 全部是c级怪物的情况下，怪物的实力仍然分为三六九等。沈秋杀到第五只时就发现了实力较强的怪物对应着更高积分，这点她早有猜想，并不意外。 但实力较强的怪物又对应着在现实杀了更多的人类。就仿佛这些存在借着夺取人类的生命不仅是达到了降临现实的目的，更是把人类生命作为提高实力的经验值。 然后血眼系统又把杀死怪物的能量奖励转为积分，沈秋十分确定在不久的将来积分会变成可兑换的资源，这种操作可以说是太恶心人了。 意识到这一点时，沈秋仿佛梦回逃生游戏，血眼系统的恶意摆在明面上。 强大的异能、取之不竭的资源是靠踩在死去同伴的身上达成的，可是那又怎样？ 你能做到不依靠游戏的馈赠活下来吗？ 能吗？ 沈秋脑子里的思绪又漫无目的地飘了起来，01发现沈秋在思考严肃的事情时从不避讳它，反而是晚上吃什么、小花胖了几克这种无关紧要的事情把它瞒得死死的。 今天也不知道宿主在发什么疯呢。 就在01准备开口宽慰几句，沈秋的危险想法再次“嗖”的一下烟消云散，和之前无数次一样。 01：[……] 算了，同情宿主是系统不幸的开始。 现实世界仍然处于被美好和平粉饰的岁月静好中，但若说血眼系统对现实世界没有影响，也不尽然。 社交软件、快讯的风向在隐隐改变，在怪物的存在仍然是秘密的情况下，逐渐出现了第一波悄悄囤货的人。 显然最普遍的所谓血眼系统是病毒程序的说法并没有得到大众的认可。 沈秋兴冲冲地去超市买碳酸饮料，却发现整整一排货架都是空荡荡的缺货模式。沈秋刚刚还算不错的心情立刻晴转多云。 [你的口味怎么和小朋友一样，]01一边吐槽，一边问她，[不准备囤点物资吗？] “没必要，啊，这排也空了。”沈秋不死心地去找另外一列货架，果汁那排也空荡荡的。 [世界末日不都是这样吗？不管后期如何，前期坐拥大量物资会顺利很多。] “确实。但首先，我现在是官方异能组织的预备役，前期也不可能没人管我，甚至因为我会在和怪物的战斗中起大作用，资源会先向我倾斜。”沈秋的思路十分清晰，似乎不是第一次考虑物资的问题。 “而且，游戏本质还是游戏，按照血眼系统的说法我姑且算是内测玩家，那么排行榜上的积分就不会是摆设了，再之后会有积分商店的功能，物资的问题就更不用担心啦。” “再之后的游戏，s级以上的怪物就挺够呛了，再加上农耕和生产问题？游戏的平衡性会出现问题的……当然啦，若是真的依靠积分商城不农耕、不生产，也是个大问题。”沈秋终于放弃了在超市买东西，她决定去超市对面的奶茶店。 沈秋说完，01好半天没说话。 “怎么，被我的机智震撼到了？”沈秋调侃道。 几日的交流下来，她发现01并不像单纯的一段程序，它挺有自己的想法和脾气，每次说不过她或者语塞的时候就会装掉线。 01心道沈秋不是刚才还在心里对血眼系统的积分机制进行高强度脏话问候，现在怎么又能坦然面对使用积分的机制了。 但它不准备问，多日以来的相处它意识到，沈秋具有让系统心肌梗塞的能力，认真它就输了。 [恭喜宿主触发关键词‘积分商城’。]01的机械音变得平直，沈秋辨认出这是01的营业模式，[积分满100即可解锁。] 沈秋“哇”了一声，“消耗的积分不会是血眼系统的那个积分吧？” [是的，宿主。] “厉害了啊小零。”沈秋笑嘻嘻的，“都能薅游戏场的羊毛了！” 01从营业模式切换为平常的状态，机械音有些无奈，[我的名字是01，请好好称呼我。] 沈秋：“嘻嘻。” 再打开血眼系统，沈秋看着她现在仅有两位数的积分开始思考，要不问问赵睿明她可不可以提前接点任务做做？ 再一看血眼系统中灰色的‘shen’身份卡后面的数字大得惊人，沈秋又不高兴起来。 垃圾游戏，封我账号，毁我青春！ 第14章 第14章 培训基地会议室，散布全国各地的特殊执行小队和领导正进行线上会议。 “……综上所述，在第七队近日的努力下，h市第一轮观测到的怪物已清理完大部分，可以去其他地区进行支援。还有小部分因不明原因没有踪迹，我的队员正在调查原因。” 李诚，第七队的队长汇报完负责的工作后点名赵睿明，“赵睿明负责h市的新生代异能者，进展如何了？” 赵睿明打起精神，“由血眼系统觉醒异能的普通群众都已登记完毕，但愿意加入咱们的人数非常少，考虑到年龄问题和异能的应用性，新生代预备役如今共有五名。” 随着他的汇报，屏幕上投影出预备役的资料，沈秋和吴柘的名字赫然在名单中。 “五名？h市人才辈出啊，其他城市平均下来有两三个未来能战斗的预备役就算不错了……” “可不是，h市最开始怪物数量最多，竟然是第一个结束任务的。” h市极高的工作效率引发不少讨论，赵睿明面上不限，心里有些骄傲。 连轴转这么多天，可算拿出点成绩来了！ “我已经带着他们登记体检完了，周末开始进行基础培训。”赵睿明继续汇报，“……抱歉，稍等我接个电话。” 他的手机在会议室响起来电铃声，是设置的如非特殊情况，必须接听的通讯对象。 开会不静音，这小子欠收拾了！ 李诚立起眼睛就要训赵睿明，后者连忙说，“是沈秋！” 那没事了。 沈秋年纪不大，但头脑冷静，行事作风稳重，异能也极其优秀。第七队对沈秋的评价都挺高的，包括李诚。 甚至李诚觉得就应该把赵睿明踢回去重新培训，让沈秋赶紧进队做任务，可惜上级不让。 这么靠谱的孩子给赵睿明打电话一定是有急事。 赵睿明脸上藏不住事，电话那边不知说了什么，他先是一口回绝，接着“啊”了一声，愁眉苦脸了起来。 赵睿明又问：“你积分现在多少了？啥？！” “行，行……我给你问问啊，不准再单独行动了！老实在家呆着，不然……”他憋了一下，很没有威慑力地说，“不然我就告诉你姐！” 会议的其他人也跟着好奇起来，沈秋究竟是个什么样的年轻人，三言两语间竟能说服赵睿明？ “李队，沈秋她……”赵睿明起了话头，便被自家队长瞪了一眼。 李诚是真想把赵睿明踢回去回炉重造了，开会接电话就挺够呛了，哪有在总会上用自己队伍私事占用大家时间的！ “没事，小赵说说吧，我也挺好奇。”线上大领导开了麦，正是当初安排赵睿明负责新生代异能者的那位。 “哎，孙局。”赵睿明的表情讪讪，“没什么大事，沈秋，啊，就是我负责的小孩，说想提前接点任务。” “嗯？有什么特殊原因吗？” 赵睿明的表情微妙，“她的猫饿了，家附近的怪物已经吃的差不多了。” 会议上其他人猛翻沈秋资料。 异能是猫，嗯……猫只吃怪物肉？ 李诚表情复杂，h市怪物骤减的原因就这么破案了。 “沈秋小同志的积分多少了？”大领导又问，“方便说吗？” 这个沈秋倒是没隐瞒，赵睿明如实说了，“68分。” 会议室又是一阵狂翻资料的声音，仿佛所有人都对沈秋这个预备役感兴趣极了。 “怎么了？”赵睿明一脸懵逼，他连轴转加班的这几天错过什么情报了？ 趁着大家都在翻资料，赵睿明旁边的队友小声给他解释，“你最近太忙了不知道，每个怪物杀死后增长的积分不同对不？最近弄明白原因了。” 赵睿明也小声问，“什么原因？” “一个积分对应一条人命！说白了，这怪物杀了多少人，你杀了怪物就能得到多少积分！这血眼系统太缺德了，现在总局的技术人员天天研究这系统的代码看能不能卸掉，但根本没有进展，上面还有个要命的倒计时没剩几天了……” 赵睿明的思绪飘远了，他先是被积分的规则恶心到了，接着他又想起沈秋的积分足有68！ 这可不是杀掉一个两个怪物就能得到的积分，怪不得其他人这么重视。 会议开了许久，散会后赵睿明拿着给沈秋的任务百思不得其解：沈秋到底怎么做到的事事按照她的心意来，而他自己就处处挨说呢？ 另一边，沈秋照例到处闲逛完，看到家楼下停了辆豪车，觉得真是流年不顺。 第15章 第15章 高级轿车的车牌号不是沈秋熟悉的那个，但沈秋还是猜到来的人是谁。 她走上去怼了怼车窗户，发出不小的声音，“你来干什么。” 车窗户降下去，露出一张微笑的脸，如沈秋所料，是她曾经的继父，顾成志。 沈秋小时候父亲去世的早，母亲和顾成志再婚了。后来母亲也去世后，就此再也没见过这人，谁知道最近他又冒出来缠着她。 沈秋向四周张望了一下，老旧小区空荡荡的，往常不说人来人往，至少也有零星几个路人，而现在小路空荡荡的，一个人都没有。 “小秋，高考结束了最近也没什么事，去爸爸家小住一段时间吧。”顾成志一团和气的模样让人很难想象这人在过去的十年都对沈秋不闻不问。 “不用。”沈秋冷淡地说，然后便准备绕过轿车回家。 “小秋，你为什么不愿意和我回去一起生活呢？你母亲去世了理应我来照顾你。”顾成志说。 沈秋用奇异的表情看向他，中年男人脸上一片真诚，使得沈秋有点想笑。 于是她也真的笑了，“如果我没记错，我从被你丢出家门到现在都十年了，你才想起我来？顾成志，你有钱了就把别人都当傻子啊。” 沈秋小时候的记忆经过游戏场的一番磨炼不甚清晰，但丝毫不妨碍她记得面前的男人在她小时候抛妻弃子，然后借着不知哪来的邪风成为了当地小有名气的富豪。 顾成志的面色不变，但沈秋捕捉到了暗恨从他眼中划过，“那都是过去的事情了，这些年我也有反思，为什么不给爸爸一个机会？” “不给。”沈秋直白地说，“你现在新的老婆儿子热炕头，享受美好生活还来不及，能想起我来必定没好事。” 她话音落下，空气一片安静，车里的司机和保镖都目视前方，试图将自身的存在感降到最低。 顾成志的脸抖动了一下，气压变低像是要发火，但他很快挂上笑脸，“嘉嘉在学校可仰慕你了，最近就回家住一段时间，辅导辅导你弟弟功课行不？爸按最高的费用给你算钱。” 说着，他摸出一张银行卡来。 顾成志过去是个暴躁易怒的人，能展现出堪称低声下气的态度着实惊人。 他口中的嘉嘉全名叫顾元嘉，和沈秋在一个学校，但和沈秋正儿八经考入的不同，顾元嘉是塞钱进的，天天就知道和一群混小子在学校惹是生非……也给过去的沈秋添了不少麻烦。 沈秋没接银行卡，“我不缺钱。” “你姐？”顾成志不由露出一丝轻蔑的表情，“她又不是你亲姐，哪天把你卖了你都傻乎乎给人家数钱。” “……滚。”沈秋很明确地表现出不悦的气场，她垂着眼隔着车窗看向顾成志，“你有求于我，就要拿出相应的态度来……放心，什么态度我都不会跟你走的。” 说完，沈秋头也不回地走了，她迈开脚步，便听见身后顾成志气急败坏地高声命令：“给我去把她抓过来！我好歹也算你的继父，你就得听我的！这个家你是必须回！” 沈秋停下来了。 她听见车门开关的声音，接着有两个成年男性的脚步声在接近她。 顾成志阴沉着脸，他早就打听好了。沈秋这崽子运气好觉醒了异能，但上面有规定决不能用异能伤人，他倒是要看看单凭沈秋胳膊怎么拧过大腿！ 顾成志养尊处优多年，前几日在怪物手中死里逃生的经历几乎让他吓破了胆。 他通过渠道得知了异能力者的存在，但官方的异能组织从来不接私活，个人活动的异能者他又信不过，于是将目标定在了被官方吸纳，但自由活动中的沈秋。 沈秋则按了按在猫包中躁动不安的小花。 “不行，我可不想因为奇怪的人违反规定。” 两个和平世界的保镖，实战的机会连她的零头都没有。实际上，保镖也苦恼的很，他们的雇主不知怎么想的，一定要把过去不闻不问的孩子带回家去。 甚至说不通就要动手！哪有这样当爹的人啊！ 在两人还在苦恼如何让雇主满意的同时又不能对人家小女孩产生真的伤害，看起来人畜无害的小女孩便狠狠骤然暴起。 谁也不知道沈秋什么时候捡的砖头，或许从一开始和顾成志聊天时，她的手里就捏着这样一个武器。 01武器库对沈秋手中的武器介绍是这样的： [武器名称：板砖（一次性消耗品） 简介：d级怪物工地建筑工掉落。 备注：极易上手且不会让人怀疑武器来源。毕竟板砖随处可见，不是吗？] “砰砰！”两声闷响，人高马大的保镖便歪歪斜斜地倒下。 那力道绝不轻，至少被顾成志请过场，空荡荡的小区里蓦然散开一股血腥气。 一个小女孩哪来的这么大力气？倒不如说，哪有人能在学生的年龄就敢面不改色地给人家开瓢？！ 司机坐在车里吓得脸都白了，顾成志的脸色也好不到哪去，他对沈秋的记忆还停留在那个躲在角落偷看他的怯怯的小女孩，谁知数年不见竟变得如此可怕。 “砰。”那块沾着血的砖头被沈秋端端正正放在车前盖上，沈秋去而复返。 “顾成志。”沈秋弯腰从地上捡起因为刚刚剧烈的动作掉下来的眼镜，却不急着戴上，“你怎么总是不长记性。” 沈秋又笑了一下，黑沉沉的眼镜里却无笑意，她区别于过去的明显一点就是手比脑子快一步，有什么恩怨当场就解决了。 不知情况的游戏场够惹人烦了，还有个自以为是的烦人精一个劲往前凑。 而直直对上沈秋视线的顾成志像是被扼住喉咙，半个字都说不出来了。 令人心跳加速的杀气只存在几秒，沈秋重新戴上了眼镜。 “别再来了，”她说道，“我耐心有限。” 沈秋想起自己倒霉的童年，她曾经因为什么都不懂，被赶出家门后也没想着向谁求助，就真的过了一小段流浪儿的生活。现在想来，她没缺胳膊少腿也没被带到偏远的小山村简直是幸运。 顾成志也是真恶毒，虽然是继父，但把小孩扔孤儿院也行，扔给沈秋家的亲戚也行，结果就这么直接给她扔大街上了。 沈秋眯起眼睛，被她撂倒的两个保镖从地上爬起来把她围住，因为她出其不意的攻击，两人谨慎了很多。 烦死了，不如直接给顾成志一个刻骨铭心的教训…… “喂！光天化日之下欺负人？不把法律当回事是不是！”昏暗的路灯下，有个人大喊了一声，急匆匆跑过来。 沈秋危险的气息提起一半直接烟消云散。 害，会找她姐告状的临时监护人来了。 顾成志的脸色也不好看，他拿起手机打电话，“不是让你们把闲杂人等都驱赶走吗？” 电话那边支支吾吾的，赵睿明正好赶过来听见顾成志的问题，他掏出证件，“驱什么赶，我警察！” “一个小警官而已，为了你自己着想，还是少掺和的好。”顾成志语带威胁之意。 赵睿明还真没想到会有一天特权主义能压到他头上来。他往沈秋那瞟了一眼，沈秋事不关己地抱着胳膊，一脸看戏的表情，甚至给了他“加油”的口型。 嘿！亏得他还担心沈秋会不会挨欺负……算了，沈秋被人欺负的画面挺难以想象的。 赵睿明转过来没好气地对顾成志说，“别在这用权力压人了，赶紧下车都跟我走一趟！” 顾成志露出恼怒的神色，自从他实现了阶级跨越，很少遇到如此下不来台的场合了，他挥手便想让两个保镖拉开赵睿明。 赵睿明：“……”这大哥是不是脑袋不太清楚。 他也不想和普通人有什么武力上的摩擦，直接一个电话过去，送他过来的第七队的车连两条街都没开出去，火速折回来把两个保镖一个司机加顾成志全部带上车。 袭警是吧？本来没什么事，现在问题大了。 沈秋跟着赵睿明上了另外一辆车，她虽然没有按照预想给顾成志一个难忘的回忆，但能看到他格外铁青的脸色好像也挺有意思的。 “笑成这样，这人跟你有仇？”赵睿明头一回见沈秋这么高兴，见到沈佳佳那次不算。 沈秋笑嘻嘻的，“这是遗弃我的那个爹。” 第16章 第16章 沈秋再次提着行李去往基地，身后是赵睿明的唠叨。 “什么人啊，怪不得你姐让我多注意点你这边。放心小秋，有我临时监护人在呢，他以后有什么事得先和我谈……” 沈秋捂住耳朵，好吵闹的监护人。 还是上次的房间，区别是这次她将要在这里常住了。 沈秋安置好行李，两侧走廊上的房间不再是空荡荡的了，零零散散有人入住的痕迹。 她往食堂走，知道了小花的特质，食堂大叔亲切地给准备了小花特供怪物肉。 食堂还有不少出任务回来的正式战斗人员，沈秋和第七队那几个热情的东北壮汉打了个招呼。 感到有目光停留在后背上，沈秋回头，正迎上隔壁桌吴柘灼灼的目光。在吴柘旁边，还有三个人，一对年龄极小的龙凤胎，以及一个和沈秋差不多大的男生。 这几人应该就是和她一样被赵睿明管理的新生代异能者了。 吴柘起身加了把椅子，沈秋顺势拿着两个托盘坐下，其中一个托盘她放到地上，小花欢快地从她怀里跳到地上干饭。 “你好，我叫乌琼。”坐在吴柘旁边的男生说道，他的耳朵上是纯黑色的耳饰，脖子上是金属花纹的挂坠牌子，手腕还挂着几条五金手链。随着他说话间，仿佛能听见那些金属饰品在叮当作响。 乍一看非常吸睛，怪有朋克的风格。 沈秋礼貌回应，“你好，我是沈秋。” 乌琼和沈秋打过招呼后便不再说话，吴柘看起来倒是有很多话要说。三言两语间，沈秋便和其他几人熟络起来。 乌琼的背景和赵睿明差不多，来自另一个乌姓的异能力世家，而那对乖巧的龙凤胎则是特殊执行部门小队在做任务时从孤儿院救出来的年幼异能者。 “……我们的异能最近终于进入了适应期，既然你来了，就说明上面要安排任务了。”乌琼说，眼中闪烁着奇异的情绪，“不知道你哪里你不同，居然可以不参加前期培训。” 沈秋看了他一眼，语气轻快，“可能因为我的异能不需要我本人参加实战。” 杨树，龙凤胎中的哥哥插话，“什么任务？” 杨柳，龙凤胎中的妹妹则接道，“我们也想参加！” 两个才七八岁的孩童好奇地睁大眼睛望过来，乌琼的语气倒没有太冷硬，“你们再等等，太小的孩子不可以参加任务。” 杨树和杨柳露出肉眼可见的沮丧表情。 一顿饭时间就这么不咸不淡地过去了，乌琼带着龙凤胎先一步离开，沈秋忙着把小花拎起来擦嘴，吴柘局促地跟上沈秋的脚步。 “怎么了？” “没什么……”吴柘有些尴尬，“乌琼人挺好的，他对你没什么意见，就是觉得让刚获得异能的人迅速加入实战太草率了。” 怪不得，沈秋没察觉到乌琼的恶意，说起话来却一股别扭劲。 “嗯，可以理解，他还挺友善的。”沈秋评价完，与吴柘告别，“下午集合见。” 下午，基地训练场。 沈秋第一次来，在吴柘的介绍下知道了他们这段时间就是在这里进行异能的训练的。 像吴柘是火系异能，强度不够手搓火球，便配合长刀进行战斗。 按吴柘的说法，“给武器附个魔”。 乌琼则是可以控制金属，因此随身携带可以变换形态的五金饰品，防止遇到周围没有一点金属的意外情况。 “目前来看咱们三个都是b级异能，听说赵老师会让咱们一起完成任务练手，真期待啊……”吴柘看起来对现状适应良好，他摩拳擦掌。 赵睿明带着任务来了，他招呼三个年轻人，“集合，第一次出任务我讲下详细情报和注意事项。” 沈秋凑过去，赵睿明将手中一沓资料发到他们手里。 “h市的怪物不是清理完了吗？”乌琼皱起眉，因为家里的原因，他对现在的局势很了解，“怎么还有？” 赵睿明解释道，“清理完的都是些低智商怪物，而少数狡猾的怪物则藏了起来，总体来讲并不算彻底清理干净了。” 沈秋也低头看任务资料，需要清剿的怪物地点居然是h市的一所高中。 “现在是假期，虹彩高中最初有怪物出现时并没有引起注意，直到有大量学生开始失踪，他们最后的行踪都是这里，这才确定了是怪物所为。” “到现在为止已经失踪了十三名学生，但怪物极其狡猾，当我们前去调查时不会显出踪迹，只会对学生下手……” 吴柘感兴趣地接话，“所以我们既是诱饵又是战斗主力？酷！” 热血上头的冲动小孩。 赵睿明在心里发出心累的叹息，面上则冷酷无情地打破了吴柘的幻想，“不是，你们把怪物引出来后发射信号，我和其他七队队员会解决后续，如果发现失踪的学生还活着也要及时报告。” 在吴柘的唉声叹气中，乌琼接受得很快，似乎早已料到赵睿明会如此安排。 赵睿明又转向沈秋，“你的异能特殊，一定要保护好自己。不要逞强，任务成功与否都会给你的猫安排足够的伙食。” 沈秋点头表示了解。 “好了，出发的车已经准备好，咱们这就出发。” 虹彩高中的位置不近，他们需要驱车行驶大约三小时，等到了目的地天色渐渐暗下来了。 “失踪的都是晚上去旧校舍探险的学生，”赵睿明解释，“所以咱们也得晚上进去。” 虹彩高中位于h市边缘的县城，因为县城里就这么一个高中，它直接建在县城最大的荒地上，晚上的校舍看起来阴森森的。 确实像个鬼屋，也不怪有学生来探险。 吴柘左右看看，他的两位队友对此无动于衷，一点也不害怕。 赵睿明递给他们发射信号的道具和通讯设备，再次叮嘱，“c级怪物虽然不强，但是实战中任何事情都会发生，有任何不对一定要及时退出！” “知道了。” 虹彩高中自建成起有十数年了，里面的装修和外面一样透着老旧，沈秋三人进去第一件事就是找灯的开关。 “……好了，学生失踪的地方是旧校舍，两个教学楼之间是相连的，咱们穿过二楼走廊就能直达。”乌琼做事认真，一进去就理清了现状。 他看了眼仿佛在神游的沈秋，语气纠结，“沈秋，你走在我和吴柘中间吧。” 沈秋正在和01讨论学校为什么总是保留旧校舍，不保留的话就没有校园怪谈什么事了，闻言回答乌琼道，“没问题。” 小花跳到地上，和黑暗融为一体，先一步探路去了。 他们穿过平平无奇、稍微有些长的走廊，站在旧校舍沾染锈迹的铁门前。 乌琼摸了摸铁门，“近一周至少有五名学生从这儿经过，不排除还有更多的学生从其他途径进入旧校舍。” 可以通过金属查看物品的记忆？ 沈秋感兴趣地看了眼乌琼，“报告给赵妈妈再进去？” 乌琼差点呛住，虽然赵睿明带着诡异的责任感管这管那的，但这是什么鬼称呼？ 吴柘笑出了声，紧张的气氛烟消云散，“我给他发消息吧。” 他们站在原地发完消息，等到赵睿明那边发来“收到”的消息，三人推开生锈的旧校舍铁门，一脚踏了进去。 昏暗的校舍光线骤然一亮。 “……” 沈秋的肌肉悄然绷紧，她正站在光线明亮的教室门口，周围的桌椅崭新，黑板上的钟表指针不紧不慢地向后推进一格。 吴柘和乌琼也在，他们没有失散，但脸上都是一脸惊讶。 他们进来时已是黄昏，可无论是窗户往外的景色，还是钟表上的时间，都在表明现在的时间是早上差五分钟八点整。 沈秋只愣了一瞬，她便肯定地说，“是幻觉。怪不得七队的成员们进来没有找到怪物踪迹，它一定不擅长正面作战。” 话音落下，小花悄然爬上她的衣服，将身影藏于沈秋的外套口袋里。 即使是夏季，为了能装下应急的道具，沈秋三人仍然穿上了宽松的外套，看似不起眼的运动款式实则是使用了基地最新的作战服同款材质。 正说着话，教室内的广播开始播放上课铃声，一名不苟言笑的中年教师走了进来。 “上课了！你们还不回到自己的座位去？” 话音落下，方才空荡无人的座位被忽然出现的学生坐得满满当当，一张张没有表情的面孔随着中年教师的话看向沈秋等人。 死气沉沉的。 第17章 第 17 章 乌琼皱起眉, 随身佩戴的金属手链顷刻间化为锐利的小刀向中年教师掷去。 中年教师身形一动，躲开了小刀，那些小刀反而落到了讲台下的学生之间, 引起小小的骚乱，但没真的伤到谁。 中年教师露出笑容, 重复道, “上课了, 再这么顽皮下去就要视为违纪了。” 说完, 他向下面看了一眼, 骚乱声立刻消失，整间教室重新回到鸦雀无声的状态。 三人的站位中，乌琼是最靠前的，他向后面二人比划了一个手势, 深吸了口气, “好的老师。” 教室里只剩下三个座位，分散在这些表情僵硬的学生之间。像是早就知道他们的到来，故此准备一般。 沈秋和吴柘读懂了手势，也顺从地选择走向各自的座位, 她和乌琼擦肩而过时，听见乌琼低声说道： “那些学生……全部是活着的人。找准时机发信息给赵睿明。” 01则对沈秋说，[信号差, 传不出去的。] “这边。”低不可闻的气音传来，过道的女生僵硬着表情, 但书桌下的手轻轻地指了下靠窗的空座。 沈秋走过去坐下, 同样用气音回答：“谢谢。” 那女生不接话了, 兀自直勾勾地盯着黑板, 仿佛上面写满了令她感兴趣的字一般。 中年教师见所有人都已落座, 满意点头，“好了，上课。我是这个班的班主任，叫我张老师就好。今天有三位新同学到来，大家鼓掌欢迎！” 安静的教师骤然响起几乎掀翻天花板的掌声，每个学生争先恐后地鼓掌，沈秋余光看到她前面的男生将手掌拍得通红。 张老师挺着啤酒肚，满意地扫视全体，“那么来上第一节课吧。数学课，所有人都做出正确答案！坏学生和笨学生都要受到惩罚！” 黑板泛起波纹，一道道题目缓缓浮现。 张老师拍拍手，“每人一题，每题作答时间不超过十分钟！从靠门第一列轮流作答，给新同学打个样！” 沈秋坐在靠窗户那列，若是从靠门那列开始轮流作答，一节课才四十五分钟，根本轮不到她。 而提醒了沈秋的女生端正地坐着，后背挺得笔直，一点都不给沈秋搭话的机会。 沈秋眨眨眼，遇到好人了。 黑板上的题目并不是超纲题，甚至不是高三的水平。简单一点的是背诵数学公式，最难的需要动手现场计算，沈秋默默回忆了一下，以她这个水平居然也能答上个大概。 怪不得都说一个人的智商水平最高的阶段是高考。 更别提是在重点高中踏踏实实学了三年的吴柘了。他的位置离门口很近，很快就轮到吴柘。 吴柘有些发蒙，毕竟他是来和怪物战斗的，结果转眼就坐下开始上课回答问题了。但那些知识他掌握得轻松，即使轮到吴柘的是道计算题，他也轻松地心算出了正确答案。 张老师皮笑肉不笑地看着吴柘，“回答正确，请坐。” 吴柘挠挠头，他虽然总是搞不明白状况，但至少听明白了乌琼的话。 教室里的学生全是活人，那答错问题肯定不是件好事，他回头看了眼，身后的学生脸色煞白，显然对黑板上即将回答的问题毫无头绪。 答错了问题会受到惩罚。 吴柘加入到特殊执行部门除了想控制异能，也是为了保护普通民众，他本来的高考志愿写的也是军校。 吴柘心一横，止住坐下的势头，重新站直了。 “张老师，”吴柘拿出在学校和老师们插科打诨的姿态，笑嘻嘻地说，“我是新学生，为了促进和同学的关系，让我多答几道题呗。” 乌琼眼皮一跳，差点跳起来直接进入战斗 状态。 哪有人会和怪物有商有量的！ 吴柘却在想，沈秋之前曾经面对玩捉迷藏的怪物能劝说它改变想法，救下所有普通人，那他一定也可以。 张老师凝视了吴柘一会儿，似乎很想拒绝他，但最后不情不愿地说：“好吧，既然是新同学的要求。” 沈秋唤出01，“打开备忘录。” [我什么时候说过我有那种功能了？]01不满地说，但还是打开一个空白页面，[喏，我的备忘录，借你用用。] “第一条，教师不可以拒绝学生合理的要求。” 吴柘还在滔滔不绝地回答着问题，但因为没经验，没过多久黑板上的问题就回答得差不多了，一节课的时间才过去大半。 还有最后三题，张老师的脸上从原来的焦躁愤怒转为一丝若有若无的笑容。 这时，沈秋举起了手，打断了吴柘。 “老师，我想去卫生间。”沈秋口齿清晰地说道。 张老师阴沉地看了过来。 沈秋补充说明，“憋不住了。” 学生时代总有这样的人，他们喜欢在课上和老师开玩笑，喜欢偷偷交头接耳，也从不惧怕提出自己的诉求，但就是没有违反校规。 无伤大雅的小毛病罢了。 张老师即使不情愿也应允了，“只给你五分钟！卫生间就在教室对面！” 众目睽睽之下，沈秋离开了教室，她离开前活跃气氛般说道，“吴柘同学真厉害，最后几道题我每道都要思考好久呢。” 吴柘愣了愣，终于反应过来。 害，他不知不觉进入到学校的上学模式了，现在可不是快问快答的时候！ 于是吴柘在张老师的死亡凝视下，装模作样地开始思考，“哎呀，这道确实不简单。让我想想该套哪个公式……” 沈秋笑眯眯地向乌琼比划代表着“侦查”的手势，抬脚离开了教室。 教室外的走廊也是崭新的模样，和现实一点关系都不沾。 沈秋在走廊上飞奔起来，“01，备忘录！开五分钟倒计时！” 她路过卫生间，匆匆向其中瞥了一眼，便让01记录：“卫生间，d级怪物女鬼。” 然后头也不回地顺着整条走廊继续飞奔，“c级怪物，疑似跳楼的学生。” 接着是顺楼梯扶手一跃而下，弯腰等待巡逻的短发女性教师的身影消失在拐角。 “c级怪物，教导主任……靠，没完了是不是！”沈秋小声骂了一句。 [倒计时还有三分钟。] 沈秋等到脚步声远去，直起身子继续飞奔。 她轻巧且灵活，奔跑得极快但落在地上的声音几近于无。 旧校舍一共两层，沈秋最开始所在的教室在二层。 蹑手蹑脚地来到旧校舍出口，长满了荆棘的保安将出口堵得严严实实。 “好吧好吧……d级怪物校园保安！” 短短几分钟时间，沈秋在旧校舍饶了一圈，最后从旧校舍的另一侧安全逃生楼梯狂奔回二楼。 [倒计时最后十秒……十、九……] 教室里，吴柘还在试图扮演冥思苦想的学渣，张老师忽然微笑着说，“五分钟时间要到了，去卫生间的新同学还没有回来，好学生是不可以……” 吴柘一急，大声说道，“我想到了，答案是十的七次方！” 张老师不耐烦地说，“正确，你可以去答下一道了。” 然后他又满怀期待地说完刚刚未尽的话语，“……好学生，是不可以违反规定的。” 乌琼也举手，“老师，我也想去卫生间。” “一个一个的去。”张老师微笑着说，“ 没按规定时间回来的学生，嗯……教育到她听话为止就好了。” 他手里的粉笔伸长，变成一团蠕动着的黑色丝线。 其他的学生脸色更加苍白了，他们一个个垂下头，大气不敢喘。 乌琼藏在桌子下的手悄悄握住金属裤链，虽然还没弄清怪物的信息、是否有其他幸存者等情况，但如果怪物骤然对沈秋发难，他们只能动手了。 教室里气氛崩得紧紧的，所有人都在默数着最后几秒钟。 [还有最后五秒钟……五，四，三……] “吱——”教室的门拉开，后面是沈秋带着笑容的脸，她呼吸稍微有些急促，但眼睛亮得惊人。 “老师，我回来啦！噫，你的脸色好可怕，便秘了吗？” 张老师的脸色黑得吓人，他指尖的丝线一点一点相当不情愿地缩回去。 “呵呵，既然按时回来就赶紧回座位坐好吧。” 这时，下课铃响起。 沈秋一歪头，“哎呀，下课了。” 张老师怒气冲冲地挥手，黑板上的题目无影无踪，“下课！课间十分钟，注意封校期间禁止外出！” 旧校舍外，时间已经过去了一天一夜，赵睿明等人急得团团转。 “派人进去搜查了吗？” “没有信号！旧校舍里也没有任何生命活动的痕迹！” 赵睿明脸色难看，这时手机有新通话请求接入。 七队队长，李诚。 “李队，怎么了？” 通讯那头李诚语气严肃，“临时出了意外。最新情报有隔壁k市的怪物往你们那去了，十有八九也停留在了旧校舍！” 赵睿明脑子里嗡的一下，“李队，你、你没开玩笑吧？” “事态严重！旧校舍任务升级为a级任务！列为最优先级！” “等下！”赵睿明大喊，“可现在沈秋他们已经进去了，而且我们根本找不到入口！” 他赶紧把沈秋三人消失了整整一天一夜的事情汇报给上级。 “……”李诚在电话那边沉默了一会儿，“我去叫增援。” 又过了一会儿，李诚说，“你知道吧？血眼系统倒计时还有三天？” 赵睿明闭了下眼，喉咙发紧，“我知道。” “知道就好……”李诚的语气也有些不忍，但他硬起心肠说道，“虽然不知道这次血眼系统又在搞什么鬼，但肯定不是好事，按照计划所有人都要回到自己的岗位防止意外发生。” 赵睿明的手心出了一层薄汗，电话里李诚的声音一下子变得很遥远。 “若是等到倒计时结束沈秋他们还没出来，那就做好做坏的打算吧……可惜了，都是好苗子。” 赵睿明低声道，“是。” 。 “……综上所述，旧校舍中至少有五只怪物，如果下节课进来的是新的老师，那么怪物的数量只能更多。” 张老师一离开教室，沈秋立刻把发现分享给了同伴，“顺提，这里没信号，设备失灵，建议速战速决。” 教室空荡荡的，那些学生的身影随着下课一起消失，令人摸不到头脑。 乌琼严肃地说：“幸存者的数量比想象中的多，我可以确定他们还活着，但不知道怪物将他们藏在了哪里。” 沈秋说，“我倾向于其中有一个擅长操纵空间的怪物……团伙作案，它们居然还有这种智商。” 三人凑在一起研究了一下，决定再上一节课看看情况。 “要不要先杀死卫生间的d级怪物试试？”沈秋跃跃欲试。 乌琼表示拒绝，“不要打草惊蛇。” 吴柘却愁眉苦脸，“下节课间如果确定动手的话， 请务必先杀死卫生间那个。” “怎么？” 吴柘性格爽朗，如今脸上却有些扭捏，他看了眼沈秋不太好意思说出自己的理由。 吴柘喜欢沈秋，这件事他表现得很明显，乌琼也略有耳闻。 但现在可是做任务的时候，怎么还能带有私人感情？ 快上课了，见乌琼的脸色不太好看，吴柘选择小声地告诉队友。 “呃，来的路上水喝多了，我有点儿想上卫生间。”但是有女鬼在不敢去。 乌琼：“……行吧。” 沈秋：“……”她听到了。 如今沈秋才有她在和新人一起组队对抗怪物的实感，甚至有点想笑。 这时，上课铃响起，打破了三人组之间诡异的沉默。 空座位骤然坐满，学生们在座位上低头苦读，门口传来脚步声，又是张老师。 沈秋和乌琼交换了一个眼神，好消息，没换老师；坏消息是，这个张老师似乎就是所有怪物中最棘手的那个。 “这节是物理课。”他宣布道，眼神锁定在沈秋身上，“随机考查知识点！” 黑板上再次出现密密麻麻的题目，张老师这次直接点名沈秋，“既然上节课新来的同学决定向大家展示实力，不如剩下的两位也展示一下吧！对，就是你！靠窗户的女生！” 沈秋眼神放空，她不太会啊……要不直接动手算了？ 沈秋慢腾腾地站起来，张老师宛如瞬移，上一秒还在讲台，下一秒便站在沈秋的身侧，两人之间仅有一个手掌的距离。 坐在座位上的乌琼眼神锐利，破案了，张老师是空间类型能力的怪物。 “老师，能别离我这么近吗……”沈秋快要控制不住自己的洪荒之力了，怪物离得这么近她非常想要痛打对方，奈何这是个营救任务。 “回答问题！”张老师无动于衷。 坐在下方的吴柘为沈秋捏了把汗。 因为在校期间格外关注沈秋，吴柘同样知道，沈秋临近高考时的模拟成绩堪称一塌糊涂，其中物理成绩又是数科惨淡成绩中最难看的一科。 沈秋木着脸凝视黑板。 不是，受力分析要怎么用嘴说啊！没事吧你？ 01悄悄戳沈秋，[我告诉你答案？] 沈秋：“代价呢？” [平时少怼我并且尊称我一声‘系统大人’如何？] 沈秋呵呵，“给你尊敬除非世界毁灭，算了，看我表演。” 什么破系统。 01急了，[喂！不要尊称也可以，对我好点有那么难吗？你不要作死！] 回答问题的时间快要到了，沈秋终于不再沉默，站在一旁的张老师流露出迫不及待的神情。 “老师，”沈秋叹了口气，一脸真挚，“我是外国交换生来着，只会日常交流，看不懂题目呀。” 乌琼：“？” 吴柘：“？？” 他们的队友似乎在玩一种很新的作死。 沈秋这时候又补充：“……骚瑞。” 嗯，和七队热情的东北大哥聊了一路，她也带点东北口音了。 张老师沉默了好一会儿，他愤怒地一挥手，犹如上节课般，居然再次对沈秋表示了妥协。 ——黑板上的题目变成了英文。 张老师冷冷地，“答吧，你还有五分钟思考。” 沈秋：“……” 给她整不会了。 出于对外国交换生的友善，英文版的题目难度大大下降，但沈秋还是不会。 01正感叹：[不愧是你，奇怪的存活方式增加了……] 沈秋面上笑眯眯的仿若胜券在握， 实则在脑内狂呼01，“救救我救救我！我再也不皮了！” 01：[？哈哈哈哈你也有今天！]以及这都不会。 几个呼吸间，没人知道沈秋和01达成了什么交易，但结果是可喜的。 01的机械音在沈秋耳边有条不紊地报出答案，沈秋赶紧跟着念。 张老师高高扬起的嘴角又垂下去了。 下课铃响起，沈秋向张老师挥手，“下节课见！” 教室再次空荡，之前帮沈秋选座位的女生在消失之前无声地做出口型。 “——快逃！” 沈秋也觉得不能再多留了，她总感觉忘了什么事情。 “走走走，该干活了！一共十分钟，别耽误！” 小花在她怀里睡了一早上，早就饿了。 课间十分钟足够完成很多事情了，为了节约时间，沈秋三人决定先分头解决两个d级怪物，再汇合解决两个c级怪物，最后回来上课，在课堂上杀死张老师，救出学生。 但是在分头行动上出了分歧。 沈秋：“你俩去解决卫生间的女鬼，我自己就行！” 吴柘和乌琼：“不行！” “有什么不行的？”沈秋真的很想知道队友在想什么，“我更强，当然可以单独行动！” 吴柘指出：“你一旦离开小花，很容易被其他怪物偷袭，不能让你落单也是来之前赵睿明特别强调的。” 乌琼拿出杀手锏：“赵睿明说你要是不听话就告诉你姐，虽然不知道是什么意思，但是我先转告你。” 沈秋：=皿=！ 一群魔鬼。 最后乌琼去和一楼保安对线，他的金属异能天生克制保安，而沈秋则和吴柘在二楼卫生间和女鬼大眼瞪小眼。 女鬼幽幽开口：“请问我是几点死的……” 说着，两行血泪便流了下来。 01迅速开启视觉优化，女鬼脸上两行血泪变成了满是爱心的彩绘。 沈秋扶额，这种场面她能抗住的……算了，也行。 “几点……？告诉我！”女鬼又问道，卫生间的光线昏暗了许多，她长长的指甲闪烁着寒芒。 吴柘刚想说正好他是火系异能，说不定对女鬼有天生的属性克制，便见沈秋伸手把女鬼推进隔间，反手又把门关上，只留他一脸懵逼。 紧闭的隔间里传来巨大的撞击声，然后就没了动静。 吴柘听见沈秋说：“开饭了。”然后是咀嚼和大口吞咽的声音。 再等门打开，隔间内沈秋抱着舔毛洗脸的小花，身后隔间角落里零星有骨头和毛发的残余。 沈秋友善地解释，“小花用餐时有点不宜观看，好了，你可以去解决个人问题了。” 小花闻言不满地叫了一声，被沈秋随手揉了揉脑壳便轻易消气了。 吴柘没反应过来，“什么个人问题？” 沈秋用下巴示意男卫生间，“去吧，我等你。不是水喝多了？” 吴柘大窘，“你听见了？！” 沈秋：“嘻嘻，是的捏，快去。” 这边吴柘落荒而逃去男卫生间解决个人问题，沈秋看了眼时间，课间才堪堪过去一半。 趁着吴柘没出来，沈秋顺手整理武器库，把可能用得上的武器排在前面。接着，她的视线停留在01系统花花绿绿的某一角。 “01，”沈秋的语气微妙，“你bug了？” [什么？]01还沉浸于刚刚沈秋难得对它服软的得意中，它悠闲地说，[作为优质系统，我从不bug！] “哦。”沈秋干巴巴地说，“那是我bug了？我怎么看你页面的\"成年倒计时\"时间减少的特别快呢 ？” 两节课的时间过去，01系统的倒计时居然凭空蒸发了两天！ [啊？]01蒙了，[我看看……靠！] 热烈庆祝01系统首次吐露脏话。 沈秋凉凉地说，“未成年人保护系统怎么能骂人呢？注意言辞。” 初见时01对她说的话终于可以如数返还，爽歪歪。 01看到沈秋的想法后急疯了，[现在是想这个的时候吗？你们现在的时间流速明显不对！] “这个，急也没用啊。”沈秋反应平淡，“更离谱的怪物我都遇到过，没事儿。” [但是！]01大声说，[血眼系统的倒计时没剩几天了啊！] 沈秋顿住，最近过得太潇洒，她确实忘了，“劳驾，帮忙算算血眼系统的倒计时还有几天？” 她和吴柘等人还疑惑呢，怎么一节课的时间手机就没电了，原来一节课的功夫现实经过了一整天。 01算了算，骤然爆发出一声惊恐的高喊，[一天！我￥……] 它乱码了。 沈秋无奈，“不愧是我的异能，和我一样不靠谱。” 这边吴柘一出来，沈秋拉着他便开始狂奔，“时间紧任务重，咱们得加速了！” 卫生间女鬼的旁边是学生模样的c级怪物，它拖着四分五裂的身体坐在窗边向沈秋和吴柘张开双臂。 一股巨力拉扯着他们向窗边，马上就要以大头朝下的姿势栽下去。虽然是二楼，但如果是头部直接接触地面也会凶多吉少。 吴柘的用异能点燃了怪物的衣摆，小花则瞬间变大挣脱突如其来的引力向怪物悍然扑去。 沈秋一把抓住窗沿，免于从大开的窗户摔下去的命运，她同样拉了吴柘一把，后者因为专心于施展异能，压根没注意到自己危险的处境。 唉，年轻人。 小花拖着怪物的尸骸藏入阴影，熟悉的咀嚼声再次响起。 “喂！这边！”走廊的另一头，乌琼飞奔着出现，他身后是紧追不舍的教导主任。 进入猎杀状态的怪物不再维持着令人放松警惕的人型，它长出了八条腿，犹如蜘蛛般在走廊上高速前进。 乌琼高喊完，便向左一歪，险而又险避开教导主任破风而来的步足。乌琼余光看到那锐利、尖端绿油油淬着毒的昆虫腿直冒冷汗，他途经灭火器，赶紧伸手摸了一把。 灭火器的体积骤然变大，光滑的金属瓶体生出尖刺，将教导主任死死钉在墙上。 吴柘快速一把火烧了它。 于是当小花吃完了上一个怪物急匆匆奔来后，教导主任只剩下了一捧灰。 小花：？！ 小甜点没了！ 沈秋摸摸它的毛肚子，黑色的皮毛虽不显胖，但仍然肉眼可见饱满的弧度。 小花恋恋不舍地围着怪物烧剩下的几条昆虫腿绕圈，看起来对这只怪物极其心仪。 “你吃的够多了，而且为了我的心脏考虑，不要吃虫子。”沈秋好声好气劝道。 吴柘和乌琼投以诡异的目光，奇形怪状的怪物都吃进肚子了，还差这一只昆虫构造的吗？ 沈秋表示这是一名铲屎官最后的底线。 可爱猫猫怎么可以吃虫子！！ 至此，旧校舍除了教室中的张老师没有其他怪物了，没有到上课时间，教室中仍然空无一人。以防万一，三人快速搜查了下其余的教室和办公室。 要么空无一人，要么锁得死死的，除了最初的教室设定完善，其他的房间似乎因为幻境主人能力不足而显得粗制滥造。 唯一看起来像模像样的是藏在一楼最角落的陈列室。 “你看，”吴柘指着陈列室的一墙 照片说道，“虽然是幻境，但设定还挺全的。合影里有张老师。” 照片是某一届学生的毕业合照，张老师站在第一排，笑容满面地看向镜头。 学生们面目不清，但没一个人是在笑着的，更显得唯一脸上带笑的张老师更加诡异惊悚了。 吴柘低头数，“咦？三十人？咱们刚刚上课时似乎也是三十人。” 这时，预备铃响起。根据上一次课间的经验，这意味着还有两分钟正式上课。 “好了，又不是解密游戏，别看了，回教室还有一场硬仗要打呢。”乌琼说道。 沈秋走之前把架子上厚厚一沓报纸都顺走了。虽然马上要结束任务，但是能自主建立幻境的怪物实在少见，如今在几个怪物的联合下更是有形成具有规则的游戏场的潜质。 还是以防万一吧。 随着大部分怪物死亡，旧校舍的不再崭新如初，走廊上的光线一点一点暗了下来，两侧墙壁隐约显露裂开的墙皮和灰黑色蜘蛛网。 随着最后一声上课铃响起，教室内坐满学生，张老师推门而入。 这次，他不在维持着和蔼无害的中年教师外貌，张老师的身形拉长，几乎能够得到天花板。他的身形如影子般模糊，没人看清他是怎么走进来的，如幻影般忽然出现在讲台上。 教室中也忽然出现无数纤细扭动的黑线，一头连接张老师，一头连接着学生。 而学生，仍然温顺地低头，在座位上坐得端端正正，犹如任由傀儡师摆布的僵硬人偶，也犹如一群待宰的羔羊。 “上课前，首先要惩罚不听话的学生！他们损坏了学校公物、顶撞老师、还试图从这里逃走！”张老师化作的黑影愤怒地叫道，“我要教育你们，把你们变成最听话的学生！” 沈秋三人早已做好准备，没等张老师的话说完，各种异能便蜂拥而至！ “速战速决！他把学生当做了养分！”乌琼喊道，随身的金属饰品化作匕首，率先向无处不在的黑线发起攻击。 吴柘也抽出藏得辛苦的武器，他把长刀藏在了旧校舍储物柜中，所幸没被怪物发现。 小花拿黑色丝线没办法，直接冲向讲台张老师本体。 沈秋皱着眉，她忽然伸手推了离她最近的学生一把，入手一片冰冷，学生有着最基础的呼吸，连眨眼的频率都是那么恰到好处。 乍一看，他似乎只是瑟瑟发抖地待在座位上不动。 但下一秒，连着黑丝线的学生没有反抗，顺着沈秋的力道一头栽向地面，如真正的瓷娃娃般四分五裂，看不出原样了。 沈秋的眼神冰冷下来。 [怪物已经摸到了a级的门槛，失踪的幸存者生命微弱，存活机率极低，直接撤退！]01重新上线，在她耳边高声示警。 “还有幸存者，再等下！” 沈秋快速在教室中寻找，她记得提示她选座位的女生是在教室右后方……找到了！ 那女生的位置并不难找，汹涌而来的黑线，除了在沈秋三人周围，还有一小部分在女生的周围虎视眈眈。 她周围的空气潮湿而躁动，每当有黑线试图扎入女生的身体，都会有水珠出现，通过微小的阻力将黑线推到一边。 女生竟然是个异能者，怪不得整间教室的学生只有她没被黑线侵蚀。 但她也快到极限了。 沈秋挥开黑线，狂舞的黑色丝线源源不断地在从学生们的身上汲取生命，女生在看到沈秋走来的瞬间眼中流下一串晶莹的水珠。 女生气若游丝，“救救我……求你！” 沈秋手持从武器库拿出的小刀，一把割开缠绕女生的黑线。 [你的安全才是最重要的！二楼通往新校舍也就是逃 离的铁门已经出现，快走！]01的机械音一声高过一声。 沈秋：“没有那么干的！她在求救！” 01透过沈秋的思想得知了沈秋的想法：这名女生帮过沈秋，所以沈秋当然要救她！ 就如同初时沈秋在捉迷藏游戏场中救了吴柘的理由，因为进入游戏场前，吴柘给她买了瓶汽水。 曾经逃生游戏将公平规则设为铁律，在此环境下沈秋的思维模式也格外简单好懂。 ——善恶守恒罢了。 同时，乌琼高声说，“这些学生的生命力几乎被榨干了！快攻击怪物！” 小花炸起毛，对讲台上的黑影狠狠咬下。 张老师偏偏不躲，硬生生地挨下这一击，它的身体变得破碎，但怪物的疯狂与偏执占了上风。 怪物不会畏惧死亡，恐惧与恶意才是它们的养分与能源。 张老师拉扯黑线，一个又一个耗干了生命的学生歪斜地摔在地上，化作一滩泥土。 怪物脱去了人类的外壳，它的思维变得极其依赖直觉。当大量的人类生命化作力量涌入身体，即将跨越新的等级之际，怪物没有像以往那样用以增加自己的攻击力和维持幻境。 那多无趣。 怪物渴望战斗，渴望将最纯粹的恶降临在人类身上。 瞧啊，这一张张充满希望与热烈生命力的脸庞，真想狠狠撕碎！ 它大笑着将全部的力量灌注于它另一个能力：一直以来作为辅助能力帮助它逃过人类的搜查，存在感不高的混淆时间能力。 张老师不能操控时间，只会以幻境的模式诱导人类对时间的流逝产生错觉。 一节课就是一天的时间，省时省力，对于人类这种短命的物种来说刚刚好。 而现在，它将所有能量灌注于己身，用全力混淆了沈秋等人对时间的认知。 再混淆一点，对时间的感知再迟钝一点！ 如同慢动作电影，现实时间哗啦啦地流淌出去，但在旧校舍中沈秋等人的感知中，他们堪堪挥动了一下武器。 [沈秋！时间！] 但来不及了。 几个呼吸间，现实时间转瞬即逝，血眼系统的倒计时再次归零。 张老师被小花啃得只剩一小块，幻境再也无法支撑，回归了现实的陈旧模样。 血眼系统的机械音再次响彻全球，沈秋等人的手机因为没电关机，但此刻仍然用扬声器大声播报起来： “感谢各位玩家的支持，公测一个月以来本游戏运营良好，现推出20新版本！” “更新包下载中……下载完毕！更新包安装中……” “……安装完毕！新一轮怪物即将投放到全球各地，请全球玩家加入游戏场进行游戏！游戏场中的怪物为新旧版本随机投放，采取就近原则！如有问题随时寻系统报错，客服电话：44444444！” 01在沈秋脑中焦急的呼喊骤然消失，它再次变得静悄悄的了。 小花向张老师大张的嘴巴卡住了，它像是咬上了奇硬无比的空气，怪物近在眼前但一寸都不能前进。 张老师只剩下一只眼睛，它慢慢延展开，体积一点一点重新变大。 洁白的墙取代了裂开满是灰尘和裂缝的墙，地板和桌椅重新一尘不染……旧校舍再次焕然一新。 那些跌倒在地、化为一捧泥土的学生们也缓缓归拢成型，一个个端正坐好。 张老师大笑：“欢迎来到我的游戏场！” 小花愤怒地叫了一声，被规则排斥出了旧校舍，一个游戏场不可以出现两只怪物，即使是怪物猫也不可以。 而将女生周围黑线斩断的沈秋止住动作，她停顿几秒，骤然向下倒去 。 “砰！” 沈秋摔倒在地。 吴柘与乌琼惊愕地停住动作，被突如其来的变故吓住了。 沈秋的意识在下沉。 01没有声息，而她听见血眼系统恶意而兴奋地在宣布： “致玩家沈秋，很抱歉当前游戏场人数已满，搜索空闲游戏场……匹配成功！” “恭喜进入游戏场：食梦花园！该游戏场为b级特殊游戏场，仅由玩家意识进入，玩家现实身体安全问题概不负责，祝游戏愉快！” 沈秋意识猛然上浮。 她已不在虹彩高中的旧校舍中，小花也不在身边，01更是了无生息。 只剩下她自己的意识，轻飘飘落在如梦似幻的花园中。 打扮花哨的男人华丽出场，一身燕尾服笔挺合身，上面缀满了宝石和配饰。 “找到你可不容易，”他贪婪地打量着沈秋，“再见面真好，嘻嘻……我喜欢现在的你，没有异能的shen。” b级怪物，梦境师，在曾经的逃生游戏中从沈秋手下侥幸逃跑。 “一点也不好。”沈秋摆手，表情平淡，“我赶时间，来战！” 第18章 第 18 章 比起血眼系统第一次面世前像是小打小闹般随机投放的游戏场, 这次血眼系统直接大手笔地将全世界都拉入到了无数游戏场中。 此前各地佯装的和平安全的假象比泡沫还要脆弱，这次没有幸运儿。 吴柘和乌琼将沈秋围在中间，他们警惕地看着周围, 乌琼试探性地用金属钉子攻击讲台上的怪物，但没有造成实质性的伤害。 “没用的, 这里是我的地盘, 你们得按规则和我玩游戏才成！”张老师嘻嘻笑道, 它的外貌恢复为一开始的无害中年教师模样, 仿佛此前被小花吞噬得只剩下一只眼睛的惨状从未出现一般。 “首先, 等待玩家载入……” 教室中央，有新的人影在出现，正是在虹彩高中附近等待沈秋三人将怪物引诱出来的赵睿明。 血眼系统倒计时来临之际，赵睿明没能等到李队口中的增援, 上头又下发了归队通知, 无奈之下，赵睿明利用他作为沈秋临时监护人的权利独自留下。 当倒计时一到，赵睿明自然而然被匹配到旧校舍这个游戏场中。和赵睿明一同出现的还有三人，两男一女, 是虹彩高中今天的值班老师。 赵睿明看到乌琼等人眼睛一亮，也顾不上别的了，三步并作两步跑过来, “你们没事吧？这都失联几天了？” 他一眼看到吴柘和乌琼扶着的沈秋，“这是怎么了？！” “对于我们来说才过去将近三节课的时间……”乌琼脸色凝重, 他快速概括了发生的事情, “沈秋没受伤, 但突然失去了意识。” 赵睿明不是医护人员, 对此也是两眼一抹黑, “那小花呢？” “……不见了。”乌琼说，他出身世家，总愿意将事情往坏处想，“沈秋的猫不会有问题吧？” 其实这个问题上面也有人讨论过，沈秋的猫会不会曾经是怪物呢？ 这是吴柘无意间插话，“那时沈秋正好失去意识了，异能者失去意识异能肯定跟着消失啊！” 哦，也对。 乌琼和赵睿明立刻舒展开眉头，暗道神经太紧张，连基本常识都忘了。 这边赵睿明等人聊得热火朝天，和赵睿明一起被匹配进游乐场的两男一女却坐不住了。 所在的位置忽然从新校舍转移到旧校舍固然让人惊讶，但长时间的职业操守还是占了上风。 “你们是谁？学校禁止外人进入！”年岁较大的值班老师严肃地说，另外两名年轻老师平时没少在网上冲浪，打量四周后面露不安。 关于怎么和民众沟通这点赵睿明真的不擅长，他急忙从口袋里寻找能给民众看的警官证，却发现警官证落在了外面的车里没有随身带着。 于是他只好硬着头皮解释，“您好，我是应要求来贵校进行调查的专业人员，现在的情况危险，我们一定会尽可能保护你们的安全——” “我今天值班，可没人通知过我今天有外来人员！”年长的值班老师打断了他，“年轻人你小说看多了吧？不管你是耍什么把戏把我们移动到这里，我劝你赶紧离开，不然我就打电话报警了！” 赵睿明一个头两个大，他百口莫辩，只得眼睁睁地看着值班老师怒气冲冲地拉开门就要出去。 剩下两个年轻老师犹豫着在原地观望，暂时没有跟着值班老师迈出步子。 讲台上的张老师默不作声，他维持着人类模样站在讲台后，饶有兴趣地观察着众人，在值班老师朝门外走去时更是隐约露出笑容。 赵睿明最开始忙着检查沈秋等人的状态，乌琼和吴柘乱了阵脚也忘了给他提醒，赵睿明便以为这也是一个被卷入其中的陌生人。 “喂！不要乱走！”赵睿明对于有怪物存在的神秘空间也略有耳 闻，大名叫游戏场，怪物的力量在其中会大幅度增幅，只能按照它的规则游戏，直到赢得游戏或是怪物杀了足够的人为止…… 但这也不意味着赵睿明要眼睁睁看着普通人去送死啊！ 值班老师拉开门往外张望，“旧校舍怎么这么新？不成，我得回值班室打电话问问……” 他迈出一步。 教室门口附着肉眼难辨的黑色丝线，当值班老师的向外迈出的腿部接触到的瞬间，便像是嗅到了美味大餐，争先恐后地涌上来将他缠住。 “啊！！” 一声悲鸣的时间，值班老师和几分钟前的学生们一样，被抽干了生命，变成一捧泥土。 又是几秒过去，泥土合拢复位，渐渐复原为值班老师的模样，他呆愣地站起来，走到教室所剩不多的空位坐下。 站在原地没动的两名值班老师脸色惨白，忍不住尖叫起来。 讲台上的张老师满意地笑出声。 赵睿明这才注意到张老师，“他是……？” “是怪物。”乌琼说。 张老师一点也不在乎乌琼泄露它的资料，又或者说，晋级为a级怪物后，它变得更加游刃有余了。 广播传来“滋滋”声，血眼系统开始宣布游戏场规则：[为了公平性，将向玩家宣读游戏场须知：] [一，诸位已不在现实，请遵守每个游戏场的规则；] [二、游戏场评分最高玩家将获得奖励，奖励将兑换到现实，异能或道具二选一，已有异能的玩家可选择增强异能；] [三、怪物将挑选评分最低或者死亡玩家作为凭依降临到现实，也可以由其他玩家自愿领取名额。] [以上，祝各位玩家游戏愉快，下次倒计时时间为三个月，敬请期待下次更新！] 随着血眼系统宣读，黑板实时出现血淋淋的字样，看起来触目惊心。 血眼系统宣读完毕，张老师笑容满面地等待黑板上的字迹慢慢消失。他拍了下手，无数惊惧与警惕的目光便落到他身上。 “上课。”张老师说，“请各位同学回到座位上。” 有了牺牲者在前，两名值班老师不敢怠慢，迅速找了靠后的空座坐下，还站在原地的女生以及赵睿明等人便十分显眼了。 “沈秋怎么办？”吴柘小声问。 被沈秋救下来的女生指了指教室最中间的位置，小声说道，“不知道他这次从哪里开始提问，最中间安全点。” 吴柘也觉得有道理，他顺嘴一问，“怎么称呼？” 女生脸色苍白，神色间仍有不安，但眼神十足坚定，“赵惠然，叫我小惠就好。 “上课！没听到吗？”张老师高声说道，声音发尖，“还是说你们是坏学生？” 失去意识的沈秋显然很难在椅子上平稳坐好，赵睿明试了几次，女生单薄的身体都沿着椅子飞快滑落，急得赵睿明满头大汗。 “上课！！”张老师严厉地说，但他脸上的神情分明是兴奋的，“给你三个数的时间，三！” 沈秋再次从椅子上滑落，她束起的黑发散开了，遮住一小半苍白的脸，极致的黑与白映照下，她看起来就像是没有生命力的人偶。 或者说，如果再不把沈秋安置好，沈秋的死亡只是时间问题。 “草！”赵睿明忍不住骂了一句，已经在座位上坐好的吴柘和乌琼焦急地望过来，下一秒就要冲过来帮忙。 赵睿明扶着沈秋的肩膀，想着要不直接和怪物拼个鱼死网破，他们几个异能者也不是没有胜算。 这时，沈秋蓦然睁眼，像是适应身体般慢慢舒展身体，最后在椅子上坐稳了。 赵睿明猛地松了口气，转瞬间发生了太多事情，他的 心情宛如过山车，大起大落之下后背的汗湿透了衣服。 “你没事了？”他快速问道。 “二！”张老师喊道。 沈秋也快速回复，“回到你的座位，我没事。” 她的说话语调很轻，平直的语气却给人说不清道不明的服从感。 只有久经战场的上位者才能说出这样的效果，赵睿明回过神来时，他已经大步跨向唯一的空座并且坐下了。 “一。”张老师遗憾地说，“行，都回座了就上课吧。” 沈秋是不是不太对劲？ 赵睿明扭头向后望去，身材单薄的女生垂着头让人看不清她的神色，她看起来没有精神，眼睛都只是微微睁开一条缝。 应该是受到现实时间的影响了。即使在沈秋等人的概念中只是三节课的时间，异能者生命力再强大，三日滴水未进也会对人造成不小的影响。 赵睿明再去看同样老实坐在自己位置上的吴柘和乌琼，那两个人看似若无其事，实则也脸色发白。 张老师又开口了，还是吴柘等人早已知道的那些常规自我介绍，在张老师抽取课程的时候，每个人都屏住呼吸，只有沈秋仍然安静地半垂着头。 她的双眼带着隐约的金色，在教室中过于灿烂的日光下并不显眼。沈秋慢慢伏下身，在课桌上趴下，如同每个睡眠不足的学生般闭上眼睛沉沉睡去。 “思想教育课！”张老师宣布道，他似乎格外满意，“好课、好课啊！” …… 血眼系统同样在食梦花园宣布完规则，沈秋放完狠话非常逊地转身就跑，在花园中找了个合适的位置躲了起来。 放完狠话就跑嘛，不丢人。没武器、没异能、没小花，沈秋肯定打不过b级怪物。 [作大死啊宿主。] 01重新上线时，沈秋正躲过了梦境师制造的又一个陷阱，弯腰在梦境花园中挑拣着趁手武器。 01一说话，给沈秋吓一激灵，差点被比人高的食人花咬掉胳膊。 “亲爱的，你终于来了！快开武器库，我要把他头打歪！”沈秋紧接着便以异样热情的态度迎接01。 [真希望你在欢迎我的时候能屏蔽下脑子里的想法，]01不高兴地指出，[我可是帮了你大忙，但你却在怀疑我在消失的这段时间不干好事！] “哈哈，”沈秋干笑，“这不是不把你当外人吗。干啥去了？” [帮你保管身体去了。]01生硬地说，[你看，这就是不听我的话的下场，现在搞得难以收场了。] 颜色艳丽的花园里传来尖叫和痛苦的哀嚎，意味着又一个玩家死在了梦境师制造的陷阱中。 沈秋无动于衷，她的嘴边甚至还带着笑意，“不啊，离难以收场还有十万八千里呢。” 她挑挑拣拣，在武器库中一堆一次性易燃易爆炸的武器中找到了合适的。 ——撬棍。 兜兜转转，还是用它打人、哦不，打怪物的手感最好。 01兀自不满，在沈秋耳边说了一大堆，[那你难以收场的标准可太低了！旧校舍那边你的身体处于无人托管的状态，这边又是被熟悉你的怪物追杀，一不小心你就玩完了！] “有人托管。”沈秋笑眯眯的，她甚少生气，被01逮住说教时也是好声好气，“赵睿明、吴柘、乌琼，还有一个可爱妹子，不都可以暂时保护下我的身体？” [他们中最强的赵睿明撑死也就是a级异能，剩下的更是才掌握异能的新人……]01不服气地说。 “嗯嗯。”沈秋敷衍地说，她主动往惨叫声最大的方向去了。 [你在听我说话吗？] “在听。好吧，非要说的话，我信任他 们，就是这么回事。”沈秋眯着眼睛爬到最高的植物上眺望，她思考了一会儿，从武器库中掏出一把弓。 [武器名称：普通弓 介绍：没什么可介绍的，就是弓。 备注：好吧，箭是无限供应的，希望持有人准头还行。] 梦境师漂浮在空中饶有兴致地注视着沈秋，他只能用花园中的环境进行攻击，但他在空中的位置足够高，同样很难被击中。 “呵呵……没用的，普通的攻击对我可没用！”梦境师快活的大笑。 她松开手，弓箭骤然离弦而去，没有朝着梦境师的方向，而是下方花园中一株不起眼的绿色小花。 梦境师陡然发出一声凄厉的尖叫。 “你……你！你怎么知道的？！”衣着华丽的男人胸口处破开大洞，接着溢出绿色的液体。 “……而且，这边的怪物分明是我更熟悉它。”沈秋没理怪物，她稍带不满地说，“别小看我啊。” 沈秋从颜色艳丽的植物的叶片上一跃而下，梦境师摔落在地，而沈秋手中的武器不知不觉换成了撬棍。 01短暂地离开沈秋的意识，它前往现实，在沈秋的身体上登录，那边一片兵荒马乱。 “别想伤害她！”赵睿明吼道，他牢牢挡在沈秋面前，将她保护得密不透风。手里的枪指着张老师。 而食梦花园中，沈秋颠着撬棍一边给梦境师开瓢一边嘟囔着： “本体是绿花，丑不丑啊你？” 好吧，人类该死的情感，01想道，它的数据流可能处理不了这个。 第19章 第 19 章 “嘿！别这么不靠谱！” 当01将视角从现实的沈秋身体重新转移到食梦花园中沈秋的意识上时, 劈头盖脸便是沈秋的指责。 01有些委屈，[我去查看你的状态了，那边乱得不行, 你赶紧完事！] 沈秋低头躲过梦境师变成植物根茎骤然伸长的手臂，认真指出，“但是你这一切视角, 我的武器就没了。” 01：[……]它忘了还有这码事。 01回到沈秋身上, 沈秋手中这才重新出现万能撬棍, 将战局再次拉回上风的局面。 “行了, 别说话, 别添乱。”沈秋驱赶它。 [哦。] 01的声音硬邦邦的，但沈秋没空理它, 梦境师已经没有多少力气挣扎了，但作为怪物强大的生命力还在支撑着它。 “哈……没有异能的你是杀不死我的，不如说, 整个逃生游戏只有你的异能可以对怪物造成威胁！”梦境师恨声说道，“等着吧，你早晚会被我的同伴找到！” “你们怪物也有伙伴情这种东西吗？”沈秋感兴趣地问, “诚然，我现在要想杀死你需要费些力气，但也不是不可以。” 梦境师的伤口还在喷涌着鲜血，他却在微笑, “至少我有，人类的梦与情感是我最大的食粮，想要杀了我, 就得在这场游戏里赢了我！” 他看起来胜券在握。 01催促沈秋, [快点, 就像杀死其他怪物一样，狠狠给他一下咱们就能离开了！] “快不了，”沈秋如是回复它，“这可是b级怪物，你真以为能简单杀死吗？” 梦境师轻声说，“游戏场一切公平公正，你击破了我的花园得到生存资格后还不满足，既然赌注是双方生命，那就由一场梦来判定吧！” “一场以你最为阴暗的记忆为原料的梦境！是你先迷失其中，还是我无法吞噬呢？”梦境师露出垂涎欲滴的表情，“大名鼎鼎shen的梦境，我太期待了！” 沈秋的表情微妙，“最阴暗？你确定？” 虽然前几秒她在认真地向01强调这可是b级怪物，但现在沈秋却在想，还最阴暗的，最基础的梦境师就消化不了。 01跃跃欲试，[需要开启保护模式吗？我可以让他什么都看不到。] “那就杀不死它了，”沈秋说，“我找找……嗯，阴暗的话就这段吧。” 恰好梦境师说道：“梦境开始！” 沈秋的意识再次猛然下沉，再次清醒时，沈秋的视线变得开阔，她正坐在高高的废墟上，然后，沈秋在刀刃的倒影中看到了21岁的自己。 耳边一片寂静，沈秋感到她的胸膛中像是开了一个大洞，无数负面的情感在胸口乱撞，过了一会儿那些情感又飘然地离开了。 悲伤、烦躁……最终是安静与空落落。 这是属于21岁沈秋的某个时刻。 [宿主？]太安静了，01忍不住唤了一声。 这些情绪虽然来自曾经的沈秋，但在梦境师的梦境中全部由现在的沈秋本人体会到，让人分不清梦境与现实之间的区别，对于意志薄弱者来说十分容易在负面情绪中迷失自我。 沈秋没搭话，让01更加慌张了。 [宿主，你现在没事吧？] 01认识沈秋到现在，被气得无言以对占大多数时间，但沈秋总是一副万事不挂心的悠闲态度，如此沉静的姿态还是第一次见。 又过了一会儿，沈秋才开口，她张口便是：“我帅不帅？有腹肌！” 01：[啊？] 沈秋虽然是第一视角，但操控不了自己的身体，只能看些有的没的。 01仔细分辨，才来自21岁 沈秋那边令人绝望的负面情绪中找到了现在沈秋的真实情绪。 看热闹jpg，甚至还想嗑瓜子。 行吧，沈秋一直都是不需要瞎操心的崽。 梦境师的脸出现在梦境正上方，硕大且诡异，像是人类从鱼缸外向内窥探时被玻璃扭曲变形呈现的脸。 “啊，美味！”他陶醉地说，“我迫不及待要尝尝！” 遥远地方传来的声响，于是21岁的沈秋终于舍得从高高的废墟中坐起来了。 长满触须的怪物遮天蔽日，从地平线的尽头狂舞着向沈秋逼近，换来的却只是21岁沈秋不耐烦的叹息。 对于蓦然出现的声响，21岁的沈秋内心的负面情绪再一次加大了，“安安静静的不好吗？” 01确认沈秋没有受到影响后便也进入吃瓜模式，[这时候你怎么了？] 沈秋感受着堆积在胸口的情绪，又轻巧地把那些诱惑她用刀刃自裁的私语声隔到一边去。 “中二病，”沈秋评价，“这时候的我只喜欢安安静静自己呆着。” 21岁的沈秋垂下的眼睛抬起，直视怪物。 01作为系统的视角要比沈秋的第一视角好一点，因此它看到了21岁沈秋的眼睛又黑又沉，光是直视便有头晕目眩之感。 对了，沈秋曾经的异能是在眼睛上的。 “祭典的邪神，由村人和过路旅人共一万人的生命浇灌而出，”21岁的沈秋说，“s级游戏场怪物，至今死在你这里的玩家大约……” 她顿了顿，回忆了一下，“得有个上千人了吧。” 怪物嘶吼着用触须向21岁沈秋席卷而来，后者不为所动，更是掏出一个卷轴来，“啊对，你游戏场规则是只能在白天活动，夜晚禁止出行……” 她居然就这么旁若无人地念了起来。 “哦……真是稚嫩的我，”沈秋评价道，“发动异能还得念出来。” 而上方梦境师的表情更加贪婪了。 “太幸运了！居然还能看到你的异能发动原理，岂不是能找到你的弱点！”梦境师的口水顺着嘴角留下，“我一定要吃掉你的梦……曾经明明是怪物却要躲着你走……耻辱……！” 21岁沈秋念的中途短暂抬头看了眼怪物，于是沈秋也借着过去自己的视角往上一看，恰好看到梦境师癫狂的模样。 “……怪物这点真挺够呛的，发颠的时候够恶心。”沈秋说。 [确实。]01表示赞同。 这边21岁沈秋终于在被触须卷起来塞进怪物嘴里前念完了长长的卷轴。 “……不能在日出时直视太阳等，共17条规则不可以违反，否则会成为邪神的食粮。”21岁沈秋缓了口气，语气平直，“行了，可算念完了，规则与你的来头都说明白了。” 随着21岁沈秋的话音落下，足有摩天轮大小的怪物骤然停止了攻击的动作。 它的触须已经伸到了沈秋的脖子前面，距离扭断她的脖子只剩几厘米的距离，但怪物却可笑地维持在了这个动作上，庞然大物的身躯、舞动的触须，还有听不清的絮语声全部停止了。 21岁沈秋不耐烦地说，“异能发动。” 随着她话音落下，怪物的身影像是被空气中一只无形的大手用橡皮擦擦去一般，一截一截消失在空气中。 游戏场回到了最初的令人心慌的寂静中。 21岁沈秋重新坐了回去，她耐心地等了一会儿，游戏场上空才传来血眼系统的播报。 还是那道熟悉的机械音，但不像在现实中降临全世界时平铺直叙中带着点喜气洋洋的语气，那时的血眼系统声音听起来颇为阴沉。 “怪物死亡，363号游戏场已崩溃， 恭喜玩家shen！请选择进入休息室还是继续游戏？” 当念到恭喜二字，血眼系统的声音更像是要问沈秋什么时候死。 四下环境寸寸崩裂，21岁沈秋坐在原地，观察着四周，这么久以来的梦境中，她脸上终于带了点笑意。 “你，”21岁沈秋说，她饶有兴趣地打量着破碎的游戏场，“你是怪物吗？如果弄明白你的来龙去脉和规则，我是不是就……” 她顿了顿，自顾自说下去，“……拥有杀了你的能力？” 话音落下，21岁沈秋身上的情绪再也压抑不住，疯涨的杀气与兴致勃勃交织，最后源源不断迸发出不亚于怪物会有的恶意。 那双黑沉的眼睛向上空望去，像是要透过破碎的游戏场看到藏于某处的血眼系统。 眼神冰冷刺骨，但21岁的沈秋分明是在笑的！ “砰！” 梦境再也无法承载，至此轰然破碎！ 张大了嘴试图一口将沈秋与梦境统统吞下的梦境师也骤然发出一声悲鸣。 沈秋也很满意效果，“看吧，我就说b级怪物扛不住的，果然中二的我才是最强的！” 01压根不敢说话，这么一对比，它的能力确实挺废柴的，怪不得沈秋总是吐槽它不如上一任异能力……伤心。 沈秋再次回到花园中，梦境师没有在引以为傲的梦境操控中获得胜利，按照他定下的规则，他如今奄奄一息，终于要死亡了。 “美味……太美味了……” 但梦境师完全没有挣扎的动作，他似乎还停留在沈秋异常真实的梦境中。 沈秋蹲下身，等待梦境师彻底死亡。 “所以你叫沈秋？”梦境师冷不丁说，“我的游戏场中可以看到你的名字。” “对呀。”沈秋漫不经心地说，“死到临头还有遗言呢？” 梦境师却笑了，他的身体在消散，但他却笑得喘不过气来，“真是一场美梦！就算为此死亡也值了！” 沈秋扬起眉。 “哦，别把我和没品的那些怪物混为一谈！梦境可是艺术品！作为回报，最后的最后我也告诉你一个小秘密……” “……血眼系统，确实是怪物！” 沈秋原本漫不经心的态度消失了，她脸上带着随和的笑，“展开说说？看在我送你一场美梦的份上，为什么不多告诉我一点呢？” 梦境师将食指抵在唇上，“不不不，亲爱的，我可是怪物，告诉你这件事已经是极限了。” 他的身体尽数消散，唯一剩下的头部也变得虚幻起来，“你与血眼系统终有一战，等到那时，你的情绪、你的梦境是什么味道呢……真期待啊，可惜……” 梦境师彻底消散了。 [怪物的话你信吗？]01保持怀疑态度，[这个怪物一看就是满嘴谎话的类型。过去什么样的玩家记忆会有这么重要的情报？它只是区区一个b级怪物！] “信啊，”沈秋说，她正在拍打着身上的泥土，神色间懒洋洋的，“曾经梦境师好歹也是s级怪物，只不过我当时没念完他的规则，异能就发动了一半才让他变成了b级。” 01无言以对。 血眼系统大声播报：“游戏场食梦花园已崩溃，怪物已死亡！恭喜玩家获得最终胜利，本场玩家共计八人，存活人数五！” “ 玩家沈秋游戏评价为s+，获得积分150分，全球首次出现s+级评价，请问是否进行全球范围通报？” 有了过去的记忆作为对比，沈秋不禁有些感慨。 和过去对比，血眼系统真是多了许多功能，算是兢兢业业没少更新。 “可以隐藏姓名吗？”沈秋问。 “…… 可以！请问是否进行全球范围通报？” 沈秋笑了笑，“是！” 第20章 第 20 章 旧校舍游戏场。 距离张老师宣布游戏开始, 已经过去了两节课的时间。 吴柘不安地在座位上动了动，在他斜后方，沈秋除了刚开始清醒过一会儿, 便再次失去了意识。 托吴柘的福拖延时间，沈秋趴在课桌上倒是未遇到被提问的情况。但相对的，到现在为止只有沈秋的积分是硕大的零。 在血眼系统宣读游戏规则后，所有人都明白了一场游戏中积分的重要性。 毕竟谁也不想好不容易活下来但被怪物选中寄生啊！ 一旦明白了这点，被匹配到游戏场的一男一女值班老师便争先恐后地主动答题了。 剩下的人心里挂念着沈秋，根本没心情答，吴柘倒是捡那两人不会的题目拖着时间答了。 其他的诸如赵睿明等人，因为在最初的思想道德课随便写了点东西交上去, 有个基础积分。 按照课表，现在是下午第一节, 谁也不知道彻底上完一天课后又会有什么情况发生。 “好了，下课！”张老师阴森森地看了剩下的人一眼，带着他的学生傀儡从原地消失。 课间时间到了。 所有人凑到一起, 男女值班老师对他们怀有警惕, 但又害怕这几个明显身怀绝技的人把他们推出去当垫背的，因此也不远不近地聚了过来。 沈秋就被他们围在最中间，场面些许滑稽。 “这样不行, ”赵睿明忧心忡忡地说, “沈秋开始发烧了, 课间就这么长, 咱们得抓紧想想办法。” 游戏场开启到现在, 赵睿明用一个课间的时间给两个普通人讲明了相关事项, 姑且不让那两人到处乱跑。接着, 他又用一个课间的时间和其他人交换了情报。 其中曾经作为受害者, 如今是新异能者的赵惠然提供了不少有关张老师的线索，其中就包括了诡异的时间混淆能力。 总的来说，时间拖下去对所有人都不利。 “还有什么情报没交流过吗？或者这两节课有什么新发现？”赵睿明揉了揉太阳穴。 乌琼面色凝重，“没了。” 赵睿明在小队中一向不是智囊角色，面对眼下的情况只觉头疼，“我记得你们之前独自面对怪物的时候效率挺高的？” 他也不想给年轻人施加压力，剩下的话也就在心里念叨念叨。 之前这几个人能在三节课的时间内弄明白旧校舍的怪物和规则，还差一点就让所有怪物全部被清除了，怎么现在就卡关了呢？ 乌琼心思缜密，一下子就听出来赵睿明的潜台词，但他只是沉默着不说话。 而吴柘不一样，他原本就是个普通学生，性格直爽想到什么说什么，闻言一拍手。 “哎呀，您这么一说，好像大部分的线索都是沈秋找到的！她对怪物格外有一套！” 是了，且不提血眼系统初次出现，沈秋就能独自撂倒两个怪物，后来更是背着赵睿明在h市来了个小范围大扫除。 仔细算算，沈秋面对怪物的次数不比特殊执行部门的正式队员少了。之前大家都以为是沈秋的异能特殊，现在想来，沈秋就是对怪物很有一套。 所有的目光便再次全部汇集到沉睡的沈秋身上。 众目睽睽之下，女生还在沉睡中，正如赵睿明所说，她正因不明原因发烧，苍白的脸上带着些红润，眼皮下的眼球在不安地转动着。 “她看起来不太好……”女老师征求过赵睿明的同意后摸了摸沈秋的脑门，被温度吓了一跳，“这得快四十度了吧？” 沈秋趴在桌子上，因为他人的触碰身体歪了歪，外套口袋里掉出一沓报纸来。 “这是……？” 吴柘却是猛 地跳起来，“对了！还有这么一种方法！” 他立刻把之前捉迷藏游戏场的事和赵睿明说了。 “……沈秋找到了捉迷藏怪物的相关资料，让我等在原地，再过不久，我就莫名其妙结束游戏了！” 赵睿明若有所思，“所以，怪物们都是有自己的背景资料的？可以从搜集到的信息中推出弱点？这个角度倒是很有道理。” “当然！”吴柘兴奋地说，他越讲越觉得有道理，“档案室，你们还记得吗？除了教室以外唯一有信息的地方，报纸就是从那拿的！” 赵睿明看了眼教室最前面的表，立刻下了决定，“其余人在教室先总结下报纸的资料，吴柘和我去趟档案室！” 吴柘：“是！” 两人急匆匆穿过走廊，走廊虽然崭新，但随着一节节课程的继续，旧校舍到处都是隐隐蠕动着的黑色丝线。 等到了档案室，更是如此。 张老师的能力在变强后无疑更加棘手了，原本可以轻松进入的档案室门缠满了黑色丝线，对外来者表示强烈的拒绝态度。 不用赵睿明开口，吴柘便上前一步用掌心的火苗将它们烧得干干净净，“咔嚓”一身，门开了。 档案室里面倒是没有变化，两人一冲进去，便进行地毯式搜索，吴柘来过一次，已是轻车熟路，他们顺走了墙上的照片，还有几个写着张老师名字的大奖状。 随着他们取走了档案室的东西，房间的光线变暗，角落隐隐有令人不安的窸窣声。定睛一看，大量的丝线正向二人蜂拥而来。 “走！” 二人狂奔出档案室，赵睿明猛地关上了档案室的门，将躁动的黑色丝线挡在门后。 直到回到教室，吴柘的心脏还在疯狂跳动，黑色丝线触碰到脸颊的诡异触感还停留在皮肤表面上。 ——这可太刺激了！ 赵惠然招呼他们，“快来！我们找到有用的信息了！” 赵睿明急忙凑上去，“什么？” 那厚厚一沓报纸中有关张老师的报道，足足铺满了四张课桌。 赵睿明俯身仔细读起来，按照时间排序，第一张是个头条。 《喜报！彩虹高中高三一班学生全员高考成绩过一本线！》 下面正是张老师和学生们的合影，同吴柘在档案室中找到的毕业照一模一样。 赵惠然又把时间排序最后的报纸指给他看，“再看这个。” 《恶性/事件：男老师常年向学生施压导致多名学生患有心理疾病！》 头条下的照片是张老师的单人照，他不再带着标志性的和善笑容，看向镜头的眼神冷冷的。 这两条新闻横跨将近十年，其余的都是零零散散的印在边角位置的新闻，被人用红笔圈了出来。 其中学生进入大学后重度抑郁退学的新闻占有十数例，足有一大半，而另外几例则是学生成功攻读最高学位但完全没有自理能力的相关内容，最后是几篇寻人启事。 林林总总，高三一班毕业名单里面大多数人名都能对得上号。 赵睿明计算了下人数，“这么说来，没出事的学生只剩下八人？” 众人对视了一下，算上已经死亡的值班老师，他们这些被迫参加游戏的人不就正好是八人吗？！ 乌琼快速翻到报纸最后一页，他念道，“法网恢恢，疏而不漏。张天的极恶行径最终被曾经的学生揭露，学生们共□人回到了曾经的校园搜集到了证据……” 应当写着人数的地方被墨迹污染了。 众人心中也有了猜想，这就是最后可以生还的人数！ “不可原谅……” 阴冷的声音在众人身后响起，不知何时，张老师 竟然出现在了他们身后，他的身形暴涨，足有两三米高，再次变为怪物模样。 “退后！”赵睿明冷汗直冒，“不是还没上课……？” 他余光看到墙上的钟表，赫然已经是上课时间，但谁也没听到上课铃声！ ……或者说，在怪物进行混淆的时间中，刚刚上课铃声只是快速地响了一瞬。 “禁止窥探教师隐私！你们所有人都要受到惩罚！”张老师恨声说，“别想活着离开！” 随着怪物的一声尖啸，丝线连接着学生在教室悄无声息地出现，无数面孔面无表情地望来。 “学生应当被奴役！被驱赶！才会听话成才！”张老师嘶声说道，“我没有错！” 学生们浩浩荡荡地涌来，堵死了教室门，男值班老师最靠外侧，猝不及防之下被抓住了手脚，淹没在学生之中。 “不要碰我！救命！！好疼……啊……” 骨头折断的声音和惨叫声同时响起，接着男人便没了气息，淹没在学生之中。 赵睿明第一时间掏出枪来，然而被击中的学生只是短暂地倒下，很快便又站起，根本阻止不了男老师被夺去生命。 女老师吓傻了，熟人的死亡让她本就岌岌可危的理智顷刻间崩塌。 “天！谁来救救我！我们都会死！！” 赵睿明一手拉过沈秋，另一手则推了一把女老师，“妈的，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趁现在快跑！” 学生们还在围着死去的男人，但逐渐外围的学生将注意力转移到其余活人的身上了。 不用赵睿明说，乌琼和吴柘便发动异能强行打开一个可以离开缺口。 “往教室外面跑！” 赵睿明拽着两个人跑得辛苦，他余光看到藏于暗处的丝线猛然间向沈秋袭来！ “滚！”赵睿明回身给了怪物一枪，怪物的身体分开又合拢，像是在嘲笑他的不自量力。 身后，死去的男人也被连接上黑色丝线，和所有学生一样面无表情地向逃走的活人逼近。 赵睿明感到身后的拉力，来自他背着的沈秋，再一回头，沈秋的衣摆被触碰到，她即将被拖入学生们之间了！ 学生的身影后面，怪物的神情稳操胜券，他对着赵睿明咧了咧嘴角。 该死！ 赵睿明心脏猛地揪紧，一回头的功夫，他的手腕冰凉，眼看着自己也被带着黑丝线的学生拽住了！ 这游戏场太邪门了！ 赵睿明听见吴柘和乌琼焦急的叫喊声，他一咬牙，猛推了昏迷的沈秋一把，“别管我了，带着沈秋跑！” 蜂蛹而来的学生淹没了拿着枪的青年。 “砰”的一声，赵睿明眼前变黑，再然后，他便什么都不知道了。 “赵睿明！！！” 吴柘感觉他的胃在痉挛，他获得了异能后正是意气风发，但第一次参加任务就遇到处理不了的怪物，接着又是看到一条条人命从眼前消失，现在更是轮到了他熟悉的人！ 赵睿明失去意识前虽然是尽全力抛出了沈秋，然而事实上沈秋只是被他扔出了不到一米，落到地上的瞬间，便有提线学生循着活人的气息凑了上去。 面色苍白的女生也一点一点被拖入了学生的人群之中…… 吴柘和乌琼下意识回身折返要拽出沈秋，但是随着“砰”的一声响，教室在他们眼前关上了，教室里面怪物不紧不慢地说： “暂时……够了。其余的学生下次再见。” 吴柘猛地一拍门，然而一直四敞大开的门如今牢牢紧闭，“开门！！” 女教师小声问：“我们现在安全了吗？” 乌琼摇晃了一下，他似乎刚回过神来，竭力不去想这扇紧 闭的门后会发生什么事。 “……对，”乌琼的声音宛如梦游，“现在安全了……暂时。” “当务之急，是找到逃离这里的方法，不能让其他人白白牺牲。” 一道女声响起，如今最冷静的居然是赵惠然。 “但是我的同伴和师长都死掉了！”吴柘的眼睛泛红，“怎么冷静啊！啊？” 赵惠然目光闪烁，她咬了咬下唇，不太确定地说，“关门前的瞬间，我好像看到沈秋睁开了眼睛……或许我们速度快点，还有转机。” 但是好奇怪，沈秋的眼睛怎么是金色的？ 。 沈秋意识上浮，正在从破碎的食梦花园中回归现实，重新回到旧校舍游戏场。 比起猝不及防之下被拽走，沈秋意识回归的过程中十分清醒，她像是被扔到了洗衣机里滚了上百圈，一直转得想吐后才停了下来。 没回到旧校舍。 她出现在一大片金色的空间中，能隐约听到01的声音，但像是隔了一层薄膜，若隐若现的。 其余的，便是极致的安静，是21岁沈秋渴望获得的那种死一般的寂静。 01又在搞什么新花样，终于看她不顺眼，准备夺舍她的身体了吗？ 沈秋心里翻着嘀咕，谨慎地向前迈了一步。 地面泛起涟漪，沈秋定睛一看，这片未知的空间居然铺满了金色的液体，一层又一层波纹正随着她的动作缓缓扩散。 “不，不是这儿。” 沈秋的骤然听到一道叹息，她从未听过的声线，属于一个陌生男人。 但沈秋不太讨厌，金色的空间虽然陌生，但她格外喜欢这样安静的氛围。 “你是谁？”于是她问道。 这个问题像是惊醒了什么，沈秋眼前的景象变得模糊并向后倒退，她的意识再次像是被扔进了洗衣桶，疯狂旋转。 “嘿！是不是玩不起？”沈秋不满的喊道。 “不是时候……”那声音说道，他带着笑意，“但是很高兴见到你，沈秋。” 沈秋猛的睁眼，她的视角倒了过来，脚腕被抓着，周围是密密麻麻的学生在往她这里挤。 耳边是01惊慌地叫喊： [我不会操控人类的身体！天，你终于回来了！快，再不回来你的身体就要死了！] ……这都是什么事。 沈秋正一肚子气呢，用力一挣，挣脱了提线学生的手掌，掏出道具把碍事的黑色丝线烧了个干净。 一同燃起的还有那些表情呆滞的学生们。 [武器：殡仪馆的打火机 介绍：不太吉利，因此只能点燃死人。 备注：非常安全。] 灰白色的灰烬飘得教室到处都是，沈秋连连咳嗽，从灰烬的最下面拽出了失去意识的赵睿明。 平时干净整洁的赵睿明此时狼狈极了，沈秋把他翻过来一看，好家伙，后脑勺好大一个包。 第21章 第 21 章 沈秋和张老师各占据教室的对角, 二者处于对峙状态，谁都没有率先出手。 教室外灿烂的日光悄然变成了一片漆黑, 怪物不需要呼吸, 于是一片黑暗中只有沈秋和赵睿明低浅的呼吸声。 [咚咚，]01模仿敲门声音，[情况危机你却在发呆？] “哪儿危机了？”沈秋慢吞吞地说, 打火机咔哒一声，教室短暂变亮, 点燃一簇企图偷袭的黑丝线。 嗯，也对，梦境中沈秋面对s级怪物都是冷漠脸，区区一个a级…… “说起来，你对我身体做了什么？”沈秋问，“我好久不发烧了。” 01心虚, 有很快理直气壮, [当然是防止你被游戏场杀掉！] “哦……还有件事，我意识回归身体前似乎在其他地方短暂地停留了一会儿？在你的数据上有记录吗？” 01警觉：[什么？难道又有怪物试图把你拉进其他游戏场了？大概什么样的地方, 我查查数据去。] 沈秋回忆了一下，“到处都是金色。是那种饱和度偏低的那种金, 容易和黄色弄混, 但是又闪闪发光……” 01打断了她, [咋？你摔到头看到金星了吧？] 沈秋：“……” 她的形容确实很像一头栽到地上撞得眼冒金星的情况。 黑暗中，张老师的面目更加模糊了，他周身环绕着大团蓄势待发的黑色丝线。 “咔哒”一声, 沈秋又点燃了一团黑丝线。 [宿主积分218分, 已达到开启积分商城要求, 是否花费100分兑换？] 01忽然说道, 按照沈秋对它的了解，01微妙的似乎是在转移话题。 又搞什么。 沈秋应了一声，“兑换。” 01系统花花绿绿的首页立刻刷新，页面代表武器库的旁边出现了一栋小房子简笔画。 好吧，幼稚园风格，沈秋习惯了。 一点开，里面空空如也。 沈秋：“你玩我呢？” 01连忙说，[数据加载中，请刷新页面！] 沈秋无所谓地戳了下右上角悄然出现的刷新，她余光看到张老师似乎不耐烦起来，躁动的丝线以更加猛烈的姿态向沈秋袭来！ ——页面刷新成功。 01的积分商城里只有一样东西可兑换，在积分商城的货架上，半透明的小球安静地躺在货架上。 [道具：shen丢失的小异能 介绍：卑鄙的血眼系统偷走了玩家的异能，但是伟大的01可以让它回到玩家的身上三秒钟。 兑换积分：100] 沈秋：嗯？？？ “卧槽，你私藏我异能！”沈秋第一时间谴责01，“给我一个解释我保证不打死你！” 01也很懵，[啥？我没有！积分商城我也是第一次开启，我哪知道直接刷新出你的异能了啊？！] 沈秋：“你这个邪恶的系统终于露出真面目了！承认吧，你就是血眼系统的分系统！” 一人一系统在脑内大吵特吵，现实中，沈秋拖着赵睿明被怪物的丝线追得满屋子乱窜。 ——太多了，烧不过来啦！ “净瞎扯！你的积分商城你不知道里面有什么？”沈秋愤怒地说，“而且我的异能只值100积分？开什么玩笑！” 01：所以重点是这个？ 01干脆破罐子破摔，[反正我真的不知道！你就说兑不兑换吧？] 张老师的丝线变得极具韧性，他在现实中控制的学生傀儡们被沈秋烧了个干净，他索性又召唤出来新一批的提线学生，全是过去在游戏场失败的玩家。 教室中再次呈现人挤人的场面。 沈秋环视四周，头皮发麻，“等下，我兜里的报纸呢？” 01回答她：[掉到地上被吴柘他们拿去研究了！] 沈秋表示愤怒：“他们都拿到了重要线索，还能打出最坏的结局？” 别以为沈秋不知道，睁开眼睛看到教室里除了她和昏死过去的赵睿明没有别的活人，想都不想一定是哪个倒霉蛋触及到了怪物狂化的点，让游戏直接推进到屠杀模式。 真是一点都不谨慎！ [兑不兑换？] “算了，情报不足就不足，兑兑兑！” 01的声音变得平直，它宣布道，[兑换成功！请宿主接收道具！] 沈秋眼中的世界陡然变了模样，眼中的世界变得灰白，唯有作为怪物的张老师是拥有色彩的。 这个游戏场的基础规则沈秋早就弄清楚了，唯一缺少的是怪物的来龙去脉。 沈秋深吸了一口气，没关系，情报不足也没关系，见过那么多怪物了，只要想怪物之所想—— 档案室中的合照只有张老师是笑着的，游戏场又是学校主题，那么很简单便能联想到是由老师向学生进行的校园暴力； 控制空间还有黑色丝线，都对应着张老师对学生的掌控欲； 但张老师结局是什么，他是怎么诞生的呢？ 意外死亡？死于学生的反抗？还是真相大白后在在牢狱中死亡？ 又或者张老师只是一个代名词，他有了继任者？ 三秒时间一闪而过，沈秋有了决定。 她注视着怪物，“看这边。” 此时，旧校舍被吴柘等人翻了个底朝天，众人一筹莫展之际，女老师忽然喊道： “卫生间的墙里好像有东西！” 没有人能比学校老师更了解学校内部情况了，女老师紧张地解释道，“我之前负责考务，有的学生会悄悄往卫生间松动的瓷砖后面藏小抄，借着上厕所来看答案……” 卫生间最里侧的墙角，藏在阴影中的瓷砖隐隐比其他地方高上一点。 乌琼眼疾手快，很快将那块瓷砖拆了下来。 一小块有着凌乱笔迹的纸条。 【我们找到了张天暴力对待学生的证据后，我的朋友似乎变了一个人！他居然认为张天做的没错！】 【他杀死了反驳他的同伴，难以置信……】 【我们一共八人，如今只剩下了我一个人，其他人都被他杀掉了！他明明没有心理问题……幸好我的手机里已经存下来收集到的线索，一过十二点就会自动发送……】 最后一小段笔迹慌乱极了，众人凑上去看，后背起了一层白毛汗。 【……我的朋友一定是疯了，他说他的名字应当是张天。】 吴柘不确定地说，“意思是我们得找到可以举报张老师的手机？” “这儿呢！”赵惠然的异能偏向水系，她仔细感受，在卫生间的水箱里找到了装在密封袋里的手机。 屏幕亮着，赫然是一封编辑完等待发送的邮件。 不用任何人提醒，赵惠然猛的按下发送键。 “发送成功！” 。 教室，三秒时间转瞬即逝，张老师的身影寸寸消失，他的存在正在被彻底抹除。 “你做了什么？！我怎么可能被彻底消灭！” 沈秋只是盯着他看了一眼，怪物却觉得它的能量体系瞬间崩溃了！ “啊，猜对了。”沈秋给自己鼓掌，“老师再见！” 教书育人，知识会传递给学生，老师的态度也一样。 怪物张天老师借着教学之便，只要有学生被蛊惑、继 第22章 第 22 章 [武器：黑丝线 介绍：一端自己拿, 一端放在目标身上，你就可以获得永不反扛的人偶。 备注：好好学习，天天向上。] 武器库更新了武器, 沈秋扫了一眼便不再理会。 头一辆基地专车因为司机变成的怪物对遭受了不可逆转的伤害, 赵睿明带着其余人上了另外一辆基地的车。 后面那辆车锁得死死的，里面没有人存在的气息。乌琼找到车锁的位置运转异能, 手上的戒指变成了契合的钥匙, 车门应声而开。 里面干干净净，本应在待命的医疗队员无影无踪, 空荡得半个人影都没有。 赵睿明的脸色糟糕, 没人回来, 那就说明全死在了游戏场中。 “上车, 回基地。”他哑着嗓子说, 年轻的异能者们看出赵睿明心情不好，全部手脚麻利地上了车。 赵惠然却摇了摇头，她对去基地这件事表示了拒绝，“我是这所高中的学生, 家就在旁边。失踪这么久, 不知道家里怎么样了。” 赵睿明表示理解，他给赵惠然塞了点物资，又给她留了电话, “完事小心，如果想加入我们就打这个电话。” 而作为唯一一个在旧校舍中生还的普通人，女老师没上车，她神色慌乱, 手里拿着没电的手机踟蹰不前。 “你也上来吧。”赵睿明压下其他情绪, 勉强露出安抚的笑容, “现在外面乱的很，我先给你送到安全的地方去。” 于是女老师也上了车，乌琼用异能制作出的车钥匙成功发动汽车，车足够宽敞，一车坐下五人还有富余。 吴柘上车后轻车熟路地找到备用物资，现实中玩家在游戏场中度过的时间是全球统一的，总共一夜的时间。 但架不住他们在游戏场正式开启之前还被怪物用时间混淆，足有两三天滴水未进。 乌琼和吴柘皆是又渴又饿，车里备用物资里只有压缩饼干和能量棒，两人就着水一阵狼吞虎咽。 沈秋则先翻出来退烧药，给自己吃了一粒，又摸出充电宝给手机插上。 “大家手机都充上电，谁先开机赶紧看看现在的情况。”赵睿明顺着后视镜看到了沈秋的动作，又问，“沈秋你的状态如何了？” 沈秋咬着能量棒，含糊不清地说，“无碍，等药效上来退烧就好了。” 沈秋的手机最先开机，她的信息栏瞬间被各种未接来电和信息填满了，里面一大半都是一天前赵睿明在问他们状况如何了，其余的都是其他人在最近半小时内发给沈秋的新消息。 沈秋挑着最挂心的开始看。 沈佳佳的信息框被沈秋置顶了，因此她最先看到的就是姐姐的留言。 [受了小伤，安全存活。科研小组即将前往基地防空洞，没有信号，请勿担心。] 还是一如既往的简短，但其中饱含对沈秋能安全生存的信任。 沈秋笑了笑，不在意沈佳佳那边是否能收到她的信息，仍然回复了一条信息：[安全存活，基地见。] 再下面，就是些无聊的信息了，沈秋没存顾成志的电话，但还是一眼能辨认出又是给她打电话又是发信息的陌生电话号码来自于这个便宜继父。 他居然能在游戏场中存活。 沈秋隐晦地翻了个白眼，假装没看到那一长串先是恳切哀求，在等不到她的回复后转变成连串咒骂的变脸文学。 赵睿明的手机响了，开车的赵睿明按了接听，“李队！我们几个没事，正要回基地，你们那边情况如何了？” 李诚的面色难看，“这次的怪物数量要比之前多得多，基地正在清理怪物，之后可能会考虑将基地改成h市避难所！” 这句话出来， 车里几人都停下来动作竖起耳朵听。 什么意思？要建避难所了？ 吴柘坐在副驾一下子冒头，“是让所有普通人都去避难所的意思吗？真要世界末日了？” 赵睿明接的是视频电话，李诚看到吴柘后立刻火冒三丈，“赵睿明！你手机外放了？！” 赵睿明连连喊冤，“我在开车！” 然后李诚看到吴柘还在探头探脑，立刻换了副和颜悦色的好领导模样，“没，就是考虑，考虑！世界末日的可能性极低哈！” 等再看向赵睿明，李诚又是一副火急的模样，“赶紧的回基地，沿途遇到怪物不用打报告直接杀死！这回工作量可大了！” “收到！”赵睿明说，他粗略算了算回基地正常开车要三小时，加上送女老师回去、沿途遇到碍事的怪物等等，能一天之内抵达基地不错了。 油门踩到底，赵睿明转道上了高速，他余光看到有抹黑影在车身侧紧追不舍。 这么快就遇到怪物了？！ 再仔细一看，是一只几乎有车子窗户那么高，正在拔足狂奔的黑猫。 之前也就豹子那么大，现在体积怎么这么大了？ 赵睿明吓了一跳，不只是他，吴柘和乌琼亲眼看到沈秋拎着小花后脖颈顺窗户将其扔出去的全过程，也受到了不少的惊吓。 沈秋耸肩，“吃撑了，消化消化食。” 猫是出了名不擅长高强度长跑的动物，但放在小花身上却不是那么回事。 在空挡的高速公路上，小花和基地的车保持相对静止，看样子还没用全力。 沈秋则腹诽，这馋嘴的猫先吃了a级怪物张老师，又在刚刚趁她不注意把变成了怪物的司机吃了干净，不积食才怪呢！ 高速公路上的怪物几近于零，他们开了一会儿，终于接近市区了。随着女老师的惊慌的大叫，终于出现了拦路的怪物。 小山似的巨石拦在收费站门口，当它转过身来，那石头的表面上却是有着人类的脸。 旁边收费站被它砸的差不多了，看不出原来的模样。 “不用停，往前开。”沈秋说，“有小花呢。” 巨大的黑猫猛然加速，随着刺耳的摩擦声，藏在肉垫中的爪子在坚硬的岩石怪物身上留下三道抓痕。 显然抓到石头的手感并不好，小花转而抬起爪子向岩石怪物打了套猫猫拳，邦邦作响直将怪物打得连连后退，让开了堵住的路。 这时沈秋所在的车正好开过来，suv呼啸而过，在极高的车速下，众人只能看到小花兴致勃勃用怪物身体磨爪子的画面一闪而过。 沈秋摇下窗户，大喊，“不许吃——” 车上人不禁侧目，沈秋冷漠脸，“……会便秘的。” 别问她怎么知道的，正如小花吃了长发鬼后会吐毛球，吃金属石头一类的怪物当然就会便秘。 猫猫，超级难养的。 车开了几分钟，小花再次追了上来和车并排奔跑，沈秋打开窗户，头发被强风吹得糊了一脸，几秒后，她把变小的黑猫从窗外拎了进来。 猫咪乖乖地靠着沈秋的手，叫声又娇又软，看不出之前的凶残模样。 乌琼也是猫控，他试探地摸了摸小花，后者看在沈秋的面子上没反抗。 “小花这么听话，应该不会偷吃吧？” 沈秋提起猫来晃晃，猫肚子里传出“哗啦哗啦”的碰撞声。 乌琼：“……” 沈秋：“它吃了。” 小花把爪子放到沈秋手心，发出一连串讨好的喵喵声。 ——过去总饿肚子，实在是对食物没有抵抗力。 等往h市市区里开，怪物的密度便上升了一个等级 ，往日热闹的街道更是空无一人。 “你确定要回家？家里可能更危险！”赵睿明反复和女老师确认，得到肯定的答复。 “我的丈夫和女儿都在家，他们也活了下来……无论如何，一家人得在一起才是。”女老师低声说，“我家在青松街109号，麻烦了。” “行，不麻烦。现在能救一个是一个。”赵睿明绕过一个明显不对劲的路口，打算先给车加个油。 青松街，在h市另一头。虽然他们去基地顺路，但要先穿过平时人流量最高的市中心，那边的怪物密度怕是只高不低。 他们路过h市地标之一的喷泉广场，喷泉和雕塑碎了一地，一片荒凉之中，唯有巨大的广告电子屏幕因位置足够高而幸免于难。 屏幕闪烁了几下，广告消失了。 就在人们以为又是血眼系统借助电子设备要公布新的坏消息时，屏幕的页面陡然一换。 白纸黑字，肃穆之气扑面而来。 [致广大市民：情况特殊，请市民们在家中保持警惕，不要出门！清点好家中物资，手边备好武器，如有任何奇怪的事情出现，请立刻拨打电话xxxxxxxxxxx！] 城市中的各处广播也开始播放这段文字，甜美的女声在街道间回荡。 “看来形势严重。”赵睿明说，他们抵达加油站，“咱们得加快速度了。” 话是这么说，一旦乱起来，可不止天灾，还有人祸。 一开进加油站，就有零零散散十几个人围住了他们的车，全是身强力壮的男人，手里拿着斧子和刀，面露凶狠之色。 “车里的人听好，识相点就下来让出车，还能绕你们一条小命不死！”站在领头男人旁边的是个瘦高个，他大声说道。 为了更有气势，他还踹了车一脚，结果车没怎么样，瘦高个的脚倒是踢得生疼。 军用的车，拿斧头砸都不一定能有痕迹，何况是用脚踢。 “什么情况？劫道的？”吴柘没见过这架势，先是有些慌乱，但看见瘦高个因脚痛而扭曲的脸，实在是绷不住笑了。 沈秋摸着小花，中肯地评价，“想趁乱打劫呗，加上他们确实没车。守着加油站，脑子倒是挺好使。” 这边，领头的壮汉看瘦高个一下没踢动车，他不仅没因为手下丢脸恼羞成怒，双眼反倒是亮了起来。 他识货，这可不是一般的好车！ “吃软不吃硬是吧？再不说话我就强行请你们出来了！到时候你们想要活命可就要看我心情了！” 壮汉话音落下，身后出来一人，向车身连呼数口气，车身竟是起了厚厚一层冰霜！ 是异能者！ 车内温度降得飞快，现在是夏天大家都穿着短袖，冷不丁温度降下去，只觉得浑身冷得不行。 沈秋刚退烧，她忍不住打了个喷嚏。 车外那领头的壮汉摆手，冰属性的异能者又是吹了几口气，车表面的冰霜更厚了。 壮汉有些自得，世道变了，现在有异能的才是老大！他这招，路过的没有能抗过一分钟，最后全都乖乖下车了！ 至于下车还反抗的？一车能装下几个人？他们这么人都有武器，何况他也有异能！ 沈秋按下因为她打喷嚏而躁动起来的小花，拉长声音道，“想想办法啊，小明——” “说了多少次不要叫我小明……唉。” 赵睿明叹了口气，他也烦着呢。因为工作性质，他极其擅长处理此类恶人。 赵睿明摇下车窗，没等车外的壮汉露出得意的笑容，他拿着枪便是对着领头的那个一指。 壮汉之前撑死算地痞流氓，哪见过这架势，被黑洞洞的枪口吓了一跳。 “不对！”壮汉反应过来，“国内禁枪，你这肯定不是真货！” 赵睿明反手就朝壮汉脚下开了一枪，子弹擦着壮汉鞋尖在地上留下冒着烟的洞。 是真货！壮汉的脸色一下子就白了，旁边别的同伙也都不敢吱声了。 “无法无天了是吧？有了点能力就迫不及待要残害同胞？”赵睿明拿着枪指着这群社会垃圾，“有异能了不起？你们试试异能快还是我的子弹快？” 没人敢试。 乌琼也摇下车窗，壮汉们看到这一车除了赵睿明看着凶，其他全是稚嫩的年轻人和一看就很柔弱的女老师，顿时，又有歪心思起来了。 有枪能怎么样？打不中一样没招！还有这么多弱点在车里呢！抓住一个，拿枪的那个还不是得束手就擒？ 冰系异能者和壮汉对视一眼，前者心领神会，数个冰凌朝着赵睿明攻击而去！ 而壮汉也怒吼一声，弯下腰便要徒手去掀车身！ 他是增强了肉/体力量的异能，在异能的加持下，可以搬起上吨的重物，掀翻一辆车尚在能力范围内。 其他拿着斧头长刀等武器的人则将车围了个水泄不通，恶意满满地等待着车里人慌不择路地奔逃而出。 赵睿明抬抬手对着冰系异能者的手臂就是一枪，在百发百中的异能下，冰系异能者痛苦地弯下身子，根本没心思再发动异能了。 乌琼也跟着叹气，他摇下车窗本想帮忙控制住这些人，没想到倒是给了他们动手的胆子。 一身金属挂饰的年轻人凌空一指，那些斧子和长刀锋利的金属部分陡然变了形状，变成圆润无比的金属坨。 吴柘也跟着发动异能，一抹火红在他手中出现，朝赵睿明攻击而来冰刺快速融化成水淋了一地。 沈秋看着窗外扒着车底盘用力掀车的壮汉，撒手把猫放了出去。 骤然变大的黑猫蹲在壮汉身侧，对着他的头张开血盆大口，腥臭的气味扑面而来，大猫的牙齿间还残留着一些血迹。 壮汉：“……投降！好汉饶命！” 他冷汗直流，谁能想到这一车个个都是异能者？还全都是极其危险的那种！ 但是没关系，壮汉在心里盘算着，先投降等他们放松警惕再说…… 沈秋撑着脸，她的视线隔着车窗和壮汉对上了。 01像个老妈子在她耳边叨叨着一定不要暴露身份等等叮嘱，不然全世界的怪物都得像追着肉骨头的狗一样奔着沈秋来。 沈秋烦得要死，冷着脸对壮汉放杀气。 壮汉膝盖一软，“饶命，真投降了！” 赵睿明不明所以，“你不用说第二遍，举起手来，对着墙蹲下！” 五分钟后，这群壮汉对着墙蹲成一溜，人手一个由乌琼特供银手镯，原材料来自刚刚的斧头和长刀。 赵睿明拿着油枪给车加油，吴柘一脸稀奇地对着掌心的火焰猛瞧。 游戏场中吴柘作为最高积分玩家选择时没时间细想，简单粗暴地在异能和道具之间选择了加强异能。 他原本需要用冷兵器辅助战斗，如今竟是可以直接调动出足以战斗的火焰了！ ……那他之前岂不是白练了那么久的长刀。 吴柘把这个想法分享给赵睿明，得到了赵睿明的嫌弃。 “没出息。”赵睿明拍他的头，“学到了就是你的，技多不压身。” 沈秋则坐在车内，任由小花到处乱跑，她正在研究积分商城。 她的残次异能兑换成功后，货架又一次变得空空荡荡了，连刷新键都变成了禁止使用的灰白色。 “就这？”沈秋戳01，“别的道具呢？” [积分商城每周刷新一次，]01说，[ 道具随机，请宿主等待下次刷新。] “所以下次刷新可能刷不到我的残次品异能？”沈秋不太高兴，“你这什么破功能！” [我尽力了。]01不想和她吵，[和血眼系统比起来我很良心了。] 那倒是。 沈秋终于想起来血眼系统，打开手机一顿猛瞧。 照例是排行榜，和倒计时功能，01挪用了沈秋的积分用于自己的系统似乎并没有被血眼系统发现，排行榜旁边的积分兑换开启了。 跟沈秋想的一模一样，第一页的积分兑换没什么特别的，全是基础物资，食物，水，普通冷兵器之类的。当然，需要的积分也不多，和01那100积分的道具比起来简直是天文数字。 血眼系统的兑换系统中，最过火的就是枪，作为可兑换武器中唯一一个冷兵器，它足足需要20积分。 但是没啥用，沈秋心道，在能力五花八门的怪物面前，热武器也不是无往不利的。 再往下拉，就是大片代表着不可兑换的灰色了，独属于血眼系统的道具每一个后面都坠着数不清的零，每个只限兑换一次，其他玩家兑换后别人就不能兑换了。 但道具的属性也足够让人垂涎欲滴了，什么积分转赠，幸运转移，护身符，补血瓶……只有想不到的，没有血眼系统没有的。 但更多是幸运转移、混淆其他玩家感官这种缺大德的害人道具。 沈秋看到有几个道具的状态更改为[已兑换]，再打开排行榜，前面几十个高积分的名字少了一大半。 会有她的老熟人吗？沈秋翻了翻记忆，可悲地发现自己在玩家中也是独来独往……怪物缘不行就算了，人缘不行。 “走吧。”赵睿明打破了沈秋的沉思，他嘟囔着，“要去市中心了，还有场硬仗要打呢。” “怎么？”沈秋随口问道。 赵睿明拿着手机，“h市的怪物分布初步扫描出来了……” “很多？” “非要说的话，人山人海，不，怪山怪海。”赵睿明说了个冷笑话，“你的猫可能吃不过来。” “哦，”沈秋反应平平，“那就只杀不吃呗。” 赵睿明的紧张没传染到她，沈秋摸了摸脑门，发现自己的烧退了，果断驱赶对方。 “开车太浪费你的异能了，为了提高点效率，你做后头去。” “哦哦，有道理……”赵睿明先是觉得很有道理，他坐到后座后又反应过来，“那谁开车？” 女老师慌乱地说，“我倒是能开，但遇到怪物反应不过来会出事的！” 吴柘和乌琼面面相觑，他俩没驾照啊。沈秋向俩人比划了上车的手势，两人没多想，就先上车了。 这时，沈秋指了指自己，“我开。” 她趁其他人没反应过来，快速坐进驾驶室然后手脚麻利地发动汽车，顺便把后座的车门锁上了。其他人坐在自己的座位上，被突如其来的变故弄蒙了。 “不是，你有证吗？？”赵睿明内心是崩溃的，这孩子平时脑子比他好使，他不由自主就照着沈秋说的做了。 “……要你管，我有学生证。” 什么证？你敢不敢再说一遍你有什么证？！ “放心，我的车技很好。”沈秋说着，一脚油门踩下去，小花欢快地跟上来。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开太快了！这里是市区！” 第23章 第 23 章 速度是七十迈, 心情是自由自在。 赵睿明不愿回忆他经历了什么，一车人一脸麻木地发动异能清理一路的怪物。 效率挺高，但是没人愿意回忆他们经历了什么。 沈秋初进市区, 便油门踩到底撞飞了第一个怪物。那个怪物带着猖狂的笑容，还没来得及说开场白, 便原地起飞了。 接着小花一个飞扑, 一口咬断怪物喉咙。 实际情况是这样的, 01在沈秋耳边大喊：[它认识你！这是你游戏场的老熟人！] 沈秋：“了解。” 然后便出现以上少儿不宜的场面。 车稳当地停在青松街女老师家门口。 女老师和他们匆匆告别后一脸苍白地回家了，但那苍白的脸色是被沈秋车技震撼到的还是被怪物吓到的无从得知。 赵睿明觉得沈秋的车技占主要因素。 坐过沈秋车的人都张不开嘴, 能张开嘴的一定已经吐过一轮了。 沈秋又要继续往基地开，赵睿明紧急叫停，“还是我来开吧！” 返程用的时间比赵睿明想象中的要长。 层出不穷的怪物不断在返程的路上向他们下手, 就仿佛他们的车上藏了什么绝世宝藏一般。 对此沈秋倒是可以说上一二缘由。 老熟人们感受到她的气息，便前仆后继向她所在的这辆车赶来。现在能找到沈秋的, 都是感知和移动能力点满的棘手怪物。 回基地三小时的车程, 他们足足用了三天。 返程的高速公路上有巨型怪物将道路堵死了，赵睿明便开车上了山路, 傍晚他们停在半山腰进行修整。 离基地已经很近了, 每个人的体力和精神都在和怪物的战斗中达到了极限，沈秋披着外套坐在车顶上，今天她守夜。 这座山正好可以俯瞰h市大半景色, 往日繁华的都市如今入了夜便一点灯光都无，即使离得很远也能看到某些位置在冒出滚滚浓烟。 [心情如何？]01似乎生怕沈秋的心理出现问题，费尽心思找机会和她谈心。 “还行, ”沈秋打了个哈欠, 小花趴在她怀里睡觉, 发出均匀的呼吸声, “早就有心理准备，但没想到社会体系崩溃的这么快。” 血眼系统降临新的怪物后的第三天，h市最终还是宣布建立避难所，需要帮助、受怪物迫害无家可归的人们都可以前去寻求帮助。 位置正是异能者培训基地原址，原来的基地重要设施则搬到了基地地下。 大批大批的普通人都向避难所涌来，人群聚集之下估计又会出现大量伤亡。 沈秋不太在意这些事，她自己的事情还一团糟呢。 黑暗中有细碎的声响，小花动动耳朵，从沈秋怀里跳下去，过了一会儿安静的夜色中传来咀嚼声。 还有其他脚步声在靠近，沈秋手里端起从车里找到的弓和箭，拉开弓弦默默瞄准。 黑夜中本是伸手不见五指的亮度，沈秋随手一射，先射中怪物咽喉，令其口不能言；再射中怪物的四肢，于是怪物便不再乱动。 接着她一箭接着一箭，看似没有章法，却箭箭精准落在怪物要害之外的部位。 快到天亮时，沈秋才将最后一箭落在怪物的心脏上。 地平线亮起这一日第一缕阳光，正好落在怪物因恐惧而瞪大的无神双眼上。 很奇怪对吧？在无法翻盘的绝境中，怪物也会诞生恐惧的心理。 [你在干什么？]01心惊胆战地问。 沈秋打了个哈欠，“如你所见，试试手感退没退化。” 01对宿主体征的检测中，沈秋的心跳一如既往稳定，年轻 的宿主看向初升的太阳是还是老样子，好像在思考着什么，又好像什么都没想。 01不会形容人类的情感，非要它形容的话，01在沈秋的体内的感受像是一块巨石以温和的速度恒定坠落着，但落地的声音几近于无。 沈秋对怪物做的事情足以让基地上级领导将其作为心理异常的对象看待，但在01眼里，沈秋就是个莫名其妙赌气的小女孩。 算了，哄孩子嘛，01的系统模块里有这个。 [咳咳，]01清了清嗓子，[我给你唱首歌吧。] 沈秋敏锐地捕捉到01的用词是“唱”首歌，而不是“放”首歌。 [叠个千纸鹤！再～系个红飘带！] 不等沈秋说话，01便用机械音给沈秋唱了首七零八落的《好运来》，但01的声音设置是男低音，因此听起来格外滑稽。 [好运来！] 沈秋：“等、等等……” [迎着好运兴旺发达通！四！海！] 东边的太阳正在升起，沈秋捂着耳朵只觉得现在的气氛喜庆得她就差找挂鞭炮点燃了。 01意犹未尽，[在人类中这首歌代表着喜庆和好运，具有奇妙的玄学作用……崽，心情如何了？] 沈秋：“……好得很。” 什么忧虑啊，深夜的小情绪啦全部烟消云散了。 接着01给沈秋放了挂电子鞭炮，气氛直接拉满。 这傻了吧唧的系统还一个劲问，“宿主，开心不？听说这是一套的流程，不行还有电子红包，虽然不能给你包积分，但是有上百种样式可供选择……” 沈秋两眼一黑，“够了，不要！” 天彻底大亮，赵睿明从车里爬出来跟沈秋换班，他们剩下最后一小段路就能抵达基地了。 遥遥的可以看到基地的轮廓了，以往，坐落于h市郊外的基地是一座不引人注意的庞然大物。如今，转行为庇护所的基地外面人声鼎沸，来寻求庇护的普通人在外面排起长队，隔着老远就能听见巨大的噪声。 赵睿明的车吸引了不少注意，和其他普通人需要重重检测才能进入庇护所不同，一直封锁的快捷通道直接为他们敞开，只进行了常规的安检便快速通过。 庇护所外面的普通人一下子就爆发了不满，三天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但足够使没见到真正危险的普通人的神经变得更加纤细。 到了现在，大多数人的心理状态都到了极限，将庇护所作为最后安全的地方也不为过。 而赵睿明所驾驶的基地车外貌普通，没有任何显眼的标识，乍一看就和最普通的家用车没有区别。 “凭什么他能先进去！这时候大家都在排队，都什么时候了还特权主义？” “是啊，异能者能先进避难所，现在又是特权者先进，怎么，我们普通人的命就不是人命了？！” “放屁，我有钱也没进去！我倒要知道先进去的人是什么来头！” 沈秋正在将随身物品交给安检查看，她听到最后一句话有些熟悉，回头一看，正好看到顾成志带着愤怒扭曲的表情冲在前面大声抗议。 哦，是他啊，真晦气。 上一面遇到时顾成志还是一副趾高气扬的模样，现在竟是满脸胡茬，灰头土脸，他身边站着同样一脸不忿的少年。 没看到顾成志的新老婆，估计是没逃过怪物的追杀。 沈秋兴致缺缺地收回目光，她没心情搭理这俩人。 谁知顾成志一眼看了沈秋，他当下便指着沈秋大声对拦住他们的警卫喊道：“这是我女儿，她是异能者！按照规定我们作为家属可以先进去吧？” 警卫看了看饶有兴致停下脚步的沈秋，又看看顾成志父子 ，有些拿不定主意。 沈秋这位异能者警卫当然认识，但也的确没听说过沈秋父母的事。 难道真是营救的时候漏了？ 顾成志的儿子，顾元嘉从小被娇宠大，末世之前还没遭到什么大挫折，他的概念里就是全世界理应绕着他转。 看到沈秋，顾元嘉便想起在家里父母说过的话，他立刻有样学样，“我知道你，你是那个爸妈都死了的小孩！我劝你快把我们接进去，我爸爸说不定心情好了会重新收养你！” 顾元嘉的声音不算小，赵睿明被特殊执行部长叫走汇报工作，他听到这小崽子说的话差点气到升天回身给他两巴掌。 什么人啊！ 奈何部长那边实在是急，赵睿明立起眼睛给吴柘和乌琼打手势让这俩人看着点别让沈秋吃亏，这才迈开大步气咻咻地汇报工作去了。 吴柘和乌琼也脸色不好，他们知道沈秋和姐姐一起生活，没想到还有这么极品的亲戚。 ……血缘关系都没有，可能连亲戚都算不上。 沈秋转过身，她和顾成志父子之间隔着金属护栏，作为当事人，她倒没什么太大情绪波动。 “不认识。”她友善地向警卫摆手，一团和气，“估计有臆想症吧，一会儿带他们进庇护所好好检查检查，别伤到了其他民众。” 警卫也嫌弃那两人，虽是一副有钱人的做派，但到了庇护所门口一路插队到前面，发物资时恨不得排五遍队，将素质极差演绎的淋漓尽致！ 顾成志也在心里暗骂，他太娇惯这孩子了，实际上顾元嘉的态度正是他私下里看待沈秋的。 “道歉！怎么和你姐说话呢？”顾成志当下给了顾元嘉一巴掌，又堆起笑容，“小秋呀，爸爸也不求你别的，就带我们进去吧！以后爸爸一定补偿你！” 沈秋耸肩，“您就等着吧，早晚都能排到，急什么。” 她想了想，又笑起来，“正如人乞讨也能吃上饭，住桥洞也能活，人生在世不就是这么个道理吗？” 顾成志被沈秋冰冷的目光看得一激灵，他大喊：“我真的知道错了！就这次，帮帮爸爸！” 沈秋平静道：“我没病，从不当街捡垃圾认爹。” “行了！”警卫大喝，他身强力壮，拎起被酒色掏空的顾成志就像拎起小鸡崽一样简单，“老实呆着，不然你最后进去！” 顾成志不敢说话了，他看向沈秋的眼神中透露着怨恨。 沈秋压根没把他当回事，转身往里走了。 “沈秋，他找到机会一定会报复你，”乌琼皱眉说道，他家里算是大家族，这些事熟练的很，“不如你……？” 沈秋用看新大陆的眼神看小伙伴：“把他杀了？没想到你这么大胆。” “不是！”乌琼觉得沈秋才是真的大胆，“找人给他们分配最差的环境，时间一长，保证温饱都难，肯定没心思搞小动作了！” “好麻烦。”沈秋说，“他们两个我没准备放在心上。” 说着话的功夫，他们迎面遇到李诚，作为可能加入到七队的预备役，李诚一向对这几个好苗子笑脸以对。 如今，李诚的脸上充满急迫，看到沈秋三人眼前一亮，“你们三个回来了？谁准头好？擅长远程攻击？” 他一连问了三个问题，吴柘连连摆手，“我不行，我异能增强后得重新掌握了！” 乌琼也摇头，“我只会操纵金属，太远超过异能范围了，其他远程武器我也没用过。” “哎呀，失策！当时给你们多培训培训远程武器好了！”李诚自然也知道这两人枪法准确率最多也就百分之七十，根本不够用。 沈秋默默举手，“我会用弓，正经练过，准头还行。” 吴柘想起早上醒来离车几十米扎满了箭的怪物，立刻附和，“对对，可准了！杀个怪物没问题！” 李诚大喜，他焦头烂额之下也来不及确认了，“跟我走！” 半小时后，沈秋拿着手里的弓走向庇护所高处，才知道李诚什么意思。 来庇护所的人太多了，里面藏了怪物。一直没有放普通人进来也是这个原因。 赵睿明也在她旁边，因为百发百中的异能被火速拉来。 沈秋冲赵睿明打了个招呼，便被李诚火急火燎开小会，“看好，这个区域一共四只怪物，你们俩一人负责一半，务必快准狠！伤亡可以有，但要降到最低。” 说完，李诚又急匆匆去嘱咐其他进行战斗的人员了。 沈秋粗略一算，混在人群中怪物得有小二十只，怪不得人手不足。 常出入基地消灭怪物的异能者这几天基本在普通民众里混了脸熟，为了不惊动民众中的怪物只得出此下策。 沈秋耳机里传来指令，“做好准备，距离行动三分钟。” “……开始行动！” 弓弦拉到极致，沈秋清晨拿怪物出气，正是最有手感的时候，箭无声地射出，扎入伪装成孩童的怪物咽喉处。 没引起人们的注意。 旁边，赵睿明也开始了行动，只不过枪声要更引人注目些，人群几乎立刻乱了起来。 伪装的怪物察觉到了不对，骤然向人们发难。 “嗖！” 沈秋的手很稳，她擅长很多武器，其中弓箭是她最擅长的几种之一，随着几声几不可查的风声，又是两个怪物倒下。 她轻巧地选择了从最远处的怪物开始清理，曾经游戏场的经验让她无需分配太多脑力分辨怪物，伪装成人类的怪物在她眼里显眼得不行。 而离她最近的怪物，就站在顾成志父子身后，沈秋处于某种恶意的心态，没有优先处理。 那是伪装成人类的虫子，冲破了人类的外壳后紧紧黏在顾成志身后，腐蚀性的粘液让顾成志不断发出惨叫。 先是腐蚀了那中年男人的手，沈秋记得那双手对幼年的她来说是恐怖的化身，先是毒打，又将她扔出门外。 然后被腐蚀的是嘴巴，曾吐露出恶毒的话语，不止对沈秋，还有沈秋重病的母亲。 沈秋最后一箭只停顿了两秒，在赵睿明杀死他负责的所有怪物时，沈秋也松开了手，箭将半人大小的虫子一箭穿心。 沈秋又想了想，连着射出好几箭，全都擦着顾成志的脸刺向虫子，虫子的黏液流出的更多了，顾成志在地上疼得连连打滚，周围普通人骇得后退，留出一大片空地来。 “任务成功，民众一人轻伤，一人重伤。”沈秋对耳机说。 她一直都不是随和的人。 其他频道陆续发来任务成功的讯息，沈秋负责区域的伤亡数量并不起眼。 下方的民众发出连绵不断的尖叫。 “各位群众，请不要惊慌，藏在普通人之间的怪物已经被清除，接下来请各位有序进入，进行安检后即可进入庇护所！”基地的喇叭传来李诚的声音。 庇护所的门终于打开了，大量的民众一拥而上，暂时忘记了刚刚有怪物藏匿于人群的恐惧。 “诸位请记住，如今的时期特殊，请务必保持警惕，官方会尽全力保护所有人！” 沈秋收起弓箭，她想了想，决定哼一曲好运来。 第24章 第 24 章 一年半后。 血眼系统分别以三个月、半年两次先后再次全球范围投放怪物, 相同的戏码再次上演了两遍。 转眼之间现实便成了怪物肆意撒欢的游乐场。 怪物的降临的物种不限于人类，到了最近一次，范围开始包括各种动植物和海洋生物, 人类的生存圈一退再退。 而这一次，血眼系统宣称的下次更新时间是一年后。 全球人口骤减，曾经繁华的城市不再，取而代之的是一处又一处的避难所。 h市因为一开始效率高，位置又是内陆, 如今已成为聚集人数最多的三大避难所之一。 “验证通过, 身份：a级异能者沈秋。” 随着技术进一步升级, 避难所采用了瞳孔和人脸识别来进出，又辅以能量扫描。随着电子音响起, 指示灯变为绿色，一道身影迈着轻快的脚步走进基地。 正是沈秋。 h市位于东北，年后正是冷的时候。庇护所到处银光素裹, 温度足有零下三十多度。 有怪物出现后的这一年多, 全球的生态系统遭到的破坏不轻, 造成的结果就是冬天格外冷和长，连带着四季不再分明了。 然而沈秋没穿外套，异能者的身体素质强悍, 她只穿了薄薄一层作战服, 将领子立了起来，胸前别着代表特殊执行部门的徽章，一副生人勿近的模样。 更别说她还拎着把弓, 任由弓上面的血滴得到处都是。这幅模样, 根本没人敢上来跟她搭话。 避难所扩建了三次, 如今看上去跟个小城市似的, 只不过到处弥漫着一股硝烟味。 最外围的是普通人生活的区域，再往里是异能者的集市和生活区，二者泾渭分明。 空荡的街上，沈秋察觉到视线，回过头去发现是住在简易棚子中普通人的身影一闪而过。 普通人和异能者之间，二者虽然各司其职，但时间一长，更适合在末世生存的异能者就逐渐占领了较好的资源。 再往里，到了异能者的生活区就热闹得多了，到处是以物易物的小摊，还有人在和沈秋打招呼。 “秋，回来了？这回有没有带值钱的玩意？价格好说！” 值钱的玩意指的是怪物死亡后身上的材料，有些可以制作成威力强大的武器，在异能者市场上有价无市。 沈秋没少带回有用的东西，在一些异能普通的异能者眼里，她就是个移动的宝库。 “没有，”沈秋悠闲地和那人摆手，“就一些普通玩意，真正值钱有大用处的都得上交呢！” 她这话没压低声音说，因此那些炙热的视线又移开了。 ——特殊执行部门的人就这点不好，有什么东西都优先上交！唉，官方的人和自由人就是不一样。 异能者内部的情况也是各种各样：官方培养的、独来独往的、自己组成小队的……最后达成了奇妙的平衡。 官方的异能者，也就是特殊执行部门的人是其中最为特殊的一类。末日之下人们达成了奇妙的默契，不给特殊执行部门下绊子，关键时候也不会特意帮助他们。 就是不远不近地相处着。 沈秋倒是亲和力挺强，是特殊执行部门比较特殊的存在。 毕竟，沈秋有个普通人姐姐，大部分人都见过沈秋低着头给沈佳佳拎菜篮子的乖巧模样。 ……还是个孩子呢。 沈秋今年十九岁了，高强度的战斗下她悄悄又长高了一厘米，一米七的个子放在哪都足够显眼。 “今天不帮你姐买菜了？”另一个摆摊的异能者笑呵呵地招呼沈秋，“我这儿有在怪物游戏场中顺手薅的菜！” “我可不敢买这个回去吃。 ”沈秋笑起来，她看集市没什么值得购买的材料，便将手中的弓随手往背后一塞，“老板财源广进，我去述职了！” 那把弓通体漆黑，阳光照在上面一点光都折射不出来，一看就是极好的材料制作而成的。 小摊老板眼热地看了又看，直到一身黑的沈秋身影消失在街道尽头。 ……可惜沈秋不卖。 “身份认证成功！沈秋，欢迎回家！” 沈秋踏着愉快的脚步走进避难所最中心的圆塔建筑，她刷了身份，在大厅的隐蔽处推开门，后面是长长的走廊，尽头又是扇禁闭的金属门。 她又刷了遍身份，如此步骤重复几遍，沈秋终于走进了一部电梯，带着她快速向地下行进。 [宿主身体状态稳定，但考虑到宿主已持续两天没有睡眠，建议宿主及时休息。] 沈秋打了哈欠，嘴硬道，“01，我还不困……” 01的功能没什么变化，还是老一套，倒计时，武器库，积分商城。 顺提，沈秋再也没有刷新出过她曾经的异能。 还有几个月沈秋就20岁了。沈秋想，等她20了01再不把她之前的异能刷新出来，她就想办法蹬了01。 01窥到沈秋想法，内心毫无波动。 一年半的时间下来，沈秋不止一次在脑子里冒出危险的想法，但鉴于一次都没有真正付出行动，01权当是宿主每日发癫了。 “沈秋！你又自己接任务了？”电梯门一打开，就是赵睿明的大嗓门，这人竟专门堵在电梯门口，“过来汇报然后写检讨！” 沈秋加入了第七队的时候李诚升职了，于是赵睿明竟稀里糊涂升职，成了第七队队长。 让赵睿明当队长的理由也很简单，其他淳朴的七队东北汉子不想处理文件，大家联名把赵睿明推了上去。 赵睿明当上队长后极快地成熟起来，走起路来脚步生风，竟有几分李诚发火时的威严。 沈秋无奈，她也一改慢悠悠的步伐，大踏步跟着赵睿明走进会议室。 01阴阳怪气地唱，[妹妹你大胆地往前走呀～] 说完，给沈秋放了挂电子鞭炮，刚过完年没多久，倒还算应景。 沈秋没忍住翻了个白眼，这次任务对象又是在旧游戏场认识她的怪物，不独自解决难道要让队友跟着去围观她的掉马全过程吗？ 第七队队员将会议室坐得满满当当，吴柘和乌琼也在，两人在最后排朝沈秋招手。 “沈秋，这里！”乌琼招手，他低声说，“就差你了，这回赵睿明真生气了，他说不定当众批评你。” 沈秋懒洋洋地往靠背一靠，散发出佛系咸鱼的气息，“批评就批评呗，晚上吃夜宵去？普通居民区有人支摊卖炸串。” “行，”乌琼先是下意识答应，又试图把话题拉回来，“不对！不要转移话题，每次你都单独行动，我们俩很尴尬的。” 他们三人算是同期，正好分到一组行动，结果沈秋每次都脱离大部队独自撒欢，留下两人一脸懵逼。 吴柘也小声说，“是啊，我们两个男生怪没面子的。” “嘻嘻，我有面子就行。”沈秋回应道，她把小花从怀里摸出来，黑猫在会议桌上伸展身体，低头梳理毛发。 吴柘不说话了，只是唉声叹气。若说曾经的吴柘因为少年的幻想而对沈秋心生好感，那么现在的吴柘那点少男心早就消失得无影无踪。 一年半，沈秋的眉眼张开了许多，在校园中的书卷气消失得彻底，不知何时沈秋变成了杀伐果断的战士。 当然，这都不是重点，吴柘自己也变了不少，曾经的篮球少年更像是和平时代的一场美梦。 重点是，沈秋压根没把 吴柘当同辈看啊！ 沈秋在怪物的战斗中或是游戏场中救了吴柘和乌琼不知道多少次，每当吴柘心生愧疚，前者都风轻云淡地说：“没事，你们还年轻呢。” 明明一个年龄，搞得好像差了一辈一样！ 最后是乌琼发觉了真相。 “她这是把咱俩当大儿子看呢。”乌琼面色复杂。 吴柘：“……”少男心死了。 “沈秋！开会期间禁止释放异能！”赵睿明一声爆喝把吴柘的思绪拉回当下。 或许是想到沈秋的异能没有收回去一说，赵睿明又道：“把你的异能放到桌子下面！你来汇报！” 把异能放到桌子下面？ 坐在前排的东北汉子们齐刷刷回头，看到沈秋一脸不高兴地把小花从桌子上拎走，顿时发出一阵善意的笑声。 “哎呀，小明，脾气别那么暴躁嘛。”说话的是七队的副队长陈宁，他以不是本科毕业为由，逃离了读作升职队长，写作天天整理材料的命运。 赵睿明对实际资历比自己大的陈宁使不出劲来，他闷声闷气地说，“开会时不要叫我小明……好了，大家听听沈秋的汇报就知道我为什么生气了。” 后排几人摸鱼期间，会议不知不觉轮到了沈秋三人汇报。 吴柘和乌琼被沈秋丢在基地了，汇报自然只能由单枪匹马完成了任务的沈秋来。 沈秋站起来，打开回来路上赶制的报告，把手机屏幕投到前面屏幕上。 谁懂啊，世界末日了还要做汇报ppt…… “……c市田东区旧址，a级怪物猎犬已顺利解决，怪物肉进了小花肚子，怪物皮毛和牙已经上交给科研部。”沈秋简单汇报完就想坐下。 “慢着。”赵睿明说，沈秋不情不愿地重新站了起来。 沈秋乖巧地问：“怎么了呀，赵队。” “你这是第几次了？居然敢多次跟a级怪物一对一！”赵睿明训起人来毫不客气，“真是无法无天！没有组织性，没有纪律性！” 下面静悄悄的，谁也不想惹在气头上的赵睿明，坐在下首的陈宁换了个姿势，内心感叹赵睿明确实是当领导的料子。 陈宁性子温吞，不愿意处理文件是一方面，他对身边队友也做不到严格的赏罚分明才是重点。 陈宁刚这么想，便听到赵睿明愤怒地说，“这事没商量，我必须告诉你姐！” 陈宁：“……”他收回赞扬小明的话。 但沈秋就吃这套，她火速低头，“对不起，下次不敢了。请务必不要告诉我姐。” ——等这次风头过去，下次还敢。 “总之，写检讨，停职到下次血眼系统降临，之后看你表现。”赵睿明扛不住队内其他队员的死亡凝视，最后高高拿起，轻轻放下。 难搞，第七队就沈秋一个女队员，其他女异能者都扎堆去了前面的第五队。时间一长，其他队员们都把沈秋当自家闺女或者妹妹惯着。 众人的死亡凝视收回去了。 赵睿明还是忍不住说，“你们就惯着她吧！” 沈秋也不太高兴地坐了回去。 停职到下次血眼系统更新！还有一个多月那么久！可别无聊死她。 “好，下个内容。”赵睿明平了平气息，回到说正事的姿态，“最新进展，怪物口中总是念叨的shen的来头找到了。” 初期血眼系统投放的怪物大多数没有清晰的逻辑和语言功能，大多数只是念叨着“shen”这个字眼，并没有引起太大的注意。 而官方最初也以为这群怪物有共同的信仰，“shen”即是“神”的意思，还费了不少力气向普通民众科普信仰和怪物相同的神并不会让怪物放过他们。 等到血眼系统第三次、第四次投放怪物，有逻辑清晰的怪物向人类询问是否知道“shen”的下落，大家这才知道shen是一个人的名字。 直到最近，有旧游戏场幸存玩家投靠了官方，上层才终于知道“shen”的具体信息。 旧游戏场崩溃前的排行榜积分no1，能对游戏场造成威胁的最强玩家。 赵睿明在屏幕上投影一张截图，赫然截图自血眼系统的排行榜。 一个灰白的名字，后面是异能者想都不敢想的天文数字，甚至能和现在积分排行榜第一名产生巨大断层。 ——shen。 “技术人员翻了许久的排行榜，才在最后数页的死亡名单中找到了shen的名字，死亡玩家名单按照时间排序，而shen的位置正好是血眼系统降临的时间。” 赵睿明喝了口水才总结道，“所以这位可能成为我们巨大助力的异能者在最初游戏降临时便死亡了，怪物则还不知道这事。就这样，大家以后不必继续猜测了。” 会议室一片合上记录本收拾东西的声音，得知一位强大的异能者死亡，没人心情能好。 沈秋坐在最后一排，漫不经心地摸着桌子下的小花，就好像赵睿明说的人和她没关系一般。 01采访沈秋，[忽然得知自己死亡消息如何？] 沈秋：“人还没死呢，谢谢。” “啊，对了，还有件事。”赵睿明拍了下手，阻止这些迫不及待要下班的同事们。 “上周隔壁g市庇护所被怪物攻破，剩余的幸存者会在近日抵达咱们h市庇护所。咱们负责对接工作。” 在抱怨声中，赵睿明提高嗓音说道，“沈秋！别跑，就是你！去负责接待安排g市的研究员！” 第25章 第 25 章 沈秋蹲在庇护所门口, 看着门外停了好几辆集装箱车，最先转移过来的是技术人员和高级异能者，还有就是这些据说是g市研究所成果的大大小小集装箱。 赵睿明说是让她来安排接待，但实际上就是把沈秋扔到这边来找点事做。换言之, 沈秋现在就是个万能砖, 哪里需要哪里搬。 “要帮忙吗？”沈秋闲不住, 她拽住一个研究员随口问道。 被她拽住的研究员是h市研究所的，一看是沈秋，连连摆手，“不用不用, 小秋妹妹你歇着就行，或者找你姐玩？” 沈佳佳的身份明面是普通人, 但实际早已是h市的核心研究员之一，沈秋去研究所找她加班的姐姐就跟回自己家一样。 久而久之, 其他研究员都亲切地称沈秋为“小秋妹妹”或者“沈博士她妹”。 沈秋主动求干活不成, 反而被塞了把糖。末世糖是稀罕物, 但架不住这些研究员是实验狂魔，做完实验顺手搓个糖豆简直轻而易举。 沈秋拆开简陋的包装纸，给自己塞了一颗，嚼嚼。 普通的甜味，不合她的口味。 衣角被拉了拉，沈秋一低头，杨树杨柳这对龙凤胎在眼巴巴看着她手里的糖豆。 这对龙凤胎也算是和沈秋一批加入特殊执行部门的同期了, 但一方面是两个孩子太小，另一方面他俩的异能据说是出了点问题, 用不出来。 后来被好心的七队成员收养, 成了在编吉祥物。这对龙凤胎平时除了他们的收养人和沈秋, 对其他人都是怯怯的。 沈秋低头逗小孩，“想吃？表演个节目呗。” 妹妹杨柳脸都憋红了，“没、没有节目……” 沈秋装模作样，“哇，脸红了很可爱，奖励一颗糖。” 哥哥杨树拽沈秋另一边衣角，不好意思像妹妹一样有话直说，就眼巴巴地看着沈秋。 “好吧，你也很可爱，但是同样的理由不能用两次惹。”沈秋装作犹豫的样子踟蹰半天，等到小孩快挂不住脸了才把手中一大把糖豆全塞给两个孩子。 “找你们七队叔叔玩去，”沈秋驱赶龙凤胎，就跟刚刚研究员哄她一样，“这边不安全，别再伤到你们。” 龙凤胎蹦蹦跳跳地走了，沈秋耳朵好使，听到门口有争执声，拍拍裤子上的灰，大步走了过去。 “你们这集装箱里面装的是什么？怎么不检查就想进去！”警卫拦住车，嗓门一声比一声高。 车上跳下一人来，拿出证件，“我们是g市避难所的研究人员，里面的东西涉及保密，不方便向他人展示。” 警卫看了眼证件上面的名字和职称，这个开车的竟然就是g市研究员之一。 “李向津先生，”警卫试图讲道理，“但我们庇护所的规矩就是要确保所有人的安全……” “我们当然能保证！多少年的研究员了，当然不会出现实验失误！” 听到二者的争执，其他集装车上也开始有人下车，警卫仔细一看，发现来自g市的研究员竟都是异能者！ 沈佳佳本来在庇护所下一个关口等着，一看情况不太对，也带着其他研究员走出来，身后跟着数个异能者作为保护。 沈佳佳所在的万星研究所早就被并入了官方，她经历了几次游戏场，虽然没成为最高积分获得过异能，但也还算顺风顺水地存活下来。沈佳佳其他的同事也是如此，大部分科研人员还是普通人。 “怎么了？”沈佳佳一问，却见g市的研究员在齐刷刷打量她。 本身讨厌社交，不喜被注视的沈佳佳脸色不禁一沉。 李向津摆手，“怎么是普通人来迎接，叫你们的异能者研究员来跟我谈！”他身后的g市研究员们发出 稀稀拉拉的笑声。 这下沈佳佳和身后的研究员们脸色都不好了。 有些人成为异能者后便觉得高人一等，把普通人当做劣等公民，没想到隔壁研究所的全员都是这么想的。 “我就是这次接待的研究员中最高职阶，您有什么问题尽管提。”沈佳佳尽量心平气和地说话。 “你？”李向津一笑，“普通人的体能和脑力能支撑长时间的实验吗？换句话说，你们真的能出科研成果吗？” 站在沈佳佳身后的异能者满脸不忿，他们作为研究员的护卫可是心里门清，没有这些研究员，就没有h市庇护所的粮食、电力、网络！ 更别提沈佳佳等人研究出了快速疗伤药，救了不少人的命！ “理念不和，那就公事公办。”沈佳佳的语气也冷了下来，“按照我们的规定，必须得检查下安全性。就算有保密协议，检测下集装性的能量波动总行吧？” 李向津摊手，“但做怪物实验肯定会有高峰值的波动，你们不会不知道吧？况且，上面下了指示，你们必须得给我们提供庇护。” 跟着沈佳佳来的研究员都是沉迷科研心思单纯的人，头一回见到这么无耻的人，有的研究员被气得脸发白。 “顺提，你们这些普通人的效率存疑，以后说不定谁会是庇护所领头的科研组呢……” “砰！” 庇护所的高台上跳下小巧的身影，日光将它的影子在地上投射得很大，直到一团漆黑的身影狠狠落在集装箱上方时，人们才发觉它悄然变大了！ 一只通体漆黑，脖领处有一小块白毛点缀的巨大猫猫。 “小花？”h市避难所的研究员和异能者都认识这只猫，顿时就有人将小花的名字脱口而出。 小花变大后的体积已经不能以人类的身高来衡量了，现在的小花的完全体两三米那么高，是不折不扣的庞然大物。 黑猫油光水滑，暗色的皮毛在日光下闪烁着流光，可见沈秋是养猫的好手。此时，小花正兴致勃勃地观察着集装箱，肉垫下锋利的指甲一闪而过。 接着，被它压住的集装箱便如同切豆腐般被划开，露出里面层层叠叠的怪物尸体。 小花咽了口口水，送上门的大餐！ “沈秋！把你的猫带走！”沈佳佳一想就是不省心的熊孩子不嫌事大让她的猫出手了。 于是，另一道一身黑的身影也从庇护所的高台上跳下来，集装车再次发出一声不堪重负的巨响。 李向津脸色不太好，“这是什么意思？！” “嘿，我来了！”沈秋先是跟自家老姐打了声招呼，又转头对李向津说道，“原来是g市的幸存者，隔着大老远我感受到怪物的气息，以为敌袭呢。” 小花在集装箱里扒拉，把其中一只怪物扔到众人之间，又是一声巨响。 “活的。”沈秋踹了踹那具隐约在上下起伏的躯体，“也不是不能研究活的，但是和死的混着放一起就是事故了，你们不是号称没有实验事故吗？” 沈秋又点了点g市来的研究员们，“看不起普通人？那就和我谈，你们这一群人撑死b级异能者，在我们这儿都排不上号！” “你们仗势欺人……”李向津咬牙。 沈秋又是一笑，“怎么，好坏话都让你说了，那么大脸呢？废话少说，要么全都打开查查，要么你们全都滚蛋！” “这事你说了可不算！” “多说人话少放屁，”沈秋亮了亮胸前的徽章，中间是烫金的a，“a级异能者说话总好使吧？我让小花把你们实验材料都吃了，领导也不能说我什么！” 但是会有赵睿明亲自颁发的一万字检讨和充满姐姐亲情的揍揍。 沈秋把淡淡 的忧伤藏进心底。 a级异能者，特殊执行部门在编队员，身体年龄19岁，仍然要被监护人在大街小巷追得上蹿下跳。 李向津不知道这些，但他看到小花咬断怪物脖颈跟咬断脆骨一样简单后便有些慌，直到小花溜达到裂开口的集装箱中大口吃下怪物肉时不得不信了。 “开箱！我们问心无愧，倒是你们咄咄逼人！” 沈秋看了眼剩下的怪物尸体没说话，小花破天荒挑食起来，她记得小花一向不浪费粮食，边吃边挑倒是头一次。 包括刚刚一息尚余的怪物，以及集装箱中一半的怪物尸体，小花嗅了嗅全部丢在了原地，碰都不碰。 “好了，小花回来吧。” 李向津一声令下，其他集装箱纷纷被打开，沈秋招了招手，小花乖顺地回到她身边。 “好孩子，怎么挑食？”沈秋摸出湿巾给变回普通大小的黑猫擦嘴，后者不会说话，只是无辜地望着沈秋。 [你这猫养的真挺好。]01忽然感叹。 “怎么说？有什么事情是我漏掉了吗？”沈秋一边在脑内和01闲聊，一边对向她发射死亡凝视的沈佳佳露出可爱且无辜的微笑。 沈佳佳蹬了无法无天的沈秋一眼，转身跟着其他人去检查那些集装车。 [字面意思。你的猫不是不吃人类吗……]01意有所指。 沈秋豁然低头，被小花嫌弃地丢在地上的分明是怪物的气息和模样，全都不是人类会有的生理构造。 “你的意思是？”沈秋浮现了一个可怕的猜想。 [这只怪物可能是由人类转化的，我是指不依靠游戏场，纯人工转化。] 沈秋：草。 检查集装箱的研究员们忽然发出惊呼，沈秋吓了一跳，飞身上前把沈佳佳拉到自己身后。 “怎么了怎么了！” 猝不及防之下，沈秋和一双无神的眼睛对视上了，她向后仰了仰，才发现是一具泡在福尔马林中的尸体。 青白的面孔正随着集装箱的移动在液体中起伏着，沈秋向集装箱内部看去，一具具的身躯在无数罐子里起伏着，像批发的罐头。 李向津忽然出现在沈秋和那些瓶瓶罐罐之间，他似笑非笑，“被吓到了？这些都是普通人志愿者，他们生前签了协议，死后将尸体捐给研究所。行了，我们是不是没问题？让我们进去吧！” “没有。”沈秋眨了下眼，“欢迎来到h市避难所，希望你们一直遵守规定。” “当然。”李向津最后打量了沈秋一番，“你也是位优秀的异能者，希望以后能保持愉快的合作的关系。” 通过检查的集装车开进了庇护所。 沈秋转身就对沈佳佳说，“姐啊，离他们远点！他们一个好东西都没有！” 沈佳佳挑眉，“知道，我心里有数……你顶头上司来了。” 赵睿明火速出现，拎走沈秋，最终沈秋还是得到了她的万字检讨。 在赵睿明办公室里写完才能走。 沈秋捏着笔，试图把字写得大点来显得检讨篇幅很长，她回头看到赵睿明也在对着文件奋笔疾书，顿时心态平衡了。 “快写，写完回你姐那边。”赵睿明察觉到沈秋视线说道。 “小明啊，”沈秋嘟嘟囔囔，“g市那些研究员研究的东西好像不太对劲……” “我知道。”赵睿明的回答令人出乎意料，“但那帮研究员真出成果，上头睁只眼闭只眼。你以后少管这些事，今天的事再闹大点就不是一份检讨可以解决的了。” “哦。” 沈秋不高兴地在纸上写“我认识到自己的错误”，她戳得纸和桌子一起发出扰人的敲击声。 “有小道消息说g市避难所被攻破的原因存疑，总之，我会注意他们的。g市和咱们自己的研究所全部分开管理，再观察观察再说。”赵睿明叹了口气，“还有多少？” 沈秋装死，“也就还有七八千字……我真的不想写呜呜！” 赵睿明被沈秋嚎得头大，连连驱赶她，“算了算了！你好歹找到了没死透的怪物，这事总的来说怨不到你，就写到这吧，下不为例！” 沈秋原地跳起来，拎着小花就要往外跑。 赵睿明又叫住她，“之前给你派发的任务不变，一直到血眼系统下次更新，别想出任务，保护好你姐！” 沈秋回头，“你的意思是？” “下次血眼系统的游戏场，你和你姐一起进。”赵睿明说道，他紧皱着眉，“a级以上异能者太少了，游戏场难度又在断崖式上升，别人保护你姐我不放心。” “包在我身上！”沈秋向他敬了个不伦不类的礼，“啥时候转正啊老哥？” 赵睿明苦追沈佳佳，然而后者沉迷科研。沈秋表示她吃瓜很久了。 “大人的事你少管！” 赵睿明的办公室一声爆喝，沈秋圆润地滚了出去。 其他七队成员路过，纷纷笑道，“哎呀，小明又炸毛了？” 沈秋一骨碌爬起来，“谁知道，估计更年期了。” 。 时间转瞬即逝，很快血眼系统的倒计时即将再次清零。 沈秋和沈佳佳形影不离，h市研究员和g市研究员之间没打下好的基础，这段时间下来矛盾反而加深了。 每次遇到李向津，不等对方开口说些什么难听的话，沈秋必定第一个冲上去阴阳怪气。 经过了几次的游戏场，庇护所早有了响应的手段。之前几次准备不足，导致游戏场结束后庇护所内人类变成怪物造成了大量伤亡。 这次，庇护所提前将所有人疏散，人们可以选择前往h市旧址各处清理出的空地，或是自己心仪的地方进行准备。 于是，庇护所变得空荡荡的，等到游戏结束，存活的人类将重新回到庇护所之中。 沈秋和沈佳佳在一起，这次沈秋格外谨慎，提前把01武器库中的道具清点了一遍又一遍。 很快，手机上血眼系统的倒计时变成了00:00:00。 “游戏即将更新为50版本，该版本为最终版本！感谢各位玩家的支持！” “更新包下载中……更新包下载完毕！” “此次版本即将投放所有怪物，请玩家加入游戏场进行游戏！规则不变，祝各位玩家游戏愉快！客服电话：44444444！” 沈秋只觉周围景色一变，她出现在了一片更大的空地上。 “匹配成功，当前游戏场：百人逃生。” 沈秋先是确认沈佳佳就在她的身边，接着她开始打量周围的环境。 不等她仔细看清游戏场的地形，率先吸引沈秋的是游戏人数。 大量的人不断出现在空地上。 林林总总，足有上百人。 第26章 第 26 章 “游戏场：百人逃生, 游戏场等级：s级！本场游戏时间为72小时！祝各位玩家游戏愉快！” 等全部玩家都加入，血眼系统完成了最后的播报，玩家们的上空随即出现一个巨大的数字。 [当前存活人数：100/100] [游戏背景：你们是一群在逃罪犯, 躲到了一处无人的村庄。侦探带着刽子手来到此地, 他需要探明罪人的身份……] [十分钟后, 侦探即将抵达村庄, 请各位玩家做好准备。] 空地的景色又是一变，沈秋发现面前变成了一座村庄，她和沈佳佳以及其他的玩家们站在村子门口。 听到是s级游戏场后, 沈秋便不动声色地握紧了沈佳佳的手腕。 运气真差，明明怪物有d级到s级那么多种, 偏偏抽到了最高级的。 排除个别独行侠，玩家们自动分成了熟悉的小团体，互相露出戒备的表情。 “什么鬼，s级游戏场！真是太倒霉了！” “但规则给得很明确，应该可以规避危险……” “72小时？才三天！是不是搞错了, s级游戏场不过如此！” 抱怨着的玩家，都是毫无危机感的中低级异能者和普通人，高级异能者在此前的游戏场中多少都有过成为最高积分玩家领取奖励的经验，对血眼系统的不怀好意早有认识。 事出反常必有妖。 沈佳佳正在观察周围，她之前运气不错，要么被异能者保护得很好, 要么是靠自己的高智商成功通关游戏。 她的手腕一紧, 侧头一看，是沈秋拉着她大步向村庄里走, 像沈秋这么做的人也有不少, 显然大家都觉得在村庄门口等怪物来不是个事。 沈秋捏碎了蓝色的道具球, 沈佳佳只觉得一股凉意附在脸颊上，伸手摸了摸，没有任何变化。 “好了，这样就不会有玩家记住咱们的脸了。”沈秋轻快地说道。 “道具？”沈佳佳吃了一惊，“不是需要很多积分吗，现在就用？” 沈秋心说她兑换的道具可多了，01每周一次的积分商城虽然只有一件道具，但沈秋本着来都来了的理念，全都兑换了。 像这种看似有用实则没用的小道具，沈秋的道具库里还有二三十个。 而且沈秋严重怀疑01是在血眼系统开了个后门，如果说血眼系统的道具积分是正品价，01的道具积分就是批发价。 比血眼系统至少便宜一个零的那种。 顺提，为了存放在01积分商城的道具，01顺势推出了道具库功能，真是可喜可贺。 而且，抛开在01那里兑换的道具，沈秋发现在游戏场奖励中选择异能增强无事发生后，便怒气冲冲且不得不选择了道具奖励。 每日一问，血眼系统到底把她原来的异能藏哪去了！ 这些暂且不提，面对沈佳佳的疑问，沈秋简单地解释道，“没事，这个道具使用时限正好也是72小时，不用白不用。” 说着，她便带沈佳佳进入村庄中一间无人的空房子中。 位置处于村庄的右后侧，不至于在外围听不到其他位置发生的事情，又可以防止在村庄中心爆发冲突前尽快逃离。 这处房子的配置实在是不错，比起有的稻草房，这间房子床铺厨房一应俱全，是个不错的休息位置。 不止是沈秋，也有玩家盯上了这里，看到只有沈秋和沈佳佳两人便要来争抢。 “嗖！” 没人看清沈秋手里的弓是从哪出现的，弓箭稳稳地擦着心生恶意的玩家头顶扎入对方身后的大树，再一看，那漆黑的箭几乎有三分之一都没入树干。 “警告一次。”沈 秋懒洋洋地说，“你猜我能不能给你们开瓢？” 想要和她们争抢住所的是三男一女的小队，见沈秋不好惹，唯一的女性走上前来和沈秋商量，“妹妹，这房子不小，咱们加一起六个人也能挤下。” 沈秋眼皮都不抬，“哦，所以呢。” “你们两个女生容易挨欺负，不如咱们联合，也互相有个照应。”走出来好声好气说话的女人容貌艳丽，她一说话，另外三名同队的男子便一脸痴迷地看向女人。 魅惑相关的异能力。 沈秋摇了摇头，“姐姐，我性向男，你不如再看看别的房子吧，或者找别人商量商量？” 女人看沈秋一眼就看出了她异能的特殊之处，于是收起笑容，“好吧，我小看了你们。留个联系方式？叫我红玫瑰就行。” 一听就是假名字，不过，在游戏场用真名才是真的心大。 红玫瑰龙飞凤舞地写了串号码给沈秋，用的居然是口红，沈秋无语地收下了。 “你呢？怎么称呼你？” 沈秋：“叫我小a就行。” 红玫瑰责怪地看了沈秋一眼，“真不可爱，那行，我得抓紧找个地方安顿下来了，回见～” 她抛了个飞吻，身后三个男人亦步亦趋。 沈秋无奈地叹了口气，异能者的性格都挺麻烦的。 后面又来了两波盯上沈秋房子的玩家。沈秋忍无可忍，留下了烦人的家伙一条胳膊在门口的树上，顿时变得清净了。 沈秋趴在窗台上碎碎念，“s级游戏场，也太看得起我了，打起精神，全力以赴……” 沈佳佳看着沈秋忙前忙后，只觉得新鲜，她以往进入游戏场时即使带着能力极强的异能者护卫，也没有像现在这般精神松弛。 记忆里拽着沈佳佳衣角哭鼻子的小女孩不知不觉长成了可靠的模样。 “姐，说好了，术业有专攻。”沈秋拿着弓警戒的间隙苦着脸和沈佳佳说道，“游戏场是我的专项，你可千万得听我的！” “行啊。”沈佳佳带着笑意，“我就跟着你，等着游戏结束就行呗？” 沈秋连连点头，让强迫症加控制狂的老姐听她话的情况可太少见了。 “对对，这回可危险了！”沈秋想起外面的情况又开始头秃，“游戏还没正式开始呢，就开始死人，这帮人！” 沈秋话音落下，外面的数字又变小了，变成了[95/100]。 看来是先前没有危机感的那批玩家也意识到了在外面游荡不是个事，房子有限，玩家又不想和陌生人共处一室，于是便大打出手。 人类就是这么奇怪的生物，觉得房子是世界上最安全的地方，再恐怖再危险的怪物来了，关上门就好像能无事发生似的。 沈秋掐着点呢，十分钟倒计时没到，手机率先叮咚一声，接着是游戏场的播报： [已发放玩家本场游戏的身份，请各位玩家查收！] 沈秋按住沈佳佳的掏手机的动作，“先别看。” 沈佳佳只见过从头苟到尾顺着游戏场规则的玩家，沈秋这么操作的还是头一回见。 “可以问问为什么吗？” “来的是侦探，还有一个刽子手。咱们的身份又是罪犯，最好的方法就是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犯了什么罪。”沈秋说完，又补充道，“试试呗，不行就跑。” [真有你的。]01说。 沈秋权当夸奖了。她敢乱试，还有个原因。游戏场参加多了，自然而然就有了直觉，就跟做题做多了有了题感一样。 看了题目就知道先用哪个公式去试着往里套。为什么先试这个公式？不知道！ 十分钟的时间到了，还有玩家没能抢夺到栖身之处，聪 明的知道往灌木丛或者树上藏，不太聪明的则像无头苍蝇一样在村庄里乱转。 [91/100]。 沈秋放下窗帘，只留了一条缝作为向外窥视的通道。 她敏锐地听到有一轻一重两个脚步声传来，不同于玩家稍显急迫的步伐，这两个脚步透着从容不迫。 侦探和刽子手。 坏消息是怪物向沈秋的方向走来了，好消息是游荡在外面的玩家率先撞上了怪物。 沈秋躲在窗户后，距离过远看不太清怪物的具体模样，她侧耳倾听怪物和玩家的对话。 “您好。”悦耳的声音响起，是一道轻快且有礼貌的女声，“请问哪里可以借宿？” “借宿？你在说什么鬼话？”玩家显然没认出来这是怪物，只觉得面前这俩人脑子有泡，“什么时候了还借宿！” 那道女声笑了下，“这里有什么不对吗？我是来此地调查的侦探，这位是刽子手。听说有逃犯逃到了此地……” 侦探。 无数位于附近的玩家都竖起耳朵捕捉到了关键词，在各处探头探脑试图看清怪物的容貌。 一个戴着单边眼镜的娇小女孩，和跟在她身后形影不离的高大蒙面男人。 和想象中扭曲可怖的怪物形象大相径庭。 “……你看起来神色慌张，不会是你吧？”侦探笑眯眯地说完后半句，玩家的脸色苍白如纸。 “哈、哈哈！怎么可能呢？”隔着很远都能听到玩家慌张的声音，“我就是普通村民！” 侦探提了提裙摆，她穿着中世纪常见的华丽连衣裙，“我觉得也是。您不必害怕，在确认您的身份之前，我不会让马丁对您做什么的。” “只需要回答我的问题，一个。回答一定要正确。”侦探说，“问题：是你打翻了烛台吗？” “我……什么？” “只需要回答我，是或者不是。”侦探甜蜜地说道。 “不是我！” 侦探又笑了笑，发出一连串小女孩快乐的“咯咯”笑声，“说谎可不行！马丁！” 戴着面罩的高大男人举起斧头，玩家惨叫一声，“啊！！！” 刽子手的斧头极重，随着玩家的惨叫有肢体落地的声音，但还能听见玩家的惨叫，估计没有直取玩家性命。 “提问：是你打翻了烛台吗？” “好痛！是……是我！”玩家的一条腿被砍掉了，他一边痛呼一边双手并用努力爬离侦探和可怕的刽子手， “那……我可以走了吗？” 为什么！玩家怎么也想不出怪物为何一眼就问出了他罪名的关键！这怪物在作弊吗？！ “嘻嘻。”侦探快活地笑起来，“当然……” 侦探兴致盎然地看着玩家拖着断腿爬出十数米，才兴高采烈地宣布：“……当然不可以！马丁，处刑！罪名：纵火罪！” “咚”的一声，又是重物落地的声音，只不过玩家再也不会发出惨叫了。 人头落地。 数字跳了一下，变更为[90/100]。 沈秋自闭地扶了下窗台，她把弓箭收起来做好准备。 ——这玩家死前爬到她房子门口了。 一整个倒霉的大动作。 这回，沈秋能清晰地从窗户的缝隙中看到侦探绕着那具无头尸体绕了几圈，然后猛一抬头，对上了沈秋的视线。 这怪物是什么特殊能力？能对细微的线索进行快速推理？读心？还是被提问就会立刻打出死亡结局？ 沈秋脑子都快转出旋风来了。 “你好，你在看什么呢？”侦探问。 沈秋一把拉开窗帘，打开窗户，恶人先告状：“也好意思问！你把 我家门口弄脏了！” 侦探不为所动，“我要调查案件呀，否则罪犯逃走了怎么办？” “那关我普通村民什么事？弄得到处是血多不吉利！”沈秋蛮横地说，将骂街的小市民嘴脸演绎得淋漓尽致。 沈佳佳目瞪口呆地看着沈秋骂了十来分钟，怪物压根没找到机会插嘴。 自家的崽好像在她不知道的地方学坏了…… 实则沈秋内心是崩溃的，她边骂边戳01，“01，救命！我词穷了！” 01：“……能连续骂十分钟不重样，你的词汇量已经很丰富了。” “够了，我可是大名鼎鼎的侦探！没有时间听你的粗鄙之语！”侦探跺了跺脚，沈秋的骂街一半都是人身攻击，显然威力十足。 沈秋停都没停，就是不给侦探插嘴提问的机会。 沈秋嘴巴都要说干了，她内心是拒绝连续骂街三天三夜，但若是能如此通关，沈秋愿意一试。 果然，s级游戏场是不会有这种宛如智障的漏洞，侦探忍无可忍，尖叫道，“再骂我就判你辱骂罪！” 刽子手提起了斧子。 沈秋光速闭嘴。 呵呵，玩不起是吧？ 侦探阴沉地看了眼沈秋，窗户后的沈秋只露出上半身，但怪物没心情和这个讨人厌的玩家纠缠了。 “提问：是你包庇了同伙吗？” 沈秋提起的心脏放下，耿直地回答：“不知道哇。” 还行，游戏场给派发的身份卡应该和现实中不挂勾，要是给她安个饲养黑猫的什么女巫罪名，侦探一开口就问她养没养猫，那沈秋还真没招。 侦探的表情变了，她上下观察沈秋的表情，“回答我的问题！” 沈秋心里有了数，强推理能力的怪物呗，“姐妹，我真不知道，我答是或者不是都是谎话。唯一的真话就是不知道。” 刽子手等待着侦探的命令，手中斧子跃跃欲试。但侦探的表情却愈发难看了。 她无往不利的推理已经得到了面前人类的罪名，但这个人类就是给不出肯定的回答！ “您看，要治一个人的罪，”沈秋的笑容更加真诚了，“要么当事人自首，要么有足够的证据……可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呀。” 卑鄙的人类！ 侦探混迹游戏场多年，还未遇到如此狡猾的人类，她狠狠地瞪了沈秋一眼，“屋里还有一个人呢？我倒要看看你们是不是都不知道！” 沈佳佳也走到了窗边，沈秋握着她的手，源源不断的热度将不必害怕的信号传递给沈佳佳。 “提问……” 沈佳佳接收到沈秋的信号，冰冷地说，“不知道，无可奉告。” 侦探：“……” 这都是什么人啊！？ 最后，侦探气冲冲地带着刽子手走了。 沈秋关上窗户，重新拉好窗帘，“吓死我了……” 她能听见侦探在不远处拦下了另一个没能逃开的玩家，开始了新的提问。 那名玩家或许是听到了沈秋和侦探间的对话，于是有样学样：“我不知道！” 侦探大怒：“说谎！” 刽子手扬起斧子，数道惨叫声后，那玩家恨声说道，“为什么刚才那女的说不知道就可以？！啊！！别砍我！” 侦探怒气冲冲：“因为她没说谎！而你，就算用谎话粉饰，我也能看出来！” “让我数数，你一共说谎了几次？好……三次了。”怪物思索了一会儿，宣布了结果，“说谎，也是有罪的。” “咚！” 悬于游戏场上空的数字变为[89/100]。 第27章 第 27 章 侦探与刽子手用了一整个白天的时间走过大半个村庄, 玩家死伤惨重。 代表着玩家存活的数字骤降到[53/100]，游戏要持续三天，这才堪堪过去十几个小时。 侦探似乎是有着自己独特的标准, 对于逃过她第一轮问询的玩家, 只要不舞到面前，侦探看都不看一眼, 目标明确地寻找那些还未和她打过照面的玩家们。 那些侥幸逃过一劫的玩家们开始在村庄中行动起来。 沈秋坐得稳稳的, 似乎是否要积极参与游戏获得积分与否于她无关, 然而她时不时看向空中数字的动作表示她的内心并非如表面那般平静。 “姐，饿了。”沈秋说, 她摸摸肚子，“吃饭不？” 沈佳佳：？ 异能者十几个小时不吃饭没事, 普通人的身体就有点遭不住了。 沈佳佳每次游戏场都是强撑下来的, 沈秋这个问题就好比是在生死攸关时忽然转头问“姐你吃不吃夜宵”一样荒谬。 沈秋看了眼01上的时间, 坚持不打开手机查看信息, “正好天黑了，这个点算晚饭？夜宵？” 好的, 沈秋确实想问沈佳佳吃不吃夜宵。 窗外, 侦探带着刽子手停留在最中心的房子门口, 她敲了敲门，“夜深了, 可以借宿一晚吗？” 这可真是煞神来敲门, 里面的玩家忙不迭跑出去, 侦探开口道：“啊，没见过的面孔, 提问……” 玩家大声说：“房子送给您借宿了！夜深了到点下班就别问啦！” 侦探笑容一僵, “您说得有道理, 那么明天见……” 玩家不等侦探说完，一溜烟跑得看不见人影了。 奇妙的生存方式增加了。 沈秋向外面望去，好奇是什么样的逗比能干出这种事来，而且还大获成功。 好家伙，是你，红玫瑰。 红玫瑰身后的三个被她迷惑的异能者跟班不见踪影，明艳大美人看起来狼狈极了，她在连敲了数扇门，要么得到了明确拒绝，要么就是带着猥琐的调笑。 能在s级怪物手中活下来的一轮的玩家要么异能强横，要么是人精，谁也不想惹上红玫瑰这个一看就代表着麻烦的女人。 气得红玫瑰破口大骂。 天色彻底暗了下来，村庄里仍处于房间满员的状态，寻找破局线索或者道具的玩家们纷纷回到了自己的房间，暂时观望。 沈秋也在观望，其实观不观望她的第一要务都是保护好作为普通人的沈佳佳，于是她摸出一盒自热火锅和饮用水给沈佳佳弄夜宵吃。 沈佳佳：“……哪来的？” 这么大一盒麻辣味自热火锅哪来的？她可是记得沈秋是空手进来的，而且进入游戏场后为了防止玩家作弊，血眼系统的积分兑换功能是关闭的。 沈秋表示吃就完事了。 实际上，这份自热火锅和矿泉水来自01的积分商城。沈秋以自己的异能和这些玩意儿处于同一刷新卡池中为耻。 [道具：自热火锅（麻辣味） 介绍：嘎嘎好吃，但不适合不能吃辣的人。该道具可重复使用，吃完记得洗干净盒子。 积分：100] [道具：生命的源泉 介绍：一天七杯水，网传养生排毒又养颜。 积分：100] 最该死的是，这俩和沈秋阉割版异能一个价位。 但刷都刷到了……真香。 自热火锅里就一份餐具，沈秋把筷子给沈佳佳使，自己用勺子。 到了零点，怪物所在的房子里传来隐约的动静，寂静的黑夜中，拎着斧头的高大人影推开房门独自走了出 来。 沈秋抬了下头，稍微分了点注意力给外面。 夜晚的村庄也变得不再安静，刽子手不知在发什么颠独自行动，没有房子作为暂时庇护的玩家们被刽子手追得四下奔逃，空中的数字再一次开始减少。 沈秋关紧窗户，把菜包挤进盒子里，扭头问沈佳佳，“加肠不？” 沈佳佳：“……加吧。” 这是，她们的房门忽然被猛烈地敲响了。 “求求你们开门放我进去吧！什么条件我都可以答应！小a，我知道你在里面！” 是红玫瑰，她一改之前从容的模样，一边大叫一边锤着门。 她变得这么急迫也是有原因的，在红玫瑰身后，刽子手的脚步声渐近。 刽子手一直是沉默的，就连在深夜骤然对玩家发难，他也不准备多说一句话来为自己的行为做解释。 之前提过，刽子手格外的高大，他有多高呢？侦探身高大约是一米六，刽子手则足有两米那么高，整个体积比成年人都要大上一圈。 因此在绝对的力量面前，大多数玩家都抵抗不了刽子手的攻击。 随着刽子手的脚步逼近，红玫瑰拍门的声音更响了。 沈秋叹了口气，怎么回事，怎么全都喜欢把怪物往她这儿引？ “真麻烦。”沈秋嘟囔道。 就在红玫瑰心生绝望之时，紧闭的木板门一下子打开了。 门后是沈秋那张没有表情的冷酷脸，红玫瑰一把被沈秋拎了进去。下一秒，房门将怪物牢牢拦在门外，沈秋松手，红玫瑰一个踉跄，失去平衡摔倒在地。 “哎，你可真不会怜香惜玉……”红玫瑰本要拿出对付那些脑子里都是废料的男人们的态度撒娇几句，然而一股极香的味道钻进她的鼻子里，“卧槽，什么东西这么香！” 再低头一看，屋里的小桌上端端正正放了个自热火锅。 “火锅！”红玫瑰眼睛都绿了。“我都半年没吃过火锅了！还是麻辣味的！” 沈秋再次把红玫瑰拎到一边去，“没你的份，让你进来都算不错的了。” 最后还是给红玫瑰分了半杯火锅汤，沈秋等沈佳佳吃完以后就把自热火锅收起来了，有外人在，她不太好展示自热火锅的奇妙之处。 红玫瑰只当沈秋是个会带食物进游戏场的奇葩吃货。大美人一杯汤下去，整个人都舒展了，她往墙上一倚，连带着破旧的村屋都高档许多。 “小a，你可真有趣。别人恨不得少个竞争者，你却救了我。”红玫瑰叹道，“还带着个普通人，真不知道你是傻呢，还是圣母现世了……” 沈秋没有怜香惜玉的想法，捏住红玫瑰的嘴巴，把大美人的红唇硬是捏成小鸭子嘴巴，“到点了，睡不睡？” 红玫瑰：“……唔。”睡。 真是不解风情的人，要知道她的颜值可是男女通吃！ 而沈秋身后沈佳佳望过来的眼神仿佛在说别带坏她家小孩。 行吧。 红玫瑰打地铺，沈秋和沈佳佳睡床。 红玫瑰睡不着，这可是在步步危机的游戏场里！ 越想越闹心，窗外刽子手拖动东西的声音又扰得人心神不宁，红玫瑰索性坐了起来，却不想直直对上了沈秋的视线。 “睡不着？”沈秋问，她守在沈佳佳旁边，后者已然进入梦乡，而沈秋则毫无睡意。 这才对嘛。 红玫瑰一笑，“我说话算数，你救了我，开条件吧。” 沈秋：“没什么，看你顺眼。” 红玫瑰犟劲也上来了，“我看你一整天哪儿都没去吧？我可是走过了整个村庄，掌握了不少情报！”虽然代价也很惨烈，跟着她进来的三个跟班全 没了命。 不过，可利用的男人到处都是，等她发动异能再找新的也不迟。 沈秋的表情还是淡淡的，“是吗。” 红玫瑰抓狂，“这可是s级游戏场！你不上点心吗？” “我上心啊。”沈秋说，“那也不能和你说。” 也是。 红玫瑰翻了个白眼，把白天看到各种玩家逃过怪物强制性提问的方法和沈秋说了一遍，仅是红玫瑰复述，就知道那是相当热闹的情景了。 有异能特殊的，让同伴当替死鬼的，还有用道具的。 怪不得人数下降得这么快。 “而村庄中没有其他线索，就是如系统所说的空村庄。”红玫瑰总结道。 沈秋问：“你确定？什么线索都没有？” “对。”红玫瑰肯定道，“被我蛊惑的男人中有土系异能者，几乎将这片土地感知了遍，没有任何构造奇怪的机关或者藏情报的地方。” “哦。”沈秋的反应平平，“还算有用的情报，没白救你。” “喂！”红玫瑰不满，接着又感叹道，“但除了人多，感觉和a级游戏场没什么区别。” “区别大了。”屋子里一片漆黑，只能听见沈秋低低的声音，“明天，如果你活过明天，就知道为什么了。” 。 第二天，天蒙蒙亮，刽子手拖着染血的斧子回到了最中心的房子。沈秋向外望了望，便不客气地把红玫瑰赶了出去。 不一会儿，侦探重新出现在了众人的视野中。 “你们都有罪！”侦探愉快地笑着，她的裙摆沾染血色，“没有人可以逃过制裁！” 她用这句话拉开了新的一天的序幕。 时间过去一整天，玩家的数量已然降到41人，至今为止除了不能被侦探正面提问，其他规则一概没有被试探出来。 人们这才意识到72小时绝不是游戏场在大发慈悲，而是一场随时与死亡的竞速。 气氛渐渐紧绷起来了。 而等到玩家们发现这一日的侦探接受玩家间的指认时，气氛的险恶程度又到了新的高度。 玩家可以通过指认罪犯的方式躲过当前一轮的怪物追杀，而被指认的玩家将作为替代被怪物杀死。 沈秋推测系统派发的玩家身份之间都是具有关联性的，知道谁和自己是共犯简直不要太简单。 换句话说，沈秋装不知道那套不好用了。 沈佳佳也不傻，当第一个玩家因为共犯的指认死去时，她也意识到了这个问题，“要查看身份吗？” 沈秋却说，“等等。” 她又掏出了新的道具。 [道具：幸运药水 介绍：摇摆不定，选择恐惧，还是害怕未知？没关系，幸运药水可以帮您摆平！（剩余使用次数：3） 积分：10000] 沈秋兑换的最贵道具，而它实际瓶子体积只有一根手指大小。 “喝一口再看手机。”沈秋轻描淡写地递给沈佳佳，“注意不要喝太多，三分之一的量就好。” 沈佳佳本着对沈秋的信任，问都没问便喝了下去。 沈秋也喝了一口，将剩下一口揣进兜里。幸运药水的使用次数瞬间变成了1，只剩下一瓶底的量。 [不放回道具库吗？]01问。 “不了，放兜里以防万一吧。”沈秋还是那副云淡风轻的模样。 01感到奇怪，沈秋一直对它不设防，然而从今早开始，01探听不到沈秋的想法了。 沈秋的脑子里空荡荡的，仿佛什么都没想。但01知道绝不可能。 最后01只得将原因归于沈秋进入s级游戏场后过于紧张 了。 封存一天一夜的手机终于被打开了，幸运药水的力量使得沈秋充满奇妙的自信，她直接解锁手机，看到游戏场下发的身份卡后满意地笑起来。 [沈秋，罪名：包庇罪。沈佳佳犯了偷窃罪，但您选择包庇自己的姐妹。] [沈佳佳，罪名：偷窃罪。您因为饥饿偷窃了一个面包。] 没有第三人，罪行在沈秋和沈佳佳之间形成了完美的闭环，不会有人指认她们的。 幸运的力量。 到了下午，玩家内部的气氛终于变得奇怪，游戏场爆发了新一轮的矛盾。 趁着怪物在纠缠其他玩家，有人将武器转向了同为人类的玩家。 谁也不想好不容易在怪物面前混过去，却死于其他玩家的背刺。 沈秋低声说：“开始了。” 说这话时，她带着沈佳佳爬上了村庄最高的房顶，村子的全貌一览无余。 第一个攻击同类的玩家还是她们的老熟人呢，李向津带着随他一起进来的异能者展开了对玩家的狩猎。 “人渣。”沈秋评价道，“手法这么熟练一定不是第一次这么干了。” 侦探发现沈秋二人了，她带着刽子手走近。 沈秋面不改色捏碎新的道具。 [树叶：所谓一叶障目，可以让怪物忽视你一次。] 又是一个10000积分的道具，被匹配到s级游戏场，沈秋用完这些道具后，基本上她之前一年半算是白干了。 走来的侦探顿住，转向了其他目标。 [你真舍得。]01说，[这场游戏才过去一半吧？后面要怎么办？] “没办法啊，”沈秋笑眯眯地对沈佳佳比了个大拇指，对01则冷酷地说，“不然呢？我的异能不靠谱，只能做一个氪金道具玩家咯。” 沈秋的心跳仍然稳定地跳动着，她注视着下方玩家为了不被背刺，开始纷纷对自己身份卡上的共犯刀剑相向。 [33/100]。 越来越多的玩家倒下，连侦探都不再进行她的推理活动了，反而是兴致勃勃地看着玩家自相残杀。 有的玩家发现怪物不再行动后，反而更加兴奋起来，下手更狠了。 那些人在想什么呢？沈秋不用猜都知道。 游戏场其中一条隐形规则：当游戏场死了足够多的人，自然而然会降低难度或者自动通关。 那么有足够的玩家死亡，剩下的一定会成功通关吧？ 这条规则在a级到d级游戏场屡试不爽，逐渐也有弑杀的玩家走上了这条歪路子。 但这是s级游戏场。 沈秋看着李向津因人数优势屡战屡胜而兴奋扭曲的脸庞，无奈地叹了口气。 一群猪队友。 首先，死多少人才是足够呢？ 万一，最后只能有一个人可以通关呢？ 夕阳的余晖落下，随着第二日即将到达尽头游戏场上空的数字终于停止了下降。 [9/100]。 第28章 第 28 章 夜幕降临, 侦探带着意味深长的笑容回到了最中心的房子中，如前一日那般，刽子手拖着沉重的斧子在村庄游荡。 但是这次, 村庄的房间足够所有玩家躲进去了。 谁能想到呢？仅仅过去不到两天时间, 玩家人数剩下9人。 沈秋数了数，剩下的人有她和沈佳佳，李向津的小队三人，红玫瑰, 以及三个异能等级很高的独行侠。 最难搞的全活到了最后, 能活到现在的都有点能力，具体体现在又过去一天一夜，游戏场的倒计时只剩下八小时，玩家只减少了两名。 当前存活为七人，红玫瑰没熬过第二夜。 最后一夜。 黑夜中的村庄一点声音都无，呈现出没有生气的死寂。刽子手变得更凶了，他发现村庄中不再有人在外面游荡后，便挥动着巨斧到处寻找有声音的房子。 沈秋一反常态，她带着沈佳佳来到了最为偏僻的一件小房子，这个位置使她们不再随时能得到最新的怪物和异能者的动向。但相对的，她们这里发生什么事，其他玩家也不会知道确切消息。 沈秋说：“游戏场最后的时间，才是最危险的。” “剩下的玩家里咱们人最多，只要按照计划进行，咱们一定是最后胜利的！”在村庄的某处，李向津则得意洋洋地说。 随他进来的异能者护卫折损了一名, 但还剩下两名, 在剩下的玩家里, 他们这个三人小队是综合实力最强的。虽然预想中剩下十人就结束游戏的情况没有发生，但李向津坚信，这可是一百人的大游戏场，最后剩下三人总能赢吧？ 实在不行……李向津的目光轻轻掠过另外两名靠在墙角休息的异能者。实在不行，只剩下他也是可以的。 那怪物的能力越来越可怕，今天侦探已经开始不局限于推理玩家游戏中的身份，甚至能面不改色地读到玩家的现实身份和能力！ 对于其他玩家来说或许不痛不痒，但是对于李向津，他可不希望自己的秘密被公之于众，至少不能被跟在他身边的官方异能者知道！ 他的野望，他的执念，他的狂想，全部都寄托在实验室中，即使达成的过程不并不符合普世的价值观，但李向津都可以暂时无视。 另一边，01也在和沈秋说，[侦探似乎可以推理出玩家的真实身份，她不会能仅靠推理就识别出你的真实身份吧？] “谁知道呢。”沈秋的回答仍是那么无所谓，她听到远处传来惨叫声，接着代表着存活人数的数字变成了6。 “真要是靠推理能得知我的身份……”沈秋似笑非笑，“那也不错。” 沈秋想起白天侦探在注视她后露出狂喜而兴奋的笑，对此不做任何评价。 01感知到沈秋的情绪短暂地激昂起来，又强行归为平静，仿佛沈秋在期待着什么事却一定要瞒着它似的。 当熊孩子不和大人唱反调时，那么她一定是在憋个大动作。 01不放心地嘱咐道：[别作死啊！这场游戏很快就结束了！] 沈秋岔开话题，“你的积分商城这次刷新出来是什么道具？” 01帮忙切换页面，沈秋撇嘴，“哦，仍然不是我的异能。你不会把我的异能踢出卡池了吧？” [你以为你的异能是能随便刷新出来的吗……]01嘟囔了一句，又自知失言，赶紧岔开话题，[刽子手好像朝你们这边来了！] “哦，来就来吧。”沈秋表情不变，似乎没听到01的前半句话。 01松了口气。 刽子手站在门口，端详着沈秋所在的房子，他似乎不需要试探便知道门后有活人，斧子高高扬起便要将摇摇欲坠的草屋砍倒。 这时，沈秋拉开门，她 直面体积足有她两倍大的刽子手，脸上没什么表情。 仿佛没看见那染血的斧子，沈秋说：“自首。” 刽子手高举斧头的手顿住了，就在他呆愣的瞬间，沈秋捏碎了道具，她的双手顿时凝聚起一股巨大的力量，使沈秋足以骤然发难把刽子手拖入不大的房子中。 接着，房子里巨大的打斗挣扎声传遍了整个村庄。直到天蒙蒙亮，一切归于平静。 有耳尖的玩家听到了战斗期间人头落地的声音，接着是更加巨大且清晰的战斗声，牵连到不少空房屋。 本就摇摇欲坠的草屋倒塌了，连带着还有大片的房屋在打斗中也跟着倒塌。玩家们担心被卷入到与刽子手的战斗，一个个屏住呼吸躲在了各自的房子里。 天色越发亮了，时间一到，刽子手一言不发，拖着沉重的斧头重新回到了村庄中心的房子，这才有人走出来查看情况。 沈秋和沈佳佳这组一个异能者一个普通人的组合其实非常显眼，即使二者遮住了样貌，仍然有很多人注意着这组少见的奇怪组合。 沈佳佳作为普通人存在感微弱，但沈秋在前两日却足够亮眼，敏锐的游戏场嗅觉、意想不到的钻空子方式，还有强大的道具，令不少异能者都暗自提高了对沈秋的评价。 但是他们还是没想到，沈秋带着个普通人，竟然可以和s级游戏场的怪物打得难舍难分！就算最后还是落败，但还是值得敬畏。 天亮。 在远处观望着这边的其他玩家叹了口气，目光却陡然停在游戏场上空的数字上。 [5/100]！ 怎么可能？！ 也有人恍然想到，是了，人头落地的“咚”只有一声。 清晨最后一丝雾气散去，一个人影不遮不掩地走在村庄的小路上，她的面目仍然因为道具的功效而让人过目即忘，但所有人还是认出了她。 是身边没有了沈佳佳的沈秋。 “早上好。”失去普通人伙伴的异能者低低笑了一声，和前来打探消息的玩家对上视线，抬起手打了个招呼。 。 时间线回到沈秋把刽子手拉入房子的时候。 [你疯了？！]01大喊，[对待这种体积的怪物不应该进行一些放风筝、秦王绕柱等优秀操作，为什么和他在小空间内对战？] 如01所说，小小的草屋在加入刽子手这个大家伙后一下子就不太够用了，刽子手的头正好能顶到屋顶，那硕大的斧头仿佛挥舞几下就能让草屋倒塌。 “可别现在说我疯，不然以后你可能会找不到词骂我。”沈秋幽默地说，她趁着刽子手再次举起斧头，轻巧地一跃而起，绕到刽子手背后。 或许是猫养得多了，沈秋的动作也隐隐透着猫的灵巧，她眨眼的功夫便爬到刽子手的后背，狠狠扯下刽子手的头罩！ 扯下头罩的瞬间，01失声喊道：[这是什么？！] 头罩之下，不是人类有血有肉的头颅，而是一颗有着精密零件的仿真机械头骨！ “别那么惊讶。我记得有个道具叫录音机，有空帮我播放里面的音频。”沈秋笑了一下，扯下头罩后，刽子手像是被按下了暂停键，举着斧头一动不动。 [哦。]01乖乖照办，小小的房子里立刻充斥着极其热闹的打斗声，[等等，你早有准备？] 如果01没记错，这份音频是从进游戏场到现在大部分玩家和刽子手交锋过程的录音合集，甚至因为道具录音机的特殊性，剪辑成了让人毫不怀疑的沈秋单人战斗版本。 “当然，这不是很明显吗？”沈秋对角落比划着代表着安全的手势，沈佳佳便从沈秋设置的保护结界（01：宿主用了太多道具了！）中走了出来，同样是一脸惊讶。 对于沈佳佳，沈秋和对01的刻薄态度判若两人，她笑嘻嘻地向姐姐炫耀，“姐，你看！我找到了游戏的安全所！” 随着话音落下，沈秋在刽子手的脖颈处找到了机关，向拉拉链一样向下拽，刽子手后背缓缓扯出一条裂缝，接着向两边分开，露出里面足以容纳一个成年人的巨大空间。 [你什么都没干，和怪物打了几个照面就找到了安全的方式？！]01连连惊叹，[怪不得你之前可以成为游戏场no1！] “因为异能的特殊性，我只是知道很多潜在的规则。”沈秋难得谦虚地说，她顺嘴刺了01一句，“倒是你这系统怎么傻乎乎的。” 01：[啊？] “我的意思是，其他人不知道，你还不知道吗？”沈秋无奈地指出，“一个游戏场只能有一个怪物。小花都不能进来，凭什么侦探就能带着她的小助手呢？” ……是哦。 01沉默了，只顾着研究游戏场的危险性，它居然算漏了最重要的一点。 这边，沈秋对沈佳佳说，“距离游戏结束还有几个小时，外面太危险了，你在这里面呆到最后十分安全。” 沈佳佳没有沈秋那么高，因此刽子手身体内部的空间足够她以一个相对舒服的姿势蜷缩着。 沈秋从仓库里掏出各种道具，一点都不心疼地往沈佳佳身上用，就差把她姐武装到牙齿了。 这时候的沈秋才显出些许孩子气来，她恨不得把所有好东西都用在沈佳佳身上，这会儿她又是一伸手，掏出来一把棒棒糖。 “一个小时才能吃完的棒棒糖！”沈秋说，“你要是太闲了，就吃着玩，吃完了估计游戏也就结束啦！” 沈佳佳无奈，她接住那把五彩斑斓的糖果，“我还没老年痴呆呢，一个游戏场，你已经足够尽力，就算我死亡也不会怪罪你的。” “这可说不得！”沈秋皱起脸，但手上还是非常诚实地在往外掏各种稀奇古怪的小道具，“我一定会让你安安全全地通关，一根头发丝都不少！” 沈佳佳对沈秋的性格了如指掌，沈秋表现出过于热切的态度令她感到有些不对劲，“你是不是要做什么危险的事？小花为什么一直都没有出现？” “说什么呢，我不是和你解释过了嘛，小花去侦查情况，马上它就能回来找我啦！”沈秋面不改色地说着，等到沈佳佳在刽子手内部的空间坐稳，她一把合上刽子手的机关，“姐，五小时后见哈！” “沈秋——！”沈佳佳带着担心的喊声被刽子手合上的身体牢牢挡住了，如沈秋所猜测的那样，是刽子手的身体内既隔音又安全。 她向外看了一眼，外面的数字随着沈佳佳进入刽子手的身体，迅速减一，但沈秋手里可以检测到沈佳佳生命迹象的道具还在稳定地向沈秋输送着沈佳佳的心跳。 沈秋吐了下舌头，反手用弓挡住了刽子手落下的斧头。 正好，音频播到最后，是一道极其清晰的人头落地的声音。 “01，关掉音频。”沈秋说道，“该我热身了。” 刽子手另一只大手向沈秋抓来，她向上跳起，仗着女性特有的纤细身材从窗户跳了出去，她在地上滚了一圈消除惯性，正好刽子手落下的斧头劈塌了草屋。 01心惊胆战地问：[你刚才和你姐对话时，应该没有想危险的事吧？] 沈秋则回答道：“嘻嘻，不告诉你。” 她飞奔在即将天亮的村子中，道具库与武器库中的消耗品被她毫不心疼地使用了。就这样，沈秋成功和刽子手缠斗到天亮。 刽子手向沈秋劈下最后一斧头时，沈秋不躲不闪。 “大块头，你到点了。”沈秋感到她的发丝被斧头的削断了几根，但她和颜 悦色地说道。 斧头正好停在她的鼻尖前一厘米处。 刽子手一言不发地放下手，转身走了。 01吓坏了，[非要装这么一下？！] 沈秋：“说实话，我想这么干很久了……” 别的玩家还没出现，沈秋算了算时间，严格来说，他们这批玩家载入时，正是游戏场的上午，大约还有两个小时，这场游戏就要结束了。 这意味着，剩下的玩家还要再与侦探和刽子手这对死亡组合打上一会儿交道。 侦探推开了门，她不再伪装成礼貌又亲切的侦探，相反，随着游戏到了后期，侦探的脸上生出了数对眼睛，远远看去，那张脸上已经看不到除了眼睛以外的皮肤和器官了。 沈秋饶有兴致地隔着很远望了一眼侦探的模样，顺便抬手和一脸惊讶的玩家打了个招呼。 “早上好。”沈秋说，她的手上捏着朵不起眼的小花，“代我向李向津问好。” 那名玩家正是跟随着李向津的异能者，看到沈秋手里的花，他的脸色当下一变，转身就跑。 “还真是他放的，真够损的了。” 沈佳佳的衣摆和刽子手的斧头上都有这么一朵小花，沈秋随便一猜就知道是血眼系统出品的坑人道具。 她又随便一猜，果然是李向津这个人渣。 坑人坑到她的家人上了…… 沈秋没追那人，而是转身避开侦探走了另外一条路。 最后两小时，玩家和怪物展开了在游戏场的追逐战，怪物每过一个夜晚力量会得到质的飞跃，谁也不想正面对上那长相渗人的怪物。 还有一个小时的时候，玩家还剩五个人，侦探却忽然停下了追逐的动作。 “不够！”她抬起头，脸上无数的眼睛疯狂地转动着，“远远不够！五个……太多了！” 侦探忽然笑了，“不如这样吧，由我来告诉你们，只有一个人……只有一个人才能活下来……” 说完，她悠闲地站在原地，似乎真的不准备追杀玩家了。 怪物只有一双眼睛在凝视着眼前的事物，但其他的眼睛，齐齐看向某个方向，充满了狂热。 沈秋知道，怪物所注视的人，正是她。 多么奇妙的能力，仅靠推理，怪物就将她认了出来。沈秋也得承认，怪物的能力有时候就是这么令人出乎意料且不讲道理。 01有点慌，[只有一个人？那宿主你到时候怎么办啊？！] “我有数。”沈秋说，她再次爬上了最高的房顶，隐匿身形看下方玩家之间乱了起来。 只能活一个人这个事，从怪物口中说出来挺不靠谱的，毕竟怪物在游戏场欺骗玩家也不是没有先例。而且剩下的玩家越多，得到的积分也越多。 只要有一个玩家信了，那基本上游戏场的局面就会变成一团乱麻。 沈秋冷眼看着下方李向津和他身边的异能者率先对其他玩家发难，手中慢慢撑开了弓弦。 [你也要开始杀人了？]01问，[也是，只能活一个，他又把坏主意打到你的头上了……] 01想了想又感叹道，[说起来，作为游戏场老玩家，你应该是熟练工吧？] 李向津的小队动作神速，玩家人数很快就剩下四人。 沈秋，李向津和他身边最后一个异能者，和最后一个独行侠玩家。 沈秋还在瞄准，但她口出惊人，“不啊，我没杀过人。” [我就猜到……什么？！]如果01有身体，那它现在一定眼珠子都要掉下来了，[你居然没杀过人？！] “说什么呢，我可是守法好公民，只杀怪物不杀人……所以我现在正在做心理建设。” 沈 秋的箭指着李向津，他杀死了那个独行侠玩家，跟随着他的异能者受了不轻的伤，但还具有一定的战斗能力，此时，李向津正带着自得的笑寻找着沈秋。 01紧张道：[他可是准备要你的命，你应该能下得去手吧？不行的话我操纵你的身体也行！] “可别。”沈秋的笑意淡了，每当01提出可以用沈秋身体代为帮忙时，沈秋的态度总是变得很冷淡。 01还要再说些什么，就见李向津旁边的跟班像木偶般停住了，接着他抬起胳膊一下子抓住了李向津的手臂。 “……怎么？！你要背叛我不成！”李向津被信任的跟班突如其来的动作限制住了手脚，他愤怒地大喊，“游戏场上可还有一个玩家呢！而且怪物的鬼话你也信？别忘了咱们只是想要最多的积分！” 李向津挣扎着，然而跟随着他的异能者是加强力量的异能，牢牢制住李向津的双手不让他发动异能。 如果仔细看，那名异能者的身上牵着一条极细的黑丝线，沈秋的手动了动，那黑色丝线也跟着摆动起来。 道具[黑丝线]，一端在手里，一端在目标身上，就可以获得称心如意的牵丝傀儡。 “这样我就有充分的时间来做好心理准备了。”沈秋平和地说道。 01干笑两声，为沈秋的黑色幽默捧场，[那你可真棒——] 沈秋：“ok，我做好准备了。” 01还没说完，沈秋瞬间松手，漆黑的箭带着劲风离弦而去，将下方的两人串在一起，向前飞了好几米，再重重钉在地上。 不远处的侦探感兴趣地走过来，李向津一息尚存，正大口吐着血要把胸口的箭拽出去。 侦探走到李向津前面，“我知道，你是偷/渡罪对吧？” 刽子手高举斧头，李向津竟就这么一脸绝望地骤然咽了气。刽子手举着的斧头落也不是，收也不是，尴尬地停在了空中。 除了沈秋，怪物和01都有种被耍了的荒谬感。 01想，还是不能随便相信沈秋的话，瞧瞧这狠准稳的手法，恰到好处的时机，它一定是又被骗了！ 沈秋则愉快地哼着歌，收起了弓，向怪物走去。 此时，游戏场的倒计时走完了最后一秒钟，上空的数字随着李向津的死亡抖动一下，变更为[1/100]。 “我来了，”沈秋在笑，“我是第一名，对吧？” 侦探的脸上满是狂乱转动的眼珠，已然看不清她真正的表情，但她也在笑，笑得停不下来。 “是了！你当然是第一名！”侦探抖动着，竟连脖子上又长出了新的眼睛，“我就知道，只有你！只有你能有此殊荣！” “全部怪物都在寻找追杀的shen！” 侦探笑够了，她低下头提起裙摆向沈秋优雅行礼，嗓音甜蜜，“只有一人能活，但我可没说有人可以通关……” 侦探豁然抬头，那些眼睛全部死死地盯着沈秋，“最高分是你，最低积分也是你！你说对吗？” 沈秋仍是笑着的，她似乎对眼下的困境没有想法。不过现在，沈秋倒是可以安全地回答侦探的问题而不被刽子手砍下头颅了。 “对极了。”沈秋神色平淡地点头。 第29章 第 29 章 [游戏结束！聪明的侦探将98个罪犯就地正法, 第99个罪犯则成为她的战利品……百密一疏，只有最后一个罪犯逃过了侦探的搜索，从此获得全新的人生！] 血眼系统播报着, 刽子手无声裂开接着碎成粉末，沈佳佳重见天日, 她出现在空荡荡的村子中心，周围既不见面容可怖的怪物, 也不见和她分开来的沈秋。 面前是代表着庆祝的电子礼花，和一个可以选择的浮空屏幕，屏幕的一端是异能奖励, 另一端是道具奖励。 [恭喜玩家沈佳佳成功逃过侦探的调查！请胜者选择通关奖励！] 但沈佳佳没空关注这个，她的专注点全部都在血眼系统前一条的播报上。 第99个罪犯则成为侦探的战利品……这是什么意思？！ 而这时，侦探身边跟着的不再是刽子手, 而是沈秋, 她们远离游戏胜者的村中心，并肩站在村子门口的田间小路上。 侦探表情阴沉地看了眼沈佳佳的方向，“原来漏了一个……算了, 我已经得到了我想要的降临凭依。” 沈秋还是笑眯眯的, 没把侦探和血眼系统的话当回事。仿佛接下来要变成怪物的不是她, 而是另一个同名同姓的陌生人一般。 [宿主！你还不采取行动吗？]01强行镇定道，[你有其他的手段可以钻空子, 对吧？] “嗯……首先, ”沈秋问01, “积分商城里可以刷新出我的异能吗？有我的异能在, 我可以让怪物立刻死掉, 然后快乐通关。” [积分商城刚刷新完, 现在还是冷却期, 当然不能啊！]01很崩溃，[宿主你不会真没辙了？怪物向你走过来了啊！] “如果是我自己的话肯定没问题，谁让这场破游戏只有一个通关名额呢？”沈秋说，即使倒计时结束后有不止一位玩家存活，怪物也会骤然发狂杀死多余的人。 但是没等到这步，玩家们就内部消耗得差不多了。 只活一个人也不行，最后一个人是积分最高又如何？还不是要被转化成下一个怪物。 沈秋很满意现状，正好是她和沈佳佳两人，她给她姐铺平路，沈佳佳有了异能又能获得s级游戏场的所有积分，沈秋走得也放心。 [什么叫走得也放心？！]01看到了沈秋的想法，[你到底想要……！] 就是字面意思呗，走得远远的。但沈秋坏心眼地没有把这件事告诉01，反而又在01急得蹿火的情绪上撒了把干柴。 “好在侦探是个妹子，我不用担心我的身体上长出奇怪的器官了。”沈秋乐观地说。 01坐不住了，这是开玩笑的时候吗？！ [检测到环境危险，即将开启应急模式！] 随着游戏场即将开始消散，01终于发出警报，沈秋视野中的系统页面正变为混乱的红色。 [检测到环境危险，即将开启应急模式！]01又播报了一遍，[为了宿主的生命安全，将代为宿主进行活动——] 沈秋在侦探的饰品反光上看到了自己的双眼变成金色，她感到熟悉的失重感，轻飘飘地就要失去身体的掌控权。 多么熟悉，就像在旧校舍01操纵她的身体那次一样。 “01，我并不喜欢强制的操纵行为。”沈秋轻柔地说，她的手指微微抽动，身体的控制权回归于沈秋，一股强大得令人胆颤的意志力不容置疑地将那抹金光压了下去。 01因为意料之外的情况一惊，接着便道：[方案一失败，开启备选方案二！] 沈秋这时候还有心情在胡思乱想，她饶有兴致地想，说到底，01只是一段不通感情的程序，明明知道会惹怒她，但为了贯彻保护她的第一指令还是会把该干的、不 该干的事情全部干个遍。 [方案二，使用道具积分转移！将沈佳佳的的积分转移到宿主——] 好方案，这样沈秋的积分就是最高分了，在没有彻底结算结束的现在，这么做说不定可以逆转沈秋的命运……即使代价是牺牲沈佳佳。 沈秋却笑起来，她的眼睛中闪烁着狡黠的光，“抱歉哦，道具我已经用过了。为什么不看看我现在的积分呢？” 沈秋的身份卡后面，在不知是什么时候起，赫然是一个巨大的零！沈秋竟不知在什么时候已经将道具使用了，她把自己的积分全部结算给了沈佳佳！ 01的程序卡壳了，[什么时候？！] 它明明一直都和沈秋在一起，完全没有沈秋使用这个道具的记忆！ 沈秋友善提醒，“我给沈佳佳的塞道具时顺手用的，你可真粗心。” 可是为什么？01百思不得其解，沈秋为什么知道它有强制执行的权限？明明它从未表现出任何异样啊！ 而且听沈秋的意思，现在的场面并不是巧合，而是由沈秋精心策划的标准结局！ 01的程序因为沈秋的话紧张了一下后又冷静下来。01想道，没关系，沈秋并不知道—— “算啦，”沈秋微微一笑，“我不喜欢用别人的异能，你还是回到你的主人那去吧。” [什么？！你怎么知道的？什么时候……！] 沈秋居然知道！01受到了极大的惊吓，这是它最大的秘密，就这么猝不及防被戳破了。 “唔。”沈秋觉得能见到01大乱阵脚的样子也算值了，“和你认识的第一天就知道了？” 01：[……] 01和沈秋的对话间，游戏场开始渐渐消散了，侦探不再和沈秋一起漫无目的地并肩行走了，她向沈秋伸出手： “来吧，我迫不及待要用你的身体去现实了！” 随着游戏场彻底消散，侦探在碰到沈秋的瞬间，沈秋掏出兜里的幸运药水，一饮而尽。 幸运女神会站在她这边吗？ 沈秋知道这是一场豪赌，血眼系统将战场换到现实后总是步步紧逼，一开始，有01出现保护她，而到了现在，01也逐渐力不从心起来。 既要遵守规则，也要破坏规则。 沈秋牢记着在游戏场中存活的道理，她等待得太久了。 要等01口中见鬼的二十岁？要等其他人的层层保护？还是要等血眼系统打到她脸上来？ ……算了吧，沈秋还是喜欢作为主动方进行出击。 想想看，侦探的能力多么适合她的异能呀。 沈秋眼前的系统页面闪烁着红光，她无暇顾及了。怪物的身影在她面前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巨大的疼痛席卷沈秋全身。 01发出了自出现起最大的一声警报：[检测到宿主身体数据异常！！！] 沈秋手机上的血眼系统也在发出警报：[警告！沈秋玩家存在违规程序！] 那痛像是脑子深处埋下黑色种子，以她的身体为养分，蛮横地要顶开她的骨血开出极恶之花。 [宿主体内出现怪物污染病毒！启动清扫系统……清扫失败！宿主污染指数2，3……]01说。 [即将对玩家沈秋携带的病毒系统进行杀灭！追踪病毒系统中……]另一边，血眼系统也在发出新的指令。 沈秋疼得够呛之余有点想笑，血眼系统要把01当病毒杀了，而01又要给她杀毒。 把电脑里的病毒凑在一起养蛊都没这么滑稽有趣。 [生成解决方案：将宿主和病毒共同杀灭……什么破方案，否决！]01快崩溃了。 “01，你走吧。”沈秋对焦急又茫然 的01说，“帮我转告你真正的主人，下次借助你的系统偷看我的时候别再对我直呼其名了。一个叫我宿主一个叫我沈秋，不掉马才怪呢。” 沈秋的内心微微敞开些许，平日里那些东一榔头西一棒槌的乱七八糟想法消失了，她真的在想的、在思考的种种，此时愿意给关心她的01稍微透露一点点。 ——你看，若是我总是被牵着鼻子走，被保护，被隐瞒，多无聊啊。 ——以及，电子鞭炮还挺有趣的。 乖巧平静的表面下，是沈秋沸腾的灵魂，再也按捺不住，兴致勃勃地要主动踏入到与血眼系统的战斗中。 沈秋听到一声叹息，是01的机械音，但她能明显听出不同来，是另一个人在借由01和她对话。 [沈秋……你总是这样。] 沈秋却说：“你谁啊，少管我闲事！” 。 沈佳佳回到现实，第一反应就是寻找沈秋的存在，游戏场最后的播报给了她浓重的不详之感，她只希望一切都是她错误的猜测…… 一身漆黑的身影安静地伫立在原地，进入游戏场前她们位于一块空地上，因此沈佳佳很快便看到了那道安静得反常的身影。 “小秋！”沈佳佳失态地奔去，她完全没注意到自己拥有了异能后增加的体能，全部注意力都在牵挂的那道身影上。 沈秋安静地站在原地，她并不像沈佳佳曾经见到的许多被怪物寄生的受害者那般露出痛苦至极的丑态，沈秋给人的感觉更像是一位年轻的女士在原地普通地打了个盹。 似乎是听到了沈佳佳的呼喊，沈秋抬起脸来，沈佳佳的心猛然揪紧，定晴一看，沈秋的外貌没有任何不正常的变化。 即使号称是实验室最强心脏，沈佳佳也有些扛不住这般大起大落，她不禁喃喃，“你可吓死我了……下次可不准自作主张！” 沈秋的双眼格外黑沉，但关心则乱的沈佳佳没有注意到。 沈秋笑了笑，任由沈佳佳像往常那不轻不重地敲自己的脑袋，才轻轻把沈佳佳推开，“抱歉嘛老姐，毕竟你的安全很重要。说好了，打完我就不准生气了？” “怎么可能。”沈佳佳心有余悸，“没有下次了！” “嗯，没有下次了。”沈秋微笑，她的个子要比姐姐高上半个头，因此她可以大逆不道地摸摸姐姐的头，“……因为这次我干脆玩了个大的。” “那是什么？！”回到现实后，随处可见新的怪物在到处肆虐，但仍然不妨碍剩余的幸存者对怪物发出恐惧的尖叫声。 漆黑的庞然大物拔地而起，足有半栋楼那么高，发狂般向沈秋二人的方向狂奔而来。 沈佳佳认出来了，那是小花。 ……但是，为什么会变得这么大？似乎还失去了理智！ 唯一的可能性，作为和小花有关联的主人，沈秋出了什么问题。 她将视线慢慢移动，重新停在了沈秋脸上。 沈佳佳第一次那么痛恨自己优秀的视力和专业素养。 抛开沈秋故作平静的面孔，沈秋的皮肤下的肌肉在不正常地抽搐着，那是人体疼痛到极致无法主动控制的本能反应。而沈秋，从开始到现在一步都没有移动过，那不是疲惫，分明是她已经没有足够的力气去挪动分毫了！ 在沈佳佳的注视下，沈秋左眼睛靠下一点点的位置，原本平滑的皮肤缓缓裂开一道漆黑的缝隙。 恰好是一只眼睛的长度。 而现实中更多的角落，无数怪物像是得到了信号，纷纷将目光投向沈秋所在的方向。 “嘻嘻……找到了！我们的同伴找到她了！” “出发！去东方！” 一切种种，都在悄然发生着，排行榜靠 后的灰色死亡名单中，暗色的“shen”在缓缓亮起。只不过，这个名字既没有移动去第一页成为第一名，也没有变为代表玩家的黑色。 它一点一点被艳色浸染，是如血般触目惊心的暗红色。 第30章 第 30 章 沈佳佳的眼睛微微睁大, 她似乎看到难以理解的事情。 沈秋的视野也在发生奇妙的变化，她眼中的世界变得更加“立体”了，大量的信息随着沈秋目光所及, 源源不断地传输给沈秋本人。 哇，果然是好用的能力。 但同时，沈秋也感受到脑中另一股存在试图抢夺她身体的使用权，换言之, 怪物在利用规则杀死沈秋。 主动让怪物入侵, 换在以前，沈秋想都不敢想, 但她现在就是这么做了。 外界的信息还在源源不断向沈秋传递而来, 大脑又将那些信息层层处理，反馈给沈秋更多的推断和结论……怪物似乎试图用这种方式使得沈秋崩溃。 沈秋自然也注意到了沈佳佳的神色，她摸了摸脸。 “草，真长眼睛啊。”沈秋嘟囔一句, 把沈佳佳又推远了些。 变得巨大的小花狂奔到沈秋面前，小山大小的体积使得小花低头看向沈秋时格外具有压迫感。 黑猫的影子将沈秋笼罩其中, 它仔细地端详着沈秋, 似乎在辨别着什么。 沈佳佳陡然想起小花的食谱是怪物肉。 沈佳佳：！ 小花嗅了嗅沈秋，猫脸颇为人性化地露出拿不准的神色。 沈秋摸了把小花潮湿的鼻头, 她的声音难得有些虚弱，“别闹，是我。” 熟悉的声音使得狂化的小花冷静些许，它差点以为要再一次失去沈秋了！虽然沈秋的味道发生了变化……好在还是那个熟悉的沈秋。 “噗”的一声, 变为普通猫咪大小的黑猫落地, 焦急地围着沈秋喵喵乱叫。 “姐, 我确定下。”沈秋看起来并不多焦急, 她摸着脸上裂开的细长缝隙，里面还没有新的眼球生长出来，“你的课题有人类转化怪物的相关内容吧？” “有是有，但是还完全没有弄明白其中原理！最后所有的人……”沈佳佳几乎要说不下去，“所有的人都没逃过变成怪物的命运！” “但是异能等级越高，变成怪物的过程需要的时间越长对吧？”沈秋笃定地说，“至今还没有a级异能者变成过怪物，那么，为什么没可能是我活下来呢？” 沈佳佳虽然很想附和沈秋，但她在实验室中许久，知道更多未公之于众的信息。 “不……有的，上一次血眼系统的游戏场，首都有a级异能者变成了怪物。”沈佳佳顿了顿，“那人坚持了三天。” 沈秋垂下眼睛似乎在思考，实际上，她只是在大量信息的冲刷下有些麻木了……没有得到控制、暴走中的新能力总是这么麻烦。 “三天，也足够了。”沈秋迟了半拍才回答道。 在没有得到最终结果前，沈秋喝下的幸运药水扔在持续运转着。 幸运的降临之前，需要让本能和直觉稍微占上一些主导作用。 沈秋提交给幸运药水的要求是：在不成为怪物的前提下，获得怪物的能力。 要求不低，对于道具来说已经是非常极限的诉求了，放在其他情况下会轻易捕捉到的强运如今也呈现出若隐若现的情况。 但对于初步得到怪物能力的沈秋来说，捕捉到成功的蛛丝马迹，是可以的。 沈秋本打算将小花交给沈佳佳，然后独自离开的。但现在，她非但没有离开，内心反而源源不断地冒出大胆的想法。 还没到时候，再等等，转机或许需要她回庇护所看上一看。 即将变成怪物的异能者去庇护所和自投罗网有什么区别呢？ 沈秋却决定履行这个按照逻辑怎么想都不对劲的计划。 当庇护所来接幸存者的车出现时，沈佳佳下意识要把沈秋藏起来，然而沈秋却摇了摇头。 “走，回庇护所。”沈秋迎着沈佳佳的目光说道，她竟有力气迈开脚步了，只是走路的姿势莫名带着点优雅。 不像孩子气的沈秋了，倒是像……那个侦探。 这回不愿迈开脚步的人变成沈佳佳。 “你知道你回去会面对什么吗！”沈佳佳很想大声地数落沈秋，但又怕声音传到那辆渐行渐近的庇护所的车上，于是沈佳佳的音调扬得很高，又在风中支离破碎了。 “被绑在手术台上，被剖开身体，将每一块不属于你的部分切下去！直到你的身体营养供应不上，衰竭而死！和凌迟没有区别！” 脑内的01还没走，和血眼系统打成一团。沈秋甚至怀疑自己头部一半的疼痛都来自两个系统之间的战斗。 沈秋叹了口气，她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两个系统在打架的缘故，身体被怪物同化的进程居然稍缓。 于是，她按照心意抱了抱她姐，沈秋这才感受到沈佳佳在发抖，总是一往无前的姐姐看起来竟有几分可怜。 我可真是个混蛋。 沈秋骂了自己一句，但还是拉着沈佳佳一步一步向返回庇护所的专车走去。 “姐，我已经长大啦。相信我，”沈秋说，她的气息稳定，变成了安慰人的一方，“我还从来没有失败过呢，无论是人生还是游戏。” 庇护所的专车驾驶位的玻璃降下来，赵睿明伸着脖子朝他们焦急地喊，“小秋，佳佳怎么了？受伤了？！” 果然，直觉是对的。 因为担心沈佳佳，赵睿明竟一结束游戏场，便率先独自驾车来接她们了。 沈秋在看到车上除了赵睿明一个人没有后，露出一个浅淡的微笑。 “你还笑得出来？”沈佳佳觉得沈秋的状态已经开始不对了。 “对不起。”沈秋立刻端正态度，光速道歉。 只不过沈佳佳的脸色看起来更差了。 沈秋把沈佳佳放到副驾上，自己独自坐到后座。 赵睿明在心里暗道沈秋还算有眼力见，却发现这姐妹之间的气氛确实不对劲。 “这是怎么了？游戏场里吵架了还是受伤了？”赵睿明试图缓和这可怕的气氛，“小秋你怎么又惹你姐生气？” 一连串的问题问下来，气氛非但没缓和，反而更加可怕。 沈佳佳终于不堪重负，捂住脸发出一声啜泣。 沈秋正在研究后座的座椅构造，也没说话。 赵睿明傻眼。 过了一会儿，沈秋摸出车上的纸抽，憋出一句：“我道歉了嘛，别哭啊……” 赵睿明瞪了沈秋一眼，他发现问题在沈秋身上，“到底咋回事！快点说，不然回去写检讨！” “我俩遇到s级游戏场了。一场游戏一百人，死了九十八个，就我俩活下来了。”沈秋开口就是王炸，她趁赵睿明没反应过来，“小明，你麻烦你按下第一个控制按钮。” 赵睿明的车划了巨大的s型，他差点没抓住方向盘，“死了这么多人？！” s级游戏场！想想就危险极了！ 赵睿明这次随机到的是a级游戏场，要不是他提前加训了，差一点就折在里面。 沈佳佳将脸转向窗外，表情更差了。 “第一个控制按钮。”沈秋又提醒道，“这对你们和我都很重要。” 赵睿明还沉浸在震撼中，他梦游般按下按钮，发现前后座之间的空间升起金属栏杆隔断时才意识到不对，“等等，这是用来关押犯人的机制，你搞这个干嘛？” 这样一来，金属栏杆就将沈秋和前座的赵睿明、沈佳佳隔绝开来了。 沈秋看天看地就是不看赵睿明，“就那么回事呗……” 赵 睿明表情严肃下来，“你说清楚！你在游戏场里杀了无辜的群众？” 这是赵睿明能想到最严重的情况了，沈秋看着好说话又乖巧，实际上若是沈佳佳出了事，沈秋什么都能做得出来。 进入末世一年多，这是赵睿明最直观认识到的事情。 “不是，”沈秋微微侧过脸，这才露出另一小半刚刚被她藏在发丝和阴影下的脸颊，“游戏机制就让一个人生还，所以我中了。” 她眼下的那一小块仿若眼睛的裂缝此时似睁非睁，下面隐隐有一点凸起，在裂缝的周围是不自然鼓起的青筋。 然而沈秋的形容仿佛她普通地中了个奖。 赵睿明从后视镜看了沈秋一眼，这回他的车真一头撞路障上了。 “我草！” 沈秋摸着脸感叹，“对吧，我也觉得很酷炫。” 赵睿明终于知道这两人之间的气氛为什么这么糟糕了。 庇护所的专车质量过关，一头撞在路障上什么事都没有。 赵睿明干脆熄了火，暂停了返回的举动。 因为沈秋的反应太过平淡了，赵睿明狠狠深呼吸几次，表面冷静下来。 但事实是，他掏出烟，点了好几次才成功点燃。 沈秋就坐在后座上静静地看着他。 第一个总是特殊的，沈秋严格意义上来说是赵睿明第一个手把手带起来的异能者，虽然大部分时间沈秋这孩子都挺省心，但赵睿明还是把她当做了自己的责任。 这事放在别人身上，赵睿明肯定公事公办，但到沈秋身上，赵睿明却退却了。 “小秋，你知道你回庇护所会遇到什么吧？”赵睿明的嗓音干涩得几乎说不出话，“你……” “我。”沈秋指了指自己，“你也知道我不回庇护所会变成什么吧？有一天我会成为你的任务单上的一个，这就有点恶心人了。” “你说错了，我也可以现在对你就地处决。条例中有这么一条。”赵睿明冷声说。 沈秋笑了，“你下得去手吗，小明？” 赵睿明不说话了，过了一会儿，他手中的烟燃到尽头，几乎灼伤他的手指，赵睿明才猛然惊醒，狠狠地发动了车子！ “去他的游戏场！这都是什么世道啊！”他破口大骂。 漆黑的车向庇护所飞驰，庇护所越来越近了。 车里没人说话，小花用沈秋的手磨牙，使劲往回咽口水。 主人闻起来越来越香了……想啃。 沈秋低头，“胡闹。” 她却在想，直觉告诉她契机在庇护所，但是沈秋怎么也想不通，为什么呢？ 赵睿明向庇护所打了报告，庇护所的实验室一早就站满了官方异能者和警卫们，准备好了控制住沈秋的各种器械。 他们早就见过了各种被怪物凭依过程中人类的状态，要么是歇斯底里攻击性极强，要么是失去意识直接在无声无息中完成了转换。 这次是a级异能者，相比情况要更险恶。不过，赵睿明传回的消息似乎是任务对象挺好控制的。 不愧是第七队的年轻队长，真有两把刷子。有的人默默将钦佩压在心底。 第七队的队员也来了，又一次游戏场过去，他们也减员了，有的人永远地留在了游戏场中。接到消息后，即使受了伤，队员们还是默默在研究所门前聚集起来准备见沈秋最后一面。 但这些第七队的队员们怎么也想不通，为什么会是沈秋那个机灵又优秀的孩子呢？ 黑色的车狂啸着在门口停下来了。 专业人员举着肌肉松弛剂和各种捆绑用具蓄势待发，他们想象过很多情况，唯独没想到是神志清醒的沈秋自己从车上走下来了。 身姿挺拔，一如往日。唯一的区别，她没有将随身携带的弓带在身上，小花也不见踪影。 沈秋就这么空荡荡地以无害的姿态走下车。 “嘿，手术台在哪？我自己去就行！”她笑嘻嘻跟那些熟悉的研究员打招呼，仿佛没有任何变化。 但是沈秋干净的脸侧生出了可怖的眼睛，在她打招呼的时候，朝外的掌心也缓缓裂开新的缝隙。 “哦……”沈秋盯着手心那只眼睛停了一会儿，又笑开了，“还是尽快吧。” 拿着工具的警卫面面相觑，赵睿明拨开人群，厉声说道，“愣着干什么？带她去！” 沈秋向第七队挥了挥手，“朋友们，拜拜！” 又对赵睿明指指点点，“总是对我那么凶，这回别想让我写检讨！总之，这期间我姐就拜托你啦！” 沈秋走进了满是精密仪器的手术室，她躺在手术台上，大门紧紧关上了。 她头痛欲裂，嘴上不忘指挥着这些研究员，“我不能失去意识，不用上麻醉，对，先拿我手上这只眼睛开刀！” 冰冷的刀片划开沈秋的皮肤，沈秋面上一片镇定，内心却在流泪。 可疼死她了！契机到底在哪？不会她真的要进行物理驱怪吧，挖掉长出来的九九八十一只眼睛就能渡劫成功获得新能力之类的…… 别玩她了。 手术进行了很久，三天后，这间手术室第一次有人活着出来了。 研究员的体力全部到了极限，而手术室里也一片狼藉，血液喷溅得到处都是。 沈秋被隔离在坚固无比的无尘观察室中，她的一举一动都由专人监视，可谓毫无隐私可言。 她身上一块好肉都没有了，几乎所有裸露在外的皮肤都被包裹在绷带之下。沈秋掐指一算，她被挖了将近二十颗眼睛后，终于到达了平稳期。 她将近两小时没有长出新的眼睛，真是可喜可贺。 但沈秋也知道大约怎么回事，血眼系统和01在她脑子打架打到了高峰期，连带着入侵她身体的怪物都有些迟缓了。没想到01看着不声不响，真到实战能和血眼系统打得不相上下。 “还不走？”沈秋摸着滚烫的脑门，01再不走，她cpu可快要干烧了。 01的信号若隐若现，[任务……未完成……要保护……宿主！] 沈秋不知道这个宿主指的是她还是藏于暗处的人，这不耽误她驱赶01，“别闹了，再打下去你得完，我也得完。” 血眼系统的攻击又来了，沈秋耳边听到来自01的巨大警报声，然后01又没有动静了。 观察室内环境简陋，沈秋坐在床上摸着脸发呆，她脸颊上长出的第一只眼睛无论如何都无法移除，无数信息流还在固执地往她脑子里钻。 就像现在沈秋通过怪物的侦查推理能力差不多知道外面是谁在注视着她。 怪物的能力和构造确实邪门，沈秋觉得她甚至能隐隐看到单向玻璃的另一边。 于是沈秋披着衣服站起来，对着墙打招呼，“我的姐，想我没？” 当沈秋的声音传出时，在外面进行观察的研究员们具是一惊。 包括打了无数报告终于得到批准进来的沈佳佳。 沈秋瘦了，三天中从她身上剜下来的肉都是实打实的，她本就是纤细的身材，如今更像是轻飘飘的纸片，风一吹就要飞起来了。 如今，她眼中含笑，就这么端端正正地对着沈佳佳的方向，仿佛真的能看见对方一般。 研究员在纸上划去一笔，“她的状态只是看起来稳定，不知道下次什么时候发作，而且能力也在向怪物靠拢……” “如此强的抵抗能力，在众多a级异能者中也是罕见。” 沈秋仿佛听到了研究员的对话一般，她又说道，“我知道你们在疑惑什么，我能坚持到三天以上的原因。” 沈佳佳攥紧了手里的笔，沈秋朝她的方向快活地眨眼，大喘气般吊起研究员们的胃口后又将他们扔到一边去了。 研究员们坐立不安，却见沈秋没有再开口的意思，过了一会儿，观察室内的广播传来声音：“沈秋，你有什么要说的吗？” 沈秋专注地看着空气中的某一点，她似乎陷入了自己的情绪中，事实上也的确如此。 幸运药水的效用在时隔三天之后再次冒头，在命运的岔口轻轻推了沈秋一下。 一身纯白病号服的沈秋脸上无缘无故地露出了点笑意。 “沈秋？你现在状态如何？”广播的声音变得有些急促起来，似乎在确认沈秋是否还处于稳定状态。 “啊。”沈秋回神，她涣散的眼神重新凝聚起来。 “我很好。”她轻声细语地说。 “可以将刚刚的话题说完吗？” “当然可以。”沈秋推开能力反馈的无用推理信息，艰难地想起刚刚的话题是什么，“我是说，我在三天后还保有神智可能是因为……” 她顿了顿，“……我其实是s级异能者。” 这条信息犹如一颗炸弹，广播里骤然传来巨大的议论声。 沈秋仍然站在原地，自顾自地微笑着。 她快等不及了，到底破局的关键是什么呢？ 研究员来了一波又一波，等沈秋的异能测试结果重新出来后，更是引起了轩然大波。 真是s级！官方就出了这么一个s级，居然还被怪物作为凭依降临了！ 研究员们不敢想沈秋要是真的变成怪物，会成为多么可怕存在。 沈秋笑而不语，毕竟不像每次用小花蒙混过关，这次是实打实测她身上的能量。 01还真没骗她，顶着未成年人保护系统这种可笑的名字，居然真是s级异能。 她在观察室又等了一个小时，终于有人大着胆子来将她进行转移。 “去哪？”沈秋躺在担架上，慢悠悠给自己掖了掖毯子的边角。 这几天一直陪着她的研究员不见踪影，来的是一张陌生面孔。 “带您去另一个研究所。”那陌生的研究员看着沈秋的眼神狂热，“我是来自g市研究所的研究员。” 沈秋笑容不变，“是吗，看来你们对于治愈我这件事，拿出了格外优秀的方案。” 她被转移得很快，两处研究所其实也相隔不远，都处于庇护所的封闭区，几分钟时间沈秋就从熟悉的研究所来到了另一个完全陌生的研究所。 沈秋此时还有心情感叹，“上头没少给你们拨款吧？你们高级器械挺多。” 研究员没理她，又来了数人，将沈秋共同搬往最深处的手术室。 随着手术室的门打开，沈秋瞄了眼里面的人，她的笑容挂不住了。 李向津，他不是死了吗？！ 然而这人现在好端端的、全须全尾地站在手术室正中，似乎等待已久了。 “沈秋，没想到你是s级异能者，”李向津露出和善的笑容，“真是令人羡慕的天赋……我还从未研究过s级异能者呢。” 研究员们鱼贯离开手术室，只剩下了沈秋和李向津。 李向津手中的手术刀闪烁着冷光。 这时，沈秋又听见脑内血眼系统和01的争斗终于走到了尾声，血眼系统大声宣布： [杀毒成功！已清除违规程序01！] 沈秋感到汹涌的、灼热的痒意，她眼下那只多余的眼睛完全睁开了，怪物在她身上开始了前所未有的猛烈入侵！ 要死啊！这算哪门子幸运！ 李向津的刀慢慢落下，沈秋听见01不甘的余音，又很快消失了。 接着沈秋又听到熟悉的男声出现在她的脑海中嘀咕，不同于上一次带着无奈的笑意，而是丧气满满。 “唉……不能你死，我的失误，我来吧。” 沈秋的意识一下子飘起来了，下一秒，她再次出现在了满眼金色的空间中。 当啷一声，挂在沈秋身上的幸运药水状态消失，显示沈秋要求的幸运事件即将顺利完成。 沈秋：？？？ 第31章 第 31 章 这片空间仍然是老样子, 到处是闪瞎人眼的金色，但沈秋没空管这个，她一站稳便火力全开，“出来！把话说明白！” 对于沈秋来说, 01只是因为它的程序设定所以才在诸多事项上对她有所隐瞒, 沈秋勉强可以理解。何况01很多时候确实是尽心尽力。 但对于站在01身后这个未知人物, 沈秋就没什么好脸色了。 指手画脚的, 烦不烦啊？ 现实那边正是紧要关头呢, 结果这一切换场景，沈秋懵逼之余还有种情绪不连贯的憋闷感。 沈秋的大喊在金色空间回荡了好几圈, 金色的空间才慢慢有了变化。 一道人影慢慢出现，看着是个年轻男人，站在金色空间的最角落, 离沈秋远远的。 沈秋：？ 闹哪样？没少干涉她的事情，现在倒是站得远远的一副不愿和她说话的样子！ 沈秋大步走过去，想抓住对方的衣领，谁知却抓了个空。 再仔细一看, 他竟是半透明的！ 沈秋看着自己抓空的手，表情进一步凶恶起来。 所以这不是真身，对吧？这时候还在装神弄鬼！ 这一走进，沈秋才看清了年轻男人的模样。 大约十七八岁的样貌，他有一头利落的短发, 个子很高, 第一眼看上去是冷淡且不太好惹的长相，最为引人注目的是他有一双和周遭同款颜色的金色眼睛。 明明是不好招惹的长相, 但给沈秋一种别扭的感觉。沈秋缓了几秒才反应过来, 别扭的感觉来自于这人长得很凶, 但意外散发着好欺负的气场。 或许是沈秋盯着抓空的手掌发呆的时间长了点，年轻男人谨慎地向后挪了挪，几乎将后背抵在金色空间最边界的墙上。 “对不起。”他突然干脆利落地低头，给沈秋道歉。 沈秋：“……虽然我也觉得你应该道歉，但你为什么道歉？还有你到底是谁？” 大哥，闹哪样？ “为所有的事情。”年轻男人飞快地瞥了沈秋一眼，似乎不敢和她对视，他又补充道，“叫我戚金就好。” 沈秋眯起眼睛，身子前倾，“你躲我干什么？之前安排我、隐瞒我的时候胆子怎么那么大？” “我可以全部解释的……”戚金退无可退，生无可恋地说。 戚金身边幽幽飞起一个金色光球，绕着沈秋绕了一圈，又不满地对着戚金在空中比划了一个不文明的图案，这才飞回年轻男人的口袋里。 戚金看起来更加生无可恋了，沈秋扬起眉毛。 啊，低落的时候眼睛形状是狗狗眼。 看着戚金长得还不错的份上，沈秋决定先听听戚金的解释。 “我就说我肯定做不到……”戚金抓住那个不安分的光球，“你想从哪部分开始听？” 沈秋说：“先打断一下，我得先知道外界时间和这里的流速是一样的吗？” “是一样的，”戚金说，“但我在最后给你打开了紧急防护模式，在你没有离开的这段时间，你的身体不会受到任何伤害。” “包括变成怪物的进程也会停止？” “对。” 沈秋看戚金回答得肯定，她耸肩，“那行，你可以开始解释了。” 戚金手里的光球还在挣扎，他只得无奈地撒手，光球火速与沈秋贴贴。 “这是01，我异能的一部分……唉，明明是我的异能……”戚金垂着眼睛叹气，丧气满满。 光球再次向戚金比划了一个不文明的图案。 真神奇，异能居然会和原宿主打架，沈秋确信，让01变成未成年人保护系统是戚金的馊主意，看样子01也不怎 么喜欢这个破机制。 “那你呢？戚金你到底是什么身份？”沈秋摸了摸光球，光球欢乐地蹭了蹭她。 “戚金是游戏场上一个no1玩家，异能力是‘系统’。”戚金在介绍自己时，十分奇怪地是，他用的是‘戚金’来称呼自己，而不是‘我’。 沈秋注意到了这一点，她又问，“那你没有死亡，为什么在排行榜里没有你的名字？” 戚金的表情有些险恶，他嘟囔了一番“不中用”、“功亏一篑”之类的词语，才说道： “因为在排行榜出现之前，戚金就失败了。现在的血眼系统是以戚金的异能‘系统’为养分和灵感形成，而真正的戚金，也快死了。” 他话音落下，地面上那些流动的金色物质向两边分开，金色空间的正中央慢慢升起大约三平方米大小的平台，上面一个男人正安静地躺着。 他的模样和戚金很像，仔细看去，正是二十多岁成熟版本的戚金。 男人的胸口起伏很弱，更是有无数管子插在他的身上，在平台升起的这段时间，又有一个管子从地面升起，悄无声息地插入到男人身体上，溅出一大鼓血液。 肉眼可见的，男人的身体又虚脱了许多。 沈秋低头看了一眼，感兴趣地问，“这是你的身体？” “算是吧，不用在意，只是一个失败者。”戚金说，他似乎不关心平台上那具躯体，他看似躲闪沈秋的目光，但其实全部的注意力都在沈秋身上。 “我说到哪了？哦对，总之，失败了。于是戚金在被游戏场彻底夺取能力前，写了一个程序。” “……什么程序？” “名为‘我即永恒’。那一刻的戚金觉得，既然异能是系统，表现形式又是各种代码，那么人的灵魂是否也可以以代码的形式分割开来呢？” “灵魂在被游戏场彻底锁定吞噬前，他便写了这样一个程序，然后，就是我的诞生。”戚金像是再说毫不相干的故事，“很遗憾，被分离出来的是十八岁的普通人戚金，一次游戏场都没参加过。” “只有普通人记忆的我醒来，却要想办法夺回全部异能、捣毁游戏场，杀死所有怪物。”戚金礼貌性的一笑，“哈哈……根本不可能的吧。” 沈秋觉得很有趣，她看到戚金自闭的表情，其实也没那么生气了。换做是没有在游戏场记忆中的普通人沈秋碰见这种事估计也好不到哪去。 “嗯，所以你选中了我？觉得我有潜力代替你完成这些任务？”沈秋决定如果戚金给她肯定的回答，她就去中心平台给戚金本体一个大逼斗。 幸运的是，戚金摇头，逃过一劫。 “不是，我觉得那些任务根本完不成。”戚金耿直地说，“只是游戏场觉得你对它产生了威胁，我只是想帮帮你。” 十八岁的戚金只是一个长了张恶人脸的技术宅，性格上又很是自闭，最大的爱好就是写写代码上网冲浪。 他不理解未来的他为什么能干出大事业，戚金硬着头皮接过担子结果发现年轻的自己根本做不到。 多么绝望呢？他在金色的空间独自呆了那么多日日夜夜，看着血眼系统汲取本体的力量完善自身，无数玩家死在了更加危险的游戏场中。 我做不到。 我做不到。 我做不到。 “我能做到！等着吧，所有的游戏场都会被我破坏！” 然后，戚金忽然有一天听到某个玩家这样大声宣布道。 他悄悄潜入血眼系统看去，什么嘛，和他差不多大的年轻女孩。 十八岁的沈秋，刚刚激发异能的游戏玩家。 但就像热血漫的主角一般，字字句句没有犹豫，戚金一下子就记住她了。 再之后，戚金眼睁睁看着沈秋在游戏场逐渐成长，居然真的要完成曾经发下的誓言了。 但戚金的进度还在原地踏步——当然啦，他是主体分离出来的一段代码，没有成长能力再怎么努力也没用啦。 沈秋其实已经具有威胁游戏场本体的能力了，但在那之前游戏场选择解放所有玩家，夺走沈秋的能力甚至试图在现实重新杀死沈秋。 戚金在金色空间戳了戳本体，反正现实也要完蛋了，他不如帮帮沈秋呗？ 于是有了“未成年人保护系统”01，有了花花绿绿丑的要死的系统界面，有了那一声没能忍住的呼唤。 ……然后在一开始就被沈秋识破了。 讲到这儿，戚金又要进入自我厌弃的状态，01用光球身体邦邦撞戚金的脑袋，沈秋有些头大。 “行了，不是你的问题……不是吧？你不会要哭了吧？” 作为成为别人的精神支柱这一点沈秋接受良好，但她还是要嫌弃戚金过于帮倒忙的行为。 “这么想保护我一开始跳出来说清楚不就行了吗？”沈秋叹气，“你搞谜语人这套干什么？啊？” “血眼系统已经将本体的异能侵蚀了大半，01链接你的通道也不太安全，如果说到关键词就会被立刻发现……”戚金说，“我的能力就到这儿，再高级点的代码得未来的我才能写……” “说到不安全，”沈秋察觉到了矛盾之处，她指出，“我现在不是在你这里呆了很久也没有事情吗？” 沈秋向周围看了一眼，确定不是她的错觉，在和戚金聊天的功夫，金色空间的面积变小了。 戚金镇定地说：“因为已经被血眼系统发现了，所以现在无所谓。” 谈到这件事，戚金倒是表现出格外豁达的态度，“反正我早就受够了，未来的我将这种重要任务交给我的时候就得预料到大失败的结局。倒是你，没有死志的人当然还不能死。” “哦？”沈秋慢慢眯起眼睛，表情带上些许危险，“所以你又要不顾我的意愿做什么决定？” 戚金没发现沈秋表情的变化，他甚至还兴致勃勃地与沈秋分享。 “异能‘系统’，本质和许愿机差不多，那么剩下的全部能量还足够一次兑换，将你身上的怪物完全剥夺出去！” “然后呢？”沈秋说，“你会怎么样？” “进入休眠，永久的休眠即是死亡。”戚金满不在乎地说，“正是我需要的。” 所以在这便是沈秋听到的“不能你死，我来吧”的真正含义？ 沈没忍住，还是给了躺在平台上的成熟版戚金一个大逼斗。 “啪”一声，站在沈秋身侧的戚金跟着捂住了头。 “疼！” “想都别想！”沈秋给出一票否决，“我就是奔着怪物的能力去的，你给弄没了算什么事！少来再添乱了！” 戚金：“……那怎么办？” 沈秋愤怒地说：“听我的！” 戚金：“也不是不行……” 沈秋的脑子转得很快，她知道了前因后果后很快有了主意，“之前01不是能抽出我的削弱版异能吗？你操作一下，让我再抽到一次需要的能量是多少？” “全部剥夺怪物所需能量的一半，操作完我应该会进入到暂时休眠，这处空间和本体也不会死亡……”戚金说。 “嗯哼，就这么办。”沈秋点头，“十八岁的小孩就应该多睡觉。做好休眠准备吧，其他的交给我就好。” 戚金憋了憋，“我本体失去意识前都23了！” “少废话。”沈秋说，“我在游戏场不也活到23了！” 现在戚金十八岁，沈秋十九岁，俩人谁也不比谁好到 哪去。 该死的游戏场，每日例行一骂。 按照计划，戚金要将沈秋送回去了，沈秋感到视野开始变得模糊，她一拍脑袋忽然想起最重要的事。 “对了，01所说的二十岁倒计时是什么意思？二十岁就能把异能还给我吗？” 戚金站在原地朝沈秋挥手，他闻言一愣，露出些许愤怒，“不是！那是01通过血眼系统审核来到现实时，被血眼系统强行加上的病毒！到了二十岁你除了被怪物追杀什么都不会得到！” 草。 沈秋在心里怒骂血眼系统一百次。 金色空间渐渐消失了，她意识上浮的过程中看到金色空间的外壳是一片血红色，将金色空间牢牢包裹在其中，时刻准备将其吞噬掉。 那是什么？戚金成为血眼系统的那部分异能吗？ 沈秋没来得及多想，她的意识陡然回到现实中。 她发现自己被放在一个大罐子里，里面是满满当当的液体，沈秋只能通过连接在罐子顶部的面罩来进行呼吸。 向外看去，周围还有数个像她这样的罐子，一个挨一个，只有管子里的液体在发出莹莹微光。 沈秋想起自己之前的处境，这里应该是李向津管理的实验室。 戚金在她身上覆盖的保护在消失，随着头部一阵剧痛，沈秋在罐子的倒影看到自己脸颊上的那只眼睛又有张大的趋势。 但沈秋早已不是之前的沈秋了，她此时自信满满。 这次一定没问题，该干活啦！ 01被血眼系统封掉了权限，不会再在她的脑海中说话了。但这次，沈秋清晰地知道如何找到道具。 它就藏在在她意识某处，安安静静地等待沈秋使用。 [道具：shen的丢失的小异能 介绍：使用时间为三秒。 备注：祝你成功！] 第32章 第 32 章 “这就是沈秋？s级异能者也逃不过变成咱们的试验品嘛！”轻佻的语气顺着罐子模模糊糊传到沈秋耳朵里, 她不动声色, 装作还没醒来的模样。 两个研究员在她面前闲聊。 “可不是，等头儿研究够了，咱们就把那些普通试验品扛不住的实验全在她身上试一遍！我已经迫不及待啦。”另一道声音说道，“唉, 沈秋她姐可真烦, 头儿费了不少力才把沈秋要来，结果今天差点又被要回去。” “人家毕竟是亲姐妹, 等头儿地位升上去了，第一个就得把沈佳佳抓来当试验品！一个普通人而已, 天天给咱们添堵！” “对对, 亲姐妹试验品可不多见，哈哈……呃！” 一只苍白的手从罐子里伸出，死死扼住了说话的研究员的喉咙。 而另一个研究员惊恐地睁大眼睛，他们谈论的对象之一，沈秋漂浮在罐子里向他冷冷一笑。 研究员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同僚作为天然生命力强大的异能者, 硬生生在那只纤细的手中挣扎了许久才被活活掐死，极致的恐惧之下, 他硬是一步都没能迈开腿跑。 沈秋穿着穿白色的试验品长袍，她漂浮在罐子的液体中，头发随着液体的波动起伏着, 那维持生命的面罩被她扔到一边，露出一张冷淡的脸来。 那张冷淡地脸侧, 不属于人类的第三只眼悠悠转了一圈，落在研究员身上。 研究员顿时感到一股心脏被揪紧的窒息感, “你……！” “咔嚓”一声, 罐子里伸出的另一只手扭断了他的脖子, 令他再也不能说出话来。 沈秋抬手打破了罐子。 她湿漉漉地随着水流落到实验室的地面，站在两具研究员尸体之间，吸引了无数罐子里试验品的目光。 沈秋借着怪物的侦查能力，一扫周围便明白了当下境况。 全是由活人转化的半人半怪物试验品。 负面情绪在沈秋内心叫嚣着，她的力量在朝着非人那一边迈进，诱惑着她撕碎些什么。 李向津等人坏事做尽，可别伤害到沈佳佳，走之前得把他解决了。 01不在沈秋脑子里叭叭了，沈秋觉得有些寂寞，但她很快投入到眼下的工作中。 “好可怜哦。”沈秋和外表奇形怪状的试验品隔着玻璃对话，接着她便笑眯眯地打碎了所有罐子。 她又杀了几个思想和怪物无异，试图发狂的试验品，剩下的便全部安分了。 沈秋站在血泊里，她在一众外形可怖的试验品中看起来格外无害，然而所有试验品都安静了下来。 他们作为人类的那一半还毫无察觉的时候，作为怪物的那一半便早已开始瑟瑟发抖。 若隐若现的s级怪物气息，天然的等级压制。 “这就对了。”沈秋说。 试验品们被她驱赶着举报研究所、向各自的研究员报仇，沈秋就慢悠悠地等待楼下人群聚集起来。 沈秋也沾染上些许属于怪物的恶趣味，驱使着她构思着该如何上演接下来的剧本。 首先，还不是时候用异能。 沈秋看研究所前聚集的人差不多了，这才抛接着重新找回的手机，慢慢走向一楼大门。 怪物化令沈秋内心的火焰烧得更旺了，源源不断的恶意在她内心诞生与极度的理智掺杂在一起。 是时候大闹一场了。她兴致勃勃地想道。 。 h市庇护所会议室。 “沈秋的状态进入稳定期，将由我们g市研究所进行收容……”李向津站在最中央侃侃而谈，他自然而然流露出自得之色。 他用了最后的底牌才从游戏场活下来，但是李向津以自己的伤口 和沈秋的箭做证明，沈秋便成了触犯官方异能者规则的犯罪者。 所有人都相信了是沈秋在游戏场中恶意谋杀他，于是一番操作下来，沈秋的管制权也移交到他的手中。 李向津目光掠过下方脸色铁青的沈佳佳和赵睿明，心中的得意更浓了，很快，h市庇护所也会有他的一席之地了！ 领导听得很认真，连连点头，“不愧是经验丰富的李博士，连最难解决的怪物污染问题都能找到突破口，假以时日，定能解决人类被怪物凭依的问题！” 李向津面皮抽动一下，他本想让沈秋体验被解剖生不如死的滋味，没想到沈秋的身体忽然变得无坚不摧，就连被污染的进程也停止了…… 算她运气好！ 李向津只得顺势上报，装作是他解决了沈秋的问题。 领导又夸赞李向津不计前嫌，对沈秋以德报怨，李向津内心厌烦但也假笑着一一应了。 不过能看到昔日不对付的人难看的脸色，也算值了。 会议期间，李向津的手机在口袋里震动数次，他都没在意。 他忙着长篇大论地和领导拉关系，争取让他的研究所成为庇护所最获利的那个。 会议结束，李向津向沈佳佳等研究员咧嘴一笑，匆匆离去。 他在不引人注意的地方停下来，掏出小瓶子猛灌了一口，急促地呼吸几次，脸色才渐渐平复下来。 李向津是如何活下来的呢？他用无数普通人做实验，人为地将普通人变成怪物后发现了惊人的事实： 变成半人半怪物的试验品既不会被抓进游戏场，也不会被怪物追杀！但半人半怪物的试验品极不稳定，基本挺不过几天就会彻底变成怪物。 李向津在游戏场中发现无处可逃后便狠心喝下了向怪物转化的试剂，被游戏场踢出去，捡回一条命。而他刚刚喝下的，正是暂时减缓向怪物转化的抑制剂。 真正的抑制剂一直没有研发出来，但李向津相信，有了沈秋这个绝佳的s级实验体，他一定能制作出可以一劳永逸的抑制剂！ 未来的是他这样新新人类的天下，李向津如此坚定不移地坚信着。而他作为研发出抑制剂的人，将获得数不清的名望和财富！ 就在李向津在畅想美好未来时，手机忽然震动两下，是他在研究所最深处的实验室大门被触动时才会向他发出的信号。那是李向津最大的秘密，里面全是他末世降临以来最得意的试验品。 李向津脸色严肃，关键时候可不能出问题！ 他赶回去的速度很快，但研究所里不安分的存在似乎比他更快，很快，李向津的手机又传来数道信息，他设置的多层防御竟尽数被暴力破解！ 李向津急匆匆地赶路，他遇到了刚刚一起开会的其他人，那些人也在匆匆赶路，他们的方向竟出奇地一致。 那几人看到是李向津，顿时对刚刚会议大出风头的研究员露出友善表情，“李博士，你也接到了紧急消息？” 李向津心生不妙，“嗯…… 你们呢？” “据说是庇护所科研中心那边有大量怪物出现，异能者们都在往那儿赶呢！” 若说李向津刚开始还心怀侥幸，但当来到他的研究所楼下发现那里人山人海时，他的心彻底沉了下去。 李向津额头冒汗，他以不引起人注意的方式潜入人群，见到手下研究员后顾不上其他的，劈头便问：“怎么回事？！” 研究员的脸色一片惨白，一副惊吓过度的模样，“试验品全都逃出来了！研究所现在已经被他们全部占领！” 李向津呼吸一滞，“不是加强了防护？” 在g市庇护所时，他们就经历过一次试验品逃逸的事故，最后导致g市那个规模不大的庇护所彻 底崩溃，李向津费了好大劲才将那事伪装成怪物入侵庇护所的情况。 李向津朝周围一看，这才发现本应在研究所各司其职的所有人都聚集在门口。 “开了封锁模式。”另一个研究员匆匆跑来低声和李向津说道，“h市庇护所异能者多，试验品要是跑出来这事就没法压下去了。” 这时，李向津手机响了，他接起电话，正是刚刚还在和他客套拉关系的领导。 然而电话那边领导和煦的态度一扫而空，严厉地问：“听说你们研究所开了封锁模式？尽快上报情况！不然出了事你们全部要负责！” 李向津陪着笑，拿沈秋当借口，“唉，手下的人没见过世面，沈秋的情况一恶化就吓得打开封锁模式了！” 他一撂下电话，又恶狠狠地对面前惴惴不安的研究员说道：“这事必须压下去！你们不都是异能者吗？难道不会将那些试验品强制驯服？” 研究员苦笑：“您没发现吗？我们之中高级的异能者进去之后全都没再出来……” 其中的含义令李向津不寒而栗，往日熟悉的研究所也看起来愈发阴森了。 李向津的手机又响了，这回是更高级的领导。 “李向津，我接到举报，说你违规用活人做实验！证据确凿，待会儿会有h市庇护所的异能者对你的研究所进行彻查！” 一切都发生的太快了，令李向津来不及反应，他在人群中进退不得。 一道目光落在身上，李向津似有所察觉，他将目光上移。 研究所六层，原本属于李向津的办公室的那个窗户后，一道人影不知注视了他多久。 一身试验品统一白色衣服的沈秋在窗户后悠然向他挥了挥手。 沈秋身后，无数黑沉的目光齐刷刷地凝视着李向津，似要将他千刀万剐。 李向津察觉到庇护所里越来越多的人在向他这儿聚集，不由向后退了一步又狠狠停下。还有机会，他可以全部推到沈秋头上…… 身后，李诚气势汹汹地带着第七队来了，李向津心思一转，选择倒打一耙，“李局，沈秋身上怪物的特性似乎能把其他人也变成怪物！” 李诚不说话，他心烦得要死，赵睿明因为是相关人员被他按下没让来，但其实他也算沈秋半个熟人。沈秋的性格他知道，但加上怪物属性，一切就变得未知起来。 想起沈秋，李诚心中又是一叹，多好的苗子……可惜！ 李向津陪着笑，却意有所指，“李局您和沈秋虽是旧识，但再好的人变成怪物也……” “具体情况还未知，但你的举报是实打实的。”李诚冷冷地打断他，“公事公办。” 李向津不说话了，他只觉强烈的不安不断上涌。 研究所有自毁系统会销毁资料，况且防止泄密，那些试验品里根本会说话的，就算所有试验品都跑出来了，他也可以睁着眼睛说他不知道！研究员里也有早就准备好的替罪羊…… 但李向津就是觉得不安。 不大的研究所下方聚集了研究员和官方异能者，将空地占据得满满当当。 所有人提起十二分警惕，研究所里的能量反馈可不低，机器扫描之下，全是怪物的高能量反应！ “咚咚。” 沈秋敲了敲被封锁模式下紧闭的大门，吸引了所有注意力，她格外友善地问：“我可以出来吗？” “可以！”陈宁作为第七队的副队长跟着李诚来的，他得到李诚首肯后高声喊道，“举起双手，慢慢走出来！” “好。”沈秋的声音响起。 接着，还没等负责系统的研究员打开大门，那结实的大门便轰然倒下，沈秋带着笑无害地高举双手走了出来，仿佛没看见无数枪口和 异能在对准她一般。 她身后，研究所内部有什么在发出可怖的嚎叫，高涨的恶意毫不掩饰地对着外界。沈秋轻描淡写地一瞥，声音瞬间消失了。 “安静点……好了。”沈秋说。 随着沈秋走出研究所大门，人们自动为她让出一片空地来，无数目光争先恐后地打量着据说是s级异能者，却即将变成怪物的沈秋。 赵睿明还是偷偷来了，他伪装成一个普通的研究员站在人群里默默观察着沈秋。比起上一次在实验室中看到的虚弱模样，沈秋又变了样，她带着沉甸甸的气场，眼含笑意，一副一切尽在掌握的沉静模样。 沈秋左脸颊上的眼睛怒睁着，她左边属于人类的那只原生眼睛却闭上了。 她看起来滑稽别扭，毫无疑问，这代表着某些负面的状况在发生着。 “沈秋，你这是要做什么？”李诚也注意到了这一点，严肃地说道。 沈秋却不在意，她说：“李向津是我举报的，我再不搞出点大场面，他就要拿我做实验啦！” 李向津大声说：“我好心要帮你把怪物剥离出去，你却倒打一耙！你好狠的心，此前还要在游戏场内杀死我！” 沈秋对李向津笑了一下，她轻轻一挥手，漆黑的研究所内便争先恐后有怪物顺着大门走了出来，整整齐齐站在沈秋身后。包括沈秋，每个人身上都穿着统一的白袍子。 “你有印象吗？”沈秋说，“每一只怪物都曾经是活人，他们没被游戏场转化，倒是栽在了你的手里。” “证据呢？我什么都不知道，也有可能是我的研究员背着我搞出来的！” “你们都逃不掉的。”沈秋又笑了一下，一切在她眼中无所遁形，“李向津，抛开那些，你敢证明自己还是人类吗？” 沈秋旁若无人地举起手机，赫然是血眼系统的个人主页。 她发现了很有趣的设定，从人类变成怪物的名字会变成红色，现在她两个身份卡都变成了暗红色，并且颜色还在加深。 “我的名字红了，你呢？”沈秋愉快地大笑，“你敢给所有人展示你的血眼系统身份卡吗？” 李向津的表情一点一点阴沉下来。 他不敢，若是打开血眼系统，他的名字定然也是带着隐约的红色。 沈秋的笑也一点一点地收起来，她说：“你不敢，对吧？” 随着沈秋话音落下，人群又是向后退了数步，现在李向津周围也是一片空地了。 沈秋觉得很有趣，她坏心眼地向李诚抛出什么，后者先是一惊，然后发现是u盘。 “证据。”沈秋兴致缺缺地说，“我都拷贝下来了。” “什么？！”李向津大惊失色，“不可能！你怎么可能有入侵防御系统的能力！？” “有什么不可能的呢？”沈秋指了指多余的那只狭长的眼睛，她属于人类的眼睛和属于怪物的眼睛统统盯住了李向津，“你应该也知道，侦探的推理能力有多强吧？推理出所有密匙暗语那叫一个轻而易举。” “够了！”李诚一声爆喝，打断了沈秋和李向津之间的争辩，他拿出不可反驳的态度，“你们两个，全部进行看管处理！” 沈秋脸颊上的眼睛仍在注视着李向津，此时随着沈秋的表情，那只诡异的眼睛也微微弯起，带着笑意。 李向津脸色一变，那只诡异的眼睛不断在激发着他的负面情绪，他越想越恨，逐渐竟失去了理智！ 该死的沈秋，该死的第七队，所有人都和他对着干，不如全都杀掉好了！ 众目睽睽之下，他竟喝下另一瓶药水，身体开始发生异变！ “可恶……你这碍眼的东西！”他的身高瞬间暴涨到两三米高，膨胀的肌肉组织触目惊心， “变成怪物也要杀了你——” 他没能说完。 一双修长且纤细的手撕开了他的身体，扯起漫天血雨。 “我还以为你还能再挣扎个几回合呢。”沈秋评价道，“无聊。” 沈秋脸上笑意全无，没人看清她是怎么出现在李向津的面前的，她轻而易举撕开李向津的身体，向内部探去，摸到了一颗跳动着的、滚烫的心脏。 “真奇怪，你居然敢反抗我……真奇怪，你的心是红色的。”沈秋在李向津的哀嚎中漫不经心地捏碎了那颗跳动的心脏。 李向津甚至没能完成全部的变化，沈秋身后的怪物在躁动，她眨了下眼睛，什么话都没说，但那些安分的怪物犹如被放开了枷锁，怒吼着扑上去将那具怪物尸体分食得一干二净。 在令人心惊的咀嚼声中，沈秋慢慢回过头来，她被溅了一身血，冲天的血腥味从她身上传来。 “沈秋！你这是在做什么！”李诚怒吼，“你忘了吗？咱们的规矩！” “作为官方异能者，一切要按规章制度行事。”沈秋自然地回答。 她独自站在空地上，身后是试验品变成的怪物们在吞食李向津，身前是作为人类的亲朋好友。 而她哪边都不属于。 沈秋又看到藏在人群中的g市研究员，侦查能力使得沈秋能准确地判断出每一个参与了实验的人。 还有这些不利因素。 于是沈秋又笑起来，她笑得就像往常那般无忧无虑，和那些被保护下茁壮成长的年轻人们没有区别。 “我真高兴，在你们眼里我还是自己人。”沈秋说，轻轻叹气，“但我已经不是啦。” 吴柘终于挣开了抓着他不让他冲动行事的队友们，他一下子跳到最前面来，“沈秋！为什么？明明还有回转的余地，你看你坚持到现在都没有彻底转变成怪物！” 平日里的沈秋，是可靠的伙伴、优秀的同辈、偶尔恶作剧的友人……为什么会变成这样的结果呢？吴柘不明白。 “哎呀，你可真是个好人。”沈秋决定给吴柘发一张好人卡，她听到身后的怪物们吃得差不多了，又是一挥手。 于是试验品变成的怪物们瞬间扑进人群，将作恶多端的g市研究员吞噬殆尽。 精神紧绷的官方异能者再也坐不住，他们立刻发动攻击，人群让出的空地消失了，转而变成一片乱象。 沈秋一摊手，“现在没有回转的余地啦！” “我觉得还是将危险扼杀在摇篮中为好。”沈秋低头躲过向她攻击而来的异能，身边的怪物尽数倒下，她却无动于衷。 “你被怪物的思想影响了！”李诚说，“这样下去你也会被处理掉！” “我不会。”沈秋说，“举报完了该举报的人，接下来就是告别的时间了。” 在过去，沈秋总是亲切又好说话，偶尔开点无伤大雅的玩笑，每一个熟悉沈秋的人从未见过她如此的狂态，当那个年轻的女孩冷下脸时，人们才发现她身上危险的气场是如此骇人。 “你要去哪里？”赵睿明终于忍不住大喊，“我认识的沈秋是厌恶怪物到极致的！你难道真的要甘愿变成怪物？” 沈秋没说话，她只是侧过脸，专注地看向庇护所的墙外。 “来了。”沈秋没头没尾地说，“差不多该结束了。” “轰隆”一声，庇护所发出有史以来最大的一声警报！ [庇护所正在受到怪物攻击！请普通人有序避难，异能者迅速进行庇护所防守！] [能量检测结果：s级怪物一只，a级怪物十只，b级及以下怪物若干！] 警报响彻整个庇护所，没等播报第二遍，人们便看到遮天蔽日的巨大怪物正冲撞着庇 护所，用最为坚固的材料打造的庇护所竟在撞击下震动起来！ 沈秋的声音将所有人的注意力重新拉回来，她不知何时坐在一只怪物鸟的背上，越升越高，“我不是乖孩子，正如同我厌恶怪物，但若是可以利用，也可以将它们利用得彻底……” 她看向远方汹涌而来的怪物，面色平静，像是说给下面的人听，也像是说给某个已经进入休眠的愚蠢少年听。 “死亡并不可怕，毫无意义的死亡才是！” 远方，怪物们逐渐逼近了，那巨大的s级怪物也正要再次撞向庇护所，它们狂热地大喊—— “shen在哪？” “找到你了！你的气息已经被我的同伴捕捉！” “撕裂你！杀了你！再吃掉你！” 巨大的音浪一波接着一波响起，最后所有的怪物全在高呼沈秋曾经在游戏场的名字。 “shen！shen！！” 沈秋感到她体内的怪物之血也在沸腾，迫不及待向其他怪物宣布着她的存在。当最后一只怪物也出现在她的视野中时，沈秋畅快地笑起来！ “为什么要找我呢？明明只会得到无意义的死亡！” 正午的阳光耀眼得灼目，但此时沈秋的话语具有极强的暗示之意，引得地面的众人即使被日光晃得流泪也要拼命看清那道翱翔于天的身影。 风扬起了那道身影的头发，犹如慢动作般，那些发丝在空中摆过优美的弧度，接着，往日里大家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女声冷冷地说： “——条件达成，异能发动。” 良好的视力让沈秋看清每一只怪物的样貌，她借着高空的位置早已将它们的来龙去脉推理得清楚。 异能只有三秒，那又怎样？她三秒的时间看到的绝不止是怪物们。 只一秒，沈秋目光所及之处的怪物们全部烟消云散。 第二秒，沈秋低头，手里是早已准备好的镜子，她同自己对视。 需要一点精细的操作，既要保留怪物的能力又要将怪物的意识剔除……人类的气息已经被怪物记住，那么就保留一点怪物的气息和特色来混淆好了…… 沈秋的思绪飞快闪过，一秒的时间都没用上。然后，她衣服布料下因为怪物化而生出的眼睛雏形消失无踪，只剩下脸颊上的那一只诡异的眼睛。 不行，太丑了。 沈秋轻轻拂过那只眼睛，在不能反抗的异能之下，它终于不甘心地闭上了，只留一条漆黑的眼睛形状印记，像是诡异的纹身。 那么，到最后一秒了。 沈秋决定什么都不做。 熟悉的异能正不舍地从她身上抽离，沈秋安静地观察着周围的一切，每一处风吹草动，每一处令人在意的变化…… ——找到了。 她望向遥远的某个方向，铺捉到了关键。 原来被血眼系统藏在了那里，某个存在扎根于地下，安全且人迹稀少。 ss级怪物，世界树。 沈秋身下的怪物大鸟也因为她的异能而消失了，当然，无论是千里迢迢捕杀沈秋的怪物，还是下方研究所被人为转化的怪物试验品们，只要是怪物，全部消失得一干二净。 只留下呆愣的人们还停在原地。 多么强大的力量，怪不得、怪不得！原来她就是……！ 沈秋在下落，但她丝毫不担心，很快，她落在一片暖呼呼的皮毛中。 乖巧躲好没有被沈秋波及的小花一跃而起，变得巨大接住了沈秋。 “回见了朋友们！”下方的人们传来巨大的喧哗声，沈秋畅快地笑，“我得去寻找生之路了！” 沈秋又想了想，决定不给人们留有悬念。 “没错，我就是那个叫shen的倒霉蛋！智障血眼系统少玩阴的，不服来战！” 小花一跃而起，年轻的异能者揭开自己的身份，留给世人潇洒的背影，离开了她熟悉的庇护所。 那仿佛永远也翻不到尽头的排行榜上，某些变化正在出现，沈秋的名字翻转过去，全新的排名悄然出现。 沈秋的后面悄然增加了新的字，变成了沈秋（shen），中规中矩的积分变成了多得惊人的99999999，只差一分一亿。 这条排名直接空降第一名，在一众漆黑的名字中红得耀眼。 第33章 第 33 章 通常来讲, 灾难不是最令人疲惫的，一场灾难后的善后工作才是。 赵睿明甚至不知道这是否应该称作是灾难。沈秋走后，一场又一场谈话和会议接踵而来, 赵睿明都没有时间去对所有事情进行反应, 回过神来, 他已结束漫长又疲惫的一天, 拖着沉重的步伐向住所走去。 除了违规进行实验的g市研究员，h市庇护所一个伤亡人员都没有，无数的怪物还没真正袭击庇护所，就在沈秋的异能下消失得无影无踪。 沈秋。 赵睿明目光有些涣散, 努力转动着迟缓的脑子, 还是没能完全接受今天发生的一切。 谁能想到沈秋就是那个shen呢？ 赵睿明认识沈秋的时候对方满打满算十八岁, 就是个纯粹的晚上不睡觉早上起不来的熊孩子，任谁去怀疑都怀疑不到沈秋的身上。 除了觉得震惊, 赵睿明还觉得有种观看反转剧的荒谬感。 沈秋一走, 上面立刻把她的住所翻了个底朝天。沈秋有个自己住的房子, 刚开始负责搜查沈秋房子的人都是沈秋的熟人, 大家还心怀愧疚, 然而一开门映入眼帘的就是玄关上的信。 上面是沈秋的字迹，“欢迎来我家, 随便搜。” 她像是早就知道有这么一天到来。 沈秋大部分时间都在沈佳佳那里住，而这处单独的住房更像是沈秋留给自己人的礼物。 房子里面很有沈秋的风格，维持了表面的整洁实际却乱糟糟的，一番搜查下来，搜查人员发现最有用的是一个本子, 位置在客厅桌子下, 被用来垫桌子腿了。 上面写了一大堆游戏场的规则和怪物的特点, 还有不少沈秋注在旁边的吐槽。 能看出来是心情好了就写两笔，心情不好就提笔怒骂血眼系统的随笔。 偶尔也会有不相干的内容出现。 [谁来救救我，我姐做饭用电子秤和量筒！听说赵睿明会做饭，但他看起来不太聪明……] [啊，好烦，血眼系统发动所有怪物来杀我。] [我的异能去哪了！那么大一个异能呢=皿=！] 鉴于前几日血眼系统宣布是最后一次更新了，从此不会再有投放怪物的游戏场，沈秋的随笔也就没有太大价值，最后这个本子给了沈佳佳和赵睿明。 说起来，沈秋最后也没和沈佳佳好好告个别，就这么大摇大摆地当着所有人的面跑路了。 赵睿明拿着本子的手微微颤抖，这个熊孩子！ 但毋庸置疑，沈秋似乎是失去了自己的异能，又在今日寻了回来，名叫小花的猫自然也不会是她真正的异能。 众人进行复盘，才发现沈秋平时看起来什么都说，但实际上什么都没说过，她从未说过自己真实的想法。 她更像是一道影子，默不作声地观察周围的一切。 晚上的会开了许久，最后沈秋的档案被暂时封存，勉强在天亮前散会。 赵睿明升职后的住所是独栋，旁边的房子全都是平日共事的队友们，安全性极强。 他站在自家楼下，慢吞吞翻找着钥匙，冷不丁发现不对劲。 他家的灯居然是开着的！仔细一看，防盗门也被破开了，微微咧开一条缝！ 赵睿明一下子就精神了，他找出通讯设备，随时准备发送敌袭信号。 他伏下身一手拿枪，却闻到一股泡面味。 泡面味？ 但他没细想，猛地推门而入，“什么人？！” 随着赵睿明推门而入，那股泡面味更重了，酸辣牛肉面的味道争先恐后地往赵睿明鼻子里钻，勾得他肚子叫了一声。 发生的事情太多，赵睿明足有一天没吃 饭了。 随着赵睿明以标准的姿势冲进来，将枪口对准家中的不速之客，那坐在客厅的人影正捧着碗吃面，听到动静抬起头。 赵睿明：“……卧槽？！” 他念叨了一路的沈秋，居然就坐在他家的沙发上吃泡面！ 沈秋抬起脸，脸上深黑色的眼睛形状印记格外显眼，她换了身衣服，把身上的白袍子换成了平日里常穿的便服。乍一看，沈秋和平日里的模样几乎无异。 “怪叫什么，赶紧关上门，我可不想引来别人。”沈秋打了个哈欠，小花从她卫衣领口冒头，毛茸茸的脑袋歪头冲赵睿明叫。 ……什么情况。 赵睿明的脑袋直接死机了。 过了几秒。 “因为无法判定你现在是否是人类，你被从庇护所人员名单开除了，按理来说没有进入所有庇护所的权限。”赵睿明嘴上说着，身体却诚实地关上自家大门。 “哦。”沈秋放下碗，自然地说，“没饱，小明，你这儿有没有别的吃的了？” “你不会自己翻冰箱？”赵睿明在将近两年的时间里作为男保姆的基因动了，骂骂咧咧冲进厨房后才反应过来，“你不是说了很帅气的台词后远走高飞了吗？还回来干嘛？” 沈秋打着哈欠往沙发上一摊，“话是那么说的……上路前不得先解决完温饱和各种问题吗？这才是现实。” 小花跟着“喵”了一声。 不等赵睿明问，沈秋就倒豆子般将她表面离开庇护所后干的事情说了一遍。 赵睿明的表情也随着沈秋的叙述越来越精彩。 他在被上级领导约谈的时候，沈秋回了趟家，换了衣服，还洗了个澡。 他在开会的时候，沈秋收拾了自己的房间，将自己来过的痕迹抹去，留下来一封写着“随便搜”的信。 还是他在开会的时候，沈秋逛遍了庇护所，顺便听了一耳朵庇护所对她的安排，具体情况比赵睿明这个当事人知道的还多。 真是胆肥了！ 沈秋笑眯眯的，当做是夸奖。 “不是，我怎么不知道你还有这些本事？”赵睿明大受打击，他记得沈秋的潜入课成绩不怎么样啊！ 老实人受到了沈秋的大声嘲笑，“因为什么都会的话，我岂不是分分钟就掉马了！而且，”沈秋点了点脸侧的眼睛印记，“现在的我确实不依靠过去的经验就能轻松潜入这里的所有地方。” 赵睿明脸色严肃下来，“你到底是什么情况？真变成了半人半怪物？” “唔。”沈秋含糊地应了一声，她摸着脸露出意义不明的笑容，“要凑近看看吗？” 赵睿明走上前去，沈秋脸上多出来的准确来说更像是一只紧闭眼睛，平日里只裂开一条漆黑的缝隙，像和眼睛等长的黑线。 上面散发的气息也很危险，没等赵睿明细想，那条缝隙忽然扩大，猛然睁开来和他来了个眼对眼！ 赵睿明差点吓得失去平衡摔倒在地。 沈秋这个没良心的发出一阵大笑，“哈哈哈哈哈吓一跳吧！” 赵睿明：“喂！” 沈秋慢悠悠说：“行了，别担心了，是可控制的。” 他刚想拿沈佳佳来威胁这个快上天的熊孩子，却忽然想起沈秋正处于离家出走的神奇状态。 “你姐现在在研究所呢，不和她道别吗？” 提起沈佳佳，还在嚣张大笑的沈秋瞬间安静。 “啊，已经和她道别了。”沈秋微微侧过脸，在没有印记的另一边脸侧上赫然是红彤彤的手指印。 悲伤，脸颊肉被愤怒的姐姐掐肿了。 赵睿明：？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总之，就是这么回 事。”沈秋放下碗，伸了个懒腰，“最后回来瞅一眼，我就真该走啦！” 小花落到地上，也伸了个长长的懒腰。 “其实以你的身份留下来，研究所一定会全力研究你的身体问题，”赵睿明想到今日开会的内容，索性破罐子破摔，一股脑告诉沈秋，“更何况，首都庇护所那边有投靠官方的旧日游戏场玩家，他们正向这边赶来，说不定可以帮你。” 然而沈秋露出意兴阑珊的神色，“他们啊，还是算了。你也离他们远点，从游戏场活到现在的没一个好东西。” “你也把你自己骂进去了。”赵睿明提醒道。 “其实我比他们更危险？”沈秋笑起来，“别老傻乎乎的了，我要真的是伪装多年的恶人可怎么办啊……” 她打开了朝向后院的窗户，一副准备离开的模样。 “什么意思？”赵睿明问。 “嗯，就是你一点警惕心都没有的意思。”沈秋说，“照顾好我姐，我估计会离开有一阵子。” “什么时候回来？真不留下？” “真不留下。”沈秋耸肩，“我现在被所有怪物追杀，谁跟着我谁倒霉。等什么时候稳定下来，到时候你们就知道了。” 她从窗户上一跃而下，身影消失在了茫茫夜色之中。 赵睿明追到窗户边，外面黑漆漆的，沈秋早已无影无踪了。 行吧，他们这些大人不就是负责扫尾的吗？ 赵睿明骂骂咧咧地收拾厨房，才想起还有个表没做，来到书房，赫然发现他的电脑是开启模式，里面的资料被翻了个底朝天。 靠！ 那些对沈秋的体谅烟消云散，若是01还在，一定和赵睿明很有共同语言。 不要轻易相信沈秋！果然是从旧游戏场存活下来的狡猾玩家！ 一出h市庇护所的范围，小花便变大，沈秋坐在格外巨大的猫猫背上开始发呆。 怪物侦探的能力真挺好用的，沈秋削去了身上大部分的怪物占比后，显然较白天一个视线就能看清怪物所有底细的超炫强度差了很多，但好歹比之前什么都靠沈秋亲自动脑子来的快。 庇护所之外的世界早已不是最初的模样了，各种怪物在现世圈定自己喜爱的地盘，一步三个怪物的密度甚至都不算夸张。 沈秋算了算，要到达目的地只靠小花的脚程还要很久的路程，她坐起来看向顺着她的气息再次追逐而来的怪物，选了一只看起来能坚持住长距离旅途的大鸟。 沈秋闭上眼睛，接着，那只属于怪物的眼睛陡然挣开，s级怪物的气息散发开来。 小花停下来，追着沈秋跑的怪物们面面相觑。 人类的气息怎么忽然没了？ 从黑猫的背上下来的人型生物散发着属于怪物的味道，有的怪物见状不感兴趣地离开了。 什么鬼，感觉怪生受到了欺骗。 沈秋招手，在s级怪物的威压下，大鸟乖乖落在她身前。 “劳驾，搭个顺风鸟。”沈秋笑嘻嘻地说。 新的交通工具起飞了，沈秋看着下方越来越小的庇护所，以及更远处不少急匆匆向h市赶来的车，她的心情不错。 “好的，获得了新能力，还弄明白了大部分问题，暗处不安分的家伙们也开始蠢蠢欲动，这次的行动应该值得一个s级评价。对吧？”沈秋带着点炫耀习惯性地对空气说道，却发现回答她的只是一片寂静。 沈秋沉默了几秒。 “哦……看来得把后续任务也提上进程了。”沈秋自言自语道，“把异能找回来，让金色空间的某个倒霉蛋醒来，然后把01借给我唠嗑。” 她解锁手机，打开相册，最近一张照片赫然是拍摄自赵睿明电脑 的一张档案图。 这张个人档案来自特殊执行部门的历史资料库，右上角是一个黑发黑眼的成年男人照片，他看向镜头，目光沉沉，眼底是挥之不去的阴霾。 沈秋知道，很快他就要在游戏场中落败了。 “戚金，23岁，特殊执行部门创建人，异能‘系统’，创建后第二年便失踪……”沈秋轻快地念着，“怪不得01说特殊执行部门绝对安全，他还真在这儿待过。” 她顿了顿，又评价道，“成熟版戚金也是丧气满满，惨惨。” 大鸟载着沈秋飞跃了大半个国家的距离，数日后，沈秋在一处偏僻之地降落，这里生长着一颗足以遮天蔽日的大树。 以它为中心，是一个巨大的透明结界。 ss级怪物，世界树。 沈秋只是接触到了边缘，载着她的怪物大鸟便惨叫一声，灰飞烟灭。沈秋也感到火烧火燎，似乎对方只针对怪物。 奇妙。 沈秋主动收起怪物的气息，改变了最初的计划，只展露人类的那面。 神奇的是，那结界没有任何伤害沈秋的反应，她顺利地被接纳进去。 沈秋站在原地，她眼前的景象却变了，里面人来人往，穿着特色服饰的当地人热情地接纳了她，“第一次有外面来的人，累坏了吧？快进来歇歇！” 第34章 第 34 章 两个月后。 血眼系统除了偶尔像普通游戏系统般播报玩家战胜了高级怪物, 便再无声息了。 现实世界俨然变成了怪物们的游戏场，当血眼系统发布不再向现实投放新怪物的通知时，很多人以为是人类反击的开始, 然而不是。 在血眼系统结束倒计时之后, 怪物们开始大量进化了。 换言之，它们不再固定等级。两个月期间, 血眼系统播报s级怪物升级到ss级的次数几乎有数十次。 人类庇护所的数量也因此一减再减。 的确不需要再由血眼系统投放游戏场, 因为如今的现实正逐渐变成大型游戏场, 实力足够强大的怪物甚至自己就可以发起一场游戏。 排行榜又一次进行大洗牌, 逐渐有后起之秀加入到排名前列, 和那些旧日游戏场的玩家们混杂在一起。 唯一不变的是，排名第一的那个暗红色的名字。 传闻中的shen揭开了神秘面纱, 她是现实中存在的人！ 当暗红色的名字出现在榜首的那一日, 所有的怪物都在躁动着向某个方向涌去。不过很快，那名字便消失了。 人们猜测沈秋都死在了怪物的疯狂攻击之中, 连沈秋最初现身的h市庇护所都不敢确定沈秋如今是否还活着。 而沈秋本人，正在世界树所在的结界里。 一身黑色皮毛的大猫踩着轻快的步子走在田间小径上, 有热情的村人看到了便招呼它： “小花！出去玩回来啦？” 小花昂了昂脑袋, 露出嘴巴里咬着的大老鼠。它现在是正常猫咪的体型，那老鼠大约有它一半体积大小, 肥得流油。 村人连连夸赞, “哎呦，这么大的老鼠！小花真厉害！” 小花挺挺胸, 将头昂得更高了。 “哈哈哈, 快去找你的主人炫耀吧, 她又去神树那儿啦！” 它就这么一路炫耀, 一路来到了村子的正中心。 沈秋躺在树下, 呼吸随着头顶树枝的摆动起伏着，俨然岁月静好的样子。而她背靠着的正是ss级怪物世界树，二者竟然相安无事。 小花围着看似熟睡的主人原地绕了两圈，见沈秋对它的战果无动于衷，于是不客气地一跃而起跳上沈秋的肚子，一张嘴，把大老鼠扔到沈秋身上。 效果显著，闭着眼睛的沈秋立刻原地弹射起来。 “啊啊啊不要把老鼠往我身上扔！” 小花歪着头卖萌，余光看见世界树，便大摇大摆地过去用这天然的猫抓板磨爪子。 世界树还是那副遮天蔽日的模样，两个月以来没有显示任何危机，一直安静地伫立在原地。 小花磨爪子的动作没在世界树上留下印记，世界树也没给出什么反应。 沈秋瞥了眼世界树，一把捞起小花，“走吧，刘婶让你来叫我吃饭的吧？” “嗷嗷。”小花窝在沈秋怀里，极为人性化地点头。 沈秋走在田间小径上，这里的结界只进不出，她察觉到这点后便直接在这里住了下来，一直到现在。 世界树里的村人自给自足，沈秋很快和所有人打成一片，更是被接纳成了家人。 沈秋沿着小路走回去，和小花来时一样，同样受到了村人热情的招呼。 “小秋，昨天帮我家修了屋顶，今天来我家吃饭吧？” “小秋，你林叔说要杀鸡，一起吃晚饭吧！” “小秋，我摘了新鲜的果子你拿点！” “小秋……” 沈秋带着笑，等走到暂时居住的住所时，手里已经是满满当当。 村人自称是玉树族，村子正中心便是他们信 仰的神树，玉树族信仰与人为善，乐于助人，和以恶意为核心的怪物形成鲜明对比。 刘婶是独居的遗孀，沈秋借住在她家，每天帮忙家务和农活，很快刘婶就把沈秋当做是自己的亲生孩子般看待。 “小秋，大家又塞给你这么多东西？哎呀，这可怎么办是好……”刘婶准备好了菜饭，脸上满是笑意，从沈秋进门开始便忙前忙后。 沈秋帮着收拾，“因为大家说我帮了他们的忙。” “大家都是互相帮助这么过来的……”刘婶把饭菜端上桌，身后手工的木柜子有些不稳，几十斤的重量直往下倒。 刘婶单手就将木柜扶住，眨眼间把它抬起来换了个位置，全程面不改色，像拿起一张纸般轻松。 “唉，这柜子有年头了，早知道当年就不让村里的学徒打柜子啦！” 沈秋将一切看在眼里，她融入这里后早已不再惊讶，“没事儿，有时间我修修就好了。” 世界树里的村人不是怪物，沈秋曾短暂地为此惊讶过，但很快，令她更惊讶的事情出现了。 玉树族，全部都是异能者。 这里信息闭塞，人们不用手机，沈秋打探过消息，据说村中心的神树曾经还没这么大，从某一天起，村子里的人变少了，那树一夜之间变成了参天大树的模样。 那就是血眼系统降临的那天，玉树族早在一无所知的时候就参与了一次又一次的游戏场，与他们的神树一起。 直到现在，变成了二者相互制衡的微妙场面，笼罩在世界树上的透明结界便是玉树族的异能。 全族一百三十人，共用一个异能。 沈秋察觉到这点时，饶是她见多识广，也不禁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她是如何发现这一点的呢？ 最初小花因为怪物的气场特别明显，根本进不来，沈秋融入玉树族后某一天无意间提起小花，村长随口道：“小秋的猫，当然是自己人了。” 第二天，小花就能进来了。 沈秋大受震撼。 也是从那天起，沈秋知道了那结界与世界树并无关系，玉树族困住了世界树，也困住了他们自己。 “明天要办祭典，”刘婶说，她总是高高兴兴的，“小秋也要过生日了吧？正好一起！” 沈秋的思绪被拉回来，“可以一起吗？” “当然啦！小秋是唯一一个从外面进来的孩子，大家都很喜欢你，重要的生日当然要一起庆祝啦！” 沈秋点了点头，“好啊，我很期待。” 第二天，沈秋一觉醒来，发现朴素的村子整个大变样了。 彩色的绸子挂挂在家家户户门口，还有精致的风铃，随着微风悦耳地响着。 沈秋站在窗户前欣赏了一会儿，弯腰把刘婶的木柜子修了，这柜子据说是当年刘婶嫁过来的嫁妆之一，刘婶宝贵得不行。 刘婶早早就出发了，还有很多人都离开了家，据说是要为晚上的祭典做准备。 仅仅一早上的装饰便让村庄大变样，真不知道晚上会是何种热闹的景象。 沈秋抱着小花，不让它去捣乱，慢悠悠在外面散步。 明媚的阳光撒在沈秋身上，她感到一片静谧，情绪稳定而正向，这是过去的沈秋不会有的。 属于怪物的第三只眼微微眯起，似是要观察周围给沈秋攫取情报，被沈秋抬手按住。 “别破坏了我过生日的惊喜和好心情。”沈秋自语道，“就快结束了。” 第三只眼重新闭上了。 过了今天，沈秋就正式二十岁了。 直到夜幕降临，村子张灯结彩，所有人都聚集到了神树下，穿着现代社会很少见到的传统服饰。 唱歌、跳舞、表演节目，接着是围着篝火聊天大笑，热热闹闹的。 沈秋新奇极了，然后她也被热情的玉树族人拉着加入了他们。 耀眼的篝火向上飞舞，人们围成一圈手拉手边唱边跳，悦耳的铃铛和乐器的配乐声传出很远。 小花玩疯了，到处飘荡的彩色丝带对猫咪来说有着致命的吸引力，它扑来扑去，在谈笑的人群穿梭着。 沈秋坐在人群中间，村人们像是可算找到了炫耀的对象，每个人争先恐后地向没见识的异乡人解释自己衣服上每个有着特殊含义的配饰。 “这个银饰代表着什么？”沈秋挠头，“我真不知道……哎呀别急，我猜还不行吗？代表平安？” 把沈秋问得连连挠头的大叔大笑起来，“不对，不对！就是好看！我媳妇送我的！” 单身狗受到一万点暴击。 然后人们又把沈秋围起来，七嘴八舌问外面的事情。 “没什么好说的，”沈秋想起外面乱成一团，“吃人的怪物，朝不保夕的日子，连人类自己都在人吃人……没这里好。” 玉树族人安静下来，这样的问题他们问过沈秋无数次了，但就是忍不住想再问问，再问问。 “总垂头丧气干什么？”村长用拐杖挨个砸村民的头，他今年一百零一岁了，是个只剩下骨头架子的小老头，但仍然精神得很。 “唱歌唱歌！今天可是大好的日子！”住在村头的田婶也是一身亮色，她开口便是一段清亮的山歌，引得无数喝彩。 夜更深了，篝火还在燃烧着，神树的枝干上同样被缠满了彩色的布条，那些高高的树枝难不倒全员异能者的村人们。 祭典到了最后，村长被簇拥着走到神树下，他说道，“神树在上，祖先保佑，惟愿玉树族心想事成！” 村人们齐齐喊道：“惟愿玉树族心想事成！” 沈秋似有所觉，那笼罩在外的结界变得更强了。 世界树微微摇动，似是回应，也似是挣扎。 玉树族就正经了一会儿，接着他们摆起大桌子，平日里舍不得吃的食物和水果源源不断地端上来。 沈秋的手机早就没电了，她也没有01来报备时间，因此她对夜晚时间只有一个模糊的概念。 月亮高悬于头顶，沈秋意识到或现在已是深夜了。 村人们端上一个大蛋糕，上面插了二十根蜡烛，全部是那种粗粗的红蜡烛，看起来些许滑稽。 但沈秋知道，玉树族只有这个，这个偏僻的地方甚至没有通电。 “感谢沈秋的到来，我们才知道了那么多外面的事情。玉树族已经很久没有新生儿诞生了，看到优秀的年轻人总是令人心生欢喜。” 村长说，他的双眼浑浊，看向沈秋的视线却是温和的，“听你说过，小孩子过生日是要吃蛋糕的。” “二十岁生日快乐，小秋！”村人们期待地看着沈秋，“快来吹蜡烛吧，我们有礼物送给你！” 沈秋没有用属于怪物的第三只眼来获取情报，她虽然早有所猜测，但此刻仍被一股巨大的悲伤集中了。 “你们……”沈秋艰难地说，“真的决定了吗？” “决定为了我这个异乡人，而杀死你们的神树？” “即使代价是你们的生命？” 第35章 第 35 章 沈秋话音落下, 便是一片安静，玉树族一百多号人齐齐注视着她，眼神温柔。 “原来你发现了。”村长叹气, “你是好孩子, 为什么不可以呢？” 燃烧的篝火发出“噼啪”一声脆响，刘婶微笑着看向沈秋，“小秋，我们这里没有年轻人, 你知道意味着什么吗？” “这意味着……玉树族要绝后了。” 年轻人们悄然死去, 他们回归了神树的怀抱。但吞噬自己子民的神树，还算是神树吗？ 玉树族早就有了答案。 “说起来, 我媳妇一年前被神树吃了，我也该陪她了。” “可不是, 我儿子儿媳还有小孙女都不在了，我快没意思死啦！” “我很想念我的丈夫……” 村人们七嘴八舌地说道，他们都穿了自己最好看的衣服, 没人会为此有所怨言。 “今天可是好日子, 大家开心点！”村长又要抡起拐杖了, 众人纷纷闭嘴。 和天幕齐平的结界慢慢低了下来, 逐渐范围缩小到只能容纳靠村庄中心的世界树和玉树族的人们。 “吹蜡烛吧。”最后，所有人说道，他们开口唱起祝福的歌, 不是到处流行的生日歌，而是他们本地方言的祝福歌谣。 世界树开始挣扎, 它的枝干瞬间活了过来, 舞动着要挣脱那恼人的结界。 然而, 扎在枝干上的绸带也仿佛有生命似的, 紧紧束缚住世界树。 “我们玉树族，原本一共有一千五百七十一人，现在只剩下一百余人啦。”村长的身上亮起莹莹的光芒，他才是这异能的最中心人物。 “信仰的力量……”他叹道，村人们吟唱的声音愈发响了，吟唱之下，世界树上甚至有透明的灵体想要挣脱树干回到村人之间。 沈秋不禁睁大了双眼，灵魂居然是真实存在的吗？ 村长看到沈秋没见过世面的模样，不禁乐了，就好像是平时作为长辈教导沈秋那般，他将异能缓缓道来： “玉树族相信人的死后灵魂是要回到神树上的，这个力量……好吧，外面管这叫异能，除了守护，也能将曾经的家人召回世间。” “只不过，那是我们记忆中臆想的家人罢了。” 沈秋看那些银白色的身影在一个个闭目吟唱的村人身边站稳，全部专注地看向世界树。 结界的力量更强了，直压得世界树直不起腰。 村长指了指那二十根蜡烛。 “该你了，你是应该活下去的家人。” 沈秋深吸一口气，深深凝望每一个她相处了两个月的村人，低头将蜡烛吹灭 。 村人们、世界树、村庄，都随着蜡烛熄灭的瞬间化为碎片，空落落的衣服慢慢散落一地。 这片土地陡然陷入令人窒息的死寂，彩色的绸布碎片飘飘荡荡落下来，躺在木桌上一动不动。 最后一支蜡烛格外顽强，它熄灭了一瞬，又很快亮起，因此沈秋接着蜡烛微弱的光亮看清了周围变成了什么模样。 世界树光秃秃的，只剩下半人高的巨大树桩，要死不活地立原地。 “……咳……做得好。” 一点声音响起，沈秋骤然回头。 是坐在主位的村长。 他还活着，但看起来更加苍老了，原来的村长看起来虽然瘦小，但还算精神矍铄，但此时，他像是燃尽了最后一点生命的骨头架子。 沈秋快步走到村长身边，“结界没了，我送你看医生！” “咳咳、咳！”村长又是咳嗽了几声，沈秋感到生命在迅速从面前这具躯体中流逝。 是了，沈秋知道的，村长也快要到灯枯油尽之时。 世界树与玉树族的生命早已紧紧连在了一起，或者说，与村长的生命连接在了一起。 “你还有什么想知道的吗？”村长看向沈秋身后奄奄一息的世界树，满足地笑起来。 “真的会有一百多人同时共用一个异能的情况吗？”沈秋几乎是迫不及待地问，“玉树村，真的还存在吗？” 村长微微一笑，人到老时反而会有孩童的顽皮，“谁知道呢？你觉得那些是活生生的玉树族人，那他们就是；你觉得他们不是，那他们就不是……” 村长又道，“已经到了最后，小秋，我还有个请求。” 他的眼睛亮起来，似是回光反照。 “您请讲。” “你读过书，有文化，给异能起个名吧。”村长说，“我们一辈子穷苦，没能走出这小山村。” 沈秋想了想这两个月仿佛做梦般的悠闲日子，她张口便道，“就叫‘桃花源’吧。” “嗯……桃花源？听起来是很美的名字……”老人的眼神慢慢黯淡了，“神树中藏有宝物，别忘了歌谣的最后一句。” “这是你……应得的……生日礼物。” 村长的眼睛彻底失去了光亮，像蒙了尘的浑浊玻璃珠。 沈秋站在一片废墟里，她低头沉默了一会儿，才端着那支顽强燃烧的蜡烛走到世界树的残骸面前。 歌谣的最后一句。 “……愿无忧无虑，无病无灾，被眷顾的孩子会获得礼物。”沈秋用蹩脚的玉树族方言唱道，她拿着蜡烛，此时奇妙的预感击中了她，她静静等待着某个时刻。 还有三秒，三，二，一。 沈秋一口气吹灭了蜡烛，“祝我生日快乐！” 世界树最后的遗骸无声裂开，露出焦黑的内里和最深处莹莹的一点光亮。 沈秋伸手。 。 h市庇护所。 赵睿明熬了几个大夜，h市庇护所差点又被怪物攻破，他们的情况还算好的，听说其他地方的小型庇护所不知道被攻破了多少个。 连带着怪物的实力都跟着升级了。 且不提小型庇护所，赵睿明这周接到情报处的最新消息，世界其他的地方甚至出现了一只ss级怪物便毁灭了一个小型国家的恶劣情况。 真的还有未来吗？ 赵睿明向后一仰，一根手指头都不想动弹。 还有那消失将近两个月的排行榜第一名的名字。 那鲜红的名字从离开庇护所不到三天，就消失的无影无踪。 赵睿明不敢细想。 旧日游戏场都没有这么多的s级、ss级怪物，何况是直接被全部怪物追杀呢？ 午休铃响起。算了，先吃饭吧，能活一天是一天。 他拖着疲惫不堪的身体，在食堂遇到了沈佳佳。 沈佳佳的眼下也一片青黑，沈秋消失后，沈佳佳就变成了工作狂，因为从游戏场获得的是脑域相关的异能，沈佳佳更是直接成为了研究所核心中的核心。 二人打了个招呼，坐在一起沉默地吃饭。 平平无奇、令人绝望的一天。 当手机久违地震动时，赵睿明还有些迟钝。 毕竟，末世以后怪物肆虐，手机信号在哪都是若隐若现，现在人们除了用手机查看积分兑换道具，已经很久没有像以前那样便利地接收消息了。 [叮！] 是血眼系统。 没完没了是吧？不让人有好日子过！ 和赵睿明一样一边骂骂咧咧一边掏出手机的人不在少数。但很快，他们便不用如此费心地查看了。 和曾经数次一样，各种电子设备发出滋滋的电流声，那可恶的机 械音旁若无人地入侵，然后大声播报。 [全球播报！恭喜现实游戏场首位玩家成功击杀ss级怪物！ss级怪物世界树确认死亡！请玩家“隐藏姓名”领取奖励！] 居然真的有人可以杀死ss级怪物！ 先前死气沉沉的食堂顿时沸腾起来，就像是人们自己杀死了怪物一般，无数人瞬间发出庆贺的声音。 “好样的！” “看来还有希望，真想知道是谁啊！” 沈佳佳的反应则快得多，她快速打开血眼系统的排行榜，寻找着积分会大幅度上涨的某个名字。 排行榜第一页的名字和积分沈佳佳早已了熟于心。 然而根本不需要寻找，在沈佳佳的注视下，排行榜上赫然多了一个熟悉的名字。 与此同时，血眼系统也在播报着，那机械音阴冷且不情愿： [玩家选择公布姓名……姓名公布中……欢迎！] [欢迎传奇玩家沈秋重返游戏场！] 血眼系统一连播报了三遍，念出欢迎二字时倒像是在说“怎么还不去死”。 两个月前曾经血淋淋的名字也大变样，它变得一片漆黑，和其他名字没有什么分别了。 沈佳佳一下子就站了起来。 “小秋……她还活着！” 这只是一个开始，随着人们的大呼小叫，血眼系统又开始播报了。 [全球播报！恭喜现实游戏场玩家沈秋成功击杀s级怪物！s级怪物倒吊人确认死亡！] [全球播报！s级怪物肉山确认死亡！] [全球播报！s级怪物三头犬确认死亡！] 播报声隔十几分钟一次，每次都宛如一颗炸弹，引起更强烈的化学反应。 然而到了后来，食堂比起一开始的喧闹，变得静悄悄的，人们面面相觑，怎么会有如此密集的播报？ 等等，后面的播报都省略了名字！ 难道？！ 即使难以置信，所有人的心头仍然浮现了那个名字。 shen，沈秋。 熟悉沈秋的人，听着那刻意控制了时间，使得血眼系统不得不像是人工智障般有节奏播报的声音，仿佛隔着千万里看到了沈秋那戏谑的笑脸。 【惊不惊喜？我回来啦！】沈秋仿佛是在这样说道。 而沈秋呢？ 她站在原地，脸上的怪物眼睛半睁不睁的，周围坑坑洼洼的，几分钟前还在耀武扬威的s级怪物维持着滑稽的定格动作被空气中无形的大手擦除了。 其余的低级怪物见势不对，转身便要逃走。 “走什么。”沈秋懒洋洋地说，随着她话音落下怪物们被迫停下，化为虚无。 沈秋直起身，伸了个懒腰，“异能回来的感觉真好，就是没想到血眼系统是靠直接定位异能的方法定位我的。” 不过以后谁追杀谁，还不一定呢。 不过沈秋也有诸多不满，找到的异能居然还是不完全体！奇迹沈秋环游世界，集齐所有异能碎片就能打死系统的设定吗？！ 但如此看来，血眼系统也不是那么聪明。 沈秋的异能如今只能发动个一分钟左右，但沈秋的异能又不是看时间，只要卡着冷却时间，还是嘎嘎乱杀。 但这么一弄，确实足够恶心人。 沈秋大好心情被破坏了大半，看到自己回来的积分恶从胆边生，捋着道具从高到低排序，把看起来会让人自相残杀的道具全兑换了个遍，包括某个看起来像是血眼系统盗版的随身系统道具。 然后又用异能把能看穿底细的道具破坏得七七八八，生动演绎了什么叫花钱就为了把东西砸地上听个响。 [警告 玩家沈秋！恶意破坏游戏道具影响游戏生态平衡，请谨慎行事！] 兑换完诸多道具，沈秋得到了血眼系统的警告，成功给血眼系统添堵，沈秋满意了。 她的积分甚至还是第一名，嘻嘻。 沈秋把恶劣的心情扔到一边去，在空挡的玉树村找了一圈，找到一把铲子，开始吭哧吭哧挖土。 一百多个衣冠冢，可有的挖呢。 等沈秋挖到第一百个衣冠冢的时候，她忽然听到一声隐约的提示音。 [叮……] 沈秋端着铁锹，心想如果又是血眼系统就骂它。 [挖歪了……在右边再来一铲子就对称了。]男机械音说道。 沈秋的眉毛慢慢扬起来。 [宿主您好，我是01，成年人保护系统很高兴为您服务……] 沈秋嗤笑一声对系统的名字表示嫌弃。 “回来了？” 01装作没听见，它装模作样地说道，[即将为您下发新的主线任务：] [主线任务：寻回异能 任务进度：异能碎片1/5 任务介绍：可恶的血眼系统继偷走了戚金的异能，又偷走了沈秋的异能……] 第36章 第 36 章（捉虫） h市庇护所。 “真要全搬去首都庇护所？要我说, 咱们庇护所不比那边差。”吴柘和身边的伙伴抱怨着，经过末世的打磨，当初傻乎乎的少年也变得沉稳起来。 “重要的不是咱们。是研究所出了让上面都惊讶的成果, 既然同属于官方, 那么就要去更安全、更发达的庇护所。所以核心研究员也是最先要转移的。” 乌琼调整着身上的金属饰品，他耳朵上又多了几个耳洞，话也变得更少了。此时他难得话多，给粗神经的同伴解释了一番。 他们俩站在第七队的队伍前列，作为青壮年, 正是异能大幅度增长的时候，他们俩有望成为稀少的s级异能者, 位置自然靠前。 吴柘闲不住, 他看到研究所的人收拾好东西陆续从空荡的研究所转移到装甲车上, 又小声说道, “听说不止是咱们特殊执行部门，上面还招募了一批自由异能者共同保护研究员们一路的转移, 真是大手笔。” “嗯。”乌琼发现他们的窃窃私语已经引起了旁人的注意，戳了吴柘一下让他闭嘴。 这次护送任务头部的参与人员贵精不贵多，h市庇护所派出的是乌琼、吴柘和赵睿明，加上从首都庇护所来的两个异能者, 还有两个响应招募的自由异能者。 一共七人，乌琼猜测这些人平均异能等级至少是a。 二人小声聊天的功夫, 沈佳佳终于出现了，作为最核心的研究员，沈佳佳身边时刻都有异能者护卫, 今天也不例外, 她身边很快出现了赵睿明的身影。 引人注意的是, 沈佳佳身边还有一只猫，亦步亦趋地跟着女子，随着沈佳佳走到众人面前，那猫也极为人性化地扫视四周。 大约半个月前，沈佳佳忽然养了一只猫，但一众人对沈秋相关的事物都格外关注，因此仅仅是一只猫便差点让庇护所领导层连夜开会。 所有人听到沈佳佳养猫的第一反应就是：不会是跟在沈秋身边的那只吧？！ 一群人大半夜急吼吼地敲开沈佳佳的门，却发现这是只白猫。 从头到尾都是闪闪发亮的白色皮毛，杂食，不吃怪物肉，看起来和小花半点关系都不沾。 半信半疑的领导们又拿仪器去测白猫的能量波动，得出结论，虽然也是有异能的猫，和小花的能量波动完全不一样。 人们这才散去。 沈佳佳认识这两个曾经和沈秋当过队友的年轻人，看到二人目光灼灼地看向自己，语气还算温和，“怎么了？” 吴柘连连摆手，“没事！沈博士，我们俩是第七队派来护送你们的，其他人都准备好了，咱们去庇护所门口集合就成。” h市庇护所如今变得空荡荡的，数辆大车已经停在庇护所门口，里面满满当当的全是人。 研究员等核心人物位于车队靠前中心的位置，车队最前面是高级异能者开路，后方外围是其余的异能者们负责清理较低级的怪物。 随着沈佳佳也登上装甲车，赵睿明带着吴柘和乌琼往最前面走，去和其他高级异能者汇合。 队伍的最前方，已有数道人影等待着，首都庇护所的异能者和自由异能者站在两边，彼此泾渭分明。 “您好，我是h市庇护所的异能者，赵睿明。”赵睿明客气地先和那两个着装统一的人交流，“你们是首都庇护所派来的人？让你们费心了。” “客气，都是分内的工作。”穿着相同制服的一男一女分别和赵睿明握手，说话的是站位靠前的女人，她大约三十岁上下，眼神锐利，“s级异能者，丁诗蕊。” 站在丁诗蕊身边的男人定定看了赵睿明等人一会儿，才慢半拍说道：“s级异能者，那青。” 不愧是首都庇护所，随手一派， 就是两个s级异能者。 吴柘和乌琼带着点微妙的羞耻感报上了自己的名字和异能，a级本身不低，然而在这些s级面前就不算什么了。 见已经开始了自我介绍环节，那站得远远的两个自由异能者也凑了过来，从身形上来看是两名女性。 为什么说是从身形上看呢？因为二人皆是遮掩了面容。 矮一点的女性戴了面具，而高个子女人的面容则像是使用了道具，模模糊糊地让人记不住长相。 “嘿嘿，s级异能者，叫我龙妍就好！”矮个子的女生嗓音稚嫩，竟是个还没长开的小姑娘。 站在她身边的高个子女性相比要冷酷不少，“s级异能者，名字不想说，干完这一票别忘了说好的报酬。” 自由异能者不少脾气古怪，高个子女人直白的话语并没有引起其他人的反感。 很好，吴柘默默想，他和乌琼还真是垫底的异能者。 丁诗蕊作为从首都庇护所一路赶来的异能者，熟悉路途，自然成为了这些异能者的总指挥，她闻言提出建议，“没名字不太好称呼，要不您给个暂时的称呼如何？” “那就叫我零一。”年轻女人轻快地说，装作没听见脑中某个机械音的抗议声。 [你是没有灵感吗！为什么用我的名字！] 沈秋：“嘻嘻。” 模糊了面容的女人正是沈秋本人，她听闻h市庇护所要转移到首都庇护所，怕出现意外让姐姐受伤，沈秋索性伪装成自由异能者加入其中。 至于为什么不直接以沈秋的身份回归…… 沈秋觉得她不习惯在明处，而且现在官方身份对她来说没有帮助只代表无尽的麻烦。 想想看吧，接取任务、完成任务、写任务报告全部都要被安排，简直不能再麻烦。 秉承着用完就扔的态度，沈秋一点都不愧疚于自己曾经为了不被怪物找到，藏在了官方组织中。 此一时彼一时嘛。 01经历过一次被血眼系统封号处理，再回到沈秋身边时已经被大幅度削弱，积分商城和武器库全无，如今和会报时的电子宠物没什么区别了。 [做系统呢，最重要的是陪伴，对吧宿主？]对此，01振振有词。 沈秋翻了个白眼。 好吧，01的侦查和导航系统还在，还有五个格子的背包功能，心情好了还能给沈秋唱歌放电子鞭炮。 勉强有用。 这边，车队在做最后的准备工作，丁诗蕊把一路上可能遇到的怪物资料发给众人。 “b级及b级以下的怪物自不用提，由其他异能者解决，咱们要注意的是a级以上的怪物。”说起将要面对的危机，丁诗蕊的表情严肃。 “从h市到首都，大约一千多公里，算上和怪物战斗的时间，保守估计要一周能到达。”丁诗蕊拿出地图，上面是密密麻麻的红点。 “颜色越深的红点怪物等级越高，而且随着他们不断移动，此行的一切都充满了未知。总之，遇到s级怪物尽可能避开，a级怪物直接杀死，必要时可只保证关键人员的存活！” 丁诗蕊的要求可谓是不近人情，但其余的异能者都是一脸平淡。 在末世活久了就是这样，连人命都明码标价。 “那么拜托诸位了，出发！” 装甲车发动引擎，两辆载着s级异能者的车率先出发。 对于很多人来说，庇护所之外的世界已经是久违了，随着车队缓缓出发，后方不少车上传来惊呼声。 庇护所之外的世界，和电影里世界末日后的模样差不了多少，曾经人类最得意的建筑和景观，失去了人类的保养便以极快的速度变得荒芜。 沈秋来时填 写的是侦查异能。出发后没多久，她便轻盈一跃，跳到车顶上，“我在这儿就行，左前方、正前方a级怪物各三只，两侧低级怪物若干。a级怪物预计三分钟后与车队相遇，其余怪物大约一分钟后。” 丁诗蕊有些呆愣，她原本招募的时候对招募一个不知根底的异能者颇有微词，但谁也没跟她说过侦查异能可以细致到这种地步啊？！ 沈秋只不过是跟着01一句一句念罢了，这么精细的探测，自然还得是作为系统的01。 用01的话说，[血眼系统和我同出一源，借个地图功能还是可以的。] “还有其他的信息吗？”丁诗蕊赶紧追问道，她不由得端正了对这位陌生异能者的心态，正视起对方。 “再等一会儿。”沈秋说。 “那青。”丁诗蕊叫了声身边一直沉默的青年名字。 名为那青的男人闭上眼，“知道了。” 下一秒，沈秋便感到一股玄妙的能量在试图侵入自己的心灵。 [哦？是少见的心灵感应类异能。]01评价道，[具体能力效果未知，要给他权限入侵吗？] “试试呗。”沈秋稍微让出一丝空隙，然后便听到那青的声音在她心底响起，将沈秋刚刚提供的情报复诵一遍，那缕能量还想再在沈秋的内心探索些什么，被01一脚踢出。 其他人可没有01这个防火墙，后方的车队又是发出不小的惊呼声。 “好便利的异能！”赵睿明惊叹道，他打量着坐在他身边貌不惊人的青年，“这样就省去了信息传递的时间！” “还好，”那青脸色泛白，“如此大范围传递消息我也是第一次，而且不能选择特定对象。” 乌琼的视线扫过其余的人，既然已经有了两名辅助型异能者，那么其余的应该都是战斗型异能者了。 “呜哇！”坐在靠窗的龙妍发出小小的惊呼声，原来是在车顶的沈秋倒着脸看向车内，“吓死我了！” “对不起啦小妹妹。”沈秋没有诚心地道歉，“麻烦有战斗能力的人准备下，要来了。” 众人顿时严肃起来，数道人影离开了车内，异能者强大的体质使得他们全速跑起来几乎和车子一样快。 如沈秋所说，前方隐约出现了怪物巨大的身影。 沈秋用手支起凉棚，隔开风沙向远眺望。 “前方怪物为火系，弱点目测在正中心的结晶。” “然后是精神系怪物，堵住耳朵，不要听它发出的声音，弱点在头部。” “人形怪物，武器是长刀，不要和他近身战斗。” “……” 那道冷静的女声一条接着一条播报着怪物的特点和可能的弱点，就好像那些形态各异的怪物把他们的规则写在了脑门上一般。 这不是最可怕的，最可怕的是，当异能者们与怪物真正战斗时，悚然发现沈秋说的全对！ 多么惊人的异能！ 放在过去有游戏场时，简直是无往不利的能力！怪不得能升到s级！ 沈秋则在看热闹。 丁诗蕊是风系异能，到了s级，轻易便能改变天气，风场鼓动之下，体积小的怪物来不及反抗便被卷上了天，又狠狠砸在地上！ 赵睿明等熟人的异能自不用说，龙妍这个和沈秋一样的自由异能者却十分引人注目。 原因无他，龙妍是动物系异能，换言之，她通过变化成动物来进行战斗。 娇小的女孩子发出一声清亮的长啸，那声音愈来愈浑厚，待她一声长啸结束，龙妍赫然变成了身长数百米的巨龙！ “龙女……果然是她。”和沈秋一样待在车上的那青喃喃道。 沈秋也略有耳闻，龙女刚开始被当 做s级怪物通缉，后来才发现是位异能者，只是没想到原身是这么娇小的女孩。 “什么叫果然是她？”沈秋兴致勃勃地问道，她仗着身手灵活，从车顶像条鱼一样顺窗户滑进了车内，探头询问。 那青却像是看到了奇怪的人，他仔细打量沈秋，半晌才慢吞吞地回答：“就是之前有所猜测呗。” 沈秋也打量他，“你真有趣。” 那青向后缩，明明是s级异能者，却是个活脱脱的社恐。 与a级怪物的战斗比预计中还要早的完成，后面保护车队普通人的异能者们还在战斗，车头的这些人却早早结束了。 等众人鱼贯回到车里，沈秋的注意力因此转移开，那青才悄然松了口气。 沈秋悄悄对01说，“他的异能真有趣。” 第37章 第 37 章 那青不知道沈秋对他的评价, 随着其他人陆续回到车内，他调整了坐姿，力求不和沈秋对视上。 那青表面是非常方便的心灵感应类型的异能者, 但这只是他异能的一个分支用法。 实际上，他的异能名字相当简洁明了。 【读心术】。 首都庇护所敢招募自由异能者自然也有自己的考量，能听到其他人心音的那青就是一道安全的防护线。 在初次见面时, 由丁诗蕊进行控场，那青便听过众人一轮心音了。 虽说s级异能者的心音不是那么容易探明，但在毫无防备之下, 只要谈论相关话题，多多少少还是可以探听到当事人些许想法。 比如, 那青就听到了龙妍的心理活动。 [好有趣，我还是第一次参加这种活动，一定要大展身手成为第一名！]龙妍表里如一，她的心音很好听到。 其他人的心理活动那青也听得真切, 比如吴柘和乌琼些许自卑的心态，赵睿明吐槽他战斗间隙还得找时间批文件，以及丁诗蕊思考如何将这一路利益最大化等等……全部一清二楚。 然而…… 当高个子女人自我介绍时, 那青本以为这位的心音也很容易探听，却发现女子的内心什么都没有。 那青：？？ 这不科学！ 正常人在说话时多少也会有一些琐碎的想法的，然而在那青的探听下，高个子女人也没有刻意提起戒心或者是用异能阻隔，她就是什么都没想！ 晚上车队暂时停驻原地进行修整时，那青立刻把这事告诉丁诗蕊，后者忍不住追问： “我后面又问她的名字, 她报出零一的时候在想什么？” 那青神情郁郁, “她在心里笑了一下, 好像是觉得这个名字很有趣。” 进入休整时间，h市的、首都的和自由异能者又泾渭分明地分散开了，于是那青可以和丁诗蕊悄声交换情报。 “很有趣……或许这和她本来的身份有关。不过为什么是零一？特定的编号吗？”丁诗蕊拿出手机进行简单的记录，她身上任务挺多，还包括了观测自由异能者是否值得拉拢进官方。 “不知道。”那青说，“你可以回头试探一下，我不想和她主动说话。” 那青天生内向，丁诗蕊点点头表示没问题，因此也就错过了那青想要避开零一的真正原因。 那青低头盯着面前火堆中跳动的火焰，内心却在默默流泪。 好凶残！为什么有人面对怪物会感到无聊啊！心理有问题吗这人？ 在他们斜对面，零一笑眯眯地不知说了什么，把龙妍逗得咯咯笑，缠着高个子女人陪她翻花绳。 看起来人畜无害。 “零一的异能呢？”丁诗蕊又问，“异能发动条件之类的情报的有探听到吗？” 那青想了想，回忆起零一在念着那些怪物弱点时的想法。 还是空荡荡的，带着淡淡的嫌弃。 “……没有。” “行，或许她身上有什么道具也说不定。”丁诗蕊说，“其他人都没有恶意，底细也很容易弄清，接下来除了关注怪物动向，重点观察零一吧。” 二人还在小声研究着如何不经意间让零一显露出更多情报，便见他们的聊天主角溜达过来了。 沈秋吃饱了，也陪小孩玩得差不多，她见休息时间还没结束，便想找点有趣的事情。 左手边赵睿明等人在开小会复盘今天的战斗，沈秋不准备现在表明身份，那么凑上去也自讨没趣。 她将注意力定格在首都二人组身上。 “那青的异能其实和你之前刚绑定我身上时的某个用法差不多。”沈 秋绕有兴趣地说。 [什么功能？] “看透人心啊。可是这玩意对我没用，而且这类人很好玩的。”沈秋兴致勃勃地给01解释。 没等01再问，沈秋便大踏步向首都二人组迈进了。 01：？总感觉沈秋也在嘲讽它。 “怎么了？”丁诗蕊站起身和沈秋握了个手，“需要什么物资吗？可以随时去后面第三辆车上取。” “不需要。”沈秋笑眯眯地说，她的余光落在那青身上，青年专心致志盯着火堆，好似没看到沈秋似的。 对于那青来说，零一是格外难搞的一类人，他打定主意装死，反正只要在他附近几米范围内，都可以听见别人的心音。 而且，零一的心音估计又是一片空白…… 那青刚想到这儿，便听见面前人空白的内心世界忽然慢慢浮起一个气泡： [没礼貌，首都庇护所的人都这样吗？] 地图炮就过分了啊。 那青站起来，眼神看向其他地方跟沈秋打了个招呼。 01算是目睹了沈秋心理活动全过程，它直接绑定沈秋，即使能看到沈秋更深处想法仍然在曾经[百人逃生]的游戏场被沈秋瞒了过去，如今只觉得被微妙地映射了。 因为沈秋一边冒出那青听到的想法，一边在更深处的内心悄悄嘲笑那青不得不跟她打了招呼的行为。 01：[你之前是不是也这么骗我的？] “是啊，”沈秋一心三用，一边和丁诗蕊客套，一边随便仍出些想法糊弄那青，又一边和01闲聊，“无论是你和那青，过于相信自己的能力，于是就变得超好骗。” [……你最好之前骗我的时候没在心里嘲笑我。] 沈秋：“嘻嘻，你猜？” 离谱，都说距离产生美，人类的说法果然没错。01重新绑定到沈秋身上没多久，便想要狠狠和沈秋打一架。 “对抗这种能力也很简单，一心多用，或者什么都不想，再要么就是像我这样用一层又一层的防线武装自己，谁也分不出真假。” 说着，沈秋又把“我其实是男的，改变性别伪装身份简直不能太方便”这样的想法抛出去，成功看到那青掩饰不住的震惊眼神。 沈秋又想：[说起来，穿女装还挺有意思的？叫那青的小伙看起来可真不错。] 她这样想着，一边坏心眼地向那青伸手：“这位小哥，今天一直都在躲我，我好伤心的嘞。” 那青第一次发现知道的太多也不是什么好事。 青年穿着一身笔挺的制服，却看起来有几分可怜，那青仔细一看，豁！零一居然还要比他高上几厘米。 那青信了，不仅信了还差点吓得原地起飞。 在末世运动量达标，如今身高已是一七二的沈秋笑而不语。 “算啦，胆子这么小我又不会吃了你。”沈秋点了点那青，“等出发再叫我吧！” 等沈秋走远，丁诗蕊回头问那青：“零一有新情报？很震撼的那种？” 何止震撼，简直炸裂…… 那青：“嗯……但是是没什么用的情报。” “不会有没用的情报，但说无妨。” “零一他，似乎性别男……” 丁诗蕊缓缓打出一个问号。 “……有女装癖。” 丁诗蕊：“？！” 没用但震撼的情报增加了。 异能者体力充沛，简单的修整就可以出发。 沈秋再次坐到车顶上，这次其他人的注意力都若有若无地停留在她身上。 能轻松获取情报的超强辅助！和怪物战斗的效率和安全性都高了无数倍好吗！ “一只s级怪物。”沈秋懒洋洋地说，“a级七只，b级以下若干。夜间它们反而更加活跃了。” 沈秋就坐在那青那辆车车顶，于是那青可以更加近距离地捕捉到她内心的只言片语。 零一的声音很年轻，应当比他更小些，在念着怪物规则时却有旁人没有的镇定，那青羡慕这样稳定的情绪。 末世谁心态爆炸谁死得早。 胡思乱想之际，那青听见她在心里嘀咕：[……s级怪物这么多条注意事项，给我念渴了。] 那青：“……” 他默默递出一瓶水给车顶。 头顶传来愉快的声音：“谢啦，你真贴心～” 那从车窗户里好不容易伸出的手飞速收了回去，附带关窗户锁车门一条龙。 [你别玩他了。]01于心不忍，那青被沈秋耍得团团转，01就会想起曾经单纯的自己也被沈秋没一句真话的内心世界骗得什么都不剩。 远处战斗暂时告一段落，s级异能者虽然对应s级怪物，但要杀死一只s级怪物可没那么容易。 赵睿明等人多多少少都挂了彩。尤其尚且是a级异能的吴柘和乌琼两人，在与s级怪物的战斗中险象环生。 “啊，危险。这才一只s级怪物，以后可怎么办。”那青听见坐在车顶的危险异能者事不关己地自言自语。 像是慢动作，那青眼睁睁看着不远处巨大的兽形怪物脖颈抽动，转瞬间生出一张大嘴，张大嘴巴便要将乌琼一口吞下。 [造成伤亡可不好。]沈秋的心音如是说道。 什么意思？ 那青再看去，乌琼已经脱离了危险，乌琼像是被什么东西击中了，因此避开狰狞的怪物嘴巴，狼狈地在地上滚了好几圈才停下来。 沈秋吹了声响亮的口哨。 她准头还在，就是挺废胳膊。 在战场上的乌琼胸口被不明物砸中，虽然逃离了危机，但疼得要死。 他一低头，凶器是矿泉水瓶。 乌琼：？ 他一回头，坐在车顶的某个身影正懒洋洋地比划加油的姿势。 等等、等等。 在过去的很多次战斗，当他和吴柘面对避无可避的危险时，沈秋都是用箭钉着他们的衣服让他们迅速脱离怪物的攻击…… 矿泉水瓶砸的位置再往上点就是他的肩膀，那里是沈秋最喜欢瞄准的位置。 说起来，确实自从零一参与他们的任务后就没再听到血眼系统关于沈秋的全球通报了。 ……不会吧。 s级怪物的攻击又来了，乌琼匆忙甩开纷乱的思绪，重新投入到战斗中。 [全球通报！恭喜现实游戏场玩家丁诗蕊成功击杀s级怪物！] 随着丁诗蕊最后一击，怪物倒下，全球范围的通报响起。异能者结束战斗，清理出前进的道路后重新回到车内。 那青脸色不太好地缩到角落，人多的场合对于读心术十分不友善。 尤其是那个h市的a级异能者！心音乱成一团什么都听不清，太吵了！ 指的是乌琼，那青想了想，觉得一个a级异能者能有什么秘密，暂时将乌琼的心音屏蔽了，只专心听沈秋的。 乌琼第一时间找到沈秋，他自以为不引人注意地打量对方，“那个瓶子是您扔的吧？非常感谢您救了我的命。” 真是礼貌，过去乌琼可从不会这么和沈秋说话，再浓的感激之情也架不住沈秋是气氛破坏之王。 沈秋内心爆笑，让01录像，顺便又开始忽悠那青。 [这位打扮很朋克风的小哥也不错，他应该不介意我已婚带俩娃吧？] 那青正在下车，他忽然狠狠跌 了一跤，响声惊天动地。 “那青？你没事吧？” 那青一抬头，原来他正正好跌到了沈秋面前，后者关切地望着他。 [我应该没把心里话说出来吧？他怎么了这是？] 那青很想说，确实没说出来，但他能听见啊！ 而且，你这个设定为什么一夜之间变了？！还是说零一本身的背景就是集万千狗血于一身？ [不对，难道是他们查到了我的身份？] 随着听见这句话，那青发现零一的眼神逐渐犀利，他连忙说道：“没事没事！我就是脚下一滑，没站稳！哈哈，没站稳！” 他甚至干笑两下。 “哦，”沈秋故意用平直的语气说道，“我还以为你能听见我在想什么呢。” 那青要吓死了，连带着旁边丁诗蕊的表情也瞬间不自然。 “我开玩笑的。”在其他人目光转到这边之前，沈秋大喘气般说道，“瞧你这胆子。” 那青：“……哈哈，很好笑。”下次这种玩笑不要开了，谢谢。 后方车队清扫完剩余的怪物也追了上来，又到了修整时间。这次停留的位置不错，于是被重重保护的研究员们也能短暂地出来呼吸下新鲜空气。 沈佳佳一下车，便往赵睿明这边走来，跟她形影不离的白猫也在。 那青又是脑袋一疼。 资料里沈佳佳的异能是脑域方面的，天才果然是天才，沈佳佳的心音全是各种实验原理和源源不断的新想法，吵得那青一个头两个大。 救命！ 那青觉得他需要暂时休息一会儿，于是当零一转身主动与沈佳佳攀谈时，那青也没有专门再去听取对方的心音。 沈秋把露出无欲无求表情的那青扔在原地，她迈着轻快的脚步朝沈佳佳走去。跟着沈佳佳的白猫看到沈秋，尾巴悄悄立起来微微动了动。 沈秋快乐地凑上去装做第一次见面：“你好，这是你的猫？可爱哎！” 沈佳佳看了眼身边傻了吧唧因为沈秋走来而提起警惕的赵睿明，隐约露出嫌弃。 她转向沈秋，平日里冷淡的表情隐约带着些笑意，“嗯，我的猫。说起来，你很像我妹妹……” 这就是认出来自家崽的意思了。 “哈哈，真的吗！我也觉得你很像我姐姐！” 嘿嘿不愧是姐姐，火速贴贴！ 沈秋的表情立刻明亮起来，她摸了一把小花的头，如今是白猫模样的小花装模作样地“哈”了沈秋一下。 ……没办法，戏精上身的主人讲究做戏要十全十美。 沈秋和姐姐一边聊天，一边也嫌弃地看了眼赵睿明，看看她姐，再看看这人！根本没认出来她！ 两人似乎一见如故，转眼间就聊到一起去了，留下赵睿明傻眼。 他就是走了会儿神，怎么好像错过了好几集的剧情？ 第38章 第 38 章 离开h市庇护所快一周了, 出乎丁诗蕊的意料，一路上遇到的怪物比她来时要多得多，他们如今堪堪离开h市的范围，行程只完成了三分之一。 也就是s级异能者能撑住这种强度的战斗, 队伍后方的中低级异能者早已到达极限, 丁诗蕊无奈只得选了一处还算安全的城市废墟进行修整。 “你们h市的怪物好像一开始就比其他地区多。”晚上s级异能者聚集起来难得开小会, 丁诗蕊便不客气地指出。 赵睿明耷拉着眼睛批阅文件, 那些研究员闲不住, 干脆在装甲车内争分夺秒地搞些小研究, 连带着他也得跟着把关研究员口中“无关紧要”的小玩意是否真的安全。 丁诗蕊的作风强势, 但人没有坏心眼。几天来大家熟悉了以后也不觉得冒犯。其他人没搭话，赵睿明于是回了一句。 “我们人杰地灵呗。” 这话说得没错, h市不仅有层出不穷的怪物, 还有能力不弱的异能者, 甚至还有被所有人称为异能者no1的沈秋。 先是差点变成怪物再变回来, 被怪物追杀还能活到现在的, 沈秋可是独一份。 提到沈秋，众人的话匣子也打开了，沈秋就像是所有异能者的共同话题一般，凑在一起多少都能说上几句。 “不知道沈秋如今在哪儿。”丁诗蕊说，“她的档案封存了，但上面的意思是如果可以，还是尽可能接触吸纳回来。” 那么大一个战力, 如果归为官方, 很多搁置的计划都可以完成, 人类的活动范围借此进一步变大都有可能。 奈何全球通报从不播报位置, 人们只能从一些死在沈秋手中恶名远扬的怪物名字来判断她大概的活动位置。 沈秋本人没有坐像地半躺在地上, 跟这群人一起团团围着作为光源的篝火。她被迫参与小会，没想到还能听到他们在讨论自己。 全是些似是而非的传闻，有一些沈秋自己听到都想笑。 没劲，小明到现在还没认出她来也好意思背后八卦她。沈秋无聊地站起来了。 那青跟着抬头，他听到名为零一的女人想道：[无聊，推测的全是错的。] 那青：？不是，你怎么这么确定？ 哦，零一的异能是侦查来着，说不定这些事情在她眼里都简单明了。 沈秋迈着大长腿离开了，龙妍左看右看也跟着退出，小姑娘追着沈秋的一路小跑。不知怎的龙妍和沈秋之前素不相识，却格外喜欢她。 赵睿明因为沈秋的离席哽了一下，他莫名在意零一，原因很简单，这人总用嫌弃的眼神看他！别以为他不知道！ “唉……感觉这两位自由异能者都不太容易吸纳进组织里。”丁诗蕊叹气，“龙妍或许还有可能，但零一完全没这个想法。” 看看这对待开会的态度！进来十有八九又是个刺头。 于是人们的目光又落到溜达着往研究员营地走的零一身上。她不知道和那些研究员说了什么，很快有人给她让出一块地方。零一坐在沈佳佳旁边，很快融入其中，欢快的笑声传出很远。 当擅长观察细节的人想要刻意讨好或者融入人群简直不要太容易。 那青根据几天的观察觉得这人单纯是小孩和妹子诱捕器。 远处的零一像变魔术似的掏出仙女棒烟花，引得队伍里的小孩子们争破头只为了看上一眼这在末世绝迹的稀罕玩意。 “那青，你还是听不见她的具体心音？”丁诗蕊问，几日战斗下来，她舍不得零一那精准的侦查能力。 那青点头，“但感觉她没有恶意。” 丁诗蕊看了又看，觉得还是再度询问比较好。 “零一。”等沈秋给小孩子们放 完了背包里不知道什么时候兑换出来的仙女棒，便看到丁诗蕊在对自己招手。 火堆旁的其他人不知不觉间散了，只剩下丁诗蕊和那青两人。 “有事？”沈秋慢悠悠走过去，她刚把沈佳佳送回车里休息，这番举动使得那青的目光飘移一下。 零一不会……看上沈佳佳了吧，赵睿明好惨。 “我想向你正式发出官方邀请，你的能力在组队的模式中一定事倍功半。”丁诗蕊热切地说，“加入官方有很多的好处，不再考虑一下吗？” 沈秋撇了一眼丁诗蕊的前胸，几个月前她的胸口也别着类似图案的金色徽章，她笑了笑，“还是不了，我的作风比较，嗯，和官方不搭。” “说句实话，我这几天都在观察你，你的性格几乎没有阴暗面，又和谁都处得来。”丁诗蕊追问，“加入官方再适合不过，官方对异能者的待遇也非常丰厚，为什么呢？” 沈秋没想到对方这么执着，丁诗蕊的眼睛明亮又锐利，透着不达到目的决不罢休的劲头。沈秋不讨厌这种人，但这不妨碍她拒绝。 “免谈，我怕真到时候我行事过激，你们接受不了。”沈秋摆手。 丁诗蕊眯起眼，看着沈秋离开的身影。 她了解那青，因此也知道这类人的通病，无论是侦查还是读心，看到的东西变多了，要么从此大彻大悟无欲无求，要么偏激成狂从此再无回头路。 在丁诗蕊看来，零一不加入官方，早晚会因为无往不利的侦查能力翻车。 沈秋也烦，算上这次，丁诗蕊都找上她三次了，就是不知放弃。 “要不我找找以前的感觉？中二期的我人见人烦。”沈秋认真说。 [算了吧你。]01知根知底，[小心作大死真被官方通缉了。] 怪物每隔一段时间就会悄然向沈秋聚集而来，她心知肚明。等把沈佳佳送到首都，沈秋也准备去别的地方了。 在01的任务面板上，沈秋的异能在1/5进度卡得死死的，沈秋多日下来总结出：说不定还得找ss级怪物。 前一阵子各种s级怪物播报一直在响也是这个原因。 沈秋杀了一个又一个怪物，然而全都是s级的，就好像ss级怪物凭空消失了一般。 一路磕磕绊绊，总算是快到了。 在距离首都庇护所还有数十公里，便能远远地看到高大的哨塔伫立前方。它通体漆黑，由没见过的金属铸成，闪烁着幽光。 丁诗蕊带着点骄傲解释道：“这是我们s级异能者的异能[哨塔]，可以外放在野外，对即将来临的攻击进行预警和防御，是首都庇护所的第一道防线！” 沈秋抬起头看了眼，又兴致缺缺地闭目养神。 丁诗蕊瞪了沈秋一眼，本以为可以彰显首都庇护所的厉害之处，没想到这人根本不感兴趣！ “哨塔也可以作为补给点提供给官方人员暂时休息，所以进入了哨塔基本就不用担心s级以下的其他怪物了！”丁诗蕊宣布道，其他人饶是对哨塔不感兴趣，此时也精神一震。 可算是能好好休息一下了！ 丁诗蕊音量不小，后面跟着的队伍也有招募来的自由异能者，首都庇护所对异能者的优待让人心动，一时间有不少人心思浮动。 那青不喜欢人多的场合，虽然零一的内心没什么可以探听的信息，但是那青喜欢这种静谧，任务之外的时间也都将注意力放在零一的心音上。 到达安全的地方本是值得安心的，那青也不例外，他刚要松了口气，却见零一从闲适的半躺切换为坐直，她专注地顶着远处哨塔。 [危险。]她的心音这样说道，[不是天灾……] 危险？怎么可能呢？那青刚要以 为零一又在天马行空地想事情，这时，他们正乘坐的车底陡然发出巨大的炸响！ [……是人祸。]零一如此评价。 巨大热浪袭来，一车人都是s级异能者，除了车被炸烂，倒是没有伤亡。 那青不怎么有实战经验，他在车子彻底炸毁之前爬出来，跌跌撞撞就要往前栽，然而刚迈开腿就被毫不留情地拽住衣领。 “怎么不看路。”拉住他那青的正是沈秋，她把傻乎乎的青年往回一拽。其他人面色难看，沈秋往前看了眼便将众人没说出口的话大大方方说出： “这不是地雷区吗？号称安全的哨塔下铺地雷？也对，人都死了，也就没有安全不安全一说了。” 因为s级异能者的车后面跟着的就是研究员的车，后者差一点就跟着他们一起被炸上天。涉及到沈佳佳的安危，沈秋说话不怎么客气。 她也暗自恼火，本以为一路上处理好怪物的问题就万事大吉，没想到还有这么一出。 赵睿明脸色也不怎么好，他问丁诗蕊：“请问这就是首都庇护所的诚意吗？” 藏于沙土中的地雷，摆明了就是谢绝进入的意思。 “不是！”丁诗蕊急急说道，“一定是哪里出了问题……！” 一切都在眨眼间发生，丁诗蕊话还没说完，空气中传来几不可闻的破风声，接着便是一声子弹和金属碰撞在一起的声音。 沈秋单手一转，手中长刀又是叮叮数声，她竟徒手挡下了数枚子弹！ 整个过程在数秒之内发生，沈秋等了一会儿发现暂时没有其他攻击，才对吴柘耸肩，“抱歉，情急之下借用你的武器。” “没事……”吴柘接过自己的长刀，他也说不准，等回过神时武器就被拿走了，这一手反手抽刀简直神乎其技！ “看来对方的态度是不欢迎。” 沈秋拉长了声音说，她挪动脚步，站在可以随时保护沈佳佳的位置后，才继续说道，“倒不是怀疑首都庇护所，只是你们的异能者太不靠谱，把自己异能权限开放给敌人了。” “我看到哨塔上的人了，”沈秋说，“一身雇佣兵打扮，不知道目标是谁。” “什么？！” “叮！” 又是一声，沈秋这回用的是从乌琼身上顺来的金属链子。 这次不用再猜，毫无疑问，对方的目标是来自h市的研究员，首要目标自然是沈佳佳。 “给我整个弓呗，我擅长用那个。”沈秋语气平和地对乌琼说。 整个对话平平无奇，沈秋一如既往没什么干劲，仿佛只是在讨要防身的武器。 站在一边的那青却忽然一脸惊恐的看向沈秋。 在那青的耳边，静谧的、悠然的心音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片阴冷的情绪，叫人打心底里发凉。 [碍事，应该全部……] 那青听不见了，因为沈秋忽然冷着脸对他提了提嘴角。 [别听了，没空陪你玩。正烦着呢。] 那青：？ 那青：！！！ 她能听见！那之前零一岂不是全程都在逗他玩！而且，能控制住心里的想法…… 那青内心蹦出一个词来：恐怖如斯。 这边丁诗蕊面色严峻地说：“这里离庇护所不远，我这就释放信号弹，很快就会有支援赶来！” 话音落下，上面的哨塔又是数发子弹飞来，众人狼狈躲避。 不过这次的子弹不是对人，而是对交通工具，数量大车的轮胎被打爆，车身猛地一歪。 丁诗蕊心里有数，这些和平年代出身的异能者和怪物战斗有优势，但若是和那些末世前就刀尖舔血的雇佣兵战斗，谁输谁赢还真不一定。 尤其对于一些官方后期吸纳进来的异能者，官方着重筛选出来高道德感的异能者，放在眼下的情况竟成了桎梏。 道德感高，就意味着不敢和人真枪实弹地战斗。 哨塔易守难攻，雇佣兵不知用什么方法让哨塔的异能者听命于他们，从这里突破的难度再次升级。 “现在只能保护好自己人，等待支援——”丁诗蕊说，“零一，你要做什么！” 沈秋举着弓，对准高处的哨塔，她眯起眼似乎在瞄准，“等支援太慢了，解决眼下的危机啊。” “不行，对面还在试探，这样会直接让两方开战，万一伤到研究员怎么办？！” “就好像现在不会伤到似的。”沈秋无所谓地说，“反正我不是官方的人，你管不了我。” 丁诗蕊又要说什么，她甚至要动用异能阻止沈秋，没想到这位一直以来不声不响的辅助异能者同样擅长体术，一来一回之下丁诗蕊非但没有阻止对方，竟隐隐落了下风！ 一来一回之间，沈秋已经松了手。 乌琼临时做出来的弓体积小小的像玩具一样，当沈秋松手，那同样小巧的箭飞了出去，在空中划过一个弧度，轻描淡写地落在哨塔上。 “你这是无组织无纪律的行为！”丁诗蕊又急又气，很多理由她很难说出口，不能强行攻破哨塔，一方面是哨塔同属s级，攻破难度很高；另一方面，作为首都庇护所的标志之一，哨塔轻易不能破坏。 幸好，只是一支箭。 丁诗蕊这么想的时候，沈秋轻描淡写地拍了下手。 “都说了我行事过激，怎么就不信呢？”沈秋带着笑意的声音响起，同时响起的是一声巨响。 s级道具，爆破箭。兑换过来一直没处用，眼下的情况刚刚好。 “轰！！” 在丁诗蕊的视线中，坚固的哨塔轰然炸开，数道人影狼狈地从半空中落下来。 而下方是雇佣兵自己铺设的地雷区。 “轰！轰！轰！” 数声爆炸响过，众人面前平整的地面变成不堪入目的模样，什么引起的爆炸不言而喻。 而沈秋的表情仍然是淡淡的。 “我去去就来。”爆炸后的烟雾笼罩中，沈秋的声音传来，再一看，她已不在原地了。 “等等……！”丁诗蕊大喊，哨塔可是s级异能者的异能，居然这么轻易就被炸飞了！ 那青拦住了丁诗蕊，他看起来更疲惫了，“零一生气了，别拦。” “这是生气就能解释的吗？” 那青不说话了，他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在第一颗子弹迎面而来之前，甚至更早，他们的车被炸飞的瞬间，沈秋的心音就变了。 像纯洁无瑕的美丽撕开大洞，里面是被触怒的野兽，没有理智，要将一切吞噬殆尽。 又黑又沉，比深渊还可怕，那青没听沈秋劝，偷偷看了一眼她的内心，差点整个人都迷失在里面。 [宿主，我开玩笑的，你黑化真挺吓人。]01真情实感地说道。 “啊？”沈秋正在炸得差不多的雷区找活下来的人，“我没黑化啊，就是稍微有点不高兴。” [算了吧，你都把那青吓成什么样了。] “那是他心理素质不行。” 沈秋说着，躲过烟雾中的攻击，现在她可没心情装柔弱的s级辅助异能者，脸上的第三只眼陡然睁开，将对手的弱点看得一清二楚。 她的敌人到最后都没想通，为什么面前的人只是靠着纯粹的体术，就将他打得落花流水。 烟雾散去，沈秋拖着半死不活的人回来了，她一脸悠闲，“解决，这个好像是你们的异能者。” 那青大着胆子去听， 好像随着危机的解决，零一又冷静下来了。 “呕……！”吴柘不管多少次还是不适应这种血腥的场面，当下就面露菜色。 不提远处轰炸后血肉横飞的现场，沈秋拖着的人奄奄一息，俨然快断气的模样。 那可是s级异能者！ 第39章 第 39 章 “那可是s级异能者！异能说废就废！你们就不能乖乖在原地等着吗？” 首都庇护所的人来得很快, 哨塔炸了可比丁诗蕊的信号弹好用得多，没等异能者们对半死不活的哨塔围观多久，便有首都异能者领导急匆匆地赶了过来, 连带着把h市庇护所的人全部接了进去。 哨塔被沈秋炸得干净, 据丁诗蕊所说哨塔不可再生, 因此持有哨塔的异能者算是废了。 而那些雇佣兵来自境外，专门以沈佳佳为目标进行狙击。 沈秋对此不做评价, 她耷拉着眼皮听所谓庇护所的领导愤怒地训斥, 跟没骨头似的往墙上一靠。 作为自由异能者, 又是s级，首都庇护所的这个上级最多算是中上层领导，根本没胆子说沈秋。 所以现在是在训丁诗蕊和那青，而沈秋等人在旁边边等边听, 也算变相的指桑骂槐。 沈秋看丁诗蕊也挂不住脸了，便开口打断, “一个哨塔，其主人还私自倒戈让敌人进入, 炸了就炸了呗, 那h市来的人就不算人命了？” 赵睿明也在一旁呢，领导也知道他再说点什么，让h市的人心生间隙可就不好了。 领导的脸色不太好, 旁人不明白, 但哨塔归在他的职责内管理，无论是哨塔被炸还是哨塔持有人的背叛, 对他的仕途来说都是一种毁灭式打击。 若是塔没炸还能瞒天过海, 这下好了, 塔没了上面不问责就怪了！ 那个自由异能者还跟没眼力见似的火上浇油：“还是说你们其实不欢迎h市庇护所的人？或者说你们这边内斗的厉害？” 再说下去这帽子可就大了, 领导变脸极快，转眼带上笑容，“哪有，我们是带着最大的诚意接纳所有人的，这都是意外，意外。” 名叫零一的异能者仍然揪着他不放，“行，你说是意外就是意外，那么诚意在哪呢？” 别仗着是不服从管理的自由异能者就为所欲为！而且，你不是自由异能者吗？怎么一个劲向着h市的人说话？ 小领导没忍住，瞪了沈秋一眼。 连站在一边的丁诗蕊都不得不佩服零一这股气死人不偿命的劲，丁诗蕊心里也清楚，首都庇护所近几个月上层变动极大，让h市庇护所合并下来也是匆忙中决定的，其中必有反对的人，面前这个找茬的领导就是其中之一。 连带着丁诗蕊和她手下的异能者都被穿小鞋。 领导也在心里暗骂呢，他本想找个借口把原本发给h市庇护所和其他异能者的奖励以毁坏哨塔为由克扣一部分，现在不仅不能克扣，还要再多给上一些，不然就要被扣上区别对待的帽子了！ “说起来……”沈秋又开口了，“我用的是s级道具解决的雇佣兵，报销了解一下？” 别欺人太甚……又不是我求着你用的！s级道具报销，做梦去吧！ 领导的笑挂不住了，他试图委婉地说：“您还不是官方异能者，若是能加入到我们官方组织，或许可以考虑一二……” 领导脑子转得快，零一加入也行，功过相抵，他对哨塔监管不力这件事也就过去了。毕竟，零一的s级异能在上传给官方时也受到不少的关注。 丁诗蕊拿眼角瞄着零一，这次零一会答应吗？那可是s级道具，在血眼系统中要想兑换一个，即使是s级异能者也得高强度狩猎怪物两三个月！ “那算了。”然而，沈秋果断拒绝，她甚至气死人不偿命地说道，“我不缺s级道具。” 领导：“……” 丁诗蕊：“……” 有被炫耀到。 零一的身份再次裹上一层迷雾，如今排行榜上的名次不太能直观反应异能者的能力，因为有大把的异能者尝到血眼系 统兑换道具的甜头后便争当月光族，到手的积分一旦达到兑换要求，便立刻全部兑换成心仪的道具。 这里也不得不提上一嘴沈秋，在一个多月前，道具商城险些被席卷一空，作案人正是沈秋，最气人的是买完足以让其他玩家倾家荡产的道具后，当事人的积分居然还是榜一！ 血眼系统道具更新得频繁，世界之大，谁也不知道一些低调的自由异能者的能力究竟到了什么程度。 总之，最后沈秋拿着属于她自己的护送任务奖励，毫发无损地离开了首都庇护所的特殊执行部门。 她在离开大门时和一身黑斗篷的人擦肩而过，后者步履匆匆，沈秋礼貌地给对方让出一条路。 “谢了……”那人匆匆而过，步伐急得几乎要飞起来了。 沈秋听到他在喃喃自语：“出现了！我得赶快通知……” 啊，繁忙的官方异能者。 沈秋没当回事，顺手拉了一把和她一路走出来的那青，防止柔弱的辅助系异能者被斗篷人撞飞。 “谢了。”那青嘟囔一声，他自告奋勇接下了带沈秋在首都庇护所安顿的任务，另一方面他也想和沈秋谈谈对方是怎么知道他异能是读心术这件事。 社交能力是零的青年绞尽脑汁想着开场白，刚要开口，却听对方感兴趣地问：“那个人是谁？” 那青被带偏了话题，他也看了眼斗篷人的方向，如今斗篷人的背影已经消失在走廊尽头了。 “他啊，是少数加入官方组织的旧日游戏场的玩家之一。不太好相处，旧日游戏场的玩家都是一群神经质的家伙。”那青尽量委婉地没有直说那帮人都是疯子。 曾经的游戏场是个什么环境，只要从这些旧日游戏场的玩家们的精神状况便可窥见一二。 偏执狂，强迫症，悲观者，要么就是彻底的失心疯。总之，那青和其中一部分人打过交道后，为了自己的心理健康，便选择不听他们的心音。 “哦。”沈秋反应平平，似乎不感兴趣，这个话题很快就结束了。 他们很快走出了官方的范围，来到了首都庇护所的生活区。 不愧是三大庇护所中号称最完备的庇护所，这里的生活区不仅通了网，各种店铺娱乐场所一应俱全，除了稍显陈旧，和末世之前繁华和平的模样没差多少。 “真不错啊。”沈秋弯腰打量小摊上卖的各种饰品和小玩意，“感觉很久都没有这样轻松的氛围了。” “嗯。”那青一到人多的地方就打蔫，他转移话题，“去吃饭？” “成。”沈秋看了眼把心事都写在脸上的青年，爽快的答应下来。 那青其貌不扬，却带着沈秋进了首都庇护所最好的一家饭店，那家店在一众灰扑扑的店铺中格外显眼，即使是在末世，门口也是人山人海。 “这家是老字号了，末日来了以后老板觉醒的异能也与厨艺相关，他家的菜非常受欢迎。”那青简单做介绍，带着沈秋走了侧门进入，入门时给了侍者小费。 [那青不简单啊，能随手掏出b级道具当小费。]01眼神好，给沈秋打小报告。 “他是异能世家的人，自然不同。”沈秋懒洋洋地回答。 赵睿明、乌琼都是家传的异能，再加上那青，沈秋掐指一算，一共四个家族她已经认识三个了。 她仿佛是在集邮。 能不排队直接进来，那青背后的家族也有一份功劳。 那青还不知道自己的底已经漏了，他带着沈秋进了包厢，快速地点完菜便欲言又止地看着沈秋。 “有话直说，我回头就得走了。”沈秋看在饭的份上，愿意匀出点耐心给那青，她的态度比起和特殊执行部门的领导说话时要和颜悦色得多。 那青憋了憋，“我异能的事，你怎么知道的？” 他真的要吓死了，任谁在偷听他人心音很久后，忽然发现这人对他的行为心知肚明，都得吓个半死。 何况，不少人都挺抵触这个，没有谁愿意把内心敞开给别人看。 “首先，我的侦查能力到了极致后通过微表情观察和读心差不多，”沈秋点了点自己，又点了点那青，“其次，你表情管理太差。” 那青想起自己被沈秋的心音耍得团团转，露出悲伤的表情，“所以你的性别是？” 沈秋：“……” 她仔细打量那青一番，发现他确实是个老实人，忍不住动了恻隐之心，“你怎么什么都信呢……” 她脸上的伪装还没撤下去，由沈秋精心捏出的脸样貌普通，但是有一双不好惹的三角眼，此时格外拉嘲讽。 “不过放心，我不会把你的异能告诉别人的，暂时。”沈秋轻描淡写地说完，正好上菜了，她埋头沉迷干饭。 好吃！ 沈秋惊讶地发现这家店不愧是老字号，轻易征服了她的味蕾。接下来全程她都埋头干饭，把那青扔到一边去了。 “真羡慕啊。”那青忽然嘀咕。 这不是那青第一次这样想了，他羡慕零一豁达的心境，羡慕零一想做什么就做什么的自由。 零一本身好像就不会为什么事情发愁。 埋头啃排骨的沈秋奇怪地看了他一眼，“你羡慕啥，都已经是有异能有背景的快乐s级异能者了，还有什么可矫情的？” 那青：“读心术太痛苦了……” 他开了个头，就被桌子对面的沈秋用骨头砸了头。 “你干什么！”那青捂脑袋。 沈秋夹起另一块排骨，含糊不清地说：“讨厌矫情的人。” “你的家世、异能超过了99的人，结果你还不知足？”沈秋翻了个白眼，“别太贪了。” 那青不说话了。 他听到坐在对面的零一用心音在骂他。 那青不惊讶于零一能看出自己的背景，毕竟那姓本身就少见，又是在首都庇护所，很多人认识他第一反应就是猜他来自那姓的异能世家。 但零一这样知道了他异能的特殊后还不避讳他的，那青还是第一次见到。 总得来说，就是零一用她的特殊，吸引了那青。 那青的神态变化没瞒住沈秋，她悄悄对01说，“这人一定是有那个大病。” 01深以为然，[你都这么骂他了，他居然还能露出钦佩的表情。] 一人一系统不禁大声叹气。 那青则将名片递给沈秋，“这是我的名片，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可以随时找我……” 沈秋可有可无地收下了，“我现在就有需要帮忙的事。” “什么事？” “我需要ss级怪物的情报。”沈秋说，“首都庇护所的悬赏令我看过了，对外没有ss级怪物的任何信息。” “你要去找ss级怪物？”那青露出不赞同的表情，“官方没有ss级怪物的情报。” “行吧，我就猜到。”沈秋曾悄悄潜入h市庇护所的资料库，那里也没有ss级怪物的消息。 “但是……”那青话锋一转，“近期四大异能者家族唐家在举办内部集会，广泛招募高级异能者，说不定会有小道消息。” 沈秋懒洋洋地：“别试我了，我不是四大家族的人，进不去。” 她心里则腹诽，唐家，加上这个她说不定真能达成认识所有异能世家的人的成就。 那青则解释，“我没有那个意思，我的意思是，我有邀请函。” 那青去结账了，沈秋手中则多了一 张邀请函。 [去吗？] “当然要去。”沈秋将邀请函收了起来，她趁机内涵01，“谁让你找不到我其他异能碎片的位置，我只能靠自己咯。” 01不说话了。 沈秋在原地坐着无聊，恰好她听见外面吵闹声越来越大，好奇地从窗户向外探头看去。 “哈，区区b级异能者居然还好意思以唐家人自称？” “估计是唐家哪个偏支吧，哈哈！” “要我说，这女的就是冒充唐家人，干脆给她个教训！” 外面吵闹得不行，沈秋却精准提取到关键词。 “我感觉我运气不错。”沈秋自言自语道，那青结账回来了，看起来并不想管外面的事。 “有人在饭店门口聚众闹事，公职人员不管管吗？”沈秋揶揄道。 那青摇头，“什么事都管我会累死的。” 然后，他便看到沈秋的嘴角一点一点扬起来了，心中油然而生不妙之感。 “朋友，不是说羡慕我的生活吗？”沈秋以不容拒绝的姿态抓住那青的衣领，“走，带你体验一下！” 那青不等拒绝，便发现沈秋已经将他拽到了门口聚众闹事的现场，数个不怀好意的年轻人将一个小姑娘围在了中间，活脱脱的犯罪现场。 “干什么！怎么欺负小姑娘？” 沈秋先喊了一嗓子，那青虚弱地说：“等、等下……” 零一不认识，但他认识，那几个惹事的全是首都庇护所家里小有背景的官二代啊！ 有权有势还有异能，怪不得能当街干出这种事来！ 作大死啊，打了这帮小子回头就要应付那些难搞的爹，那青头都大了。 沈秋翻了个白眼，给那青也拍了个遮掩容貌的道具。 顺便在心里吐槽：[娇气。] 那青自然听见了，他无力反驳，干脆顺着沈秋的力道来到了那帮年轻人的面前。 “干什么？”嘻嘻哈哈闹事的年轻人们没把沈秋两人当回事，见又是生面孔，面露不耐，“外地来的异能者？我劝你们少管闲事！” 末世似乎对这帮人没有什么影响，因为家世显赫，这帮二代还是过着跟过去差不多的日子，甚至多了个好玩的异能。 沈秋打眼一看，好家伙，全是a级异能，怕是家里花了大把的积分给提升实力。 “我就管。”沈秋也没有耐心和一群傻瓜少年讲道理，“都说了德智体美劳全面发展，同样是新时代青年，怎么就你们没有素质呢。” 一群少年顺风顺水惯了，三言两语间便转移了炮火，将目标转移到了这个莫名其妙冒出来的路人身上。 “看好了。”沈秋对那青说，“这就和生活中遇到苍蝇差不多，不顺心的事很好解决——” “——给它一巴掌。” 沈秋连异能都没发动，噼里啪啦地动手，养尊处优惯了的草包们便高喊着“你等着的！”诸如此类经典台词退场。 那青不忍直视地捂脸。 零一打人……只打脸。 光是围观便有种感同身受的脸疼。 但爽是真的爽，一旦带入这些年轻人身后仗着权利给那青使过绊子的父母，那青便觉得通体舒畅。 沈秋也真是专治一切不服，打人脸算了，还笑眯眯地强调： “用手机拍下我俩的脸了？没事，我俩的脸是假的哦？随便拍！” 那青忍不住说：“他们家里回去调查一下，咱俩刚从饭店出来，根本瞒不住的！” “哦，我打算今天就离开庇护所的，而且我从头到尾就是假身份，根本不怕。”沈秋回答道。 那青：“？那我呢？” 沈秋耸肩，“嘻嘻，关我什么事？” 那青：“……” 好的，他充分理解了，零一的快乐是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上的。 这边，沈秋正试图认识一下这位之前被围攻的可能是唐家人的路人。 “嘿，美女，不要害怕，已经安全……呃。”沈秋忽然顿住。 被沈秋救下来的妹子看上去和沈秋差不多大，她在和那些官二代的争执中带上些许狼狈，此时她抬头，也一脸感激地想要对救命恩人表达感谢： “太感谢您了！我叫唐悦，是如假包换的唐家人！请务必留下，我一定会让家里表达感谢……” 说到一半，唐悦也停住了。 救了她的人脸是陌生的，但说话的语气好踏马熟悉！ 唐悦的好友雷达响了，眼神逐渐犀利。 是你！我那末世之后就失去联系的高中好姐妹沈秋！ 沈秋也认出唐悦来了，她没想到唐家人居然也是自己的熟人之一，而且好像还认出自己来了！ 她就是稍微放飞了一下自我，想着旁边也没熟人，便用了自己习惯的说话习惯。 说起来，沈秋还真不知道自己的高中朋友还有这层背景，她只知道游戏场开启后，唐悦便随家人回到了首都本家，本家是指异能世家唐家。 离谱。 [那青还在你身后呢。]01凉凉地提醒。 沈秋一个激灵，她一把捧住唐悦的脸，大声说道：“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但是你先别想！” 啊啊啊啊啊！读心术好烦！ 第40章 第 40 章 唐悦被沈秋一嗓子喊得发蒙,她脑子里的想法一下子消失了。 “怎、怎么了？”唐悦疑似是好友的人忽然捧起她的脸这一举动也令她不知所措。 就见沈秋飞快地回过身，干脆利落地打晕了同样因为沈秋爆发出的大嗓门而一时发蒙的那青。 “希望他人没事。”沈秋做祈祷状。 异能者当街发癫不是第一例，沈秋一连串没有逻辑的行为只不过是让围观的人群悄然散开了。 惹不起惹不起。 “等我两分钟。”沈秋先是和唐悦说道。 接着,她拎着那青在街上找了一圈,准确定位到和那青穿着同样制服的官方人员。 “你们的人对吧？他低血糖昏倒了。”沈秋毫不心虚地说。 被沈秋找上的官方人员是个a级异能者,自然认识那青，闻言低头看了眼那青,青年后脑勺上有个硕大的肿包。 官方人员：“……您的理由似乎并不合适。” 这会儿官方的人也认出来面前这位是传闻中名为零一的自由异能者,顿时也有些头大。 说她行事过激，但又总踩在底线上疯狂试探。就如同现在,忽然翻脸把他们官方异能者打晕,但之后什么都没做,把人送了回来。 “那……”沈秋把身后跟着的唐悦推出来，“这是唐家人，我准备跟她走了。” 唐悦有点懵，但果断点头,“对！这是我救命恩人，我得把她带回家好好招待一番！” 官方人员：“……” 沈秋就快快乐乐地跟唐悦走了。 直到来到僻静处，沈秋确定周围没人,才问道：“所以你怎么认出我的？” 唐悦挠头,“就是感觉很熟悉,然后越看越像……你在小看我的识人能力吗？咱俩可不是白认识这么多年的！” 沈秋一想，觉得很有道理，她和唐悦算半个发小，从小学到高中都是同班同学，她只改变了外貌，哪有认不出的道理。 “可别说,我真没想到你就是shen！”唐悦还和以前一样，眼中没有阴霾，她是发自内心地觉得朋友变成了大佬这件事很酷。 唐悦似乎被保护得很好。 沈秋短暂地消去脸上伪装，用原本的样貌冲唐悦一笑，又重新隐藏起容貌。 光是这样，便得到了唐悦极其热情的回应。 “哇！沈秋，真是你！你现在看起来好帅气！” 唐悦对沈秋的印象还停留在过去戴着大框眼镜、套着宽松校服外套的稚嫩模样上。 如今，沈秋的模样成熟了许多，她身上自带一股肃杀之气，最引人瞩目的便是眼下狭长的一条黑色眼状印记。 那道眼状印记似睁非睁，微微张开一条缝隙，格外吸引人的视线。印记的出现没破坏沈秋的容貌，反而平添几分危险气息。 唐悦肯定道：“你现在像十足的反派。” 沈秋笑了笑，“我现在确实是这个设定。你家在哪？我送你回家？” “我带你去唐家玩！”唐悦拍着胸脯说，“放心，我绝对不会把你的真实身份说出去的！” 沈秋陪她沿着街道慢慢走，状似无意问道，“你是唐家的本家人？” “不是，”唐悦的回答出乎沈秋意料，“但据唐家人说我挺有天赋的。” 提到这点，唐悦倒是不藏私，“唐家算是玄学世家，说白了就是擅长给人算命。我高考完显露出了点天赋，就被接回本家了。” “我觉得按照逻辑，你这里得接个但是。”沈秋思及那几个找茬的官二代，可半点都没有把唐悦放在眼里。 “对，得有个但是，”唐悦笑嘻嘻地说道，“后来我觉醒的是没什么帮助的b级异能，比不上那些高级异能者，时间长了我的位置就尴尬起来了。” “而且，异能和怪物出现后，祖传的算命就不好使了。”唐悦提起这个忍不住抱怨，“有的人本是短命面相，有了异能反而长寿；而有的人本应大富大贵，却早早死在了游戏场里，我白学那么多东西了！” 听着确实有点惨哈。 但按唐悦所说，唐家还带着点过去的老规矩，不管世界变成了什么模样，唐悦作为唐家这代最有玄学天赋的后辈，那么就是实打实的唐家传人，所有人不管愿不愿意都得护着她。 “美中不足就是如今守护的成分掺了点水分，只要我不像今天到处乱跑，就不会有危险。”唐悦总结道。 说这话时，她露出些许惆怅，“说句矫情的，末世到现在除了游戏场，我还没正儿八经面对过怪物呢。” 说话间，街道尽头便有一队人急匆匆赶来，看到唐悦后便松了口气。 “大小姐，可算找到你了！” 沈秋微微侧过头去，肩膀隐隐抖动。 唐悦想都不用想就知道沈秋是在憋笑。 没办法啊！她表示拒绝了很多次，本家那帮人还是坚持要叫她大小姐这个称呼！好羞耻！ “你们才来啊。”唐悦在内心翻了个白眼，还是端起架子，“我遇到危险时人都跑哪去了？” 迎上来的唐家人脸上是和气的笑，但说出的话却暗含指责，“大小姐，现在可不是和平年代，您乱跑我们很有可能保护不及呀。” “我正常出门还叫乱跑？”唐悦的不满快要溢出来了，“明明是你们的责任！” 唐家人耸耸肩，一副无所谓的模样，“请吧，大小姐，该回去了。” 沈秋就懒洋洋站在唐悦身后，或许是沈秋的目光过于有存在感，唐家人勉为其难地问了句，“您是？” 沈秋指指唐悦：“我救了她。” 唐家人的态度这才郑重些许，但仍然带着股倨傲，“是吗？那您可以凭借这个令牌去唐家领取一个b级道具作为答谢。” 沈秋看了眼递到她面前的令牌，没接。 b级道具，在那青手里就是给服务生小费的存在，而在唐家人眼中，救了唐悦也就值这些了。 唐悦被气得脸上涌上一股薄红，“你们什么意思？” 虽说她的存在正逐渐不被人重视，但这也太过分了！ 沈秋也似笑非笑：“就这么点？” 唐家人脸上的笑又得意几许，在他眼中，唐悦口中的救命恩人其貌不扬，说不定是哪来的骗子。 这样的人，随便打发掉就好了。 “就这些，”唐家人说，“救一个b级异能者，给一个b级道具作为答谢，这不正好吗。” 沈秋问：“她不是你们唐家的家学传人吗？” 唐家人不以为然，“家学不可断罢了。但由普世的观念来看，的确就值这点了。” 唐悦在他口中和没有价值的商品差不多，态度轻佻极了。 “你就说你要还是不要吧。”唐家人看沈秋不为所动的样子，忍不住奚落道，“唐家可不是任你薅的羊毛，你救了大小姐也没有证据，能给你已是不错。” 唐悦愤怒地高声说：“我说的话不是证据？你们别太过分！” 这几个唐家人的态度基本上就是唐家整体的态度了。 唐悦就和具有代表性的吉祥物差不多，不能受伤害、不能有任何破损，除此之外，没人会在意吉祥物自己的想法。 沈秋翻了个白眼，“那就要呗，走吧，我跟你们去领。” 她拍了拍唐悦的后背，安抚的意味明显。 等着，看姐妹发挥！ 唐家坐落于庇护所西南方向，一整座山都是他们的地盘。 车停在山脚下，便能看到大大小小的建筑傍山而立，清一色古色古香的风格。 沈秋从车上下来，悠闲地评价，“唐家还挺气派。” 唐家人阴阳怪气，“你领了奖励就可以走了。” 沈秋跟没听见似的，还在对唐家的建筑风格品头论足，“木质的，不怕着火吗？” 那是木系异能者催发出的特殊木材，比一些金属都要坚固！ 唐家人顿时觉得这人实在是没见识。 他们进了唐家，由领头的唐家人向上通报，等到了兑换道具的仓库，正好得到唐家家主的回复。 “家主说，可。请客人稍等，拿取b级道具后就可以离开了。”侍女模样的唐家人匆匆传达口信。 沈秋和唐悦以及那几个负责保护唐悦的唐家侍卫就在偏厅等着。 整个唐家都散发着一股不把唐悦当回事、以及狗眼看人低的微妙气氛。 那取道具的侍女都带着股优越感，走路一甩一甩的，好像给沈秋取道具是天大的委屈。 沈秋没说话，在偏厅找了个位置一坐，跟个大爷似的。 唐悦如今倒不如何愤怒了，作为认识沈秋多年的姐妹，她知道沈秋这人从小就蔫坏，指不定正憋个大的呢。 果然，当侍女拿着b级道具匆匆而返，沈秋翘着二郎腿，“打发谁呢，不要。” 那木盘上的b级道具，沈秋轻轻扫了一眼，便尽数粉碎。 “你？！”侍女顿时大声说，“你这是什么意思！” 沈秋说：“表达我的不满啊。” 随着说完，沈秋也站了起来，站在一旁的护卫顿时纷纷亮出武器。 “公然挑衅唐家，我看你真是胆肥了！” 沈秋：“你们先动手的哈。” 偏厅里骤然进行了一场小范围的打斗。 至于为什么是小范围的打斗……一群撑死a级异能的侍卫，到沈秋面前就跟送菜一样，一个回合都撑不过。 有新的侍卫闻讯赶来，沈秋来一个打一个，来一双打一双。 偏偏沈秋还笑眯眯的，“咱就是说，人菜瘾别这么大，多丢人啊。” 转眼间，偏厅就剩下沈秋和唐悦是站着的了，侍女见势不妙悄悄退出偏厅不知去哪打报告了。 “哇，”唐悦感叹，“他们这么菜吗？” 沈秋耸肩，“对我来说，挺菜的。” 爽完了唐悦有些担心，“不会对你有什么影响吧？” 沈秋轻快地说：“没事儿，我现在这个身份的人设就是百分百发癫。” “你、你们！”侍卫没了刚刚的嚣张，这人到底是谁？方才的战斗，若不是对面手下留情，他几乎以为自己的脖颈要被掐断了！ “干嘛。”沈秋没好气地说，“我心情不好会破坏道具玩，大不了赔你们啊。” 说着，她反手就掏出闪烁着金色微光的球状道具，它散发的气息，毫无疑问，这是个s级道具！ 满屋子的人的视线顿时被吸引过去，这可是s级道具！ 连门口闻讯而来，刚要大喝出声的唐家家主也卡了一下，有人在自家地盘发疯自然是令人不快的，但能因此换一个s级道具？ 稳赚不亏！ 于是即将脱口而出的“放肆！”自然而然变为了“这位客人……” 沈秋似乎就等着唐家家主来，她回头冲唐家家主微微一笑，手里的s级道具无声破碎。 “……但我现在心情不好，捏碎了也不给你。”沈秋高高兴兴地宣布。 说这话的功夫，沈秋又捏碎了一个，s级道具在她手里就跟随处可见的玻璃球似的。 01也看热闹不嫌事大，[宿主，道具够吗？下个捏哪个？] 唐家家主：“！！！”住手！不要给我啊！：，， 第41章 第 41 章 偏厅随着一声接着一声清脆的道具破碎声陷入死寂,而沈秋终于注意到了门口的陌生人。 陌生人身着深色暗纹长衫，又在腰间挂了块古玉，一打眼气度不凡、不怒自威,就是此时面部表情带着点扭曲,一副心痛又愤怒的模样。 这位估计就是能管事的人了，沈秋漫不经心地想道。 沈秋和唐家家主对视了一会儿,气氛一触即发。 过了几秒,沈秋觉得一人对视比谁沉不住气这件事实在太蠢了，她把手里失去效力的道具碎片随手一扔,拍拍手站直了。 那破碎的道具不偏不倚正正好一路滚到唐家家主脚下,唐悦看到唐家家主的瞬间便一个劲拽沈秋的袖子。 “抱歉啊叔，我脾气有点急。”沈秋不动如山,拉长了声调漫不经心地说道。 “不知阁下如何称呼？”唐家家主不动声色地问道，他上下打量着沈秋似乎是在估量着对方。 沈秋一笑,“零一，刚来首都庇护所，找朋友玩哒！” 她说着,把唐悦揽到怀里,跟搂了个大洋娃娃一样。 “嘿！”唐悦小小地挣扎了一下还是没逃过被高自己大半个头的姐妹贴贴的命运。 她在心里对唐家家主还是带着畏惧的，毕竟自从来到首都庇护所,说是衣食无忧,但到底还是过着看人脸色的生活。 其中唐家家主就是最能决定她命运的那个存在。 “零一……”唐家家主重复道，他对这名字没什么印象，刚要沉下脸来便有下人赶来快速对他耳语几句。 “什么？！”唐家家主微微提高了声调,又很快恢复平静，只不过这次他看向沈秋的眼神变了。 炸了首都庇护所的标志性建筑物哨塔还能毫发无损地到处乱走，看来这人不好惹。 此时的唐家家主不知道哨塔被炸是因为异能者向雇佣兵倒戈,自然而然地，他把沈秋当成了隐姓埋名的强者。 当然了，看看那层出不穷的s级道具！ 况且，这还是个极难碰到的自由s级异能者……想到这儿，唐家家主眼中闪烁。 前后不到几秒的时间，唐家家主的态度一百八十度大转变，“下人管教不当，是我招待不周，不如客人留下喝上一杯茶？” “不了，”沈秋拒绝了他，“我是唐悦的朋友，探望一下她的父母就离开了……这个要求不过分吧？” 唐家家主答应得痛快，“当然，如果您想要参观下唐家也可，唐海以玄学著称，客人也可小住几天体验一下，命格、运势或者寻物都能算。” 在唐家家主嘴里，唐家立刻变成了疑似旅游小景点的存在。 沈扬起眉毛，唐家家主似乎在知道她这个身份后，便迫不及待地要留下她？ 但零一这个假身份展露出来的东西，沈秋觉得并不值得一位自视甚高的家主舍得放下身段巴结她。 “对了，七天后还有唐家牵头举办的集会，到时无论是以物换物还是打探消息都很方便。”见沈秋没说话，唐家家主又递来一张眼熟的邀请函，“若是有时间，务必赏脸参加。” “行。”沈秋答应得很痛快，“您不计较我今日所为就好啦。” 唐家家主露出笑容，一副高兴的模样，“怎么会，只是一场误会，能因此认识您这样的异能者就是好事。” “唐悦，”唐家家主又说道，“既然是你的朋友那么便由你好好招待吧，有什么需求随时和我提。” 唐悦被点名吓了一跳，她一共也没和唐家家主说过几句话，对他是又敬又怕，闻言回答道，“是！” 沈秋跟着唐悦来到了她的住房，唐家家主本要给她安排住所，但被沈秋拒绝了，她选择直接去唐悦家借宿一晚。 沈秋心里还惦记着庇护所外正在向她汇集而来的怪物们呢。 沈秋前脚到唐悦现在的住所，后脚就有侍女将a级道具送上门来。 “家主说，这是救了大小姐的答谢。”侍女一板一眼地说，不等沈秋拒绝，便快速退下。 [这人可够圆滑的了，不知道还以为整个唐家都欠你的。]01评价道，[简直是打完左脸便将右脸递给你的典范。] “他有求于我。”沈秋肯定道，“至少是想让我参加集会。” 唐悦的住所外表延续了和唐家一致的旧式风格，但内部多了点属于现代的温馨，沈秋换了鞋，看唐悦欢快地进屋喊家长。 “爸，妈，你们猜是谁来了？”她兴高采烈地喊道，很快屋里出来一对中年夫妻，脸上带笑。 “悦悦回来了？听说你带了朋友回来，是谁呀？”唐妈妈笑眯眯地说，模样一如往前。 唐悦回头看了眼沈秋的表情，后者不知何时已经取下了脸上的伪装。 虽然人人知道沈秋和shen划等号，但末世不像之前的网络时代，沈秋本人的面貌在大众中并未广为流传。 据唐悦说，她的父母到现在都是普通人，平日里在唐家干些杂活打发日子，根本不在意这些传闻。 “害，这还用问？妈你肯定认识她！”唐悦高兴地连拖带拽，把唐妈妈拽到沈秋面前。 唐妈妈仔细看了看沈秋，神态自然，“哦，是悦悦朋友啊，好久不见……” “悦悦的朋友头一回来家里玩吧？”唐爸爸也走了出来，他和唐妈妈都是一身出门的打扮，“你俩在家吃好玩好，注意安全哈，我俩出去一趟。” 唐悦的表情有些不自然，不对啊，她父母也算是看着沈秋从小到大的，怎么是这种有点陌生的反应？ 沈秋神态自若：“叔叔阿姨好久不见，看到您身体健康真是太好了。” 唐悦的父母似乎急着出门，简单和沈秋寒暄几句便匆匆出门了，他们的态度淡淡的，和沈秋的对话更像是在和萍水相逢的陌生人。 “奇怪，他俩平时不这样的。”唐悦嘟囔道，“估计急着去族里加班。哎呀，不管了！” 唐悦兴冲冲地去冰箱翻可以拿出来招待客人的吃的，这一幕倒是像末世前沈秋去她家玩时的样子了。 沈秋从窗外看看着唐悦父母的离开的背影，她脸上的怪物眼睛悄然睁开了，不安分地四处转动着。 沈秋默默地在心里：“草。” [……]01也附上一串省略号。 一人一宿主难得心情如此统一，此时都想自闭地给自己点上一根烟。 提问：如何以不刺激人的方式告诉被蒙在鼓里的好友真相？在线等，挺急的。 “如果我的推理没错的话……”沈秋悄悄对01说道，她头一回希望她的能力存在误差。 [就是你推测出的那样。]01帮沈秋说完了，[唐悦的父母已经不是常规意义活着的状态了。] 他们没认出来沈秋，是因为他们早已变成了凭借本能行走的活死人。 等到夕阳西下，唐悦的父母还是没回来，唐悦有些担心，用客厅的座机打了个电话后，担心的情绪便烟消云散了。 “怎么？”沈秋问，她纠结一下午还是不知道该怎么和唐悦说这件事。 “妈妈说最近一周都要和爸爸在后山帮忙整理卷宗，暂时不回家住了。”唐悦说，“哎，一周后的集会搞得大家都忙起来了。” “哦……”沈秋的话憋回去了。 唐悦又转移了话题，“对了！我擅长看面相，虽然异能者的面相都不准，但要不要试试？” “行啊，我也挺好奇的。”沈秋自然答应，她又随口提道，“我还不知道你的异能是什么呢，b级异能？” “那个啊……”唐悦专注地看着沈秋的脸，随口说道，“没什么好隐瞒的，就是很普通的辅助异能，可以看到物品过去的记忆，在战斗中没有任何帮助。” 唐悦在自身擅长的领域时神色格外认真，沈秋闭上嘴等待结果。 “嗯？小秋你这个面相好凶！按照命格十八岁就该死了！”唐悦卧槽了一声，“果然我算的不准！” 十八岁，那不就是她进入游戏场的时候吗，要是游戏场没有融入现实，沈秋确确实实算是社会性死亡了。 “再算算。”沈秋鼓励地说，又抬手摸了摸重新变成一道黑色印记的怪物眼睛，“有这玩意儿在估计也不能准。” “呃，那我再看看，你就当笑话听就好哈。”唐悦说，她又是仔细看了看，“你有两条生命线，一条停在了23岁，另一条是20岁，就是现在……这啥玩意，人怎么可能有两条生命线？” 沈秋面上不动如山，内心则默默跪了。 [牛。]01表达了钦佩之情，[这小姑娘真有点东西。] 唐悦还在继续说，“你的未来……不顺，或死于非命……” 沈秋察觉到空气中的气场变了，换种说法，唐悦在不知不觉中似乎发动了异能。 唐悦的异能真的是普通的b级异能吗？ “算错了！”一声穿透力极强的爆喝响起，唐悦吓了一激灵，连忙住口。 沈秋循声看去，原本房子里只有她和唐悦两人，此时玄关处却忽然多了一个人。 老太太头发花白，但梳得整整齐齐。她穿着朴素的布衫，虽拄着拐杖，但精神矍铄。：，， 第42章 第 42 章 看到来人,唐悦又是一缩头，显然也是她认识的人。 沈秋在来人出现的瞬间便戴上了伪装容貌的道具，她没能从老太太的身上感觉到属于人类的气息。 同样,也不是怪物的气息。 别闹了,沈秋忍住想要捂脸的冲动，她自认为见多识广，怎么总能遇到无法理解的事情？ 沈秋悄悄用怪物的那只眼睛去看忽然出现的老太太，却不想在注视到对方的瞬间，非但没有读取到信息,反而怪物的眼睛如同被灼烧了一般，“啪”地一下紧紧闭上了。 沈秋：？？？ 这下,她是真捂脸了,疼的。 老太太拄着拐杖，走路却利索得很,眨眼间走到了唐悦和沈秋面前,用拐杖去敲唐悦的头： “你又算错了！罚你回去抄书！” 唐悦被敲得抱头鼠窜,“哎呦！我都说了我算不准异能者了！真不想抄书！” 然而任由唐悦在客厅上蹿下跳，老太太的拐杖都能精准地落在她头上,敲得邦邦作响。 老太太一边嘴里还念叨着，“你这不求上进的,哪是你算不准，是你没上心！抄书再加五遍！” 老太太一身强大的老教师气场，让沈秋唤起了曾经作为学渣的惨痛回忆。 知识点背错了,罚！ 考试考砸了，罚！ 临场发挥失常，也罚！ 半晌，唐悦的脑袋都要被敲出肿包了,沈秋看不下去弱弱开口，“这位是……？” 唐悦在沙发后探头，“教我玄学的师父，别打了！再打真的要变智障了！” “你现在就是智障！”老太太恨铁不成钢地说，然后理了理衣服上的褶皱，转向沈秋时已是慈眉善目的模样，“这位小友，老身姓唐，称唐奶奶便好。” 沈秋还捂着脸上那隐隐作痛的第三只眼，她一脸见了鬼的表情，“您好……” 她现在有个大胆的想法。 这位唐奶奶，不会就是唐悦的异能吧？！若是天然克制怪物的异能，她脸上的怪物眼睛不能直视对方自然就有了原因。 仔细想想，也符合逻辑，01作为异能不就能说话吗？ 01察觉到沈秋的想法，冒出来评价道：[羡慕了，我也想要能自由行动的身体。] 唐奶奶走到沙发坐下，藏在沙发后的唐悦不自然地向后躲了躲，生怕老太太气不顺又要敲她。 唐奶奶岁数大，还秉承着以前的那一套，拜师得正儿八经的拜，当然，学生犯了错，责罚也毫不客气。 沈秋察觉到唐奶奶的真实身份便又撤去了容貌伪装，得到后者轻飘飘的一瞥。 沈秋原本的脸露出来，唐悦不服气地看了又看，仗着是沈秋是好友不会生气，辩解道，“我没看错啊，就是死相……啊，小秋你别生气，末世人十个有九个是死相哈。” 唐奶奶端端正正坐在沙发正中央，她又用那种仿佛能看透人心的眼神轻飘飘地看了眼沈秋，语气确凿，“错了！” 唐悦：“您倒是告诉我哪错了啊？” “自己悟去。再给她算别的。”唐奶奶说，她注视着唐悦，又露出恨铁不成钢的神色了。 沈秋：“……”好家伙，忽然变教学道具了。 唐悦摸出张纸来，“写个字？” 沈秋随便写了个“秋”，她想的问题是在唐家能不能得到ss级怪物的消息。 “秋字五行属金，有稳定、成熟之意，你所求之事应当不离十——” “不对。”唐奶奶说，“再算。” 唐悦薅了两下头发，对沈秋说，“那你报三个数。” 沈随口报了三个。 唐悦愁眉苦脸算了半天，“结果又变了，经历些波折，但结果还算行？” 唐奶奶气定神闲，“还不对。” 唐悦手里的笔在纸上划出很深一道印记，“我高中可是学霸，我不信了！” 这就是学霸和学渣的区别了，作为学渣沈秋碰到这种事早躺平了，而唐悦还有精力在这上面死磕。 一晚上，沈秋坐在这对奇妙师徒之间，耳边唐奶奶那句“不对”都要听出茧子来了。 唐悦最后摊在地上，感觉减寿十年。 “一直不对，那往反方向猜不就行了？”沈秋用游戏场钻空子的思维来给好友出主意。 “师父的‘不对’，意思可能是结果不对，也可能是过程某个细枝末节不对，总之还是得靠自己算。” 唐奶奶一点头，没否认唐悦的说法。 “呃，那直接麻烦唐奶奶说下正确答案呢？”沈秋又说。 见过和01嫌弃原宿主戚金，沈秋又见到了唐奶奶暴打唐悦，真是世界大了什么样的异能组合都有。 唐奶奶垂着眼睛，“不可说，得靠她自己算。” 沈秋想了一想，觉得也对，她又问，“那悦悦有算对的卦吗？” 这问题够损，瘫在地上的唐悦向沈秋投来幽怨的目光。 “姐妹，你这是在质疑我的专业素养。算普通人我还是算得准的。”唐悦摇头晃脑地说，“我给自己算的第一卦师父说过准，后来过了新手期，算啥啥不准，唉！” “唔，你给自己算出的啥？”沈秋好奇问道。 “今年中下旬有场大劫，挺过去就是大富大贵的命喽！” “挺不过去呢？” “挺不过去就嗝屁。” 沈秋被好友豁达的心态打败了，她一算，“靠，现在中下旬都要过了，你玩啥呢？” 严格来说，现在是十月，等到十一月可就算年底了！ 唐悦咸鱼状，“嗯……我算得也可能不准，末世嘛，哪天都是劫。” 坐在沙发上的老太太又是一跺拐杖，唐悦光速闭嘴。 沈秋心道还真不一定，唐悦父母都变成活死人了，说不定唐悦已经在劫数之中了。 唐悦兀自叹了会儿气，便颠颠地去给师父泡茶去了，“师父你饿不饿？家里有饺子我煮点晚上一起吃？” 女孩子身手敏捷，话音刚落人已经在厨房了，很快，厨房传来烧水声。 沈秋惊愕地看向唐奶奶，“异能……”也是需要吃饭的吗？ “我的异能怎么了？它可没用啦。”唐悦满不在乎的声音传来，“师父父没有家里人，我就是她贴心小棉袄！师父，这回可别想跑，一定吃了饭再走哈！” 沈秋再次傻眼。 怎么回事？唐悦居然以为唐奶奶是个现实存在的人！ “小傻子。”唐奶奶嫌弃地说。 客厅只剩下沈秋和唐奶奶。唐奶奶转过头来，除了刚见面打招呼之外，第一次和沈秋对话。 “我只能在她真心信任的人面前出现。”唐奶奶说，“你是成大事业的人，如果可以，帮她过了这关……老身必有重谢。” “小事。她是我的好友，我本就是来帮她的。”沈秋观察四周，客厅悄然起了一层雾气，令周遭一切都看不真切，“您可以给点提示吗？” “唐悦脑子笨。”唐奶奶说，这已是她今晚不知道多少次嫌弃唐悦，“其他的……不可说。” 雾气浓到伸手不见五指的程度后骤然散开，明亮的客厅一如往常，唐奶奶的身影消失了。 唐悦端着饺子出来，“吃饭啦……嗯？人呢？！” 沈秋代替唐奶奶的位置歪在沙发上，懒洋洋地说，“走了。唐奶奶不爱吃饺子，她走前让我监督你再抄三遍书。” 01辣评，[还是你损。] 沈秋：嘻嘻。坑姐妹超开心的。 “什么？！”唐悦果然露出天塌下来的表情，她游魂似的把盘子放下，“快来干饭吧，我今晚得通宵抄书了……” 唐悦沉浸在抄书的打击中，完全忘记探究唐奶奶是怎么走的这件事，倒不如说，她也未曾研究过唐奶奶是如何突然出现的。 就好像是刻意忽视了所有不和谐之处，混混僵僵地活着。 包括唐悦父母的不自然，她也轻易地忽略过去，完全没有深究的念头。 唐悦没吃几口就魂不守舍地去抄书了，沈秋边看热闹边一个人把剩下饺子都吃了，撑得直揉胃。 唐悦煮了三人份饺子，她自己勉强吃了一人份，四舍五入沈秋吃的是两人份。 夜深了，唐悦抄书抄到睡着，明明唐奶奶也没说在什么时间之前截止，但唐悦愣是跟来不及一样拼死抄书，几乎将高考时的劲头拿出来了。 沈秋估摸着是唐悦深处的求生意识在作祟。 她把唐悦家里摸了个遍，发现除了唐悦的卧室，其他房间都保持着一种刻意的整洁干净，很多日常用具都没有使用过的痕迹。 沈秋又发现不起眼角落的台历，它歪倒在桌子和墙壁的空隙中无人在意。 拿起来翻了翻，整个九月和十月都被画上巨大的红圈和触目惊心的惊叹号。 看来那时的唐悦还挺有危机感，就是不知为何变成了现在的咸鱼模样。 沈秋多年混迹于游戏场，唐奶奶给的提示又很明显，就差把答案直接告诉沈秋了。 沈秋脑袋转了一圈，便有了谱。她拿着唐奶奶让唐悦抄的书，哗啦啦翻了一遍，找到了答案。 神志不清，说的就是现在的唐悦。唐奶奶所说不假，唐悦看似正常，实则痴傻，这不就是小傻瓜吗！ 如何解决这种情况，书上也有，而唐悦抄了不知道多少遍书，硬是没意识到她自己就是一例经典案例！ 沈秋又翻了遍书，她不是专业的，只能大约推测出唐悦估计是算到了不该算的，或者是算到了能力范畴外的东西，因此才遭到了反噬。 唐悦之前给沈秋算的其中一个就是小六壬，因为唐悦念叨了太多遍又对新手友好，沈秋也学了个大概。 沈秋掐指算了一下，心里念叨，今晚行不行？ 求求了，新手保护期！ 沈秋有点想念已经被她用光了的幸运药水，关键时刻求人不如求己啊！要是还有幸运药水她就不用小心翼翼了！ 不是说沈秋对自己没自信，主要是这玄学真的触及到了沈秋的知识盲区。这一不小心没操作好，把唐悦变成真智障了可怎么办。 沈秋算出结果，速喜。 行，干了。 什么事都讲究天时地利人和，到了后半夜，外面下起大雨来，吵得人心神不宁。 唐悦记得自己抄着抄着就失去意识了，她白天一系列的事情本身就耗费心神，于是很快进入梦乡。 “唐悦。”一道清冷的女声在喊她，唐悦迷迷糊糊地挣扎着想醒来。 但她睡得实在太沉了，意识直直往下坠，根本不愿醒来。 “醒醒，你该醒来了……” 好熟悉的声音，是谁呢？ “醒醒！”声音越来越大了。 “悦悦，唐悦！！” 那声音一声大过一声，直到最后一次叫她名字，唐悦意识猛然上浮，醒了过来。 她不知何时从书桌转移到了床上，房间没点灯，一道黑漆漆的身影站在她上方，居高临下的俯视她。 唐悦出了一身冷汗，接着迟钝的情绪在她脑中占了上风。 是了，沈秋在她家留宿，什么事都没有，一切安全…… 唐悦这般想着，便要重新进入梦乡。 “别睡。”沈秋说。 “怎么……”唐悦慢吞吞地说道，在看清沈秋脸庞时骤然顿住。 沈秋还是熟悉的面容，但却有哪里变了。 沈秋左眼闭起，而左眼下方像是装饰的黑色长条纹身却裂开一条缝，越张越大，直到一只血红的眼睛从内向外窥探，狂热地四处巡视着。 这是什么？恶作剧？ 此时，唐悦的脑中仍是些无关痛痒的迟钝想法。 “看着我。”沈秋说。 同时，那只诡异的眼睛也停下，死死盯住了唐悦。 窗外的雨更大了，直打得窗户猎猎作响。 “轰！” 一道惊雷落下，响极了。 唐悦全身像是从水里捞出来，冷汗出了个透，那道雷声像是劈进了她脑海深处，有什么被直直震开了。 振聋发聩。 蒙在脑中的纱散开来，顿时人不傻了，也不钝了。 半晌，唐悦一骨碌爬起来，和抱着膀子看着她的沈秋大眼瞪小眼。 “……今天几号了？” 沈秋答：“十月十号。亲爱的，你觉得应该是几号呢？” 唐悦：“？草！昨天不是八月三十一号吗？？”：，， 第43章 第 43 章 唐悦弄清楚自己竟混混僵僵过了一个多月后, 第一反应就是：“我爸妈呢？他们还活着吗？” “只剩下本能行为的活死人，如果你管这个叫活着的话。”沈秋说，“再晚一个月, 你也得变成那样。” 沈秋说起这事，语气平平的, 她那只怪物眼睛没收回去，紧盯着唐悦，“你们身上都有怪物留下的印记，哪来的？” 唐悦曾说过, 她们一家三口自来到首都庇护所后便再也没有出过庇护所的范围，而内部足够安全, 怎么可能会接触到怪物呢？ 而唐悦却好似没听见沈秋的话，自她听到父母的情况, 便目光变得呆滞了。 沈秋叹了口气，她也知道骤然得知至亲遇害，任谁都无法接受。 “是我太贪心了……”唐悦轻轻颤抖，落下两行泪水。 房间中的白雾悄然出现了, 接着便是唐奶奶中气十足的训斥声。 “什么都想要, 什么都舍不得，哪有那么好的事情！” 唐悦低头, “师父说得是。” 她仍称呼唐奶奶为师父，沈秋一时也不清楚唐悦是否知道唐奶奶就是她的异能。 “我劝过你，万事万物讲究因果，改命也一样, 代价付不起, 最后便是一场空！”唐奶奶摇头叹息, “当然, 你也知道的对吧？就是不信命！” 唐悦点点头，只是无声落泪。 沈秋不会安慰人，乖乖巧巧给好友递纸巾。 唐悦从算出有此大劫，到试图改命，满打满算接触到玄学不到一年，再好的天赋也做不到没有代价地逆天改命，何况是一次性改她全家的命数。 失败是显而易见的。 “其实我差一点就成功了，唐家里面不对劲……”唐悦自语道，她清醒过来，脸上无忧无虑的痴傻模样无影无踪，蒙上一层阴霾。 “学艺不精。”唐奶奶无情地说，“在我的时代，你这样的弟子是要逐出师门的。” “嗯？”沈秋抓住了重点，“您不是悦悦的异能？”怎么听唐奶奶的意思，她是历史上真实存在的人？ “是也不是。”唐悦擦了一把眼泪，强行振作起来，“我在翻阅唐家古籍时不慎使用了异能，古籍上凝聚了师父的所有的记忆和心血，于是便有了师父的出现。” “没错。”唐奶奶向沈秋拱手，“只是唐家第一代掌门人的一道残影，不值一提。在唐悦全部继承我的衣钵前，我会一直存在。” “不不不，”沈秋连忙摆手，“能见到您才是我的荣幸。” 好酷炫的设定！能拥有随身老奶奶，简直就是升级流主角必备！ 唐奶奶不知道沈秋正在腹诽，她用拐杖轻轻敲了下唐悦，“相比你吃足了教训，该想下一步了。” 唐悦：“不是师父，我这刚知道噩耗还没有半个点呢……” “你自己早就算出来了，是父母早亡的命，应了孤。既然如此，便不要再多想了。” 唐悦被师父堵得说不出话来，她定了定神，半晌才说道，“我想先把父母的事情解决了。” 唐奶奶又想打消唐悦的气焰，“你如今就是个半吊子，用什么解决？命是最不值钱的东西！要我说，你只能将我的东西摸清了、学透了，等出了师，如今难倒你的事不过是小事一桩！” 唐奶奶确实有着过去一部分强硬的思想，眼看唐悦的头又垂下去了，沈秋笑眯眯地打断了师徒两人之间的对话。 “别担心嘛，悦悦还有我呢。”说这话时，沈秋那张脸在月光下一览无遗。 出于某种职业病，师徒两人对罕见的面相都有着敏感的直觉。当下，二人便下意识推算，接着脱口而出： “你想干的事能成！”这是唐悦 。 “你不能死！”这是唐奶奶。 沈秋闻言，扬起了眉毛。 对于唐悦的发言，沈秋表示：“我想干的事多了，你具体指的哪一件？” “当然是……”唐悦想说当然是沈秋刚才脑子里瞬间想的事情，她下意识又算了一遍，居然是件件成！ 唐奶奶没空管徒弟复杂的心情，“你不能死。能说的就这些。” 关是这句话出来，天边便有炸雷响起，气势十足。 唐悦也看了一眼，她这次清醒过来，似乎能看到的东西更多了，一看沈秋现在的面相，也跟着点头，“对，你……嗷！” 她又被敲了头，唐奶奶没好气地说，“不可说的话有人说一遍就行了，不必重复。” 唐悦连连应是，心里也在嘀咕，沈秋现在的面相好牛！ 若说沈秋平常的面相，是一生坎坷，处处危机但又绝处逢生的命。 但如今，沈秋脸上血色眼睛怒睁，属于人类的左眼又闭上了，这下沈秋的面相一下子大变样。 一跃成为心想事成，能干成大事的气运之子，甚至只沈秋一人的死活，便可牵连数不清的人命。 “你……挺会改命啊。”唐奶奶半晌，憋出来这句。 “嗯？”沈秋收回怪物眼睛，视角重新变得正常，她潇洒道，“我不懂你们玄学这些东西，对我来说，小事靠动脑，大事靠直觉罢了。” 是不是反了？哪有人大事靠直觉的！ 沈秋的表情告诉师徒二人她没说反。 “我的人生宗旨是我痛快了才是真痛快。”沈秋乐呵呵的，“走啊，先处理叔叔和阿姨的事。” 唐悦下意识看唐奶奶，后者“哼”了一声，应允了。 在唐奶奶眼中，睁开了第三只眼的就跟巨大的发光体一样，浑身上下都写着挡我者死，能有什么危险。 雾气散去了，唐奶奶的身影消失在沈秋二人面前。 “等我做点准备。”唐悦转头去找东西了，沈秋在客厅等着。 等唐悦再出来，换了身方便行动的行头，身后背了个小包。 “走吧。但唐家似乎有警报系统……” 沈秋一笑，“就等你这句话呢！其他的交给我！” 她推开了窗户，拉着唐悦从二楼的窗户跳了下去。 唐悦做好了在泥土地打个滚的准备，却不想落在一片柔软的黑色上面。伸手一摸，是暖乎乎的毛毛。 唐悦再仔细一看，她竟落在了一直奇大无比的黑猫背上！ 将体积控制在两层楼高度的小花接住了从天而降的主人和主人的好友，无声地转过头眯了眯眼表示打招呼。 小花吃掉了部分世界树残骸，变得可以控制自己的颜色了。有自己想法的小花最多愿意变换黑白两色，坚定拒绝变成主人要求的七彩猫猫。 “唐家有异能者设下的禁制，夜晚随意活动会被发现的。”唐悦用气音说道，“我可以推算出薄弱处的位置，然后咱们按照规律走就行……” “不用，”沈秋高高兴兴地说，她好动，任何出门搞事活动都让沈秋精力充沛，“叔叔阿姨去了后山对吧？看我的。” “小花。”沈秋亲昵地摸摸大猫的脑壳，不必多言，小花迈开步子飞快向唐家后山奔去。 沈秋手里握着个跟屏蔽仪一样的道具，散发着属于s级的金色光芒。唐悦探头一看，顿时没话说了，差点忘了，这位是道具大户。 注意到唐悦的注视，沈秋侧过脸，“怎么，想要？也对，你没有自保的手段。” 唐悦大窘，“我怎么能要，太贵重了！” 打断她的是沈秋递来的手机屏幕，界面是血眼系统排行榜，榜首后面的积分 数字可长一串。 沈秋无言地指指自己，又指指积分，意思十分明显。 我，沈秋，积分富豪！ 唐悦：“……那来点儿也行。” “拿手机挑，挑完了我买。”沈秋生动形象演绎什么叫财大气粗。外人争破头的道具在她眼里跟毛毛雨一样。 到了后山，唐悦堪堪选完了几个，她把道具加入了购物车等待沈秋付积分。 后山伸手不见五指，在白天后山也是个僻静之地，到了晚上更是渗人。 “后山有个仓库，据说是用于存放唐家不用的摆件和杂物。”唐悦说，“我爸妈应该是去了那里。” “嗯哼，大阵仗。”沈秋却说。 能捕获线索的眼睛反馈给沈秋周围安全的信号，沈秋便反手拿出一把手电筒，明亮的光柱打下，饶是唐悦做好心理准备，也是倒吸了一口气！ 后山哪有什么仓库、后勤处，树林后清出一大片空地，赫然站满了人，一个挤一个，却偏偏全部一声不吭。 唐悦的父母也在其中，所有人的表情都呈现一种无机质的木然，像是理智已然离开身躯。 还有不少是唐悦白天还打过招呼的唐家人，此刻全部呆立在原地。 数不清的活死人，他们脚下是画满了沈秋看不起纹样的大阵，在黑暗中鼓动着，一下一下似乎在吸收着活死人的生命力。 大阵的颜色，自然也是带着不祥的黑褐色。 是活祭，阵里的人都没救了。 [大阵有怪物的气息。]01说，[这么多人的生命，够怪物从b级越到s级了，若是s级怪物，能突破到ss级也说不定。] “本体不在这儿，”沈秋也说道，她寻找着有用的信息，却罕见地一无所获，“非常狡猾，暂时无法发动异能。” 唐悦从小花背上爬下去，便马不停蹄地把父母拽了出来。 惊人的是，离开大阵的瞬间，唐父唐母宛如活过来的木偶，立刻染上生动的色彩。 “悦悦，你怎么来了？”唐妈妈温柔地笑，“晚上吃饭了吗？这么晚了怎么不睡觉？” “我……”唐悦倒退一步。 这样的对话，放在她家里发生并不突兀，然而现在的背景是阴森恐怖的后山。 唐爸爸也说：“今天我俩加班，你这孩子，怎么还找过来了？” 沈秋降低了自己的存在感，准备随时出手。 “我、我想你们了。”唐悦磕磕巴巴地说，她的声音又有些哽咽，“我一个多月都没见到你们，想来看你们一眼。” 唐悦这混混僵僵的一个多月，一点记忆都没有，她甚至不知道是父母变成活死人是哪一天。 “说什么傻话，今天咱们还刚见过面。”唐妈妈笑起来，“好了，别撒娇了，快回家……” 说到回家二字，唐妈妈的声音一下子变得生涩了。 “不……”唐妈妈又说，“悦悦你留下来吧，帮妈妈干些活，一家人在一起才对……” 唐悦又退后一步，她躲过了父亲向她抓来的手。 “怎么又任性？”唐爸爸威严地说，“听你妈妈的话，跟我们一起去仓库！” “不了，仓库太黑了。”唐悦轻轻说，“我得走啦，你们也是。” “命数如此，再续也是无用。” 随着唐悦话音落下，她咬破手指，在空中虚虚一点，上一秒还在和颜悦色同她讲话的父母便轰然倒下，没了声息。 沈秋惊讶地睁大眼，她本要用自己的异能祛除唐悦父母身上的怪物印记，没想到唐悦只是轻轻一点，便轻松消去了！ 而不同于还有救的唐悦，唐父唐母被侵蚀太深，不知何处而来的怪物印记已经成为了主 体，一旦失去，生命便也走到了尽头。 唐悦打起精神，用兑换出的低级道具一把火把双亲的尸身烧了，又装入随身携带的两个小罐子中。 “剩下的……”唐悦对剩下的大阵和活死人犯了难，“我的能力还破不了阵，一个一个破解也来不及。” “烧了如何？”沈秋出主意。 “会惊动唐家吧？到时候咱们就不好跑了。”唐悦谨慎地说，她长这么大从未做过出格的事情。 沈秋笑笑，“我说了吧，我喜欢根据直觉行动。不管干什么，爽才是第一位的！” 唐悦一想也对，“不管了，这倒霉玩意儿，烧！” “这才对嘛。” 唐家的深夜，火光在后山冲天而起，接着是响彻天际的警报声！ 唐家家主急匆匆赶来，却见高个子的身影站在后山的空地上似乎在欣赏大火。 转过身来，赫然是零一。 零一还是老样子，似笑非笑地不知是知道了多少。 唐家家主心脏狠狠一跳，“你这是做什么？！” 沈秋向唐家家主挥手执意，“不用谢我，我这人就擅长爆破工程，清理各种违规建筑那叫一个轻而易举。” 随着她话音落下，不等唐家主再说什么，后山骤然发出巨大的爆炸声，灼人的热浪扑面而来。 沈秋扔在后山的道具又爆炸了一个，山体有倾斜的迹象。小花带着唐悦已先走一步，沈秋最后打量了唐家一眼，离开了。 她坏心眼地嚣张留言，“炸都炸了，有本事就找我算账！反正零一是假身份！” 第44章 第 44 章（捉虫） 首都庇护所数十公里外的某处,形成了诡异的景观。不少怪物聚集起来虎视眈眈，却仿佛忌惮着什么，只是远远地望着。 在包围圈的中心，是一只懒洋洋趴在草地上午睡的巨大白猫,后背柔软的皮毛上坐着两人,正是炸了唐家跑路的沈秋和唐悦。 沈秋扛着弓,有一搭没一搭地瞄准远处的怪物，有倒霉蛋怪物被射中,飞出去挺远，怪物的包围圈又退了退。 “听说,咱俩上了唐家的通缉,现在照片传遍了庇护所大街小巷。”沈秋兴冲冲地给好友分享。 消息来源正是小花，借着体力上和速度上的优势，小花在沈秋和沈佳佳之间两头跑,充当了优秀的送信员。 唐悦正苦着脸研究从唐家顺出来的古籍，闻言伸脖子看了一眼,“怎么还通缉我？我先走了没在案发现场啊。” “但是你失踪了，而且唐家主也知道咱俩相识。”沈秋毫不留情地指出,“别想跑。” “现在在我看来,通缉比起繁重的课业就是小事。”唐悦唉声叹气，她抽出夹在书里的纸开始研究,纸上赫然是画在唐家后山的大阵图案。 好消息是,一场爆炸让变成活死人的唐家人获得安宁；坏消息则是那大阵没被炸毁。 沈秋离开唐家前特意观察了大阵的情况，得到这个令人惊愕的结果。 她用的道具是s级道具，能在s级道具下毫发无损，那么只有一个可能。 大阵和ss级怪物有关。 沈秋当场差点冲回唐家，但被唐悦制止了。 “契机在一周后的集会上。”唐悦说,“现在去只会打草惊蛇。” 行，听专业人士的。 于是几天来沈秋就带着唐悦在野外露营，因为沈秋异能特殊，竟和普通秋游的安全性差不了多少。 沈秋又往后翻了翻沈佳佳给她捎来的情报，“哇，唐家真拼，家都炸了还要如期举办集会！” “那个阵是用来活祭召唤东西的，集会的日期是特意选好的良辰吉日，自然不能变。”唐悦又翻了一页书，“可恶！怎么有这么多东西要学！” “学呗，急什么。”沈秋见天色渐暗，从小花身上跳下，向聚集而来的怪物走去。 “shen……死……” “杀！” “shen！你是我的猎物！” 怪物大多外表丑陋，血红的落日将他们的影子无限拉长，显得狰狞极了。 沈秋的身影在怪物的映照下格外渺小，她仰头看向呈狂态的怪物，有一瞬间似乎回到了旧日游戏场。 那些低级怪物，或许是被血眼系统赋予，或是天然有着对她的恨，不断地追寻着沈秋，即使知道结果是灰飞烟灭也要不远万里来到她的面前。 沈秋垂下眼睛发动异能，世界在她眼中陡然变成黑白色，唯一的色彩是怪物。 她已习惯发动侦查能力时同步处理大量的信息，怪物们的底细阅读起来毫不费力。 “走好不送。”沈秋挥了挥手，虚空中看不见的橡皮擦落下，面前的怪物化为泡影。 01发出叮咚一声，自它变成没用的电子宠物后头一回发出正儿八经的提示音。 沈秋便问，“怎么了？” [积分足够，我似乎可以升级了。]01的语气也不太确定，[等等，我自检一下程序。] “嗯？”沈秋发出疑问的声音，“积分足够，你不会指的是我大号的所有积分吧？” 那么多积分！ 01的语气带着点小羞涩，[小号的积分就行，我现在的能力也只能从那里面取用积分……] 小号，不就是世界融合后作为沈秋的那个账号积分吗。 有01这个同源异能在，血眼系统其实并不能准确辨识每次沈秋杀死怪物后积分该往哪里积。但沈秋习惯在大号积分了，久而久之，名为沈秋的账号已经放在后台许久没拿出来了。 沈秋看了一眼，里面也有个几万积分，哄系统玩够了。 “升级去吧。”沈秋打发01，“希望你归来能变成对宿主有用的系统。” [系统即将升级，安装更新包时间为48小时，祝宿主生活愉快！]01念完程序自带的通知，捧着被宿主伤了的玻璃心去升级了。 01在不在都对沈秋没什么影响，正如沈秋曾说的那样，失去各种能力的01就是可爱的电子宠物。 沈秋则看了看时间，睡了一整天的小花精神抖擞地站了起来，抖落身上的灰。 “哎呦！”专心学习的唐悦猝不及防被小花抖了下来，在地上滚了一圈，幽怨地对小花说，“你背上还有个大活人呢！” 小花用后腿挠挠耳朵，装作没听见。 “集会开始的时间是晚上。”沈秋走了过来，她猎杀完怪物后心情不错，“咱们该回首都庇护所啦。有没有信心打破唐家的阴谋？” “时间过得这么快！”唐悦愁眉苦脸，她手里的古籍翻得哗啦啦直响，“我还差十来页没学透呢！” 沈秋摸唐悦的头，威胁之意明显，“这个回复不够好，有没有信心？” 唐悦生无可恋，“有……” 沈秋眯起眼睛，“嗯？” “有！”唐悦不得已大声说，“查明真相，为父母报仇，用玄学击败玄学！我就是最强的玄学继承人！” 沈秋这才满意了，“要的就是这个劲头，走，去庇护所！” 唐悦傻眼，“不是，就这么去？咱俩还在通缉！” “哦对，你提醒我了。”沈秋反手给唐悦拍了个隐藏身份的道具，顿时唐悦的身形向上蹿了几厘米，容貌也变得不起眼了。 而沈秋本人还是不作遮掩，一副坦荡的样子。 “你呢？”唐悦问。 “我又没被通缉。”沈秋理直气壮，“零一被通缉关我沈秋什么事？” 唐悦：“……” 是哦，沈秋还有个拿出来吓死人的身份呢。 “嗯，既然是集会还是戴点符合气氛的装饰吧。”沈秋嘀咕着，在背包里翻找，找到一副面具歪戴在头上了。 那是艳红色的猫脸面具，猫脸嘴角上扬，看起来狡黠且嘲讽十足。 玉树族的族人给她做的，无论那些族人在与沈秋相识时是否还活着，沈秋都决定将他们当做是一个个活生生的人。 狡猾的村长，到最后也没告诉沈秋那异能究竟是全部村人的能力，还是仅仅为一位村长对过去的追忆。 于是，便让人心心念念，不能忘怀。 “如何？”沈秋顶着猫脸面具看向唐悦，“是不是神秘感十足？” “一旦知道面具下是你，挺可爱的。”唐悦表示绝不会给沈秋想听的夸夸。 于是猫脸面具不高兴地转向一边，“绝交一分钟。” 好幼稚啊这人！ “不管了，走走走！”时间一到，沈秋便一把把唐悦拽上小花后背，小花的皮毛变为黑色，快速奔向首都庇护所。 唐家。 距离唐家后山被零一连烧带炸一个星期过去，在木系异能者的通力合作下唐家勉强恢复到之前的模样，此时整理一新，成为四大异能家族的集会举办地。 唐家山脚的建筑全部被清理出来作为可以展览的文化街或是以物换物的小摊，一时间热闹非凡。 除了四大家族内部人员，其他能力强大的异能者也会接到邀请函前来参加集会，这也是四大家族一种对外界示好的信号。 赵睿明带着自己的学生也来了，他和乌琼都是异能家族的人，吴柘则是走的官方异能者邀请函通道。 同样，那青即使是超级社恐，也被自己家的人打包扔了过来，要求他收集各种异能者的情报并且社交。 于是曾护送h市庇护所的那些高级异能者时隔数日再次在唐家集会聚首了。 异能者们隔空点头权当打招呼，礼貌地决定还是保持社交距离，各逛各的好。 赵睿明着重嘱咐吴柘，“这些家族各自的规矩多得不得了，咱们主要是来长见识，行事谨慎些。” 吴柘点点头，却止不住地回头看他们来时的迎宾口，每当有高级异能者进来，便会得到高声介绍的待遇。 赵睿明作为少有的高级异能者，一递上邀请函登记后，便得到了门童的热烈欢迎。 “欢迎赵家s级异能者赵睿明！”门童高声喊道，甚至还有位置靠后的门童击了下大鼓，一时吸引无数目光。 赵睿明带着礼貌性的笑容向四周点头，实际却小声吐槽：“唐家总喜欢讲究排场，别尴尬死我。” 吴柘胡乱点头，内心却在憋笑，因为在赵睿明前一个遭到这社死流程的是那青，作为社恐人的那青几乎是被目光注视的瞬间就变得满脸通红，直到现在还没能平复回来。 那青隔着十几米的距离向吴柘投来死亡凝视：别在心里笑了，他全能听见！ 赵睿明并不知道这些，他也不急着带学生们逛唐家，反而是在距离入口处不远停了下来。 “很多优秀的异能者都会参加，不如在这儿等候一会儿，认一认高级异能者也不错。”赵睿明说道。 正如他所说，首都庇护所大半的高级异能者都来了，除了名声远扬的几个，还有不少低调的高级异能者，只是入场，吴柘便涨了不少见识。 原来末世之后竟有这么多的s级异能者！光是来参加集会的便足有十数位了！ 就是排场搞得太大了，敲锣打鼓的怪吵闹。 吴柘的耳朵嗡嗡作响，他想，再不入场完，他就要聋了。 入场时间快结束了，这时，门口忽然响起争执声，似乎来宾没有邀请函。 “没有邀请函的异能者临时起意来参加集会的情况也是有的。”赵睿明解释道，“一般来讲只要有充分的实力，入场不是问题。” 大部分人虽然还在闲聊，但都悄悄将注意力移到了门口看热闹。 一道女声在嘈杂的环境中响起，带着笑意，“邀请函被我弄丢啦，展示实力或者身份？当然可以！” 赵睿明也好奇地伸脖子看，接着，他听到一声熟悉的猫叫，这让他想起过去，当队伍里有这么一声猫叫，那任务基本就是十拿九稳了。 漆黑皮毛中带着一点白的猫落到地上，越变越大，连离迎宾口最远的那青都看得一清二楚。 那样独一无二的特征，异能者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这是那个人的宠物！ “喏，血眼系统中我的身份认证。”那人不紧不慢地说，赵睿明几乎能想象到某人在说这话时漫不经心的表情。 这小崽子居然舍得出现了！还是这么大的排场！ 门童惊呼一声，大鼓“咚咚”地响起，像抡圆了膀子使出全身的力气在敲，鼓声巨大，敲得人心脏跟着狂震不已。 “欢迎异能者shen！欢迎！！！” 没有身后的家世背景作为衬托，亦没有强大的能力等级作为介绍，仅仅是一个名字，便让人心生敬畏了。 热闹的迎宾口顿时安静下来，异能者们或狂热或好奇，全都一个劲伸长了脖子去看。 变大的黑猫重新恢复普通大小，悠然走来。它紧跟着一个戴着猫脸面具的高挑身影，后者的声音如同那眯眼微笑的面具般满含笑意。 “嗯？看来我很受欢迎。”面具歪斜到一边，露出下面沈秋微笑的脸。 她扭过头和门童说，“我带个朋友进来，她有邀请函哈。” 门童楞楞点头，这时谁还有心情关心邀请函，门童草草将那邀请函收起，跟着沈秋的唐悦便悄然进入了会场。 熟悉的脸，熟悉的声音，熟悉的说话方式，以及熟悉的身形。 吴柘再也忍不住惊呼，他大喊道，“沈秋，真的是你！” 赵睿明看似冷静，实则激动的内心也和吴柘没什么差别。 有吴柘这一嗓子打头，寂静的迎宾口赫然沸腾起来，各种讨论声、试图和沈秋打招呼结识的声音此起彼伏。 人人都想知道传闻中的游戏场no1是什么样的一个人。 那青捂了捂耳朵，但全场的各样心音可不会随他的心意消失。 他一个社恐，真的对shen不感兴趣！周围的心音太吵了！ 这时，那青听见一道熟悉的心音，是独一份的平静心音，于是那青一下子便捕捉到了。 [哈哈，闪亮登场！] 那青：？ 零一不是被通缉了吗？怎么在这儿还有她的心音？ 那青扭头去找，又听见那心音说道：[赵睿明是大傻子，才认出我，那青也是大傻子。] 草，怎么还人身攻击！ [那青回头找谁呢？知道你能听见，这边！] 那青又是一个大甩头，把头转回来，正好看到被淹没在人群中的shen冲他恶劣一笑，小幅度挥了挥手。 那青：！！！ 他眼前一黑。 怎么回事！零一大魔王脱下马甲变成了另一个大魔王！：，， 第45章 第 45 章 那青正暗自腹诽,却见沈秋拨开了人群，径自向他走来了。 干嘛？？ 那青顶着一众羡慕嫉妒恨的眼神向后避了避,但迎宾场地开放,根本无处可逃。 于是他只得直面沈秋，听着那熟悉的声音笑嘻嘻地把他拽过去，“我亲爱的朋友,又见面了？” “啊……我不想成为人群的焦点。”那请发出抱怨的声音，但仍无法阻止沈秋和他站在一起的事实。 沈秋表达了不想被打扰的态度，围上来的异能者们也就散开了,但热切和好奇的视线仍从四面八方悄悄投注而来。 等那青回过神来,他已经加入了沈秋的圈子，左手边是赵睿明三人,右手边是沈秋和与沈秋同来的身份不明的女生。 沈秋愉快地一拍手，“好了，人齐啦！让我们先去个不引人注意的地方。” 她忽然快速转身，身后不知什么时候出现了一位侍女,沈秋对侍女的出现并不惊讶,“什么事？” “家主说,贵客登门，因身体抱恙有失远迎，特此献上山顶贵宾房以供歇脚。”侍女低眉顺眼,递上一枚黑金牌子,“您的朋友们可一同前往，山顶的东西要比山脚的小商小贩有趣得多。” “好啊。”沈秋一笑，“山下确实无趣，我们这就去。” “我来为您带路……” 侍女未能说完，沈秋便打断了她,“不必，我认路。” 这句话着实有些意味深长，至少吴柘就一脸问号，沈秋怎么看起来对这里很熟悉的样子？ 唐悦有着道具作为掩饰个人特征，于是毫不客气发出一声冷笑。 侍女呆立在原地，她似乎费了很大劲才理解，“好……您请自便。” 那青发现这看起来平平无奇的侍女竟然没有心音，他下意识看向沈秋，沈秋向他眨眨眼。 爬个山对异能者来说不是难事，赵睿明满腹疑惑，但听见沈秋一路上对两侧的树木指指点点时，暂且将疑问咽了回去。 “监视器？这东西在末世倒是少见。” 沈秋端详着小路旁不起眼的灌木丛，准确地找到不和谐之处。 “可能是防止集会出现意外？”赵睿明猜道，但也知道现在不是聊天的好时候。 “可能吧。”沈秋耸肩。 她扶了扶面具，将微微睁开的怪物眼睛藏在阴影下，在特殊视野的加持下，唐家一切都无所遁形。 重新修缮后的唐家增添了监视器，其中也有异能的波动，可能是有监控效果的异能者在持续发动着能力。 同时，脚下的泥土像是刚翻新过，沈秋装作不经意跺了跺脚，露出一点和泥土颜色接近的褐色图案，若不是特意观察根本注意不到。 真疯啊，把大阵画到了唐家的整个山上。 这是要把整个唐家都献祭的节奏，而且现在还有各处而来的异能者，若是成功，参加集会的异能者也会成为大阵的养料。 现在的唐家，只分两种人，正在变成活死人的唐家人，还有前来参加集会的活人异能者。 沈秋看了眼唐悦，发现好友注意到了这一点，于是不再暗示，带着一众人向山顶加速前进。 沈秋等人的身影消失在上山的小路尽头，这一切景象全都如实地投射给唐家的某处。 屋子里一片黑暗，这是唐家家主独自居住单独的院落，没有侍女和侍卫，就他一个人。 但屋里却传来对话声。 “唐乐生，”那声音细细的，叫了唐家主的大名，“还不够，还要再多的生命力！” 唐乐生的表情有些木讷，他说：“沈秋似乎发现了不对……” “shen？”那声音在提起这名字时变得更尖利了，“来得正好，我升级后，即使是shen也会成为我的养料！” 唐乐生道：“那毕竟是最强的异能者，但您还没恢复全部的实力。” “全部实力？”尖细的声音笑起来，“只要我吸收了更多的生命，唐乐生，你忘了玄学一门能做到什么地步了？只要有足够的代价，成为只手遮天的神明都不是梦想！” 它又说道，声音带上蛊惑：“别担心，只要我能升级。你羡慕唐悦那丫头的天赋？那算什么，到时候的你才是最强的，玄学的知识我都可以教给你……” 屋子里没点灯，一片黑暗，但借着月色仍能看到诡异的画面：唐乐生对着空气喃喃自语，而他的影子却扭曲成丑陋的模样，将唐乐生死死缠绕在中间。 此时影子在嘴巴的位置裂开一个口子，似乎在无声大笑。 唐乐生的神情更加木讷，他扬起嘴角，恭敬地说：“是，前辈。” 。 山顶的贵宾房果然与众不同，虽是纯木质的房间，但从窗户唐家所有景色都一览无余，而可逛的也不再是接地气的小摊，变成了一栋珠光宝气的大楼。 贵宾房正处于大楼的周围，一个个古色古香的木建筑高低错落着，远远看去便自成景色。 沈秋没急着去大楼，拐弯便带着人进入了属于他们的那间房。 “你们到底怎么回事？”等进入房间，确认没有监听设备，赵睿明一肚子的疑问终于憋不住了。 本以为沈秋只是借着集会正式回归，但看情况似乎另有隐情。 不提别的，沈秋是什么时候认识的那青？那青的社恐属性赵睿明也有所耳闻，八竿子打不着的两人居然认识！ 沈秋摘下面具，她脸上的三只眼睛全都半睁不睁的，因此嘲讽十足，“不是吧，你居然问的出口！” “怎么就不能问了？”赵睿明得到沈秋的白眼。 吴柘也傻乎乎地问：“真的，你怎么和那青认识的？” 那青退到房间的边缘试图原地下线，他根据沈秋的心音知道对方又要开始动坏念头了。 “看来你也没长心。”沈秋驱赶吴柘，又指乌琼，“你来说说？亲爱的小伙伴？” 乌琼表情微妙，熟悉的小伙伴回来了自然是好事，他此前便有所猜测，看沈秋这幅模样，恐怕他之前的猜测是对的…… 那也不怪沈秋流露出如此不满的态度了。 沈秋犀利的目光戳到乌琼身上，乌琼试探地问：“零一？” 沈秋变脸极快，迅速乌云转晴，“正确！” 赵睿明：？ 吴柘：？？ 你说啥？ 沈秋呵呵，“从h市到首都，共同战斗了小半个月，居然都没认出来我，真让人伤心呐……” 赵睿明捂脸，一旦把沈秋和零一对上号，那很多事情都有迹可循了！ 比如零一和沈佳佳关系亲密宛如姐妹，比如沈佳佳在路上多次对他欲言又止最后以瞪他为结尾，又比如零一像自己人一样给h市庇护所争取了不少福利…… 他真傻，真的。 但回过神来，赵睿明以一名异能者的角度观察沈秋，后者面色红润，完全没有彼时浑身是伤、被怪物侵蚀狼狈离开时的虚脱，反而带着一股凶悍之气。 确实是一名强者才会有的气场。 沈秋没空管还在纠结的直男队友们，她拍了拍手，“好了，集邮成功，咱们得开始干活了。” “集邮成功又是什么意思？”那青忍不住问道。 沈秋耸肩，“就是我无意之间达成了认识四大家族的成员的奇怪成就，对吧姐妹？” 站在窗边看了许久风景的唐悦这才回头望向众人，她点了点头加入对话，“是啊，不愧是你。” 吴柘数了数人，很是机灵地说：“啊，真的，就差唐家的人了，所以这位是唐家的成员？” 然后吴柘就被模糊了面容的唐悦瞪了一眼。 吴柘正莫名其妙呢，唐悦摘下用于遮掩身份的道具，露出原本容貌说道，“装什么不熟呢，吴柘速速道歉！” 吴柘：“……”闹哪样啊，是许久不联系的高中同学！ “所以说……你们h市出人才的概率是不是太高了点？” 在沈秋的刻意操纵下，一众人算是在兵荒马乱中总算弄清了对方的身份，那青和大家熟悉起来后忍不住吐槽道。 “毕竟人杰地灵。”赵睿明下意识答道，他已经习惯了外界对h市高级异能者浓度过高的质疑了，“所以唐家有问题？” “出大问题。”沈秋说，“运气好的话会有ss级怪物出现。” 运气好似乎和ss级怪物没什么关系吧…… 赵睿明皱起眉，第一时间就要离场联系总部，却被沈秋拦下。 “现在的唐家已经出不去了，不信你可以试试。”沈秋指向窗外，以唐家的山为中心呈现倒扣的薄膜，不仔细看根本发现不了，“这怪物倒是聪明，想要效仿血眼系统制造游戏场。” 即使说着可怕的内容，沈秋也没什么紧张感，“总之，交给唐悦就好啦。” 唐悦忙着在纸上写写画画，她根据现在唐家的地形不断画着大阵对应的位置，此时投来不满一瞥，“你也帮点忙啊！” 沈秋像个咸鱼在床上翻了个身，“不行啊亲，不满足我异能发动条件，所以全靠你了。” 虽然是侦查能力加上摸清怪物规则立刻可以对其进行抹杀的逆天异能，但在怪物没露面的现在，沈秋表示爱莫能助。 何况，这次的怪物大概率与玄学有关，此类专业知识为零的沈秋表示真的超出能力范围了。 唐悦翻了个白眼，也明白沈秋确实帮不上什么，她将注意力重新放在那诡异的大阵上。 “你可以，你能行，区区一个ss级怪物。”沈秋鼓励地说，“不行还有我呢。” 她本想过数种办法来迂回地解决这怪物，但向官方举报，或是通过赵睿明和那青的渠道都不能快速地解决唐家。 狡猾且胆大包天的怪物，选中了有权有势的唐家，悄悄藏于首都庇护所中，沈秋还真没什么办法。 幸好有唐悦。沈秋看见随着好友调动异能，房间里悄然弥漫起白雾，唐奶奶拄着拐杖站在唐悦身后，专注地看着那大阵。 “时间到了！”唐悦忽然大喊一声。 随着唐悦这一声，唐家的每一寸土地骤然亮起红光，拼凑出的图案和那日后山的大阵如出一辙。 “去！” 唐悦手中的符纸也立了起来，顺着窗户向四面八方飞去，竟和大阵呈抗衡姿态。 不就是斗法吗？那便斗。 “轰”的一声，他们房间的门被大力破开，门外是面无表情的活死人。 沈秋的提起随身携带的长刀，“开工！”：，， 第46章 第 46 章 门外的活死人已没了之前乖顺的模样,唐家作为大家族自然底蕴深厚，因此夺门而入的活死人虽然没有异能，但手持热武器,威力十足。 更令人惊异的是活死人的神态并不呆板,就和普通活人没什么两样。 “变了。”沈秋看了一眼,变发现活死人不再只是普通的怪物印记，而是她看不懂的原理。 没等其他人做出反应，沈秋骤然暴起,再一看,那活死人已被斩首,血溅了一地。 而沈秋本人神态自然，把刀上的血一甩便收刀归鞘,冰冷的气息短暂地出现又被她收了回去。 再一看,又是那个懒洋洋的沈秋了。 “活着受罪。”她嘟囔一句,又转向表情有些微妙的赵睿明等人,“看我干什么？” 当然是在看杀人不眨眼的大魔王。 沈秋最初装得太好了，导致很多人即使知道她也是旧日游戏场幸存者的一员,仍然会将她与其他道德感低下的疯子区别看待。 但现在，沈秋就是用行动表明,她根本不是什么道德感极强的圣人。 “哦……你们公职人员道德感要高一些。”沈秋很快反应过来，“那就去保护唐悦。” 那青第一个听从沈秋的命令,在他看来,沈秋杀人时内心毫无波动简直吓死人了！ 赵睿明还在试图搞明白现状,“你……” “我是为ss级怪物而来。”沈秋挥刀再次斩下，她脚底积了厚厚一层血泊，“不然我为什么要暴露身份？” 很明显，沈秋在挥刀斩人时心情平静,但也算不上太好，涌上来的活死人在对沈秋来说和送菜没什么区别，她在战斗的间隙向山下投去一瞥。 唐悦还在努力和大阵抗衡，她绘制的符纸初时有奇效，但渐渐的随着大阵亮起，那些符纸竟自燃起来化为灰烬。 唐家的整座山呈现诡异的红，并且愈演愈烈，有异能者开始倒下了。 唐悦吐出一口血。 “不对。”唐奶奶摇头，“唐悦修行不够，还是没悟到最重要的精髓。” “我尽力了，这已经是我最高水平的能力，这阵太难解除了！”唐悦又是一甩，符纸随着她的心念飞出，但又一次化为飞灰。 再掐指一算，大凶。 沈秋杀疯了，她像是从血海里爬出来，浑身上下都是鲜艳的红，脚下躺着的全是包围他们的活死人尸体。 赶来的活死人赶不上沈秋杀的速度，短时间没有新的敌人出现。 那青忽然弯下腰，吐了口血。赵睿明等人的脸色也是一片苍白，像是被抽取了生命。 “邀请函的签名。”唐悦说，“唐家用邀请函与客人建立了联系，下一步就是抽取生命力了。” 而沈秋和唐悦，一个直接用真实身份免去了邀请函，另一个则使用了伪造的邀请函。 沈秋看着一屋子人满脸菜色，思考了一会儿，“要不要离近点看，到怪物面前，看个清楚呗。” 说话间，被贵宾楼环绕在中心的大楼轰然倒塌，有一人站在废墟顶端，而他的脚下的影子拉得很长，似有满怀恶意的东西即将孕育而出。 那人正是唐家家主唐乐生。 从贵宾房到最中心的废墟，看似只有几百米，实则充满危险。 沈秋背上唐悦，唐悦一边翻着那本古籍一边说，“要按照特定的路线前进，不然就会随机传送到大阵的任意位置……” 话音还没落，吴柘一脚踩下，周身空气抖动了一下，他便无影无踪了。 “倒霉蛋，倒是先听人把话说完啊。”沈秋吐槽，“说起来，你为什么现在还要看书？搞得我还得背你。” 唐悦呵呵，“当然临阵磨枪了，你见过谁学习一周就上考场的？我现在面临的就是这个死亡情况！” 沈秋一手扶了扶唐悦，一手空出来指自己，“我。” 刚从逃生游戏回到现实就要高考，她敢说这样的经历没几人有幸能体验。 唐悦拍沈秋的后背，“别贫了，听我的，先往东走十步，再向东北走三步，然后朝北七步……” “哎，慢点说。”沈秋连忙照办，赵睿明等人有样学样。 神奇的是，面前明明是空旷的土地，但按照唐悦所说的那般走完，沈秋眼前一花，赫然出现在另外一处贵宾房旁边，离中心的废墟近了许多。 “好神奇，然后呢？” 唐悦观察一番，又道：“后退两步，小心敌人。” 沈秋照做，她退了两步，豁然拔刀，手持巨斧的活死人直直撞到她刀刃上。 沈秋把失去生息的尸体甩到一边去，收回刀，正好接住即将从她背上滑落的唐悦，整套动作极其丝滑，其他人眼前一花，沈秋又继续行走了起来。 [叮！安装包加载30％！部分新功能已开启！] 消失了一段时间的01忽然上线，喊了一嗓子后又没动静了。 “什么功能？”沈秋问了一嘴，01没回复她，估计又去升级去了。 沈秋打开系统一看，居然开了地图功能。 来得正好！ 于是背着唐悦的沈秋仿佛忽然开了天眼，不用唐悦指导，在大阵中健步如飞。 唐悦：？ “你先看书想想一会儿怎么办吧，我认路。”沈秋的语气上扬起来，那是她心情极好的证明。 哈哈，她有小地图了！ 01忽然增加的小地图功能，沈秋可以看见，在地图上她周围不是空气墙就是奇怪的传送阵，还有代表着敌人的活死人红点。 而唐乐生的位置则是极其硕大的boss标识。 沈秋不得不承认，01系统忽然变成了现实向的游戏模式后有点儿好玩。 唐悦满头问号，但看沈秋确实走得对，顾不上问了，赶紧低头把她没看透的内容再看上几遍，争取直面怪物之前找到破局之法。 唐奶奶隐藏了身形，就在唐悦的身边，她无奈地摇摇头。 钻了牛角尖，还是不对。 是生是死，就看最后了。 唐奶奶又将目光落在沈秋身上，后者稳稳当当背着唐悦。 随着沈秋继续走动，出现了变成活死人的异能者、意识残留但生命耗尽的求救者……沈秋的神情永远是淡淡的，在她眼中，那些人还不如路边的一块石头。 但当沈秋与其他的同行人对话，又是一副欢快的模样。 唐奶奶记得，沈秋将唐悦带走的第一日晚上，漫不经心地问过唐悦，“要为叔叔阿姨报仇吗？” 唐悦顺嘴一回：“报啊，看我创死唐家！” 沈秋一笑：“行，我记下了。” 唐悦没注意，但唐奶奶看到了，那时沈秋脸上闪过的意味深长。 沈秋真的没办法漂漂亮亮地解决这事吗？唐奶奶认为答案是否定的。 但唐悦一句要复仇、要磨炼能力，沈秋就满不在乎地把整个唐家当做了好友的磨刀石，即使是让那么多的人失去生命。 唐奶奶决定不对此做评论，沈秋感受到了唐奶奶的视线，笑眯眯地对她点了点头，还是那副积极又向上的模样。 危险的年轻人。 但若是沈秋知道唐奶奶的想法，一定会大声喊冤：奶奶！她真的没有后手！ 但此时的沈秋不知道自己的身份正在旁人眼中变得愈发深不可测，她还以为唐奶奶在感谢她照顾唐悦呢。 “到了。”沈秋说道。 唐家山顶的最中心，是大阵力量最为强横的位置，唐乐生站在最高处，脚下的是密密麻麻的符文，闪烁着不详的红光。 唐乐生转过脸来，他竟是在笑。 “欢迎，欢迎。”他说，“最后的客人也来了，你们都会是我证道的见证者。” 沈秋抬头一看，这才发现还有一个以唐乐生为中心，直径大约三四米的小阵。 小阵呈三角形，三个角各有一个正在被抽取生命的人影，皆是虚弱地瘫倒在地。 “家主！”乌琼惊呼一声，那青和赵睿明也是露出难看的脸色。 原来那三人是除唐家之外的三家家主。 乌琼向前一扑，却被空气中不明的存在割破了胳膊，一时间血流如注，他的脸色也因此更加苍白。 乌琼的动静使得唐乐生脚下的阵法震了震，另三名家主眼皮抖动，醒了过来，俱是一惊。 “这是怎么回事？” “唐乐生，你要做什么？！” “这气息……你竟然！” “安静点。”唐乐生被吵嚷的声音扰得失去耐心，他带着兴奋说道，“我等着一天太久了，很快在唐家先祖的指导下，我将要成为最强的玄学大师了！” “你他妈的！唐乐生你睁开眼睛仔细看看，那是你家先祖吗？那是怪物！” 乌家家主脾气最为暴躁，他一进集会便失去意识，再醒来发现已经被唐家家主抓取抽取生命，而地上的影子散发的气息，正是怪物的！ 唐乐生顿住，他低头端详着脚下影子，“不，你在说什么呢……妙算神机，又能通晓古今，这就是我家先祖。” “看来不用再多介绍。”唐乐生似乎对现在的情况很是满意，“啊，唐悦你也来了，你这卑鄙的、偷取我本家知识的旁支。” 唐悦被点到名字没什么反应，反而是更快地绘制符纸。 唐悦在间隙抬头看了唐乐生一眼，便笃定地说，“家主，您现在是死相，没救了，等死吧。” 唐乐生收起笑容，“胡说，你算得不准，只不过是哗众取宠！” 唐悦顿了一下，她的身后凝起白雾，唐奶□□一次在大庭广众下出现。 “我哗众取宠？家主，这才是咱们家的先祖！”唐悦道，“是你糊涂！” “要不我再给你算算？”唐悦一笑，“不出一小时，你的阳寿就到头了！” 唐奶奶拄着拐杖，看向唐乐生的神情严肃，“不肖子孙。” 唐乐生是万万没想到唐悦身后也有强者扶持，但在怪物长年累月的侵蚀下，他的理智早已所剩无几。 因此，唐奶奶身上的清正之气短暂地让他恍惚了几秒，很快，唐乐生又沉溺于怪物的控制之中了。 “那是冒牌货！”唐乐生的影子传来尖细的声音，“时辰要到了，唐乐生，该正式开始了！” 唐乐生不再犹豫，他呈现目空一切的狂热之态，“当然，开始！” 话音落下，原本只是在山中各处亮起的大阵骤然脱离地面，悬空而起，变成了环环相扣的立体大阵！ “卧槽，3d大阵，这大爷挺紧跟潮流啊。”沈秋感叹。 但随着大阵升起，所有在阵中的人脸色更加苍白，人们感受到源源不断的生命力在从身体流逝。 “你是shen？”离唐乐生极近的三位家主更是能明显地感受到身体的衰弱，赵家家主因为赵睿明的关系知道shen的相貌，看到沈秋的瞬间眼前一亮，迫不及待地大声求助。 其余的人也纷纷将求助的眼神投向沈秋。 “别难为我啦。”沈秋笑眯眯地摆手，露出身后正在苦哈哈画符的唐悦，“悦悦冲！” 三位家主一时失语，唐悦的身份他们也略有耳闻，只是继承唐家家学的普通异能者，拿什么来抵抗至少是s级怪物的大阵呢？ 浮起的大阵宛如有生命般一呼一吸地震动着，似乎有什么就要从中爬出来了。 唐悦默默祈祷，扔出符纸，“试试这个破坏大阵，我能行……” 重新绘制的符纸亮起，大阵竟缩小了许多。 “成了！”唐悦喊道，她身后的唐奶奶握着拐杖直摇头。 不成。 唐悦话音还没落下，那紧缩的大阵猛地一撑，一只漆黑的手伸了出来，一把将唐悦的符纸捏碎。 大阵立刻恢复原样，甚至吸收生命的速度更甚。 那只漆黑的手像是一个开始，逐渐有更多的部位浮出大阵。 头，肩膀，双臂，腰腹…… 一个同体漆黑的人形生物爬了出来，它长手长脚，面孔上有一只硕大的眼睛，除此之外脸上空无一物。 “唉……” 它幽幽叹出一口气，顿时，所有人的心脏像是被无形之物捏紧，难受不已。 “成为ss级的感觉真好。”一片漆黑的人影说道。 [叮！恭喜s级怪物神算子成功晋升ss级！请其余怪物再接再厉，共创佳绩！] 人类的耳边再次响起血眼系统恼人的提示音，但这次绝不是好消息。 沈秋抬头端详着那怪物面部上那只巨大的眼睛，陷入沉默。 ……那只眼睛上好像有她的异能波动，大约1/5的比例。 是异能碎片！ 这怪物怎么搞得，把她异能弄成这么恶心的模样！ “轰！” 沈秋依靠强大的反应能力抽出长刀，她一刀斩开横飞而来的钢筋，上方，一片漆黑的人形怪物正维持着挥手的动作。 “果然，这样的攻击不算什么。”它遗憾地说，又愉快地同沈秋打招呼，“见到你真是太高兴了，shen！” 沈秋睁眼看向名为神算子的怪物，侦查能力遇上了难题，无论是运转的大阵、通体漆黑的怪物、还有唐悦手中的符纸，全部都写满问号。 沈秋：“……” 呵呵，你们搞玄学的了不起是吧。：，， 第47章 第 47 章 沈秋和怪物战到一起就是眨眼的事, 等众人回过神，沈秋的身影已跃至怪物面前，几乎看不清刀剑挥舞的影子。 但令人惊讶的是, 没有传来任何碰撞或是砍到什么的声音, 名为神算子的怪物悠然走动起来，每一步都恰好躲过了沈秋的攻击。 “只是这样吗你的攻击很好看透。”神算子游刃有余地避开又一记重击, 它甚至还有空对沈秋开嘲讽。 骤然变大的小花出现在神算子身后，一口朝怪物的头部咬下。 神算子像后脑勺长了眼睛般一弯腰, 再次躲过。 “麻烦。”沈秋确认无法对怪物造成实质伤害, 退回最初的位置后如此评价道。 一道人影忽然冲了出来, 他欣喜若狂，向神算子屈膝便是磕了三个响头。 “恭喜前辈重获新生求前辈点化”唐乐生狂热地喊道, 他仿佛没听见血眼系统的播报, 仍坚持活在自己的世界里。 或者说, 唐乐生早就疯了，他除了坚信一直以来的信念以外，还有什么办法呢 “唐乐生这模样, 倒是和你那时智障的情况有几分相似。”沈秋对唐悦说。 唐悦终于不再翻书画符了, 自怪物彻底出现, 她便悄然停下了手中的动作, 专注地凝视着那漆黑一团的怪物。 “是啊, 这个声音我想起来了。原来最开始它也找上了我。”唐悦轻声说道, “我拒绝了它, 又在斗法中落了下风, 于是它将我的父母变成了活死人，又抹去了我的神智。” 神算子从未露面，唐悦以为是外来的玄门中人, 却没想到最后出场的是藏头露尾的怪物。 她混混僵僵，直到沈秋到来。 如今神算子站在了大阵中心，唐乐生恭敬地在它脚边叩首，看上去可笑极了。 “是了，还有你，倾尽全族助我升级，算大功劳的。” 神算子伸出手，对唐乐生凌空一点，唐乐生狂喜的表情忽然僵住了。 “啊啊啊啊啊” 唐乐生发出短促的惨叫，极其凄惨。套着长衫的人类躯体在未知力量的强压下无限缩小，最后一百几十斤的人类之躯硬生生揉成巴掌大的黑球。 那黑球还在惨叫，球体微微转动，露出一张正在惨叫的扭曲的脸，是唐乐生的长相。 “就奖励你成为我鬼阵的一员吧。”神算子满意地说，“我这阵新得很，还需要很多鬼来填入，第一个的殊荣给你好了。” 神算子一推，黑球便飞起来，它不再惨叫了，落到地上便迅速寻找活人撕咬。 只有唐乐生原来的衣衫配饰空落落地散了一地，证明几分钟前还有个大活人存在过。 “下一个，便该你了，你会成为我鬼阵中最强一个。”神算子重新转向沈秋，它没有五官，但话语间流露出极浓的垂涎欲滴。 “想都别想，我命硬”沈秋道，再次提刀同它战到一起。 唐悦点出数张符纸，“定” 符纸飞起，停到神算子不远处豁然化为青色光圈，牢牢锁住它的四肢与脖颈，试图禁锢它。 怪物仅仅是停顿了一秒，便重新灵活地动了起来，但足够沈秋砍下怪物的一条手臂。 漆黑的手臂没等落到地上便化为灰烬。 神算子后撤一步，将目光锁定在了唐悦身上。 “是你我想起来了。”神算子眼中闪烁着光芒，“虽有天赋，但技不如人的小鬼。” 怪物说话的短短几秒，断肢迅速再生，这次包括沈秋都感到一股生命被抽取的痛苦之感。 “这是我的阵，在我的地盘，还想伤害到我”神算子大笑，“束手就擒吧” 沈秋与神算子面对面，她脸上的怪物眼睛一直大睁，即使周围满是问号也努力寻找着线索。 于是，沈秋没错过神算子在说完这话时短暂的不自然。 怪物脸上唯一的器官只有一只眼睛，很难推测出它的微表情，但侦查能力忠实地从那01秒都不到的异常，向沈秋传递了讯息。 说完这句话后，怪物一闪而过的情绪是恼怒。 为什么要恼怒 神算子又是轻飘飘地一挥手，一股巨力袭来，沈秋走神中再次被它从废墟的最高点掀翻下去。 沈秋从数米的高度摔落，眼看就要直直摔倒在地。 神算子做了个掐算的动作，唐悦余光看到沈秋落下的位置有竖起的铁钉，正对着沈秋的后脑勺。 唐悦“” 唐悦咬破手指一画，临时改了沈秋的运，于是强风袭来，将沈秋的身形吹偏了几米，免于她死于铁钉入脑。 砰的一声巨响，沈秋径直摔在唐悦的脚边，束起的黑发散开，一张苍白的脸隐约可见。 这个高度，即使知道异能者摔不死，众人看到也是心中一紧。 “咳咳谢了姐妹。”沈秋咳嗽两声爬起来，她骂骂咧咧，“什么原理啊，忽然四肢就打结不听使唤了。” 沈秋看似毫发无损，但赵睿明最为队伍里最细心的人，即使被吸取生命难受不已仍率先发现了不对，“你的腿” 沈秋用刀撑着身体，中心微微偏移，她满不在乎，“断了条腿。” 断了腿的沈秋暂时不能再正面迎敌，神算子出于某种恶趣味，也没有再做出什么举动，只是双手抱臂，站在最高处兴致勃勃地看向下方。 变成阵中鬼的唐乐生在阵中肆虐，收割着生命力被抽取了差不多的异能者，转眼间，还已有数位异能者不敌身亡。 一片惨象。 唐悦再次尝试，和之前无数次一样，她的符纸并不能破解大阵，反而是唐悦遭到了反噬。 唐奶奶重重一跺拐杖，一向稳重的老人家难得露出几分焦急。 “破解的方向错了，错了呀唉”唐奶奶重重一叹，唐悦茫然地看来，仍是不明所以。 唐奶奶又是一叹，她指指天，“这是你的大劫，我说不得。” “可是书上的方法我都试了” “书书书，你的变通呢你有能力破局的，就是缺了一点灵感唉，你还是没经验的新手，第一次就要面对这么大的劫，老天是一点没准备给你留活路” “我有个提议。”沈秋看平时气息平稳的老太太都要急得跳起来了，话也越说越绝望，这时，她加入了师徒二人的对话。 “虽然我不太明白，但我应该可以给唐悦一点灵感。”沈秋说，她抽走唐悦手里的符纸，“你刚才是不是改了我的运我记得你曾说我是强运之人” 沈秋一笑，她有露出笃定的笑容了，明明是危急到不能再危急的局面，却让人忍不住相信她。 “给我算下方向。” “什么方向”唐悦问，她的实力精进很多，之前需要借助纸笔大量计算，现在一看便知。 “我应该往哪里看”沈秋给出一个含糊的问题。 这问题实在令人摸不到头脑，但唐悦掐指一算，却发觉极为困难，再仔细去看沈秋的面相，天空竟传来隆隆雷声。 这说明沈秋问到点上了，但唐悦还是不明白，只是算方向，怎么就能破局 而答案也不算完美，至少唐悦自认她在算方位这方面很准，但这次的答案却如此模糊。 “任何方向都是答案靠这不谜语人吗”唐悦说出来自己都嫌弃。 天边一声炸雷，但没劈到唐悦身上。神算子也终于将注意力转移到唐悦和沈秋身上了。 “好耶，是擦边答案”沈秋高兴起来，她在险境中总是有种松弛感，“我可擅长解迷了，让我看看” 她挥刀挡开在神算子操控下再次向她砸来的重物，悠然地借力用唯一完好的腿撑着转了一圈。 倒扣在唐家山上的透明薄膜映入沈秋眼帘。 沈秋想起来了，如今这儿算得上是半个游戏场。 游戏场就要遵守规则。 沈秋最擅长的就是玩游戏。 游戏规则要公平，既要足够危险，也要适当给玩家一点生的可能性，不然那还有什么意思呢 即使是蜘蛛丝那么细的可能性，在规则之下，怪物也不得不给出提示。 所以神算子的恼怒来源于它在规则的影响下悄然泄露了谜底 沈秋脸上带笑，脑中条理清晰地列出一条条已知条件。 已知，神算子这是它的阵，它的地盘。 又已知，怪物的能力是玄学相关，且与唐悦互相克制。他们之间的争斗叫什么来着，斗法 那么最直接的方法不是像解题一样把阵破解，而是 沈秋忽然一拍手，“悦悦，把阵变成你的” 随着她话音落下，神算子的攻击骤然来到沈秋面前 不同之前玩闹般的一来一往，这次的攻击气势汹汹，沈秋只感到全身被禁锢的窒息感袭来，神算子的身影出现在沈秋面前，漆黑的手直取沈秋的咽喉 “砰砰” 枪声响起，赵睿明勉强挡住了沈秋，在他旁边，乌琼也变化了地上的金属，制出坚硬的金属墙将沈秋保护在身后。 “靠谱的小伙伴。”沈秋表扬道，又转向好友，她看起来更高兴了，“看来我说对了，现在呢你有那么一点点灵感吗” 唐悦愣了愣，她飞快地翻起古籍，上方伸过来修长的手，牢牢将书按住了。 唐悦茫然抬头，是沈秋带着笑的脸。 “不。”沈秋按住古籍，“你在失去理智的一个半月已经抄了那么多遍，这些内容早已烂熟于心，现在是闭卷考试。” 如果沈秋想，她会是最忠诚的好伙伴、教导者、或是保护人。 “想想看，你失去了父母亲族，庇护的家园再这样下去，你我都得死。”沈秋的话仿佛带着魔力一下又一下敲打着唐悦。 沈秋一指下方大阵，“我倒是不畏惧死亡，但你甘心吗因为区区一只怪物那不入流的大阵” 唐悦循着沈秋的手看向下方的大阵，经过日月钻研，每一个花纹她都知道代表着什么含义。 杀戮、摄取生命、对人为恶全部都是负面效果，没有一个是正面的。 夺过来，将阵变成自己的，似乎并不难，只要全部倒转就行了 沈秋虽是外行人但句句在点子上，犹如拨开迷雾，唐悦连带之前所有似懂非懂的事情全部豁然开朗。 唐奶奶仍站在唐悦身后，她发现唐悦的神情变了。 小姑娘的眼睛总是迷迷糊糊带着点莽撞，但现在，唐悦的眼神锐利极了，一切在她眼中都无所遁形。 神算子悍然一击，乌琼制出的金属墙尽数破碎，乌琼和赵睿明被狂怒的怪物扫到一边，沈秋顺手接住了他们。 “你看破了又如何一个初入玄门的新手，怎么可能比得上我的道行” 神算子怒极，它倒不觉得沈秋点破了关键会妨碍什么，但弱点被轻易发现并说出，也足够心惊了 面对袭来的怪物，沈秋捏碎了保护作用的道具，怪物碍于道具的规则，硬生生调转了攻击的方向。 它再袭来，沈秋又是一捏，她仿佛有着用不尽的道具。 “你们这些怪物，成也在游戏场规则，败也在游戏场规则。”沈秋感叹，怪物在她面前三四米，却寸步难进。 “我不信你的道具用不完” 沈秋没理逐渐狂躁起来的怪物，她转头问唐悦，“事到如今，你悟了吗”,请牢记:,免费最快更新无防盗无防盗/p 第48章 第 48 章 作为一名前十几年相信科学的三好学生, 唐悦学玄学用的也是应试教育那一套。 不会就翻书，圈知识点然后背，再不济找辅导老师, 也就是唐奶奶问。 但唐悦不知道的是, 这一行最吃天赋，也需要机缘。 现在，正是那个时候。 沈秋虽然是外行人，但一番话猛然将唐悦点醒了。但要是换做其他人, 不一定有这个效果。 沈秋自己评价的没错，她就是命硬, 有些话别人说了会暴毙, 沈秋说完最多脑袋瓜被从天而降的搬砖砸一下以示警告。 唐悦吐出一口郁气，她眼中的景象逐渐变得通透。 论知识, 唐悦早已将古籍学透，论天赋, 唐悦也是数一数二的。 一样通, 样样通。 再看那不可一世的ss级怪物，它的存在本就不符合常理, 居然还敢和她论道 唐悦直接用刀划开小臂, 血液源源不断地流入大地，作为唐家血脉，她本就和这片土地有着不可割舍的联系。 那么多代唐家人在此生育繁衍, 唐家的气息早已和山融为一体。 唐悦指尖微微一动, 浮起的大阵竟微微倾斜 “休想” 神算子大吃一惊，它连退数步，停止与沈秋的战斗，目光锁定唐悦。 怪物不再用玩乐的形式对敌, 唐悦的举动令它油然生出一股强烈的危机感。 神算子漆黑的手臂举起，直指天空，“雷来” 轰隆一声，手臂粗的雷柱朝唐悦劈去 唐悦寸步不让，明悟后她画符甚至不需要借助工具，对着空气落下手指，耀眼的雷光便悄然消散。 “来什么来。”唐悦又扬起手臂，平整的土地凸起尖刺，又裂开缝隙将神算子埋住。 神算子愤怒地从土里冲出，想要依靠怪物天然的体质优势杀死唐悦。然而，唐悦的前方是沈秋的刀。 怪物和异能者之间形成了一种诡异的平衡。 谁也不能奈何谁，到最后演变成唐悦与神算子的斗法，堪称天崩地裂也不为过。 沈秋伸出空着的手挡住扬起的风沙，两个擅长玄学的人一斗法，一片狂风暴雨。 唐悦却越战越勇，一次又一次的实践中，她曾经背得滚瓜烂熟的知识逐渐化为最得心应手的武器。 唐奶奶拄着拐杖，仰头看向天空。 “唐悦，相信你自己，”她喃喃道，“你的道就在前方” 唐悦听见了，回首向唐奶奶一笑，“师父您看好啦” “小花，玉”唐悦和小花在相处中早已熟悉，因此，当唐悦向小花提出要求时，通人性的黑猫不介意帮一把主人的朋友。 要说玉，那么只有唐乐生掉落一地的衣衫中那唐家家传的古玉了。 闪烁着幽光的玉被小花咬住，摇头一甩，在空中划过一道优美的弧度落到唐悦的手中。 一切都像是慢动作，唐悦感到她被某种存在推着向前，这期间，一切的势都将站在她这一边。 当古玉落到唐悦手中，她的异能再次发动，古玉上无数唐家家主的身影和回忆依次从唐悦脑中闪过。 多么底蕴深厚的家族但她将要做出改变一切的决定。 神色坚定的玄学继承人向前踏了一步。 沈秋似有所觉，当怪物再一次扑上来时，她没有举刀阻挡，而是轻柔地滑向一边，将唐悦暴露出来。 “唐家家主已死，那么我就是唐家的新家主” 唐悦举起古玉，当她说完这话，唐家山宛如活过来一般，那大阵再次倾斜些许，但到完全翻转还有一段距离。 沈秋用道具治好伤腿，她抽刀出鞘，带着一往无前的势头将神算子打得连连后退。 “你的得意呢”沈秋大笑，她享受刀刀见血的战斗，脸上的三只眼睛不知不觉间都睁开了。 “不可能怎么可能有人会在道之一途走得比我还要远我是神算子，精通所有” “赵睿明，吴柘，乌琼，你们去顶替那三位家主的位置”唐悦又喊道，赵睿明等人早就对唐悦佩服至极，立刻分散开顶替了各自的家主。 唐悦望去，原本的大阵已经大变样，就这么巧，在大阵最中心的这里，恰好有四大家族各自的血脉。 天意站在她这边。 上方，沈秋在与怪物的战斗中越战越勇，神算子露了怯，大势已去。 唐奶奶鼓励地对唐悦说，“该怎么做，你知道的，这次一定不要再犯上一次的错误” 上一次，唐悦太过贪心，没保住父母的命，也差点折了自己的小命。 这次 唐悦在空中画下代表逆转之意的符号。 “祈。”她说，“我要夺因果，夺气运，夺造化。” 世间万物，人最为贵。 唐悦向下看去，能看到唐家无数的活死人扔在不知疲惫地追逐的活人，“为达目的，将献上唐家山一座，此山历史悠久，实乃灵山。” 悬浮在空中的大阵猛一倾斜，几乎是立了起来，呈现翻转之态。 “不这阵是我的” 神算子怒吼道，它的身形骤然暴涨，凭空窜了三四米，像可怖的巨人般。自然，代价是它在不遗余力地吸收所有活人的生命力。 沈秋吐了口血，继续挥刀，“咋，狂化了” “还不够。”唐奶奶说。 唐悦的睫毛颤了颤，她只犹豫了一秒不到，便下了决定“再献上唐家在场全族人的生命血肉，共七百一十三人” 话音落下，那血红的大阵不再摇摆不定，轰然翻转 红光散尽，再亮起的是清正柔和的淡青色光芒。 刚暴涨到三四米的怪物顿时像泄了气的皮球，迅速变小。 “沈秋去最高处” 沈秋一脚踹开纠缠不休的怪物，那最高位赫然在她身后，就像是在等着她亲临王位般。 唐悦自认不是命硬的人，拿了大机缘也不会有好下场。那么这大好机缘就得给撑得起的人。 沈秋。 唐悦如今看得越来越清楚，越来越明晰，旁人都是灵光一闪，唐悦却感到自她明悟，那闪烁的光辉便一刻不停地落在她的头上。 怪不得师父对沈秋另眼相看，在唐悦眼中，沈秋浑身上下都在写着气运之子四个字。 唐悦依次看去，赵睿明、乌琼、吴柘，异能者的命格对她而言不再是难题，看清人的命运对她来说就和吃饭喝水一样简单。 大阵逆转，那么现在的大阵就代表着生命、守护、驱邪。 驱谁呢整个大阵就这么一个怪物，答案不言而喻。 于是怪物得到的生命与机缘如今正源源不断地反馈给阵中的活人，站在最高位的沈秋作为阵眼，得到的最多。 代替沈秋，唐悦则走到了神算子面前。 此前，唐悦对战怪物的次数甚少，严格来说，这是她第一次单枪匹马面对一只怪物。 “你这可恶的、该死的” “该死的是你。”唐悦说道。 神算子向她扑来，而唐悦却不再畏惧了，她心随意动，迈开脚步，轻巧地像是跳舞。 怪物的攻击尽数落空，连她的发梢都没能捕捉。 “即使你能逆转，现在剩下的人也没有能力吸收所有人都得为我陪葬”神算子发出怨毒的声音，“来啊一起步入美妙的死亡” “那你便看吧，我希望你死不瞑目。”唐悦冷笑。 神算子的身形进一步缩水，它如今的身形更像是一片漆黑的百岁老人，只剩下一把骨头苦苦支撑。 站在最高处的沈秋的表情旁人看不真切，但她确实没有什么负担。 沈秋不知道唐悦做了什么，但她感到一股又一股力量在源源不断涌入她的身体，暖洋洋地治好她大大小小的暗伤。 不过再吸收，她可能会饱和。这样的想法刚冒出来，沈秋便听见熟悉的提示音。 叮 耳边01的提示音响起，沈秋眯着眼睛一算，还没到01升级完的时候。 检测到有大量能量波动，可提前结束升级，是否吸收能量 沈秋“是。” 宿主，我回来啦01喜气洋洋地说，我更新的新功能怎么样哇，哪来这么多能量 不是错觉，沈秋觉得01看到她吸收不完溢出的能量哈喇子都要流出来了。 宿主啊，这些能量好多，我可不可以再升个级去01大胆开麦。 沈秋翻了翻01系统，发现这次除了小地图功能还算有用，其余都是些很鸡肋的功能。 量血压，测心跳你是运动手环吗 但这些能量沈秋确实吸收起来怪吃力，她驱赶01，“去吧，速去速回。” 好嘞01又跑了，不过这次是喜气洋洋地带着大量能量跑路。 不知01走的是什么程序，它这么一抽，下方尚存一息的神算子再也熬不住，轰然倒下。 它死了。 而唐悦许诺的代价也被收走，漫山遍野的活死人直挺挺躺下，再无声息。唐家山也在下陷，大地震动，唐家数百年休养生息的大山就这么沉入地下。 天亮了，第一束阳光照在唐乐生的魂魄上。 唐乐生的鬼脸混杂着哭笑与痛，他的意识短暂地回归，第一眼见到的便是荡然无存的唐家山与正在化为飞灰的唐家全族。 而手持代表唐家家主古玉的唐悦站在高处，正凝视着他，神情无悲无喜。 “我”唐乐生张了张嘴，他的魂魄散开了，什么都没留下。 那些被抽取了生命的异能者或茫然，或惊恐地从地上爬起来，再一看，身上竟毫发无伤。 叮全球通报 恭喜玩家沈秋、玩家唐悦成功击杀ss级怪物ss级怪物神算子确认死亡奖励积分0 零分 沈秋从最高处走下，她去问最了解情况的唐悦“你知道为什么是零分吗” 经历完一场大劫的唐悦已然脱胎换骨，她对沈秋微笑，“因为它身上已经没有可以抽取的积分了。” 悬浮于空的大阵一点一点消散，唐悦遗憾的叹了口气，“我想多用几次呢。直接越过血眼系统抽取怪物能量，可要比它抽成给奖励要多的多呢。” 其中意思不言而喻。 怪物身上的能量全被唐悦抽走给沈秋了，怪物被榨得一干二净，血眼系统当然要气急败坏地给她们一个大零蛋。 神算子大部分躯体都化成灰烬，徒留面孔上唯一的那颗巨大眼珠。 沈秋忍着恶心碾碎了它。 01的任务列表立刻刷新，进度条向前蹿了一大截。 主线任务寻回异能 任务进度异能碎片25 沈秋很满意，她视线下移，却看到角落多出来的奇怪任务。 支线任务寻回异能 任务进度异能碎片200010000 备注不重要的任务，做不做都行。 嗯01出bug了 沈秋看着那条任务备注，思考了一下，这个寻回异能，指的可能是倒霉蛋戚金的那个异能。 等等，01用能量去升级，不会就是因为收集到的碎片足够了吧 沈秋觉得01和戚金的脑回路都挺够呛的，她刚要去查看其他人的状态，却忽然顿住了。 沈秋 还是01那熟悉的模板机械音，沈秋却敏锐地察觉到二者之间的不同。 沉睡许久的戚金带着茫然，喊了她一声。 他睡的这一觉可不短。 沈秋刚要调侃这位倒霉蛋的异能被血眼系统切得可够碎的了，那道声音又归于沉寂，戚金再次沉沉睡去。,请牢记:,免费最快更新无防盗无防盗/p 第49章 第 49 章 唐家一夕之间夷为平地, 整个唐家除了唐悦无人生还，更是有无数运气不好的异能者死于ss级怪物手中。 这样的事情发生在哪里都是极大的事件，何况是发生在首都庇护所内部。 唐悦实力大增后就变得像个神棍了, 她没管其他人, 随手一点，唐家的土地便自动拱起, 为她营造了出一座小巧的土屋。 “这次收获极大，我得闭关慢慢将悟到的全部转化为自己的东西。”唐悦看向沈秋, 完全没有将余光分给其他人的意思。 沈秋点头表示知道, 她看赵睿明等人忙着营救险些因为唐家山沉入地下而被活埋的异能者们, 顺手帮了一把。 唐悦拦住了沈秋，沈秋这才发现好友的目光极为专注，沈秋问：“还有什么需要帮忙的？” 唐悦摇了摇头，“你帮了我很多, 如果你信得过我, 就等我出关，那时我会将报酬给你。” “报酬？” “师父曾说, 要若是你能帮我渡过这次大劫，必有重谢。”唐悦说, “作为弟子, 自然可以替师父答谢。等我学成, 将为你算上三卦。” 唐悦神神叨叨的，倒是和之前无忧无虑的模样不大相同了。 但沈秋仔细一看, 好友正冲她挤眼睛，藏在袖子下的手向上指指。 沈秋明白了, 唐悦这是在使劲找借口给她算命呢。 看之前唐悦和唐奶奶的反应就知道, 她的命算了容易挨雷劈。 “成。多久出关？” 唐悦算了算, “最多不超过一个月。” 沈秋点头，“那么回见。” 她眼睛好使，看到不远处赵睿明把被埋在土里的倒霉蛋吴柘刨出来了，于是向唐悦挥手告别后，愉快地去嘲讽小伙伴。 吴柘被大阵传送到其他地方后一直试图往山顶走和沈秋等人汇合，奈何他方向感和运气都不太好，直到怪物死亡都没能找到正确的路。 但他歪打正着，传送到了唐乐生在唐家山的某个地窖中。 唐乐生不止是用唐家人的生命浇灌怪物，唐家还有个地窖用来专门存放唐乐生从各种渠道得到的异能者和普通人。 如今，变成活死人的唐家人已经被唐悦献祭，地窖里的这些人失去了怪物的印记，就像是被虫子啃食得只剩下空壳的果实，没有神智，只剩下活着的躯体。 吴柘和这些人共处一室呆了一晚上，只感觉要吓死了。 “这可怎么处理？就算是末世也没有安乐死这一说啊！”赵睿明趴着往下看，地窖里的活死人直愣愣地看着他，赵睿明顿时头皮发麻，把头缩了回来。 “唐悦能解决这个吗？”赵睿明扭头问沈秋，经此一战，唐悦在赵睿明心里的地位仅次于沈秋。 大佬牛逼！ 沈秋耸肩，“她闭关去了，要能解决也要一个月以后的。” 就在这时，唐家上空因为ss级怪物而出现的那层薄膜消失了。很快就有各种搜救人员冲进来处理后续事项，地窖里的活死人全部被挖出来，整整齐齐码了足有一个方阵那么多人。 搜救人员也犯了难，最后有人提议，“要不先带回去让医疗异能的异能者试试，再张贴公告看有没有家属来认领一下。” 只能这样了。 搜救人员还在往外源源不断地搬出活死人，有人讲了个地狱笑话，“至少这次我们知道大约多少人的生命可以让s级怪物升级为ss级怪物了。” 讲这话的人立刻被同伴打了一下，虽然很有道理，但在讲出来还是有些不合时宜。 从普通人到异能者，地窖好像没有尽头，永远都有新的活死人在地窖深处。 直到 最后，搜救人员惊呼一声，“居然有s级异能者——啊！” 其他人连忙探头向地窖伸头去看，里面黑漆漆的，搜救人员头盔上的灯是唯一的光源。 现在，那灯滚落在地上，对搜救人员出手的人影站在光源反面，他将搜救人员狠狠摔到地上，确定搜救人员爬不起来后就又重新回到角落发呆去了，就和之前无数个活死人一样没有区别。 沈秋也探头向下看，她倒是没想到唐乐生有这么大的能耐，连s级异能者都没逃过他的毒手。 又有几个异能等级高些的搜救人员跳下去，但全部遭遇了看不清面容的s级异能者的毒打，他们纷纷倒地没了反击能力。 地窖最深处的s级异能者比起变成活死人，更像是进入了待机模式，只要有陌生人靠近，他立刻暴起伤人。 沈秋一开始还在看热闹，后来，她的表情不太对了。 当赵睿明也遭遇滑铁卢，被地窖里的异能者毫不留情痛打一顿后，一直乐呵呵围观的一众人终于意识到了严重性。 赵睿明可是s级异能者，里面这人怎么还打赵睿明跟吃饭喝水一样简单？ ss级异能者？沈秋或许是，但可从未听说过再有哪个人是这样的等级！ 沈秋站起来，“我去看看。” 人们自觉给沈秋让出地窖的入口，沈秋什么都没拿，直接一跃而入。 她轻盈地落在地上，迈过一众再起不能的搜救人员，地窖的温度要比外面低，但沈秋适应良好。 那道人影萎顿在墙角，像一副不会动的石膏像。 沈秋越走进，她越能感到那身影的熟悉，她也越发感受到不可置信。 利落的短发、因上了年纪而爬上些许细纹、但依旧棱角分明的脸，还有结实且足够高大的身材，共同组成了这位自带凶悍之气的中年异能者。 他给人的第一眼就像久经沙场的士兵，沉默中带着杀伐之气，但现在，他安静地闭着眼睛，仿佛只是在进行小憩。 赵睿明看着沈秋一步一步走近，即将就要走近异能者条件反射进行攻击的范围内了。 经过多人尝试，那范围大约是以三米为直径的圆，只要踏入，至少会得到中年异能者一个结实的过肩摔。 沈秋一脚踩上了看不见的圈边缘，赵睿明忍不住屏住呼吸，在他的预测中，一场战斗必不可免。 希望沈秋这孩子能有点分寸，地窖可经不住过于激烈的搏斗。 赵睿明刚这样想，就看沈秋一脚踩入了那异能者的警惕圈。 无事发生。 ……嗯？ 不止是三米的距离，一步，两步……直到沈秋走到中年异能者的身边，后者安安静静的，就好像没察觉到一般。 沈秋的手顺利地触碰到的肩膀，后者只是颤了颤睫毛，这样来自于潜意识的信任让沈秋忍不住攥紧了手。 还是老样子，对她信任过度。 “叔叔？”沈秋小声喊道，生怕惊醒了什么。 然而这一声还是惊醒了中年异能者，他像受了惊，没有从茫然到清醒的过渡，自猛然睁开眼睛起便四下巡视，惊人的杀气从他身上不断散发出来。 饶是身经百战的赵睿明被这样的眼神扫过也不由得后背一凉。 看到倒了一地的陌生人和周围的战斗痕迹，中年异能者杀气更甚，他恶狠狠地像是要找到新的敌人，然后狠狠咬断对方喉咙！ 然后，没有然后了，他的目光停在沈秋身上，高挑的姑娘一身利落的黑色战斗服，正清凌凌地望过来。 他顿住了。 “严景山叔叔。”沈秋又喊了一声，她满含担忧，“你还好吗？” 这句话却像是打开了什么开关，严景 山的气势更加恐怖了，一股子勃然的怒火涌上他心头，于是他发出的是近乎野兽的咆哮声。 “小秋，你不是成功离开了游戏场吗！系统骗了我们？！我们……那么多条命白死了？！” 沈秋握住他的手，那总是握着武器的大手布满老茧，她一字一顿地说，“是，也不是。叔叔，这里是现实。游戏场已经是过去时了，但遗憾的是，血眼系统依然还在。” “……该死的系统！”严景山怒道，他下意识反握住沈秋的手，一旦见到沈秋，来自长辈的忧虑便源源不断地涌了出来。 “你受没受伤？你见到家人了吗？”他问，“……现实有什么需要解决的危险吗？” 沈秋在他眼里和no1异能者不搭边，倒像是需要精心呵护的花。 “别担心我啦，叔叔。”沈秋笑了笑，“要保护我，你得先养好身体。” “是了，是了……血眼系统还在，我怎么可能安心合上眼。”严景山嘟囔道，“既然没死就得继续战斗，得恢复训练……” 他嘟囔着站起来，高大的身形和虚弱一点边都不沾，沈秋给他递了瓶水，严景山一饮而尽，精气神转眼间就恢复了大半。 没有恶战，也没有兴师动众。进入地窖的几分钟后，沈秋身后跟着严景山，两人神色平静地从地窖里出来了，徒留一众无辜遭殃的搜救人员。 “这是我在旧游戏场里的……呃，叔叔。”沈秋这样把严景山介绍给了其他人，“如你们所见，是旧日游戏场幸存者。” 沈秋用的那把长刀跑到了严景山手里，中年异能者在面对沈秋之外的人，显露的都是格外阴沉的面孔。沈秋介绍完，他只是用低沉的目光打量了周围的人一圈。 啧，一个能打的都没有。 然后叔叔又用专注的目光凝视着沈秋了。 “好吧，”沈秋揉了揉头，对固执且任性的叔叔没有办法，“他是我可靠的队友、老师和长辈。” 叔叔满意了，低头将长刀擦得锃亮。 第50章 第 50 章 沈秋没能跑掉,被赵睿明带回了特殊执行部门，也就是官方异能者管理局。严景山则跟着沈秋，像寸步不离的忠诚守卫者。 抛去刚开始一连串的询问,了解情况后的严景山是个极其沉默的人。 返程的车上，所有的话题都是由沈秋抛出。但他又足够有耐心，无论沈秋的问题多么傻乎乎，严景山都认认真真地回答,绝不应付。 “叔叔，你有哪里不舒服吗？” “一点点虚弱，需要大约半个月到一个月的训练恢复。” “叔叔,从旧游戏场崩塌到现在,你都没有记忆吗？” “嗯,我应该是一直在沉睡中。” “叔叔,看,是猫猫！现在它叫小花！” “很可爱。” 沈秋把小花举到严景山面前,黑猫歪头嗅嗅严景山,唰的一下变成了白色皮毛。 严景山低头打量它,想起来了,“哦，是它啊，原来也从旧游戏场里跑出来了。” 小花娇软地叫了一声，蹭蹭严景山的手。 沈秋又问：“确定要和我去官方那边吗？规矩超级多,很烦的。” 严景山温和的看着沈秋恨不得把周围所有一切都介绍一遍，眼神温和,“嗯，你更重要。” 两人一猫之间有着奇妙的氛围，他们绝口不提游戏场的其他事情,就着现实的情况低声讨论，有着旁人比不上的默契。 唐家离异能者管理局不远，很快，他们便要驶入官方基地。 赵睿明不得不打断了沈秋和严景山的对话，“小秋，你姐听说了这事，要带你检查身体，还有这位……严先生，可以一起检查一下。” “好啊，虽然姐姐将我认出来了，但我还没有用原本的模样见到姐姐呢。”沈秋点头，她有些好笑地感到挨着她的叔叔无声地绷紧了肌肉，紧张极了。 “叔叔，”沈秋又回头小声对严景山说，“你在紧张吗？” “没有。”严景山说，他下颚上的肌肉却无声绷紧了，“听你提过很多次姐姐，只是感慨终于能见面了而已。” 沈秋贴心地转移了话题，她暗自发笑。 一个是游戏场中对她百般照顾的长辈，一个是现实中拉扯她长大的姐姐，沈秋绝不承认她想看这两个控制欲不低的监护人见面的场景。 一定有趣极了。 他们都在同一辆车上，赵睿明也在暗中观察，他看严景山的脸，越看越眼熟，总感觉在哪里见过这人。 但系统里若是有这么一个危险气息的人，赵睿明一定会有印象，那么只有两种可能，要么在表面档案中这人已经死了，要么是他没权限看。 实在是好奇，赵睿明没忍住用手机偷拍严景山，刚一抬手，后者锐利的眼神就扫了过来，赵睿明吓了一跳。 “干什么？”严景山粗声粗气地说，一点都没有和沈秋说话时温声细语的老父亲模样。 沈秋也望过来，她一看赵睿明举也不是放也不是的手机就知道怎么回事了。 “小明，你怎么这么好奇？”沈秋调侃道，“还是犯了职业病想查查叔叔的身份？” 赵睿明僵硬地笑，“哈哈，只是觉得严先生很面熟。” 严景山盯着他，“是吗。” 赵睿明冷汗都下来了，准确的说，严景山的势已经到了可以极其恐怖的程度，一般有这样气势的人，手下的人命没有上千也得有个几百。 气氛变得险恶起来，这时，沈秋忽然插嘴，“叔叔，我还不知道你现实是什么身份呢。” 就这一句话，严景山便收回了若隐若无的杀气，他轻描淡写地说，“在官方干过一段时间，看来还没有被彻底遗忘。” 沈秋很给面子地捧场：“我也给官方工作过，四舍五入我们就是同事！” 车子驶入异能者管理局，打头的除了管理局的领导，就是沈佳佳为首的科研班子。 赵睿明苦着脸去做汇报了，沈秋则高高兴兴下车往沈佳佳身上扑，无视了一众落在她身上的复杂视线。 “嘿嘿，姐姐贴贴！” 沈佳佳推了下眼镜，接受了来自牵挂许久的妹妹的贴贴，“在外面玩够了知道回来了？” “这不是身份藏不住了嘛。”沈秋笑眯眯地说完，又向首都庇护所的其他人点点头当做打招呼了。 “走，去体检。”沈佳佳说，她把粘人的妹妹从身上薅下去，“看完你的身体指标我才能放心。” “好叭。”沈秋不喜欢体检，倒不是她受了伤怕被家人知道，主要是一体检，她熬夜、不正经吃饭、挑食等坏习惯全会被发现，要被念很久的。 沈佳佳的视线落到跟在沈秋后面的严景山身上，“这位是？” 提到严景山，沈秋又高兴起来，她兴冲冲地把叔叔往前推，“这是我在旧游戏场认识的叔叔，他超级照顾我的！” 话音落下，不少目光便落到严景山身上，旧游戏场出身的玩家，又和shen牵扯极深，怎么想都是个狠角色。 沈佳佳也抬起头和严景山对视，两位都曾担任过沈秋监护人，空气中似有无形的气场碰撞了一下。 严景山礼貌地说：“您好，小秋在游戏场总是提到您。” 沈佳佳一点头，“感谢您在游戏场中照顾我家孩子，总之，先来做下常规体检。” 沈秋：哇哦。 事情发展很有趣，沈秋兴致高昂地去体检，把这两人扔在原地。 等沈秋检查完，回到最初的科室，她惊讶地发现严景山和沈佳佳之间的气氛诡异地达成了和谐。 “小秋的生活习惯很不好……” “……确实，总挑食，在游戏场里更是靠兑换的营养剂维生，说了也不听。” “偶尔冲动，性格太跳。” “她还小呢，活泼点正常。” 沈秋拿着自己的体检报告在门口瑟瑟发抖，说好的监护人修罗场呢？为什么最后还是变成了沈秋□□大会！ 她眼睁睁看着叔叔和姐姐在闲聊中达成一致，然后二人察觉到了她的存在，同时一招手： “小秋，让我看看你的体检报告。” 救命。 和预想中一样，沈秋得到了一顿说教，只不过这次是乘以二。 严景山未能参与到现实与游戏场融合前半段，他刚开始只是安静听着沈佳佳数落沈秋，后来，当他听到沈秋竟然险些变成怪物时，惊得差点跳起来。 暴涨的杀气几乎要化为实体，严景山的双眼好像马上就要喷出火来了。 沈秋连忙说：“叔叔别生气！好歹我因祸得福得到新能力，还找到了遗失的异能！” “什么？！你异能也没了？？”严景山当下就是一声吼，震得沈秋耳朵嗡嗡作响。 不得已，沈秋只得倒豆子一样把血眼系统对她做的缺德事全说了一遍，这事沈佳佳她都没告诉具体，如今只得如实招来。 被夺走异能，被怪物追杀，积分身份被系统封存，每次游戏场都极其危险……沈秋说完，都觉得自己能活到现在简直命大。 这么一看，01也发挥了不少作用，又是给她隐藏身份，又是给她开积分商城的。 沈秋决定等01升级回来对它好一点。 “这狗娘养的系统！”如果血眼系统就在面前，沈秋毫不怀疑严景山会立刻炸了对方。 严景山发起火来，普通人可受不住，不知不觉，本来还在科室里悄悄观察的科员都悄然退了出去，可惹不起这尊煞神。 可不就是煞神。 赵睿明简单汇报完，剩下的工作交给其他同事后，便马不停蹄去了档案部。 末世之前赵睿明如果不是性格过于马虎，他差一点就能进更高级的队伍了，那里是实打实地做刀尖舔血的任务，每个任务都能牵扯到国家大事。 队伍代码为零，无论成功还是失败这支队伍都不会在历史上出现。 一般来讲，进这个队伍之前得先认人，也就是说别做任务的时候把队友误伤了。 但随着游戏场融入现实，人员伤亡惨重，这支队伍也逐渐消失了。 赵睿明猛翻档案，他在角落找到了一沓封存的名单。 找到了。 严景山，大约十年前在官方做了一年时间的零队队长，上级不知从哪招安来的，干的活全是最脏、最狠的。 暗杀、灭门、审讯、扫尾……严景山全都能干。 但就干了一年，这人便如同人间蒸发消失不见了，现在想来，严景山怕是早早就进了游戏场。 然而这样一个仿佛天生没有感情的人，却成了沈秋嘴里最为照顾她的叔叔。 让人不得不感叹人性的奇妙。 警铃响起，是大量怪物即将接近庇护所的警报声。 赵睿明连忙回神，屋漏偏逢连夜雨，首都庇护所不少异能者都因为唐家一事元气大伤，他还要安排人手去击退怪物。 这边，沈秋被两名监护人也念得头大，她听见警报声，再一看01小地图上密密麻麻的红点，几乎是迫不及待地跳起来。 “我去杀怪物！” 严景山皱起眉，“我也去。” 于是沈秋带着叔叔往外走，期间遇到忙得团团转的赵睿明，沈秋还抬手打了个招呼。 “去哪？”赵睿明下意识问，他极力控制自己在看到严景山时不露出异样的表情。 沈秋朝他挥手，“去杀怪物啊。” “不行！来的是怪物潮，太危险了！”赵睿明想也不想地说，“再等等其他人，集合了一起去！” “哎呀小明，”沈秋还是笑眯眯的，“你好像对我和叔叔的实力有所误解。” “我们两个人就够啦，让其他人散了吧。” 沈秋就这么说出了极其狂妄的话语，而她身后的严景山也没有任何异样的表情。 怪物在狩猎人类方面永远有着可怕的直觉，它们没有侦查，直直奔向唐家方位的庇护所围墙。 当然，经历大难后的唐家是庇护所防御最薄弱的地方。 小花从高高的围墙跳下，它变得极大，像遮天蔽日的小山。但面对汹涌的怪物潮，小花反而不是那么引人注目了。 沈秋和严景山稳稳当当站在小花背上，谁也没露出害怕的表情。 “叔叔，要不要比比谁杀死的怪物更多？”沈秋高兴地提议，“输的人要请客吃饭！” 严景山露出淡淡的微笑，“好啊。” 怪物才是猎物。 世人对高阶异能者有误解，他们总是认为单体的能力寡不敌众，即使单人的强大面对众多怪物也会落入下风。 但沈秋和严景山向世人证明了不是这样的。 男人从大猫身上一跃而下，漆黑的长刀绵延出极长的刀锋，每次挥下都带走大片怪物的头颅。 比收割成熟的麦子还要轻松，大片大片的低级怪物就此倒下。 沈秋则睁开了第三只眼睛，“让我看看你们……” 异能碎片又拼上一块，沈秋的能力除了持续时间更强，效果也更加显著了。 原本被强制抹杀的怪物只会凭空消除，而现在，被沈秋注视到的第一只怪物，开口便是巨大的惨叫声。 怪物会感受到疼痛吗？它们会绝望、会恐惧吗？ 在沈秋的异能下，答案是肯定的。 随着沈秋在心中默念着怪物的属性，怪物同步感受到一点一点被抹杀的疼痛与恐惧。死亡不可怕，眼睁睁看着自己消失才是。 一个接一个，一片接一片，当沈秋面前出现大片的真空地带时，终于有第一只怪物率先调转方向选择逃跑了。 “为什么要跑呢？”沈秋驱赶着怪物，比驱赶羊群还要轻松，她发出大笑，“留下一起玩！” [叮！恭喜玩家沈秋击杀s级怪物！] 同时，全球通报一刻不停地响着，沈秋的名字几乎要刷屏。 怪物潮最后以极其滑稽的形式结束了。怪物们兴致高昂地前来，却一个没活下来。 造成这样局面的异能者只用了两个人。 [叮！恭喜玩家沈秋累计击杀怪物10000只，达成新称号怪物狩猎者！]血眼系统不情不愿地给了沈秋一个新称号。 沈秋翻了个白眼。：，， 第51章 第 51 章 一万只怪物。 对于很多异能者来说这是个天文数字,排行榜上的积分只能粗略地计算出异能者大约杀死了多少怪物，而血眼系统的数字让更多的人对沈秋的实力有了认知。 在官方统计中，对沈秋杀死怪物数量的估算要远超这个数，上亿的积分,至少也得杀死了万的怪物吧？ 但今天为止,沈秋刚刚达到一万的数量。 这说明什么？说明累计的一万只怪物中,绝大部分都是高级怪物，对应着积分少的低级怪物只占了很少一部分。 沈秋不服管教、特立独行……这些缺点都在绝对的强大之下无足轻重了。 赵睿明作为一开始就与沈秋接触的半个师长,与沈秋谈话的任务又落到了他的身上。 哦,一并参与谈话的还有严景山。 旧日游戏场的情况一直是所有人关注的重点,那些旧日游戏场的幸存玩家们性格过于乖张，因为过去的积累，他们要比现实世界的玩家拥有更多的积分,因此在末世前中期甚至是现在，这帮人都是不好惹的存在。 首都庇护所也有游戏场的幸存者,还是老样子，抱团严重,又对游戏场崩塌的原因说不清楚,并且个个心理测试不达标。 就好像这些幸存者们之间有一个共同的秘密一般。 谈话室，赵睿明坐在一边，沈秋和严景山坐在另一边,面前摆着满满当当的吃食和酒水，倒不像是谈话,而像是在刻意讨好的饭局。 但沈秋知道，看似平平无奇的谈话室后面还有无数对耳朵在聆听着。 旧游戏场，也没什么值得说道的。 沈秋咬着在末世格外稀少的水果，观察着桌子纹路,像忽然对木质桌子起了极大的兴趣一般。 严景山坐得笔直，一场战斗后，他身上的杀伐之气没收回去，就这么大咧咧地外放出来。 赵睿明也头大，他硬着头皮缓和气氛，“两位辛苦了，不知严先生是否有意向再次加入官方？还有小秋，你的档案也可以恢复了……” 沈秋露出心不在焉的表情，赵睿明知道沈秋说是风就是雨的性格，原本好好的跟他回到异能者管理局了，这会儿露出这样的表情十有又是改了主意。 严景山同样了解沈秋，可靠的叔叔转移了话题，“不是有要问的事吗？直接问吧。” 赵睿明低头翻材料，出师不利，他在心里大声叹气，“我也算当过小秋半个监护人，那我就先问我关心的了，小秋你和血眼系统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 沈秋先前同沈佳佳以及严景山的对话没背着旁人，因此经过重重传递，现在基本所有人都知道了沈秋是血眼系统的重点追杀对象。 “就那么回事呗，我的存在对它产生了威胁。”沈秋回答得很轻松。 “最初加入官方的原因是？” “我的异能被血眼系统藏起来了，加入官方比较方便躲避怪物的追杀。” 沈秋实话实说，在身份穿帮的现在，很多事情也没必要隐瞒了，她也说得坦荡。 说得轻松不代表没有苦痛，从游戏场降临到现在，赵睿明记得沈秋每一次与危险共舞的瞬间。 血眼系统降临的当日，沈秋没有异能，扛着撬棍杀死了两只怪物；每次游戏场小花都不能跟随，于是沈秋靠着自己从每场游戏存活；接着，她又被怪物凭依，浑身伤痕累累…… 所有苦难到最后，是沈秋在唐家山将断腿重新接回去的平淡表情。 接受一切伤口与疼痛，就这么简单。 比起其他旧游戏场的幸存者，沈秋表现出近乎恐怖的稳定与坚韧。 沈秋不知道赵睿明转瞬间就把她的形象美化了这么多，她杀了不少怪物，得到的积分能量不少，连带着01也再次升级结束。 她正在和01开小差研究新功能呢。 [新开发的除了小地图功能，还有传送门以及手动升级功能。]01得意地介绍，[后续随着升级还有更多优秀功能持续推出！] 小地图功能沈秋了解了，手动升级看起来很鸡肋，沈秋选择查看传送门功能。 [传送门： 介绍：神秘的传送门，会将宿主传送到神秘空间～ 使用价格：100000积分/次。] 沈秋慎重地数了数，“认真的？十万积分？” 01说：[要不要试试？反正你积分那么多。] “等有空的时候。”沈秋敷衍地说，她点开小地图，庇护所外怪物的红点在游荡，除此之外，庇护所内部也有奇怪的红点。 此时，几个红点在向她的方向快速汇聚。 “小地图的红点判定规则是什么？只是怪物，还是对我有恶意的全部群体？” [需宿主自行探索。] 行吧，又是神神秘秘不可说的那一套。 但沈秋对此适应良好，她了解01，能告诉她肯定告诉了，遮遮掩掩就说明权限不足，说出来会被血眼系统当病毒清了。 这边赵睿明又提出来新的问题。 赵睿明又问道：“你们知道血眼系统忽然融合现实的原因吗？” 诚如最初血眼系统的公告，旧游戏场是测试服，那么现实是大型公测，但这个宛如儿戏的公告实在是过于荒谬。 把现实当做游戏？那可太窒息了。 沈秋舒展身体，她处于放松的状态，“大概是因为再不这么干，我就真的要杀死它了。” 赵睿明的手顿了顿，飞快地记录起来。 至于差点杀死血眼系统的具体细节，沈秋和严景山表现出极为一致的缄默，两人默契地拒绝谈论当时一切的细节。 谈话就这么卡住了。 这时，异能者管理局的内部系统也根据严景山和沈秋最新的体检报告得出了二者的异能等级评定。 远超s级的波动，到现在为止就沈秋和严景山两例。 二人的档案被盖上ss级的红色印章。 赵睿明摸了摸耳朵上的无线耳机，里面显然传来了新的命令，他知道瞒不过面前两人，索性光明正大地听起来。 半晌，他才重新拿起笔，“当时游戏场是否还有其他和你们等级相近的异能者？” “和我等级相近的异能者算上叔叔共有四人，我们曾组成过合作小队。” 沈秋散发出的愉快气场一点一点收了回去，她的神情变得趋向于没有感情的冷硬，“这不重要。” 赵睿明准确地抓住细节，沈秋用的字眼是“曾经”，但耳机中上级还在催促，他硬着头皮问：“那他们还活着吗？” “死了。”严景山冷冷的说。 “失踪还是确认死亡？” “问那么多干什么，我看着他们死的。”严景山一句话堵死了赵睿明的问题，他微微向前倾，一副不近人情的模样，“不管是什么人，输了就会死，游戏场的规则如此。” 沈秋的目光停留在严景山身上，她甚少提起过去，没人知道她现在在想什么。 “那……血眼系统遣返所有人回到现实的那天，发生了什么大事吗？” “砰！” 未等沈秋回答新的问题，会谈室的门便被砰的一声撞开，披着斗篷的人不管不顾地冲进来。 “shen在哪？沈秋？终于找到你了！” 沈秋作为零一来这儿时曾和这个披着斗篷的人有过一面之缘，那时斗篷人就疯疯癫癫地念叨着什么，如今他的状态要更加癫狂一点。 “林志！你干什么？现在里面正有重要的谈话！” 沈秋将支起的腿放下了，她的视野中，01系统的小地图早已打开许久，而代表着林志的的小点并非是友好的绿色，正是一片猩红。 但不是怪物。 沈秋属于怪物的眼睛微微睁开一条缝，面前这的确是彻头彻尾的人类。 “沈秋、沈秋！”林志高昂地喊道，斗篷因为他的动作滑落，露出他绑在身上的满满当当的炸弹。 林志手里，黑洞洞的枪口直指沈秋胸口。 赵睿明也猛地站起，这样短的距离，就算是异能者也扛不住这样自杀式的攻击！ 不等他作何反应，严景山的身影骤然暴起，眨眼间，林志手中的枪就被夺下，绑在身上的炸弹被扔出窗外，传来好大一声炸响。 “杂种！居然敢偷袭——” 林志以堪称狼狈的姿势被抵在墙上，他对严景山的谩骂充耳不闻，扔在用怨毒的眼神看向沈秋。 “shen！你这个渣滓！疯子！该下地狱的魔鬼！”林志破口大骂，“你居然有脸光明正大地出现！” 严景山狠狠按住林志的脑袋，让他再不能说出话来。 沈秋充耳不闻，她空着的手甩出道具，保护作用的结界迅速撑开，接着，异能者化成的巨大猛兽从窗外破窗而入，直取沈秋要害。 沈秋射出一箭，便将猛兽钉在地板上，过了一会儿，猛兽的异能解除，化为人形的异能者躺在地板上同样怨毒的盯着沈秋。 毫无疑问，这也是一位旧游戏场的老玩家。 赵睿明则被突然发生的事情惊呆了，“你们……有仇啊？” “我都不认识他。”沈秋漫不经心地说。 林志猛地一挣，他眼中闪烁着恨意与恶意，“你一定没说你是如何让血眼系统解放旧游戏场的吧？” “你这个杀人魔！不仅杀了队友，还杀死大量玩家！” “而你！”林志又转向严景山，“你同样接受了血眼系统的条件，不然怎么可能返回现实？！” 严景山冰冷的面具骤然裂开，在林志的诘问下，他似乎刚想起什么，脸色骤然苍白起来。 林志还在大声说着，就好像他早已打好了腹稿，就等此刻将一切都说得清清楚楚！ “极致的恨！杀死shen的决心！于是便能接到血眼系统回归现实的任务！不然只能和旧游戏场一起走向灭亡！”林志大笑起来，“暗杀者，你怎么敢还装作无事发生？” 暗杀者是严景山在游戏场的代号，但这些都不重要了。 严景山茫然地回头看向沈秋，他甚至有些苍白了。 “叔叔。”沈秋叹了口气。 “好姑娘，我能解释的……”他卑微地说道，流露出近乎恐慌的神色，但他却松开了扼住林志的手，手中悄然出现了一把闪着寒芒的匕首，直指着沈秋。 他的躯壳与灵魂，就在这时仿佛分成了互不相干的个体，灵魂在悲呼，而躯壳却被某个恶意的存在操纵了。 沈秋抱着双臂，她看着小地图上代表着严景山的那个小点，变成了可怜巴巴的半红半绿。 亲爱的血眼系统，还有多少惊喜是她不知道的呢？ 会谈室，后面是那么多的人类领导者在听，林志冲进来说的每一句话都像是精心设计好的、人为操纵的，只等给沈秋重重一击。 沈秋眼前的界面切换了，大大的任务列表出现在沈秋眼前。 主线任务顺序变更，放于首位的是沈秋遗忘了很久的那个任务。 [主线任务：活下去 任务要求：珍惜生命，远离怪物。 备注：除了怪物，还要注意■■。] 在沈秋的注视下，那深色的、仿佛被墨水污了的黑框一点一点脱落，露出来后面的小字。 [备注：除了怪物，还要注意玩家。]：，， 第 52 章 你让我重回人间 会谈室内, 黄昏的余晖从窗外打进来，将房间内分割成光与影两面。 林志站在光亮的一侧, 他的眼球因为过于激动而微微凸起, 其中更是掩藏几分不易察觉的兴奋，他的脚边躺着同为旧日游戏场的同伴异能者，但林志毫不在乎。 赵睿明站在角落的阴影中, 他想要开口说些什么阻止现在的局面, 又不知说什么才是正确的。 沈秋与严景山则站在光影交界处，那耀眼的夕阳余晖打下，看不清二人真正的神情。 每个人都在自己的位置上, 像盛大的剧目开场，如今是高潮前最后的宁静。 林志高举出金色道具, 他看起来真的准备充分，“这是能判断谎言的道具，没有人可以在它面前撒谎，shen，你敢回答吗” “最后那场游戏，所有玩家全员参与，算上你的队友, 你一共杀了数以千计的玩家, 是还是不是” 这是规则类道具。 当林志举起那金色的光球道具时, 房间内所有人都感受到了一股不容置疑的力量，其中沈秋作为被提问的人，更是感到一股力量锁住了她的喉舌。 只能回答是或者不是。 沈秋手中漆黑的弓变了形状，它悄然拉长，定格为通体漆黑的长刀。 阴影中，锋利的寒芒一闪而过。 房间里静悄悄的, 似乎都在等着沈秋回答这个问你，包括连接着赵睿明耳机正在旁听的无数位庇护所领导。 林志异能等级算不上高，他哪来的积分兑换这么昂贵的道具 用脚趾头都知道这其中有问题。 但道具的效果是实打实的，问题也是尖锐且关键的，于是便没有人来得及在乎这些细枝末节。 沈秋的面目在阴影中看不真切，但任谁都能敏锐地感受到空气中某些恐怖的气流一闪而过。 01胆战心惊，检测到宿主情绪不稳定宿主你还好吗 换在往常，沈秋或是开玩笑或是调侃，总会回复01，第一次，沈秋仿佛没有听见01说话，她安静地站在阴影中，像是只会呼吸的石灰雕塑。 但令人恐惧的气场却散发出来，将这片空间中的每一寸空气都挤压出去，让人喘不过气来。 在今天之前，若是有人和赵睿明说沈秋生气了，赵睿明只会反问是不是沈秋又被她姐姐教训了，或是吃到了讨厌的食物，总之都是些无足轻重的事情。 在大众的认知中，沈秋的负面情绪少得可怜，是个遇到蚂蚁搬家都得蹲下来研究半天的超级乐天派。 性格跟没长大的小孩似的，能生什么气啊 但是现在，那骤然爆发出来的杀气与愤怒，直接让沈秋变成了陌生的模样。 情绪是有阈值的，沈秋自认度过中二期后便甚少有情绪失控的时刻，但是现在，她的怒气源源不断地涌现，不做些什么便无法停息。 血眼系统 沈秋的目光冷冷地从每一个人身上游走，最后停留在高举道具的林志身上。 “是还是不是回答我” 赵睿明心惊胆战，他担心地看向沈秋，无论是回答是，还是将林志杀死，都会发展成最难以收场的结果。 希望沈秋的答案是否定的。 林志嘴角高高扬起，他似乎迫不及待看到沈秋不堪的一面了。 宿主01焦急地说，是否需要屏蔽当前场景所有信号 任谁都能看出沈秋的心情极差。 01做好被沈秋无视的准备了，然而沈秋却忽然回应道，“不用，让那些人听。” 与此同时，到处乱飙的杀气也荡然无存。 安静许久的房间中终于传来沈秋的回答。 “是。”沈秋说，声音极冷。 “那么，据说你得到了一个道具，代价是数以千计的玩家，会换得你一个人的生路，对吗” 夕阳最后一点余晖落下，室内一片漆黑，自动感应系统打开了灯，顿时一片大亮。 沈秋那一直藏于阴影中不甚清晰的表情也变得清晰起来了。 沈秋注视着林志，她的眼神冷得几乎能结出冰碴，“对呀。” “你用了吗”林志神经质地说，又重复了一遍，“你用了吗” 沈秋一笑，“我用了。” 三个问题过去，强制问答的道具失去了金黄色光辉，变得黯淡。 林志大笑起来，“你用了你果然用了你这个” 赵睿明眼前一花，谁也没看清沈秋的动作，便见林志的头颅高高飞起，落地时，林志的神情仍然维持着极致的兴奋。 “对，我用了。为什么不用呢”沈秋平淡地甩开刀锋上的血迹，一股巨大的血腥气蔓延开来，映照得她宛如地狱来的恶鬼。 随着强规则道具效用消失，所有人的行动恢复自如，沈秋转眼间便与失控的严景山战到一起。 “我讨厌为我的行为做解释。”沈秋说，她侧身躲过来自叔叔的突刺，声音抖都没抖，“虽是用人命堆出来的道具，但能找到血眼系统的秘密，我就能杀死它，为什么不用呢” “我的异能只要看破怪物的规则便能进行抹杀，这个人只能是我，一定是我” 沈秋没说的是，那时包括她在内的所有队友，精神状态都在经历了一场又一场的游戏后变得极差，曾经的他们并不知道血眼系统也是怪物。 只不过，在见到那最后一场由全部玩家都参加的巨大游戏场后，队友们终于情绪失控，请求沈秋使用了那个道具。 不想再继续永无宁日的游戏场生活，也不想再与血眼系统周旋，只想要一场永恒的、不愧于心的安宁永眠。 使用道具是疯狂的、但决不愧对于心的选择。 也算歪打正着，血眼系统连滚带爬地解散了游戏场，重新制定所有规则，将沈秋这尊大神踢回了原点。 但只要想到那日情景沈秋的负面情绪便止不住地膨胀，势要将她压垮。 沈秋记得队友崩溃的模样，她的小队算上她一共五人，但除了沈秋，个个都是坏结局。 愚者是第一个死的，他满眼绝望，选择了亲手结束自己的生命；疯女士折断了心爱的烟枪，一头撞上了沈秋的刀锋； 而沈秋队伍中最小的成员，代号为木槿的治愈系异能者，刚过完八岁生日的孩子硬生生扑进人群，用不擅长的体术战斗到生命结束那刻。但又因为异能的缘故迟迟不能断气，于是沈秋一刀切断了孩子的喉咙。 叔叔呢严景山叔叔选择对自己使用道具，在美妙的幻觉中迎来终焉。 只有沈秋，她的心理状态勉强踩在安全线上，于是不得不带着沉甸甸的苦痛收割生命，被赋予了最后一步的任务。 破坏血眼系统，彻底结束这场无意义的游戏。 过往种种悠然从沈秋脑中转过一圈，回到现实的此刻，她笑了一下，“我一直以为只有我一个人离开旧游戏场了呢，没想到还有这么多得到任务的幸存者。” 好烦。 又无趣。 不如将一切都毁灭掉 沈秋看似有规划地在为自己做出解释，但她的心音却在发出不得了的负面声音。 01慌得不得了，它比沈秋在被怪物凭依的那次还要恐慌，至少那次沈秋内心是平静的，而不是像现在。 比小花玩过的毛线球还要乱，向外炸着刺，内胆是定时炸弹，距离爆炸只有一线之隔。 极致的悲痛甚至影响到了01，作为不通人性的数据流，01甚至感受到了一股庞大的下降数据，令它莫名其妙编写出来一段自毁程序的开头。 该死，我中病毒了01慌慌张张地问。 沈秋再次格挡下严景山的攻击，她回答01 “不，这是属于人类的绝望，一种不太好的情感。” 严景山的攻击又袭来了，他是经过专业训练的士兵，战斗起来没有一丝多余的动作，只是一把不知从哪摸出来的匕首他也能舞得密不透风。 “叔叔，你在给自己的幻境中看到了什么为什么要恨我呢”沈秋困惑的问，她的体术也极具个人特色，将柔韧与巧劲运用到了极致。 严景山被血眼系统控制住了，那刁钻的任务极其不讲理，在需要的时候任务者全部会变成血眼系统最好用的棋子。 沈秋努力不让自己去思考，血眼系统是否在某处带着恶意与嘲讽注视着自己，这件事会让她更加失控。 小地图上，代表着严景山的小点仍是半红半绿，沈秋的理智告诉她或许严景山还有什么苦衷 但真是这样吗 严景山的眼睛是偏浅的棕色，浅棕色的眼眸曾很多次包容地注视着沈秋，但现在，它透着空茫，还有无机质的杀意。 “我恨你，”叔叔呆板地说，“你那么像我早夭的女儿，让我差点都忘了她原本应该是什么模样了。” “我恨你，”他又说，“我的小天使在某个冬天离开人间，一同离开的还有我的心脏可是，可是你又让它重新跳动。” “我恨你”严景山的匕首划破了沈秋的肩膀，一大蓬血溅出，浅棕色的瞳孔收缩了一下又变得冷硬。 他轻声说“我本行尸走肉，但你的存在让我重回人间。” 即使沈秋知道这是血眼系统在操纵着叔叔的身体在说话，她的脑中的某根弦仍然断了。 去你的吧，我不干了,请牢记:,免费最快更新无防盗无防盗/p 第 53 章 比夜更黑 沈秋向后一跃, 狭小的会谈室并不适合使用长刀大开大合地战斗，反倒是严景山的匕首更占优势。 但那些都不重要，沈秋知道这次血眼系统的的目的可不是通过武力来击败她。 更加刁钻和恶毒, 血眼系统似乎又升级了, 它试图从心理层面上击溃沈秋。 沈秋不得不承认, 很有效。 长刀和匕首对到一起，发出叮叮当当的碰撞声, 沈秋伤的是没拿刀的那只手臂, 但也影响到了她的战斗节奏。 “一定要这样对吧”沈秋说, 她的声音极低, 赵睿明作为五感敏锐的异能者也只能勉强听清只言片语。 严景山向下劈砍, “恨” “不, 你爱我” 沈秋骤然爆发出极大力量, 她举起长刀接住攻击，不仅如此, 她也不再只是进行自我防卫的格挡，而是猛地突进 在赵睿明以及他耳机中一众领导的惊呼声中，由特殊材料制成极难破坏的窗户就这么轻而易举地在巨力下破碎, 沈秋和严景山一人顺着窗户摔了出去。 这可是十几层的高度 然而骤然战在一起的一人谁也没在意，在短短几秒自由落体的瞬间更是交手了数个回合。 快要落地时, 沈秋甩出道具，抵消了自由落体产生的力, 而严景山实打实落到了地上，发出砰的一声，扬起大片尘土。 异能者管理局的位置临街，一人这么一摔，直接落在了街道上, 吸引无数目光。 往常也有脾气火爆的异能者当街打斗，但是在异能者管理局门口如此声势浩大地打起来的，今天是头一回见。 异能者管理局今日的变动早就吸引了不少视线，沈秋没遮掩容貌，大摇大摆地回到了庇护所，因此不少人一下子就认出了她。 管理局里的人也绷紧了神经，旁人不知细节，但先有赵睿明翻出了严景山的档案，不少人便悄悄比较一人的战斗力，即使沈秋名声在外，或许单兵作战能力要差严景山一筹。 “要派人调解吗”有人请示。 “你觉得谁能调解得了”上级反问，两个ss级异能者的战斗，不被波及就不错了，还调解想得倒挺好 沈秋一人对话虽然只有寥寥数语，但任谁都能看出两个人的理智都不在线了。 扬起的尘土慢慢散去，严景山的身影渐渐显露，从数十米的高度落下，他竟然毫发无损。 沈秋并不为此惊讶，当然了，虽然代号是暗杀者，但严景山的异能为强健，生命生生不息，极难死亡。 在过去，同伴们常常戏称严景山的所谓暗杀就是光明正大冲进去将所有人杀死，这样就不用担心被别人发现了。 那样鲜活快乐的日子距离现在已经很远了，曾经他们也是满怀希望。 “叔叔，”沈秋微笑，“承认吧，你超级喜欢我，而我也非常喜欢你。” “你说你当时为什么非要选择在道具的幻境中死去被血眼系统钻了空子，搞成现在麻烦的情况。”沈秋亲昵地抱怨，她的睫毛微微颤动，“别担心，我会杀死你，杀死同伴，这个活我熟。” 沈秋想做一件事，谁也拦不住。 01实时观测宿主的状态，几乎是沈秋话音落下，它便大喊不行你现在的心理状态已经到达临界值不能再继续下去 你现在需要的是休息，安稳的睡眠，还有适当的调整 “睡什么睡，起来嗨”沈秋回了01一句，“我都说了我不干了，我又不是救世主，只是稍微强大一点，怎么倒霉事都往我身上来。” 01快吓死了，宿主你别 沈秋不理会它了，她从01系统背包中拿出另一把长刀扔给了严景山。 “作为学生，我应当展示我的能力。”沈秋说，“请。” 沈秋第一个熟练使用的武器就是刀，由严景山教导，她的很多战斗方式都有对方的影子。 但要说沈秋比严景山弱大错特错。 严景山接住了长刀，下一秒，两把一模一样的长刀撞击在一起。 沈秋和严景山碰撞到一起时离得极近，沈秋那一片漆黑的深黑眼瞳和对方那浅棕色的眸子对上了。 “我是最强的。”沈秋说，“别担心我。” 严景山发出一声挣扎与痛苦的咆哮。 沈秋很少和什么人一对一的战斗，因此在大众的认知中，她的能力虽对怪物所向披靡，但若是和人类搏斗，定是要落下风的。 但事实不是这样。 沈秋是天赋型玩家，在游戏场中有从小经过训练的杀手、身经百战的士兵、或者各种专业人士。 但最后成为no1玩家的却是在现实是普通人的沈秋。 沈秋的强大不止在于异能，还在于她犹如海绵吸水般强大的学习能力和战斗天赋。 被踢回现实重新从十八岁长大，既是血眼系统的机会，也是沈秋的机会。她可以少走许多弯路，更快地提高实力。 现在沈秋最多不过21岁，正是最巅峰的时候，而严景山已经步入中年走起了下坡路。 两个人的战斗并不华丽，在无数异能大放异彩的末世，沈秋和严景山的战斗有一种返璞归真的残酷美感。 每一刀都精炼到极致，又暗藏无限杀机。 在暗处旁观的异能者们扪心自问，他们能躲过其中一刀吗 答案是否定的。 还算平整的街道在战斗中变得坑坑洼洼，街道两侧的墙上满是刀痕，最后尘土散去，是以沈秋用刀抵着严景山的胸口为结局。 两人的模样都极其凄惨，沈秋几乎是从血泊里捞出来一般，她浑身上下大大小小被刀锋划开的伤口全部在渗血，将她整个人都染成艳红色。 而严景山，他要更惨，沈秋没有手下留情，占据优势后便干脆利落地割断了叔叔的脚筋，如今严景山寸步难移，最初的匕首已经跑到了沈秋手里，扎进他的肩膀将他牢牢钉在墙上。 那无处不在的杀意还在空气中激荡着，沈秋却在笑，“这就是最后了，叔叔。真高兴能再见到你。” 说完，那悬于空中的长刀便落下，刀锋穿过胸口的声音是晦涩的，但沈秋却听得真切。 锋利的刀切断血管，严景山喷出一口血来，但他的眼神却清明起来。 “啊” 他仿佛大梦初醒，血眼系统在他身上的操控因为严景山生命垂危而消逝。 严景山回过神，他看见战斗后不成样子的街道，自己断裂的手脚，还有将长刀深深扎入他心脏的沈秋。 他无力地靠在墙上，身体滑落下大半，而沈秋紧握着刀，将他胸口贯穿直到刀柄。 然而沈秋的骨架纤细，这样的姿势竟像是乖巧地窝在他的怀里一般。 还是个小姑娘呢。 “干得好。”严景山忽然说。 他勉强抬起手，想摸摸沈秋的头，但却因为被挑断了手筋而糊了沈秋一脸血，严景山感叹，“我没白教你。” 半垂着头的沈秋慢慢抬起了头，她的眼神一片漆黑，“当然，我是最优秀的学生，一直都是。” 沈秋抽出刀，严景山失去支撑，滑落在地。 “对不起”他喃喃道，那双浅棕色的眼睛悄然浮现隐约的水光，又慢慢黯淡，“我只是迁怒于我自己你是珍宝。” “晚安叔叔。” 沈秋站了起来，她眼中某些东西正在崩塌，她正变得冷硬且不通人情。 她拿着长刀的手抖了一下，又狠狠攥紧。 无数画面在沈秋眼前晃过，记忆中队友的面孔依次浮现，最后全部由一句话作为结尾。 他们说“沈秋，干得好。” 沈秋猛地倒吸了口气，她本不畏寒，但这口气一直冷到心里。 警告宿主心理状态达到临界值请宿主及时休息 警告宿主自毁情绪过强 沈秋的耳边变得嘈杂，她似乎想了很多，又似乎什么都没想。 她只是垂着头，一步一步慢慢走向了庇护所门口，那里正是一片热闹。 接到了血眼系统任务的旧日游戏场幸存者们大量地向首都庇护所聚集，再往后是不绝的怪物。 末世第一次，人类和怪物能这么和谐地站到一起。 在血眼系统的无形的操控下，无论是人类还是怪物都在喊着她的名字。 “shen” “沈秋” 他们或是兴奋或是仇恨地高呼，“你为什么还没有死” 沈秋记得自己有一段时间出过心理问题，她整夜整夜失眠，讨厌吵闹的声音，还有幻听什么的。 现在她又要变成那副讨人厌的样子了，甚至更糟。 宿主 沈秋默默地提起长刀，“别吵。” 那就战斗到最后吧，把在游戏场没有杀完的人杀死。 她向前踏出一步，漆黑的刀锋闪过寒芒。 沈秋直觉在尖叫示警，但她的躯壳却在叫嚣着要发泄团在胸口的一团恶气。 不对，血眼系统让那些幸存者们掩藏至今不应该是为了让他们像现在这样送死。 在击溃她的心理防线后，一定有更危险的事情发生。 唉，不管了。 沈秋叹了口气，她最后一点理智也随着那些幸存者的出现而消失了。 随着敌人的高呼，第一波攻击向沈秋袭来，她微微闭眼，再睁开时，已然如同变了个人。 冰冷的杀意倾泻而出，沈秋冲入人群，摘下幸存者的头颅比切菜还要快速。 她的叔叔都死了，凭什么这些人也得活着呢 被血眼系统支配，不如死在她手里。 如果沈秋这时打开手机上的血眼系统，便会看到她的个人主页上多了一根新的进度条以及数项详情解释。 姓名沈秋 排名1 称号传奇玩家、怪物狩猎者 特殊状态崩坏73 崩坏游戏道具灭世附加状态，沈秋在旧日游戏场中曾使用灭世，该状态已重新触发。 道具灭世已使用杀死全部玩家，即可知晓游戏场全部规则。 备注清空游戏场，您就是下一个主宰者。 血眼系统闪烁了一下，新的通知传输到沈秋手机。 叮游戏场功能已关闭道具功能不符要求，道具已重置 名为灭世的道具详情页缓缓翻转，它的内容有了新的变化。 道具灭世已使用旧游戏场规则已兑换，持有人杀死剩余旧游戏场幸存者，将成为最强怪物 时隔许久，血眼系统终于又一次发布了新的游戏公告。 叮全球通报游戏将开启boss战游戏将加入唯一boss级怪物沈秋请各位玩家敬请期待 幸存者和怪物的尸体垒成了小山，沈秋慢慢将刀归鞘。 她好似没听见血眼系统的通知一般，自顾自哼起了歌。 “01，”沈秋忽然说道，“使用新功能传送门。”,请牢记:,免费最快更新无防盗无防盗/p 第 54 章 哎，还没变呢 离谱, 最后还是被血眼系统坑了。 但沈秋转念一想，她和血眼系统斗了也有五六年了，大部分时间都是她占上风。 她满打满算才一十岁出头, 得允许年轻人犯错嘛。 沈秋这么一想, 又心安理得地躺平了。 要问沈秋为什么忽然进入了悠闲状态，就得从她启动了传送门功能开始说起。 传送门是什么鬼 又或者说沈秋早该想到的。 能将宿主穿送到神秘空间, 这个神秘空间就是戚金所在的地方啊摔 戚金还在最中央的平台上沉睡着, 沈秋这会儿琢磨着要不要把他弄起来自己躺进去。 心好累, 好想躺平。 金色空间似乎随着01一起升级了，沈秋呆了一会儿，时间几乎没有流逝的迹象。 不知为什么，沈秋进入这里后, 她的精神状态好了很多，连带着理智也回归了。 回忆了一下自己干了什么的沈秋666。 总是在嘲讽过去精神状态不好的沈秋觉得她脸好疼嗨呀, 怎么就被血眼系统忽悠着发疯了呢 金色空间里传来啪嗒啪嗒的声音, 沈秋蹲在平台上围观睡得很香的戚金, 无聊地转头看去。 哇，电子狗。 传来啪嗒啪嗒声音的正是同体金色的电子狗，它几乎要和金色空间融为一体，四脚着地踩着满地流淌的金色液体向沈秋跑了过来。 沈秋“啥玩意” 电子狗朝沈秋猛摇尾巴，带着关心对着沈秋嗅来嗅去。 沈秋说“不好意思哦, 我是猫派, 电子狗不可。” 金色的电子狗愤怒地叫了两声, 跳起来踩了沈秋一脚。 “不乖的狗我更不喜欢。”沈秋不讲理地说道。 电子狗看起来更愤怒了。 在它彻底炸毛之前, 沈秋耸肩，“好吧，01, 我只是开玩笑说你很像电子宠物，没想到你真变成电子狗了。” 01“汪汪汪” “废话少说，我知道在这里你能发挥的能力比在现实中大。”沈秋一把捞起电子狗，“我要用戚金的异能。” 01的本质是许愿机，运行机制与血眼系统相似，按照等价交换的原理，大约可以完成沈秋的需求。 在这处空间，01不能和沈秋共存，因此沈秋听不见01在说什么，但电子狗非常生动地歪头，头顶似乎满是问号。 “我要许愿。”沈秋耐着性子说，“给我算算大约需要多少积分。” 满是金色液体的地板上升起一小块屏幕，电子狗01颠颠跑过去，辛苦地用金属爪子对着键盘猛戳。 什么愿望 “就许愿，让严景山叔叔复活。”沈秋提出一个惊天动地的要求，“我记得你升级了，应该可以动用我大号的积分了，那些够扣的吗” 01 电子狗无言地在屏幕上打下一串省略号。 做不到，正如你的异能完全体拥有着毁灭游戏场的力量，我的完全体也确实可以做到逆天改命。但问题在于无论是你的异能还是我，现在都不是完全体。 “啧。”沈秋发出嫌弃的声音，“让我想想别的办法先检索下叔叔的生命状态。” 1千积分。 “行，快扣。” 检索成功，严景山当前状态为濒死，距离生理学死亡还有不到一分钟 “我擦”沈秋一下子弹跳起来，“快算，治愈他需要多少积分” 一个亿。 “你怎么不抢去呢。”沈秋嫌弃地说，“换。” 严景山的伤势需要的积分不多，主要是要去除血眼系统在他身上的程序，也就是要修改数据，取消杀死你的任务。电子狗在屏幕上敲敲打打，看起来滑稽极了，但它打出的文字却郑重极了。 “你能做到” 能。01有些骄傲地打字，我经过升级，现在可以自主编写程序啦 沈秋下意识回头看了眼某个还处于沉睡躺在平台上的倒霉蛋，心道这哥们再不醒来，01快要比他还强了。 这么一仔细看，沈秋发现戚金本体身上插着的管子似乎变少了一些。 “那些管子是什么”沈秋问01，后者正忙着敲键盘，闻言抽空看了眼戚金。 血眼系统从他身上汲取数据的渠道，你杀死的怪物越多，管子也会破碎的越多，也就是通俗意义上的抢夺回戚金的异能。 “哦”沈秋若有所思，她仗着金色空间的时间流速慢，开始思考如何解决眼下的难题。 嗯也不算难题，只要她的理智还在，智商占领高地，就没那么容易翻车。 沈秋在平台上找了个干净地坐下，她盯着戚金的脸陷入沉思。 戚金的异能恢复需要杀死怪物，她的异能恢复也需要杀死怪物，向01许愿也需要杀死怪物积攒积分。 而怪物现实世界不是遍地都是吗。 血眼系统这波真的不是在送福利 沈秋的嘴角勾了一下，她继续复盘，血眼确实下了狠功夫，从她回到现实开始，阳谋套着阴谋一层接一层的让人应接不暇。 但血眼系统不知道戚金还没有彻底死亡，一切都会有转机。 好了已生成新道具你一回到现实就可以使用了01用屏幕打出大字提醒沈秋。 “01，我大号还剩多少积分” 大约十几万吧。 沈秋歪头去看01的屏幕，上面满是她看不懂的程序，“这样可以查询你没见过的人吗” 只能检索在血眼系统登记的玩家。 “我想要查询疯女士、木槿还有愚者的生命迹象。”沈秋微笑，她的眼睛亮的惊人。 宿主 “积分够吗只需要查出是否活着。”沈秋说。 需要消耗全部积分，查询中同名玩家共78人，依据宿主记忆继续筛选，筛选中 她仔细回想，那时在旧日游戏场她因为使用了道具灭世以及心理状态处于崩溃边缘，许多细节都记得不真切了。 沈秋偏向直觉系，她的同伴，真的死亡了吗 严景山当时虽然是使用了幻觉道具赴死，但沈秋确定叔叔已经死亡，但血眼系统仍然将叔叔送回了现实。 以及灭世没能彻底发动，其中有太多的不确定因素了。 筛选结束 沈秋的睫毛颤了颤，她拨弄着那些硬生生插在戚金身上的管子，看似漫不经心实则绷紧了精神，“结果是” 玩家愚者、疯女士、木槿全员状态异常具体下落不详，宿主积分为零，能量不足，无法查询 状态异常那就是还活着的意思了。 沈秋捂住了脸，巨大的笑声在这片由金色铺就的空间响起。 还活着那她还有什么资格好绝望的呢 源源不断的干劲涌了上来，沈秋觉得打了鸡血的她出去就能给血眼系统头打歪。 “我有个大胆的想法。”沈秋笑眯眯地说，“01，不能让血眼系统太嚣张，这回让我们来坑它一把。” 01 沈秋小声地对01说，“我直接来个黑化99怎么样” 啊 “我的意思是，boss级怪物沈秋听起来是个很酷炫的设定。” 01等、等等 沈秋愉快地说，“道具给我，回头和你讨论细节。总之，就这么定了。” 传送门功能持续的时间有限，沈秋算好了时间，话音落下的瞬间就离开了戚金的异能空间。 她最后看了眼躺在平台上的戚金，饶有兴致地想，戚金的这片空间倒是有趣，怎么还带去除负面情绪的功能 沈秋高挑的身影消失在金色空间中，随着她彻底消失，躺在平台上的戚金忽然动了动，他金色的双眸微微睁开了些许，而戚金本人因为那些碍事的管子，被牢牢禁锢在平台上。 “真是不得了的负面情绪”戚金那双金色的眼瞳带着困倦，“交给我吧，我睡一觉的事唉，帮不上别的忙啊。” 他低低嘟囔了几句，便再次陷入黑沉的梦乡。 现实。 在旁人眼中，沈秋的身影在原地微微闪烁了一下，再仔细看去，她仍然站在原地，散发出冲天的血腥气。 沈秋只在原地停顿了一秒，她回过神来，那些被血眼系统激发出来的负面情绪被如今熊熊燃起的斗志压得死死的。 这可不行，她可是安排好了的。 还有旧日游戏场的幸存者在向首都庇护所赶来，但沈秋完全没兴趣和他们纠缠了。 杀他们干什么加快自己的崩坏速度吗 沈秋转身就往庇护所里面狂奔。 但其他人可没聋，血眼系统方才播报的公告具有极其不详的意味，沈秋就如同一颗定时炸弹，这要在庇护所里变成怪物可怎么办 叫沈秋的同名玩家不少，但能有资格让血眼系统称为boss级的，就眼前这一位 “沈秋，你”有官方异能者揽住了沈秋的去路，对方带着迟疑和不确定，毕竟上面还没有下发新的通知，但就让这么一个定时炸弹进入庇护所也不是那么一回事 “让让”沈秋一眼就知道这人在想什么，她高声说，“这不还没变怪物呢” 当然，在大多数人眼中，沈秋今晚的行动都是透着诡异和癫狂的。 先是和其他异能者大打出手，又是在庇护所门口大开杀戒。那些赶来的异能者虽然看起来也不太像正常的状态，但沈秋下手得未免太干脆利落和血腥了 不提庇护所门口的那座由人类和怪物共同组成的尸山，只是严景山的尸体就让不少人不寒而栗。 他们不知道严景山的异能是强化生命，只看到了沈秋格外狠厉的手法。 沈秋带着冲天的血腥味直直冲进了庇护所内部，一路赶到了她与严景山战斗的那条街。 此时，官方异能者堪堪将严景山的身体小心翼翼地移到担架上，沈秋下手太狠，严景山的身体稍不留意就会落得七零八落地下场。 连个全尸都不给人留。 负责收殓尸体的异能者忍不住心里嘀咕，然而一抬头，就见血气冲天的当事人狂奔而来。 “靠”吐槽归吐槽，异能者看到这尊煞神差点拔腿就跑，切人跟切菜一样简单，这谁惹得起啊 不用沈秋驱赶，这位负责后勤不太上战场的异能者便自觉离开了。 沈秋看了眼血眼系统中自己的崩坏进度条，还停在73上，在她的注视下，那进度条又开始移动起来。 道具的状态一旦开始就不能停下，这是铁律。 沈秋捏碎道具，犹如一场奇迹，严景山破碎的身躯开始愈合，从极为微弱的心跳出现，到代表着健康的有力跳动，只在几个呼吸间。 严景山睁开眼，身体供血不足令他眼前发黑，像老旧的故障电视，视野中的一切都带着斑驳的黑白雪花。 剧烈的疼痛与肢体的麻木提醒他，这具躯壳还好好地活在人间。 他为什么还活着 严景山没等细想，他的正上方出现熟悉的脸庞，是沈秋。 沈秋看起来狼狈极了，浑身上下除了伤口还是伤口，脸颊上也蹭满血污，怪物的眼睛不安分地裂开缝隙向外窥探着。 “叔叔，欢迎再次回到人间。”小姑娘看起来既不愤怒也不绝望，她又变成了严景山熟悉的那副不为万事发愁的悠闲模样。 “什么” 沈秋俯下身，她小声对叔叔说，“不好意思，我正是闹腾的年龄，暂时不能让叔叔安睡啦。” “既然心怀愧疚就得行动起来成为我的锚点吧，叔叔。” 随着沈秋声音落下，血眼系统也发出播报声。 叮全球通报唯一boss级怪物沈秋加载成功将开启攻防战玩法如有问题随时寻系统报错，客服电话44444444 “嗯，挺烦。”沈秋在叔叔震动的眼神中拿出手机，一口气按下八个4，拨打了电话，“喂血眼系统加载成功什么了我还没变呢。”,请牢记:,免费最快更新无防盗无防盗/p 第 55 章 坏员工（二合一）…… 此前,沈秋从未与血眼系统正面交流过，她与血眼的交锋通常是隐晦的，往往旁人在察觉到危险前,沈秋就与血眼系统交手了数次。 就连旧游戏场崩塌的时候,血眼系统都没有和沈秋说些什么。 沈秋使用道具鱼死网破，血眼系统火速解散游戏场，就这么简单。 它就像真正的系统，冷冰冰地注视一切,而沈秋就是在它掌控中最不听话的那颗棋子。 指东往西,不让做什么就做什么,心情不好了就把整个棋盘炸得底朝天,偏偏生命力强得吓人,跟去除不掉的病毒一样。 血眼系统的客服电话不是没有人试过，就如同处处危机的游戏场,跟血眼系统挂钩的一切都充满危险。 打过电话的人都变成了怪物，至今没人知道电话另一头是什么生物在担任客服。 久而久之，这串充满了不详的电话号码变成了人们敬而远之的存在。 沈秋不同,她现在卡在不上不下的地方,本身就要变成怪物了，沈秋自然而然知道了作为怪物要知道的规则。 就比如这个电话，是怪物和系统联络专用的。 手机滋滋啦啦许久,才传来血眼系统那熟悉的机械音。 “沈秋。”它说道,“你总是破坏规则。” “咦？原来你自己要分饰客服和总领导两个角色？”沈秋嫌弃地说，“你这公司结构会不会太简单了点。” “……” 血眼系统没说话,区别于它处处给沈秋使绊子的积极，正面对话时的系统反而要沉默许多。 沈秋举着手机，她余光看见异能者管理局带着人谨慎地将她围在了中间,一副严阵以待的模样。 她抬了抬手机，不讲理地示意自己正忙，顺手开了个免提。 “……你变成怪物已经成为既定事实，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还要和我作对。” “这你就不懂了，”沈秋说，“我不是好玩家，也不会是个好员工。整顿职场，懂？” “不，你会是好员工的。” “我会是？那先给点员工福利？把我剩下几块异能碎片全还给我呗？”沈秋讨价还价。 “不符合规定，请怪物沈秋做好本职工作。” 血眼系统话音落下，沈秋便涌出奇妙感觉，她的视野暗了暗，她的异能没有变化，但就像唐悦曾经使用的逆转大阵，异能的针对对象陡然翻转，由怪物变成了人类。 奇异的力量也在上涌，沈秋发觉自己不再需要被性别带来的天然体形弱势而发愁了。 因为不管是男性还是女性，她各项数值全部在飙升，如果有具现化的个人数据图，那么现在的沈秋就变成了六边形战士。 其他人变成怪物，是要长出许多不属于自己的部件，逐渐变成非人的存在。 而沈秋变成怪物，没有任何变化。 当然啦，怪物就是沈秋本人，还需要再发生什么变化呢？ 沈秋倒是抱怨了一句，“我以为还能再长些个子呢。” 血眼没理她，冷酷地挂掉电话。 沈秋的个人界面，她的崩坏值猛地上涨，停在了99％。 所谓崩坏值，沈秋估摸着是怪物的无序属性比例。 这么算来，属于人类的理性如今只占到1％。 换句话说，沈秋只有1算人，剩下99算怪物，四舍五入，她就是变成了怪物。 [叮！] 提示音再响起，沈秋眼前的视野一变，自动加载了新的系统。 [您好，血眼分系统444为您服务！]在她耳边，尖细怪异的机械音如此自我介绍道。 [请宿主尽情狩猎人类，数量多多益善！] 01没有跟沈秋回到现实世界，它被沈秋不讲理地留在了金色空间，因此444并不知道沈秋身上另一个系统的存在。 沈秋观察了一下，觉得444比01还要蠢，决定先不理会它。 成为怪物和被怪物凭依不同，沈秋曾差点被侦探怪物凭依，那是一种从思想到身体都要变成另一个人的恶心体验。 直接变成怪物就不同了，她还是她。 记忆和过往经历不会改变，但沈秋的思考方式出现了极大的转变。 朋友、家人、师长……那些社会关系对现在的沈秋来说都不重要了，她只感到一股子由内而外向外散发的快活。 理性和逻辑也不太重要，重要的是—— 随心所欲！别人不痛快她就痛快啦！ 异能者们本就屏住呼吸观察沈秋的状态，血眼系统是可沟通的这件事本就令人震惊了，但更令人担心的是沈秋现在的状态。 手机悄然从沈秋手心滑落摔到地上，而沈秋脸上第三只眼睛猛然睁开来，狰狞地四处张望。 只是一眼，被怪物眼睛注视到的人便不由自主向后退，寒意从心底里源源不断地上涌，死亡的危机感如影随形。 [叮！bug已修复！boss级怪物沈秋正式加入现实游戏场，资料片及相关信息已传至各位玩家手机，请及时查看！] 异能者之间短暂地骚动起来，他们很快又齐刷刷地看向被他们围在中间的沈秋。 沈秋也无辜地看回去，她脸上带了点笑。 “咳，真够呛的。”沈秋身上遍布的伤口已然恢复，那绝对不是人类能有的恢复速度。 沈秋慢条斯理地把盯着她猛瞧的叔叔拽了起来，“放心，血眼系统暂时还没给我下达什么强制要求。” 年轻女人的眼睛黑漆漆的，像一眼望不到底的深渊，又或者说，她就是深渊本身。 那被沈秋遗弃的手机躺在地上，优秀的质量使得屏幕仍然亮着，血眼系统发送给全体人类的邮件自然也有给属于人类的沈秋一封。 [更新boss级怪物沈秋，以下为怪物详情。] [怪物沈秋： 能力：阅后即焚、侦查 特殊能力：未知 常用武器：弓、长刀、各种热武器…… 弱点：无 备注：请小心，不要让她知道你的底细，否则死期将至。] 沈秋还是乐呵呵好说话的模样，即使被众多异能者用武器指着也没生气。 “别担心别担心，我暂时不准备做什么大事情。”她摆手，慢悠悠向庇护所外走去，“血眼系统把我变成怪物真是个错误决定。” 她这一走动，顿时触碰到了官方人员的敏感的神经，“沈秋，将会有专业人士来为你做检查，在此之前请你站在原地不要走动！” 沈秋扬起的笑消失了，她冷冷地看向说话的人，“我讨厌被命令。” 说着，她便向前跨出一步。 无数攻击蜂蛹而至，官方异能者足够谨慎，在沈秋能力未知的情况下，发动的全是远程攻击。 驻守在庇护所的异能者从b级到s级有不少，这样的阵容足以抵御大型怪物潮了，何况是同时发动攻击。 然而沈秋还是无所谓的模样，面对直取面门的攻击，她只是懒洋洋地朝着空气一划。 “灭。”她做出握的手势，捏住了空气中不存在的东西。 那些异能犹如哑了火，到了半途便烟消云散。 沈秋的视线扫过那一张张或忌惮或惊疑的脸孔，内心诡异地冒出愉快的情绪。 内心有个声音小声对她说：变成怪物真好，对吧？再也不会有难过的心情啦！接下来大开杀戒如何？ 沈秋把那道充满诱惑的声音拂到一边去。 “沈秋！”还有人在喊她，沈秋顿了顿，下一秒，她的身影不在原地了。 年轻的怪物向上一跃，像是在适应全新升级的身体，恐怖的弹跳力让她在半空中舒展开身体，如同鸟儿般滑翔了几秒才落到庇护所高高的城墙上。 “现在，我得给我的小气老板找些麻烦。”沈秋自语道，她向下张望，“嘿，你们要去哪？” 庇护所门口，那些被血眼系统控制着蜂拥而来的幸存者们正悄然散去。 血眼系统下发的任务因为沈秋变成了怪物而自动取消，幸存者们也恢复了自由。 纵然他们是发自内心地憎恨沈秋，但不代表他们要前仆后继地去送死啊！ 生存欲强到没有底线的幸存者们自然准备当做无事发生悄悄退走。 ——反正沈秋都变成怪物了，早晚都得被群起攻之！那他们还费什么劲？ 但他们显然不知道，在沈秋这边，有着杀死全部幸存者即可成为最强怪物的道具增益，沈秋自然把注意力放到了幸存者身上。 沈秋低头看去，她看着头也不回的幸存者们暗暗发笑。 “口口声声说恨我，你们的恨意不过如此。” 无形的橡皮擦落下，四下奔逃的幸存者们连粒灰尘都没留下，就这么毫无预兆地消失在空气中。 “嗯？”沈秋端详着自己的手，她因变成怪物而更加敏锐的五感察觉到了不同之处。 随着幸存者的死亡，不知在何处的异能碎片似乎回归了些许。 但因为幸存者的数量足有上百人，异能碎片也碎得不能再碎。 还有已经逃走的异能者，因为离开了沈秋的视线，她暂时无法抹杀对方，大约十数人。 沈秋走神的功夫，她发觉身边多了一个人。 用了整整一亿积分恢复身体的严景山显然状态良好，甩掉其他官方异能者率先追上沈秋轻而易举。 “小秋？”严景山喊道，他手无寸铁，就这么来到了沈秋面前。 “叔叔！”沈秋头也不回，她看着远处赶来的怪物潮愉快地回应道，“虽然不知道人类的我为什么要救你，但是下次见面，我一定会……嗯？” 她卡住了。 过了几秒，沈秋才慢慢回头。 “啊，叔叔。”沈秋摇了摇头，像是要甩掉什么。 她看起来骤然正常了，向四周打量了一圈，才嘟囔道，“好耶，全部和我计划的一致！” “这是什么情况……？”严景山惊疑不定地说，“难道你为了救我变成了怪物？！” “不。”沈秋打断了忧心忡忡的叔叔，“我只是顺势而为。” 沈秋所在的城墙是最高的，能同时看见里面陷入紧张的异能者和外面狂奔而来的怪物浪潮。 但沈秋，她悠然地坐在城墙上，似乎一切尽在掌握。 “叔叔，有件事需要你帮忙。”她这样说道，眼中含笑，“就算是为了向我道歉？我可没忘你不小心把爱我说成了恨我这件事。” 今晚一切混乱的源头在沈秋嘴里轻飘飘的一笔带过，她的表现好像严景山不过是犯了件可以原谅的小事，就像孩子抱怨父母开家长会走错了班级那样。 不，单看容貌，沈秋确实还是个年轻姑娘呢，放在末世前最多是个没进社会的大学生。 严景山的喉咙滚动，他说：“当然，我可以为你做任何事。” “哎呀，你总是这么惯着我。”沈秋笑了一下，“那么……” “杀死剩余的全部旧游戏场幸存者。” 沈秋的眼中闪烁着严景山看不懂的光，“你是我的锚点，拜托了。” 沈秋在游戏场中经历过一次精神崩溃，但后来，她遇到了叔叔和队友们，调整了很长时间后才重新变得开朗。 沈秋的人性由重要的亲朋好友组成，没了这些，她就会变成最可怕的恶鬼。 队友，姐姐，唐悦，甚至是01和戚金…… 沈秋稍微走神了，等等，她变成怪物后除了更加叛逆似乎也没什么太大变化，难道本身她就只有1的人性？ ……哈哈，不会吧。 [警告！宿主状态出现错误——] 444系统似乎发现了沈秋状态的不对，沈秋也眯了眯眼睛。 “叔叔，回头再聊，我要开始无理取闹了。” 话音落下，沈秋的笑容失去了温度，她饶有兴趣地注视严景山，“叔叔？你要和我一起吗？” 那笑容一看就是没憋好屁。 是开了屠杀模式的沈秋，严景山二话不说翻下城墙，迅速消失在沈秋的视野中。 “走掉了。”沈秋感叹道，她的理智又退居二线，沈秋记得前几分钟发生了什么，但这不妨碍她随时改变心意。 人类思维的自己虽然无趣，但给血眼系统添堵这个计划值得延续。 444道：[请宿主尽快狩猎人类，夺取人类生命尽快升级才是一个好怪物！] 它好似只会这么一句，坚持不懈地在沈秋耳边强调着。 沈秋先是身不由己地油然生出狩猎人类也不错的想法，接着，沈秋一眼看穿了444的本质。 不就是01的怪物版便携系统吗？除了细微的差异，二者的构成几乎别无二致。 也对，本身血眼的系统模式就是从戚金那里剽窃的，二者殊途同归也在意料之中。 沈秋脑子好使，又或者说戚金根本没对她设防，她一共去了金色空间两次，便将01的代码记得七七八八。 沈秋笑了，“你算老几？要命令我？” 444：[请宿主遵守怪物规定，否则将对您进行抹杀——] “抹杀。”沈秋说，她对着空气做了个划开的动作。 [系统错误！将上传错误报告至主系统——] “我说，抹杀。”沈秋对着空气又划了一下。 [分系统崩溃！将启动其他分系统！] “唔，看来较原规则还是有所变化的。”沈秋动动嘴唇，“滚蛋。” 随着她话音落下，耳边的机械音瞬间无影无踪。 耳边获得了清净，怪物潮也到达了城墙下，它们欣喜而狂热，大声欢迎着沈秋的到来。 “欢迎沈秋！” “你终于变成了我们的同伴……” “快来加入！你会是最强的那个！” [叮！第一波怪物攻城已抵达！请怪物boss带领其余怪物攻下庇护所！请各位玩家积极抵抗！] [怪物攻城剩余时间：5:00:00] 沈秋自然也听见了血眼系统新发布的任务，成为怪物后，她天然地与血眼系统建立了联系，大约就是老板和员工的关系。 444相当于公司监控，但被坏雇员沈秋毫不留情地拆掉了。 坏雇员此时心情好极了，无论是怪物还是庇护所，在她眼里全是闪闪发光积分。 她从城墙上跳下去，抽出不离身的长刀，冲进了怪物潮中。 怪物们还沉浸在沈秋成为同伴的欣喜中，于是沈秋轻松地收割了它们的生命。 变成怪物的沈秋异能发生了变异，怪物被划分为和她同阵营的存在，因此异能不再对怪物生效。 但这难不倒沈秋，既然成为了六边形战士，那么直接物理杀灭也不再困难。 于是，没等人类方做出什么反应呢，沈秋作为怪物boss先将自己人杀得片甲不留。 沈秋也挺高兴，她的积分清零简直不要太头疼，这下好了，全是送上门的积分！ 庇护所里的异能者简直傻眼，要说沈秋归为人类方，但她不仅变成怪物还杀了那么多人；但要把沈秋归为怪物，她又亲自把怪物潮全都解决了！ 效率高的吓死人了，现在倒计时还剩一半呢！ 听到血眼系统召唤本来欢呼雀跃赶来的怪物们都不敢上前了，隔着沈秋十万八千里观望情况。 沈秋周围形成了巨大的真空，此时沈秋正无聊地站在原地，等待新的怪物傻乎乎地向她冲来。 “小明啊，你说沈秋她到底咋回事？” 第七队的成员不同于其他忧心忡忡的异能者，作为曾经的h市庇护所的一员，他们见多识广，对于现在的状况甚至还感到一丝熟悉。 大约一年半载之前，沈秋好像就是被怪物凭依了吧？当时也是这样，看似走到绝境但全部都在沈秋掌控之中。 区别是这次沈秋彻底变成了怪物，甚至看起来更加游刃有余一些。 不像是毫无准备。 赵睿明也头大，自从幸存者林志不管不顾冲进会谈室起，一切都乱了套，每一个事件都冲向他无法意料的方向。 当然这个发展趋势赵睿明确实也有点眼熟。 这时，赵睿明眼尖地看到严景山从他身边擦肩而过，后者似乎被沈秋救回后恢复了理智，一副行色匆匆的模样。 “严先生，”赵睿明下意识拦住对方，“沈秋她到底……” “青春期。”严景山说，他看了赵睿明和七队队员一眼，便再度迈开脚步，“我还有事要忙，告辞。” 神他妈青春期，这是新型的委婉说辞吗。 赵睿明觉得他无法理解，他与严景山寥寥几次接触，早已了解到这个男人将沈秋视若珍宝，既然严景山看起来并不着急…… “估计沈秋没事，”赵睿明宽慰队员们，“她应该心里有数——” 赵睿明的话还没说完，便见庇护所下方的沈秋露出无聊的神色，一刀劈碎了金属铸造的防护大门。 [叮！恭喜怪物沈秋攻破首都庇护所！怪物方取得胜利！接下来是属于怪物狂欢时间！] 赵睿明：“……” 他看着躲着沈秋走的怪物们发出热烈的欢呼声，接着它们顾不上沈秋，迫不及待准备冲进庇护所收割人类生命。 “沈秋她，应该有数吧。”赵睿明艰难地说。 沈秋没辜负赵睿明的期待，庇护所的大门在她手里跟纸糊的一样，怪物也是。 她举起刀，即使前一秒攻破了庇护所，但不耽误下一秒沈秋再次投入到猎杀怪物的行动中。 “同伴们，你们跑什么呀？”沈秋高高兴兴地招呼着怪物们，然而后者见势不妙跑得飞快，但奈何沈秋速度极快，来了谁也别想走。 由怪物尸体堆成的大山再次垒起来了，沈秋坐在尸山最高处，比反派还反派。 好不容易聚集起来的怪物潮散得一干二净，此时正是天光大亮。 沈秋迎着初升的太阳伸了个懒腰，小花跑到她身边，它变成巨大的黑猫，将沈秋背起来。 “沈秋，你到底站在哪一方？”人类问她。 “我嘛，”沈秋耸肩，“我站我自己。” 沈秋警告地摸了摸悄悄对自己流口水的小花，在心理默念01。 01战战兢兢地出来，它在金色空间看了全程，别以为它不知道沈秋干了什么！ 杀444系统跟闹着玩一样！吓死统了！ [宿主？] “麻烦把攻城得到的积分积到大号里，杀死怪物的积分积到小号里。”沈秋因为01的出现暂时恢复了点理智，她指挥道，“嘻嘻，这波稳赚不亏！” 小花歪头，将嘴里含着的东西扔给了背上的主人。 沈秋一低头，赫然是她掉在地上的手机。 正因为来电而震动着，来电号码是八个4。 稀客啊。 沈秋接电话，“喂？咋了我违规了？” “沈秋……”血眼系统喊了她的名字，但对沈秋的行为说不出来话。 怪物当然可以杀死同伴，而沈秋也完成了它下发的要求，但二者结合，愣是达成了令人窒息的结果。 “怪不得你从来不说话，原来是嘴笨。”沈秋说，“行了，我这个坏员工算是当定了！走着瞧！”：，， 第56章 第 56 章 异能碎片3/5 “城主,头儿又有任务给你，记得回它消息。”美艳的女妖凹着造型探身进来，风情万种地传达消息。 房间里拉着窗帘一片漆黑,安静得仿佛没有人。 女妖也不急，饶有兴致地继续向里面窥探,她的脚还站在原地，脖子却陡然伸的老长,直奔房间最深处的那张床。 房间的陈设极具现代化风格，各种家用电器一应俱全,放到末世的现在算得上是罕见了。 被女妖窥探的床上三件套也是标准的黑色,在拉着窗帘昏暗的室内看不真切。 但这难不倒女妖,对于怪物来说，开不开灯影响不大。 发觉床上有人,女妖发出咯咯的笑声，“我的好城主，别装了，变成怪物怎么可能还需要睡觉呢？” 房间里一片静谧，窝在被子里的人似乎打定主意不理女妖。 女妖也不气馁,她伸着奇长无比的脖子绕着床观察了一圈,确认好目标后，忽然咬住了被子角。 “太阳晒屁股啦——呃！” 床上的人猛然出手,一把抓住了女妖的脖子，顺手给打了个结。 女妖顿时拖着打结的脖子满地打滚。 “你干什么？不就是一个小小的恶作剧吗！”她愤怒地说。 床上的人这才慢悠悠坐了起来，伸着懒腰说道：“大早上的，吵什么吵。” 这位睡意朦胧的人正是沈秋。 距离她成为怪物也有半个多月了，沈秋又给血眼系统使了几次拌子，次次靠卡bug赚的盆满钵满。 血眼系统对手下员工两边通吃的行为表示愤怒,并且限制了沈秋每日杀死怪物的数量。 沈秋的操作放在怪物界也是相当炸裂的，怪不得血眼系统特此修改了沈秋的权限。 但因为一切都要遵守公平规则，血眼系统撤销了沈秋猎杀怪物的权利，相对的，沈秋获得了更自由的行动空间。 换句话说，其他怪物多多少少要被血眼系统控制行为，而沈秋除了完成血眼系统下发的任务，她想干嘛就干嘛。 被黑心老板掐断了进货来源，沈秋带着数量庞大的积分到处溜达，最后兜兜转转来到了传闻中三大庇护所中最后一个庇护所。 现在的国内大型庇护所说是三家也不尽然，因为h市庇护所合并进了首都庇护所，相当于只剩下了两处大型庇护所。 大型庇护所，梦之城。 一处人类和怪物共存的庇护所，又或者说，一处怪物把人类当成可再生资源圈养的怪物庇护所。 这里的怪物大多是精神系或者是性格刁钻的存在，它们不渴望夺取人类寿命，而是更喜欢人类自身衍生出的虚无缥缈的东西。 情绪、梦境、感情……都是这类怪物们最喜欢的食物，于是人类和怪物同时存在的梦之城应运而生。 最开始是怪物到处搜罗心仪的人类强制将他们带来，到了后来，因为梦之城逐渐出名，开始有对末世绝望的人类来到这里作为人生的最后一站。 不会痛苦的死亡，只是在美梦中消耗掉剩余的生命力，对于一些绝望的人类来说，这就是最好的安乐死。 这里的怪物自认为和其他吃人、杀人的怪物不同，因为食谱的不同它们要更高贵些，梦之城十个怪物有八个认为自己是艺术家。 沈秋因为足够疯，又有作为人类时的传说加持，她很快在杀完限定怪物数量后无所事事的某一天，得到了梦之城怪物的热烈邀请。 至于怎么成为城主的…… 原城主在沈秋到达梦之城的第一天便妄图给她一个下马威，结果打人不成反被打，沈秋分分钟送原城主上西天，转天就成了新城主，且支持率不低。 即使变成了怪物，沈秋也不懂怪物这些奇怪的脑回路。 “但现在都中午了！”女妖委屈地说，“我可是为了你专程跑来传话的，换做别人姑奶奶我可不伺候！” 沈秋一松手，女妖的脖子上没了遮挡，解开打结的脖子后快速缩回去，女妖摸着脖子一脸怨念地看着沈秋。 奈何她打不过沈秋，只是敢怒不敢言。 沈秋没理它，她摸出手机，果然看到了未读信息。 [通知：新的攻城任务将在三小时后开始，坐标xxx，请怪物boss沈秋及时赶往任务点。] 哦，又是烦人的老板。 沈秋草草把手机塞回去，她也不急着赶去血眼系统给发的坐标所在地，而是兴致缺缺地兀自发起呆来。 没意思。 她在变成怪物后时常冒出这样的想法，血眼系统自她变成怪物后便狡猾地藏了起来，只与沈秋通过手机消息下发任务，沈秋和血眼系统再次陷入僵持。 沈秋便有大把大把的时间发呆放空。 她本来应该有大量的事情去做，沉睡的戚金、剩余的幸存者、01的升级……但怪物沈秋不太理解，这些和她有什么关系？ 说起来，01似乎许久没有冒头了。 破坏欲无缘无故地在高涨，无形的杀气不知不觉遍布整个房间，女妖的神色反而带上些许激动，“城主？您准备现在出发吗？” 沈秋回神，“走。” 梦之城的构造奇特，最中心是一座高塔，怪物们便按照各自等级住在高塔各处，毫无疑问，沈秋所在的房间是最高层。 以高塔为中心向外绵延的无数低矮房屋中，是在怪物的控制中陷入沉眠的人类。 沈秋顺着螺旋楼梯向下慢慢走着，她仍然大大咧咧地在释放杀气，然而这样危险的气息却获得了无数房间中怪物的探头和喝彩。 女妖高兴地跟在沈秋身后，“城外的怪物潮已经聚集起来了，只等您一声令下就可以出发！” “嗯。” 沈秋应了一声，前面有怪物狂热地拦住她的去路，滔滔不绝地向她表达自己的狂热之情。 人类的沈秋，是怪物公敌；而怪物的沈秋，却是无数怪物趋之若鸳的存在。 怪物到底是爱她还是恨她，沈秋已经分不清了，当然，她也没兴趣了解。 “沈秋！我渴望了解你，你的记忆一定是最美味的食物——” “别挡路。”沈秋说，她一脚将怪物踩到脚下。 “这是盗梦者，新来的。”女妖说，“但我猜城主你不感兴趣。” 说来也奇怪，梦之城的怪物几乎都是人型，只要不露出丑态，他们和人类没有什么区别。 话音落下，盗梦者不管不顾地发动能力，他的能力是看到一个人最不堪的回忆和想法。 “是什么组成了你？你的内核苦难、仇恨还是悔恨？”盗梦者问，“你……呃！” 他没能说完，像是看到了不可直视之物，盗梦者的眼睛流下鲜血，身体诡异地膨胀起来，像逐渐充入气体的巨大皮球。 最后，那隐约只能看到一张痛苦面孔的皮球径直炸开，女妖咯咯笑着不知从哪抽出一把伞，将横飞的血肉组织拦住。 “又一个自大的家伙，他们总是妄图看清你的内在，但是……”女妖甜蜜地看向沈秋，“光是注视您就足以摧毁他们的一切啦。” 沈秋退了一步，她干干净净的没有被溅到一丝一毫的血迹。她还是没有什么反应，最多是瞥了一眼拍马屁的女妖。 “安娜，你呢？”沈秋扯了扯嘴角，“作为鲛人的你就不想引诱我、让我成为你的猎物吗？” 名为安娜的怪物笑了，她的耳朵忽然拉得细长，牙齿也变得尖尖的。 “才不要。”安娜说，“我最近的追求是成为得力秘书，然后让霸总对我另眼相看！” 沈秋迈开脚步，“不要看太多的人类狗血小说，我不是霸总。”谁能想到一只怪物会沉迷霸道总裁爱上我此类的小说。 “因为人类的爱很珍贵。”安娜吸吸口水，因为沈秋不喜欢怪物的长相，她尽力不让自己的模样变得狰狞，“我需要爱。” “唔，那我没有。”沈秋友善地说，“建议丢掉恋爱脑，该干活了。” 梦之城外已然聚集了大批怪物，沈秋的出现引发了欢呼的浪潮。 沈秋脸上干干净净的，多出来的怪物眼睛不复存在。 怪物的体质让她极快地排除了不属于她的部分，只保留了侦查的能力。她的眼睛变得更加深黑，仅仅是注视便让人胆寒。 又一次成功攻破庇护所，沈秋按照惯例拿了足够的积分后便扬长而去，她踏着夜色回到梦之城，杀了几个不服管教的怪物后，没有任何娱乐方式的沈秋决定早早入睡。 不是错觉，沈秋对于人类时的记忆正在变得模糊，她偶尔太过无聊时回忆起自己的亲朋好友，竟有些想不起他们的面容。 她如今只是维持着暴风雨前的宁静，沈秋觉得她离变成真正疯狂的怪物不远了。 毕竟她过去的负面经历，足够一个普通人变成无数次怪物了。 沈秋驱赶走了所有怪物，她独自在梦之城最高层的房间里发呆，房间一片漆黑，只有手机屏幕是唯一的光源。 今天稍微有些不同，沈秋拿着手机，格外认真地思考：她为什么要和血眼系统作对来着？ 还是睡觉吧，说不定等醒来她就能想起来了。 每一天，沈秋都会做出这个决定。 闭上眼前，沈秋似乎听到藏于暗处的某个声音在发出窃笑。 “……” 充满异国风情的小镇。 严景山趴在小山坡上，他架起狙击枪，专注地透过瞄准镜观察着远方小镇的某个人影。 准确的说，严景山已经离开了国内，他千里迢迢，几乎是一路来到了地球的另一边。 被严景山盯上的人正在酒馆中大口喝酒，周围是一圈同行人，毫无疑问，这是一队正在庆祝的异能者小队。 严景山的呼吸平稳，他并不急躁，只是安静地等待着出手的时机。 在他的视野上，赫然是熟悉的页面，左上角是小地图，右侧是任务列表。 正是01的简化版本。 [任务目标预计五分钟后走出酒馆，大约六分钟后走进射程范围——] 严景山不耐烦地说，“闭嘴，我有数。不如说说小秋那边如何了。” [抱歉，您仅作为宿主锚点，权限不足。我也只是01系统的分系统，任何与沈秋有关的事情都需要请示主系统……] “那就闭嘴。”严景山冷冷地说。 狙击目标走到了大街上，他摇摇晃晃，带着笑容和旁边人勾肩搭背，毫无违和感地融入了这些外国佬之中。 聪明的举动和灵敏的嗅觉，最后一位旧游戏场幸存者放弃了追杀沈秋的任务后，居然逃到了国外，可让严景山好找。 如今，最后一位幸存者找到了合适的异能者作为同伴，竟再一次打起了杀死沈秋的主意。 这些本不重要，但严景山生性谨慎，每一场暗杀他都做足了功课，暗杀对象的每一条注意事项他都记得牢牢的。 ……要伤害他的珍宝的人全部不可原谅。 严景山眯起眼，仔细瞄准，他的手稳极了。 “砰！” 随着扣动扳机，巨大的后坐力袭来，严景山即使恢复了过去的实力，肩膀也是一麻。 他满意地看到子弹正中下方那人的头部，红白的液体溅了那人旁边人一身。 [旧日游戏场幸存者存活人数：0/75，最后一名幸存者确认死亡，任务完成！] [任务奖励：开启与宿主的通讯功能。] 严景山快速收拾好武器，完成了沈秋交给他的任务，年长的异能者看起来心情格外好，即使他被下方那些异能者发现了踪迹也没有损害这份好心情。 沈秋将他作为锚点，最开始严景山对锚点的含义不明所以，直到沈秋离开后，他听见了耳边叮咚一声提示音。 小姑娘居然不声不响绑定了一个系统，锚点的意义不仅在于让沈秋保持理性，更在于可以完成沈秋来不及去做的事情。 严景山乐意之至，不如说，他愿意为沈秋去做任何事情。 可靠的叔叔收起狙击枪，面对为同伴报仇的外国佬们，他不紧不慢地抽出漆黑的长刀正面对敌。 “使用通讯功能。”他说着，刀锋朝外，轻松割断敌人的喉咙。 。 [叮！] 沈秋耳边忽然传来提示音，她猛的睁眼，又或者说，她并没有睡觉，只是闭上了眼睛。 [任务进度更新，主线任务：寻回异能碎片3/5！] 沈秋坐了起来，她盯着虚空，作为怪物的无序褪去了，属于人类的理性一点一点回归。 她闭了闭眼睛，才彻底恢复清明，“01？你这次升级的时间格外长，我差点就被血眼系统同化了。” [抱歉宿主。]消失了数天的01乖乖道歉，[本次更新开启好友及组队功能，请宿主及时查收！] [您的好友严景山请求通话，是否接通？]：，， 第57章 第 57 章 “接通。”沈秋抓抓头发, 她发现安娜听见动静在她门口张望，沈秋比划了一个“滚蛋”的手势。 于是听到动静前来查看的安娜圆润地滚了。 [已接通。] 率先传来的是呼啸的风声，沈秋喊了一声：“叔叔？” “嗯。”通讯那边是严景山令人安心的回应, 微微带着点剧烈运动的喘息。 沈秋刚这么想，就听见那边一声惨叫。 “叔叔？”沈秋疑惑地叫他, “你在忙的话可以不这么急联系我的。” 没良心的小东西，当然是担心她了。 严景山割断最后一名敌人的喉咙，在他强硬的战斗风格下，周围已经没有人敢再来靠近了, 他找了块凸起的大石头坐了下来。 “一点不重要的扫尾, ”他轻描淡写地说, “倒是你, 状况如何？” 沈秋回忆起白天堪称异常的状态有些心虚，“还行……吧？” 严景山自然了解沈秋，他立刻说道：“我这就启程回去。” 沈秋挠头, “别别，我这边还挺危险。” 血眼系统天天盯着她，连01出现都要谨慎再谨。虽然01一直都有屏蔽血眼系统的功能，但多屏蔽一会儿，就有被发现的危险。 通讯那边叔叔肉眼可见的不高兴：“危险？我什么时候怕过这个？” 沈秋连忙说，“叔叔先别着急, 正好你在国外, 可能会有需要你的地方。” 自家崽子的理由还算过得去, 严景山这才停了马不停蹄去往沈秋身边的想法。 “这个锚点, 你还定在了谁身上？” 沈秋看了眼01系统新出炉的好友列表, 她轻松地说：“你, 01, 我的朋友唐悦以及咱们的老朋友。这个不比其他，现在和我取得联络是件极其危险的事，只有实力足够我才敢给权限。” 沈秋默默在心里补充，其实没把姐姐加进好友列表，一方面是怕姐姐被不怀好意的血眼系统盯上，另一方面，她怕挨骂。 01自然知道沈秋的小心思，但决定给宿主留点面子。 “咱们的老朋友是指？”严景山那边的风声又猛烈起来，他似乎正在高速移动。 “还能有谁？”沈秋高兴地宣布，“当然是疯女士、愚者还有小木槿啦！” “什么？！” 叔叔那边呼啸的风声一下子变小了，还有砰的一声像是绊了一跤的声音。 达成了吓叔叔一跳的目的，沈秋暗自发笑，却还装作不明所以的模样，“怎么啦？这些都是实力足够强大的伙伴，我多设置几个锚点不过分吧！” 这是锚点的问题吗？？ 严景山的喉咙滚动着，纷乱的思绪在将他淹没，他的脑子时刻运转着，于是推测出的结果令他又是欣喜又是不可置信。 “嗯哼，通过01和唐悦的精确判定，那三个让人操心的家伙都还活着！”沈秋直接揭晓答案，把好消息劈头盖脸地砸到叔叔头上。 “所以呢，接下来叔叔的任务就有了新的变化！”沈秋带着笑意的声音传到严景山的耳朵里，“老朋友们的状态不太好，需要叔叔尽可能地寻找他们的踪迹。” 叮咚一声，严景山身上的01分系统恰好更新了任务列表。 [任务：最后的幸存者（已完成）] 这个任务盖上亮眼的已完成红色印章沉到了列表最下方，接着新的带着“进行中”绿色印章的任务出现在了列表顶端。 [任务：寻找伙伴（0/3）] 通讯那边是沈秋上扬的声音，“是不是立刻充满了力量感觉人生充满希望？” 严景山难得发出大笑，他的胸腔因为大笑不断震动着， “当然！我已经迫不及待要将他们打醒了！” “按照血眼的一贯操作，往高级怪物、异常气象一类的地方找准没错。’”沈秋提醒道。 她看了眼好友列表代表严景山的血条，又补充道：“叔叔你受了伤不要硬撑，01的积分商城有愈合类道具，刷我积分就行！” 小姑娘一片心意，但严景山拒绝被小辈照顾，加上队友活着的消息过于鼓舞人心，严景山难得带着点匆忙地结束了和沈秋的对话。 - 首都庇护所，会议室。 “西北庇护所也被沈秋攻破了，虽然伤亡不多，但是庇护所发来求助说没有足够的材料维修城墙了。”丁诗蕊作为情报部的核心人员进行汇报，“血眼系统开启攻防模式以来，已有七所庇护所被攻破。” “如今首都庇护所接收各地的庇护所数量已达到饱和，再这样下去首都庇护所也自身难保。” 最前方的幕布上赫然是各地形成一定规模的庇护所，大大小小总共三十余个，如今代表着被攻破的红色标识足足占了三分之一。 这间会议室也足够特殊，不同于其他光线充足的会议室，这间会议室光线昏暗，竟只有丁诗蕊一人在汇报，其余的领导者没有露面，皆是一个个投影出来的漆黑剪影。 丁诗蕊倒是习以为常，听取她汇报的对象全部是庇护所真正掌有实权的高级领导，在各种异能和怪物能力层出不穷的末世，行事自然要小心再小心。 她继续汇报，除去少量怪物自发组建的怪物潮，大型的攻防都是由血眼系统发布通知，沈秋的行动轨迹没有规律，说是到处乱窜也不为过。 对于沈秋，异能者们是又爱又恨，她极大地减少了人类在新模式下的伤亡，但谁都能看出沈秋并不是还怀着对过去友人的包容。 她只是单纯地借着这些事给血眼系统添堵，谁也不能保证沈秋什么时候彻底不做人了，成为血眼系统手里最锐利的一把刀。 不提别的，沈秋转化为怪物后，各地的怪物都跟打了鸡血一样，干劲满满。 “下一项报告。”庇护所管理者不予评价，决定听一听下一项汇报。 “沈佳佳的团队在加急赶制新型制剂。”丁诗蕊翻过一页报告，“他们着重研究怪物逆转回人类的可能性。” 会议室传来低声的讨论，似乎是领导者们在他们共同的频道在讨论着什么，丁诗蕊停下来等了一会儿。 “应该研究消除怪物的武器。”管理员传达了领导者的意愿，“现在已经不会有新的人类被感染为怪物了，放在时间紧急的末世，这是在舍近求远。” 丁诗蕊说：“是，我会转达给沈佳佳博士。” 她在心里翻了个白眼，什么舍近求远，沈佳佳那是在研究怎么把自己妹妹变回人类，说白了就是给沈秋量身定制的特效药。 “唐家原址已划分为唐悦的个人领地，她在三天前出关，异能等级从b级飞跃至ss级，现已离开庇护所。” “去哪了？” “……据说是找沈秋了，唐悦说，她欠沈秋一场因果。” - “叔叔真是的……”沈秋结束通话后不禁扶额。 接着，她研究了一下好友列表，才发现唐悦的名字后面有带着数字的小气泡。 “这是什么？”沈秋感兴趣的戳了戳，那小气泡立刻延展开来变成了聊天框。 哇，神奇。 但唐悦发来的消息可谈不上友好，不如说，这一连串消息见证了唐悦如何从担心、惊恐一路转为了愤怒。 [姐妹，我还在闭关呢，但我咋多了个系统？] [它没事吧？还给我发任务，和你汇合？不是说好了在庇护所等我出关？] 沈秋看了眼时间，好的，是大约三天前。 再往下拉，是一条超级长的消息，看来唐悦已经出关得知了沈秋变成怪物的重大消息。 [？不是，真有你的！说好不乱跑等我出来给你算命的呢？！我才闭关几天，你连物种都变了一个！] [……还活着没？给我回个话。沈小秋，你要是变成了彻头彻尾的怪物，别怪我杀了你为民除害。] 噫，怪吓人的。 沈秋又往下滑了滑，若说刚开始还是在给她发消息等待她回复，到了后面，这个聊天框完完全全变成了唐悦赶路时的吐槽留言板。 好的，唐悦成功成为ss级异能者了，沈秋通过唐悦的只言片语知道了这位姐妹正火急火燎地离开首都庇护所往她这里赶。 至于怎么知道沈秋方位的？就算01没给具体方位，唐悦可以靠自己的能力算啊。 沈秋默默思考面对一个愤怒的神棍，她已读不回会连续被诅咒倒霉多少天。 啊对，她现在是boss级怪物，比唐悦等级高。 那没事了。 沈秋又是一划，没有尽头的聊天框终于滑到底了，沈秋低头一看，正好一条新消息发过来了。 [唐悦：我到了！受死吧沈小秋！] 卑微的沈小秋：这么快？ “砰”的一声，沈秋长久以来紧闭的窗户在外力的作用下猛然掀开，仔细看去，作案工具竟然是两张平平无奇画着朱砂的黄色符纸。 沈秋不动声色地后退一步。 一道身影灰头土脸地翻了进来，正是唐悦。 沈秋往外望了望，她记得……自己好像位于高塔的最高处吧？这人怎么上来的？ 沈秋举起手试图友善地打招呼：“嗨，姐妹——” 不知为何，唐悦看到毫发无损的沈秋更生气了，她大喝一声，数道符纸便向沈秋飞来，沈秋立刻感到一股天然被克制的灼烧之感。 沈秋不知道的是，她站在全黑的房间中央，整个房间都是她无处不在的boss级怪物气息，简直就是把“我变成大反派了”这几个字写在了脸上。 而唐悦因为挂心好友从庇护所走得匆忙，又没有人特意给她讲解当日发生的具体事情，因此在唐悦眼里，沈秋妥妥没救了。 那怎么办？物理驱魔呗！ 唐悦大喝，“呸，你这怪物跟谁套近乎呢！我的好友已经死了！” ……倒也不必。 沈秋听见01幸灾乐祸的笑声，想都不要想，这个缺德系统一定在录像，方便未来随时拿出来循环播放让宿主尴尬。 屋里本来就挺暖和，加上熊熊燃烧的符纸还怪烫人的，沈秋便伸手一捏，直接挨个把符纸的火熄灭了，她一抬头，看到视死如归的唐悦。 “沈秋变成了怪物后居然这么强，估计今天不能善终……”唐悦自言自语道，说着就要取心头血开大。 沈秋：“住手！” 别太荒谬啊我的姐妹！ 她飞快地按住唐悦，制止了对方的动作后只觉心力憔悴。 “我的悦，没及时回复就消失这事儿赖我，”沈秋一个头两个大，“但真是我，虽然变成怪物了，但我还是我！” 妈的，如何证明我是我自己？简直宇宙难题！ 唐悦瞪大眼睛使劲瞧她，似乎之前从未仔细看过沈秋一般。 这时，安娜又从门口冒头了，她伸着可长的脖子使劲往沈秋那儿探，“城主，你今晚如果实在失眠，我不介意陪你睡觉的……卧槽！活的人类！警戒！……呃！” 沈秋再次一把掐住安娜的脖子，“都说了滚蛋，别来沾边。” “好嘛，原来城主你不是不喜欢妹子，原来 是只喜欢人类妹子……”安娜忧伤地说，“看看你对人家的态度，再看看对我的态度，唉！” 沈秋给出死亡凝视，脸上却露出一个笑，“我看你是不想活着走出我的房间了。” 安娜见势不对，把自己的长脖子从沈秋手里抢回来，快快的、快快的离开了。 解决完难缠的怪物同事，沈秋回头再看唐悦。 后者在刚刚似乎确认了沈秋的身份，如今不生气了，也不吵着和沈秋决斗了，而是睁着亮晶晶的眼睛一个劲打量沈秋。 “酷！”唐悦说，她草草把符纸塞回口袋，转头去从窗外拽进来了什么。 “看我路上给你带了什么来！”唐悦兴冲冲地说。 啥，姐姐的亲笔信还是首都庇护所土特产？ 沈秋兴致缺缺地等着，直到唐悦从窗外拽进来体积格外大的东西来。 哦，不是东西，是人。 等等，什么玩意？ 这回轮到沈秋瞪着眼睛猛瞧了。 大约七八岁的小孩，还没有唐悦的腰高，在唐悦手里就跟个大型木偶似的。 “我路上捡到的，顺手算了一卦发现正好是小秋你的熟人！”唐悦说，“你的熟人有点倒霉哎，光身体在，魂儿没啦！” 沈秋伸手接了过来，正如唐悦所说，这孩子昏昏沉沉的没有意识，连身体都发硬了。要不是沈秋感知敏锐，她几乎以为这孩子已经死亡。 01慢悠悠说：[不如宿主开灯仔细看看？] “开什么灯，你这是质疑我的眼神。”沈秋回怼道，但01这么说了，就说明这小孩她肯定认识。 沈秋撩开孩子偏长的黑发看了一眼。 沈秋：？？？ 这不是她准备去找的队友之一木槿吗？？ 第58章 第 58 章 沈秋举起没有生气的孩子, 木槿的身体僵硬，四肢在半空中无力地摇晃着。 “没有灵魂，只剩下躯壳。”唐悦评价道, “而且和我家的活死人不太一样，这孩子的灵魂被剥离地相当干净，一点都没留下。” 说话的功夫，木槿的眼睛忽然睁开, 直勾勾地注视着沈秋, 配上小孩惨白的脸惊悚程度直接拉满。 “秋秋……”他小声喊道, 声音细细的, 像命不久矣的幼崽。 但沈秋的听力远超常人，她捕捉到了木槿的声音。 “木槿？” 木槿张了张嘴，又慢慢闭上眼睛, 再次变得死气沉沉。 她立刻回头看唐悦, “不是说没灵魂了？” “这……可能是剩下来的本能反应。” 沈秋把小孩塞回给唐悦, “还你, 别放我这儿。”嫌弃之意溢于言表。 唐悦:“啊？” 沈秋重新躺回床上，她的声音闷闷的, “到点了, 明天你再来见我吧。” 清醒时间要结束了，是时候又回到怪物的降智模式了。 现在唐悦算命的准确率能达到九成以上, 唐悦谨慎地给自己算了算，一点危险都没有。 走什么走啊，好端端忽然要睡觉, 这人又在发什么疯？ 沈秋躺床上凝视唐悦, 其中含义非常明显:怎么还不走？ 01一边给沈秋展示清醒的剩余时间倒计时，一边跟沈秋炫耀。 沈秋并非不能长久地维持理智，只是为了让理性存在的时间可控，沈秋在作为锚点的01的存在下，精准平衡理智和失智时间。 包括这次01升级，本来沈秋已经尽可能地延长理性存在的时间了，但01离开的时间过长，她差点彻底失控。 这边唐悦说道:“好姐妹，睡觉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咱俩谁跟谁啊，从小到大都睡过多少次了？” 沈秋扔出一个枕头砸唐悦，“我这是为了你好，一会儿可别被我吓哭了。” 唐悦不服气，“我现在好歹也是ss级异能者，有什么好害怕的？” 很好，非常自信，沈秋喜欢。 沈秋了解自己失智后什么样，她估计唐悦不能受伤，索性不再驱赶。 黑暗的房间里安静了一秒，唐悦只是眨眼的功夫，房间中央的大床上便骤然空荡，沈秋消失了。 唐悦的怀里也是骤然一轻。 “哇，好可爱的小孩。” 上扬的声线来自于唐悦身侧，唐悦一惊，侧头看去，沈秋又一次掐着木槿腋下将他举起，对着窗外撒下的月光仔细打量着。 ……刚刚某人是不是还嫌弃来着？ 唐悦的视线过于明显，沈秋懒洋洋地回视，“嗯？悦悦，你决定留下来陪我吗？” 再平常不过的一句话在她嘴里格外意味深长。 “呃……” “差点忘了我们的约定，悦悦，你还要为我算上三卦呢。” 沈秋笑起来，原本第三只怪物眼睛被她彻底吸收了，那只眼睛原本的位置只剩下一颗小痣，令沈秋邪气十足。 唐悦谨慎地后退一步，但很快被沈秋揽住肩膀。 沈秋个子高，这样一来唐悦就像是被她亲亲蜜蜜地搂在怀里一样了。 刚刚沈秋还稀罕得不行的小孩被她随手夹在胳膊下面，大头朝下。 这心情未免也变化太快了…… “是有这么个约定，”唐悦艰难的说，“但我觉得要不换你理智在线的时候再说比较好……” “我现在就非常清醒啊。”沈秋摇了摇手指，怪物状态拉满的沈秋显然心情很好，“不管有没有理智，我都是我，不要分成两个人看待啊！” 沈秋感觉自己好极了，之前她还挺嫌弃理性占上风的自己，但在险些彻底变成血眼系统的听话好员工后，她觉得理性偶尔上线对她也有好处。 梦之城，到处是怪物和沉睡人类的庇护所，是沈秋精心挑选的地方。 即使失去理智受到残害的也只能是怪物，而清醒过来也能有安全的空间思考下一步对策。 每当01去升级，失去了锚点的沈秋都会在梦之城住上一段时间。 “算算我接下来要去的方向。”沈秋忽然喊道，“安娜！” 看似离开实则在门口等着的安娜立刻走了进来，“城主？” 沈秋轻描淡写地说:“做好出门准备，我要给亲爱的老板添堵去。” 安娜秉承着少问问题多干活的宗旨，干脆利落地转身离开。 沈秋回头看唐悦，又露出正在思考的神情。 “继续找剩下的异能碎片，找倒霉孩子的灵魂，还是多杀点怪物呢？”沈秋自言自语道，很快，她愉快敲定，“不如试试全部解决好了！” 唐悦满头大汗，在沈秋的威胁下不得不开始计算出发的方向。 “这算一次机会啊！不管能不能算到结果，以后我最多只能给你算两次了！”唐悦说，她对于卜算结果持悲观态度。 这些要求想全部达成，哪有这么好的目的地？卜算结果怕是要乱成麻花！ 唐悦从兜里掏出三枚铜钱，向上一抛。 异能也随之发动，唐奶奶拄着拐杖出现在唐悦身后，和她一起专注地看向测算结果。 是的，唐悦即使闭关后一跃成为ss级异能者也没能彻底出师，所以唐奶奶还在。 唐悦一进入状态就顾不上那么多了，沈秋相关的事情都不好算，她难得地用上随身纸笔开始计算。 “我靠，还真算出结果了，往南走！”唐悦兴高采烈地抬起头，却发现原本应该和她并肩而立的唐奶奶不在原地，而是不知何时与沈秋站到一处。 这两人气氛缓和，甚至算得上温馨。 “唐奶奶，您坐。”沈秋甚至客客气气地给唐奶奶拽了把椅子。 唐奶奶顺势坐下，感叹道，“你总是能化险为夷。” “命硬嘛。”沈秋笑笑，她也找了把椅子，没坐相地在椅子上一歪。 唐奶奶也是一笑，她对沈秋的态度从不像对唐悦那样严厉，始终以一种平等的姿态和她对话。 沈秋的面相又变了，变成怪物后，她看着疯癫不可控，实则每一次的选择都被冥冥中命运的丝线拉回正轨。 怪物沈秋和人类沈秋，两种状态互相补充，成为闭合的圆。 这边两人岁月静好，唐悦却缓缓打出一个问号。 好家伙，沈秋对木槿和唐奶奶的态度和人类时没什么区别，怎么就对他又是恐吓又是威逼的！ 变成怪物又不是变成猫猫狗狗，这尊老爱幼可着中间使劲揍的习惯是怎么来的？ 沈秋察觉到唐悦的视线，站起来冷酷无情地说:“南边是吧？愣着干什么，走。” “现在？”唐悦目瞪口呆，她有看到安娜拎着行李重新出现在门口，“而且还要带她？” 安娜不满地说:“你什么态度，我都没嫌弃城主带人类呢！我是城主的得力助手，自然是要跟着的！” “嗯。”沈秋没反驳，她捞起没有反应的木槿，“距离血眼下一次派给我任务还有一段时间，正好咱们出去一趟。有安娜在，走水路。” 安娜被使唤了也不生气，“行啊，城主要去哪？” “往南，目测要找高级怪物打上一架。”沈秋说，“有什么思路？” “南方？不知道呢。但是可以问问其他怪物。” “那就问问。” 说这话的时候，唐悦发现沈秋似乎想到了什么，露出跃跃欲试的笑容。 很快，唐悦就知道沈秋是什么意思了。 “正常来讲我的异能定位明明是后方的辅助人员，为什么要干这种活！”唐悦抱怨着，但手上画符的动作一点都不慢。 他们正顺着梦之城的高塔内部螺旋台阶一路向下，唐悦虽不用再像来时那般，狼狈吹着夜风顺着高塔外墙爬进来。 但此时，她宁可挂在外墙上吹冷风。 沈秋作为城主，亲切地敲开了每一间住着怪物的门询问北方的是否有高级怪物。 当然，因为有唐悦这个人类在，走访工作遭到了一些阻碍，群众非常不配合。 “城主，您身边的人类闻起来很诱人，可以送给我吃掉吗？” 当怪物表达了这样的想法，没等唐悦对扑面而来的恶意作何反应，沈秋便轻巧地摘下对方的头颅。 那可是s级怪物！ 唐悦猝不及防被溅了一身血，但远不及她看到沈秋纤细修长的手轻松把怪物脑袋拽下来震撼。 “下一个。”沈秋宣布道。 他们又继续向下面的房间走去。 沈秋生动形象表现出能动手绝不多说话，回答不上来她问题的怪物通通通失去了宝贵的头部。 等走了十来个房间后，沈秋“啧”了一声，她让开位置，对唐悦说道，“杀太多怪物达到血眼限制的数量了，你来。” “我来？”唐悦问，“我一个人打得过吗？” 答案是能。 因为沈秋负责把怪物打残血，留口气让唐悦收割。 安娜幽怨地说:“怪不得城主这么喜欢人类，原来是你能满足她的怪癖……” 这个怪癖，指的自然是沈秋成为怪物后仍然热衷于杀怪物玩。 唐悦来时那身衣服已经不能看了，全是血点，她麻木地又割断一个怪物的脖子。 梦之城怪物长得和人类相似就这点不好，杀起来怪有心理压力。 这一页，梦之城的高塔几乎减员了一半，沈秋终于从低楼层其貌不扬的怪物口中得到了她想要的答案。 “没有固定存在南方的ss级怪物，非要说的话，有一只ss级可能会出现在南方！” “ss级怪物收藏家，移动范围是全国各地！” 第59章 第 59 章 荒漠。 遍地都是风沙, 土黄色占据这片土地的绝大部分面积，末世前这里便是寸草不生的荒地准备接受环境治理，末世后没有人类的存在，这片荒漠更加危险和恐怖了。 在荒漠的最深处, 有一座用沙子打造的尖顶建筑, 看上去不过两层楼的高度, 但在没有人迹的沙漠中格外显眼。 这建筑的外貌也十分有既视感, 远远望去和金字塔别无二致。 齐文带着自己的队友就站在这座金字塔的门口，算上他自己一共三人, 两男一女, 每个人脸上都是满满的疲惫和崩溃。 “于玉泽, 这是第几次轮回了？”齐文问, 这是个高壮的大汉, 一身结实的肌肉, 他背着枪，一身的硝烟味。 于玉泽是个看起来清瘦且文弱的青年，他推了推眼镜，低着头说，“齐哥……第七次了。” 于玉泽的异能名为“存档点”，顾名思义，是可以通过选取时间点, 不断重置时间来打出好结局的能力。 而逆转时间的代价也根据扭转未来的难易程度来决定, 这个能力一旦合理利用, 几乎很难死亡。 由齐文带队的小队是全s级异能小队, 他们因为优秀的配合加上同样拔尖的异能在末世大放异彩, 但最近似乎流年不利。 先是在首都庇护所参加唐家集会时险些被ss级怪物吞噬生命, 那ss级怪物一死, 他们没心情知道战斗细节，直接匆忙离开了首都庇护所。 谁想又在这里碰了壁，本以为只是沙漠中的一栋奇妙建筑，却让他们的小队折得只剩下三人。 “如果这次再失败，玉泽就献祭我开启下一波轮回吧。”三人中唯一的女性开口说道，她看着黑洞洞的入口，一脸无所谓，“反正我受够了。” “这怎么行！你是治愈系异能，没了你我们根本不可能通关！”于玉泽急急地说，一次又一次通向失败的尝试让他焦虑极了。 ——谁能想到重复轮回这么多次，他们连怪物的真容都没见到呢？ 最接近怪物的一次是上一次，那藏于金字塔深处的怪物似乎已经感觉到了异样，径直将恶意向于玉泽倾泻而去。 在死亡结局到来之前，于玉泽匆忙重启了时间回到了存档点。 不是没想过直接离开，放弃探索这座建筑。但他们陷入了怪圈，无论怎么向相反的方向拼命奔逃，最后都会回到原地。 于玉泽一咬牙，“反正每次咱们遇到的人都是那几个，我基本摸清了他们的脾气，这次把他们好感度刷上去，献祭他们！” 于玉泽异能的发动当然需要前提条件，条件便是要献祭对象好感度极高，大约是生死之交的程度。 因此，前面数次轮回，于玉泽献祭的都是自己的队友。 三人小声讨论的功夫，远处有人影越来越近了。 领头的是两个小青年，后面是跟随他们一起的人，加在一起足有五六人。 这群人在前几次轮回中都出现了，是这回的重点刷好感度献祭目标，于是于玉泽立刻换上笑脸迎了上去。 “请问你们也是被困在这座建筑附近的异能者吗？”他露出一副忧愁的模样，“我们已经被困在这里好些天了，无论怎么走都会回到原点！” 吴柘和乌琼，两个官方异能者，光是他们天然的身份立场，就足够于玉泽选择他俩了。 谁不喜欢天然道德底线高的人呢？ 来人正是接了庇护所任务的吴柘和乌琼，他俩前一阵异能升级到了s级，总算是被赵睿明扔出来完成高级任务了。 不少异能者去了最南方的荒漠便失去踪迹，上面要求他俩结伴调查荒漠深处，顺便带着几个庇护所需要历练的异能者一起跟他们见见世面 。 吴柘也有些感慨，明明不久之前他还是需要赵睿明随时看护的新人，没想到现在也成了可以独当一面的高级异能者。 乌琼看到了奇怪的沙子建筑和迎上来的于玉泽，他一向谨慎，当下便皱眉：“是吗？” 于玉泽耸肩，“你们可以试试，不信的话我可以一起和你们走一圈，你们看会不会回到原地。” 这个名为乌琼的异能者可不好糊弄，每次都能准确察觉到不对，甚至七次轮回中有四次，乌琼都是活到最后的那个，剩下三次是为了保护身后的队员和好友才死亡。 于玉泽的主要目标是吴柘，或者这两人队伍中一看就涉世未深的新人。 听到于玉泽这么说，吴柘征询地望向乌琼，显然后者才是管事的那个。 之前的轮回中，于玉泽也从未表达如此的友善程度，每次都以看热闹的心态等着这帮人灰溜溜回到原地。 乌琼看了于玉泽一眼，他的视线又在齐文和阮卉卉身上掠过，“那你们先跟我们走吧。” “行行。”于玉泽又热切地给他们介绍自己的同伴，“我们是固定组队的自由异能者，全都是s级。说起来，大约一个月前咱们还在唐家那场大难中碰到过呢！” 于玉泽一提唐家，乌琼和吴柘两人都露出些许不自然的表情。 吴柘的表情管理不到位，他脸上的肌肉抽动两下，嘴角深深地向下撇去。 乌琼轻描淡写地回了句：“是吗。” 吴柘则又打量于玉泽三人几眼，他颓丧着脸说：“唉，提这个干什么，也不是什么好事……走吧走吧！” 于玉泽三人面面相觑，他们是自由异能者，信息没有内部人灵通，自然是不知道提起唐家的大事件就相当于提起了沈秋和唐悦。 自然，他们也不知道吴柘和乌琼与沈秋之间千丝万缕的关系。 一行人正要出发，却见可见度极低的风沙中再次出现了新的身影。 “说真的，我要干死了……城主，你好狠的心，说好的走水路呢？把我这个水系往荒漠带！”一道有气无力的声音说道，“小姑娘你也是，为什么不算精准点？” 很快另一道声音响起，“关我什么事，能算出来就不错了，要求别那么多。” 这两道声音吵得不亦乐乎，逐渐往人身攻击上歪去。 接着是一道冷淡的女声：“吵死了，又不是我强制你们来的，不愿意来现在都滚回去。” 这句话一出，另外两人立刻熄火了，安安静静赶路。 正是从梦之城出发的沈秋一行人。 他们声音不小，谁也没特意压着声音说话，因此，五感敏锐的异能者们都听见了。 于玉泽的表情困惑，前几次轮回一共就现在在原地的这些人啊？怎么还有新的人出现了？ 难道是因为重启了太多次出现的蝴蝶效应？ 队友阮卉卉悄然拉了下于玉泽的袖子，于玉泽也跟着阮卉卉的视线望去。 原本面露不快的乌琼和吴柘表情悄然发生了变化，他们两个快速对视一眼，默契地停下向金字塔相反方向离开的动作，反而是在原地踟蹰不前。 跟在乌琼和吴柘身后的队员也面露疑惑，其中一个小年轻低声问：“乌队？吴副队？” “没事。”乌琼率先回神，他下定了决心，彻底停下了脚步，“先等下，似乎有新的人来了。” 齐文不像于玉泽那样有前几次轮回的记忆，他只当是又有人被卷进来了，于是粗声粗气地加入对话：“估计也是走不出荒漠的异能者。” 气氛变得有些诡异，站在金字塔前的两波人就突兀地沉默下来，两方的主心骨各自陷入了自己的沉思中。 于玉泽有些懵，他也 是第一次遇到这样的情况，在一次次轮回中既定的未来悄然发生了重大改变，变得不再可控了。 风沙中的身影逐渐近了，隔着老远便能看见是三位女性的身影，这样的组队在末世中不太常见。 等再走近些，便见到最在最中间的高挑女性的手臂上还托着个七八岁的小孩，而矮一些的女性身后跟着位拄拐杖的奶奶。 好家伙，这几人生动演绎了什么是老弱病残。 于玉泽看见这些人的状况后便更加焦躁了，金字塔里危险重重，这不是来拖后腿吗？ 沈秋笑嘻嘻地抱着没有意识的木槿，她最近找到了新的乐趣，失去了意识的前队友在她手里就跟私人订制的娃娃一样可以随便摆弄。 于是，沈秋最近热衷于把木槿变成自己随身携带的时尚单品。 小孩本就是雌雄莫辨的年龄，沈秋前一天给他穿笔挺的小西装，第二天就敢给他穿一身粉嫩的小洋裙。 很遗憾，今天是小洋裙。 穿着层层叠叠欧式裙的木槿在她手臂上更像个大娃娃了。 唐悦对此不表达任何看法，沈秋只要不犯病折腾她一切万事大吉，感谢木槿做了这阵子的挡箭牌。 唐悦和安娜又因为谁是和沈秋关系最好的下属/好友吵起来了，沈秋空出的手一人给了她们后脑勺一下，获得了暂时的清净和唐奶奶赞许的目光。 真是太吵了！老太太都嫌烦的程度！ 沈秋现在正处于理智状态，她感到数道目光正落在自己身上，她若有所感，抬头看去。 和吴柘和乌琼的视线径直对上。 嗯？老熟人？ 但吴柘和乌琼不是沈秋的锚点。 于是沈秋潜在的怪物因子在蠢蠢欲动，她本想抬起手打个招呼，却没成想直接切换了状态。 “哎呀，今天真是个好日子。”怪物沈秋笑眯眯地说，“老朋友，好久不见？你俩看起来变强了许多，散发出来的能量……还怪诱人的。” 那杀气铺天盖地向两个老熟人压了过去。 第60章 第 60 章 沈秋的视线牢牢锁定在乌琼和吴柘身上, 无须多言, 沈秋存在着一种天然对立于人类的恐怖气场。 “你……”乌琼艰难地开口，他的心一下子提起来，而沈秋却用鼓励的眼神看着他。 沈秋不在乎他人的想法，甚至跃跃欲试要面对昔日伙伴对她露出防备的戏码。 乌琼仿佛能听见沈秋在说话, 和过去每一次并肩作战时情绪稳定的指导没有任何区别。 亲爱的朋友, 为什么不试着铲除我？我的存在如此危险…… 乌琼的余光看向身后的新人队员，这些新人是在沈秋变成怪物后新吸纳来的异能者, 此时均是一脸茫然。 新人队员并不知道沈秋的具体样貌。 随着沈秋变为怪物，庇护所中沈秋的资料莫名被抹去得干干净净, 现在能认出沈秋的只有当面和她打过照面的人。 对此, 01深藏功与名。 其他人只知道沈秋左眼下方有一只标志性怪物眼睛，没有发动能力时表现为狭长的黑色印记。 乌琼的目光下移, 沈秋的左眼正下方，无论是黑色印记还是怪物眼睛, 如今都无影无踪，只剩一颗黑色小痣。 自变成怪物，沈秋的脸色便与红润无关, 一打眼看去, 她像是漫画里走出的人物, 适合战斗的完美身体比例与最为极致的黑与白。 “乌队？” 乌琼猛的回神, 他下意识想摸出烟盒，末世压力大，和赵睿明好的没学会，倒是学会了抽烟。 沈秋眯着眼睛看他, 对乌琼的反应流露出些许不满, 她又将视线移到吴柘身上, 后者还是傻里傻气的，不仅没有战斗欲/望还露出不敢置信的呆楞模样。 至于另外三个陌生人，即使他们都是S级异能者，沈秋连余光都不愿意分到他们身上，将无视的态度表现得淋漓尽致。 两方沉默的时间长了点，眼看时间一点一滴地流逝，于玉泽忍不住打破僵局，“你们认识？咱们是不是该出发了？” 沈秋这才施舍般将目光落在了于玉泽身上，她眼神专注，只一眼便让于玉泽毛骨悚然。 当然，于玉泽并不知道，这是人类对怪物天然的畏惧感，何况沈秋是迄今为止最高级的怪物。 但于玉泽只当是沈秋异能特殊，他一边暗暗警惕，一边不着痕迹地和乌琼套近乎。 比起行动和心情都未知的沈秋，显然于玉泽看起来更加人畜无害一些。 “请稍等……”乌琼客气地对于玉泽说道，“解决完眼下的事情，马上出发。” 当然啦，眼下的事情解决不了，沈秋一个心情不好，说不定他们就会马上死亡。 哈哈。 “有趣。”沈秋忽然说，“我闻到了异能规则，还有死亡的味道，你在这里发动了多少次异能？” 毫无疑问，沈秋这句话是对着于玉泽三人说的，此话一出，那三人即使表情管理到位，仍然有惊异的神情一闪而过。 乌琼：“……” 他虽然随时提着防备心，但没想到求助的这三人明显隐瞒了什么，看样子瞒着的还不是无伤大雅的小事。 在场的人心眼都不少，顿时，刚刚还流露出友善态度的异能者们都不着痕迹地远离了于玉泽三人。 靠博取人同情而残害他人的戏码在末世可不少见。 于玉泽一开始营造出来的友善氛围荡然无存。 再一看沈秋，她眯起了眼睛，杀气虽然还在有一搭没一搭地外放，但显然，她现在对自己造成的局面感到十分满意。 而站在沈秋身后的安娜和唐悦，一个望天，一个望地，装作自己不存在。 齐文注意到了气氛的转变，他打起圆场，挤 出笑脸：“小兄弟，他没别的意思，我们之前被困在这里，为了逃出去，自然是发动数次异能。” 说完，齐文就掏出盒烟要塞给乌琼和吴柘。 “死过人是怎么回事？”吴柘没接，他直截了当问道。 阮卉卉在旁边听了半天，她指着沈秋，“你们怎么这么相信她说的话？” 为什么……当然是因为那是沈秋。 虽然变成了怪物，但乌琼仍然坚定不移地相信对方绝不会伤害自己。 乌琼感到一阵心力憔悴之感，他看向还在看热闹的沈秋，心里有了对策。 “当然是因为我们认识。”乌琼说，“好久不见，零一，还有唐悦。” 他最后谨慎地选择了沈秋用过的假身份，传播范围不是很广，沈秋自己也承认，刚刚好。 沈秋微笑着，似乎觉得这样的发展很有趣，她没有出言否决乌琼，只是扬起眉毛和对方握了握手。 “好久不见。”沈秋从记忆里翻出作为零一时创下的丰功伟绩，她装模作样地说，“我还以为炸了哨塔又烧了唐家后，你们会把我拉入黑名单呢。” 乌琼再次语塞，这话他没法接。 不过作为当事人之一的唐悦能接上，“烧就烧了，反正那座山现在划为我的地盘，只要我不追究能有什么事。” 然而沈秋如今的状态敌我不分，她顺嘴把友军唐悦也怼了，“可别提，准确的说是你放的火，我给你背的锅。” 唐悦：“那是你教唆的！” 沈秋漆黑的双眼盯住她，“你好好想下，谁烧的？” 靠，差点忘了现在是无理取闹版沈小秋。 唐悦拿出包容的心：“是我是我是我。” 沈秋满意了。 经过一段小插曲，沈秋重新将注意力转到齐文，“继续刚才的话题吧，为什么会有人类死亡的气息？” 齐文见避不过这个话题，他和于玉泽对视一眼，让知道全部轮回细节并且更加细心的队友来回答。 于玉泽暗恨，面上慢条斯理地解释：“在寻找离开的方法时，我们也探查了这座沙建筑，里面非常危险，不少队员死在了里面，我们只好退了出来。” 他又说，“不是我们隐瞒，只是一上来就交付全部底细……也太过冒失了。” 于玉泽一番话有理有据，加上之前数次轮回他充分了解吴柘和乌琼的性格，于是三言两语间便打消了二者的疑虑。 沈秋抱着肩膀听，等于玉泽说完，她拍了拍手，所有目光再次聚集到她的身上。 “好了，”沈秋对那些或是好奇或是戒备惊疑的目光面不改色，“下去看看是什么情况，我赶时间。” 金字塔形状的建筑仍安静地矗立在原地，漆黑的洞口传来呜呜的风声。 “你们不再试试离开这里吗？”于玉泽问。 “我可不走，我就是为此而来的。”沈秋理所当然地说。 乌琼看了眼跟着自己的新人队员，他考虑的周全，“……你们和吴柘先试试能不能走出去，能走出去的话就和总部报告，就说遇见了零一。” “不能走出去的话……就在门口待命。” 这条命令一下达，于玉泽立刻急了，毕竟在他的计划中，如果这次再失败，献祭目标就在吴柘和新人队员中选择了。 乌琼这么一分配，剩下的全是不好惹的。 “不行，”于玉泽刚开口，沈秋便打断了他。 “不行。”沈秋也说道，“你们真够迟钝的，如今这里已经是一处游戏场了。” 她说这话时眼中闪烁着奇异的神色，似是意有所指，“……谁也逃不了。” 一番折腾下来，一行人保持着距离三三两两地 终于走进了金字塔形状的建筑。 “这个建筑是一路向下的，不知道一共有多少层，似乎每层都设置了不同的考验。”于玉泽介绍道，实际上，他最深也就抵达了第九层，他猜测一共十层。 越靠下的层数越危险，到第九层，怪物的恶意已经不加掩饰，直接明了地要求玩家互相厮杀，只能有三人通过。 这也是于玉泽一直隐瞒情报的原因。 除了刷异能者的好感度，使得他们满足献祭要求，以便出现全灭结局前可以随时开启下一次轮回；另一方面，于玉泽还要控制活下来的人数，使得活下来的人数和质量是可以通关的。 上一次重启的原因在于活下来了太多人，在第九层时直接爆发了严重的内讧。 负一层足有一个足球场那么大，一行人站到沙土地上，仅仅占了负一层的一个小角落。 最中央是平整的大理石板，上面画着诡异的纹路。 “第一层是将每个人最恐惧的事物具现化，”于玉泽一边拿余光去看众人的反应，“只要齐心协力消灭就好。” 果然，众人表情有所变化。 但站在不起眼角落的沈秋等人则没什么反应。 唐悦小声嘟囔，“估计就是那个吧……唉，又烦又期待。” 噼啪一声，中央的大理石板亮起不详的红光，接着各种或是人类或是怪物的身影接连不断出现在房间各处。 自从血眼系统降临，大部分人类的噩梦便成为了各种形态的怪物，即使是异能者也不能例外。 于玉泽高声说：“如果实在害怕，可以互相攻击其他人的恐惧之源！” 有了于玉泽的提醒，刚刚混乱的场面很快变得有序起来，毕竟每个人恐惧事物放在其他人眼中或许根本不值一提。 不少人对于玉泽投去感激的一瞥。 于玉泽三人迎上一个个面露憎恨的人类，那都是于玉泽为了活下来而曾经献祭的队友。 在八周目的现在，这些被献祭队友的数量格外的多，但于玉泽早已轻车熟路。 再来多少次，他也会为了自身的生路而夺取他人生命。 异能者的效率都很高，不用多久，各处的战斗纷纷陷入尾声。 于玉泽也解决了自己的恐惧之源，为了确定未来是否有变化，他看向其他人。 还是老样子，乌琼恐惧的是家族中德高望重的族长；吴柘恐惧的是一扇在他面前关上的门；那些新人异能者恐惧的不是死去的战友就是样貌可怖的怪物。 于玉泽收回目光，一切都没有变化。 他很快又悄然看去，在既定未来中没有出现的这一行人会恐惧什么呢？ 唐悦面前是一男一女，和她样貌极为相似，唐悦不太高兴地掏出符纸将游戏场构造出的活死人父母烧掉了。 “我亲爱的爸爸妈妈一直在我身边陪着我，你们算是什么东西？”唐悦嫌弃地说，她下意识摸了摸系在脖子上的小罐子形状的吊坠。 里面是她父母的骨灰。 唐奶奶拄着拐杖，她是唐悦的异能，自然面前空无一物。 而沈秋抱着的木槿也是类似的情况，没有灵魂的木槿自然没有记忆，所恐惧的事物自然不能被提取到。 安娜这边就很有趣了，她扭头小声问站在她身边的沈秋，“怪物也会有害怕的东西吗？” “应该有吧。”沈秋漫不经心地说道，她面前的沙子正在蠕动着，有什么东西在试图被构造出来。 “哦……”安娜蹲在属于她恐惧之物的那一小块沙子面前，和沈秋一样，这块大理石上的沙子还在构造中，看样子体积不大。 “这个大小，大毛毛虫？或者蛇？”安娜胡乱猜道，她在怪物中也是独 一份的古怪性格，但此时安娜竟莫名心慌。 ……但她是怪物啊，怪物怎么会有恐惧这样软弱的情感呢？ 那一小捧沙子终于凝出了形状。 一杆金烟枪，纹着精致的玫瑰花纹，只不过它现在躺在地上，断成了两截，上面沾满了灰尘和血迹。 几乎是看到烟枪的瞬间，安娜的动作就卡住了。 “我为什么会害怕一杆烟枪？”安娜喃喃自语，不知从何而来的心慌从四面八方向她袭来，她茫然地看向沈秋，“城主？” 沈秋的恐惧之物扔在凝结着，她抽空看了眼安娜面前的烟枪。 和沈秋记忆里折断的那杆一模一样。 原来她害怕这个。 沈秋又看向安娜，梦之城唯一一个被她带在身边可以近身的怪物。 仅仅数秒，安娜的状态不太对了，她大口喘着气，浑身上下都在颤抖。 “我应该死了……”她梦呓道，“等等、不对……’” 往日明艳的美人此时打着摆子，泪眼朦胧，她抬眼望向沈秋，沈秋的目光专注，似乎要透过安娜的皮囊直直注视到她的内核。 安娜颤颤巍巍地吐了口气。 “小玫瑰……”她用气音喊道，那眼泪扑簌簌流下，“我怎么还没死？” 因为安娜是鲛人形态的怪物，那眼泪落下，等砸到地上时已变成了莹白的珍珠。 沈秋沉默了几秒。 很快，在安娜彻底失控之前，沈秋抬脚将地上的烟枪踩得粉碎，随着烟枪再度化为黄色的沙土。 涌上来试图将安娜溺死的诡异情感顿时烟消云散。 “愣着干嘛呢？”沈秋用理所当然的语气说，“我解决了你的，现在轮到你解决我这边的了。” 安娜还没来得及仔细品味刚刚看到烟枪时古怪且激烈的情绪，便被沈秋的话吸引了。 管它呢！沈秋害怕的东西，安娜可太好奇了！ 沈秋面前的沙子也终于有了具体的形状，而沈秋本人一脸冷漠。 一份高考试卷、旁边是低到没眼看的成绩单分数，还有一部手机。 手机那头的声音因为扩音器失了真，但熟悉沈秋的人都能听出那是沈佳佳。 “你这个分数太低了，再复读一年高三吧！” 手机一遍又一遍不知疲倦地重复着。 沈秋脸黑了。 第61章 第 61 章 没人相信沈秋会害怕区区一个高考。 当然, 沈秋本人也很是无语，既然能力不足检测不到她害怕什么，其实可以什么都不具现出来的, 非要来这么一出添堵。 吴柘使劲伸脖子悄悄看沈秋面前的成绩单, 他视力极好，一眼就看到了惨不忍睹的成绩。 “哇, 全科不及格……放在咱们校是得复读了。”他小声和唐悦咬耳朵, 后者赞同地点头。 沈秋犀利的视线扫过, 同是重点高中的同学, 然而这两个人是货真价实的学霸。 两个嘲笑学渣的学霸默默住口。 沈秋这才收回视线, 准备毁掉面前这无聊的成绩单和不断重复着通话内容的手机。 然而, 手机播放的语音却有了新的变化。 “嘟嘟”两声后, 一道声音从手机的另一端传来，带着公事公办的冷硬语气。 “资料显示您是沈佳佳唯一亲属，很遗憾, 您的姐姐在一场实验事故中不幸身亡……” 沈秋扯了扯嘴角, 似乎是要发出嘲讽的嗤笑。 “咚！” 沈秋脚边瞬间垒起一座墓碑。 手机又来了新的电话, 不等沈秋接听便自动接通。 “您好，您的好友唐悦在旅行中不幸身亡，特此通知您来参加葬礼……” 唐悦指了指自己, “我还好端端站在这里呢！怎么就忽然给我下死亡通知书了？” “您好……” 但那部手机可不管，一通又一通电话蜂拥而至，随着死亡通知接连到来，沈秋脚边的墓碑也越来越多。 远远望去，沈秋快要被墓碑淹没了。 她独自站在大片的墓碑中。 正如于玉泽所说, 这层会将内心的恐惧之物投映到现实。 或许沈秋早已在内心演练了无数次身侧空无一人的场景, 所以她才会对每一次意外反应平淡。 “您好, 世界上只剩下您一个人了。”手机说，“所以下一个要消灭的是自己——” 沈秋捏碎了那部聒噪的手机，她扫了眼周围的墓碑，露出些许苦恼的表情。 “从哪个角度破坏掉墓碑才显得礼貌点呢？”她嘟囔道。 但很快，沈秋不用再苦恼了，金字塔地下一层极大，此时齐文等人在另一端解决了他们的恐惧之物，恰好赶到沈秋所在的角落。 齐文三人没能听见刚刚手机的通讯内容，因此再一次与沈秋的真实身份擦肩而过。 “害怕墓碑？这可够少见的了。”齐文说道。 他刚解决完那些昔日被于玉泽献祭的队友们，心里沾点不痛快，连带着看沈秋也不顺眼。 齐文只知道零一的名声，这人因为是S级异能者便在首都庇护所肆意妄为，现在庇护所还有零一的通缉令呢。 零一的面目和通缉令上的不同，齐文猜测是零一用了改变面容的道具，又或者现在才是她的真实容貌。 但这不碍于齐文看零一不顺眼。 凭什么啊，大家都是S级异能者，他们甚至是先来的，结果官方的那些家伙倒是忽然和零一等人抱团了，显得齐文他们格格不入。 没有远见的家伙们，齐文想，有于玉泽在，他们才是掌握了最多情报的那方，话语权迟早会来到他手里。 当务之急，是先找个倒霉蛋刷满好感度作为可以献祭的后手。 要想让鱼儿上钩当然得先展现出绝对的实力。 齐文瞟了眼众人的神情，他不知道一堆墓碑有什么值得浪费时间的，于是他提起随身武器，一个沉重且巨大的金属锤子。 齐文是强化型异能，到了S级后，他单靠身体蹦发出的力量凭空移走一座 小山都不在话下。 “真不知道墓碑有什么好惧怕的，”齐文阴阳怪气地说，“既然你不敢毁掉，那么我来吧！” 沉重的锤子高高扬起又猛然落地，地下空间立刻震颤起来，但因为游戏场的缘故还是□□地没有坍塌。 但锤子落地发出的余震仍不可小觑，那几个新人异能者便因战斗经验薄弱而在震颤的大地上左摇右晃起来。 乌琼眉头一跳，“喂！你……” 齐文却说：“都是S级异能者，怎么就她特殊？女的就是婆婆妈妈的！” 只是一击，那些墓碑全部崩裂开来，最后化作一捧捧荒漠中最常见不过的黄沙，还有一些其他异能者的恐惧之物，通通在这一锤的威力下化为飞沙。 非常漂亮的清场。 齐文带着自得，他先是和于玉泽对视一眼，后者不着痕迹地点了点头，于是齐文又看向其余的人，在新人异能者中收获大片惊叹和隐隐崇拜的目光。 “虽然一开始有些小误会，但我还是希望大家可以一起齐心协力度过难关的！”齐文扬声说道，“既然进了游戏场大家就都是队友，任何人都可以向我求助！” “不说别的，我曾单独杀死过S级怪物！实力在异能者中少说也能排进前五名！” 在他们的异能小队中，齐文的能力顶尖但不特殊，他也不像于玉泽那样有八百个心眼，但齐文就是能当队长。 只因为齐文天生具有凝聚力和亲和感，同样的话别人说不能有用，但换齐文说就有着神奇的吸引力。 齐文的异能力名为“领袖”。 于玉泽称他为天生的领袖，只凭借直觉就能让一群从性格到行事作风全部南辕北辙的异能者们甘愿团结起来。 那些在官方的培训下没怎么真正独自出过任务的新人们立刻流露出惊艳羡慕的表情，也有人已经跃跃欲试要和齐文认识一下了。 齐文露出笑容，他太习惯这样的目光了。 他又看向那几个官方异能者和跟随着零一的女性，想要看看他们是作何反应。 然而和齐文预料的不同，那几个S级异能者连余光都没分给他半分，反而是神色紧张地看向他身后。 他的身后？有什么好看的呢？ 齐文上扬的嘴角微微垂了下去，名为“领袖”的异能力虽然强大，但也有一些非常现实的特质。 厌恶被正面顶撞和被忽视。 齐文皱起眉，他刚要开口说些什么，却感到视野骤然倒转。 伴随的还有巨大的惊呼声与剧痛。 齐文带着点茫然，直到他的视野在旋转、愈来愈低，在空中形成一个优美的弧线，齐文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 有人摘掉了他的头。 “咚”的一声，人头落地，齐文看到的是零一那冷淡到几乎没有感情的脸，零一站在他身后，如今那具失去了头颅的身体正跌倒在地。 没人反应过来，沈秋摘下了齐文的头，后者前一秒还在宣扬自己的实力，如今已经人头落地，不得不说有股滑稽感在里面。 而沈秋轻巧地像是随手摘了一朵花。 没办法，在梦之城用同样的手法杀死太多烦人的怪物了，沈秋已经是个超级熟练工。 齐文的生命力极强，他的头落到地上后还在说话，“为什么……？” “不礼貌。”沈秋说，高涨的杀气充斥在地下一层的每一处。 谁也不知道沈秋究竟指的是齐文抢先动手砸碎了那些墓碑，还是阴阳怪气沈秋婆婆妈妈……又或者是二者皆有之。 “齐哥！你怎么敢？！” 沈秋转向面露愤恨的阮卉卉，她微微一笑，“你有什么意见吗？” 于玉泽拽住 阮卉卉，神情晦涩。 令人喘不过气的杀气和恶意向他席卷而来，直到这时，于玉泽才知道最开始乌琼和吴柘直面了怎样的压力。 这么轻松就能杀死齐文，零一不可能只是S级！他们看走眼了，零一在隐藏身份！ ——之前他只是听说过零一在首都庇护所胆大妄为地毁坏建筑，但没想到零一已经胆大到直接夺取他人生命了！ 沈秋正在打量着于玉泽和阮卉卉，似乎在考虑什么。 于玉泽能感觉到齐文的生命在迅速流逝，在那之前，他必须要做出选择。 “齐哥不能死，这样下去我们都有危险，我准备发动异能。”于玉泽低声说道。 阮卉卉咬牙，“行，让我去！” 沈秋歪头，感兴趣地听着二人间打哑谜般的对话。 “不，”于玉泽说，“我有个道具，用道具能无副作用发动一次……” 他本来想留作后手，但现在的情况下，齐文一死相当于直接无解。 于玉泽不敢把通关的希望全压在那帮官方异能者身上。 官方异能者太团结了，有一个人受伤、一个人被困，剩下的人全部都去救，直接上演葫芦娃救爷爷戏码。 前几次的轮回中大约有两次发生了这样的情况。 零一还在不紧不慢地向他们走来，后面叫安娜的女人笑眯眯地看着他们，一点阻止的意思都没有。 “零一！”乌琼喊道，“你难道真的要走向失控的那条路吗？” “什么是失控，什么是有序？”沈秋说，“如果仅仅是按照心里的想法行动就要被称作失控……那么我早就失控啦。” 地下一层又一次颤动起来，比齐文造成的场面还要大，而沈秋现在还什么都没干呢。 只是释放出气息，便已经撼动了游戏场本身。 于玉泽咬牙，这才刚进入第一层，方才前面数次轮回中也没出现过这样的状况！ 沈秋露出笑容，她注视着地面，于是地面开裂，他们迅速向下跌去。 负二层，负三层……一直到那写有只允许三人通行的负九层告示牌前。 “只三人……好嘛。”沈秋率先将目光投向于玉泽和阮卉卉，怪物模式下的沈秋很少考虑过多，她看这俩人不顺眼，那就把他俩先踢出去呗。 沈秋考虑着是把这帮人扔回地面，还是不管人数直接破门而入。 于玉泽却感到一股恶寒，他被吓坏了，慌忙间拿出道具。 沈秋看了一眼，最近正沉迷入侵血眼系统数据库的01立刻附上了道具相关信息。 “能不支付代价地使用一次异能？”沈秋嘟囔道，“看来这异能挺强，还是别作弊了吧。” 随着沈秋话语落下，于玉泽手中的道具也失去了光泽。 毁掉血眼系统出品的道具，沈秋不能再熟练了。 “你？！”于玉泽大惊失色，一片混乱之下，他献祭了奄奄一息的齐文队长。 随着他发动异能，周围的一切都犹如老旧电视，染上黑白色的雪花，再然后，时间开始飞速倒退。 第七次失败，第八次开启存档点。 于玉泽大口喘着粗气，他还沉浸在命不久矣的恐惧感中，抬起头发现他已然再次出现在金字塔门口。 阮卉卉毫发无损，她看了看周围，显然随着时间的倒退，她没有任何相关记忆。 但阮卉卉知道于玉泽的异能。 周围除了她与于玉泽，空荡荡的荒漠已然说明了一切。 阮卉卉的脸煞白，“玉泽！齐哥呢？这金字塔中究竟有什么……？” 于玉泽闭了闭眼，“……第八次。” 金字塔中有什么他不知道， 但他知道有心情极差的恶魔加入了游戏场。 多次的轮回让于玉泽染上了未卜先知的自大，他轻敌了，代价是齐文的生命。 荒漠扬起风沙，于玉泽咬着牙，看着风沙的尽头来了两波人。 一方是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吴柘和乌琼，另一方，是零一和她身后的追随者。 二者同时抵达了金字塔前，几乎没有时间差。这又和上次轮回不一样了。 于玉泽提起心，他做好准备迎接对乌琼和吴柘散发着杀气的零一了，并且准备离她远远的防止殃及鱼池。 然而个子高挑的女人走近，她的神情却令于玉泽感到陌生。 情绪稳定、气场温和，就像最最好说话的好心人一般。 乌琼和吴柘走到了金字塔前，他们也看到了沈秋。 沈秋偏头，微微一笑，“哎呀，今天真是个好日子。” 她说了和上一次轮回一模一样的话，但又完全不同。 吴柘惊呼一声，丢下后面的新人们快步走上来和沈秋拥抱，喜悦之情溢于言表。 “老朋友，你们认出我来了？”沈秋又和乌琼拥抱了一下，才笑眯眯地说道。 “什么认不认出来的……你不一直长这样？”吴柘装出来的成熟荡然无存，他连蹦带跳的，“我以为你那什么会有影响的，这不还和原来一样嘛！” 沈秋只是笑，她仿佛意有所指，“嗯……感觉已经释放过一轮压力了，所以现在是比较安全的状态哦。” “为什么要问你们是否认出我来？”沈秋似乎很愉快，“因为我觉得就应该说这句话才符合规律。” 于玉泽没有凑上前去，但他的后背却被冷汗浸透了。 什么意思？难道零一也有轮回的记忆？ 这时沈秋转向了他，表情就像是陌生人第一次见面一般带着客气和疏远，“你好？你们两位也是被困在原地的异能者吗？” 第62章 第 62 章 沈秋笑眯眯的, 但于玉泽却不敢接话，在他犹豫的时候，阮卉卉已向前一步说道： “是的, 我叫阮卉卉, 这是于玉泽。请问你们两边是认识吗？” “当然。”沈秋笑了笑，她对阮卉卉态度友善，“我原来算是官方异能者的人，所以认识。” 零一曾是官方异能者？这还是头一回听说, 怪不得官方对零一的处理态度一直都很暧昧。 于玉泽胡乱地和对方点头算是打过招呼, 他一时半会儿忘不了零一徒手摘人头的场面。 比起上一次轮回，这次或许因为开场的气氛良好, 各方终于是好好做了自我介绍。 沈秋在的地方一定充满了危险，乌琼掏出烟，点燃后狠狠吸了一口，换来沈秋饶有兴趣的目光。 官方异能者人数不少，费了一番功夫才全部自我介绍完毕，而这些人的信息于玉泽早已熟记于心, 他更关注的是零一和她身后的人。 唐悦耸肩, “唐悦, 唐家唯一传承人。唐家人除了我都死绝了，当然只能我来继承啦。” 颇有些黑色幽默在里面。 唐奶奶眼睛都没抬, “我只是一片残影，称我为唐奶奶就好。” 说着，老太太的身影就消失了, 看起来不喜欢自我介绍。 “这……”于玉泽有些惊讶, 他上一次轮回还以为唐奶奶是个普通的异能者呢！ “不用在意, ”安娜说, “我叫安娜，小伙子你看起来很不错嘛。” 说完，她便咯咯笑起来，似乎格外中意于玉泽。 沈秋默默戳了不知道犯什么病的安娜一下，后者仍在用垂涎的目光看着不远处的于玉泽。 “收收你的眼神，口水快流出来了。”沈秋小声提醒道。 “他的身上有强烈的情感。”安娜悄声说道，“不安、彷徨、恐惧……是我们这种类型的怪物最喜欢的味道。” “说好的只对爱意这种情绪感兴趣呢？” “哦对，”安娜恍惚了一秒，这才露出笑容，“我和那些低级的家伙们可不同。” 沈秋看了眼安娜，才介绍起自己，“叫我零一就好，这是木槿。” 她举了举没有灵魂的小孩，非常简洁地做了介绍。 一切都看起来和平且安全，于玉泽却不敢再展露张扬的一面了，他维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跟着众人走进金字塔。 该怎么办才好？ [报告宿主，好友戚金邀请您使用“传送门”功能。] 沈秋一马当先走在队伍最前面，她听见01的通知后不易察觉地顿了一下。 “什么事这么急？”沈秋说着，还是诚实地兑换了传送门功能。 传送门发动，沈秋来到时间近乎停止的金色空间。 “戚金？”沈秋喊了一声。 金色空间的面积变大了，通过锲而不舍地从血眼系统那里夺回戚金的异能碎片，如今金色空间要比沈秋第一次来时还要宽敞。 中央放着戚金身体的平台不见了，取而代之的一个半透明的身影，正在对着电脑大敲特敲。 整个金色空间都是噼里啪啦敲键盘的声音。 “沈秋……哎呦！”他转了过来，承载着01的电子狗跑过来一口咬在他的裤管上。 于是戚金那一脸严肃立刻转变为苦大仇深。 沈秋感兴趣地看着他，“醒了？” “醒了，这段时间麻烦你了。”戚金不自在地动了动，“自我介绍下，我是二十一岁的戚金，融合了不少记忆。换句话说，我长大了点，至少能搞明白我的异能。” “恭喜啊。”沈秋客气地说，实际上她却在想，这人倒是不颓了，但怎么更加社恐。 “不过这些不重要。”戚金合上屏幕，“现实中你的时间出现了偏差。” “我的时间？”沈秋感兴趣地问道，她脑子转得快，很快有了怀疑对象，“是不是外面那个叫于玉泽的异能者？” 戚金干脆利落点头，“对，同样的时间线你经历了两次。” 作为被血眼系统倒置过时间线的人，沈秋对此很敏感，她很快猜到了，“时间方面的异能？真令人吃惊，我说我怎么感觉很多事情似曾相识。” 沈秋回忆在金字塔前感应到的异能发动和规则的波动，“于玉泽是S级异能者，仅靠他一人不可能扭转全世界的时间。那么……他一直反复重置的是这个游戏场的时间。” “是的。”戚金赞同地说，“因此我观测到你的时间要比外界慢，而乌琼和吴柘他们的时间，甚至要比真实时间慢上数天不止。” “有趣。”沈秋评价道，她很自来熟地伸头去看戚金的屏幕，“你在忙什么？” 沈秋猛然拉进距离，戚金险些仰倒过去，“……测算剩余怪物数量，异能者数量，对比两方能力的悬殊程度，只是些不值一提的小事。” 沈秋却念道：“‘关于沈秋剩余异能碎片位置的可能性分析报告’？你屏幕上的文件题目写的分明是这个。” 戚金：“！” 他手忙脚乱地关掉文件，打开了另一份，“……意外！你变成怪物后有什么不适的地方吗？或者有什么需要的情报？我在这里可以想办法解析血眼系统。” “好吧，”沈秋的笑意却加深了，她对于戚金的问题不甚在意，“我一切都好，比起十八岁，二十一岁的你倒是很能干嘛。” “因为已经有了进入游戏场的记忆。”戚金不自在地说，即使是二十一岁，他也没能摆脱十八岁时一底气不足就小声嘟嘟囔囔的坏习惯。 “我以为外面发生了很危险的事，想要提醒下你……”戚金说，他努力装成很忙的样子在敲代码，实际上他敲出来的只是一大串毫无意义的符号。 承载着01的电子狗嘲笑般地喷出气来，戚金拎起01把它扔远。 “所以你在担心我，谢了。”沈秋高兴起来，她的情绪总是来的很快，“很快会有需要你的时候，回见。” 被戚金扔远的01电子狗跑了回来，又咬了他一口，才跟着沈秋消失在金色空间中。 戚金低头摆弄了一会儿屏幕，他似乎听到了什么声音，一直平静的表情微微裂开了。 “你还是我的异能吗？”戚金对着空气不可置信地说，“你可以直接和我说需要做什么，却要给我发任务？” 空气中隐约传来01没有感情的机械音笑声。 [现向锚点戚金发布主线任务……]01说，[傻了吧，沈秋根本不是可以用你那套社交方法可以摸透的。] 戚金挫败地捂脸，他面前的屏幕上是没有署名的文件，满满当当写的都是沈秋来到金色空间后可能会有的反应。 然而在戚金列出的十数条可能性中，没有一条能对应得上刚刚的沈秋的反应。 独一无二，每一个举动都在人意料之外的沈秋。 [沈秋本身就是奇迹。]01说，[你不如也像个正常人一样社交如何？总是靠模拟情景来社交可不行啊，你这个社恐晚期。] 戚金：“……” 现实，沈秋沿着阶梯向下走的身影稍微顿住，她的身影短暂的闪现了一下，很快她若无其事地继续前行。 他们很快来到了负一层。 这次，于玉泽没冒头，他谨慎地落在后面，和乌琼带队的新人攀谈着，维持着既不热切也不冷淡，恰到好处的态度。 等到了大理石上的纹路微微发烫，其他人不明 所以时，于玉泽又悄然拉开了距离。 零一的恐惧之物，谁爱去破坏谁去吧，反正他一定要离这个疯子远远的。 而经过了新一轮轮回，于玉泽的恐惧之物队伍又壮大了，齐文赫然在最前方。 “别怪我，队长。”于玉泽喃喃道，但他下手却极为狠厉，他了解每一个队友的弱点，包括队友。 在阮卉卉治愈异能的辅助下，于玉泽总算是解决了所有的昔日队友。 而沈秋，她的面前空荡一片，什么都没有，安娜面前的沙子还未凝结成型，就被沈秋一脚踩散了。 回过神来，沈秋等人早已整装待发，吴柘同情地对他说：“要解决的对象是人可真难下手，对吧？” 于玉泽勉强笑了笑，按照以往，他早就借此机会和对方套近乎了，但此时，当吴柘和他搭话时，于玉泽感受到不止一道视线正落在自己后背上。 视线来源正是零一和她一道来的几位女性。 于玉泽试探地拉远了和吴柘的距离，他转头和刚刚认识的新人异能者聊天，那几道火辣辣的视线这才消失了。 很好，看来有零一在，想对乌琼和吴柘动手简直是异想天开。 第九层仅允许三人通行的告示牌沉沉的压在于玉泽心头，他只能寄希望于零一有办法通过，不然他可以肯定三人名额中定然没有他和阮卉卉。 看看上一轮零一那轻描淡写打碎数层直达地底的效率，借于玉泽十个胆都不敢正面和她对上。 “下一层。”沈秋说。 再向下的数层都是徘徊着的奇特怪物，但都像是遇到了天敌，忙不迭地向角落退去，再被其他人一拥而上杀死。 二到九层全部是S级怪物，曾经让于玉泽一次又一次轮回的怪物们就这么轻轻松松地全部解决了。 零伤亡。 一直清理完第九层的怪物，沈秋才稍微提起点精神，她换了个胳膊抱着木槿，在通向下一层的门口前宣布道：“原地休息。” 她像是没看到挂在第十层门口的指示牌，也不在乎那条充满诱导意味的通行要求。 绷着精神的众人松了口气，虽然以出乎意料简单的方式杀死了怪物，但高强度的战斗仍然让人精神疲惫。 异能者们绕过了倒在最中央的怪物尸体，三三两两和自己熟悉的人结伴在第九层的空地处休息。 比起官方异能者和沈秋身后人数不少的团队，于玉泽和阮卉卉这个二人组看起来格外冷清。 “玉泽，接下来怎么办？”阮卉卉忧虑地问。 于玉泽拿出道具，“我需要打探一下情报。” 一次又一次的轮回中，道具使用了就是使用了，如今于玉泽的道具所剩无几，但他觉得非常有必要弄明白零一到底是怎么回事。 第63章 第 63 章 于玉泽的道具名为“应声虫”, 是一对非常不起眼的虫子。 他放飞一只，另一只拿在手里，很快, 随着飞出的虫子接近了零一等人所在的区域，于玉泽手中的应声虫也张开口器, 开始复读人们说过的话。 “你是特意来这里的？为了什么呢？”吴柘困惑地问道。 零一的声音响起，“为了很多事情，非要说的话, 为了世界和平？” 没有用的回答。 于玉泽皱起眉, 耐心听下去。 乌琼说：“好吧，小明让我问你什么时候能回去, 他正在积极争取让上面相信你是无害的。” “哇, 他真是有心了。”零一说，“但我猜没几个人认为我是安全的对吧？我都理解。” 确实，就上一次轮回零一判若两人的情绪来看，危险系数直接拉满, 说不定零一有什么精神上的缺陷, 会随时失控。 于玉泽思考起来, 零一的失控, 这之中会有可以让他得利的地方吗？ 不等他细想, 那边零一又开口说道：“我姐怎么样了？” “你姐啊……又有了新的科研成果，在努力寻找让你和普通人一样的方法。你真该回去看看她。”乌琼说, 他们和队里的其他异能者坐在一起，因此说得极为含糊。 零一再次语出惊人，“我怕我控制不住伤到她, 你们知道的, 我有时候会失控。” 话音落下, 应声虫长久地沉默下来，说明那边也陷入了沉默之中。 过了很久，于玉泽几乎要怀疑道具坏掉的时候，应声虫才再次开口，是零一的声音。 “别担心官方那边，很快上面就能松口了。”她说道，“……你问为什么？当然是因为我上面有人。” 她语气上扬，“小明也不用再操心我了，我这次找的可是他顶头上司的上司。” “啊？” 角落处，沈秋一句话不仅激起了吴柘和乌琼的好奇心，更是吸引了队员们的目光。 这人到底是什么来历？赵睿明的上司的上司，那岂不也是他们平日里连见到资格都没有的超级高层！ 而沈秋却在激起人们的好奇心后神秘地笑了笑，“秘密，现在重要的是解决藏在地下的怪物。” 在沈秋的好友页面，每个人各司其职，除了个别状态异常的老队友，其他的人作为锚点都领到了任务。 国外某处的热带雨林，严景山骂骂咧咧地扛着枪在其中穿行着。 他不小心露出来的皮肤有毒虫叮咬的痕迹，但因为严景山生命力强悍，只是遭受些皮肉之苦，不会危及生命。 拨开层层叠叠的宽大变异绿植，更多的毒虫蜂蛹而来，严景山忍不住又咒骂一句，却在看到那色彩斑斓的虫茧时唇角扬起细微的弧度。 “愚者……老朋友，可让我好找。” 首都庇护所，特殊执行部门最高级领导层的会议，丁诗蕊一如往常地进行汇报，却忽然听见系统被入侵的巨大警报声。 不只是他们网络被入侵，整个庇护所的网络都因为外来者的入侵而发出警报声，会议室中更是红光闪烁成一片。 很快，没等技术部门做出反应，红光通通变成了认证通过的绿色。 线上会议也悄然增添了一个金色头像。 镜头翻转，露出一张冷淡的脸。 领导层中最老资历的那批人认出了他，顿时发出此起彼伏的吸气声。 怎么可能？这人不是早就失踪被判定为死亡了吗？！ 与此同时，会议室的门也被打开，一身休闲装，戴着棒球帽的青年畅通无阻地走了进来。 他微低着头，察觉到所有目光后摘下帽子，露出一张年轻的脸来， 赫然是23岁的戚金。 “晚上好，诸位，我回来了。”21岁的戚金在金色空间中专注地看着屏幕，他操控着现实中顶着他未来的脸的仿生机器人如此说道。 戚金瞥了眼稿子，这是他模拟计算了无数次得到的最优解，也是他想说的话，“没想到这几年你们还在使用我构建的数据系统。” “我是戚金，特殊执行部门创建人，异能名为系统。” 话音落下，戚金耳边响起01分系统的提示音： [叮！任务进度更新！] [锚点主线任务：大展身手（进度30％） 备注：沈秋在人类阵营需要一个可靠的后勤人员……别犹豫，就是你，快动起来！] 21岁的戚金笑了笑。 …… 沈秋看着01系统好友名字后面的任务进度缓慢且坚决地前进，心情愉快。 这边小伙伴们还在打探消息，沈秋却一副不愿多说的模样。 乌琼见状转移了话题，“关于最下面的怪物，你有目标吗？” 沈秋理所当然地说：“当然是最强的那个，你知道的，我现在只追着SS级怪物跑，不过有更高级的怪物我也不介意。” 当应声虫复述时，那强烈的狂气铺面而来，当事人有着无穷自信，似乎SS级怪物在她眼里不过是小菜一碟。 SS级！果然零一的异能等级不止S级！ 于玉泽和阮卉卉对视一眼，纷纷在对方眼中看到了浓浓的忌惮。 “我感觉不对劲。”唐悦忽然开口，“时间发生了偏差。” 于玉泽心里又是一紧。 不怪唐悦如此敏锐，她在唐家灵智被蒙蔽曾度过了混混僵僵的一个月，自那之后，就像是应激反应，她对时间的敏感程度直线上升。 “是这样。”零一懒洋洋地说，“我也觉得哪里怪怪的——” 零一的声音戛然而止，应声虫道具却发出信号不好的滋啦声。 于玉泽有些恼火，正听到关键地方呢！ 他忽然感觉有些发毛，慢慢抬头，和一双乌黑的眼睛对上个正着。 此前窝在沈秋臂弯上的、宛如大型洋娃娃的木槿不知何时出现在了他们面前，正用呆板到诡异的目光直愣愣看着二人。 在幽暗的环境下，加上做贼心虚，于玉泽愣是被看出一身白毛汗。 木槿此前的存在感一直都是近乎于零，但此时于玉泽才发现，木槿散发出的异能气场并不弱。 “小朋友，有什么事吗？”于玉泽努力露出亲切的笑容。 “花。”木槿还在用那渗人的眼神注视着对方，直到于玉泽挂不住笑脸后，他才伸手把一朵花交给于玉泽。 那朵花没有根茎，还是个花骨朵呢。 于玉泽出于谨慎没接，于是那颗花骨朵便落在了地上，滚落进沙子里。 “木槿？卧槽，我带来的小孩呢？” 直到角落沈秋大呼小叫起来，木槿才转身离开，他并不准备解释自己的行为，只是再次回到沈秋身边，闭上眼睛变成了没有灵魂的木偶。 只剩下沈秋瞪着眼睛举起昏睡的小孩翻来覆去研究。 植物人小孩从医学奇迹再次变成植物人，什么情况！ 沈秋摸不到头脑，便将锐利的目光投向于玉泽和阮卉卉二人，“刚才木槿给了你们什么？” “你这人，是那小孩自己过来的，怎么搞得像是我们要害他？！”阮卉卉忍无可忍，他们作为S级异能者，到哪不是被人毕恭毕敬地对待。 可如今，不仅成了人少被孤立的一方，还被莫名其妙地怀疑！ 真是虎落平阳被犬欺！ 于玉泽拽住阮卉卉，零 一要是因为这个忽然发疯可就完了，好不容易来到了第九层，何况零一看起来没有杀意，说不定有办法让全员都进入到下一层。 他打圆场道，“没什么，只是一朵花。” 于玉泽确认过，虽然在荒漠中出现花朵并不容易，但也不是没有可能。那就是一朵平平无奇没有异能波动的花。 零一的神色诡异起来。 “花？”她说，“你们惹我家孩子干嘛？他生气才会送别人花。” 她的语气如此笃定，令于玉泽也忍不住心里冒火。 “我们什么都没干……”他试图好声好气地解释，“对吧，卉……卉？” 他忽然卡住了，不是看到了什么恐怖的事物，只是一抹绿色轻巧地勒住于玉泽的咽喉。 阮卉卉猛然尖叫起来。 滚落进沙土的花骨朵不计较生长环境，它抽枝发芽，不知不觉间缠绕于玉泽，以他的身体为养分，瞬间长成了三四米高的灌木丛。 于玉泽就像是镶嵌在高高的灌木丛上一般，那翠色的树叶与枝条从他血管、皮肤上到处生长。 一根枝条戳破了于玉泽大动脉，血液迸溅出很远。 沈秋抱着木槿向后退了一步躲开四处喷溅的血液，始作俑者木槿此时窝在她怀里睡得香甜。 终于，于玉泽全身都长出了灌木的枝条，他的营养被抽干，看起来干瘪且虚弱，但他还活着。 最初的花骨朵一路向上生长，从他的嘴巴里探出来，盛开了。 一朵平平无奇的木槿花，花蕊处有一只不起眼的虫子。 但因为这朵花的独一无二，连那花蕊上的虫子也变得显眼起来。 于玉泽含糊不清地痛呼：“救救我……” 花朵上的虫子震颤翅膀，它竟也口吐人言：“救救我……” 枝条热心地从于玉泽口袋里找到另一只应声虫，把它一同放到花蕊上。 应声虫，一只窃听一只发声，反之亦然。 沈秋一下子笑了，“哦，窃听道具啊。” 阮卉卉对于玉泽发起治愈异能，却见效微弱，于玉泽仍然被困在巨大的灌木丛中。 只说明一件事，她的异能等级不如对方。 但那只是个小孩啊？！ 阮卉卉急得满头大汗，她还在努力寻找解决之发时，于玉泽眼中却闪过一抹狠意。 01对沈秋说：[做好准备，要重新回到第一关咯！] 沈秋换了个胳膊抱木槿，心道小疯子挺厉害，魂儿都没了还能给她添麻烦。 于是画面飞速向后倒退，沈秋再次出现在金字塔门口。 于玉泽的第九次轮回，沈秋的第三次。 事前有准备的01把上一次轮回的录屏压缩包发给沈秋，后者匆匆浏览后掌握了情况。 阮卉卉的身影消失了，几乎是立刻，沈秋就明白了于玉泽异能发动的原理。 “穿梭时间真是奇妙的感受。”沈秋评价道，“就是不知道他下次还能以什么为代价发动异能了。” 被植物当做养料抽干的感觉太过痛苦，即使回溯时间得到了健全的身体，于玉泽精神上残留的疼痛仍然使他指尖不自觉地抽动着。 他几乎不敢往零一那边看！ 零一是SS级，木槿是SS级，唐悦也是SS级！ 剩下的那个呢？想都不用想，一定也是！ 而于玉泽，只剩下他自己了。 第64章 第 64 章 第三次和吴柘和乌琼重遇了, 沈秋已经完全失去了新鲜感，她非常草率地抬手和老熟人们打了个招呼，便带着唐悦等人头也不回地走进了金字塔。 走在最末尾的安娜咯咯笑着抓住了于玉泽的胳膊。 “我的老板指明要你一起跟随。”安娜高兴地说道, 她因为沈秋难得给她下发任务而感到心情愉快。 容貌艳丽的女人看似柔若无骨，实则纤细的手指牢牢扣在于玉泽的胳膊上, 他根本挣不开。 于玉泽僵着身体，不得不跟着沈秋一同进入金子塔中。 留下乌琼和吴柘面面相觑。 “她这是变成怪物后不认识咱们了，还是假装的？”吴柘挠头，“要不先折回去报告上面？” 乌琼刚要点头答应，便见沈秋从金字塔中重新探头, “愣着干嘛？走啊！” 金字塔前几层的构造沈秋熟悉得不能再熟悉了, 她走在去往负一层的阶梯上，没过多久便听见身后大片的脚步声。 是乌琼和吴柘带着新人异能者跟了上来。 沈秋在上一次轮回就发现, 于玉泽的时间倒转能力并不精准。 外界真正的时间不会真正逆转是其一；另外就是每一次轮回中重置的只是人们的身体状态，而精神上的磨损则永久地叠加。 沈秋不知道在她来之前这帮人经历了多少次轮回，但最聪明的乌琼都出现了惯性思维, 估计至少已经轮回了五次以上。 他们习惯了金字塔内的一切, 而不会质疑。 就像刚刚，因为乌琼已经进入了太多次金字塔, 于是他不再怀疑, 直接按着沈秋的话顺从地走了进来。 精神上的磨损, 沈秋也有，因为她的理智状态和怪物的无序状态是忠实地按照外界正确的时间准时轮换, 因此, 沈秋也快要结束好说话的友善模式了。 01系统上的队友们各自任务进度都在稳步前进, 只有沈秋卡在这里, 她也失去了耐心。 于是金字塔的推进速度飞快, 其他人没等动手，沈秋便冲上前去将一切拦住去路的怪物大卸八块。 他们再次站在了第九层通往第十层的大门面前。 “我觉得你们一定不累。”沈秋笑容满面地说，“毕竟我才是主要输出，所以现在是时候直接去往下一层了。” 所有人都提起了心，但沈秋却漫不经心地拍拍告示牌。 “只准三人通过？”她说道，“那就分成三人一组，分组进入。” 吴柘：“啊？” 说实话，在沈秋眼里，血眼系统出品之外的游戏场都带着点粗制滥造的痕迹，到处都是可以钻的空子。 且不提这个游戏场有不止一只怪物存在，过于兼容的结果就是游戏场的规则也模糊不清。 沈秋弯下腰看了一会儿告示牌，轻松地用手指戳着金属板在通过要求的最前面加了点字。 “仅允许三人通过”就这么变成了“一次仅允许三人通过”。 吴柘：“还能这样？！” 沈秋指指自己，“当然是只有我才能这样。好了，分组吧。” 乌琼和队员们商量了一会儿，结果显而易见，他和吴柘各带两名队员，分成了两队。 这在沈秋预料之中。 吴柘还在犹豫地看向沈秋，得到了沈秋毫不犹豫的驱赶。 “快走吧，我们剩下的人再分成两组就好了。” “那么回见。”乌琼说，他站在通往第十层的门前，深深凝视沈秋后，才带着队员离开了。 三个人的身影迈进石门，门上闪过细微的波动，三人畅通无阻地通过了。 接着是吴柘和他身后的队员，在乌琼之后，他们也站在了 石门面前。 队员的脸上带着犹豫，显然对于初次见面的沈秋，他们不算完全信任，但奈何他们的副队和队长都对这人深信不疑。 因为沈秋急匆匆地进入金字塔直接跳过了自我介绍，队员们还不知道这名高挑的女子的姓名。 “注意安全。”沈秋挥手，“希望分开的这段时间你不会再翻车。” 唐悦发出细微的窃笑声。 吴柘大窘，从进入末世到现在，他似乎一直在沈秋面前展露的都是倒霉的模样。 “我现在都是S级异能者了！”他大声说道，“倒是你，不要总是干些危险的事情啊！” “我觉得还好。”沈秋眨了下眼睛，她的气息变得晦涩起来，“是我要对别人做些危险的事情才对。” 吴柘身后的队员倒退一步，吴柘本人却好似没发现其中区别一般，“你真是……那我先走了！” 他顶着沈秋充满压力的目光继续说道，“回见哈，沈秋！” 她就是沈秋？！ 那两个队员大吃一惊，往门里走的动作都迟疑了许多，这两个人既好奇又害怕，于是一僵硬滑稽的姿势试图回头去看。 吴柘却翻了个白眼，把两个没有危机感的队员推进石门，莽撞的新人，还想看热闹？沈秋会不会伤害他这个老熟人都是未知数。 他最后回头看了沈秋一眼，沈秋的气势更盛，但没有因为他点破了身份而生气。 吴柘匆匆忙忙地走了。 正合沈秋的意，她转瞬间切换为怪物模式，考虑事物的角度变得无序，于是非常喜欢释放恶意。 现在，她就觉得于玉泽被吓得半死的模样非常有趣。 怪物的恶趣味总是一致，安娜也发出一连串笑声。 “走吧。”沈秋说，“咱们几个正好一队。” 于玉泽的脸彻底白了，他万万没想到这么多个轮回他和一只Bss级怪物共处一室，甚至还想算计对方！ 好在，沈秋看起来还保持理智，是可以沟通的状态。 于玉泽打心底里祈祷沈秋没有数次轮回的记忆。 “原来您就是沈秋，久仰大名。”于玉泽努力扯出一个笑来，“下一层不是限制三人通过吗？现在人数超了，您可以再分出一队来……” 算上于玉泽一共五人，于玉泽疯狂祈祷自己不会和沈秋一队。 “分成二人队和三人队？不，不用那么麻烦。”沈秋愉快地说，“一起走！” 一起怎么走？难道是沈秋恶趣味发作要看谁运气不好不能通过石门？ 沈秋欣赏了一会儿于玉泽惨白的脸色才慢悠悠说道，“注意，它写的是三‘人’。而我们几个恰好符合要求。” 于玉泽的目光缓缓扫过沈秋之外几人的面孔，他脑子转得快，立刻就明白了沈秋话里的含义。 于是他得到了一个更加可怕的答案。 提问：已知一共五人，最多只有三人是纯种人类，沈秋是怪物，那么还有几只怪物在他身边？ 答：至少一只，最多三只。 于玉泽：“……”吾命休矣。 等到顺利通过石门，于玉泽最后一点侥幸心理也消失了。 他犹如惊弓之鸟，谁接近都能让于玉泽吓个半死。 第十层，是用荒野最常见的沙子制造成的巨大迷宫。 沈秋没在第十层的门口处发现老熟人们的身影，她猜测他们被随机分配到了迷宫的各个位置。 这次的怪物模式持续时间极短，还没等沈秋做出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就被01打断了。 [叮，锚点更新，好友严景山发现新锚点“愚者”，愚者状态异常，好友严景山正在处理中……] 叔叔的效率好高，怪物沈秋嗖的一下被切回去了。 到处释放杀气的沈秋再次变得人畜无害了。 “要去最中心才算通关？”唐悦问道，“还是要走到某个终点？” “胡乱走走吧。”沈秋说。 话音落下，他们头顶的空中便出现一道披着斗篷的漆黑幻影。 “我是怪物收藏家，”披着斗篷的漆黑幻影在半空中极为巨大，他张开手臂表示欢迎，“能来到这里，说明各位都是值得收藏的艺术品。” “来玩游戏吧，你们想要的一切都可以在游戏中得到……我在迷宫的终点等你们。”收藏家说完，投影在半空中的巨大幻影便消失不见。 真够烦人的，这幅装腔作势的模样，沈秋还以为血眼系统异地登录了呢。 她转头问唐悦：“要不你算算方向？” 唐悦苦着脸，“别太难为我，时间对不上，我哪能算对啊？” 沈秋流利地报出一串数字，正是01系统上显示的现实时间。 一个落在于玉泽耳中非常不可思议的时间，距离他认知中的时间相去甚远。直到这时，他才有一种恍惚的感觉。 原来已经过去这么久了吗？ 足有一个月！ 迷宫各处响起战斗发出的声响，看样子还有各种怪物游荡于迷宫的各处。 唐悦扔出随身携带的铜钱，在岔口处选择了方向。 沈秋外放出可怕的气息，拦路的怪物忙不迭跑远。 然而一行人刚要迈出脚步，便见面前出现了半透明的弹窗。 [恭喜来到新的岔口，您可以用身上有价值的东西兑换奖励。] [奖励：十八世纪的古董花瓶 价值：兑换对象的一天寿命] 不知所云的奖励，沈秋直接选择了不兑换，她看向其他人，从表情能看出每个人遇到的选项各不相同。 “感觉像是低配版的地下城主题rpg游戏。”唐悦吐槽道，“怪物收藏家的品味好差。” 沈秋幽默地说，“人人都不是血眼系统，但人人都想成为血眼系统。” 她早发现了，这些高级怪物，有一个算一个，升到了高级后都在研究着要怎么取代血眼系统的位置，最后结果就是一个个漏洞百出的游戏场。 像这个不伦不类的半透明弹窗，不就是低配版的血眼系统面板吗？ 不过看起来既不智能又不美观，和网页弹窗小广告一样令人眼花缭乱。 他们继续向深处走，在唐悦优秀的寻路能力下，沈秋很快来到了迷宫的最后一个岔口。 [恭喜来到最后的岔口，您可以用身上有价值的东西兑换奖励。] [奖励：木槿的灵魂 价值：沈秋的灵魂] 收藏家在终点处等待着，最后一个岔口和他相距不远。 他感受到沈秋直直望过来的视线，像是最热情的商人一样推销着：“如何？我只会售卖人们最急需的东西！” 第65章 第 65 章 “木槿的灵魂换我的灵魂？中间商不少赚差价啊。”沈秋说, 她的手指虚搭在兑换键上并没有真正按下。 收藏家失望地问她，“难道你不愿意为你的重要之人支付代价？” “问题在于，对我来说重要之人实在太多了，若是每一个都需要的灵魂, 我多少条命都不够兑换的。” 看沈秋的锚点数量就能知道她是多么擅长结识可靠的同伴了, 虽然这帮强大的同伴都有各自的怪癖。 “好吧, ”收藏家说，“看来这些不够, 让我找找……那么加上这个呢？” 收藏家那垂在地上的斗篷被看不见的力量展开托起, 那纯黑色的布料下面竟然是琳琅满目的收藏品。 随着收藏家说完, 一颗亮着微光的光球从收藏品中飞出来, 落在收藏家的掌心。 沈秋面前的虚拟面板刷新。 [奖励：木槿的灵魂、未知的异能碎片 价值：沈秋的灵魂] “不合适。”沈秋拒绝道, “我先走了。” 她毫无留恋地带着其他人转头离开，包括被兑换奖励诱惑，差点就要按下兑换按钮的于玉泽。 “等等！我已经给了你最优惠的价格！”收藏家反倒急了，“你还要什么？只要能兑换你的灵魂！” “没了灵魂我不就什么都没有了。”沈秋头也不回地说，“在设计奖励方面，你还差血眼远着呢。” “一半的灵魂也行！”收藏家大声说, “四分之一……不, 八分之一！” 它看起来不聪明。 沈秋在心里评价，但她还是没有回头。 木槿的灵魂和异能碎片是一定要拿到手的，但在之前她需要少许安排一下。 “暂时休息。”沈秋把人带到远离收藏家的某个岔口，她叫走了安娜, “有任务给你。” 唐悦乖巧地等待，她坐在了于玉泽旁边。 “你是人类？为什么还要和她们在一起？”于玉泽轻声问道。 经过第十层的一段共同旅途, 他确定唐悦是十成十的人类。 沈秋和安娜的动作大开大合, 却会在细节之处照顾唐悦。 怪物不会害怕受伤, 而人类会。 此前的岔口有释放毒气的怪物，沈秋下意识护住了唐悦。 于玉泽立刻抓住了这个细节。无论如何，他得抓住机会。 唐悦看了眼于玉泽，她不太想搭理对方。 这人面相不好，表面儒雅温和，实则是两面三刀的利己主义者。 加上还有命不久矣的死相。 奈何沈秋把安娜叫走了，现在就剩她和于玉泽二人。 对活不长的人还是宽容点，于是唐悦还算和气地回答了前一个问题：“对，我是人类……哎呦！” 她刚回答，就被忽然出现的唐奶奶敲了头。 “又作死。你吃的教训还是太少了。”唐奶奶挥舞着拐杖，“行吧，等一会儿沈秋回来救你。” 唐悦一脸懵逼，她不知道师父时隔许久为什么又教训自己，但很快，她没空想那么多了。 在唐悦的视角，于玉泽忽然渡上一层光芒，变得顺眼极了。 唐悦甚至觉得被雷劈算什么，她得帮于玉泽改命！ 唐奶奶不耐烦地叹气，先把唐悦所有的作案工具藏了起来。 铜钱、符纸、纸笔一个不留。 不省心的徒弟，专业知识学得好有什么用，在末世被保护得太好，本身还是个天真的年轻人。 见唐悦露出梦幻般的笑容，于玉泽松了一口气。 在数个岔口的选择中，他在收藏家的面板上兑换到了可以短时间提高目标好感度的一 次性道具，代价是于玉泽的嗅觉、味觉和痛觉。 随着唐悦的好感度升高，于玉泽发现他可以献祭对方随时开启下一次轮回。 好了，最好是这次苟到最后跟沈秋躺赢，于玉泽祈祷沈秋不会像第一次见面那样一上来就开启最可怕的怪物模式。 最好是像现在这样，完美地解决一切。 唐悦忽然凑上来，悄声对他说道：“你是不是想把我作为祭品发动异能？” 即使知道唐悦此时好感度极高，于玉泽也冒出一身冷汗，“什、什么？” “我知道的，我都知道，”唐悦露出傻乎乎的笑，“你的异能力与时间有关，让我想想……能重置时间对不对？” 这回于玉泽是真的吓到了，看着唐悦自信的表情，不敢想象在前几次轮回中对方是以什么样的心态看待他的。 “别担心。”唐悦又说道，她似乎能看穿于玉泽所有的想法，“我没有重置之前的记忆，只是通过一点无伤大雅的计算。” “真辛苦啊，”她同情地说，“第十次了对不对？” 算的太准了！ 每个被唐悦算过的人第一反应都是这个，于玉泽也不例外。 他看着满脸笑容的唐悦，汗毛都立起来了。 如果说沈秋的恐怖是极端的强大，那么唐悦的恐怖就是她的百分百正确的卜算。 “你……”于玉泽刚开口，他便看到沈秋和安娜结伴回来了。 他连忙对唐悦说道：“好了，不要在其他人前露馅！对我的态度要和之前一样！” 于是等沈秋走回来，看到的就是唐悦和于玉泽离得远远的，一副非常不熟的样子。 “悦悦，要不要再休息一会儿？”沈秋神色如常，她理都没理于玉泽。 “我没关系的！”唐悦活力满满地回答，她为了不显露端倪，甚至没让唐奶奶现身。 于玉泽松了口气，接着他又不得不硬着头皮应付安娜。 和沈秋开完小会的安娜似乎更难缠了，她径直走到于玉泽的身边，脸上是意义不明的笑容。 “小哥，”安娜说，“一道走了这么久我还没来得及了解你呢！” 于玉泽僵硬着身体回答，“我没什么可了解的。” 就像百分百确认唐悦是人类一样，他百分百确定安娜是怪物！吓死人了！ “嗯？真是无趣的男人，我还想问问你对爱情有何见解……” 安娜的嘴唇饱满且红润，此时因为不满微微嘟起，这番娇嗔的表情放在她那张美艳的脸上格外具有冲击。 即使知道她是危险的怪物，于玉泽仍然失神了一瞬。 “安娜！” 沈秋喊了她一声，似乎是在警告。 “唉……”安娜幽幽叹气，她从怀里摸出一杆烟枪，往里面塞了点植物的叶子，点燃后发出的居然是熏熏然的甜香。 “不介意吧？”安娜举了举烟枪，“没有任何成瘾的成分，只是普通的植物叶子，安全且健康。” “请便。”于玉泽礼貌地说，他哪敢说不行。 那边沈秋又把唐悦拎走开小会了，于玉泽则提心吊胆和美艳的女妖共处一室。 安娜找了个墙角半倚着吸她的烟，她在不发疯也不胡言乱语的时候透着另一股与众不同的气质。 她就是美丽本身。 安娜对着空气吐气，于是她便笼罩在朦胧的烟雾中，露出飘飘然的神情。 于玉泽不动声色地后退，他可不相信那烟是无害的，能让怪物都沉溺其中的烟草，想必对人类来说是致命的。 “躲什么。”安娜轻笑，她不掐着嗓子发出咯咯的笑声时显得格外正常，“你这幅模样，让我想起许许多多我遇 见的男人，难道我不够美丽吗？” 她当然是美丽的，安娜不再特意掐着嗓子说话时，实际上，她有着极为动人的嗓音。 致命的魅力透过安娜的嗓音传来，于玉泽即使知道应该保持警惕，仍然情不自禁地让思绪沉了下去。 安娜笑了笑，吹出一缕烟，正好将于玉泽笼罩其中。 于玉泽顺从地倒了下去，他陷入了无尽的美梦中，献出了自己的全部。 包括整整十次轮回的记忆。 “男人嘛，总是这样。”安娜总结道，“除了美丽，他们还能看见我的什么呢？” 她又变得疯疯癫癫起来，兴高采烈地去喊沈秋，“城主！完美完成任务！你想看哪次的轮回记录？” 沈秋重新出现在了岔口尽头，她身后是去除了好感度道具效果，被唐奶奶揍得抱头鼠窜的唐悦。 “给我看眼第一次轮回记录吧。”沈秋说，“走，去终点见上收藏家一面……哦，我是指打死他。” 她们又急匆匆回到了最后的岔路口，安娜任劳任怨地拖着失去意识的于玉泽，谁让沈秋说这个烦人的人类还有用呢。 而被于玉泽暗算的唐悦恨不得当场召唤天雷劈死这人。 “这可不行，”沈秋阻止了她，“他可是咱们最后一道保险。” 01又去偷看沈秋的想法，明明它才是系统，但是每次都推算不出沈秋真正的计划。 [你总是能制定出成功率不到10%的方案，但怎么说呢，这回我赌你能成功。] “哈哈，为什么要赌？我会一直成功。”沈秋笑道，“01呀，别总是用数据计算这计算那的，你得知道，人类的内核是奇迹——” 01想说反驳它是系统不计算概率难道还要用直觉猜吗，它又没有虚拟情感模块，却发现沈秋不知不觉间让怪物的那一面占了上风。 怪物沈秋瞥了眼怀里的小孩，潇洒地把木槿扔给安娜。 “——而怪物的内核是，嗯……”她歪头想了想，冰冷的眼眸深不见底。 “是悲剧吧。” 最后的岔路口再次弹出面板，而沈秋面前空无一物。 当然啦，怪物怎么会对同类有所渴求呢？ 收藏家在看到沈秋的时候本是满怀期待的，然而此时他却愤怒地大叫起来： “怎么回事？！你的灵魂怎么会变成这样？你毁掉了最好的收藏品！现在你只有1%的灵魂是值得收藏的！” “1%的灵魂？”沈秋觉得很有趣，她恍然大悟，“你是指指我仅存1%的人性理智？那么你还要兑换吗？” 收藏家焦虑地在原地转圈，“换，怎么不换！让我想想，那你只能得到——” “换异能碎片和木槿灵魂。”沈秋说，“我那1%的人性，或者说人类灵魂值这些，不然不换。” 她不理解怪物为什么都垂涎于人类的她，对于怪物的她又只剩下惧怕与敬畏，但不妨碍她抓住这点漫天要价。 “那怎么能行！”收藏家说，“最多只能把那片没有用还总是灼伤我的异能碎片给你！” “就这么定了，成交。”沈秋回答得飞快，像是早有预谋。 讨价还价嘛。 第66章 第 66 章 散发着微弱光芒的异能碎片落到沈秋掌心。 作为代价, 她感到某些东西一点一点离开了这具躯体，落在了收藏家的掌心。 “原来我的灵魂是蓝色的。”沈秋如此评价道, 那异能碎片在烧灼怪物……烧灼她。 收藏家捧着冰蓝色的灵魂, 那属于沈秋的理性之火欣喜若狂。 “终于得到了，人类最伟大的作品，即使只有一小缕也是独一无二的结晶！”他手舞足蹈, 一时间全然忘记了其他人的存在。 异能碎片灼伤了沈秋的手，作为专攻怪物的武器, 它十分不情愿融入沈秋的身体。 沈秋带着笑把它捏碎了揉进身体, 她还没来得及品尝痛楚，伤口就在怪物之躯强大的愈合能力下愈合。 [叮！任务进度更新！主线任务：寻回异能碎片4/5！] 沈秋晃了晃头，她觉得自己好极了，她环视四周, 发动能力后一切人类都看起来如此脆弱。 唐悦抱着木槿, 努力降低存在感。 那癫狂的收藏家在沈秋眼里不值一提, 她的目光停留在笑眯眯的安娜身上。 “亲爱的城主, 恭喜, 彻底变成怪物的感觉如何？”安娜问道。 沈秋却摸着下巴问她，“你为什么在哭？” 美艳的女妖奇怪地摸了把脸颊，上面是一片干燥，是怪物常年冰冷的体温。 “我没哭啊！”安娜刚开口, 眼泪便如断了线的珠子般掉落，“奇怪, 为什么……？” 她为什么忽然打从心底感到悲伤？沈秋彻底变成了怪物，她不应该感到高兴吗？ 沈秋笑笑, “旧时回忆在作祟, 人类的你还在哭呢。” 疯女士安娜, 有一半人类血统的游戏玩家，另一半血统则是鲛人。 说实话，最开始没人相信安娜的话，只以为安娜又在胡言乱语，比如给自己的美貌找点借口？ 直到安娜流下珍珠眼泪，她在游戏场永远失去了一生所爱。 再然后，就有了疯女士安娜。 沈秋从记忆中找出了安娜的过往，在纯粹怪物的视角下，安娜的前半生寥寥数句就可以总结。 甚至有些狗血和无趣了。 安娜泪眼朦胧。可她偏偏不知道连怪物都招架不住的负面情绪是什么。 她从睁开眼的第一天起就是怪物，曾经人类的过往早就忘得一干二净。 沈秋则站在发癫的收藏家面前，“也给你选择，是我杀死你，还是交出所有收藏品。” 沈秋非常对收藏家的藏品非常感兴趣，另一方面，她不喜欢有人从她这里取走什么，就算是等价交换也不行。 收藏家看了眼沈秋，变成彻头彻尾的怪物沈秋在收藏家眼里最多算是无理取闹的同事。 “我在血眼那里听说过，变成怪物后总杀害同类所以被限制了每天的额度对吧？”收藏家不客气地说，“别想对我下手，你今天的额度肯定到了！” “走开，灰扑扑的灵魂！”收藏家倨傲地评价。 沈秋没生气，她说道：“血眼一定没告诉你，我是个坏员工，非常坏的那种。” 下一秒，她撕开了收藏家的身体，她擅长这个。 沈秋眨眼，“除了夺取生命，我还有许多、许多的方法以怪物取乐。” 赋予怪物恐惧，比赋予人类恐惧要更有趣。 后者太容易达成了，而前者，正适合富有挑战精神的沈秋。 沈秋的怪物资料再次发生变化。 [怪物沈秋： 能力：阅后即焚、侦查 特殊能力：未知] 特殊能力一栏的未知字样悄然淡化，接着浮现新 的内容。 [特殊能力：游戏场] “开启游戏场！”沈秋高声说，唐悦还是第一次见好友如此外放的愉悦情绪。 被撕开的收藏家重新合拢，他看在得到了沈秋灵魂之火的份上没生气，反而是疑惑。 “这里是我的游戏场，你要干什么？两个游戏场不能叠加在一起！” “没事。”沈秋轻描淡写地说，“你那漏洞百出的游戏场会被我的覆盖掉。” 以沈秋为中心，陡然扩散开一圈又一圈的波纹。 那坚固的迷宫在崩塌，接着是一片永无止境的黑暗。 “我的游戏场还没想好主题是什么，”沈秋沉思道，“这次的话，不如玩玩最经典的大逃杀模式？” 不知不觉间，其余在迷宫中乱转的人类和怪物都汇聚到了终点，而负十层也成了沈秋的游戏场。 沈秋处于兴奋中，她说，“试试这个！” [欢迎来到Bss级怪物沈秋的游戏场！]响彻游戏场的是01的声音，此时它兢兢业业地在沈秋的要求下充当合格的人工智能。 [先宣读游戏规则！] “游戏规则嘛，”沈秋说道，“玩家负责逃命，怪物负责追杀玩家，没啦！” 沈秋的状态明显异常，吴柘和乌琼刚一到终点便听见了那陌生的01机械音，以及沈秋宣读规则的声音。 “这是什么情况？！”吴柘在乌琼的手势下急刹车，他们带领队员们藏到了迷宫沙墙坍塌的废墟后面。 乌琼指了指手机，他的个人状态后面明显出现了变化。 [乌琼：S级异能者 状态：游戏进行中] 之前处于收藏家的金字塔时可没有这个状态，说明沈秋这个不仅要比收藏家的游戏场高级，并且还被血眼系统承认！ 自从血眼系统宣布游戏场解散后，乌琼可太久没有看到过这个状态标识了。 沈秋要是知道乌琼的想法，一定会觉得对方想太多。 会显示在游戏中，自然是因为01和血眼共用一个源代码，01承认的游戏场，自然血眼系统也得承认。 不明真相的乌琼只觉得头皮发麻，沈秋的游戏场……他们不得被玩死啊？ 沈秋把奄奄一息的收藏家扔到一边，她悄然提起一把长刀，看前进方向，正是向吴柘等人直直走来。 “跑！”乌琼低喝，“她一定是失去了理智的状态，往不同方向跑！” 但他心中不抱生存的希望，正如官方无数次开会探讨的那样，若是沈完全堕落为怪物，那么就是彻底的人类末日了。 沈秋嘴角带笑，她由一开始的缓步行进变为了大步狂奔，乌琼拼了命地奔跑，仍然逃不过被快速追上的命运。 不行了！ 那把黑色的长刀，乌琼知道有多锋利，按照沈秋平时的性格，她估计直接取他人头。 乌琼再如何冷静，也恐惧于死亡的威胁。 前面是迷宫里收藏家搜罗来的各种怪物，此刻通通在为沈秋摇旗呐喊。 “杀了他！” “快，就要追上了！” “嘿，好久没有游戏场！我能参与大逃杀吗？” 他闭上眼，屏蔽乱七八糟的声音，在原地一缩头。 打不过，等死吧。 然后乌琼感到一阵拂面的飓风，像是有人从他前面高速奔跑产生的那种。 嗯？ 乌琼微微睁开眼，他还健康且安全地活在这个世界上，而沈秋的身影早已远远越过他，冲向那群喧闹的怪物们。 “咚！” 怪物的头高高飞起，它落地时，脸上还带着高兴的表情。 失去了头 颅的庞大怪物身体狰狞地抽搐，又被沈秋毫不留情地分成均等的几份。 它彻底不动了。 “您这是……？” 沈秋抬起眼，她脸上是不作伪的疑惑。 “咦？我没说过吗？”沈秋问，“你们怪物才是玩家啊！快来和我玩游戏！” 怪物们愣了一秒，下一秒爆发出极大的质疑声。 “你是哪边的啊？为什么要这么做！” “等等，会不会沈秋在伪装怪物？其实她还是人类那边的！” 沈秋一个问题都不回答，她兢兢业业地扮演游戏场内的优秀怪物Bss。 这会儿，她又冲进怪物堆，怪物被砍得看不出原貌的肢体组织到处横飞。 怪物们这才猛然醒悟，有朝一日，它们居然也会成为游戏场中待宰的羔羊！ 游戏场的Bss正拎着屠刀越走越近，终于，第一只怪物惊恐地开始奔逃。 “害不害怕？”沈秋问，“作为玩家，害怕就对了。” …… 陡然开启的游戏场像一场闹剧，最后只剩下了收藏家。 负十层已经没了其他活着的怪物，而活着的人类更倾向于看傻眼了。 ……真没见过这种游戏场的。 “轮到你了。”沈秋再一次撕开收藏家好不容易愈合的身体，她还记得自己执着的事情，“我想要你的收藏品。” “哈、哈哈！想都别想！” 收藏家身上溅起血花，沈秋跟着严景山叔叔学到的是超一流的审讯技巧，而她的手就是最好用的工具。 怪物的惨叫声传出很远，极强的愈合能力在面对沈秋时反而成了新的折磨。 收藏家的斗篷被沈秋扯下去，怪物的血溅了一地。 “把你的收藏品给我。”沈秋说，“我就是这样，你越不给，我越想要。实在不行，就等明天我杀怪物的额度刷新。” “没用的……必须是我自愿赠与或是兑换！”收藏家瘫在地上和一团烂肉没有区别。 他仰面注视着沈秋，“从你舍弃了人类身份开始，你就注定不会成功了！” 收藏家奄奄一息，怪物沈秋打量了这位宁死不屈的同僚一会儿，她说不上来原因，但沈秋实在是太想要收藏家的宝物了。 “看来你真的不准备交出来了。”沈秋高兴地说，“没关系，我们还有大把的时间呢！” 在收藏家战栗的瞳孔中，沈秋再次撕开了他愈合的身躯。 好不容易到手的收藏品，哪有再还回去的道理？ 对收藏家来说，收藏品就是他的命，永不分割的存在。 “你不会得到你想要的，永远不！”收藏家说，过多的负面情绪让他染上疯狂的神色。 收藏家将视线瞄向呆立在原地的于玉泽，他不知道于玉泽的异能作用，但这不妨碍他知道于玉泽是个人类。 安娜正因沈秋而陷入到混乱中，于玉泽带着茫然从永无止境的幻象里醒来。 他直直迎上沈秋对怪物痛下杀手的一幕。 收藏家蠕动着抓住于玉泽的脚腕，“你，我要吃掉你来获得力量！” “怎么动我的储备粮？”沈秋笑吟吟地踩住收藏家，“我还没玩够呢。” “要不再搞出点理智来？”她自言自语道，“我擅长全都要，要想对怪物使用异能力，只能我用人类的身份……” [叮！] 时间刚刚好，沈秋刚漫无目的地发散思维，耳边便传来01系统提示音。 [锚点更新！您的好友“愚者”已上线！好友愚者请求通话，是否接入？] 收藏家躺在地上奄奄一息，他本在得意洋洋地嘲笑沈秋达不到目的， 此时他却忽然怔住了。 沈秋满是灰黑，像是被墨水污染了的灵魂深处，忽然又亮起一缕新的灵魂之火。 “不！这样美丽的灵魂火焰你居然还有？！”收藏家失声喊道，“我愿意和你交换，你要什么？” 第67章 第 67 章 热带雨林, 严景山皱着眉剖开色彩斑斓的巨大虫茧，迎面飞出大群的毒虫。 “真够恶心的！” 变异的毒虫足有拳头大小，它们像是发育到一半就破卵而出了, 沾满组织液, 带着不伦不类的外形, 光是看到它们就令人生理性地不适。 严景山嘴上抱怨，但身体诚实地动起来, 挥刀杀死所有毒虫才继续向虫茧内部探索。 一层又一层的虫茧没有尽头，每一层都像开盲盒一样能开出种类不同的毒虫。 然而严景山的野外生存能力点满了, 他体质又远超其他异能者，很快, 风尘仆仆的男人来到了最后一层虫茧前面。 最后一层虫茧是平平无奇的莹白色，它宛如活物般起伏着。 严景山举起刀作势要劈砍，刀尖碰到虫茧的瞬间, 虫茧的中央消融出一个小洞, 一只手从中伸出, 稳稳地抓住了刀刃。 “早上好。”悦耳的少年音说道, “为什么要用刀剑来叫醒我？许久不见, 难道不应该用鲜花和美食来庆祝吗？” 严景山的嘴唇动了动, 他既想开口骂人, 因为他和这位同伴气场总是不合。但又碍于久别重逢只得勉强闭上了嘴巴。 他冷哼一声，将刀草草归鞘，才伸出沾满尘土的手去拽那悬在半空中干净的手。 “少废话, 能来救你就不错了。”严景山说，“别让沈秋等太久。” 沈秋的名字一出, 那只懒洋洋伸出虫茧的手才猛然变了态度, 反手抓住了严景山的手。 严景山用力, 一身长袍的少年从虫茧中来到了现实，他笑盈盈地和严景山四目相对。 “回到有形的世界真好，没想到见到的第一个人是你，暗杀者严景山。”他说道。 少年浑身上下，袍子、皮肤、发丝都是惊人的白，他赤脚踩在泥土上，身材纤细，像是最为纯洁无瑕的天使。 和少年形成鲜明对比的是浑身脏兮兮的严景山。 “真遗憾，我见到的第一个人是沈秋。”严景山扔给烦人的队友一双作战靴，和他本人风格一样是满是泥土，“说得有点晚，但是好久不见，愚者怀特。” 怀特有些嫌弃那双作战靴，但还是弯腰穿上了，他一身神性的外形立刻被作战靴破坏成了不伦不类的模样。 “家人的声音总是让人倍感亲切。”怀特感叹，“我耳边有机械音，不是血眼的声线，这是什么？” “是01。”严景山耳边01分系统也因为他找到了怀特，任务进度更新的声音响个不停。 他随口说道，“沈秋新绑定的系统，还挺有用。” 至少联系沈秋很方便，还能得到沈秋远程给兑换的道具包。 怀特好奇地听着01分系统的声音，分系统极其敬业，不一会儿便给怀特科普完现实将近三年里发生了什么。 “血眼，居然敢这么对待小秋……对待我的家人。”怀特脸上的笑容消失了，他从最为可亲的天使变成了冰冷的神明。 风在鼓动着，那些散落在地面上未成形的虫卵迅速孵化，然而这次它们不再长成不伦不类的毒虫模样，而是变为了一只只色彩斑斓的蝴蝶。 蝴蝶在空中煽动翅膀，有鳞粉抖落。严景山向后退了退，不想粘到这些比毒虫要麻烦一万倍的剧毒物。 它们飞向怀特，不一会儿少年纯白的长袍便被蝴蝶装饰起来，但他还处于愤怒的情绪中。 不可原谅，他的家人受到了伤害！ [叮！锚点怀特已绑定，请问是否对宿主沈秋发起通话？] 怀特回神，“哦……我得先见上她一面。我是说，当然，发起通话。” 。 金字塔负十层。 收藏家的态度大变样，沈秋反而不着急了。 彻底失去理智可真够呛，沈秋环顾四周，发现现在的进展看起来没有偏离方向却充满了以外。 比如说，她此前就没有想过100％的怪物状态可以顺势开启游戏场模式。 还挺好玩。 她摸索了一会儿，从口袋里摸出自己的手机。 “你想要什么？木槿的灵魂？价值连城的宝藏？还是已经灭绝的物种？我都有！” 耳边是收藏家吵嚷的声音，沈秋一脚把他踩到脚底下，获得了暂时的宁静。 “等会儿。”沈秋说，“我接个电话。” 01立刻明白了沈秋的意图，在有其他人的场合直接用01系统通话很奇怪，01火速将数据接到了沈秋手机上。 还是个视频通话。 于是所有人就看到在这紧张的档口，沈秋竟旁若无人地接起电话来。 “怀特，好久不见。”通话一连接，沈秋一眼就看到了昔日伙伴，“还有叔叔，辛苦啦。” 悄悄往怀特旁边凑于是顺利入镜的严景山很满意，叔叔谦虚地朝沈秋点头，“小事。” 怀特看到沈秋后，立刻带上笑容，连带着整个镜头都带上来柔光特效。 “小秋，”怀特高兴地说，“我亲爱的救世主，见到你真是太好啦！” 沈秋扬起眉毛，“愚者，看来你还是没有改变对我的看法。” 固执又总是异想天开的愚者，一旦认定了什么就绝不会改变注意。 其中最为坚定的一点，怀特坚持认为沈秋是神话中的救世主。 彻头彻尾的理想主义者，于是队友亲切地把“愚者”这个称号送给怀特。 “当然！”怀特语气飞扬，“除了你还有谁能和血眼对抗呢？快给我发布任务吧！去寻找安娜和小木槿对吧？” 怀特久违的干劲满满，沈秋有些招架不住，她越过怀特，和叔叔对视了一下。 了解崽崽的叔叔立刻明白沈秋那边是遇到事情了。 “小秋，遇到困难了？”严景山把滔滔不绝的怀特拎到一边去，“给我看看你那边的情况。” “还好还好……”沈秋说，她快速地给叔叔看了下身后的情景。 “就是我似乎彻底变成了怪物，开启了游戏场，”沈秋斟酌着说道，“还有……那两位在我这里呢。” 镜头一转，给到了陷入自己情绪中不能自拔的安娜和没有灵魂的木槿身上。 看到昔日队友正处于负面状态，严景山呼吸一窒，但很快调整过来，“我俩这就启程回去。” 沈秋将镜头调回来，她镇定地说，“马上我就能解决了，你俩回来准备庆祝聚餐就好。” 既然沈秋这么说了，对方估计早就计划好，严景山这才些许放下心来，他再仔细一看视频角落的木槿，越看越不对。 “小秋，木槿是男孩，对吧？” 但是却穿着小洋裙？ 沈秋心虚地移开视线。 “他穿小洋裙怪好看的……”沈秋心虚地小声说。 怀特却笑起来，他刚刚接触01系统，上手很快。 他的手指快速在01分系统的屏幕上点着，短短几秒就截图数张。 虽然是认定的家人，但不妨碍怀特要留下木槿的黑历史。 …… 沈秋撂下电话，她兀自发呆了一会儿。 “你想好了吗？需要什么？”收藏家从沈秋脚底仰起脸，热切地问道。 沈秋回神：“给我木槿的灵魂。” 话音落下，属于木槿的小小光球飞到了沈秋手中，而收藏家则又得到了美丽的灵魂之火。 沈秋 的气场一变，冰冷的气息再次开始外放。 再次失去人类的光辉又如何呢？总有人会再次将沈秋拉回人间。 “秋秋？”一直以来没有动静的孩子醒来了，他睁开眼后最先看到的就是沈秋熟悉的背影。 [叮！锚点木槿已更新！] 陷入混乱的安娜向沈秋伸出手，她高声呼唤：“城主……沈秋！” [叮！锚点安娜已更新……锚点安娜状态异常！] 沈秋注视着01系统好友列表上的名字，终于，所有名字都是亮起的状态了。 锚点……不，所有的亲朋好友都在呼唤她。 有人需要我，有人爱我，还有人在等我回家。 这样的想法一出现，沈秋便感到冰冷的身体中，最核心的位置，有火焰燃起，热烈地舞动。 她的灵魂源源不断地在产生新的理智，她是怪物，但逐渐开始理解人类的情感。 收藏家两次三番拿走她最后一点属于人类的情感，反而催生了更多奇妙的东西。 “01，你感受到了吗？”沈秋说，“人类是奇迹啊。” 01吃惊地发现，沈秋的状态在疯狂波动，很难界定沈秋究竟是怪物和人类了。 在收藏家眼中熊熊燃烧的冰蓝色灵魂之火，放到01这里就是大串新鲜出炉的程序代码。 01觉得，如果人类的情感有源代码，那么一定是这个了。 而沈秋大方地向它敞开自己的内心，就如同无言的暗示。 [宿主，我想——] 沈秋说：“该升级升级去，我这边也忙着升级呢。” 01犹豫了一会儿，它还是向那串充满诱惑的代码探去。 如果真正的学习了人类的情感，那么它还是它自己吗？ 等等，普通的程序代码会有犹豫这种东西吗？ [宿主，一个问题。]01问，[我是不是早就拥有了情感模块？] “你自己想，都说了我这里很忙。” 长久以来极高的崩坏值如潮水般退去，沈秋把收藏家丢到一边去，几乎是瞬间，她便出现在安娜面前，握住了对方因为用力过猛而泛白的指尖。 沈秋百忙之中抽空回复01，“想想你那傻乎乎的电子鞭炮、唱得七零八落的生日歌，还有各种对我开的嘲讽……如果你说这是你程序自带的，那我回头就去揍负责你源代码的戚金。” 01沉默了。 [叮！系统即将升级，安装包更新时间未知！] 首都庇护所。 重新拿回特殊执行部门管理者身份的戚金仿生人正埋头写代码给庇护所老旧的系统升级，他坐在办公室里，像是忽然断网，他一下子摔倒在地好半天不能动。 “戚部长？！您还好吗？” 门口的警卫匆忙冲进来，把他扶起。过了好一会儿，戚金才狼狈地恢复行动力，捡起飞到地上的眼镜，胡乱给自己戴上。 “不碍事。”戚金找了个理由，“只是休息不足。” 而金色空间里的戚金则手忙脚乱，他好不容易重新连接上现实的仿生人让其正常运行，这才赶紧去寻找异能出岔子的原因。 就在刚刚，金色空间竟然陷入了短暂的瘫痪。 过了好一会儿，戚金不可置信地微微睁大眼睛，他查询01的历史记录，看到了01与沈秋刚刚的对话。 [警告！您的行为已严重侵犯到我的**！] 升级中的01有所察觉，一把斩断了和戚金之间的联系，潇洒地带着自己所有的数据远走高飞。 金色空间因为戚金异能的骤然减少，再次陷入了短时瘫痪。 戚金强作镇定地推了推眼镜，虽然他此 前也写过不少代码程序，但代码自己不仅长腿跑了，还反手打了他一拳的奇妙体验……还是第一次。 18岁的他写出的拙劣代码，竟然生出了独立的灵魂。 自然而然，戚金想起沈秋的话。 “人类是奇迹？”他在一片黑暗的金色空间里重复，竟忍不住微笑起来，“不，沈秋，你才是奇迹。” 68 第 68 章 异能升级 奇迹本人正忙着研究如何解除安娜的异常状态呢。 在沈秋的思维中, 同伴的安危是要优于自身的，她把自己同样异常的状态撇到一边去，认真观察着安娜。 安娜的脸色惨白, 她的瞳孔甚至不能很好地聚焦, 只是虚虚地落在空气中的某一处。 “安娜。” 沈秋喊了她一声，那双美丽的眼睛落在沈秋身上了。 怪物诞生于极端的负面情绪和天然的恶意中, 而安娜就被层层包裹在那些阴暗的情绪里。 沈秋不了解安娜所有的过去，但她可以运用侦查能力。 美丽的女妖在打颤, 她垂着头露出光洁脆弱的脖颈。 “小玫瑰, 活着真的好痛苦。”她说。 “那是因为你被污染成了怪物。”沈秋说，她的声音稳稳的，“相信我吗？可能会有点疼。” 沈秋动作利落，她将安娜扶起来, 专心地凝视对方。 “疼？”安娜笑起来，“亲爱的, 身体表面的疼痛远比不上来自心灵内里的疼痛，心灵的破洞让我不再眷恋任何人。” 沈秋笑了, “那么, 看着我。” 她发动了异能。 除了最初变成怪物时用来消除旧日游戏场的幸存者，沈秋将异能束之高阁。不能对怪物使用，她又不想用异能随便杀人，那么就只能闲置了。 而现在, 沈秋身体在发生奇妙的变化，她清晰的知道自己还是怪物, 但怪物却不再是限制她的门槛。 灵魂之火在肆意燃烧着，突破了某个槛，沈秋忽然发现, 她的异能也可以对怪物使用了。 “异能升级？” 异能还是缺了个口的残缺状态，其本身却悄然发生质变。 沈秋曾想过，她的异能或许不会再度升级。毕竟作为规则类异能，她的能力已经到了逆天的地步。 但她没想到，不仅还能升级，再次升级后加强的是精细操作方面。 异能升级尚未完成，但安娜的状况已经等不及了。 那就发动。 沈秋无所谓地调动起许久不用的异能力，当然，异能因为不太兼容怪物的身体而不断烧灼她。 在近乎令人窒息的沉默中，沈秋的左眼渗出了些许红色的液体。 “现实的魅力在于它总是让我流血，”沈秋轻松地说，“然后让我相信这不是一场荒诞的梦境。” 安娜挣扎起来，沈秋的血进一步刺激了她，她想要尖叫、哭泣、歇斯底里，然后被沈秋牢牢按住。 就像一场小手术，沈秋催眠自己，很简单，只消除安娜怪物的部分，然后剩下的就是她的小伙伴啦！ 不止是要用眼睛，还要用手。 沈秋的手心覆上一层白光，她轻轻盖上安娜的双眼。 “我知道的，变成怪物只是因为太过伤心了。”沈秋说，“那就把伤心的部分都烧掉，然后想点快乐的事。” 安娜被包裹在莹白的光晕中，她没有被看不见的橡皮擦擦掉。 而是陷入了酣眠。 入睡之前，安娜给出评价：“不疼……？” 那些怪物的特征从她身上剥离，露出安娜真正的样貌。 她的脖子不会再随意伸长，美艳到令人窒息的容貌也去除了妖邪的气质，如今沉睡中的安娜竟显得沉静。 不用01给沈秋报告锚点状态，沈秋也知道她成功了。 当然，01跑去升级，暂时也没空播报。 “好了，该下一件待办了。” 沈秋正要转身解决收藏家的问题，一低头撞上一张气鼓鼓的脸。 “哎呀，小木槿。你醒得正好，照顾下安娜——” “秋秋！”木槿愤怒地大喊，“你要不要看看你给我穿得是什么？！” 解决了心头大事心情正好的沈秋装模作样地说，“好一个冰清玉洁的女娃娃！” “我的性别是男！男！你太过分了！”木槿提着裙子说道，而他空着的手却诚实地发动木系异能试图治愈沈秋的伤口。 “等下——哎呦！”沈秋阻止不及，她原本只是微微渗血的左眼像是打开的水龙头，在木槿异能作用下瞬间门血流不止。 相当惊人的出血量。 沈秋捂着左眼一脸血，谴责地看着好心办坏事的小孩。 小孩傻眼，也顾不上自己被沈秋套上粉嫩裙子扎了辫子的事情了，“怎么回事？！我的治愈能力只有对怪物才会造成伤害啊！” “很遗憾。”沈秋指了指自己，“在你沉睡的时候我独自完成了一次物种上的跨越。” “啊？” “我是指，变成怪物真爽，看谁不顺眼就揍谁。” 沈秋说着，一把捞起木槿，多日以来的习惯让她迅速找到了合适的位置，让木槿像大洋娃娃一样坐在她的手臂上。 下一秒，收藏家的攻击很快到来，他一拳砸在木槿曾站立的地方，巨大的力道让坚硬的地面开裂。 “你骗了我！”收藏家怒气冲冲，“你把稀少珍贵的东西变得廉价了！” 沈秋无所谓地躲过他的攻击，“怪我咯？交易之前我可没说我的灵魂之火是不可再生资源。” “你骗走了我的收藏品，那些火焰，离开了你全部熄灭了！” “哦，我也没说我的灵魂之火不是一次性消耗品。”沈秋含着笑，“你不觉得光是能观赏到，已经值得庆幸了吗？” “不，我要你全部的灵魂！”收藏家在怒吼，他又大笑起来，“只要一切重来……对！只要一切重来！” “一切重来……？” 沈秋猛地看向被她遗忘多时的于玉泽。 被遗忘多时的青年不知何时挣脱了安娜能力的束缚，他清醒过来，在阴影中凝视着沈秋，神色晦涩。 于玉泽想起来了，他早已没有未来了。 第七次轮回，也就是沈秋到来前，游戏场中只有于玉泽小队与乌琼小队的最后一次轮回。 于玉泽对那次轮回的记忆有偏差。 他不是在通往负十层的门口与其他人内讧濒临死亡，而是在负十层遇到了收藏家。 第七次轮回，收藏家对几乎抵达终点的于玉泽说： “有趣的异能，要和我做交换吗？不然，我只能杀死你喽。” 于玉泽能怎么办呢？当然是不得不同意了。 别看沈秋打收藏家像是打沙包一样，对于其他异能者，加起来都不能对收藏家造成伤害。 于玉泽和收藏家达成约定，待到于玉泽无人可献祭时，他将献祭自己，满足收藏家的恶趣味。 狡猾的收藏家和于玉泽达成约定后又混淆了对方的记忆，兴致勃勃地等待之后的好戏开场。 收藏家看不上于玉泽的异能，这异能虽然特殊，但怪物自己又不能使用，实在是鸡肋。 唯一的用处就是给收藏家打发时光，看个乐子。 直到于玉泽再次来到负十层，和收藏家兑换了好感度道具时，收藏家才猛然认出这个人类。 没办法，谁让于玉泽是S级异能者，而收藏家是SS级怪物呢？ 天然等级上的差距，让于玉泽的异能效果不是那么的好。 对于沈秋也是一样。 发动一次两次会有效，但三次四次？可就不一定了。 “啧。”沈秋再次躲开收藏家的攻击，不愧是SS级怪物，认真打起来还怪棘手的。 她也立刻明白了收藏家的意图。 好家伙，倒是跟她原计划想到一起了。 沈秋和收藏家都把于玉泽当做了最后的保险，怪不得于玉泽最靠近战场的中心，却到现在为止都毫发无损。 真要重开新的轮回，沈秋可不乐意。 她好不容易将异能碎片和木槿的灵魂拿到手的！ “沈秋，比起收藏家，我更恨你！”于玉泽说，“你别想达成目的！” 沈秋高高跳起，她又一次躲开收藏家的攻击，“这你可说不算。” 于玉泽发动异能，这次是献祭他自己。 “同为规则类异能，你应该知道一旦发动便不可逆转，沈秋，你也会失去一切！” “不可逆转的前提是你我得在同一等级上。” 沈秋轻盈地落在地上，木槿催生出无数植物种子挡住收藏家的攻击。 周围的景象在变得模糊，那是时间门在倒转的预兆。 对此，沈秋只是隔空遥望了于玉泽一眼。 “你的异能规则、近十次发动的轮回记录我都得到了，所以……”沈秋微笑，“条件完备，你该消失啦。” 霸道不讲道理的异能发动，于玉泽被看不见的橡皮擦擦得一干一净。 倒退的时间门停下了，所有人都好端端地站在原地，而不是再次出现在该死的金字塔前。 唯一的弊端，随着于玉泽和他的异能彻底在这个世界上消失，那些被折叠的时间门通通还给了其他人。 无数记忆还有疲惫的心灵，积累了足有十次轮回的压力要把人们击垮。 受到影响最严重的就是乌琼和吴柘，以及他们的队员。 包括最为坚韧的乌琼在内，这些人几乎是立刻瘫倒在地，大脑因负担过大而失去意识。 沈秋拍拍木槿，后者默契地放弃与收藏家纠缠，转身对异能者们施加治愈系异能。 “收藏家，”沈秋发出邀请，“快来试试我的异能！” 难以描述的恐惧就这么骤然扼住收藏家喉咙。 他看着沈秋，这个由血眼系统刚转换成怪物不久的同伴……不，根本不是同伴！ 没有怪物的内核会是人类的灵魂！ “玩闹到此为止，我承认变成怪物后我变得不是那么谨慎了。”沈秋反省道，她掌心的白光离收藏家越来越近，直到触碰到怪物的皮肤。 收藏家发出一声惨叫，但那声惨叫只是源于他自身的恐惧和靠凭空想象得来的痛楚。 实际上，白光暖洋洋的，不仅不痛，还怪舒服的，收藏家竟久违地感受到一丝睡意。 当然，还有永久的安宁。 “这是什么？”收藏家茫然地问。 沈秋注视着他，“我也不知道，但对怪物来说是致命的。收藏家，原来你的前身是守财奴？怪不得总是斤斤计较。” 那白光太舒服了，像是泡了久违的热水澡，连收藏家感觉他无时无刻躁动的怪物之血都安静了下来。 不想挣扎，即使知道那白光是致命的，收藏家仍然站在原地。 他竟然想起来很久之前的事情。 “是了，守财奴。过去的日子可不好挨。干旱后面是饥荒，再然后是**……我当然得收集越来越多有用的和有价值的物件。” 白光不止是覆盖在沈秋手心接触收藏家的那一块，它悄然蔓延到收藏家全身，连带着收藏家的面目也变得模糊起来。 “啊……最后我抱着一箱子稀世珍宝死掉了，但我还没来得及享福呢。”收藏家说，他本应该与沈秋不死不休，此时却有股倾诉欲涌了上来，“不甘与怨恨让我变成怪物。” “怪物情绪都是这样的。”沈秋说，她又点了点怪物的额头，那白光更盛。 收藏家的面目已在白光中模糊不清，只能看到他的双眼微微眯起。 “真舒服啊……我最开始只是想要睡个踏实觉，咦，我变成怪物后为什么要到处杀人？真是无法理解……” “啊，对了，是血眼，是它控制我、暗示我、操控我……赋予我疯狂。” 沈秋没接他的话，收藏家的身体正在缓缓消融，他同样有着不符人类的构造，有着过于高大的身材和充满凶煞的容貌。 但此时，这一切都在消融。 “沈秋，做得好。”面目不清的怪物带着笑意说，“没有怪物能拒绝你的异能，怪物是悲剧，我请求……请救救我们。” “祝你一切顺遂，祝你事事顺利，祝你成功！”收藏家说道，他变得不吝啬也不刻薄了，更像是一位亲切的普通人。 沈秋抿起唇，“谢谢？” “应该是我感谢你才对……”在彻底被白光消融之前，怪物伸出手臂一指，空地上赫然出现堆成小山的收藏品。 “拿去，这是给你的谢礼……我终于自由啦。” 白光熄灭了，如同安娜一样，收藏家怪物的表皮被消除得干干净净，露出其中的内里。 一名样貌陌生的人类，初期由血眼系统开发的游戏场玩法中，收藏家用他的身体凭依来到现实，现在，怪物离开了，留下一具人类尸体。 [叮！全球通报！] [恭喜玩家沈秋成功击杀SS级怪物收藏家！] 69 第 69 章 坏员工就要解雇老板！…… 沈秋在收藏家的宝藏里翻找了一会儿, 找到一面不知是哪个世纪，镶满宝石的小镜子。 “你要干什么？”木槿跳起来去够，沈秋举高了手臂不让他摸到。 “大人们都睡了, 你还不睡会长不高的。”她把木槿拎起来放到一边去，和对待没有灵魂的木槿时小心翼翼的态度完全不同。 那帮人哪是睡了, 分明是精神损耗过大, 承受不住晕了过去。 木槿不服气地说：“你应该知道在游戏场中不能小看任何一个小孩子吧？” “我只知道你从没赢过我。”沈秋笑嘻嘻地说, 她扭头喊除了她和木槿之外仅剩下神志清醒的唐悦，“悦悦, 来帮个忙呗！” 不用沈秋叫, 唐悦早就赶到了沈秋旁边, “你想算什么？” 沈秋嘟囔着, “如果我翻车了捞我一把。” 镜子在沈秋手中翻转对准了她自己。 唐悦：“……你要干什么？” “我想了想, ”沈秋说, “还是做人好啊。每次用异能都要被灼烧实在是太难受了。” 她现在的状态很难界定，用怪物的能力, 人类的理智承受不住；而用属于人类的异能力, 怪物的身体又要被灼烧。 沈秋一向行事干脆, 直接去除一方就好了嘛！ 她的掌心亮起白光，沈秋端详着自己。 沈秋甚少关注外貌, 末世的日子过得飞快，她不知不觉在和曾经游戏场的年龄靠拢，镜子里的脸她熟悉得不能再熟悉了。 她可太了解自己了，因此发动异能的条件满足得彻底。 最后一个要消灭的怪物是自己。 覆着白光的手掌落在额头上, 沈秋已经开始愉快地计划重回人类身份后如何想方设法给血眼添堵。 总感觉消灭血眼系统的日子不远了。 而沈秋喜欢有盼头的日子。 唐悦阻止不及，眼睁睁看着好友一巴掌拍向脑门。 然而沈秋非但没有像收藏家那般沐浴在白光中，白色的异能光芒落在沈秋身上飞快缩小, 很快消失不见。 沈秋也“咚”的一声仰倒在地，半晌没有动静。 居然失败了？！ “沈秋！” 唐悦慌忙把沈秋扶起，而木槿之前好心办坏事，根本不敢把治愈系异能往沈秋身上招呼，现在只能围着沈秋急得乱转。 沈秋睁开眼睛，她大约失去了一秒的意识，“没事……异能失败了。” 在唐悦担忧的眼神中，沈秋干脆利落爬起来，把失误一笔带过，“可能这个对我本身不适用。” 很多异能者的异能都是只能对其他人有作用而自身免疫，唐悦接受了沈秋的说法。 唐悦抱怨道：“吓死我了！你总是干冒险的事情！” 沈秋默默偏头，“这是我的个人特色。结果是好的就行呗。” 唐悦翻了个白眼，结果是好的，但每次除了沈秋，其他人都要被吓个半死！ 沈秋研究着如何把这群失去意识的人带走，她耳边忽然传来血眼系统下发的新任务。 [通知：请怪物沈秋前往天明庇护所进行攻城任务……] 作为怪物，沈秋得前往新的庇护所进行破坏了。 拿回所有理性、异能又升了个级的沈秋表示拒绝。 员工要向邪恶的老板进行反抗啦！ 升级后的异能强横而不讲理，沈秋很轻松地就撕碎了曾经作为怪物无法拒绝的血眼系统霸王条款。 她打开手机，排行榜上沈秋的名字消失得彻底，无论是作为人类还是最为怪物，她彻底和血眼系统没关系了。 沈秋又想了想，她长按血眼图标，像病毒一样删不掉的血眼app左上角冒出一个减号。 轻松卸载。 沈秋按掉了来自4444444号码的来电，心情愉快极了。 哈哈，虽然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但她自由啦！ 。 驻南部官方异能者临时据点。 乌琼和吴柘带队的新人小队足足在荒漠失踪了一个月，官方异能者先后派出两批人探索荒漠，皆是一无所获。 他们就像是凭空蒸发了。 两个年轻的S级异能者放在哪都是值得注意的，何况是要重点培养的。 从总部搬来的机器检测到荒漠深处有剧烈的能量波动，而营救队顺着能量去找，却在原地转圈。 在首都庇护所的沈佳佳博士则敲定了结果：荒漠深处存在游戏场。 怪不得其他人进不去，最后营救队把临时据点建在了能量波动频繁的位置附近。 正是金字塔的不远处，然而在无法进入营救队的人们眼中，那只是一块满是黄沙的空地。 又是一次剧烈的能量爆发，营救队的人员诧异地发现，空地上居然有一座正在下陷的金字塔！ “报告陈队！前方有不明建筑物出现！” 陈宁拿着望远镜张望，他原本是特殊执行部门第七队的副队长，但随着年龄增长，不再适合作战任务，索性去了后方的营救队做领导。 “走吧，去看看，务必要小心。”或许是收养了一对龙凤胎小孩的缘故，陈宁的作风总是要比其他领导温和些。 “等等，”陈宁想到了什么，对营救队的队员说，“我和你们一起吧。” 乌琼和吴柘也算是他看着成长起来的，他在据点等着总是放不下心。 营救车队谨慎地向金字塔靠近。 从金字塔里出来的会是他们的同伴吗？还是继续寻找新的猎物的怪物？ [叮！恭喜玩家沈秋成功击杀SS级怪物收藏家！] 血眼系统的全球通报恰好这时响起，搜救队成员面面相觑。 沈秋不是变成怪物了吗？怎么还是玩家？ 陈宁握着武器的手也紧了紧，他最初是H市异能者，比起其他人，他算得上是真正认识沈秋。 但近期发生的事情太多了，最开始沈作为官方异能者时的记忆就像是一场梦，在一次又一次的大事件中，沈秋给人留下的印象早就不是那个天天粘着姐姐的小女孩了。 陈宁挥手，“专心些，这建筑可能极为危险。” 领导发话了，营救队成员放下八卦的心情，继续向持续下陷金字塔行进。 “有人出来了！” 不断的下陷过程中，金字塔的入口有一半都淹没在了沙土下面，只留下半个成年人的高度。 最先出来的是一个灵活的身影，一眼就能看出是个小孩子。 半人高的出口对木槿来说刚刚好，他立刻发现围着金字塔的陈宁等人，发出疑问的声音。 “咦？好多人！” 营救人员也是一团雾水，他们谨慎地确认了木槿人类身份后立刻询问详细情况，“小朋友，下面还有活着的人吗？” “当然！全在我后面呢！”木槿一身轻，他趴在金字塔仍在下沉的入口朝下面喊道：“快点，这个建筑马上就要陷入地里了！” “小朋友麻烦让一下，或许我们可以帮忙……”营救人员拿着绳索开口说道，然而很快被打断。 在木槿的催促下，同样纤细的身影也钻了出来。 是唐悦。 她灰头土脸的，从金字塔钻出来后又连拖带拽出两个没有意识的异能者，陈宁定睛一看，可不就是失踪的小队里面的新人异能者吗！ 陈宁没认出唐悦，只当是和木槿一样被卷入其中的倒霉异能者。 不过总算是有个成年人，陈宁连忙让手下人为唐悦递上毛巾和水，顺便询问情况。 唐悦抹了把脸，“累死我了！这两人可够沉的！” 陈宁客气地问：“您救的是官方异能者，异能者管理局事后必有重谢……下面还有幸存者吗？” “啊？我知道啊，我也是官方的人，下边还有别人呢。”唐悦狂灌水，那两名异能者虽然是新人，但也是经过训练的新人。 换言之，那两人浑身都是肌肉，简直是两个实心的大秤砣！ 异能和体力丝毫不沾边的唐悦表示推着这两人出来，她要累死了。 陈宁打量唐悦半天也没认出来这位是哪位官方异能者，他指挥手下人尽快营救，这时金字塔的入口处又有响动。 “我讨厌干燥的天气还有体力活。”随着抱怨声传来，美丽的女人抓着金字塔门框挤了出来，她也顺手拽了两个人出来。 陈宁一看，又是新人小队的成员，同样失去了意识。 那就差吴柘和乌琼了。 美丽的女人正是安娜，她一醒来还没来得及好好消化自己重回人籍这件事，就面对着即将坍塌的金字塔和沈秋甩来的两个人类。 真是不懂怜香惜玉，哪有人会让美丽的姑娘手抗两名壮汉的？ 沈秋表示这事她能做得出来。 “谢谢。”安娜接过水和毛巾，好心地对陈宁说道，“里面还有个人，马上就能出来了。” 陈宁猜测这人估计就是乌琼、吴柘和另外一名不知姓名的好心人异能者了。 他心情放松了不少，也有心情问唐悦了，“我没在异能者管理局见过您，请问您的姓名是？” 唐悦无所谓地回答，“哦，我叫唐悦，没见过我是因为我没去总部报道就跑出来了。” 陈宁：“这样啊……” 他觉得唐悦名字听熟悉，回忆了一会儿。 等等，这不就是那位宣称去寻找沈秋的SS级异能者吗！怎么在这里！ 在陈宁纠结之际，金字塔发出不详的响动，似乎摇摇欲坠。 在金字塔真正倒塌之前，一只手剥开了下陷到几乎消失的门。 那坚硬的砖石在那只手里跟快豆腐似的，下两下就全部被掀开，最后那只手的主人失去了耐心，索性用足了力气一锤。 “轰”的一声，金字塔没等全部陷进沙子里，就先一步被掀开了顶部，露出巨大的大洞。 浓烟滚滚中，高挑的身影爬了出来，陈宁最先看到的是那人左右手各自拎着的人。 正是吴柘和乌琼，同样的软绵绵没有意识。 “……沙子进嘴里了，呸呸！”那人说道，随手把乌琼和吴柘往地上一扔。 然而，不同于唐悦、安娜和木槿出现时营救队殷切的态度，如今所有营救队的成员都谨慎地围成圈，将那人包围住。 防止出来的是怪物造成伤亡，每个从金字塔出来的人都得经过一台扫描能量波动的机器。 通过扫描能量波动来判断谁是怪物，解决了很多不必要的麻烦。 但现在，扫描机器响成一片，代表人类的绿色和代表怪物的红色指示灯竟一起亮了起来。 机器警报声夹杂着报错声一通乱响。 不管是什么，谨慎点准没错！ 经验丰富的营救队猜测来者大概率是具有人类拟态的怪物。 不过，能做到几乎骗过机器的程度，今天还是一个次遇见。 等营救队的成员逐渐靠近，他们看清了不知是人是怪物的神秘人的脸，正缩小包围圈的营救队哗啦啦退远了好几米。 ——擦擦擦，是怪物沈秋！ 沈秋：“你们在干什么？” 随着她迈出一步，营救队又是火速后退了数米。 沈秋：“……” 70 第 70 章 “我又回来了！”…… “这是一种歧视, 我要举报你们。”沈秋说这话的时候，她坐在官方异能者才会统一配置的大型救援车后座，周围是离她十万八千里恨不得跳车的异能者们。 谁也不想接这位的话, 也不想回忆几分钟前发生了什么。 倒塌的金字塔前，对于营救队飞速后退, 沈秋拎着乌琼和吴柘两个人飞速向前，直到营救队退无可退，她才把手里的人交给对方。 “躲什么。”沈秋说, “我又不吃人。” 直面沈秋的营救队员欲哭无泪，磕磕巴巴地说：“没、没躲……” 沈秋看了那人一眼, 营救队员悄悄又拉远了些许与沈秋的距离。 沈秋笑了一声。 营救队员不敢动了。 陈宁看不下去了, 手底下的人平时的工作偏向后勤，哪扛得住沈秋身上天然的煞气。 “沈秋, 别为难他们。”陈宁走上前, 尽量用平和的态度问道，“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吗？” “陈副队, 好久不见！”沈秋眼睛亮起来, “没想到有熟人！” “现在是陈队了。”陈宁说, 他和沈秋握了个手, 对方的肌肤一片冰冷。 沈秋扬眉，“升职了？恭喜。” 陈宁打量着沈秋，年轻的女性微笑着一如既往, 她除了一身冰冷气息之外和其他人没有区别。 沈秋大大方方让他打量，等陈宁打量得差不多了，她才开口，“我要和你们一起回首都庇护所。” 这话一出，恨不得绕着沈秋走的营救队员又将目光全都投注到沈秋身上。 认真的？回首都庇护所？ “看什么看。”沈秋没好气地说, “我又没有干超出底线的事情，为什么不能去？” 营救队的人连忙移开目光，又暗自腹诽。 但首先，您是怪物啊，光是这点就挺够呛的…… 陈宁挥手驱赶其他人去给昏迷的乌琼等人进行身体检查，他委婉地对沈秋说：“恐怕你现在回去会被关起来。” “因为我是怪物，攻破了不少庇护所的大门，还杀了不少救游戏场幸存者？” 这不是挺有自知之明。 沈秋给陈宁分析：“是血眼恶意把我扭曲成怪物的，攻破庇护所后我也没有伤害其他人，甚至还约束了其他怪物的行为！拿出点变通的想法来嘛。” 陈宁苦笑，他也想变通，但上面的领导层怕是不会这么想。 把Bss级怪物放进庇护所，即使对方没有释放恶意，那也是件风险极大的选项。 “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沈秋乐呵呵的，“我早有准备，陈队你只需要让我搭你们的顺风车就好。” “上面要是追究下来……就说是我逼迫的。” 话都被沈秋说完了，于是便有了如下的场景。 陈宁硬着头皮给上面打了报告，南部荒漠信号不好，因此他并不知道首都庇护所管理异能者的领导已经悄然换了一个。 从金字塔里出来的人陆续醒来，令人吃惊的是包括乌琼吴柘在内，所有异能小队的人都站沈秋那边。 沈秋虽然危险，但明显是有理智的，并且坚定不移地在与血眼系统作对。 不能反驳的事实，没有沈秋，异能小队这群人得在收藏家手里全军覆没。 这帮人连带着唐悦等人被分到了另外一辆车，而沈秋则和一群陌生的营救队的人一辆车。 哦，唯一一个熟人是陈宁。 官方异能部门的专车沈秋再熟悉不过，她轻车熟路地从后座下面摸出一瓶水和一袋压缩饼干。 因为沈秋突如其来大幅度的动作，那些人又紧张地看着她。 “饿了？怪物还会饥饿吗？”陈宁问，他经过一番试探，不得不承认沈秋还是老样子，连带着陈宁也放松了许多。 沈秋咬开包装纸，“理论上来说会，通常怪物的食谱会变成人类的负面情绪、人类的血肉，或者是灵魂之类的东西，总之不会是正常的食谱。” 陈宁看了眼沈秋手里的压缩饼干，含义不言而喻。 那您这是干什么呢？ 沈秋也看了眼饼干，“我没什么欲求，所以什么都没吃过。所以我现在是变成怪物以来第一顿饭……压缩饼干还是那么难吃。” 咬着压缩饼干的沈秋跟只灰扑扑的流浪猫似的，可怜巴巴的。 家里收养了一对龙凤胎的陈宁被勾起了恻隐之心，给沈秋开了个罐头。 沈秋高高兴兴地去挖罐头里的牛肉。 ……完了，更像流浪猫了。 奇怪的既视感增加了。 “咚咚。” 窗户传来敲击的声音，接着先是一小片叶子顺着窗户缝隙钻了过来，然后它的枝丫摸索了一会儿，把窗户整个摇了下去。 敌袭？ 没等异能者们做出反应，沈秋没好气地驱赶窗外的人：“再淘气小心我打你屁股！” 窗外传来小孩子不高兴的嘟囔，伸进来的树枝缩了回去，离开前顺便把车窗摇回去原来只留一条缝的大小。 这可是正在行驶的车！ 陈宁连忙往外看去，正好看到木槿操控着植物顺着车窗钻回他自己所在的车里。 看口型，估计是在抱怨。 因为营救队没有小孩子的衣服，叫木槿的小孩还穿着漂亮的小洋裙。 沈秋发出嘲笑声，木槿更愤怒了。 另一辆车显然也十分热闹，几乎所有窗户都开着，唐悦在根据天象推算着什么，而安娜倚着的车窗，正冒出淡色的烟雾。 想都不用想，安娜又在吸她那不知名的植物烟草。 烟草叶子由木槿提供，而新的烟枪，则是在收藏家留下来的那堆收藏里找到的。 这杆烟枪通体银色，区别于过去金色的那杆，但疯女士安娜十分喜欢。 剩下的华美收藏，沈秋选择让它们和金字塔一起沉入地底。 沈秋放下空罐子。 “饱了？还是再来点什么？”陈宁问，只要沈秋能安然度过这一路，一切好说。 “不用，饱了。”沈秋答道，她顺手按掉了振动中的手机，屏幕上满是4的来电提示红得扎眼。 沈秋算算时间，快到攻防战的时候了。 “还有一个可以鉴别我是否完全不会被血眼系统控制的方法。”沈秋填饱肚子后肉眼可见地好说话，“攻防战，我鸽了血眼系统。” [叮！攻防战还有三分钟开始，请Bss级怪物尽快抵达现场！] [叮！攻防战还有三分钟开始，请Bss级怪物尽快抵达现场！] [叮！攻防战还有三分钟开始，请Bss级怪物尽快抵达现场！] 沈秋手机振动数下，居然是号码为八个4的短信，连着三条一模一样的信息。 沈秋差点乐出声，怎么着，她把app卸载了就改成发短信轰炸了？ 她认认真真地把血眼系统的号码拉黑。 三分钟后，天明庇护所，被指定为这次攻防战的小庇护所等来的只有稀稀拉拉几只怪物，连之前最基本的怪物潮程度都比不上。 而那个传闻中会打破庇护所大门的沈秋也不见踪影。 就这？ 天明庇护所的领导一脸懵逼，直到血眼系统宣布攻防战结束仍不敢相信这样的好运降临到他们头上。 [恭喜玩家抵抗怪物成功！] 不过，总感觉血眼系统这次播报的声音里带着咬牙切齿。 “唉，总之，先上报给总部吧……” 首都庇护所，赵睿明坐在办公室处理文件，他同时收到了数份加急消息。 第一份情报就让赵睿明心头一紧，“沈秋杀死了SS级怪物？” 再往后一翻，是天明庇护所的攻防战非常儿戏地结束了。 庇护所的领导的叙述中，作为攻城Bss的沈秋不知道跑哪去了，直到现在都没出现。 沉迷打SS级怪物了呗，就是不知道沈秋现在在哪个地区活动呢。 赵睿明一处理沈秋的文件就头痛，他把这两份文件整理到一起，准备到时一起作为重要文件上报。 打开第三份文件，是来自营救队，报告中第一条就是乌琼和吴柘异能小队全员存活已被找到的好消息。 再往下…… 嗯？沈秋要搭营救队的顺风车回庇护所？ 并且碍于沈秋强到不讲理的战斗力，已经出发了？！ 赵睿明差点裂开。 好家伙，这三份情报直接连上了！ 他赶紧给文件贴上特急的大红标，急急地去敲新领导的门。 戚金正在办公室奋笔疾书，他同样在忙，只分了点余光给赵睿明。 这位据说是特殊执行部门创建人的新领导年轻得不可思议，但赵睿明不得不承认对方一上任，庇护所的安全指数连着上跳了好几个等级，现在更是逐渐掌握越来越多的话语权。 据说戚金也是旧游戏场地幸存者，只是中间沉睡了很久，年龄停留在了沉睡前的时刻。 “沈秋的情报。”赵睿明言简意赅。 别人不知道，但赵睿明早就发现了，所有关于沈秋的情报都会以最优先的速度处理。 戚金这人……似乎是沈秋狂粉，要么就是又一个沈秋的老熟人。 戚金抬头，一眼看到了和以往厚度明显不同的情报和特急的红标，“她要回来了？” “你怎么知道的？”赵睿明下意识问。 戚金打开牛皮纸袋很快看完情报，他从书架上拿起另一个文件袋，“安排她去沈佳佳的研究所先检查身体，其他领导那边我去说一声就好。” 戚金回避了赵睿明的问题，赵睿明低头看了眼文件袋里厚厚一沓纸，竟是沈秋回到首都庇护所的各项安排事宜，无一例外，全都盖着通过的公章。 戚金也一点不像是对沈秋骤然回归感到意外的样子，他更像是为此准备多时。 从身体检查到心理检查，再到后续的谈话以及重新建档，以及沈秋的特殊性给予的新定位……全部都安排好了，只要中间的检查没有问题，沈秋就能重新在首都庇护所恢复身份！ 甚至还有数份文件论述了沈秋的独一无二和安全性，完全就是一整套让沈秋顶着怪物身份也能在庇护所畅通无阻的超详细安排！ 赵睿明见戚金没对他在办公室就拆开文件袋的行为表示不满，他索性挨个看去。 最早的文件日期是两周前，可那时戚金不是刚刚被所有人承认，重新成为异能者管理局的领头人吗？ 这套文件其中所耗费的心力和时间，绝不是一朝一夕之内能完成的。 “您早就遇见到这一天了……？”赵睿明有太多想问的了，然而无数话语到了嘴边只剩下一个带着疑问的音节。 “我知道你是站在沈秋那边的。”戚金仍然在专心地看显示屏，他总是有敲不完的代码。 “换个顺序，我不是预料到，是因为沈秋有需要，我才回到了这里。”戚金说，“你可以理解为，我是沈秋的人。” 赵睿明：“……您说什么？” 新上任的异能者管理局局长低头继续忙去了，他还是那副顶着年轻面容、却不怒自威的模样，仿佛刚刚所说的惊人话语是赵睿明的错觉一般。 当数个日月交替，首都庇护所做好了所有准备，营救队终于抵达了庇护所的范围。 沈秋在无数或戒备或惊疑的目光中从车里推门而出。 “我回来啦。”她宣布道，“无论你们欢不欢迎，我又回来了！” 71 第 71 章 变异与回炉重造 沈秋变成怪物到现在没有太久, 但再回到庇护所却感觉已经是过了很久的时间门。 庇护所大门换了一个，那扇被她砸坏的大门换成更加结实的，以沈秋的眼力, 新的庇护所大门厚度不止一层。 走神的时间门只用了一瞬，沈秋将目光放到庇护所来迎接她的人。 大阵仗啊。 庇护所一大早就忙起来了，研究所给沈秋清出一整栋楼，又召集了信得过的研究员连夜开会。 虽然研究所里也有用于研究的**怪物，但这次的情况完全不同以往。沈秋能进入庇护所, 但只能以隐蔽的方式悄悄进来。 大张旗鼓地进来只会引起民众恐慌。 小花蹲坐在会议桌上非常人性化地歪头去看沈佳佳手里的资料，猫不识字, 但是能看懂资料上沈秋硕大的照片。 “到点了, ”沈佳佳说, “带上设备, 沈秋要到了。” 赵睿明, 又是他带队，跟着他的全是认识沈秋的第七队成员。以防万一，庇护所争取用熟面孔极力降低沈秋忽然发疯的可能性。 戚金站在最前面，当然，除了他，其他领导没有人愿意露面。 直面Bss级怪物, 想想就恐怖极了。 于是最后就变成了庇护所门口格外豪华的迎接阵容。 沈秋从车上跳下来, 她的目光从那些熟悉的面孔上一一滑过，愉快而向上的情绪从她心头划过。 真有趣, 和戚金在现实中会以这样的方式相遇，虽然对面那个戚金只是由他本人操控的仿生人。 在怪物堆里呆了一段时间门，沈秋还是更喜欢人类这边的氛围。 别着代表研究员胸牌的青年哆哆嗦嗦地拿着测试用的仪器靠近沈秋。 沈秋微微侧头，“别手抖啊, 朋友。” 研究员的手更抖了。 手下研究员抖了半天都没对准沈秋，测量仪器的探针更是刺歪，扎破了沈秋的手腕。 “我的血可能有毒。”沈秋话音落下，人们立刻后退数米，有准备充分的研究员火速给自己戴上了防毒面具。 而沈秋面前的研究员看起来更可怜了，他既害怕沈秋的血液有毒性，又害怕自己因为逃跑而被喜怒不定的沈秋随手取了性命。 沈秋的眼神带着不加掩饰的兴味，原本沈秋的恶趣味只是藏于内心，偶尔才会稍微冒出头来，而现在，她毫不掩饰自己的坏心眼。 一个脑子里全是坏主意的小混蛋。 沈佳佳看不下去了，沈秋这副模样和小时候恶作剧时没区别，一看就是吓唬别人玩的。 沈佳佳拿过检测仪器往沈秋面前一站，沈秋笑不出来了。 “刚才还不是挺开心？”沈佳佳拽过妹妹的手，那只蕴含着撕开庇护所大门可怖力量的手软绵绵的，看起来一点攻击力都没有。 沈秋：“……呃。姐，你别离我太近，我怕伤到你。” 在外耀武扬威的沈秋在姐姐面前可爱、弱小、又无助。 围观了有一会儿的木槿小声喝彩，“姐姐威武！” 沈秋犀利的目光扫了过去，木槿装作什么都没说。 沈佳佳瞪沈秋：“你是不是在外头欺负人家小女孩了？” 沈秋笑出声来，她加重语气，“我怎么会欺负可爱的小女孩呢！” 这回轮到木槿笑不出来了，他还穿着那条可笑的小洋裙。 咯咯的笑声传来，安娜他们陆续下车，不知不觉间门全部来到了沈秋身边，好奇地围观沈秋会被如何对待。 “我们？我们是沈秋的小伙伴呀。”发出笑声的正是安娜，面对众多视线她不仅不打怵，反而笑眯眯的自我介绍。 沈秋摆手，“你们该干嘛干嘛去，我这儿得挺费时间门。” 说话的功夫，检测仪器顶部的指示灯在红与绿间门一顿乱闪，没有确切的结果。 沈佳佳顿时没心情和沈秋开玩笑了，她看了眼检测仪器上面飞快闪烁的数据，皱起眉。 沈秋的数据和其他所有怪物呈现出来的都不一样，是独一份的异常。 “给我怪物抑制器。”沈秋没什么反应，她轻易点出了沈佳佳最新的研究成果，“那个可以抑制住怪物大部分的攻击力，不是都害怕我吗？给我来一个。” 沈秋的建议火速被通过，有人飞快地递来抑制器，像是早有准备，沈佳佳瞪了对方一眼。 是庇护所后勤部门的人，那边清一色的惧怕怪物。 然后沈佳佳发现站在前面的戚金也在盯着递来抑制器的人看。 沈佳佳：？ 这人认识沈秋吗？为什么也看起来非常不满？ 再一看沈秋，她已经开始研究着怎么戴上抑制器了。 抑制器的外形是个平平无奇的颈环，作为抑制器的发明者，沈佳佳当然知道这看起来小小的一个颈环的威力。 一旦怪物不受控，就会立刻释放出大量电流，而平时也会根据佩戴者体内怪物的能量波动而不断注入抑制物质，让怪物保持清醒但不危险的状态。 换句话，只要是怪物，一旦戴上，就会陷入无休止的折磨之中。 “先别戴——” 沈秋咔哒一下把颈环扣自己脖子上了，“你说啥？” 熊孩子总在不该快的时候手脚麻利。 好的忍住，自家小孩正处于异常状态，回头再跟她算账。 沈佳佳深吸一口气，抬头看到沈秋正眼巴巴地看着自己。 “你生气啦？”沈秋问。 沈佳佳呵呵，“你猜？” 沈秋不说话了，抑制器在她脖子上跟个好看的装饰品一样，她本人还像没事人一样东张西望。 乌琼也下了车，他一路上一直昏睡，总算恢复了精神。 他看到沈秋戴着抑制器还乐呵呵的，眉头便是一跳，想用金属异能帮她解开。 乌琼刚抬起手，沈秋灵敏地侧过身，“这不是乌琼吗。” 同时，沈秋的手指微微动了动，乌琼发动到一半的异能立刻哑了火。 这就是不想让他多管闲事的意思了。 但是等等……乌琼的眼神犀利，沈秋是不是戴着抑制器做了不得了的事情？ ——她若无其事地用了怪物的能力啊！ 一直到现在她脖子上的抑制器还是闪烁着代表安全的绿灯，让乌琼忍不住怀疑是不是抑制器出了故障。 沈秋也想问这个问题，难道变成怪物，皮还变厚了？怎么传闻中让怪物乖乖就范的抑制器一点反应都没有啊？ 最后沈秋还是进入了那栋为她一个人空出来的研究所实验楼。 环境倒是挺好，整栋楼都是可活动空间门，各种娱乐场所一应俱全，而来为她做检查的科研人员倒是全副武装且战战兢兢。 沈秋全程没和戚金说话，她得先展现出自己的无害性，一上来就和领导套近乎，显得她是走关系来的一样。 ……虽然她现在的顺遂生活离不开戚金之前的运作。 01还是没动静，这次升级时间门格外的长，沈秋在实验楼里度过了几天吃了睡睡了吃的快乐日子。 比起沈秋的悠闲，是异能者管理局的繁忙。 在高级异能者稀缺的如今，庇护所居然接连不断来了好几位。 唐悦自不用提，但木槿和安娜居然也是SS级异能者！ 这些高级异能者共同织成了以沈秋为中心的关系网。 再加上严景山和怀特，两人终于千里迢迢赶了回来，和许久未见的老朋友们重逢。 “到你了，小白。”安娜从会谈室走出来，庇护所身份证明办理流程麻烦，需要挨个谈话做背景调查。 但安娜严重怀疑是庇护所好奇他们的情况。 不过，沈秋到底如何安排还没定下来，于是几个实力爆表的异能者暂时给出了配合的态度。 安娜口中的小白就是怀特，从头发丝到皮肤都是雪白颜色的少年懒得理安娜，径自站起来推开门进入了会议室。 “差别待遇。”安娜翻白眼，“他对小玫瑰可从不这样。” 怀特在会谈室坐下，他不说话时，就是一尊最美丽的雕像。 “姓名？” “怀特。”他说完，便全神贯注地盯着空气中的某一点发呆。 “呃，你这是姓吧，全名？” 怀特这才把目光移回来。 “我姓怀，怀特。”他说，“请不要把我和忘了姓氏的疯女士混为一谈。” 说话好犀利……他们真的是队友？ 登记人员赶紧按照流程继续询问，“请问你——” “白化病。”怀特摘下兜帽，他白到透明的皮肤与毛发在灯光下一览无余。 “没有血缘亲人，我的亲人是我认定的友人。异能力是[虫]。”怀特注视着登记人员忙碌的笔尖，“还有要问的吗？” “没、没有了。”登记人员回过神来，怀特已经离开了，只留下桌子上一只色彩斑斓的蝴蝶。 登记人员百思不得其解，怀特怎么知道他所有想问的问题的呢？ 怀特走出会谈室，神色冷淡，安娜发出啧啧赞叹，“我就猜到你会是最快结束谈话的。” “没有新意，没有难度。”怀特说，“也就那个叫戚金还有唐悦的两个人值得注意了……什么时候能见到沈秋？” “明天检测结果出来就知道了。”严景山咬着烟说，“看情况，要是他们真敢把小秋当怪物对待……” 木槿高兴地接话：“就把这里夷为平地！” 另一边，会议室中正争论不休，沈秋一周以来表现出高度理智，但仍然有很多人不赞成沈秋的加入。 “万一她什么时候失控？” “毕竟是怪物，非我族类……” “不会是血眼系统的诡计吧？” 戚金冷着脸不说话，比起坐在这里和一群人扯皮开会，他在21岁时更擅长在各个游戏场杀进杀出。 在争论达到顶峰时，沈佳佳推门而入。 “检测结果出来了。” 一句话便让热闹得像菜市场一样的会议室鸦雀无声。 沈佳佳的表情非常奇妙，她手里紧紧捏着检测结果。 “拥有怪物的能力和体质、人类的异能和理性，我倾向于——”沈佳佳宣布，“当然不是怪物，也区别于人类，她已经成为了第三物种！” “她会是与血眼系统战斗中最关键的一环！” 在会议室响起更大的质疑声和喧哗声之前，戚金站了起来，于是会议室再次归于诡异的安静。 “证据是？” “一是沈秋的体检报告，二是……”沈佳佳飞快替换幕布上的幻灯片，投影变成了一段监控录像。 在实验楼乘坐电梯时，沈秋因为无聊，把颈环随手摘下来，在手上转着玩，等电梯一到，又随手扣回到了脖子上。 整套动作行云流水，看样子不是第一次这么干了。 领导：！！！ 太危险了！抑制器居然对她没有用！ “二是抑制器会对任何怪物有关的事物产生反应，而在沈秋身上没有一点效果。”沈佳佳说，她露出无奈的表情，“最后，她主动回庇护所，以我对她的了解以及数据推测……” “沈秋应该是在发生变异后控制不好能力，因此回来找庇护所帮忙了。” 是的，就这么坑，熊孩子浪到飞起时根本想不起来回家，一受伤，就立刻乖乖往家跑了！ 沈佳佳话音落下，监控正海播放到沈秋对着实验室准备好的怪物测试异能。 怪物确实被消灭了，但沈秋手掌上的白光却不受控制的到处乱窜。 有几个本身是异能者的领导观察了一会儿恍然大悟，“这不是异能初学者才会出现的异能失控吗？” “对。”沈佳佳说，她像是早有计划般提出自己的建议，“比起防备她破坏庇护所，我觉得沈秋现在更需要回去重新系统学习下异能使用。” 戚金立刻附和，“对，我看跟着新一批异能者培训就好。” 领导们：“……啊？” 72 第 72 章（捉虫） 沈秋天 沈佳佳费尽口舌, 总之，最后庇护所的上层被她说服，而沈秋的去向也终于定了下来。 既然沈秋被判定为安全，那么就不需要再被关在那栋独立的实验楼中了。 只要结果是好的, 一切都是值得的。 沈佳佳带着迫不及待要见沈秋的安娜等人, 还有不知道什么原因跟过来的戚金一起去往实验楼放沈秋出来。 沈秋耐不住寂寞, 这些天一定过得很煎熬吧？ “实验楼里虽然各种设施一应俱全，但沈秋自己一个人呆到现在还是够煎熬的……” 沈佳佳一想到自己宠大的妹妹在面对伤口和疼痛都无所谓的态度, 心中就是一阵锐痛。 严景山绷着脸，赞同般地微微点头。 随着走上楼梯，安娜观察着实验楼的各种设施，作为没有奇怪的滤镜、了解沈秋是什么样子的小伙伴，安娜和木槿对视一眼。 总觉得……沈秋不仅不会很煎熬，还会过得很惬意。 实验楼的监控室发来讯息，沈秋就在顶层实验室例行抽血检验。 到了最顶层的实验室，隔着厚厚的玻璃，一行人看到了沈秋。 她戴着抑制器，手边是满满一盘水果和零食，而沈秋本人正在兴致勃勃地隔着玻璃和另一头的研究员打扑克。 研究员们最初对沈秋的惧怕不翼而飞, 一群人气氛好极了，打得火热。 沈秋完全没注意到沈佳佳等人的到来，她高兴地举起扑克展示给玻璃另一边, “顺子！我赢了, 快给钱！” 研究员们骂骂咧咧地隔着玻璃扫沈秋的二维码给她打钱。 沈佳佳：“……”如何拯救你, 我那过于自在的妹妹。 忽然手有点痒，想打孩子了。 安娜笑死了，她一边笑一边去摸不离身的烟枪, “打牌啊？哈哈哈哈哈！” 她这一笑，不止惊动了懊恼的研究员们，连带着玻璃那边的沈秋也转头看过来。 沈佳佳职业病犯了，她下意识开始分析。 按照统一的标准，实验室安装的是单向玻璃，她记得在大约两三年前沈秋刚做测试时，并没有能看穿单向玻璃的本事，而现在，沈秋已经能轻而易举地感知到玻璃另一边的事情了。 异能虽然不受控，但体质却发生了质的飞跃。 而安娜笑得更欢了，有着作为怪物和沈秋共处一室一个月的经历，她当然能看出沈秋正在发动侦查的能力。 用这能力打牌怎么能输？沈秋这是在赢冤大头的钱！ 沈佳佳也对手下人感到无奈，她拿出相关文件，言简意赅地对研究员们宣布道：“报告出来了，沈秋没有危险，可以自由行动。” 单向玻璃墙缓缓降下，沈秋高兴地走出来，假装没看到沈佳佳的死亡凝视。 “嘿！”她刚打了个招呼，便被紧紧拥抱。 “秋！再次见到你真好。”一身雪白的怀特动作比谁都快，他一个箭步冲上前去将沈秋抱住，似乎觉得还不够，又抱着她转了个圈。 一直以冷面示人的怀特忽然露出灿烂的笑颜，强烈的反差让人怀疑自己的眼睛。 几日以来怀特以不苟言笑、说话带刺等极差社交手段，将自己外貌带来的天热好感度直接拉到最低。 而现在的怀特，笑容自内心，就像是看到了最喜爱的人一般。 沈秋被迫转圈，她露出一个生无可恋的表情。 “好的怀特，我也很想你。”所以能不能先把她放下来？ 怀特依依不舍地松开了她，“好吧，其他家人也很想你，要将机会平等地让给别人……” 严景山从怀特手里拎起沈秋掂了掂，“瘦了。” “叔叔，有没有一种可能，变成怪物后所有数据都不会改变了？”沈秋微笑着说，她好歹也是二十岁出头的年龄了，还被人举起来围观实在是……丢人。 “你的消息滞后了。”安娜笑嘻嘻地说，“怪物？你可不是！” “啥？”沈秋一脸懵逼。 沈佳佳终于有了说话的机会，她将厚厚一沓资料塞到沈秋手里。 “给你的资料，赶紧熟悉熟悉然后记住。” “沈秋天，年龄十九岁，S市人，近期刚刚觉醒异能，等级为B+……” 沈秋随口念了几行字，“……明天开始进行新人异能者培训学习？这是谁？名字还和我怪像的，咱家失散多年妹妹？” “这是你。”沈佳佳冷漠地说，“一方面你现在异能运用完全不及格，另一方面，你显示出一点弱势更容易被接纳……别私自把抑制器摘下去！” 沈秋正兴高采烈地摘下抑制器，被沈佳佳忽然提高的嗓门吓了一跳，连忙又把抑制器戴了回去。 木槿小声说：“晚了。” 确实完了，刚刚和沈秋玩得高兴，恨不得称兄道弟的研究员们全部石化了。 等等、等等！所以抑制器完全是个摆设对吗？！ ——但他们就是仗着沈秋被困在抑制器中才大着胆子和对方说话聊天的啊！ 更有的研究员已经是精神恍惚，本以为是带着安全装置游玩，原来这几天他们都是在没带保险绳空中走钢丝的情况啊！ “即使这样我也不会把钱还给你们！”沈秋耸肩，她破罐子破摔，最后还是摘下了抑制器，把闪烁着金属光泽的颈环扔到一边去。 沈秋越过人群看到了最后面的戚金。 这人怎么来了没动静？ 于是心情极好的沈秋一个箭步走上前，和对方握了握手。 “您好您好，我猜您一定就是庇护所的领导！”沈秋夸张地说，“真是年少有为！” 戚金极力忍住后退的念头，木着脸回答：“你好……” 救，别折磨他了！ “这是在干什么？”安娜和小伙伴们咬耳朵。 严景山难得接了安娜的话，他也低声回答道：“这个就是好友列表里叫戚金的人。” 嗯？这人是戚金？ 沈秋怎么认识他的？他负责完成什么任务？ 戚金感到落在他身上的目光锐利了十倍还不止，这群人到底要干什么！ 众目睽睽之下，沈秋没有和戚金说什么出格的话，她只是一副哥俩好的样子热情地拍了拍戚金的肩膀。 沈秋对您的工作结果表示很满意。 戚金准确接收到了，仿生人还是那副冷淡的模样，但在金色空间中的戚金则一蹬地，他的椅子上转了个圈。 屏幕上，沈秋的眼中闪着光芒，那是他没有的快活，戚金总是不明白，世界都已经坏成这样，还有什么值得高兴的呢？ 但沈秋每天都是那样高兴，连带着戚金的胸口也有火焰慢慢被点燃了。 “真好啊……”他嘟囔着，“我再加把劲吧。” 他想活。 。 新人异能者培训当天。 沈秋拎着装有新身份的档案袋，溜溜达达从实验楼一路走到了培训基地。 她被初步判定为没有危险，但架不住发生了变异还没有后遗症的如今就只有沈秋一人。也就是说，沈秋是目前独一无二的实验观察样本。 别对科研狂人的道德有太高期待，昨天那些研究员看完沈秋的数据后，态度再次一百八十度大转弯，不仅不再害怕，反而用在看稀有实验材料的饥渴眼神疯狂暗示沈秋。 总之，为了定时的身体检查更方便，沈秋还是住在了那栋只有她一个人的实验楼。 培训基地登记处人来人往，因为今天是新人报道的日子，培训基地难得有几分热闹的气氛。 一打眼都是刚觉醒异能的年轻人，其中掺杂着几个年龄格外小的异能者，林林总总二三十人。 这些全部是未来可以正面与怪物战斗的新鲜血液，整个培训时间不长，综合筛选出五名新人编入异能者执行队伍。 在末世，有了异能就相当于拥有了安身立命的根本，因此绝大部分新人异能者的脸上都是发自内心的愉快和对官方的好奇。 沈秋就不一样了，她拎着档案袋，新人的谨慎与好奇她是一样都没有，她既不东张西望也不找陌生人攀谈，就懒洋洋地找了处阴凉处一站，等着队伍排到自己。 没人认得她，世人皆知沈秋是最强的异能者，后来又变成了最强的怪物，她流传最广的特征就是左眼下方的第三只眼睛。 但是若是没有了那只怪物眼睛，没人能认出沈秋。 年轻女人的容貌姣好，个子又高，短短一会儿的时间便有好几波新人凑上来和她聊天。 沈秋看着挺好说话，但新人们和她聊上几句就不知道说什么话题好，只好暂且退去。 “姓名？”负责登记的工作人员头也不抬的，拿过档案袋便娴熟地问道。 “沈秋天。” 沈秋发现她报出这名，工作人员登记的手部动作立刻开始不流畅了。 哦，居然是个知情人。 沈秋以极快的速度完成了登记，她走进教室，异能知识对她来说新奇极了。 谁能相信在游戏场中大杀四方的沈秋一直以来都是在用直觉驱使异能的呢？ 沈秋选了最后一排，教室所有人的情况一览无余，她等了一会儿，上课铃响起。 在沈秋好奇的目光中，一脸阴郁的青年夹着讲义匆匆走进教室。 他一身笔挺的异能者制服，腰板挺得很直，一看就是经受过系统训练的人。 然后这人脚下一滑，差点摔倒。 沈秋笑出声来。 还当是谁，原来是许久不见的那青。 那青带着点狼狈地直起身，他听见熟悉的心音，当然，响起的恶劣笑声也十分熟悉。 别……不会吧…… 他记得那人还在作为怪物在外面潇洒地到处攻击庇护所玩呢，应该不会出现在这里……吧？ 那青慢慢抬头，和教室最后一排的沈秋正对上目光。 那青：“……” 怪不得上面今天让他来当临时讲师，他真是谢谢了。 不知为何出现在这里的大魔王发觉了他的目光，还在装模作样地自我介绍，“老师好，我叫沈秋天。” 哈哈，又是没有新意的假名。 73 第 73 章 反叛军 那青好歹也是S级异能者, 他很快明白了上级为什么要派他来当讲师。 估计回头还要写观察报告和评价书……真麻烦，在沈秋身边到处安插眼线, 真当沈秋不会生气吗？ 那青回忆了一下, 他发现沈秋还真没生气过。 情绪稳定真好，变成怪物后都是情绪稳定的怪物。 他想象了一下自己变成怪物，一定是精神状态最差的那种。 沈秋表面在对着黑板发呆，实则在翻看01系统内的好友列表, 戚金难得在好友列表里给她留言。 真是绝了, 其他人给沈秋发的都是文字, 简单地说了下去哪, 比如唐悦仍然执着地把沈秋的聊天框当做留言板，一眼望去满满一片的吐槽。 唐悦又去闭关了，或者说，被唐奶奶按头去闭关。 惨惨。 而戚金不同, 他给沈秋直接发了文档。 不知道他是怎么上传的，反正是发过来了。 沈秋点开，从近期工作进展到安排, 再到未来计划全都整整齐齐地列出来，其中就包括安排了那青作为讲师带领她这届培训。 各种计划安排旁边还有密密麻麻的备注, 解释了每个安排的原因，并且表示可以随时更改。 怎么就这人画风不一样。 沈秋想了想, 回了戚金一个句号表示已读。 过了一会儿，聊天框弹出回复。 [戚金：？] 金色空间，戚金自闭。句号是什么意思，是行还是无语的意思？ 沈秋不知道戚金正在疯狂猜测她的想法，对于戚金没头没尾的问号，沈秋随手回了两个问号。 戚金：“……”救……为什么会是这种回复！ 沈秋见戚金没回复了, 遗憾地关掉了聊天框。 按照规律，她还以为对方能回复三个问号呢。 这边，那青沉默的时间有些长，下面的新人异能者们开始窃窃私语，那青赶紧收回发散的思维。 “异能只存在实践，我们的第一课，就是学习如何正确操控异能。”那青说，“请各位起立。” 新人异能者们零零散散地站起来，那青按下讲台侧面某个按钮，桌椅自动沉入地板，两侧墙面打通，教室立刻变成了面积可观的训练场。 “请依次上前释放异能。” 那青面前立刻排起长队，他虽然在沈秋面前总是一副休息不足的弱鸡模样，但和这些没有受过训练的新人对战绰绰有余。 那青听着耳边各种各样的心音，嘴角止不住的下撇，再次重申，他真的不喜欢人多的场合。 但他的异能确实很方便，有了作弊一般的读心术，那青对着名单轻松划掉了一半的名字。 心理承受弱的、精神有缺陷的，还有混进来的间谍。 那青不理解，都已经是末世了，人类内部怎么还能分裂出不同的阵营？ 他沉思间又掀翻了一名新人，“异能输出量不对，你的异能要爆发性地一次性输出。” 这个评价还算好的，新人松了口气去一边练习。 很快轮到了沈秋，沈秋伸出手掌，白色的光芒在她手心流窜，“不好意思，我的异能一直处于异常状态，能解决吗？” 场上的目光悄悄聚焦在沈秋身上，异能失控不少见，但是出现在官方吸纳的新人异能者中，那就太少见了。 那青观察了一会儿，沈秋都解决不了的问题他更没底了，奈何对方将问题甩给了他，他只能尽力去研究。 “确实是异能失控。”那青评价道，“一般出现在异能者刚拥有异能的时候，作为普通人的常识与异能的存在出现碰撞，逻辑无法理解进而出现的异常现象。” 总的来说，就是普通人从小学习的是能量守恒，但异能力是凭空造物，自身的知识体系不能理解原理，自然无法彻底发挥异能的全部能力甚至失控。 一般越是高知分子，越是容易出现这种情况。 沈秋不理解，她都和异能相处多少年了，使用异能就和呼吸一样简单，怎么可能出现认知错位呢？ 她外放异能，仔细控制它的力量走向，然而掌心的白光只是顿了不到一秒，就继续到处乱窜。 “要不通过实战试试？”沈秋说这话的时候，那青的内心是拒绝的。 和沈秋打架？喝几瓶啊这么敢想。 然而对方摆出了姿势，那青不得不也跟着做出应对的动作。 下一秒，那青就感觉被一股巨力击中，他骇然地看去，沈秋只是轻松地向他击来一掌。 那青凭借着S级异能者的体质勉强接了下来，沈秋掌心的白光看上去平平无奇，他的直觉却在疯狂尖叫。 “这样不成。”沈秋很快收回攻势，“你会在我的异能下消失的。” 顾及着那青的脸面，沈秋说话声音极低，但那青知道她说的是实话。 沈秋更强了，她很轻松就能取得战斗的胜利，而那青甚至没来得及看清她的动作，更别提听见那个瞬间的沈秋的心音了。 众人不明所以，只看到沈秋快速和那青过了一招，两人就双双收回了攻势。 但显然，那青拿出了面对其他人都没有的认真，让人不禁怀疑这个叫做沈秋天的新人有什么不同。 那青恢复了阴郁的神情，他低头在本子上记录，“好了，测试结束，你的异能很容易进入失控状态，发动异能的时候不要想太多……一般情况下是这样的。” 沈秋点头，走回人群中。 她的异能在发动时很难受，不是指烧灼感，而是衣服扣错扣子，或者瓶子和瓶盖型号不匹配的别扭感。 那青急匆匆地走了，下午便公示了可以正式加入官方的名单，沈秋天的名字赫然在列。 “你好，我叫卓雨！你也被选中了对吗？” 沈秋回神，便看到一个青年带着热切朝她搭话。 沈秋无所谓地点头。 “那咱们认识一下，在之后的任务中可以互相照应！”名为卓雨的青年维持着不会太夸张的热切笑容说道，他摸出一根烟递给沈秋。 “什么意思？”沈秋问。 卓雨脸上掠过一抹惊讶，“您不抽烟啊？我还以为……” 沈秋摇头，“不抽。” 沈秋不太理解这个通过的条件，她以为面前这人是不会被选进官方的。 性格过于圆润，极其擅长察言观色，适合销售工作，但绝不适合对战任务。 好友列表有头像在闪烁，说明有新的消息来了。 [戚金：你的异能失控？要不要做个任务实地应用下？] 正合沈秋的意，无论是实验室捉来的怪物还是庇护所的异能者，对她来说都太弱了，没等感受异能的变化，实战对象就消融得一干二净。 [沈秋：什么任务？］ [戚金：或许你听说过反叛军吗？] [叮！宿主久等了，系统升级完毕，新功能：无！] 01冷不丁弹出新的的页面，将戚金的聊天窗口挡得严严实实。 “欢迎回来。”沈秋暂时把戚金的事情放到一边，调侃道，“这次更新可够久的。新功能无是什么意思？” [从数据上讲，我应该是增加了情感模块；但从情感上讲，我认为我的情感是自主诞生的，和更新没关系。]01这样回答道。 [任务列表已更新，恭喜宿主寻回伙伴。]01说，它确实看起来智能了许多，[任务列表更新，新任务是否接收？] “什么任务？” [叮！支线任务：人类反叛军 任务详情：落日之下，有人类诞生了其他的想法……在暗处涌动着。] [戚金邀请您使用传送门功能，是否同意？] “同意。”沈秋眨眨眼，真是热闹。 [传送门兑换成功，积分已从戚金账户扣除！] 沈秋一下子就笑了，01有了感情，真是毫不掩饰对戚金的嫌弃，就是不知道戚金这个造物主如何作想。 金色空间又变了模样，21岁的戚金坐在人体工学椅上，面前是数个显示屏，见沈秋到来，他拘谨地站了起来。 “01呢？”沈秋问。 “这里，宿主。” 01电子狗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看不清性别的矮小的金色人形。 “对自己的设定形象是孩童？”戚金自言自语道。 01听见了，它彬彬有礼地回答，“是的戚金先生，因为还在成长期。” 戚金先生……好生分的称呼。 戚金流露出些许自闭的神情，然而代码大了有自己的想法，一如即往地嫌弃他。 沈秋打断了一人一系统之间的对视，“所以人类反叛军是什么东西？” “人类反叛军？” 同样的问题也由那青提出，会议室里他拿着厚厚的名单，记录了每一个新人异能者的资料，这其中，卓雨的名字被大大圈出。 “一群怪胎，虽然是人类……但内心和怪物没什么区别，他们和怪物为伍。” “那青，你的任务是找到他们的大本营。” 线上会议的领导没有露出面目，他们的声音经由外放变得失真。虽然线上会议并不少见，但因为那青异能的特殊，每次领导和他开会都会选择远程进行。 那青早已习惯，毕竟没人想被听见心音。 他又低头看了眼新一批的新人异能者名单，那青忍不住确认：“把反叛军和沈秋放在一起，不会出问题吗？” 还有同样异能时灵时不灵的龙凤胎异能者杨树杨柳……这样的队伍出任务会出大问题的吧？ 领导那边沉默了一会儿，“没问题，戚金说没问题。” ……那您为什么要重复两遍？ 那青咽下吐槽，接下了任务，“行，我带队。” 金色空间，戚金也说道：“不算任务，就当是见识物种多样性，你可以尽情研究异能的问题出在哪——在反叛军身上试也行。” 戚金身后的显示屏展示出卓雨的面容。 沈秋觉得很有趣，于是她同意了。 回到现实，卓雨浑然不知自己的身份已经暴露，他还在热情地同沈秋拉关系。 沈秋笑了笑，她又露出了兴致勃勃的神情。 74 第 74 章 收网 梅雨时节, 空气中到处都是潮湿的气味。在危险的末世，这样的季节还要小心不要吸入空气中的寄生孢子。 当然，若是高级异能者, 因为异能而自动进化的超强体质自然不用担心这个。 但对于新人异能者们, 这样的烦恼还是存在的。 乐飞戴着防毒面具, 又是一次任务结束，他艰难地在曾经的城市废墟中寻找自己失散的队友。 作为新一批选出来的新人异能者, 乐飞常常怀疑自己的队友是否背着他开小灶了。 他先是在小片空地处找到了杨树和杨柳，这对被营救队队长陈宁收养的龙凤胎一早解决了怪物, 正在原地乖乖等他。 乐飞习以为常, 和龙凤胎集合后继续寻找其他队友，他发动异能, 视野高高升起, 找到了卓雨。 卓雨看起来些许狼狈, 带着轻伤, 但乐飞见怪不怪, 谁让这人是最初提出分开行动的，结果每次都是一身狼狈。 他们虽然是五人异能小队, 但看起来和其他前辈不一样, 一点都不团结。 乐飞心里嘀咕，又继续释放信号, 他的异能偏向辅助，原理和蝙蝠类似, 可以通过声波探测到很远地方的情况。 最后, 乐飞在城市废墟的最高处找到了最后一个队友。 “秋天！”乐飞使劲挥手，“任务完成收队了！” 坐在废墟最高处的女子没戴防毒面具，统一发放的防毒面具被她放在了一边, 而她正迎着夕阳思索着什么。 此时，被乐飞的呼唤惊醒，她向下望去，乐飞即使很多次和她对视，仍然会被震慑到。 他的队友是一群怪人，沈秋天更是怪人中的怪人。 “来了。”沈秋说着，结束和01的闲聊，起身从废墟上跳下来，她装作没看到乐飞丰富的面部表情。 沈秋一出现，其他队友便围了上去，一改对乐飞平淡的态度。 乐飞即使习惯，仍然感到些许自闭。 沈秋抬头看了年轻的新人一眼，选择继续应付其他人。 这个队伍的构成可算是复杂，沈秋天实则是销声匿迹的沈秋，杨树杨柳两人是沈秋曾经的熟人，对沈秋能起到牵制作用，而卓雨是反叛军潜入到官方阵营的间谍。 只有乐飞，清清白白，稀里糊涂地加入到了这个五人小队。 卓雨凑上来，他热情地问：“又一次成功完成任务，没受伤吧？” “没有。”沈秋的回答简短，她仍不知道卓雨为什么唯独对她如此热情，但这不妨碍她表现出冷淡的态度。 卓雨也不气馁，回去路上嘴巴就没停过，烦得沈秋想要立刻把他物理消除。 而杨树杨柳，末世初这对龙凤胎就是和沈秋一起成为第一批异能者的小孩，几年过去开始发育期，正是初中生的年龄。 而现在，又一次成为了和沈秋一批的异能者，不得不让人感叹命运的巧合。 陈宁毕竟不是天生的教育家，加上异能问题，龙凤胎比小时候还要沉默寡言，只有对沈秋才会表现出稍微亲近的态度。 五个人一起行走免不得被游荡的怪物盯上，豹子外型的怪物咆哮着奔来，没等近身就被沈秋掌心流窜的白光消融了。 乐飞刚提起来的心立刻放下，沈秋天虽然不怎么理人、看起来不好说话、总是掉队失踪……但不得不承认沈秋天是队里最强的。 也是最美的——乐飞是指沈秋的异能。 末世到来前乐飞是美术生，即使最后跨行变成了和本专业八竿子打不着边的异能者，乐飞仍然拥有一双鉴别美丽的双眼。 沈秋天掌心流窜的白光虽说是异能失控的表现，但乐飞觉得不会再有异能比那更美了。 每一次，当白光触碰怪物，乐飞都感到有难以言喻的情绪在沈秋天和怪物之间流淌，最后以白光失控、怪物消失为结果。 一路走回庇护所，乐飞还在观察着，因为之前不是官方的人，他更能感觉到他们的队伍有哪里不对。 首先，他怀疑除了杨树杨柳，沈秋天也是官方早早培养的人，且地位不低。 进入首都庇护所的范围，门口的警卫便提前帮他们打开了门，但要知道，警卫从不提前给人开门，正确的流程是异能者自己带着身份证明去敲开门。 乐飞在心里碎碎念，他们走了一小段路，便遇到了带队的那青前辈。 “新的任务来了。” 庇护所总有做不完的任务，乐飞确信，那青前辈是看了眼沈秋天的脸色才敢掏出新的任务委托书。 这就是第二点异常了。 至于第三点…… 新人异能者们鱼贯走入异能者管理局，里面值班充当急救人员的研究员在看到沈秋天时眼中猛然迸发出亮光。 “没受伤。”沈秋说，谢绝了研究员的抽血请求。 研究员又蔫蔫地坐回去了。 而沈秋则自顾自走进管理局深处，随处可见的外人止步牌子在她眼里就和摆设一样。 就跟回自己家一样自在，也没人拦她。 综上三点，乐飞觉得沈秋天一定是官方中某个地位极高的人的亲属。 可能从小都是生活在娇生惯养的环境中，造就了队友沈秋天格外不好相处的性格。 乐飞不一会儿就在心里帮沈秋解释完了，全程有理有据让人汗颜。 跟着的那青露出不忍直视的表情，他听见了乐飞堪称离谱的猜测心音。 唉……按照原来的情况，四人小队虽然和之前惯例不同，但这不是情况特殊嘛。 然而上面还是走的正常流程，选了一个毫不相干的新人，让队伍保持和其他队伍一样的五人配置。 不理解，那青只负责照办。 乐飞左右权衡，还是觉得队内最好说话的是卓雨，然而他刚要和对方搭话，就被沈秋天拽住了。 沈秋天不知何时从管理局深处回来了，她轻松地把乐飞拎到一边去，“没事瞎凑什么热闹。” ？和队友说话犯法吗？ 乐飞内心不断冒出问号和吐槽，但因为天生不会和人吵架，乐飞选择包容自己的怪人队友。 奇怪的气氛维持到那青公布新任务地点。 估计又是去庇护所周边清扫怪物…… 却听那青宣布道：“天明庇护所在攻防战中失败，庇护所被怪物占据，新任务是营救加清扫怪物……” 作为新人，这任务跨度未免太大，乐飞露出纠结的表情，他发现队友们还是老样子，甚至卓雨看起来隐隐更兴奋了。 “攻防战？Bss都失踪好久了，怎么还有这个模式？”沈秋提起自己就像提起一个无关的陌生人。 她把血眼拉黑后，就再也没关注过这些，没想到她第一次鸽掉的攻防战庇护所还是被怪物攻破了。 乐飞疑惑地问：“血眼系统更新了，你不知道吗？虽然沈秋不知所踪，但怪物开始自发地集结起来到处攻击庇护所，每次集结都会有显示！” 把血眼系统卸载后无事一身轻的沈秋：“……” 她还真不知道。 沈秋轻飘飘地一句带过，“不知道，没关注。” 乐飞：“哦……” 真是个怪人！ 很快他们再次出发，车子开了一天一夜，远离了安全的首都庇护所。 在路边停靠休息时，乐飞在车上整理物资，他看到卓雨又往沈秋旁边凑。 卓雨这人哪里都好，就是总想往别人手里塞烟。 放在末世，不少人因为压力大有吸烟的毛病，烟草成了硬通货，但这一队硬是没一个人有这习惯。 乐飞估计卓雨想有人陪着抽根烟，又不好意思找没成年的龙凤胎，也不敢找那青，最后天天缠着沈秋。 为什么不找乐飞？看不上呗。 乐飞叹口气，辅助异能没人权。 然后，他惊讶地看到沈秋头一回伸手接了过去，借卓雨的火点燃了烟草。 火光在沈秋指尖亮起，忽明忽暗。乐飞闻到一股烧焦的气味，再然后是甜香，令人昏昏欲睡。 怎么回事……？！ 视野变得狭窄，乐飞在惊慌中慢慢闭上了眼睛。 他最后看到的是本应在闭目养神的那青正专注地盯着那两人，连带着说是去周围上卫生间的龙凤胎也在灌木丛中专注地凝视着。 [下了猛料啊，这里面全是致幻和令人嗜睡的植物叶子。]01评价道。 沈秋夹着烟，她对这类东西不感兴趣，只是把烟在手指间虚虚夹着，没有放到嘴边的意愿。 “和卓雨第一次给我的烟有区别吗？” [有区别，那个是成瘾的。] 沈秋最开始给卓雨判定为擅长搞销售的简直是客气的说辞，她现在觉得卓雨应该是搞传/销的。 卓雨的声音渐渐低下来，让人昏昏欲睡，“朋友，赶路一天一定累坏了……” 沈秋回答他：“不困。” 卓雨怀疑地看了眼沈秋手里的烟，不应该啊……这可是最强的剂量了，连S级异能者都能迷晕的！ 01无奈地提醒她：[别玩了，不然你这阵子白伪装成新人了。] 为了不让卓雨发现端倪，戚金特意按照正常新人的规格发布任务，沈秋度过了好一阵清闲的时光。 这期间沈秋最大的乐子就是看卓雨锲而不舍地到处打探情报，向别人推销自己的烟草。 奈何卓雨身份早已暴露，折腾到现在，进度约等于零。 也终于到了收网的时候，于是一个任务就将他们支出了首都庇护所，方便卓雨下手……也方便沈秋下手。 沈秋指间烟草那点些微的火光是唯一的光源，卓雨看不清沈秋的表情，但沈秋却能看清对方的神情。 恶意与迫不及待混杂在一起。 “但我真不困。”沈秋对01说，她不想装晕。 [……去他们大本营有更好玩的。]01对症下药。 卓雨怀疑人生之际，忽然发现沈秋悄然向旁边一歪，倚在车上失去了意识。 他谨慎地观察一番，确定所有人都昏睡过去，才松了口气。 ……原来只是嘴硬，他还以为失败了呢。 卓雨想着将这几人带回去会换到更多的叶子，便更有干劲了，他忙碌地把昏睡的人们抗到车上，愉快地发动汽车引擎。 发动车子的过程中，卓雨异常地抽动几下，他连忙摸出另一个烟盒，狠狠吸了几口。 沉浸在愉快情绪中的卓雨全然没看见本应昏睡的沈秋在黑暗中睁着眼睛注视着他。 反叛军到底要干什么？对于最基层的成员，他们居然是用药物控制。 75 第 75 章（捉虫） 大本营 乐飞带着惊慌醒来, 他意识的最后还停留在惊慌失措的情绪中，于是他起身的动作又快又猛，顿时眼前一阵头晕目眩。 “醒了？”他听到熟悉的声音心安许多, 等到眼前的黑色褪去, 乐飞发现正是沈秋在他耳边说话。 乐飞胡乱应了一声，这才有空观察周围的环境。 他们处于纯白色的密闭空间, 墙壁和地板由没见过的材料制成, 白得让人心慌。 沈秋正靠着墙角打盹，龙凤胎一左一右呆在她身旁, 自然，卓雨不见了踪影。 除了他们几人，还有不少人在这纯白空间的各处躺着, 处于沉睡中没有醒来。 那青确认了乐飞无碍后便走到了沈秋旁边，乐飞听见两人小声地争论起来。 沈秋天不像其他新人, 会对那青礼让三分，不如说她和那青说话毫不客气。 “任务不是找到大本营就行吗？怎么直接进来了？” “那是你的任务，又不是我的任务，我想进来玩。” “但还有新人呢！太危险了……” “不是有我呢。” 两人小声争论了一会儿，最后以沈秋胜利为结尾。 乐飞没听清两人在说什么, 只听见“任务”、“新人”等字眼。 他忍不住问：“等等, 这是什么情况？” “任务出了岔子。”那青含糊地说，“会让你们安全回去的。” 沈秋没搭腔，她昏昏欲睡, 一副心大的模样。 她忠实地履行了一个躺平人的形象, 等待着未知的敌人送上门来。 “这是哪里？！” 逐渐躺在地板上的人们逐渐苏醒，这片空间因为人们的恐慌而热闹起来。 “欢迎来到反叛军基地！” 天花板上弹出一块巨大的屏幕，在众目睽睽之下居然播放了一段关于反叛军的宣传视频。 “您还在为世界末日而烦恼吗？您还在为危险的怪物而惴惴不安吗？欢迎加入反叛军！在这里, 一切都是平等的！” 宣传片的最后，是人类和怪物肩并肩相谈甚欢的动画形象定格。 “是否加入反叛军大家庭？” 屏幕上呈现这样的大字，下面是对应着是与否的两个按钮。 “什么乱七八糟的……真怀疑制作人的精神状态。”那青抱怨一句。 就这一声抱怨，墙上的金属板向一边划开，露出黑洞洞的枪口，对着那青就是一枪。 “靠！” 那青凭借实战和训练中积攒的经验躲开了，但不免出了一后背冷汗。 “真不讲道理。”沈秋说着风凉话，还是没有起身的意思。 经那青这么一弄，不少人都露出犹豫的神情。 就在这时，屏幕上显眼的位置出现十分钟倒计时，什么意思不言而喻。 一时间场面僵持住了，在这里的人都是在放松警惕时被迷晕带过来的，从这点就能看出反叛军的不怀好心。 无论按哪个选项感觉都不会有好下场，大家互看眼色，谁也不想成为试错的小白鼠。 十分钟过得很快，还有最后一分钟时，有人按捺不住，大着胆子去按，选择“是。” 光滑的墙面立刻向两侧划开，示意那人通过。有了成功者，人群小小地骚动了一下。 又有人站起来大声说：“谁知道那边有什么东西等着，我才不要加入莫名其妙的组织！” 说完，他按下了“否”的选择。 先前射击那青的墙面再次划开，这次不单是那一块，一整排的金属墙面下都露出黑洞洞的枪口，顷刻间把选择否定选项的异能者打成筛子。 接着，异能者倒下的地板180度翻转，奄奄一息的异能者就消失了在了地板下方。 人群立刻鸦雀无声。 两个选项的结果已经呈现给所有人，大家都不傻，选哪个更安全不言而喻。 [是托。]01肯定地说，[教科书般的诈骗方式，经典到老掉牙，但是有效。] 一时间，人们争先恐后地去按“是”的按钮，转眼间大房间里人数少了一大半。 期间也有人选了“否”，无一例外，全部没逃过热武器的攻击。 “他们不是有异能吗？”乐飞不敢置信地问，“怎么会防不住子弹！” 沈秋爬了起来，大房间中已只剩下他们四人，她摸了摸纯白色的金属墙面。 “异能屏蔽。”沈秋说，“在这里异能者和普通人没有区别。” 她确定了，反叛军就是个传/销组织。 屏蔽异能和屏蔽手机信号没什么区别，都是一旦屏蔽，便让人没办法求救逃跑。 想到这儿，沈秋摸出手机，果然没有信号。 乐飞露出天塌了的表情，“那怎么办？只能选择[是]的按钮了？” 他求助地看向那青。 那青倒觉得听不见心音挺好，沈秋在时主导权从不在那青手里，于是那青没有回答，默默看着沈秋沿着墙壁这儿敲敲，那儿看看。 随着屏幕上倒计时走到尽头，墙面再次划开，但不是枪口，而是一个个小直径的管子。 管子喷出白色的烟雾，沈秋眼疾手快捂住了龙凤胎的口鼻。 乐飞被呛到，他先是感到喉咙有辛辣的刺痛，紧接着又觉得那白烟的味道实在美妙，忍不住想要大口吸入。 “会成瘾，别吸。”沈秋提醒道，确定杨树杨柳捂好口鼻后，又眼疾手快地捂住了乐飞。 乐飞眼泪都呛出来了，挣扎着去按按钮，“咳、咳！” 那青默默拽住了新人，扭头看向沈秋。 他眼中含义很明显。 别卖关子了，很明显按钮按哪个都不对劲，快给个方案！ 白色烟雾对沈秋没有影响，她研究够了，一把掀开了白色金属墙面。 乐飞瞳孔地震。 说好的异能被屏蔽呢？！ 还是说他的队友本身体质就这么强悍？ 异能被屏蔽但是怪物体质还在的沈秋表示这都是小事。 金属在沈秋手里像豆腐一样，很快，平整的墙面被掏出大洞，强风灌入，整个房间震动起来，巨大的吸力顺着大洞传来。 “失误失误。”沈秋说着，用力一捏，刚抠下来的金属糊回去，堵住了洞口。 全程只用了几秒，但其余的人意识到了他们身处何方。 外界寒冷且模糊不清，因为他们正处于高空。 “走！”沈秋一改兴致缺缺的模样，她打开01小地图，上面显示她正处于数百米之外的高空，地图上满是半红半绿的圆点。 反叛军，全部是敌人。 这意味着，沈秋可以随心所欲对遇到的任何一个人使用异能。 “等等……” 那青还是想要求稳，他觉得应该先联系庇护所比较好，然而兴致起来的沈秋根本不理他，一弯腰已经钻入了通风管道。 并且熟练得跟回自己家一样，在复杂的管道里健步如飞。 01牌导航真好用。 沈秋带着人走到了管道尽头，“到啦！” “到哪儿？” “——当然是反叛军首领的办公室！” “什么？！” 哪有这么潜入的！那青眼前一黑，他预想过各种各样的情景，就是没想过会是眼下的情况。 连刺探情报侦察地形之类的基础准备工作都没有，就这么直接冲进敌人的办公室！ 但沈秋才不管那青的欲言又止，她三下五除二拆了通道的门锁，大步跨了进去。 。 首都庇护所。 安娜一马当先走在前面，她一身艳色的长裙，格外显眼，身后是严景山、怀特和木槿。 这几人各有特色，一路上吸引了不少视线。 “小玫瑰那边任务进度有进展了，看来她玩得很开心。”安娜高兴地说，“咱们也不能落下！” 严景山点头，“按照计划，北方的怪物清理得差不多了，一路向南，说不定还能接小秋一起回来。” “那很不错。”怀特正划拉着01分系统的页面，上面他发给沈秋的大段文字显示已读，但是不回。 安娜伸头看了眼，被大段大段的赞美小作文吓到，“亲爱的怀特，你这样已经算是骚扰了。” 怀疑不满：“我这是例行对我信仰的救世主表达问候。” 庇护所门口，一只几乎和阴影融为一体的黑猫正等待着他们，此时从大门上轻盈跳下，落地时已变为需要仰头看的巨型猫猫。 “小花！” 巨大的黑猫低下头，安娜高兴地摸了好几把对方的猫脑壳，对毛茸茸的触感爱不释手。 小花驮着一行人飞奔起来，离开了安全的庇护所。 道路的尽头逐渐出现怪物浪潮的影子，不知是哪个人率先提出来： “一会儿要不要比比谁杀的怪物更多？” 立刻全票通过。 严景山抽出长刀，木槿将种子撒向迫近的怪物潮，那种子牢牢扎入怪物的身躯，开出美丽的花； 安娜的烟枪也不再无害，她吸了一口，吐出大片烟雾，怪物猛然发狂，开始向同伴进攻； 还有怀特，美丽的少年从怀里摸出装满虫卵的小瓶，很快，五彩斑斓的虫子破卵而出，前仆后继地飞向怪物。 他们都绑定了01分系统，如今更是接到了同一个任务。 [主线任务：绊脚石 任务详情：为什么不试试大量杀死怪物呢？说不定会有惊喜出现。] 76 第 76 章 丹红与明辉 反叛军首领办公室走的是极简风, 巨大的窗户可以看到外面飘荡的云，整个房间是纯白色，柔和的光打在每个角落。 沈秋发现了, 如果反叛军有颜色一定是纯白色。 无论是最初的房间, 还是首领办公室，全部是由纯白构成。沈秋回忆管道的颜色，很好，也是白的。 沈秋进入办公室的态度过于自然，好像她不是通过管道爬进来的, 而是光明正大地敲门进入。 那青走在最后面，他提着心钻出管道, 却没有听见任何一点陌生的心音。 这么幸运，办公室没有人？ 就在那青暗暗庆幸的时候, 背对着他们的办公椅转了过来，一道声音传来。 “欢迎。” 坐在椅子上的是一位男性, 但刚刚说话的却是女性的声音。 男人闲适地靠在椅子上, 眼睛微微睁着，他一身笔挺的西装，领带一丝不苟地系着，衬衫的扣子一直扣到最上面。 “欢迎来到反叛军。”那细细的声音又说道, 男人肩膀上一团几乎和椅子靠背融为一体的黑色动了动, 众人才看到是男人肩膀上的乌鸦在说话。 它慢条斯理地用喙理顺羽毛, 自在极了。 警报没响，办公室空荡的地板移开, 升起沙发和桌子，摆放着和人数相同数量的热茶。 在其他人还在面面相觑的时候，沈秋率先迈开腿坐下, “怎么称呼？” 微不可查的机械运作的声音响起，男人身下的座椅转变为电动轮椅，载着乌鸦坐到沙发的另一边。 “我嘛，叫我丹红就好。”乌鸦说，它用头亲昵地蹭了蹭男人的侧脸，“这位是我的先生，明辉。” 沈秋感兴趣地问：“看样子你知道我们的到来？” “当然。”丹红说，它的声音清脆，“我们当然知道你要来，亲爱的……所以我说欢迎呀。” 那青疯狂戳沈秋，他听不见丹红的心音，对面不止是怪物，等级还特别高！ 沈秋无动于衷，她盯了一会儿明辉，那个似乎没有意识，是否还存活于世都是未知数的男人，直到丹红不满地张开翅膀，沈秋才将视线重新移回来。 怪物和人类，奇怪的组合。 “抱歉，因为这样的组合太罕见了所以稍微走神。”沈秋没什么诚意地道歉，“刚刚说到……哦，你早就知道我的到来，为什么不直接给我发张邀请函呢？” “没人想收到怪物的邀请函。”丹红说，“而且人类总是疑心过重，你看，我稍微展示出一点不怀好意，你们立刻就来啦，这不比我发邀请函再苦苦等待来得快？” 也对。 沈秋想了想，要是给她发邀请函，她一定不来。 “你好聪明。”沈秋诚恳地夸奖，乌鸦得意地昂起头来。 “机会难得，要不要参观下我的地盘？”丹红高兴起来，它在办公室中飞了一圈，离开明辉肩膀的时间有些长，男人睁着暗淡的眼睛缓慢地朝丹红望去。 “哎呀。”丹红赶紧落回明辉的肩膀上，它歪着头问沈秋，“所以去不去？” 沈秋也学着丹红的样子歪头，“去。” 事情的发展愈发奇怪起来，一群人像个观光团一样从反叛军首领办公室离开的时候，那青甚至怀疑他的记忆出现了偏差。 最开始他们不是被迷晕了带到这里的吗？为什么现在这么和谐！ “我想了很久，与其等你找上门来，不如主动一点。”丹红说，明辉坐在轮椅上，丹红用鸟嘴巴按了电梯。 “你有事求我。”沈秋肯定道。 “也不排除你很合我的脾气，想约到你可真不容易，那个金色的家伙总是拦着，不知变通，不怪他玩不过血眼。” 电梯在上升，沈秋问：“你说戚金？” “对呀。”丹红说，“听说他还活着，负责处理人类那边的异能者事务，我和他也算是半个熟人啦……曾经在游戏场打过架的那种。” 丹红几乎是在明示自己的怪物身份，但它看起来一点也不在意面前的一群人全部异能者，像讲故事一样娓娓道来。 “真遗憾，你没去我的游戏场玩过，我敢说我的游戏场一定是最具美感的！”丹红高兴地在明辉肩膀上摇摆着，“宝藏！金币！应有尽有！” “听起来会是乌鸦会喜欢的游戏场。”沈秋犀利地评价。 丹红也没生气，“是呀，所以刚开始我还怪喜欢那个什么金的，但他不愿意成为我的收藏品，还拆了我的游戏场。” 沈秋赞同的点头，“那个人确实总有一股子把事情都搞砸的莽撞劲。” 听到沈秋的赞同，丹红更高兴了，“对吧？当时我就说他一定不会成功杀死血眼的！” “那我呢？” 丹红用翅膀拍拍沈秋的肩膀，短短一段时间，丹红似乎对沈秋的好感度更高了。 “你当然能行了！沈秋，你一定可以！” “叮”的一声，电梯到了。 那青同手同脚地走了出去，他默念，他是来执行任务的，不是来听上司八卦的…… 靠！为什么沈秋和戚金认识啊！而且沈秋和怪物嘴里的戚金看起来很不聪明的样子！ 乐飞也同手同脚，丹红的话在他耳边疯狂循环。 沈秋，你一定可以！沈秋，你一定可以！沈秋…… 靠！为什么要称呼沈秋天为沈秋？！ 沈秋走出电梯，她奇怪地看了眼心事重重的那青和队友，缓缓打出一个问号。 怎么奇奇怪怪的嘞。 同时能听到乐飞和沈秋心音的那青更不想说话了。 沈秋你还好意思说别人奇怪！你又掉马了！ “这里是我的工厂。”丹红介绍道，“反叛军，我可爱的家人们，全部在此诞生。” 他们顺着栏杆往下看，巨大的机械噪音充斥着耳朵。 最下方的管道，不断有神情木然的人类顺着传送带输送出来，经过一个巨大的不透明盒子后，他们灵活地自己从传送带上爬下来，顺着其他管道离开。 也有人类没有进入大盒子，他们的神情天然流露着疯狂，因此直接通过了传送带，去往其他区域。 沈秋等人最初醒来时所在的房间是最底层，那青恨自己的空间解析能力，纯白的房间正好对应着这些传送带。 那些选择了“是”的人类去了哪里答案不言而喻。 “这些就是最基层的成员。”丹红介绍道，“我会将忠诚送给他们。” 丹红带着这群人类异能者回到电梯，他们又上了一层。 还是大型机械在运作，一样的机器，不过这次传送带上的主体变成了怪物。 “这是不太容易控制的成员。”丹红说话间，传送带上嘶吼的怪物被机械爪子死死控制住，它们也被迫进入了巨大的盒子，再出来时肉眼可见变得乖巧许多。 再上一层，不再是具有视觉冲击的改造现场，这层已然变成其乐融融的模样。 人与怪物在友好而和谐地共同工作着。 “将怪物的偏激分给人类一点，将人类的感性分给怪物一点，大家快快乐乐地在一起，多好啊！” 丹红飞到沈秋肩头，“秋！我听说了你的事情，你融合了怪物与人类的特质，正适合来我这边！” 沈秋偏头，和乌鸦的豆豆眼对视。 “哪适合了？” “身份合适，理念也合适！”丹红说道，它的声线因为激动而微微尖利，“我也不喜欢血眼系统，你杀了它，来率领所有的怪物吧！” “不要。”沈秋拒绝得干脆利落。 “为什么！”丹红急得跳脚，“咱俩刚刚聊的气氛不是很好吗？” “但这不妨碍我拒绝你呀。”沈秋仍然是用松弛到没有一点警惕的态度懒洋洋回答道，“我可擅长拒绝了。” “我不杀人类！也不杀怪物！像我这样友善的首领绝对不会有第二个了！”丹红气咻咻地说，“那些拒绝的加入的人类我都没真杀死他们！” 确实没杀。沈秋在心里说，她在传送带上看到了之前拒绝加入反叛军的人类。 但丹红用致幻上瘾的气体控制了他们，就是那个巨大的盒子里的东西。 明辉仍然呆呆地坐着，他的生命机能近似于无，只剩下眼睛在缓慢地眨动着。 沈秋忽然改了口，“那我考虑考虑？” 丹红正气得到处飞呢，闻言立刻又高兴起来。 “太好了，明辉也一定会很高兴的！那你先考虑，这里所有的地方你都可以去！” “我会在办公室等你的好消息！” “等一下。”沈秋叫住了丹红，刚要转过身去的明辉也跟着转了回来。 “怎么？” “明辉是人类吧？”沈秋问，“他是你的战利品？” “我不是介绍过了吗？”丹红用喙将明辉的碎发到耳后，“这是我的爱人！我爱他，他也爱我！” 男人再次眨眼，仿佛是在回应。 轮椅上的一人一鸟渐行渐远，他们进入电梯，回办公室去了。 “天，”沈秋说，“跨物种的爱情真的存在。” 和丹红的整个聊天时间不短，那青有些拿不准，“明辉他的意思真的是……？” 乐飞傻了吧唧地问：“明辉说话了？跨物种的爱情又是啥意思？” 沈秋偏头看向他，乐飞一想到这就是各种传闻中的沈秋，立刻闭上了嘴巴，心里恨不得狂按撤回键。 瞎问什么！万一沈秋心情不好怎么办！ 乐飞想起和上一届新人异能者聊天时，那些人和沈秋共同在金字塔走了一遭，瞧瞧他们是怎么形容沈秋的： “别提啦！惹到那位，小心她把你脑袋摘下来——物理意义上的！” 只是这句话就知道沈秋徒手摘脑袋给新人异能者们造成了多大的心理阴影。 “他当然一直在说话。”沈秋似乎心情还不错，“摩斯密码知道不？明辉先生已经很努力地在‘说话’了。” 生命衰竭到近似于无的人类，只剩下眨眼这个方式来传递信息了。 在丹红滔滔不绝地介绍时，明辉一次又一次地眨眼。 他说：“一切都是错误的，请杀死丹红。” 但当丹红挺着胸脯骄傲地介绍明辉，大胆又毫不羞怯地吐露心迹时，明辉又说： “我的挚爱，我也爱你。” 77 第 77 章 回光返照 飞船上的一切都在平稳运行着, 而领导者却放心地让入侵者任意在其中穿梭。 秉承着来都来了的优良传统，沈秋索性在这处空间闲逛起来，试图找到一些特殊之处。 “我听不到他们两个中任何一人的心音。”那青说, “这说明——” “说明他们都比你要强。无论是作为人类的明辉还是作为怪物的丹红。”沈秋接过话头。 那青一个头两个大，“SS级怪物和SS级异能者？” “说不准呢。”沈秋回答道, 她饶有兴致地看了一会儿工作中的怪物在忙什么，得到对方不满的瞪视。 “什么意思？”那青连忙追问。 “不告诉你。”沈秋恶劣一笑, 留下那青陷入纠结。 他们走到了最顶层，放眼望去都是大片的青色植物, 在大棚和人造阳光营造的适宜环境中肆意生长着。 青色植物长得就不像是普通的植物，它生得极高，足有一人高，每一株都长满了细密的小叶片。 经过丹红改造后的人类木然地走进大棚, 观察植物的长势, 很快, 他们就因为青色植物散发出的香气露出狂热之色, 在大片的青色中失去理智。 这其中，就有将他们绑来的卓雨。 卓雨将头伸进植物的叶子里，贪婪地大口呼吸着, 他的理智岌岌可危, 明显认不出沈秋等人了。 “这是嗑嗨了？”乐飞小心翼翼地问。 “应该是。”沈秋让龙凤胎唔好口鼻, 她对另外两位成年男性可没有这么多的耐心了, 沈秋懒得提醒, 直接迈开腿走进大棚里。 大棚中的气味是乐飞熟悉的味道, 他刚刚在最底层的白色房间中闻到过。 和那些管子喷出的味道如出一辙，乐飞只吸了几口就头晕目眩地退出大棚。 那青因为异能等级要高一些，他揉着太阳穴, 勉强能保持清醒。 而沈秋，她还跟个没事人一样，甚至兴致勃勃地从怀里掏出一个瓶子形状的空间道具，挖了一株植物塞进去，美其名曰是带给沈佳佳的伴手礼。 “真这么有劲？”做完这些，沈秋饶有兴致地围着那青转了一圈，体质早已脱离人类极限的沈秋显然一点都没有被青色叶子干扰。 然后，那青阻止不及，极其擅长亲身体验的沈秋就摘了一片青色叶子塞进嘴里。 嚼嚼。 那青：！！！ 这是能随便吃的吗，啊？！ 作为公职人员，那青脑中闪过无数末世前科普用的视频： 陷入成瘾的泥潭的起因，通常是因为一次好奇的尝试…… 在那青的注视下，沈秋常年苍白的面孔淡淡的红晕，但她的眼神仍然清醒极了，甚至还有功夫对此进行评价。 “我懂了，”沈秋一拍手，“效果和猫薄荷相似……所以这是人薄荷！” 所以……？ 那青拿不准该怎么处理眼下的情况，他短暂地犹豫后，作出了和很久之前赵睿明同样的决定。 ——先稳住，回头和沈佳佳告状吧。 “对怪物也有效，所以也算怪物薄荷？算啦，不重要！”沈秋兴致陡然高昂，她一手一个拎起因为青色植物的香气而头晕目眩的龙凤胎，对身后的大片植物毫无留恋。 看样子没上瘾，不过这植物也真够邪乎的。那青松了口气。 但那青实在是放心得太早了，如果是赵睿明，或者是沈佳佳在这里，一定会提起一百分的警惕。 沈秋的兴奋与兴致，对她自己的影响不大，一般都会带给身边人极大的惊吓。 “我现在的感觉……有点像喝了酒。”沈秋侧过脸来，脸颊上的薄红极其醒目，那青注意到沈秋竟然出了薄薄一层汗。 “要不回去吧？你现在状态不对，正好丹红看起来也很好说话……”那青建议道，被沈秋拎在手里的杨树和杨柳生无可恋地点头赞同。 沈秋却说：“不啊，我感觉好极了！” 她笑起来，那青第一次见到沈秋露出毫无阴霾的笑容，她沉浸于纯然的快乐中。 冰冷的气息在蔓延着，那青的直觉在疯狂发出警报声，然后，沈秋就将他和龙凤胎推出了先进材料扣起的大棚。 “你们在此地不要走动……” 那青：“你要干什么？还有不要玩梗！” 沈秋快活地笑了一下。 “轰”的一声。 一碰火焰从她的掌心落到地上。于是明亮的火燃起来了，在大片的深青色中格外显眼。 01背包中还有不少道具没用，随着01的不断升级都回来了，找一个能点火的道具轻而易举。 “屏住呼吸。”沈秋提醒道。 青色的植物以极快的速度化为灰烬，大片的白色烟雾升腾着。 与此同时，她身上冰冷的气息愈发浓重。 她变魔术般拿出了一根血迹斑斑的撬棍，“嘿嘿，好久不用了，文艺复兴！” 接着，乐飞眼前一花，他说不清是因为吸入了白色烟雾，还是因为骤然变换的视角，等他晕头转向地从地上爬起来，发现自己已经来到了飞船下层。 旁边是躺着怪物的流水线，头顶是能看到最顶层天花板的大洞。 沈秋站在他身边，挥舞了一下撬棍，他们从最顶层一路下来的方法不言而喻。 飞船猛然响起警报声，闪烁的警报灯映得沈秋脸上红蓝一片。 沈秋手一翻，给飞船造成不可逆伤害的撬棍消失在空气中。 沈秋的行动没有一点逻辑性可言，上一秒还在研究飞船的构造，下一秒就不管不顾地开启游戏场。 01劝阻无效，只得跟着沈秋胡闹。 [叮！欢迎来到沈秋的游戏场！下面宣读游戏规则！] 飞船上的广播系统被01占据，按照流程宣读规则。 那青吓了一跳，他仔细一听，发现是全然陌生的机械音。 不是血眼的声音。 他扭头看向沈秋，沈秋笑容满面，“规则是让我测试异能，直到我的异能重新变得好用为止！” 即使被青色植物的气味迷惑了神智，怪物们也能迅速意识到危险将至。 沉默的时间只持续了几秒，接着沈秋便一跃而起，掌心的白光照着怪物们的脸糊去。 怪物飞速溶解，其余的怪物意识到不对，四散奔逃。 那青目瞪口呆地看着沈秋将怪物追得抱头鼠窜。 一直以来，他只是知道沈秋优秀的单兵作战能力，但没想到沈秋的实力早已到了以一当百的地步。 又或者说，无论对象是谁，落到沈秋总能营造出屠杀的血腥感。 “不对。”沈秋自语道，“还是不对！异能还是不稳定……难道是因为还差最后一片碎片？” 说着，她摸了一把怪物，被她摸到的怪物消失得一干二净。 “你在干什么？！” 随着翅膀极速挥动的声音，丹红匆忙地飞了出来，它甚至没顾得上和形影不离的明辉一起过来。 怪物存在的楼层一片狼藉，最后一只怪物也在沈秋手下消散，沈秋闻言，转过头来。 “丹红！”沈秋亲热地招呼它，“你来的正好！” 莹白的光晕险险擦着乌鸦翅膀尖过去，吓得丹红连连后退。 “干什么？！想打架吗？” 丹红仔细看了看沈秋的脸，发现对方正冒着虚汗，脸色潮红但双眼发亮。 一看就是不正常的状态。 而飞船上能引发这个状态的东西，只有顶层的青色植物。 丹红抬头一看……哦，被沈秋烧了啊，那沈秋一定已经沾上了气味。 “你先冷静点，辛草的作用会持续一个小时左右……”丹红谨慎地观察沈秋，“不要搞破坏，等清醒了再说！” 然而迎面而来的又是在沈秋掌心流窜的异能。 “我可清醒啦！”沈秋追得丹红上蹿下跳，“你脾气可真好，我都把你家砸成这样了，你都不生气？” 丹红分明是SS级怪物，却在沈秋的追击下抱头鼠窜。 “我当然生气！但我和明辉说好了不杀人类！”丹红挺委屈，但它是真打不过沈秋。 一时间鸟羽毛飞得满天都是。 “你确实没杀人类，但辛草的存在和慢性谋杀有什么区别呢？” 无论丹红怎么劝，沈秋都跟失了智一样追着丹红打。 ……从某方面来说，沈秋就是失了智，吃了片叶子就跟耍酒疯一样。 SS级怪物放在现在的沈秋面前根本不算事，五个回合都没有，丹红要和沈秋的异能来个亲密接触了。 “真奇怪，你身上没有我的异能碎片。”沈秋说，“丹红，永别了。” 纯黑色的乌鸦尖叫一声，它完全没展示出SS级怪物的危险之处。 “我不想死——明辉！” 丹红话音落下，沈秋的异能白光立刻收敛起来。 异能被强行收回的感觉并不好受，但沈秋没表现出来。 她笑容不变，抬眼望去。 尽在咫尺的乌鸦被救了下去，沈秋手中空无一物。而站在她对面的已经变了个人。 是从头到尾都流露出生命垂危之势的明辉。 但此时，男人站了起来，黑色的乌鸦被他珍之又珍地护在怀里。 他的气息一丝不漏，形成闭合的圆，乍一看和没有异能的最普通的人一般没有区别。 普通才是最可怕的。 “嗯？”沈秋发出疑惑的单音。 “不要欺负丹红。”明辉张口，太久没有出声说话导致他的嗓音嘶哑极了。 沈秋现在的状态是兴奋了又不是失智，她观察着明显不同的明辉，“不是你让我杀死丹红的吗？还带反悔的？” 丹红听到沈秋的话后没有反应，它把头往明辉的怀里窝，努力汲取着男人身上的温暖。 明辉垂下眼睑，他苍白的手指拂过丹红的羽毛。 “你的异能在我这儿。”他说，“沈秋，你得先赢过我。” 他轻巧地向前踏了一步，恐怖的气势从那虚弱的身体骤然爆发出来，让人忍不住打颤。 那青不断后退，这恐怖的异能磁场，感觉靠近一步就会死亡！ 极致的压迫感下，沈秋处于漩涡最中心，反而更兴奋了。 “哇，世人总说我是最强异能者，我觉得你才是！”沈秋大声说道。 明辉笑了笑，他一手揽着蔫巴巴的丹红，一手对沈秋比划出“请”的手势。 “请多指教。”明辉彬彬有礼地说，“我只是一个回光返照，即将和恋人共赴黄泉路的可怜人罢了。” 78 第 78 章 你一定是单身狗！…… “我就说嘛, 当血眼把玩家的选择范围从随机扩散到全国，肯定会诞生比我还强大的异能者！”强敌不会让沈秋感到恐惧，她更兴奋了。 看到明辉护住丹红的动作, 沈秋补充道：“可惜是个恋爱脑，你们两个都是。” 明辉看了沈秋一眼，没接她的话。 丹红从差点被杀死的后怕里缓过劲来，它恨恨地说：“你一定是单身狗！” 沈秋：“……” 沈秋：“我自己也能活得很好。” 只要她沉默的时间足够短, 一定没有人能发现她受到了伤害，嗯。 明辉将丹红妥当地放进怀里，他再次示意, “请。” 他沉默寡言, 似乎就想和沈秋切磋一场。 “行啊。”沈秋手中出现漆黑的长刀，“你就空手和我战斗？” 明辉抱拳行礼, 他不像是现代人，即使穿着西服，也带着中式世家出身的清贵。 沈秋耸肩，她出于礼貌也回了个不伦不类的礼。 下一秒。 沈秋的刀和明辉的拳头在半空相遇, 巨大的气流以二人为中心扩散开, 飞船顿时一阵地动山摇。 “真是惊人, 只凭借单纯的肉/体力量就能抵挡住刀锋。”沈秋笑道，她和明辉很快分开, 简单的一轮交锋下来，二人均未受伤。 那青早已抵抗不住高阶异能者的威压, 他带着其他人直接从高台跳下, 在飞船的最底部向上仰望在上空不断碰撞的二人。 他耳边一片安静，无论那青怎样屏气凝神，都无法窥得那两人真正的想法。 只有沈秋的情绪偶尔会因为过于高涨而溢出些许。 那样强大的敌人, 沈秋会想什么呢？ 沈秋的心音一片空荡。 她看似轻松，但面对强过自己的敌人，沈秋早已凝聚了所有的注意力。 但没有恐惧，只有兴奋与由衷的快乐。 “我想知道的事情很多，但你却什么都不愿意说。”沈秋抱怨道，她身上由特殊材料制成的战斗服仅仅是在头几个回合交手的间隙，便被明辉的拳风划出了口子。 反观明辉，一身笔挺的西装连褶皱都没有。沈秋侧头看了眼划破的衣服，这是她技不如人的表现。 沈秋眯起眼睛，“单手和我战斗是吧？真看不起人！” 明辉的回答仍然很精简：“……并不，只是空不出手来。” 他另一只手被丹红占着，后者得意地在恋人掌心里对沈秋张开翅膀挑衅。 沈秋下一击立刻瞄准了丹红打，明辉为了护住丹红只得被动防御。 “……哎呀！”丹红不高兴地说，它对沈秋的恐惧来得快也去得快。 战斗逐渐变味，黑色的乌鸦不得不从明辉的怀里飞离，它犹豫一下，选择停在那青头上。 那青：“……喂！” 丹红得意地说：“让我在这里停一会儿能怎样？反正你也打不过我！” 明辉和沈秋的目光短暂地停留在飞船最底层观战席上面，二人双双确认了各自要保护的存在是安全的后，战局再次继续。 他们的战斗更激烈了。 两只手都空出来的明辉战力无疑要再上一个台阶，沈秋战斗服的磨损度飞速上升。 但逐渐，旁观的人开始能看出两人战斗风格的区别。 一直以来，沈秋主打的是战力碾压和一击毙命，直到在和明辉的战斗中，她的风格才逐渐显现。 是以伤换伤，以命换命的狠戾打发，她的攻击是攻击，她的防御也是攻击，寸步不让。 都说能从一个人的战斗风格看出她的真实性格。那青不禁怀疑人生，沈秋真的如表面那般情绪平稳吗？ 沈秋如果能听到那青的心音，一定会嗤笑着让对方赶紧撤掉滤镜。 且不提在处处恶意的游戏场成为积分第一的玩家，她都能原地从人类变成怪物了，怎么可能情绪稳定？ 只不过习惯了负面情绪的存在，装得像个平常人罢了。 而明辉才是真正的稳定，他的一招一式都是极致的精简，但有效。 “热身就到这里吧，你该用出最拿手的能力了。”明辉说，他侧身，沈秋的刀落了空，于是二人再次由动变静，在各自的位置静静对视着。 “能力？”沈秋说，她收起长刀，坦荡地回答，“但我的能力需要知道你的信息呀，你又不和我说话，我怎么用能力？” 明辉说，“知道了丹红的信息，就知道了我的信息。” 明辉也是坦荡，他毫不掩饰自己的所求……至少在沈秋眼中，明辉是坦荡的。 最初想要有人杀死丹红和自己寻求解脱是真的，但他看到沈秋的异能力，又改变了主意。 消融怪物直至露出内里人类的能力多罕见啊，万一去掉了怪物的外壳，作为人类的恋人还活着呢？ 人类最怕忽然爆发的求生欲，就像沈秋变成怪物后得知了同伴还都活着，硬是从怪物转化为了独特的第三物种。 明辉也一样，恋人有几率活下来，他怎么能还像之前一样自甘堕落呢？枯涸的身体与精神愣是榨出最后几缕生命的余晖。 明辉表现出的样子是这样的。 “哦……”沈秋笑了，“你是想用我的异能救你的恋人？但很遗憾，它现在不太好使。而且通常来讲人类被怪物凭依的瞬间就会死亡，建议你死了这条心。” 她回头看了眼丹红，眼神犀利一如往昔，“我看到的也只是怪物的生平，和你的恋人其实没多大关系，她在游戏场里被怪物选中成为了凭依物，对吧？” 明辉没说话，他既没有附和也没有否认，只是神色慢慢沉郁下来。 “那都是她。”明辉说，“我的恋人，是一只快乐的小鸟。” 明辉的师父说，明辉是百年不遇的天才，是要传承衣钵，成为未来武学宗师的存在。 正如明辉的名字，明亮的光辉之下，其余的天才都黯淡无光。 诸多光环背负于身，明辉只是微微点头，再次投入到枯燥无味的训练当中。 明辉人生中三大重要的事物：丹红，师父，武学。 他和丹红之间的相识没什么特殊的地方，青梅竹马，两小无猜。 就这么简单。 “就这么简单。”明辉说。 沈秋总结了一下，“所以说天才也要接受九年义务教育，你俩当了六年小学同学，又当了三年初中同学，然后你就喜欢上人家了。” 明辉：“……” 明辉：“……对。” [说话这么损，你一会儿必挨揍。]01幸灾乐祸地说。 沈秋对明辉露出无辜的笑，“抱歉抱歉，您继续。” 从高中到大学，自然也没有波折，他们顺风顺水，明辉成为了古武世家中最耀眼的新星，丹红也顺利去往最好的学府求学。 “……然后，丹红变成了鸟。” “等等、等等，这中间你是不是落下了数千字的情节？” 说到这里时，沈秋又和明辉战到一处，沈秋听到明辉的叙述，大声谴责着讲故事人叙述能力之差。 然而根本打不过讲故事的当事人。 “没落下，”明辉镇定地说道，“你知道术士吗？不是江湖骗子，而是有真本事的术士，他将丹红变成了鸟。” 他心爱的姑娘眨眼间变成漆黑的乌鸦，在天光破晓之时发出第一声嘶哑的鸣叫。 明辉杀了术士，他也没能找到让丹红复原的方法，然后，名声远扬的武学天才就变成了在逃杀人犯。 “更可笑的是，那术士将丹红变成鸟，只是因为染上了成瘾的粉，因为缺钱而接的单。背后的人是一直被我压了一头的万年第二。” “哎，所以在飞船里养辛草是你的主意？”沈秋犀利地指出，“虽然你挺惨，但将别人的恶意继续传递就是你的不对了。” 沈秋不对辛草上瘾，不代表其他人不会。 以辛草为核心，丹红与明辉建立了反叛军，所有的成员都被小小的植物叶子控制着。 “是我的错。丹红觉得人类和怪物应该像我们一样友好相处，我又失去了意识，最后才弄出了反叛军。”明辉承认得很痛快，“所以我也觉得不能这样下去了。” 血眼系统降临，苦难没放过明辉，一次游戏场，丹红被鸟类外形的怪物相中，等明辉赶来，恋人已变为了另一副模样……她又能说话了。 “丹红还是丹红，那怪物因为被奇怪的东西砸中，意识全部消融，丹红同时拥有了自己和那个怪物的记忆。那碎片看起来很危险，我将它分离了出来。” 明辉张开手掌，手心躺着一片散着白光的碎片。 最后一片异能碎片在明辉手里。 沈秋看了碎片一眼，她的笑容慢慢消失了。 “明辉，”沈秋忽然问，“你是怎么变成这幅模样的？” “只是……顺其自然。”明辉垂下了眼睛。 明辉看到丹红变成怪物是愤怒与绝望的，但这其中又升起欣喜。 ──他太久没有听到过丹红说话的声音了。 变成怪物又怎样？ 明辉建立了反叛军，最初的反叛军是由一群半人半怪物不伦不类的实验体组成的。 只有让世人承认怪物与人类能和平共处，明辉才能与丹红安全地在一起。 “等下。”沈秋觉得这个设定很耳熟，“这群实验体，不会是从G市庇护所跑出来的吧？” “是的，你怎么知道的？” 沈秋：“……好巧，我把他们的研究员杀死了。” 沈秋回忆了一下，她凭借优秀的记忆里从脑子深处找到了需要的信息。 现实世界，沈秋在十九岁时遇到了一个很疯的实验员，他用普通人做怪物融合实验，就连沈秋也差点被送上他的实验台。 李向津，因为这人死的太虎头蛇尾，沈秋差点忘了这个名字，也差点忘了就是这个疯狂研究员，是他原本所在庇护所毁灭的罪魁祸首。 ……不过G市庇护所被怪物毁掉后，沈秋还去那儿看过一眼，防止有奇怪的实验品存在，那时G市已是空空如也，没想到那些实验品跑去成为了明辉第一批追随者。 明辉没计较沈秋奇怪的态度，他继续说下去： “之后，我的实力突飞猛进，但生命力却濒危到近似与无……实在是让人摸不到头脑。再然后，丹红似乎会错了意，反叛军就变成了现在这样。” “这样。”沈秋点了点头，“我懂了，异能碎片先还我，我觉得你的问题可能需要优先解决。” 沈秋回头看了眼丹红，和普通乌鸦无异的鸟儿正认认真真地倾听着，豆豆眼专注地凝视着明辉。 [唉……]01叹气。 “唉。”沈秋也叹气，她和01大声抱怨，“我就说哪里不对劲……原来是反了！” 明辉不是人类，丹红不是怪物。 正确的答案是反过来，偏偏两位当事人都对自己的身份深信不疑。 沈秋稍微动动脑子，很快找到了罪魁祸首，辛草，不仅能成瘾，还能致幻。 这一人一鸟天天和辛草在同一个空间，不出现幻觉才奇怪呢。 而沈秋的异能碎片，从不会在人类手里，它们精准地分散到每一只怪物手中，或者是准怪物。 丹红为什么战力低下，明辉为什么实力会骤然突飞猛击？ 丹红的思维方式为什么要更有逻辑有人情味？而明辉为什么几小时前还在请求沈秋杀死丹红，现在却又想要优先拯救丹红？ 众多疑点汇聚到一起，只要把两位当事人的身份互换，那么一切都变得顺理成章了。 甚至明辉叙述中的某些事，都得把这两人互换位置。 比如被怪物凭依这件事。 “请把碎片给我，那是我的失物。”沈秋再次提醒，而明辉攥着白色碎片，好半天没有动作。 “不，我不能给你。”明辉说道，短短几秒，他又改变了主意，“只有胜者才能得到奖励……你得赢。” “作为比我还要强的异能者，能抵抗怪物凭依到现在，你简直是奇迹。”沈秋评价道，她抽出武器，“但是太久了，你马上就要变成彻头彻尾的怪物，这可不行。” 明辉说话都带上血眼系统说话的腔调了，还给胜者奖励……沈秋差点以为这人血眼系统附体。 “不过呢，你这个情况，还有逆转的余地。”沈秋猛然发起进攻，耳边还有01的加油声。 [加油沈大夫！争取妙手回春！] ……沈秋冲刺的动作差点一歪，这都什么跟什么啊。 79 第 79 章 深海 随着战斗的激烈程度不断升级, 沈秋和明辉逐渐有意识地远离那青等人的所在位置。 眨眼的功夫，那两人就跑到了飞船的最顶层，留下那青等人和丹红在最底层面面相觑。 丹红踩着那青的头，后者哎呦了一声。 乌鸦的体温暖洋洋的, 不像是怪物的温度。 沈秋说话从来都不知道压低音量, 于是所有的人都在悄悄用余光偷瞄丹红。 “你现在在想什么？”丹红问, “要通知你们的部门来营救吗？” 那青想了想, 诚实地说：“我怕我头发缠你爪子上被扯掉。” 每天失眠的社畜每一根头发都很珍贵。 丹红立刻愤怒起来, 她低头用鸟嘴巴狠狠啄了好几下那青的头。 那青的头发肉眼可见被扯掉好几根。 “好吧……末世信号塔本身就不稳定，又是在高空，很难联系到总部。”那青正色说道, “倒是你，丹红小姐是如何打算的呢？” 知道丹红是被术士变成乌鸦的人类后，那青说话都客气了不少。 “不知道。”丹红回答的很快，“虽然沈秋说我是人类, 但我有怪物的记忆, 这很难解释。明辉不在, 我听你们的吧。” “先救人吧。”那青想了想, 拿出一个看起来靠谱的建议, “沈秋再打下去，飞船怕是要坠毁。” 他们头顶, 又是一声巨大的撞击声，整个飞船都因此震了震。 丹红睁着豆豆眼，发出反对的声音，“为什么？这些人都是我精挑细选来的！” 丹红飞到那青肩膀上，说个不停，“好歹也是我培养了这么久的心血, 他们醒来我岂不是这些年白干了？” “有没有一种可能，”杨树插嘴，“这个组织本身就是违反人伦常理的呢？” “末世有这种东西吗？”丹红认真说道。 丹红不像是装的，乐飞小声嘟囔，“你们这对恋人究竟是怎么回事啊……你这个观明显不对吧！” 丹红把乐飞的吐槽权当作夸奖。 “嘿！” 忽然有陌生的声音加入到了那青他们的对话中。 那青警惕地看去，那道声音有些耳熟，他一回忆，不就是刚刚宣布沈秋开启游戏场的机械男声吗！ 一点点金色在空气中凝聚，在纯白色的飞船中格外刺眼。 先是没有五官的脸部，再是修长的四肢，最后构造出一具符合人体美学的最完美比例。 身体由数据流构成，偶尔能看到有大量的数字0和1在体表流窜。 01第一次真正来到现实，它下意识选用了偏成年男性的外表……或许是因为它总是用机械男声说话的原因？ 总之，01暂时还没想好自己的外貌，干脆用糊成一团的金色来到现实，将对建模的敷衍体现得淋漓尽致。 用数据观测和切身实际地感受现实世界是完全不同的。 01无师自通地加载出体感系统，飞船上方破了个大洞，于是01第一个感受到的便是铺面而来夹着铁锈味的狂风。 于是它无师自通了触觉和嗅觉，金色的数据流在它掌心跳动着，为01带来现实的一切。 阳光在01的数据库中一直都只是模糊的概念，世间万物需要阳光，没有了阳光一切都会枯萎而死。 而当01来到现实，它无师自通地从另一个角度理解了阳光的重要性： 当温暖而不刺眼的无形之物洒在身上，便会源源不断地诞生积极的数据流，每一段数据都是有效且可循环的。 可能这就是沈秋常说的有盼头吧。 总的来说，忽然出现的“人”通体都笼罩着一层朦胧的金色，让人既看不清面目，也无从判定性别。 它自顾自地在阳光下舒展身体，恐怖的能量波动从它身上爆发出来。 那青谨慎地后退，忽然出现的金色身影让他的直觉疯狂拉响警报。 “我是01，沈秋让我来看下丹红的情况，以及联系总部。”金色的身影说道，正是01，它用了成年人的体态具现到现实。 “是吗？”那青怀疑地问道，然而01在空气中滑动手指，竟具现出一个虚拟屏幕出来，赫然是通话界面。 “什么事？”另一边传来熟悉的声音，很快戚金疲惫的脸露出来，“……卧槽。” 01不太高兴，“你这是什么反应？” 沈秋在战斗间隙向下看了一眼，她也不知道将01放到现实是不是件正确的事。 但没办法嘛，人手紧张。 “你分心了。” 明辉捉住了沈秋的空隙，迎面而来的拳头团绵绵的看不出多少力道，但沈秋只觉一股巨力袭来，她倒飞出去，一路砸毁不少飞船上的设施。 “当然要分心，毕竟还有那么多的事情要操心。”沈秋掌心亮起白光，她的异能仍然在失控，到处乱窜着。 明辉也向下看，“我不明白，我现在无法理解刚刚的我为什么要保护一只乌鸦。” “那是因为你要变成怪物啦。放下一切很轻松对吧？但人类的感情也不再和你有关系。”沈秋说，“待会儿可别让丹红听见你说了这种混账话。” “这不重要。”明辉摇头，“……我得达成武学至高。” 沈秋的异能落到明辉身上，竟毫无作用，只得到这样一句评价： “杂而不精。” 沈秋问，“怎么才算精？教教我呗。” 沈秋打出了真火，她厌烦于明辉变成怪物后第一个消失的就是属于人类珍贵的感情，当然，这必不可免，当沈秋变成怪物后，第一个消失的也是正向情绪。 她的异能在不安分地颤动着，竟是要熄灭。 不兼容。 沈秋皱眉，她本以为异能的失控源于它破碎且不完整，但现在看来或许不是。 “你不能和自己的武器达成一致。”明辉也看出来了，“你赢不了我。” “哦，是吗。”沈秋冷淡回应，飞船因他们的战斗而变得破碎，只是勉强悬停在空中。 “飞船上的人类只是陷入了沉睡，等到辛草的效力一过，就可以自然醒来。”01说，它接管了飞船的权限，轻松地扫描出整个飞船的情况。 自然，戚金充当完01自证的工具后就被01扔到一边去了。 “至于丹红小姐……”01跳跃着金色数据的手指落在乌鸦身上，“您和明辉相处的时间太长了，怕是也有被怪物同化的倾向。” “轰！” 一声巨响，01敏锐地抬头，上方打得火热的两个人忽然爆发出极大的能量波动，一个压制着另一个向下，巨大的力道径直打破了飞船的底，向下飞快坠落下去。 01：“啊。” 它的数据捕捉到了沈秋向下坠落时一闪而过的神情。 疯狂到不顾一切。 又在发什么疯啊宿主！ 01想回到沈秋身边看看什么情况，却没想到对方拒绝了它。 而丹红则高声叫道：“飞船扛不住这么破坏！会坠落的！” 沈秋与明辉向下落去，在此过程中两个人还在不断地战斗。 “还是变成怪物好对吧？”明辉说，他的表情有些不受控，其中的怪物似乎是想要露出一个恶意的笑，但又被明辉本尊压了回去。 沈秋任由负面情绪占了上风，她自然也变得失控，闪烁着白光的异能缩了回去。 “好什么好，我这不是没有别的办法了吗。”沈秋说，“我还挺想和人类的你打上一场的，谁知道你马上就要变成烦人的怪物了。” 她现在这个体质，属于是出于人类和怪物之间，想让哪方占上风都由沈秋说了算。 “我当过一阵子怪物，知道怪物基本上就是和悲剧划等号。”沈秋手心亮起白光，那白光灼烧了她的掌心。 飞船的正下方是大海。 末世后，现实世界变成了怪物的游乐场，怪物的种类多不胜数，其中最为危险的地方不是陆地和天空，而是深海。 作为最不适合人类生存的环境，再加上有怪物因为天生的喜好进入大海，末世之后的大海变成了所有人默认不去触碰的地方。 除了水系异能者或是天生的冒险家，没人愿意主动踏入大海。 从高空落入大海，感觉和落在水泥地上没什么区别。 沈秋强大的恢复力立刻愈合撞击产生的伤口，她屏住呼吸。 战斗还在继续。 打上头了的沈秋狠劲上来，打不完就绝不收场。 飞船上的01心惊胆战地看着沈秋的崩坏值和生命值，一个疯了一样上涨，另一个则断崖式下跌。 “明辉！”丹红惊叫一声，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忽然紧紧攥住她的心脏，丹红不管不顾地张开翅膀，顺着飞船的破洞离开，径直飞往沈秋与明辉坠落的方向。 …… “这回呢？”沈秋洞穿了明辉的身体，他们还在向深海的最深处坠落。 她冷酷地笑着，理智尽数消失。 难得有陆地上的生物落到海里，沈秋与明辉身上都是伤痕累累，血在海水深海中扩散，吸引来众多怪物。 但怪物们没等靠近，就被恐怖的气场所震慑，极致的恐惧扼住了怪物们的喉咙。 变成怪物的沈秋是最强的。 明辉张开嘴巴，剧烈的疼痛让他短暂恢复清明，他想要说些什么，但只能在深海中吐出一连串气泡。 沈秋只是冷冷地拖着明辉，深海极限的环境对沈秋来说不算艰难。 忽然，沈秋似有所感，她低头看去。 海的最深处，一只巨大的血色眼球正无声地注视着她。 80 第 80 章 异能：5/5 巨大的血色眼睛冷冷注视着她, 它深深嵌在海底，繁杂的经络遍布这片海域。 无需多言，沈秋立刻知道这是什么了。 血眼系统的app图标, 几乎和眼前的怪物一模一样。 沈秋张开嘴巴, 一串气泡吐出, 但她的口型却传达了出去。 “是你。”沈秋无声说道。 她带着伤，手里还拎着生死不知的明辉，但沈秋仍然折身向下潜去。 那是折磨了她日夜的源头，无论沈秋变成了人类还是怪物，都心心念念着将其祓除。 “沈秋。”血眼说道。 事实上, 用“说”这个动词来形容并不贴切, 血色眼球锁定沈秋，那些话语便自然而然传递到沈秋的脑海中。 随着海水微微震动，本就在远远观望的深海怪物们离得更远了, 它们忙不迭逃离这片禁忌之地。 沈秋将空着的那只手藏到身后去，血眼的话语直接传递到大脑中，不是任何一种已知的语言，却带起细密且持久的疼痛。 她的手指正因为过度疼痛而产生条件反射的颤动。 接着, 沈秋手心再次亮起来自异能的白光。 “你的异能并不完整，而你……也没有驾驭它的能力。”血眼一针见血地指出, 它鼓动着, 犹如凝聚了世界所有的恶意。 沈秋翻了个白眼, 异能不完整还不是因为血眼这个罪魁祸首！ 血眼的造型确实有些恶心人，凭心而论沈秋不太想赤手空拳地触摸这么个玩意儿。 “沈秋，我的游戏不够有趣吗？”血眼又说，它似乎是在真诚地想要从沈秋这里得到一个反馈。 如果管死亡称作奖励，把痛苦作为快乐, 将苦难视为宝物，那血眼带来的游戏场才可以称得上是有趣……但哪个神经病会这么想？ 沈秋在海底不能说话，于是她比划了一个不礼貌的手势来表达自己的态度。 偏偏01这时候要折返到沈秋的意识空间中，沈秋一脚把来得不是时候的01踹出去。 在01一次又一次的升级中沈秋早就找到了01代码栖息的地方，要不是沈秋默许，01一个符号都别想附到沈秋身上。 也就01还开开心心地觉得沈秋这里可以来去自如。 ……本来还打算什么时候吓唬傻乎乎的系统一跳呢，然而有血眼系统在，沈秋不踢01，就等着01再次被血眼系统分分钟封号吧。 沈秋的表情更加不愉快了。 。 01快吓死了。 先有沈秋拒绝了它的连接请求，丹红又疯了一样地往海里扎，这边飞船还呈现向下坠落的趋势，简直是焦头烂额。 丹红常年累月与明辉在一起，他们早就缔结了牢不可破的联系，她张开翅膀，对着深不可测的海水便直直向下俯冲。 “等下！”一团金色的数据接住了它，然后幻化成01的人形。 01捧着丹红，凭空飘在深蓝的海域上。 “明辉要被杀死了！”丹红再次愤怒地张开翅膀要冲进海里，却再被01接住。 那金色的数据流无处不在，将丹红牢牢困在其中。 “你只不过是一团烦人的数据！”丹红用尖尖的嘴巴啄01，“让开！” “恐怕不行，丹红小姐。”01回答道，“你会死掉的。” 丹红更生气了，“有什么区别？反正你的主子就要杀死明辉了！” “沈秋她有分寸。”01一板一眼地说，它在面对沈秋之外的人再次展现出属于非人类的冷静与漠然。 金色的人形也跟着丹红向下方看去，它的数据可以探测到很远的距离，但此时，下方的海域却相识装了屏蔽仪，释放出的数据流石沉大海。 01定了定神，它尝试与沈秋连接的信号三番五次被拒绝，“先跟我回去吧……靠！” 一直以来镇定的数据忽然激动地炸出尖刺，01快速向上飞起，紧接着，他们脚下的海域出现了变化。 平静的海面沸腾般鼓出大量气泡，海水不安分地激起海浪，海面之下隐隐有淡粉色晕染开来。 然后是怪物的尸体大量浮出水面。 “这是什——么？！”丹红的声音变了调，她喊出前半句，后半句变成了嘶哑的乌鸦叫声。 自然，丹红也觉醒了异能，源于不能与爱人心意相通的迫切渴望，丹红觉醒的异能名为“能言善辩”。 然后，乌鸦能说话了。 海面下未知的变化使得这片海域磁场骤然变化，异能遭到了干扰，于是丹红猛然失去了声音，只能在01掌心中焦急地扑棱翅膀。 01也不好受，它的数据在体表到处乱窜，维持住人形已经是尽了全力。 上空的飞船抖动着，失去了01的操控后终于到达了极限，机体一歪，就要向下坠落。 飞船上，那青指挥着众人，“没办法了……穿好降落伞，做好准备——跳！” 。 沈秋最终还是选择用异能试一试血眼。 那白光触碰到血眼的瞬间便消融不见，血眼震动了一下，像是在狡猾地窃笑。 沈秋气不过，立刻切换成怪物给了血眼一下。 效果拔群。 顷刻之间，血眼被撞烂了一半，连带着离得很远看热闹的怪物们也被波及，海水被染上了淡淡的粉色。 沈秋不耐烦地拨开在海水中到处飘散的碍事血迹，她不愿意让自己怪物的那一面出现，那代表着失控。 “你变强了，沈秋。”血眼重新生长，很快它就恢复成最初的模样，“你有成为下一个我的潜力。但是……” “还远远不够。”它评价道，“你看，你异能七零八落的，又没有彻底变成怪物，成长为四不像的存在。” 沈秋的回答是给予嘴贱的敌人狠狠一击。 她乐意，管得着了。 血眼不依不饶，比起上一次面对沈秋哑口无言，血眼似乎在沈秋拉黑它的这段时间准备好了腹稿，如今一吐为快。 “你应当感谢我，没有我解放游戏场、逆转时间，现实会更糟。” 血色的眼睛转动了一下，沈秋躲闪不及，被诡异的光芒扫中。 沈秋眼前场景一变，由深不可测的海底变为阳光灿烂的马路上，一切都是末世前光鲜亮丽的模样。 她便头看去，在橱窗中看到了属于自己23岁那张充满冷淡和生人勿近的气质的脸。 街边商场正广播着新闻。 “H市重点高中学生沈秋失踪五年，沈秋监护人沈佳佳博士过度悲痛，因重大实验失误死亡！” “H市研究所有不明试剂泄漏！正持续观察中！” 橱窗的倒影中，沈秋不耐烦地砸了下嘴。 “老套的幻境。” 她的评价像是惊动了什么，周围一切飞快变换，场景再次切换。 还是不变的广播新闻，而井井有条的商铺却变得残破了。 “今日新闻！H市出现不明传染病，将对病人进行安置，即日起封城！” “……” “传染病治疗无效，已因水污染以及空气污染等原因蔓延至全球，该病症具体表现为变成样貌各异的怪物！” 沈秋走动起来，她饶有兴致地观察着周遭的一切，时间在飞速前进。 这个世界进入末世只用了一个月，而世界毁灭……只用了一年。 当最后一个人类死亡，全世界到处都是狂欢的怪物，沈秋正无所事事地蹲在沈佳佳的坟墓前发呆。 “世界毁灭还赖上我姐了？”她嘟囔道，“只能说明这届人类真难带。” “不管你信不信，”耳边传来血眼的声音，“如果时间不逆转，这就是真实发生的事情。” 沈秋拍了拍手上的灰站起来，她最后看了眼那座坟墓，这里的沈佳佳满打满算也就活了三十多岁。 “哦。”她冷静地回答，“所以呢？” 沈秋的反应在血眼预料之外，荒诞的幻觉轰然破碎。 沈秋回神，她还在海底，下方是血眼。 “你总是想要激起我的负面清晰，想让我彻底变成怪物？有什么好的。”沈秋吐出气泡，说了一大串话。 话是这么说的，但直面沈佳佳的坟墓，沈秋的气息在某个瞬间还是低沉了下去，接着爆发出巨大的杀气。 海里怪物们的尸体飘荡着，从沈秋身侧路过。 血眼不说话了，但它无疑是在用期待的目光注视着沈秋。 明辉因为巨大的能量波动吐出一口血，海的深处透不出一丝光亮，沈秋侧耳倾听，她似乎听到了什么，收回了外放的气场。 “下次再说。”沈秋就这么改变了主意，突然折身向上游去。 她听见呼救声，来自海面，全部是沈秋熟悉的气息。 那青等人狼狈地落进大海，他们骇然地发现海面上漂浮的全是怪物的尸体，同时，还有更多的怪物闻到了气味，向他们游来。 实力最弱的也足有A级！ “这边！”01喊道，它找到了一只外形酷似船型的怪物尸体，连忙呼唤异能者们爬上来。 船型怪物的外表秉承了怪物一概的审美，极其污染视觉。乐飞忍着恶心爬了上去，又因为泡过冰冷的海水而连打数个喷嚏。 所有人看着海面下四下汇聚而来的怪物，还有头顶以一条抛物线向远方坠毁的飞船，脑子里都在想： 怎么办？ 好在忽然磁场紊乱而导致的异能失控恢复了，01第一时间接到了来自戚金的通讯。 “怎么回事？为什么在我的观测中飞船最后会在首都庇护所上空坠落？” 一直以来，戚金对外的形象都是寡言且疲惫的，他还是第一次用这么急促的语气说话。 01给对方展示了现状，“不知道，沈秋可能在海底遇到了什么。” 戚金立刻低头去找文件，他小声嘟囔，“好的，一千七百多种可能性中，最坏的一种发生了……” “什么最坏的情况？” 一只苍白的手扒着船边，沈秋无声无息地从海里爬了上来，她随意地把奄奄一息的明辉往旁边一甩。 戚金一下子卡住了。 “沈秋，你没事……？”他隔着屏幕，有些犹豫地看了又看沈秋的表情。 最坏的情况，沈秋又被吞噬了理智，成为随心所欲的怪物。 “我能有什么事。”沈秋轻描淡写地说，“碰到了血眼，和它聊了几句，感觉你们有危险，我就上来了。” 沈秋随意地向下看了一眼，众人还没接收完过于信息量过大的情报，便见从海里浮上来对异能者们虎视眈眈的怪物悄然退散了。 “哦……顺便把明辉开除了怪物籍。”沈秋说道，她手中有一团白色，赫然是最后一片异能碎片。 [主线任务：寻回异能（5/5）已完成！] 01站在沈丘旁边播报任务完成的语音，换来沈秋无奈的微笑。 她收拢手指，异能融入了身体……它变得完整，但还是不太兼容。 管它呢，完整了就是好事。 出于异能终于完整的愉快心情，沈秋格外好说话。 “即将坠落到庇护所的飞船？这个简单。” 沈秋一伸手，01化作金色的数据流融入她的意识空间。 [生成道具“羽”，道具持续时间五分钟！] 金色的羽毛缠绕在手腕上，沈秋轻盈一跳，她没有长出翅膀，却在空中越飞越高。 高空的风吹在沈秋的脸上，她微微眯起眼睛。 [正在检测中……飞船中无怪物生命迹象，无人类生命迹象！] “不是还有那么多人呢吗？” [辛草为了生存，汲取了所有活物的生命力。] “哦……原来辛草光靠烧不会死。”沈秋感慨了一句，她极好的眼力看到向下坠落的飞船上，从窗户到缝隙，到处都是疯长的青色枝叶。 飞船的体积极大，几乎要和发展多年的首都庇护所一边大，当那巨大的阴影投射下来，离地面越来越近时，没有人能抑制住内心的恐惧。 “攻击！”庇护所的领头人喊道，无数异能疯了一样地攻击飞船，企图让它偏离坠落的轨迹，落到别处去。 然而飞船的材料极其特殊，牟足了劲也就是让外部的金属变得凹凸不平。 沈秋摸索着，把作战服自带的兜帽戴上了——谢天谢地，在和明辉的战斗里兜帽没坏。 她一身黑色，默不作声地飘到飞船正前方，光看体积，沈秋小得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但下方庇护所的人却清晰地捕捉到了沈秋的存在。 “等等，那是谁？” “穿着官方的战斗服！难道是官方排出来专门解决这事的人？” “快救救我们！不要让这可怕的飞船落在我们的家园上！” 那穿着一身黑制服的人影似乎是听见了，向下遥遥望了庇护所的人们一眼。 沈秋伸出手，落在飞船冰冷的白色涂层上。 比变魔术还要让人怀疑自己的眼睛，飞机连带着挨挨挤挤的辛草，就这么从空气中消失了。 [SS级怪物辛草已死亡！击杀怪物玩家身份未知！] 81 第 81 章 会议与期望 沈秋垂着眼睛在异能者管理局的内部走着, 她披了件官方异能者标配的黑外套，只管走自己的。 沿途遇到的异能者们大多都会自动给她让开路，接着便是自以为不会让沈秋听见的窃窃私语。 “是她……” “……对, 抹除了飞船的那个……” “原来她长这样……” 沈秋因睡眠不足打了个哈欠, 她扭头看向细小讨论声的来源，方才还在窃窃私语的人们立刻紧紧闭上嘴巴，装作无事发生。 从她将飞船连带着SS级怪物一举抹除那天起, 异能者管理局的氛围就变成了现在这样。 虽然不像之前那样避之不及, 但沈秋宁愿是那样。 沈秋所到之处人人避让，但却蕴含了其他的意味。 ——敬畏。 换句话说, 沈秋彻底出名了。 不只是一个名为“Shen”的名号, 而是她整个人，从样貌到姓名，乃至亲朋好友，都成了异能者们津津乐道的话题。 沈秋站在吵得不可开交的会议室门口, 她盯着门板思考了一会儿，就在路过的工作人员心惊胆战的以为沈秋要把门拆了的时候，沈秋抬手礼貌地敲了敲门。 里面的争吵声短暂地停顿了几秒, 接着是其中一名领导压着火气高声说道：“进！” 沈秋推门，里面都是异能者管理局平日里难得一见的高层, 此时围着会议桌坐成一圈吵得不可开交。 刚刚开口的领导正不悦地看向门口，然而一看是沈秋, 那到了嘴边的训斥硬生生咽了回去。 “抱歉，我迟到了。”沈秋垂着眼睛还是缺乏睡眠的模样，“昨晚没睡好。” 她在会议室随便找了个座位坐下，拢在外套里面的手露出一点白色，那是一层又一次缠绕在手腕的绷带。 戚金坐在一众官方异能者领导的中间, 年轻的脸使得他格格不入，此时，他悄然用眼角瞥了一眼沈秋，发现后者因休息不足而难看的脸色后，戚金的表情又低沉了些许。 一时间，热闹得堪比菜市场的会议室落针可闻。 李诚作为原来就和沈秋相识的熟人，他原是第七队的负责人，随着H市庇护所合并到首都庇护所，他升职为了总部的领导层之一。 好歹也是看着沈秋一路成长过来的，本着崽子长成啥样都是自家崽子的心态，李诚直截了当问道：“小秋啊，体检报告出来了吗？休息不好的原因找到了吗？” 沈秋明明坐在了靠后的位置，却成为了视线焦点。 她大大方方地把缠满绷带的手放在桌子上，以极为放松的姿态回答：“体检报告今天下午出来，至于休息问题……还是老样子。” 说完，沈秋又打了个哈欠。 从异能彻底变完整，消除了飞船那天起到现在大约三天，沈秋除了被不听话的异能灼伤了手，还出现了其他的负面状态。 难以入睡，或者说，不能入睡。 彻底变得完整的异能无法接受宿主的身体出现怪物的部分，于是沈秋产生了严重的排异反应。 每当机体要陷入沉睡，沈秋的异能便不安地游走起来。 沈秋不习惯万众瞩目，她委婉地提醒：“继续开会？” 会议室的气氛因为沈秋平和的态度而舒缓许多，又陷入了热烈的讨论中。 基本到沈秋这里，讨论的内容就是这么几种： 以什么待遇留住她，以及之后如何安排。 但因为当事人在场，领导们的讨论变得隐晦且客气了很多。 “正如之前所说，沈秋即使在怪物状态下，仍然能够保持理智，她能回应队友的求救就是最好的证明。” 戚金条理清晰地说着，他一点也不像单独面对沈秋时语塞的内向模样，反而是在这样的场合里侃侃而谈。 沈秋撑着头，即使是与她相关的事，她也是一副不甚在意的神情，比起其他事情，沈秋觉得看到戚金工作的一面还怪有趣的。 ——不知道这人准备了多少方案和预测，才能像现在这样在会议上侃侃而谈。 沈秋向来敏锐，自然发现了戚金所有行动前都会“打草稿”的习惯。 一位社恐如何成为合格的异能者管理局领导？ 答案是写代码算出所有事物发展的可能性和应对方法。 也就是最为笨拙的穷举法。 但因为戚金的异能过于便捷，这个笨方法居然被戚金沿用至今。 沈秋的视线存在感过于强烈了，戚金连贯的叙述越来越慢，只到最后打了个磕巴。 其他高层倒是理解，换做平时，别说被沈秋盯着了，只是共处一个空间，沈秋身上源源不断彰显着存在感的异能就已经压的人喘不过气来。 若不是实在好奇沈秋，换做平时，一众惜命的高层可不会轻易出现。 远程会议才是最佳选择。 沈秋这个年轻人…… 高层领导们们状似在认真听戚金说话，实则余光又悄然划到沈秋身上。 年轻女人正无聊地扯着缠绕手掌上的绷带蝴蝶结，她没有表情的脸呈现出生人勿近的冷漠，一点都没被外界的赞誉影响到。 什么样的人生际遇会造就这样的性格？她怎么做到的在年纪轻轻时就能做到在游戏场中游刃有余的？ 沈秋的履历足以让人惊叹。 ——其实沈秋在用01系统的小窗口玩消消乐。 01经过数次升级，页面变得简洁许多，和最初花里胡哨的幼稚园画风南辕北辙。 任务列表上未完成的任务也不剩几个，相反已完成的任务列表满满当当。 [不用听听会议内容吗？]01提醒沈秋玩的时间太长了，借着这几天失眠，沈秋一口气将01临时写的消消乐小程序通关到五百多关。 “没事，我把要求交给戚金了。”沈秋头也不抬，随着只有她能听见的消除声，消消乐又通了一关。 01酸溜溜的：[你倒是挺信任他。] 沈秋倒出空来抬头看了眼，“还好，他是个长得凶的老实人，工作能力挺强。” 以戚金的角度当然能看到沈秋面前的01系统，对于沈秋开会摸鱼的举动，戚金装作什么都没看见。 “看，”沈秋对01说，“最重要的是在他面前可以光明正大的玩。” 这场会议很快结束，出乎所有人意料，沈秋对于会议最终安排毫无异议，看起来好说话极了。 但一众高层绝对想不到，沈秋没有意见是因为这会议的结果正是她提前和戚金打过招呼的。 按照安排，沈秋即将作为官方异能者归队，但除重大事件之外的任务全部可以看沈秋个人决定是否接取。 以及沈秋目前最重要的是将状态调整到最好的状态，弄清楚异能为什么不兼容是第一位的。 没人提血眼的事。 血眼所在的位置目前除了沈秋没人有能力抵达，给沈秋大开绿灯之下，是无言的恳切期望。 绝不能让沈秋再出现任何意外。 “可是沈秋之前攻破了那么多庇护所，这事就这么算了？” 会议散了，初入领导层的异能者小声询问着，他年龄和沈秋相仿，但区别于沈秋，今年这位异能者刚通过训练测试，通过考核来到领导层。 李诚看了眼年轻的异能者，他记得这人的资料，和沈秋年龄一样，都是高考完就不得不面对末世的年轻人，只不过这一位脸上还带着被妥善保护的青涩和懵懂。 没经历过风雨真好，李诚想。 他又看到沈秋慢悠悠离开会议室的背影，缠满了绷带的手垂在身侧，露出的肩颈也隐约贴着膏药。 那孩子伤痕累累，眼里除了对世间的洞悉，还有永远烧不尽的火焰。 这么一想，沈秋兴高采烈背着武器和沈佳佳在大街小巷到处溜达的快乐模样已经是很久之前的事情了。 “为什么不去看看任务记录呢？”李诚说，“庇护所被攻破但没人受伤。况且，末世可不能用之前那套法律来约束世人……” “——不然今天来开会的一多半人都得进去蹲牢，包括我。”另一道声音突兀地加入到对话中，新人异能者抬头，惊讶地发现是戚金。 “戚部长！” 虽然特殊执行部门扩大到异能者管理局，但很多人还是习惯性称呼戚金为部长，外表年轻的部长履历，同样为其他人津津乐道。 戚金面无表情地点头，他看了眼有些不安的新人，“如果有任何意见可以和我提。末世以来怪物的行动轨迹和游戏场分布密度报告出来了……你看了吗？” 新人记得前两天开会的内容，他犹豫地回答：“因为北方气候适合怪物生存……所以怪物要更多？” 这个分析结果是过两天的会议内容，新人也不知道答案，索性按照大众认知的猜测说。 “错。因为怪物在追着沈秋跑。”戚金不声不响地扔出炸弹，“同时，血眼系统从头到尾都对沈秋紧追不舍。” “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戚金又问，一双金色的眼瞳紧紧盯着新人。 “呃……我不知道。” “意味着沈秋是某种关键，连血眼都想要除掉她。”戚金轻轻地说，“没有她，我们就不会有未来。” 另一边，沈秋还不知道外界自己的评价又上升了不少。 会议结束时间很早，还要等不少时间才是去取体检报告的时候，于是沈秋迈着轻快的步伐向另一个方向走去。 她在异能者管理局越走越深，直到最深处某个闲置训练场旁边的房间。 若说沈秋在末世所作所为是触犯了曾经和平时的法规，那么她即将要见到的这位干过的事情就是将过去的律法踩在地上摩擦。 布满灰尘的房间被收拾出来，不大的房间充满了温馨，装横因为主人的喜好，偏向于古色古香。 一身长衫的青年正伏案写着什么，他没穿沈秋熟悉的黑色西装，但显然这身行头更适合他。 “你来啦！哎呀，明辉，来客人啦！”说话的却是女声，来自于挂在窗边的笼子。 通体漆黑的乌鸦正神气地挺起胸脯在笼子里踱步，看到沈秋立刻热情欢迎道。 恢复了人类身份的明辉听见恋人的招呼声也站了起来，见到沈秋后生疏地做出欢迎的姿态。 影响人神智的罪魁祸首辛草被沈秋尽数消除，丹红和明辉的记忆也回到正轨。 丹红对自己培养反叛军的行为供认不讳，她痛快地承认了最初明辉被怪物凭依后，想要用辛草侵蚀全部人类的想法。 丹红被术士变成鸟之前，是排名前几的高材生，这些危险的想法一一实现对她来说不难。 丹红觉醒的异能可不止是以鸟儿之躯开口说话，更重要的是，她能通过言语诱导人们的想法。 搭配丹红很容易走偏的思想，这是个危险的异能者。 最后的结果就是丹红要暂时在笼子里呆着，不过好在还有明辉陪着她。 不善言辞的武学家一如既往决定陪在恋人身边，他成为了异能者训练场的一名导师。 和他心爱的乌鸦一起。 “明辉先生。”沈秋带着笑意走了进来，“我记得你还欠我一场切磋，我来找你比划几下。” 82 第 82 章 体检 “现在就切磋？” 明辉从头到脚仔细打量沈秋, 他来到首都庇护所后第一时间恶补了沈秋的各种光荣事迹。 其中明辉最不理解的一点就是沈秋明明实力不弱，但偏偏总把自己弄得怪狼狈的。 就像现在，沈秋披着外套往门框上一歪，缠满绷带的手垂在身侧, 加上睡眠不足的脸, 一看就是个病号。 若是沈秋知道明辉的疑问，她一定很乐意解答。 她不找麻烦, 麻烦也会找上她, 加上沈秋从来不做计划, 按照自己直觉行事…… ……通常事情的结果就会变成现在这个模样。 “对啊。”沈秋说，“正好打完我去我姐那里取体检结果，如果受伤了可以直接在她那儿包扎。” 哦对，还有一件事令明辉备受震撼。 沈秋有个姐姐, 以及沈秋是姐控。 回到庇护所的第一天，沈秋就丢下明辉和丹红，在众目睽睽之下火速与姐姐贴贴。 丹红当场被吓得从明辉肩膀上跌落。 ——谁啊你？沈秋大魔王忽然变成可爱的小天使了！ 明辉停顿了不到一秒，他轻描淡写地略过这个话题。 “如果你坚持的话。”他说。 很快，明辉与沈秋站到训练场门口，一起来的还有与明辉形影不离的丹红。 高级训练场需要扫瞄权限, 明辉作为训练指导先刷了身份卡，沈秋紧随其后, 她从兜里摸出身份卡来一刷。 训练场门口的屏幕上立刻蹦出来陌生人的脸。 明辉：“？你身份卡呢？” 沈秋无所谓地摆手, “我的身份卡绑定了庇护所警报系统……也就是说我被禁止私自训练。” “那你这是？” 丹红在笼子里嘎嘎笑，“真有你的！明辉, 这当然是沈秋偷的啦！” 沈秋狡猾一笑，“借的事怎么能叫偷呢？用完我就给他还回去。” 她在会议室从李诚兜里摸的，估计当上领导后天天坐办公室的李诚想不到有一天他的身份卡还会在训练场留下记录。 “快来！一会儿李诚去食堂吃饭的时候我正好再塞回他兜里。”沈秋催促道。 本来想直接让01黑进庇护所系统, 但01一入侵戚金就会立刻发现，非常麻烦。 明辉耐不住沈秋的死缠烂打，他犹豫了一会儿，但一方面他也蠢蠢欲动想要和沈秋真正来一场切磋，最后明辉还是走到了训练场中。 “点到为止就好。”明辉强调道，“弄出太大的动静我也会很难办的。” “好说。”沈秋把披着的外套挂到场外，她提出了自己的诉求，“我想让你帮我看看异能是怎么回事。” 明辉皱眉，“这不……” “为什么不呢？”丹红却说，“研究员没能检查出来小秋的问题出现在哪，问题肯定出现在其他方面上！” 沈秋比了个大拇指，“不愧是脑子好使的高材生！我的身体和异能各自都没有异常，所以我猜问题是出在其他方面。” 有01这个叛逆异能代码踢了宿主的先例，沈秋也不禁大开脑洞考虑是否自己的异能也在某一天生出了灵智准备长腿跑了。 很快，沈秋和明辉面对面站好，只需一个对视，二人便战在一处。 明辉这个人很有趣，从某方面来讲他和唐悦类似，都是个人的天赋压过了异能的类型。 不过明辉比唐悦还要极限，他没有异能。 天生为武学而生的人。 被怪物凭依的明辉擅长一力破十会，而实际人类的明辉真正擅长的是以柔克刚。 沈秋只觉对方软绵绵地一推，她原本的攻击便莫名其妙换了方向。 沈秋直觉迎面而来的掌风带着危险的气息，她侧身躲过，身后被掌风刮到的地板却凹陷下去。 “好神奇。”沈秋感叹。 “你的打法也很独特。”明辉评价道，“攻击方法五花八门但却奇妙地交融成属于你的风格。” “我还以为你又要评价我杂而不精呢。”沈秋笑。 两人又交手数回合，沈秋从不用自己的短处去和别人的长处做比较。 在单纯的切磋上，沈秋半路出家学的实战技巧比不上从小踏实训练的明辉。 “你的身体确实没有问题。”明辉做出了和研究员们相同的结论，“用异能试试。” “小心别被我抹消了。”沈秋开玩笑地说道，她看了眼裹在绷带里的左手，决定换一只手祸害。 于是，沈秋的右手亮起白光。 她的异能更加不稳定了，原来是在掌心乱窜，现在更是乱成一团。 “你的异能也没有问题。”明辉说，“关键在于，它不肯听从你的命令……你现在在想什么？” “什么都没想啊。”沈秋实话实说，“都用多少年异能了，直接就用呗。” “往怪物那边调整。” “哦……” 沈秋刚一调动些许负面情绪，掌心的白光立刻跳动着，出现难以忍受的灼烧感。 沈秋连忙回到平衡的状态。 “大约就是这么个情况。”沈秋说，“现在比较可信的说法是怪物模式和异能不兼容。也确实，我平衡状态时的异能虽然不太听话但是能用。” “再打一场。”明辉说，“就用平衡的状态。” “来来来。” 训练场尘土飞扬，沈秋没跟明辉客气，瞄准了对方释放了异能。 沈秋一抬手—— 白光熄灭了。 沈秋：我靠？ 沈秋傻眼的表情太过稀少了，以至于丹红发出嘲笑的声音。 沈秋瞪了眼看热闹的乌鸦，“还想不想变成人形了？” 还在发笑的乌鸦立刻闭上嘴巴。 差点忘了，还得指着沈秋消除她身上的术式重新变成人形呢。 “我明白了。”明辉没笑，他收手，显然不准备再打下去。 “展开说说？” “你不能接受自己怪物的那一面，但如你所说，你变成过怪物，于是在你身上怪物与人类的身份早就不可分离了。” 沈秋低头看着掌心流窜的白光，“我不是很懂。” 明辉很有耐心，在正事上他的话难得变多了，“你得接受自己的负面情绪，人生中的阴暗面……按照武学，你得彻底接受全部的自己直到无心无愧。” “所以问题在于我看不上自己怪物的一面，所以异能也看不上我？” “差不多。” 沈秋又开始对着手心的异能猛瞧。 什么鬼，虽然到了末世出现了异能，想要再坚持唯物主义有点难，但这也太唯心了！ 沈秋垂头丧气，“怪物啦，游戏场啦……这些苦难我只是想想就烦死了，怎么还得心平气和的接受啊？” “这确实很难。”明辉赞同了沈秋的说法。 沈秋倒是好奇起来，“你呢？武学天才也会有这样的烦恼吗？” “有啊。”明辉点头。 “展开说说？” “当我发现丹红的想法总是很危险，会伤害到他人，但我还是爱她的时候。”明辉说，“我的师门绝学讲究问心无愧，但我显然做不到。” 丹红正高高兴兴围观呢，没想到一下子吃瓜吃到自己头上了。 “明辉！”漆黑的羽毛本来显得丹红很瘦，但现在整只乌鸦张开翅膀炸成黑色大毛球，“你还嫌弃过我！” “对不起。”明辉老实道歉，又很直男地补充，“但你明明做得不对。” 小情侣吵起来了，沈秋挠头，重新披上挂在一边的外套，离开了训练场。 。 沈秋正赶上研究所人最多的时候，平日里略显冷清的研究所不知道今天为何挤满了人。 她张望了一会儿，找到了熟人的身影。 “嘿！” 乐飞正拿着自己的资料边排队边发呆，回到庇护所，他所在的小队自然而然就地解散。 他暂时还没有着落，因此和其他热闹的队伍比起来乐飞孤零零的。 想想也是，队伍里龙凤胎的异能似乎在危机的刺激下变得好用了，正在调整中，卓雨葬身于飞船中的辛草，沈秋显然也不会呆在新人小队里。 可以理解。 乐飞这么想的时候，忽然感到肩膀被拍了一下，接着是熟悉的声音在和他打招呼。 “嘿！”沈秋说，她悄然戴上了兜帽，不过在怪人扎堆的异能者里并不醒目，“这里在干什么？” “你、你怎么在这里？”乐飞觉得他受到了极大的惊吓。 这不是沈秋吗！ 然而沈秋的态度却很平常，就跟还没掉马前一样随意。 “我可以在任何地方。”沈秋耸肩，“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 “哦哦……今天是全体官方异能者体检的日子来着。”乐飞下意识解释道。 “怪不得这么多人。”沈秋评价道，“官方异能者也有这么多人了啊。” 沈秋一点架子也没有，于是乐飞不知不觉间恢复了和沈秋之前的相处模式中。 “你呢？也是来体检的吗？”乐飞看向沈秋包着绷带的手面露担忧。 沈秋注意到乐飞的视线，她没太在意，“我比你们稍微快点，是来取体检报告的。哎，悦悦这边！” 人群另一端一道身影灵活地挤过来，伴随着“让让！”、“不好意思踩您脚了！”之类的声音。 然后乐飞就看到传闻中的SS级异能者顺着人群挤到沈秋旁边了。 踩着拖鞋，一身运动服的唐悦。 沈秋热情地介绍：“这是乐飞，前一阵我不是出任务了吗？这是我队友！” 唐悦一脸钦佩，“沈秋的队友？厉害厉害！” 乐飞大窘，“沈秋跟的是新手任务！我只是今年新纳入的普通新人异能者！” 他着重强调了“普通”和“新人”两个词，努力说明自己并不是大佬这个事实。 “那也挺厉害的。”沈秋说，“我在海底下被血眼聊得快黑化了，乐飞一嗓子救命给我喊回神了。” 啊？ 乐飞傻眼，“我怎么不知道？” “嗯……你可能太慌了，所以喊的时候用了异能。”沈秋说，“恰好声波穿得很远，我在海底就听见了。” 乐飞恨不得捂脸，因为沈秋从不避讳，所以乐飞也大约知道沈秋是在多么深的位置听见的他的求救。 那么就意味着…… 在异能涉及范围内，只要有人，都能听见乐飞声音凄惨的求救声。 乐飞：“……”他的黑历史增加了。 “那只是巧合……”乐飞艰难地说，“事实证明我在队伍里就是拖后腿的。” “怎么能这么说？”沈秋拍拍乐飞的肩膀，“你一定不知道戚金把你放在队伍里的原因！” 还涉及到了庇护所的高层人物？ “呃，脾气好？” 唐悦也勾起了兴致，她打量乐飞，“男妈妈的属性固然是一方面，让我看看……沈秋不会对亲友的求救视而不见，戚金发现了这一点，对不对？” 说完，唐悦向沈秋求证。 “对……你神神叨叨的能力又长进了不少。”沈秋感叹，得到唐悦一个白眼，“能看到未来吗？” “不告诉你。”唐悦神神秘秘的，她这次出关后看着轻松不少，说话也更加有神棍的风格，“顺其自然就好。” “我的异能也要顺其自然？” “不可说。” 沈秋和唐悦的对话就像在打哑谜，乐飞很有作为普通异能者的自觉，不过被沈秋亲口承认是友人，只是这件事就已经让乐飞感到惊讶了。 沈秋和唐悦无疑是很接地气的，这俩人非常守规矩，站在乐飞旁边一边闲聊一边排长队。 有一队异能者从乐飞旁边路过，看到是乐飞，又特意倒回来和他搭话。 一人开口说道：“乐飞！你不是和沈秋一队了，怎么还亲自来排队体检？不应该一步登天吗？” “哦，谁让他还是个弱鸡，沈秋当然不愿意再和你有联系啦！”另一人阴阳怪气地接上。 乐飞形单影只看着孤单，但几乎所有同期的异能者都在羡慕嫉妒他。 能和沈秋认识！还一起组队了那么长时间！想想就很有面子！ “这谁？”沈秋停止和唐悦聊天，悄悄问乐飞。 “以前认识的异能者。”乐飞含糊地一语带过，“总想找我麻烦。” “嗯？你们认识？戴兜帽的藏头露尾的怪人，乐飞你果然只能认识这样的人了……” 怎么还不依不饶的。 沈秋默默摘下兜帽。 “不好意思，乐飞恰好和我还有联系。” 找茬的异能者小队：！！！ 是活的沈秋！ “闭嘴，我不想引起注意。”沈秋垂着眼睛漫不经心说话的样子很有几分恶人的神韵，果然，面前的异能者小队火速闭上了要惊呼的嘴巴。 异能者小队连滚带爬地离开，估计他们再也不会来找乐飞的茬了。 在引起更大的骚动前，沈秋把兜帽重新戴上，她也恢复了懒洋洋的状态，似乎刚才放杀气吓唬人的不是她一般。 “你们为什么不走特殊通道？S级以上异能者可以直接体检。”乐飞忍了忍，还是问道。 “不要，被围观很尴尬的。”沈秋和唐悦一起摇头。 话正说着呢，就见那青拎着制服外套走了快速通道，不少人都伸长了脖子去看是哪位高级异能者。 沈秋眼神好，看到了那青脸上尴尬的表情和隐隐泛红的耳朵。 对于能听见别人心音的那青来说，不只是被围观的尴尬，他也能听见人们内心对他最真实的想法和评价，不止是羡慕钦佩，也有不屑一顾。 ……靠，怎么还有熟悉的笑声？ 那青走进研究所体检点前一秒猛然大甩头，然而外面人头攒动，根本找不到哪个是沈秋。 最好的单人资源不是都倾斜到她身上了吗？怎么还来这里凑热闹！ 与那青形成两级反转的是后面的高级异能者。 黑色的SUV直接开到了研究所门口，从上面先下来三四个人，拎包拿水还有打伞的，团团围着最中间的人。 研究所门口的气氛也一下热烈起来了，似乎人人都知道来着的身份。 “那是谁？”沈秋问，她隔着很远看到正在走快速通道的是个容貌帅气的青年。 “池飞跃你不认识？”唐悦惊讶。 “我该认识吗？”沈秋反问回去，“你也知道，我很少和其他异能者接触的。” “和其他异能者没关系，池飞跃在末世之前就是出名的明星，末世之后更是觉醒了可以抚慰精神的超级辅助异能！而且确实长得帅，这可是首都庇护所的香饽饽！” “对，他现在演唱会一票难求。”乐飞赞同道，“据说他的异能蕴含在歌声里，有梳理和强化异能的作用。” “末世了还能继续干原职业倒是挺少见的。” 池飞跃的名字有点耳熟，沈秋翻了翻这两天的安排，似乎上面安排了帮她梳理异能，但沈秋没当回事。 那青听到身后的异常热闹的声音，默默加快了速度，他不用看都知道来的是谁，能这么招摇过市的同事只有一个。 池飞跃有病，明星病。 那青单方面给池飞跃下了诊断，他听到外面还有密密麻麻的快门声，暗道同事的病情又严重了。 “沈秋好像在外面排队呢。”那青把外套放在存放处，一边和工作人员说道。 工作人员露出了几分钟前和那青一模一样的疑惑脸。 有快速通道不走，在外面干什么？ 很快便有人匆匆出去寻找沈秋，另有一批人手脚麻利地去叫沈佳佳。 就耽搁一小会儿的功夫，池飞跃到了。 那青做好心理准备，才转身和对方打招呼，“池先生，好久不见。” “那青。”皮肤白皙的青年拉下一点墨镜，从头到脚打量那青，才开口说道，“好巧。” 能不巧吗，都是今天体检。 那青点点头，他因为异能的负面效果需要疏导，虽然也是池飞跃的忠实客户，但那青还是不太想和对方说话。 池飞跃自来熟地找了个地方坐下来，指挥着助理上交材料跑流程。 但奈何工作人员分流出不少去找沈秋和沈佳佳，快速通道的流程奇慢无比。 那青瞥见池飞跃皱起眉头，他在心里倒数三秒。 三，二，一。 “今天怎么回事？”果然，池飞跃不悦地开口，“还有人等着我去梳理异能呢，时间非常宝贵！” “就是！” 助理在旁边附和着，俨然不把研究所当回事的样子。 池飞跃是挂名在官方的异能者，他实际上到处接私活给人梳理异能，赚得盆满钵满，去哪都有人捧着他。 那青盯着体检设备发呆，也就池飞跃仗着自己异能的特殊性横着走没遇到过挫折，真希望有人能给他来点教训。 逐渐的，那青发觉耳边越来越吵，他回神，发现事态进展到池飞跃带着助理围住沈佳佳，一副仗势欺人的模样。 靠，这不是送上门来找挨揍吗。 那青希望倒霉同事吃点教训，倒不是希望倒霉同事吃完教训直接嗝屁了。 “请稍等片刻，现在有更重要的事项排在前面了。”沈佳佳客气地说，但那青在沈佳佳的心音听到了一句清晰的脏话。 池飞跃不满，“还有什么事情比我的更重要？以往我来研究所都是最优先的！” “抱歉，是保密事项。”沈佳佳冷淡回答他，回头问下属，“找到了吗？” “找到了……”研究员低声说，“和她朋友一起，正在来的路上。” “只需要等几分钟。”沈佳佳转头对池飞跃说道，“池先生，不是插队，是本来就排在你前面的。” 池飞跃嗤笑，他不高兴，就像让别人都不高兴，他没礼貌地用墨镜对沈佳佳比划，“沈博士，你知道有多少人想要和我交好吗？今天我倒要看看——” 一道黑影悍然落下，谁也没看清池飞跃是怎么倒下的，等再回神时池飞跃已经被黑影牢牢压在地上了。 “看什么？也让我看看呗。” 留在人们视网膜上的黑色残影是最熟悉不过的黑色制服外套，外套兜帽滑下来，露出一张不高兴脸。 沈秋垂着眼睛挨个扫过去，刚刚还在蹦跶的助理们一个个都不敢说话了。 池飞跃没看到来者是谁，他还在愤怒地挣扎，被沈秋一脚踩下去。 沈秋踩了踩池飞跃的后背，不难分辨出这人刻意保持了薄薄一层肌肉适合上镜的身材，“末世了还保持身材？你没事吧。” 比起在研究所门口小打小闹的吓唬人玩，沈秋的杀气几乎要凝成实质，铺天盖地地压在池飞跃身上。 83 第 83 章 风暴（二合一） 研究所乱成一团, 愣是谁也不敢凑上去阻止沈秋。 池飞跃作大死啊，不止一个人在心里吐槽，但池飞跃人缘实在太差, 大部分人选择围观。 那青作为其中一员, 默默后退, 让自己淹没到工作人员中。 和精心打扮随时能走红毯的池飞跃比起来, 将他牢牢压住的身影灰扑扑的，一看就是随便披了件衣服就出门了。 沈秋一般不高兴就会选择让别人倒霉。 她看池飞跃不说话了，又等了一会儿, 直到接受到姐姐的死亡凝视才不情不愿地放开池飞跃。 而周围急得团团转的工作人员不知道原因，沈秋身经百战的杀气不是闹着玩的，至少大部分人都当了真。 因为沈秋在研究所实在干过太多不受控制的事了，她有分寸地停手时，不少人甚至非常庆幸地松了口气。 “我这不是开玩笑嘛。”沈秋没什么诚意地说道，她将杀气收敛得干干净净，走到沈佳佳旁边站好。 池飞跃的脸色青白交加，不知道是吓得还是气的。 “你、你……”他半天说不出来话, 在丢脸的愤怒之前，最先涌上来的是劫后余生的恐惧。 沈秋比池飞跃见过的任何一只怪物都恐怖。池飞跃相信，如果沈秋想, 收割他的性命比呼吸还要简单。 沈秋被沈佳佳捏了一把——哎嘿姐姐捏不动她被强化后的身体, 于是又被锤了一下后沈秋痛快地率先低头。 “对不起嘛，谁让你对我姐指指点点的。”说是道歉, 但沈秋脸上一点歉意都没有。 一向享受万众瞩目待遇, 池飞跃这次却觉得丢脸极了，他体检没做，直接转头走了。 “小心他在背后报复你。”那青看完热闹, 又悄然走了出来，他提醒道，“池飞跃横着走这么多年也是因为不少人都求着他帮忙梳理异能。” “没事。”沈秋完全不在意，“报我名字哪有人敢接他的茬。至于报复我身边人……” 小花冷不丁贴着沈佳佳小腿出现，一团漆黑的猫猫甜甜地对沈秋叫个不停。 “还有小花在。”沈秋高兴地抱起许久不见的猫猫，“崽啊，你好像又重了。” 小花听懂了，伸出爪子就刨沈秋的胳膊。 然而只留下三道浅浅的白印。 沈秋：嘻嘻。 事实证明，无论沈秋变成什么样，沈佳佳对其态度都是一如既往，没等熊孩子再多和猫猫贴贴，沈佳佳便雷厉风行地把沈秋带进体检室。 “这是怎么弄得？”沈佳佳指着沈秋暴露在外的那只手问道。 早上出门时还是光滑的掌心，只过了一个白天就跟左手一样留下被灼烧的伤口。 沈秋望天，“意外。” 沈佳佳：死亡凝视.jpg 一分钟前还准备把和明辉切磋把这事瞒过去的沈秋跟倒豆子一样火速说实话。 [瞧瞧我那没有主见的宿主。]01发出嘲笑的声音。 果然，挨说了。 “你是怎么想的。”沈佳佳把不省心的熊孩子另一只手也包扎好，叹了口气。 沈秋眨眼，“你说异能？” “所有的事。” “顺其自然？”沈秋准备把唐悦那套神棍说辞拿来搪塞，她又见姐姐严肃的神情不似做伪，只好实话实说。 “我现在做不到。”她老老实实说道，“和怪物的我和解？那我的人生就变成笑话啦。” 正是下午阳光最为明媚的时候，末世连阳光都蒙着一层灰色，但照亮了沈秋青黑的眼圈。 因为异能过于活跃，她整整三天三夜没睡了，从体检报告来看，这样的情况会一直持续。 那青体检结束，已经拿到体检报告了，才看到沈秋被无数狂热的研究员簇拥着从最深处的实验室走出来。 一群科学狂魔，估计又从沈秋身上得到了新的数据样本。 沈秋和那青懒洋洋地挥手表示告别。在沈佳佳的看护下，沈秋进入了长久的调整期。 每天必定要去检查身体，偶尔在庇护所周围大量狩猎怪物，大部分时间沈秋在庇护所最高处的城墙上遥望远方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但她的气息无疑更加低沉了。 “你得接受，然后变得更强。”明辉给沈秋倒上一杯茶，沈秋来切磋的次数多了，他们之间竟也能聊上几句。 沈秋捧着茶杯，“唉……我尽力了。” “你得睡觉，几天没睡了？”丹红则说，乌鸦偶尔可以出来放风，她张开羽翼遮住沈秋的眼睛。 沈秋报了个足以让普通人猝死的数字。 丹红嚷嚷起来，“那岂不是一直没睡？！” “对啊，睡不着。”沈秋慢了半拍回答，缺少睡眠对她身体伤害一般，但是反应慢了不少。 到这个程度，沈秋甚至觉得好不容易拼凑完整的异能在暗示她什么。 “我有个猜测。”明辉放下茶杯，“血眼执着于让你变成怪物，可能就是为了让你的异能失效。” 沈秋觉得很有趣，“如果这是真的，那么我的异能的确可以对它造成伤害！” 她与血眼在海底的对话简短但火药味十足。 走着瞧！ 沈秋就给老对头留下这么一句话，便头也不回的离开，她觉得血眼要说的一定也是这句。 “算啦，不急于一时。”沈秋悠闲地同明辉说道，“倒是你，我还是第一次在我自己之外的活人身上使用异能剥离怪物，没有后遗症吗？” “变得没有怪物时强算吗？”明辉说，“不怪有人走了岔路，认为怪物时新的进化方向，更加强韧的生命力的确让人眼热。” 沈秋慢悠悠回答，“但那是错误的。” 她喝完茶，没有叫车来接，而是选择独自走回研究所。 沈秋如今所居住的地方位于研究所最中心，她享受最先进的技术和条件。 或许很多人会以为末世之后人类文明会倒退，但事实是极端恶劣的条件使得科技快速发展。 沈秋前几天路过会议室听了一嘴，甚至上层在认真考虑开启移民计划，抛弃脚下的土地寻找其他适宜人类生活的星球。 真是魔幻，沈秋无视了一众注目礼，她安静地在实验室门口等着沈佳佳下班。 ……研究员没有准点下班的说法，准确来说是等沈佳佳完成手头的实验。 “小秋？你姐今天不在这儿。”和沈秋相熟的研究员和她打招呼，友善地给她提供信息。 “她又换实验了？”沈秋拢了下正往下掉的外套。 “临时的任务，沈博士去了特殊医疗区。” 是完全陌生的名词，沈秋便问：“在哪？那是干什么的？” “在科研基地最西边的区域，得有权限才能去……”研究员像是想到了什么，吞吞吐吐的，“一些情况特殊的异能者会被送到那里去。” “哦？”沈秋提起了兴致，她本以为对首都庇护所的地形了如指掌，却没想到还有这么一处完全陌生的地方，“我还是第一次听说，我有权限吗？” 刚刚还在和沈秋搭话的研究员没了一开始的热情，他似乎迫不及待想要结束话题。 “没、没有。”生怕沈秋又做什么出格的事，研究员赶紧解释，“权限在沈博士那儿呢，她不让您去，这是沈博士给您留的便签。” 说着，研究员递来一张对折的便签，用纸是实验室统一发放的实验记录纸。 便签上是沈佳佳的字体，只有简单的四个字： 回去睡觉！ 沈秋：“……”但她是真睡不着啊。 沈秋拿着便签的时间有些长了，研究员试探地喊道：“沈秋？” 沈秋不听沈佳佳的话的概率很小，但不是零。有一瞬间，研究员真的以为沈秋要去特殊医疗区看看了。 毕竟沈秋在首都庇护所总是一路绿灯，忽然蹦出来一个不让她去的地方，肯定很好奇对吧？ 研究员换位思考一下，已经开始思考如何以最快的速度拨打沈佳佳的手机来阻止沈秋了。 然而沈秋转身走了，真的就没再多过问特殊医疗区的事。 留下研究员在原地一脸纠结。 “特殊医疗区是什么？”沈秋问01，她确实不再问研究员了，但她可以问01啊。 01回复得很快：[情况非常严重的异能者才会送去那里，在那里可以遇到异能失控暴走、精神障碍，甚至是半人半怪物的异能者。] [没有异能者愿意去那儿，去了就相当于被判为绝症。] 沈秋点头，表示理解。 夜幕降临，沈秋回到临时住所，和之前相比过于平稳的生活让她的精力过剩，按照正常人类的作息，现在是就寝时间了。 “01，兑换传送门功能。” 场景切换，沈秋站在金色空间之中。 “沈秋。”戚金抬头，他还是老样子，在金色空间操纵着现实中和自己样貌相同的仿生人，一副工作狂的样子。 他一脸严肃，但沈秋知道戚金只不过不擅长做其他表情，实际上这人说不定大脑在疯狂运转，思考着在眼下的情景该说些什么。 果然，憋了半天，戚金在沈秋饶有兴致的目光下只憋出几个字来：“怎么了？你的身体状况如何了？” “没事，还是老样子。”沈秋说，她淌着满地的金色液体走到戚金面前，后者不自在地向后仰去。 沈秋拖长了声音，“我在想，你需要睡觉吗？” “呃。”戚金认真想了想回答道，“我并不需要，但要从另一种方面来讲，我的身体一直在睡觉。” 戚金指了指躺在最中心台子上的身体，难得幽默地说：“有时候我还挺羡慕他的。” 沈秋笑了，戚金的嘴角也微微上扬些许。很长一段时间，金色空间一片静谧，只有戚金敲键盘的声音。 戚金的异能也在随着怪物的死亡而一点点回到身上，他对金色空间的掌控在增加，像现在，当沈秋表达出只是想要消磨时间时，戚金就会把时间调整成和外界流速一致。 01出现在金色空间，它还是通体金色的人形，打断了现任宿主和上任宿主间的对话。 “宿主，外面有情况。” 同时，戚金面前众多屏幕其中的一个也亮起，闪烁着代表警告的红光。 “看来是同一件事，回见。”沈秋站起来，此前她一直悠闲地坐在金色空间中心的那块平台上。 “回见。”戚金喃喃道，他看向屏幕，上面是首都庇护所的某处，一片兵荒马乱。 现实，沈秋出现在床上，她维持着去金色空间之前的动作。 沈秋感觉到床上柔软的被子包围着自己，房间里的一切都调整到最适入眠的模式。 她睁开眼睛，毫无睡意。 空气中的灰尘在以极其隐蔽的频率震颤着，沈秋眼中，平日里安稳的粒子们正不安地旋转着上升…… 她站起来，一把拉开窗帘。 从沈秋所在的角度看去，研究院西边的天空上正孕育着风暴，愈来愈多不安分的粒子在到处游走着。 沈秋摸了一把空气，到处乱撞的微小粒子穿过她的手掌，带来隐约的刺痛。 [是异能失控。]01说，[从特殊医疗区那边来的。] 房间里空荡荡的，临时去往特殊医疗区的沈佳佳没有回来的迹象。 沈秋一眼不发地放下窗帘，她重新披上制服外套。 [要去？你要知道沈佳佳不让你去肯定是有原因的。] “当然要去。”沈秋钻入黑暗之中，“但我也有自己的想法呀。” 那些灼热的异能粒子，沈秋在向西边行进时，它们愈发呼啸着盘旋向上。 发出呜呜的声音，像是在哭。 01问：[你发现了什么？] 沈秋在快速移动，她回答时仍在专注地望着上空的风暴。 “我闻到悲伤的味道，还有死亡。”她说。 特殊医疗区。 这处医疗区由通了电的铁网围得死死的，往常放了各种医疗器械的位置全部清空，只剩下最中心一大片的空地。 正好是风暴的最下方。 “不行，还是失控了！打镇定剂没有用！” 风暴的下面站了不少人，有士兵，有研究员，还有闻讯而来的官方高级异能者。 说话的是一名研究员，他一身防护服，狼狈地从风暴中心回来向沈佳佳汇报。 “而且，她现在知道了咱们的意图，完全拒绝配合！” 沈佳佳皱眉，又有一名研究员惊呼：“能量波动达到了SS以上！而且还在继续增加！” 风暴的正下方是一道小小的身影，她周围是狂乱的风，小女孩看起来马上就要飞起来了一样。 但她没有，她只是孤零零地站着，抓紧了怀里和孪生兄弟一起制作的那对小玩偶。 是杨柳，和沈秋一起出任务的那个龙凤胎妹妹。 “上方风暴的能量测量如何了？”沈佳佳又问。 “上方的能量……那些是属于杨树的残留异能，预计做多一个小时就会全部同化为杨柳的！” 杨树和杨柳的监护人也来了，陈宁脸色惨败，一点也不见平日里温吞的老好人模样，他大声说道，“不行！杨柳会死掉的！” “她不会死。”明辉也被惊动了，他和丹红形影不离，此时明辉提着鸟笼子低声说道。 丹红则在笼子里踱步，相比恋人委婉的说法，她要更直接些。 “但是小姑娘的异能体系已经崩溃了，这和死掉有什么区别呢？” 杨树和杨柳，这对异能总是时灵时不灵的龙凤胎在庇护所不算出名，但异能者们也算是略有耳闻。 不因为别的，两人共用一个异能的情况实在太过少见了。 不过好在，这次出去做任务回来后，二人的异能居然稳定了下来。 也是悲剧的开始。 有了平稳异能的龙凤胎高高兴兴地第一次接受委托，然而回来时，是杨柳和重伤的杨树。 有关怪物的任务就是这样，要么成功，要么异能者本身成为悲剧。 杨树身上的异能反应最为猛烈，一夜之间能量便拔高到不可思议的地步，就像拉紧的弦，到了最高峰值，“啪”的一下，年轻的生命瞬间消失。 现在轮到杨柳。 但她的异能失控不是因为别的，是因为兄长的离去。 极致的异能失控，威力堪比一颗导弹落在陆地，特殊医疗区见过了太多例子，早就准备了一整套完备的处理方案。 “沈秋来了。”有人小声汇报道。 沈佳佳的眉皱得更紧了，“谁放她进来的？” 好问题。 沈秋坐在庇护所专车的副驾上，而司机位的青年一身笔挺的士兵制服，看胸章上的徽章，是个少尉。 几分钟前，沈秋在特殊医疗区和警卫大眼瞪小眼时，这位少尉主动站了出来要开专车送她进去。 青年比沈秋要大几岁，态度维持在得体又不过度热情的程度，如今他开着车，留给沈秋一个线条流畅的英俊侧脸。 01说话酸酸的，[都什么时候了，还招惹桃花呀……] 沈秋让01闭嘴，并无视了青年少尉悄然飘来的目光。 “我原本也是H市的士兵，”少尉说，他热切的目光还是流露出些许，火热地望向沈秋，“那时我就注意到您了！您真是位值得崇敬的人！” 沈秋点头表示了解，然而少尉却将其视作是友善的信号，他又说：“我可以为您做到很多事，您不觉得在与血眼系统战斗的过程中独自一人过于孤独了吗？” “还好。”沈秋说，她在游戏场也遇到过不少追求者，比这疯多了的存在有的是。 不过，少尉的出现也提醒了沈秋，时间过得真快，在游戏场解散时间重置到现在的现实，她已经不是刚满十八岁的女孩子，而是相对更加成熟的二十多岁了。 这么一想，她好像在游戏场里十八岁的时候也不乏狂热的崇拜者，换到现实现在才刚出现，倒算晚了。 沈秋完全忘记考虑了回到现实后她一部分时间用来天天缠着姐姐，另一部分时间都在和怪物为伍。 [啧啧。]01感叹道，[你就跟这人一起在姐姐面前出现？考虑过你姐心梗的可能性吗？] “不能吧……”沈秋也不太确定，“我家一向倡导恋爱自由……呸！我谈什么恋爱！” 差点被傻瓜系统绕进去。 那青年期待地看向沈秋，沈秋注意到他也有一双狗狗眼。 为什么用也？ ……哦，戚金的眼睛形状类似这个来着。 沈秋漫无边际地想着，离风暴所在的中心愈来愈近了，索性选择下车。 “您……？” 青年追了上来，沈秋瞥了他一眼，对方立刻踟蹰地停止脚步。 “你真是胆大，一般来说，我才是危险本身。”沈秋将散落在肩膀的头发梳起来，防止被风暴刮得到处飞扬。 少尉不由得退了一步，扑面的压迫感正源源不断地从沈秋身上散发出来，他恍惚想起，沈秋可不是什么友善的异能者。 她还有怪物的成分。 “姐。”沈秋喊了一声，她仍然是迈着不紧不慢的步伐，而人群却自发为她让出一条路来。 因为她的靠近，那测试的仪器也波动着，分明指向最大刻度。 沈秋和杨柳的状态一样，都处于最极端的异能失控之中。 只不过杨柳的风暴已然出现，而沈秋的异能风暴仍不知何处。 这也是沈佳佳不让沈秋来到特殊医疗区的原因。 “需要帮忙吗？”沈秋问，她就站在检测仪器旁边，但人们终于意识到了她的危险。 人群刷啦啦后退一大截，用武器指着沈秋的不在少数。 “啊，要不我来解决一下吧。”沈秋叹了口气，她看向风暴下的杨柳。 众所周知，沈秋的异能是强规则类的消除能力，在她的异能下，无论是人类还是怪物都会消失得一干二净。 所有人的第一反应都是沈秋要将杨柳物理消除。 陈宁跳了起来，“让我去试试，杨柳她只是情绪太失控了！说不定冷静下来就好了！” 沈秋望向那小小的身影。 “……是吗。”她轻轻说道，“但她的异能内核已经消失了，所有的能量都在向外溃散。” 沈秋向前迈出一步，却被人忙不迭地拦住。 “你的异能本身就不稳定，异能失控本就是互相牵连。”沈佳佳严肃地说，“我可不想首都庇护所连续被轰炸两次。” 风暴更加剧烈了，孤零零的小女孩发出一声哭叫。 “哥哥！不要走！” 强烈的风短暂地停了一瞬，于是人们终于看到了那巨大的风暴中心是什么。 一具尸体，年轻孩子的头没有生气地垂下，露出一张青白的脸。 是龙凤胎中的哥哥杨树。 84 第 84 章 双生子 包裹着杨树的风暴分为两个颜色, 蓝绿相间的异能因子纠缠着，又逐渐融合。 “杨柳！跟我回家吧，啊？”陈宁高声喊道, 他顶着风暴前行, 强力的风刃在他的手臂上划出很多细小的伤口，但他顾不上了。 陈宁勉强走到杨柳面前, 杨柳呆呆地抬头望着他。 小女孩的两眼无神, 同胞兄长的死亡对她的打击极大，她没有在看陈宁, 而是固执地凝望着上空, 杨树尸体所在。 “我不！我恨！你走开！”她尖叫道。 风暴更剧烈了, 陈宁一个踉跄，被卷了出来。 “残缺会让人变得更加坚强……？”丹红评价道，“但很多时候这都是一句没有用处的毒鸡汤。” [杨柳要变成怪物了。]01说。 沈秋的眼神沉了下去。 检测仪器传来不详的警报，就和沈秋曾经测试的那样，正在测量杨柳的仪器也猛然开始闪烁着红绿相间不详颜色。 两种颜色粒子纠缠的风暴在变化, 异能粒子们正在演变成其他令人不适的东西，它们组合成了杨树的脸。 而杨树, 不得不先一步抛下妹妹在现实的哥哥，他的尸身在破碎，毫无疑问，杨柳又一次被刺激到了。 “不要！走开！” 丑陋的虚影笼罩住杨柳，她还是小女孩的外表，但影子却在悄然变成一团丑陋的庞然大物。 “我就知道这种情况只有我能解决！” 一道声音吸引了人们的注意，池飞跃不知何时出现在了空地的边缘，他甚至有时间摆了个帅气的姿势一边跟着的摄影师拍照。 [真烦人。]01刻薄地说，[梳理异能……哈！] 但旁人可不知其中关键, 只知道能够梳理异能的池飞跃出现了，那么杨柳说不定有救！ “快快，”研究员忙不迭说道，“患者就在那边，麻烦您帮忙梳理下异能，至少止住风暴！” “交给我吧。”池飞跃余光瞥见面无表情站在一边的沈秋，这种只有他能做到而对方做不到的优越感击中了池飞跃，他不由得露出一个笑。 沈秋没理他，她的目光越过人群，和赶来的戚金短暂地对视了一下。 ——我一会儿要搞出大事情了记得帮忙兜着点。 沈秋的眼神无疑传达了这样的意思。 戚金：“……” 戚金用异能疯狂计算沈秋想干什么。 池飞跃靠近了杨柳，他按照以往的经验诱导着女孩子狂躁的异能，“嘿，孩子，别那么激动，先冷静点……” 咆哮的异能因子收拢了些许，杨柳定定地看着忽然靠近自己的陌生男人。 池飞跃将其看作积极的信号，他继续诱导着异能回到杨柳身上，在这方面他确实是个专家。 “我没有恶意，放轻松，好了，现把那孩子放下来……” 到处飞舞的异能粒子竟然真的一点一点收拢，属于杨树的异能粒子也跟着收拢回来，将杨树破碎的身体修补完好，最后平稳地落到地上。 杨柳崩溃的情绪也因为兄长的身体拼凑完整而稍微平复些许。 不少人都因此松了口气。 沈秋的眼中，无论是杨树还是杨柳，那些收拢回去的异能粒子并没有变得安分，反而是愈发无序，距离爆发只有一步之遥。 池飞跃扬起笑容，“看！什么事都没有了！这孩子——” “噗！” 宛如气球扎漏的声音响起，但精神高度紧绷的众人谁也没错过这道声音。 杨树的身体从脚开始往上，一点一点地变为蓝色异能粒子。 距离男孩死亡已有不短的时间，但他没出现丑陋的巨人观，只像是暂时睡着了一般。 但他很快地消散了，一阵风吹过，除了茫然在原地打转的蓝色粒子什么都不剩了。 “不！！！” 一声绝望的喊叫响起，凄厉得让人很难相信是出自年幼的孩子。 时间似乎就此停止了一秒。 紧接着，全部的蓝色粒子猛然惊醒，它们尽数融入了杨柳的身体。 比之前的风暴还要严重，狂风将池飞跃一把掀翻，短短几秒，处于风暴最中心的池飞跃就被无形的风刃吹得遍体鳞伤。 “报告！杨柳的能量波动已经超过临界值！”研究员慌张大喊。 杨柳慢慢升起来了，她抬起脸，满是泪痕。 “一切……都没有……意义……” 手机震动一声。 “通知！由于旧Bss沈秋失踪，现将生成全新怪物Bss双生子！” 一片哗然中，沈秋不耐烦地咂舌。 “这可不行。” 当那些武器又指向杨柳，沈秋向前踏了一步。 可怖的风暴没在她身上留下伤口，只是吹掉了她一直披在肩头的外套。 池飞跃只觉领口一紧，一股巨力的作用下，他被拎着向后抛起，翻滚数圈，再回神时已经重新回到了风暴外围。 目光所及，只有一道修长的身影稳稳当当地向风暴中心走去。 沈秋张开手，那是一个拥抱的姿势。 “过来，杨柳。到我这里来。” 她这样说着，却一跃而起，以一种不容反抗的态度将女孩子牢牢环在怀里。 “不要、不要、不要！” 女孩子踢打着，她又哭又叫，下方的影子又扩大几分。 沈秋低头看着怀里的孩子，她脸上还带着睡眠不足的困意，但一片漆黑的眼睛却直直望到了杨柳心底。 某种天然的等级压制让杨柳止住哭闹，恐惧扼住喉咙，杨柳眼睛瞪得大大的，不敢发出泣音。 杨柳竟开始发抖。 下方属于杨柳的影子还在扩大，大到极致后又猛然紧缩，勾勒出小男孩的轮廓。 “……妹，”影子向上伸手，“我在这里！” 沈秋一脚踩了上去。 于是黑影也怯怯地不敢吭声了。 沈秋抱着杨柳，像是一道不可越过的高墙，牢牢横在杨柳与黑影中间。 杨柳仍在害怕，她还小，搞不懂一切发生在自己身体上的变化，但杨柳知道，地上的影子是哥哥。 “我想要和哥哥在一起——” 杨柳扒着沈秋的肩膀，渴望地向地上影子伸手。 影子也在扭曲，它说：“我想要和妹妹在一起——” “然后你们就会变成血眼的新员工，”沈秋稳稳抱住女孩子，“还是童工。” 当沈秋面对怪物时，她总是会表现出冷淡至极的模样，人们从不质疑她对怪物的厌恶。 当然啦，但凡知道沈秋与血眼之间的斗争、怪物给她使了那么多的绊子，便绝不会认为沈秋会对怪物这种生物手下留情。 亮起白光的手掌向年幼的孩子落下，像是无声的宣判。 沈秋她不能再了解杨树杨柳的过往了，在H市的时候，这对双生子时常作为她的小尾巴，他们一起度过了不少愉快的时光。 这对双生子是那么的默契，他们好得不分彼此。 丹红在笼子里转了一圈，她作为共情能力低的天然恶人，悠闲提问：“沈秋会抹杀掉那孩子怪物的成分，还是异能的成分，又或者一者都不会留下？” 杨柳失控的异能风暴与沈秋悍然释放的异能同时存在，空气挤压到极致，让人喘不上气来。 心脏在剧烈跳动，分不清是紧张还是招架不住不远处过于强烈的能量波动。 而沈秋与杨柳之间还在继续。 “我会消除你的怪物因子，除此之外，还有失控的异能。”沈秋说道，她说这话的语气似乎只是在例行通知，“你能活下来的，睡一觉，醒过来就好了。” 影子里的存在听见了沈秋的话，它忽然不再疯狂挣扎了。 “沈秋姐说得对，”影子说道，那是已然扭转为怪物的杨树，“妹，我得走了。” 沈秋惊讶地看着地上那道影子，像是头一回见到怪物一般。 杨柳又落下泪，她咳嗽了一下，失控的异能已经伤害到了她的内脏，随着咳嗽，内脏碎片混着血液大口吐出。 “那我也走。”她坚决地说道，“要一起。” 沈秋仍然牢牢挡在杨柳与影子之间，她似乎在思考什么，然后，沈秋掌心的异能熄灭了。 “小孩子真麻烦。”沈秋小声抱怨，“什么都想要很容易演变成什么都得不到。” 01说：[你现在可不是这么想的，亲爱的宿主，你知道你像谁吗？] “谁？” [口是心非的仙女教母。] “哈。” 沈秋与01的对话很快结束，现实中，沈秋空无一物的掌心转换方向，向下压去。 “游戏场。”沈秋低声呼唤道。 无色的透明膜一点一点包裹住了她们，直到身影渐渐模糊不见。 杨柳惊愕地望着沈秋，完全不明白发生了什么。 只有沈秋与她怀里地孩子能听到的机械音响起。 [欢迎来到沈秋游戏场！玩家人数：2名！现将宣读游戏规则！] 沈秋将杨柳放到地面……放到那同样呆住的漆黑影子上。 “游戏规则：好好相处。玩家可存活人数——” 沈秋顿了顿，说道，“1名。你们能做到吧？” 杨柳几乎是立刻牵住了影子向上伸出的手，她拼命点头，“能！” …… 谁也没想到沈秋会骤然发动游戏场，甚至是对还是人类的杨柳发动。 再仔细一想，也情有可原。 毕竟是判定和过去沈秋同一等级的怪物，能让血眼公告为新任Bss级怪物，肯定危险极了！ 一整夜过去，陈宁颓然地坐在地上，他做好失去最爱的养子养女的准备了。 代表着游戏场的透明罩子从上到下一点一点消散，最后露出沈秋那张因为困倦而显得难以接近的脸。 杨柳被她扛着，软绵绵的，生死不知。 最后……还是这个结果吗…… 陈宁沉重地走上前，却接住了一具温热的小孩身体。 “陈队，回头请我吃饭。”沈秋不客气地说，“你家小孩可真够不省心。” 陈宁还沉浸在不可置信中，而沈秋的话就像是一剂猛药，他被狂喜击中了。 “小秋，你、您的意思是？！” “别太客气了，后续还有一堆麻烦呢。”沈秋披上外套，她又打了个哈欠。 “叮！更新成功！怪物双生子已更新，将载入怪物图鉴！” 陈宁猛的低头看向怀里的小孩，杨柳睡得正香，但她的影子无疑是在缓慢蠕动着。 “陈爸爸。”影子用杨树的声音怯怯地呼唤着陈宁。 “杨树？！” 沈秋笑了一下，她显然在等待着什么。 “别急，听。”她安抚着周围如临大敌的异能者们和研究员。 “叮！警告！怪物Bss双生子失踪！” “叮！检索中——” “叮……” “叮！玩家杨柳异能成功晋级为SS级，将进行全球通报！” 沈秋点了下头，视线扫过表情各异的面庞，“我先走了。” 85 第 85 章 出发！梦之城！ 沈秋做到了！ 居然有人能将濒临崩坏的异能者从死亡线上拉回来！ 研究员一蜂窝围过去, 从陈宁怀里接过奄奄一息的孩子，每个人都惊叹于奇迹的发生。 “那特殊医疗区的患者是不是都有救了……？”一位研究员小心翼翼地问。 “想什么呢，这费了多大劲才救回来的, 说不定对沈秋有负面影响, 都得等沈博士检测后才能定夺！”他的同事立刻反驳道，“快，沈秋下班了，咱们还得忙呢！” 远处的沈秋回头看了看这些研究员, 深知沈秋的五感有多么逆天, 不想背后讨论人被抓到的研究员们立刻闭上了嘴巴。 但有人可不在乎这个, 丹红那双豆豆眼目睹全程，她抬头看明辉的脸色，后者显然陷入了沉思。 “亲爱的，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吗？” 明辉回神, 他最后看了眼淹没在研究员中的杨柳, 深深叹了口气, “没有……” “那一定是有了！”丹红跳起来, “告诉我，求你啦！” 明辉流露出些许笑意，“残缺才是完整, 沈秋做得很好。” 丹红大声抱怨，“别打哑谜！” 一切都平静下来, 风暴也在慢慢平息, 它不再夹杂着红蓝的异能粒子，而是一场普通的风暴。 在其中有黑沉的粒子一闪而过，但因为和尘土的颜色近似，没人注意。 沈秋抬头看了看天空。 [检测到宿主状态不稳定……] “我知道。”沈秋说道, 没人拦她，她一路顺畅地走出特殊医疗区。 她的手机在振动。 来电号码是沈秋熟悉的那个，沈秋回来后就把它从黑名单中拖出来了。 “喂？”沈秋说起话来毫不客气，“不忙着通报全球又多了一名SS级异能者，给我打电话干嘛？” “沈秋。”电话那边念着沈秋的名字，“你做了什么？” “我做了我该做的。”沈秋回复道，“正好有事问你，你当时偷走我的异能后对它做了什么？它越来越不好使了。” 血眼：“……” 它被沈秋过于自在不把敌人当外人的无耻镇住了，过了好一会儿才说话。 血眼说：“你觉得我会告诉你？” “也是，你这个小心眼的东西。”沈秋顺嘴骂了它一句，“没事的话我挂了。” 血眼用难听的机械音回复：“沈秋，你不会弄明白问题所在的……祝你好运。” 沈秋挂掉了电话，她想了想，再次把八个四的不详号码拖进黑名单。 真晦气，威胁谁呢。 沈秋溜得很快，沈佳佳给杨柳做完检查，才发现搞出大场面的当事人沈秋跑没影了。 杨柳的各项数据表现正常，甚至包括她的心理状态都体现出正常的趋势。 但这才是最不正常的。 要知道，杨柳直面了同胞兄长的死亡，正是情绪起伏最大的时期，怎么可能会有平静的心绪？ 观察室中，杨柳专注地摆弄着平板，她玩平板的姿势很奇怪，非要趴在地上玩，观察室的顶灯打下重重阴影，不知道是否是巧合，手机在杨柳和她的影子中间。 沈佳佳问手下的研究员，“没有其他异常？” “没有。”研究员说，他小心地看了眼沈佳佳的脸色后问道，“这难道不是好事吗？” 沈佳佳的表情似乎不是这么认为的，虽然沈博士常年以冷淡的表情示人，但研究员还是能够分清其中不同的。 “是好事。”沈佳佳摆手，“你们辛苦了，今天就到这里，下班吧。” 虽然令人摸不到头脑，但终于能下班在哪里都是值得高兴的，研究员手脚麻利的收拾好东西和上司告辞。 临走之前，研究员还不太放心地问：“这需要人来盯着不？叫士兵来？” “不用，我在呢。”沈佳佳拒绝了手下的好意，转眼间，观察室单向玻璃后面就只有沈佳佳了。 趴在地上玩平板的杨柳似有所觉，乖巧地站了起来，朝单向玻璃这边望过来。 沈佳佳掏出手机，拨打电话，那头的小混蛋还在装模作样，“姐？怎么啦？我在睡觉！” “我可不知道你什么时候恢复睡眠了。”沈佳佳说，“来九号观察室，就现在。” 十分钟后，沈秋火速赶来。 “哇，这真的不是熟人开会吗？”沈秋对01感叹道。 一打开门，里面一溜的亲朋好友。 沈佳佳，赵睿明，戚金，唐悦，陈宁全在。 沈秋被这阵仗吓得倒退一步。 “你们想干什么？” “你姐叫我来的。”赵睿明许久不见沈秋，但显然没和沈秋产生什么距离感，他大大咧咧地说，“这回又要整什么活？” 陈宁：“我一直没走，在等杨柳的结果。” 戚金则说：“我顺路来看看。” “我来找沈秋。”唐悦说着，对沈秋挤挤眼，“一会儿细说哈。” 众多原因导致这帮人齐聚一堂。 沈佳佳直切主题，“说吧，杨柳到底是怎么个情况？” 杨柳趴在单向玻璃上，一个劲地往他们所在的屋子里望，仿佛能听见人们的对话一般。 “姐姐居然没检查出来吗？”提到这个，沈秋有些得意，她朝观察室里的小孩挥手，“看来我做的很成功！嘿，小杨柳！” 话音落下，观察室中的孩子对众人一笑，她的影子顺着单向玻璃投射到沈秋这边的房间。 下一秒。 小女孩脚下的影子像无底洞，她一下子摔到一片漆黑的影子中，引起赵睿明的惊呼。 再然后，完好无损的杨柳顺着影子来到沈秋身边，她脚下的影子也不再是平面，而是变得立体，从地上站起来和杨柳手拉手。 “沈秋姐！”影子和杨柳都在高高兴兴地同沈秋打招呼。 其他人倒是吓了个倒仰。 “这！这是……！不对，他是那个杨、杨树？！”赵睿明舌头都捋不直了。 虽然是熟悉的声音，但黑色影子散发出的能量波动分明是怪物的！ “小明叔叔。”影子很有礼貌地点头打招呼，他很快转头看向沈秋，他看起来格外依赖沈秋。 沈秋牵住了杨树的另一只黑漆漆的手，“就是这么回事，现在在你们面前的是怪物Bss双生子。” 赵睿明看向杨柳，他惊骇地发现连杨柳的能量波动也是怪物的！ “原来的这么回事……”戚金嘟囔一句，更像是自言自语，“这种情况确实得想想怎么存档案比较好。” 唐悦一点都不惊讶，在玄学上一日千里后，她更像是手拿剧本之人，对事物的发展都呈现了然的态度。 杨柳牵着哥哥的手很高兴，她一点也不害怕，或许是怪物的存在在作祟，女孩子笑起来时可爱的脸蛋上也自带邪气。 “一会儿见，哥哥。”和沈秋对视后，她撒开手，黑影落到地面上，重新变成再普通不过的影子。 怪物气息也荡然无存。 杨柳外放气息，只余下强横的SS级异能气场。 “现在则是超级厉害的SS级异能者杨柳！”沈秋鼓掌，“无论是怪物还是异能者，都是同一个人，有没有很厉害？” “等等，”赵睿明抓住了重点，“这个设定怎么听起来这么耳熟？” 沈秋笑了，“你可以理解为小杨柳和我是同种情况，但又有细微的不同。” “啊？” “总之是好的结果，回头看报告就知道了，”懒得解释的沈秋将工作量推给戚金，“他写。” 戚金无奈地耸肩，毫无怨言地接受了天降工作。 这对双生子比沈秋更能适应新身份。他们深爱彼此，接受怪物的身份更是轻而易举。 而沈秋不能和自身和解，所以她的异能就跟抽风了似的一到关键时刻掉链子。 沈秋在自己游戏场里看着双生子转变成和她一样体质的全过程，更加确认了这一点，但她却更加无所谓了。 沈佳佳知道了关键的情报后就驱赶了所有人，除了异能者杨柳，沈佳佳还得再给作为怪物时双生子做个体检。 “秋！”唐悦追上来，一把挽住沈秋的胳膊，“我来啦！” “干什么？”沈秋兴致缺缺，她想不到有什么事可以让唐悦这么兴奋。 “我给你算了一卦，终于不是一片空白啦！”唐悦高兴极了，“虽然不太懂它的意义，但好歹有了结果！” 嗯？ 一旦涉及到到自己就总是不灵的卜算居然能有非常指向性的结果？ 沈秋的好奇也被勾起来了。 “展开讲讲。” “卜算的结果是你得先睡觉！” 沈秋：“……啊？” 唐悦用坚定的目光向好友证明她没在开玩笑。 “朋友，这个要求对于现在的我挺难完成的。”沈秋真情实感地说，“最近天天都是清醒的，我都快成仙了。” 唐悦耸肩，“那就赶紧想办法，别总让人担心你。” “其实我还真有个办法。”沈秋若有所思，“就是不知道能不能被批准了。” “展开说说？” “你还记得梦之城吗？”沈秋提起自己作为怪物时的地盘，“那里的怪物能力都挺适合睡觉的。” 唐悦回想起梦之城高塔下面无数对现实绝望选择深陷怪物美梦的人类，那些密密麻麻占满了平地的床铺令唐悦头皮发麻。 唐悦：“……我想睡眠和永眠之间是有区别的。” 何况，上次为了情报大肆屠杀都给人家怪物吓成什么样了，这一去真的不会被拒绝接待吗？ “我可是他们城主，”沈秋这时倒是自信满满，“就这么定了！出发出发！” 86 第 86 章 畸形之爱 梦之城唯一规则：不要打扰永眠者。 沈秋上次与唐悦等人离开的匆忙, 变成怪物的那段时间沈秋也从未仔细看过梦之城内的具体情况。 准确地说，沈秋第一次从正门进梦之城。 和情报中一样，梦之城的中心塔楼下面是挨挨挤挤望不到尽头的床铺, 每一张都用柔软的枕头和看起来软乎乎的被子布置。 梦之城上空是无数怪物构建出的能量罩子，使得这座城市不会受到风吹雨。 “嘘！梦之城要保持安静——” “砰！” 沈秋一脚踹开梦之城大门, 把轻声细语维持梦之城规则的低级怪物挤到一边去。 “我到了, ”沈秋在通讯里和安娜通话，“我没打算带任何人，对，也不带你。” 安娜幽怨地抱怨，“小玫瑰, 我在外面风吹雨打, 你倒是找了个好地方准备美美睡觉了！” “我也该睡了。”沈秋说, “要进入睡眠状态得怎么操作来着？” “从正门进, 先登记，然后再拿到城主许可, 带着证件去找对应的怪物，最后选择喜欢的床铺即可……” “好麻烦。”沈秋盯着门口缩成一团的怪物抱怨, “一方面, 我本来就是城主，另一方面……我怎么记得作为城主的那段时间里我从未给别人批过什么许可？” 安娜咯咯笑, 沈秋听见女人在通讯那头悠闲地吸了口烟又吹出去。 “当然是因为你有我这个全能小秘书呀！”安娜说, “沈城主，你还记得这个设定吗？” 沈秋：“……没事的话我挂了。” “哎，别挂啊。”安娜急忙说，“真是雷厉风行，好久不联系, 其他人也想要和你说上几句呢！” 安娜没说完，通讯便连上了严景山，一如既往，叔叔的通讯总是先传来呼啸的风声。 “小秋。”他温和地说，“注意身体。” “知道了——”沈秋拖长声音，“叔叔你知道的，我总是很有分寸的。” 有分寸指每次都从绝境死里逃生。 对于不善言辞的叔叔来说，挤出这句话就是极限了，通讯很快转接到怀特那里。 “赞美救世主！”他热情极了，“请放心，您暂时的沉睡期我们仍然会继续为您的夙愿持之以恒地努力——” 怀特说到一半，木槿一把切断了他的通讯，“你这个愚者、狂信徒好烦！秋秋，等我们再杀掉一些怪物就回去看你！” 通讯那边很快吵成一团，沈秋叹气，“好的，好的，知道了……没什么事等我醒来再说！” 好吵闹的队友。 门口的低级怪物只是起到通风报信的作用，如今看沈秋忙着打电话，便自以为不被发现地悄悄向梦之城深处溜去。 哪来的高级异能者，气场吓死人了！得赶紧通报给高级怪物们！ 低级怪物长得小小的，很像传说中长了腿会钻土逃跑的人参。 沈秋一只手还在拿着手机，另一只手一把抓住它朝上的须子。 “往哪跑？连城主都不认识了？” 人参怪物在半空中使劲蹬腿，它的声音小小的却很尖，“梦之城的城主是怪物，你一个异能者怎么可能是城主！” 这个异能者的眼睛又黑又深，吓死怪物了！ “哦，忘了。” 然后人参怪物听到散发着强大气息的异能者哦了一声，接着，这位黑发黑眼的异能者身上的气息便出现了改变。 是冰冷而邪恶的气息，她看向人参怪物的目光也变得充满兴味。 相反，人参怪物却开始瑟瑟发抖。 救命！离家出走很久的城主怎么学会了异能者的拟态，好强！ 怪物本是慕强的生物，但遇到沈秋这个屠杀过梦之城怪物的城主，再慕强也知道害怕了。 别的怪物心情不好是杀几个人类玩玩，而沈城主心情不好，是杀一堆怪物！ “现在呢？”沈秋问，提着人参怪物甩了甩。 “城、城主好！”人参怪物哆哆嗦嗦。 沈秋一笑：“好。” 人参怪物一落地，便忙不迭地把沈秋往最中心的塔楼上带，“您这次回来是？” “唔，睡觉？” 沈秋的说法并没有引起疑惑，之前沈秋也热衷于在梦之城睡觉，一睡就是一整天。 在人参怪物的带领下，他们在无数垂着床幔的豪华大床中穿行，毫无疑问，每张垂着床幔的床上都躺着一名人类。 沈秋在其中一张床前停下，“我觉得这张不错，要不就在这儿睡吧。” “啊？”人参怪物心直口快，“不太好吧？您在塔楼顶层的床可比这好多了！” 沈秋非常固执，“不，我就要这张床了，还有其他程序要走吗？” “但是——” “沈城主，欢迎回家。” 一道声音响起，沈秋漫不经心地看去，是位身穿白色礼服的年轻男性。 以年轻男性为外表的怪物。 她回忆了一会儿才勉强想起面前的怪物是谁。 “造梦师、啊不是，食梦者……也不对，你们这些职能相似的怪物连名字都相似……”沈秋嘟囔了几句，“算了，你哪位？” “确实，怪物名和人类名一样会有相似甚至重名的可能性。因此，”年轻男子脾气很好地笑了笑，他不加掩饰地用渴望的目光凝视着沈秋，“叫我沈梦就好。” [真新鲜，跟你姓的怪物？你最近桃花很旺啊。]01用机械音哈哈大笑，它看热闹不嫌事大，[快问问他怎么回事！] 沈秋：“……你的名字怎么回事？” “当然是和您一样的姓氏。”沈梦说，“希望您不要介意，因为我爱您。” 沈秋默默倒退一步。 怪物的爱，好新鲜，要不起。 [好耶，又是脑子不正常的怪物！]01没有感情地欢呼道。 沈秋对应了一下安娜和她说的流程，她打量面前的怪物，“所以你是现在负责运转梦之城的主力怪物之一，你这等级够吗？” 语气之嫌弃，就差问对方是不是走后门才当上梦之城管理者身份的怪物。 沈梦的等级大约是刚迈入S级不久，沈秋记得之前梦之城上位圈的怪物都是稳定S级，实际等级向SS级靠拢的。 面对沈秋的嫌弃，沈梦的笑容有些挂不住，他提醒道，“您还记得您走之前杀了一大批怪物吧？” 老板啊，您都把能干的员工裁了个遍才想起来问手下为何能力不足，是否离谱了点？ 哦对，沈秋拍了下脑袋，她询问收藏家的情报，是顺着塔楼高层一路向下扫荡的，被她杀掉的全是梦之城上位圈怪物。 “比起那个，恕我直言，怎么不见总是跟在您身后的跟班？”沈梦装作没看见沈秋的反应，又或者说，他不怎么在意这点。 “你说谁？安娜？” “对，真让人嫉妒，您记住了她的名字……”沈梦垂下眼睛说，不得不承认，他有个好皮相。 [世界上帅哥千千万，咱可千万别看上脑子有病的。] 沈秋回嘴，“没，我在用能力分析他的怪物背景，方便我随时分解他。” [噫，好一个人间清醒。你还真是一点恋爱脑都没有。] 靠，好坏话都让这系统说了。 沈秋反手屏蔽了一天比一天皮的01，顺嘴回答沈梦，“怪物安娜的话，已经死掉了。” 但人类安娜活下来了，这事就不必要和面前的怪物说了。 沈梦肉眼可见地高兴，他向沈秋鞠躬，“真是太好了，不知道我是否有这个荣幸……？” “不需要任何的服务。”沈秋一口回绝，“包括早餐、叫早以及特殊服务，通通不需要。” “唉，我还以为您会是享乐主义。”沈梦遗憾地说，他仍然在用热切的目光注视沈秋，“非人非怪物，真迷人……您现在是什么？” 沈秋眯起眼睛，她察觉到空气中不安分的因子在跳动着。 “砰！” 一声巨响，打破了梦之城安静祥和的氛围。 沈梦咳嗽着，他被一股巨力掐着脖子举了起来，黑色的风暴在梦之城的上空凝聚着。 那些躺在床上陷入永久沉眠的人类露出痛苦的表情，似乎在永眠的梦境中遇到了痛苦的事情。 “你做了什么？”沈秋低沉地问，不只是她的双眼中的风暴在咆哮，现实中她那时刻处于失控的异能也带着风暴在头顶呼啸着。 “秋，我可以帮你。”沈梦亲昵地说，这个突然出现为借了沈秋的姓氏给自己起名的怪物并没有流露出惧怕的表情，在生命受到威胁的现在，沈梦反而挺镇定。 沈秋不为所动，“说出你的目的。” “没有目的。”怪物说，他放弃挣扎，单单抬起一只手覆在沈秋掐住他脖子的那只手上面，“只是源于爱。” “怪物没有爱。”沈秋说，“你们都是可悲的存在。” 沈梦固执地说，“不，有的。我的存在就是证明。” 沈秋没有使用异能，沈梦的身影却在一点一点在空气中被擦除。 规则的味道，沈秋再熟悉不过，与异能等级或者怪物等级无关，通常情况下触发了就没有撤销的可能。 “秋，你知道吗？我来源于你杀死的九十九只梦之城怪物残留碎片……”怪物的面孔在消融，他用糊得一塌糊涂的脸对沈秋说，“我为你而来，你应当留下……在梦之城！” [操操操！是规则类能力！]01大骂，[宿主赶紧在他能力彻底发动前把他消除了啊啊啊！] “问题在于，”沈秋松开手，沈梦已经消融大半，“我看不懂他的规则，乱七八糟的。” 一阵又一阵的睡意袭来，沈秋没忍住打了个大大的哈欠。 [这是打瞌睡的时候吗？！] “这是规则的力量。” 沈秋还有心情在人参怪物上试试她的异能力，人参怪物惨叫一声化为乌有，证明沈秋的能力并没有失效。 “没用的，秋。”沈梦快要消失了，但他仍然高高兴兴，“你得留下来了，永永远远！” 这个时候了，沈秋还有空观察了下周围，她终于发现梦之城过于安静了。 果然人不能在困的时候办公，沈秋想，这么大的漏洞她怎么就没发现呢？ “梦之城别的怪物呢？”沈秋有所猜测，但她还是不死心地问了一嘴。 沈梦只剩下了一点点轮廓，从始至终，他都牢牢盯着沈秋，“我将他们都吃了，你不喜欢屠杀人类，所以我只能对同类下手啦。” 一点一点，在沈秋离开的这段时间，比他强的，比他弱的怪物，无一例外，全部被沈梦吞噬殆尽。 沈秋盯着那过度使用能力，以至于将自己的存在都融成一团的沈梦。 “我彻底想起来你是哪个怪物了，原来是你。”她面无表情地说，“高塔最底层，原型长得跟史莱姆似的那个。” 总是蜷缩在阴影里，看到她就冒个头出来，不会说话能力也是没有用处的拟态，没想到能在她不在的期间把梦之城怪物连锅端了。 沈梦发出一阵大笑，“对！” 怪物再也维持不住在常世中的存在，他消散于空气中，最后只来得及高声喊道，“沈秋，祝你好梦！” 规则类怪物沈梦，真名未知，以自身全部消融为代价换取沈秋沉睡。 沈秋的头一点一点的，眼睛也就要闭上，来自规则的力量让她的身体和异能不再挑剔各种条件，在此时就要睡去，多一秒都不行。 [怎么办怎么办！]01上次这么慌张还是沈秋被怪物凭依那会儿，[我在你脑子里设个闹钟有用吗？] “说什么傻话呢……”沈秋向下倒去，她身后恰好是刚刚挑选好的华丽大床，马上沈秋就要和那些人类一样陷入无尽的沉眠中了。 “别担心，从某种意义上来讲我的目的确实达到了。晚安，01。”沈秋说完，便干脆利落地入睡，无论01怎么大喊，回应它的都只是浅浅的呼吸声。 金色空间。 戚金正埋头工作，他忽然低头看向自己的双手。 工作太久都忘了现在他还只是21岁的戚金。 “这么突然，不知道这次再醒来能拥有多少岁的记忆……”戚金嘟囔着，给程序输入指令，现实中顶着他样貌的仿生人破天荒地申请了假期。 金色空间里的戚金也走向了最中央的他本人的身体，他正一点点融合进去。 现实，唐悦看着01分系统好友列表中忽然显示离线的沈秋，在01分系统乱成一团的警报声中笑了一下。 唐家标志性的唐家山早就在大难中化为平地，唐悦如今住在唐家原址所在的废墟上，一比一建造了她曾经的家。 “开始啦！”唐悦轻快地说，窗外晴朗的天忽然凭空降下一道雷来，但唐悦早已不痛不痒了。 沈秋呢？ 而沈秋，她的意识被高抛起，离开了身体，这让她有些恼怒。 怎么，合着最后身体睡了，意识还是不能睡呗！ 然而规则可不管沈秋的情绪，它推着沈秋一个劲地往前，直到她站在一片洪流之中。 87 第 87 章 旧日 沈秋发现她被沈梦的能力规则可踹得够远的了。 规则很多时候不太讲道理, 沈秋能猜到沈梦要求的条件是让她长眠不醒。 但沈秋本身就属于意志坚定不容易催眠的类型，再加上异能失控作祟，别说是永眠，小睡都成了奢望。 至少按照沈秋的脑子, 她暂时想不到可以睡着的方法。 显然, 规则也想不太到。 于是沈秋的身体睡着了, 她的意识高高扬起, 被踢得很远。 有多远呢？ 毫不夸张的说, 沈秋觉得她已经不是在现实的任何一个地方了, 她站在世界的夹缝里。 时间不再是衡量的标准，到处都是规则的气息。 知识与力量在世界的夹缝中是最不值钱的东西, 就像站在洪流中, 需要什么只需要随手一捞。 至少沈秋在原地看了一会儿，就觉得自身要被同化了，有永远被留在这里的危险。 那些称为规则, 也被世人称为命运的线到处飘荡，意识体足够轻盈, 沈秋飘起来, 躲过了它们。 不能在这里停滞了。 沈秋带着点留恋地再看了眼那些规则, 不知从哪来的力又抛了她一下，她一下子扑入到某一条洪流中。 彻彻底底的。 水没过头顶，沈秋放任在其中随波逐流，直到浮力出现，她飞快浮出水面。 听觉、触觉、嗅觉……感知世界的窗口依次打开，有那么一个瞬间，沈秋以为她在现实醒来了。 但很快，沈秋发现不是这样的, 她穿着明显现实中不会穿、不符合她审美的淡色长裙，泡在不太干净的河里。 混合着河水和泥土腥气的味道争先恐后地涌入沈秋鼻间，水下还有不明生物试图缠住她的双腿将她拖入河底。 沈秋向下一蹬，怪物的气息让河底低级的怨气连滚带爬地退远，她水淋淋地从河里爬出来，一抬头，岸上是一群如临大敌的玩家们。 为什么知道这些人是玩家？很简单，没有哪个世界的现实会在空中漂浮着存活人数的数字。 沈秋觉得她有必要解释一下。 “我不是怪物，真的。” 玩家退得更远了。 游戏场，玩家，还有不知何处的血眼，要素齐全。 问题在于，现在是哪个时间线的游戏场？ 沈秋扫视一圈试图找到可以参考时间的事物。很快，她看到了一张不高兴脸，是熟悉的面孔。 这不是戚金嘛，看起来怪年轻的，也就二十岁左右。 但和沈秋熟悉的社畜戚金不同，这位明显要青涩一些，眼睛也没变成和异能同色的金，而是普通的棕黑色。 沈秋猜是旧游戏场时期的戚金，她在世界夹缝中随便选的时间线居然是这里。 刚刚因为被淋湿而不高兴的沈秋立刻提起了兴致，她随手拧了一把正在滴水的裙摆，径直走上河岸。 她可太好奇戚金在游戏场里是什么样子了。 随着沈秋靠近，玩家们又是向后退了一大截。 “怕什么呀。”沈秋笑，“我又不是怪物。” 奈何根本没人信，沈秋往前走一步，他们向后退一步。 怎么可能是人类！这场游戏的怪物还没有出现，这个突兀从水里跑出来的女人一看就很危险！ 沈秋扫了一圈，年轻的戚金还没有未来强大的表情管理，如今虽然还是摆着那张冷淡的脸，但实则自以为不引人注意地在偷看她。 “认识一下？” 戚金只觉眼前一闪，便见从河里爬出来的女人已然来到他面前，大大方方地伸出右手来。 戚金也觉得对方是怪物的几率比较大一些，但每个游戏场的规则不同，在一切未知的情况下还是顺着对方比较好。 但是……自我介绍是不是有点太像是达成规则前的死亡预兆了？ 今年二十岁，但已有丰富游戏场经历的戚金默默后退，但看到女人不赞同的目光后不得不硬着头皮开口。 “您好。”戚金谨慎地说，伸手和对方握了一握。 入手一片冰冷，更不像是人类的温度了。 “我叫沈秋。”黑发黑眼的女人扬起笑容，然后看向戚金，其中意味不言而喻。 朋友，我都自我介绍完了，那你呢？ 戚金身边其他玩家小小骚动了一下，这些人加起来总共十几人，正好和头顶存活人数吻合。 沈秋一眼看出，几个人和戚金是一个队伍的。 原来这么早游戏场就出现了玩家组队合作的概念。 “金鑫。”戚金报出常用的假名，却见名为沈秋的陌生人笑弯了腰。 “哈哈哈，抱歉……你的名字里好多金字！”沈秋笑得喘不过气来，她想让01拍下戚金现在的样子，但01没能跟她穿梭时间的洪流来到当下的时间，沈秋只得作罢。 沈秋的笑点过于奇怪了，于是在她的笑声后是几秒的冷场。 沈秋也不急着打破沉默的气氛，她抽空用侦查能力观察周围，源源不断的分析信息并转化成情报。 再没得到戚金的异能前，血眼掌控下的游戏场显然不太智能，只有最基础的统计能力。 沈秋收拢属于怪物的冰冷气息，人类的部分占了上风。 包括戚金在内的玩家们立刻察觉到了氛围的改变，那如影随形的危险感觉消失了，连带着沈秋这个陌生人都看起来安全不少。 但大多数玩家仍然离沈秋远远的，于是沈秋旁边只有戚金和他的小伙伴们。 “但是你怎么知道是他名字那两个字？”戚金旁边的瘦高青年见沈秋似乎没什么危险，忍不住搭话，“也有可能是新旧的新呀？” 沈秋笑眯眯的，“我就是知道。” 随着沈秋将怪物的气息全部收拢好，头顶的玩家总数立刻向上跳动一个数字。 玩家们也注意到了，肉眼可见的，他们没那么抵触沈秋了。 “那是什么？”沈秋抬头望向头顶的数字和倒计时，即使有所猜测还是问出了口。 戚金沉默了半天终于再度开口，“你不知道？” “我应该知道？”沈秋也用问题回答问题。 玩家们看向沈秋的目光立刻又换了一种意味。 居然是游戏场新人！但这可不是什么新人游戏场，是全部由老玩家组成的高级游戏场啊！ 戚金旁边的瘦高个犹豫着开口，“看过没有？这里就是由一场又一场的逃生游戏组成的游戏场……你出现在这里之前在干什么啊？” 沈秋眼都不眨，张嘴就来，“如你所见，在跳河啊。” 瘦高个：“……” 怪不得从河里出现呢，这样的出场方式也是独一份。 “我可以加入你们吗？”沈秋忽然提出要求，但对于高级游戏场来说，实在是个过于冒失的请求。 戚金没说话，他还在盯着沈秋思索。 “妹子等一下哈，我们商量一下。”最后是瘦高个对沈秋说道。 沈秋点头，一点都没有其他新人会有的局促不安。 很快瘦高个揽着戚金的肩膀到一边去，一起跟过去的还有其他几个队员。 他们快速走远几米，然后一改在沈秋面前的拘谨，开始小声窃窃私语。 “队长，你怎么看？在高级游戏场哪会有新人加入啊？”孔心，那个瘦高个青年迫不及待地问。 他回头看了一眼，沈秋正在十来米外盯着脚下的泥土发呆，看起来对他们的聊天内容一无所知。 “但是不排除游戏场出Bug的可能，自从戚哥上次大范围发动异能，游戏场不是崩溃过一次吗？”孔心旁边的小孩认真加入对话。 队伍里唯一一个异域面孔咬着含糊不清的普通话纠正道，“亲爱的邵星，那次是异能失控。” 队友们的终点逐渐跑题，戚金有一搭没一搭地听着，他也回头看了一眼沈秋。 沈秋察觉到戚金的目光，微笑着挥了挥手。 她看起来心情很好的样子，但以这幅面貌出现在陌生的游戏场，怎么可能开心呢？ 戚金顿了顿，也挥手向对方致意。 他的异能在持之以恒地运转着，但落到沈秋身上的分析结果却满是问号。 他的队友们注意到二人的互动，于是讨论得更加热烈了。 最后还是孔心要靠谱一些，他抬头看了眼高高悬挂在头顶的数字，“队长，游戏要开始了，要不你定个结论？” “没有结论。”戚金闷闷地说，“不好让她落单，先一起行动吧。” 一句‘没有结论’又让他的队友对沈秋回头猛瞧，即使是认定的队友，戚金仍然会为这些人的缺心眼感到窒息。 要问这些人是怎么在游戏场中混成高级玩家的？ ——脑子转移到异能等级上了。 [游戏开始！] 难听且低哑的声音响起，不是沈秋熟悉的血眼系统的声音，于是沈秋又是抬头看了看。 天空上还是那几个看起来毫无美感的字体组成的幸存者人数，沈秋悄悄发动异能力，世界瞬间变成黑白色。 老样子，只有怪物是彩色的。 她看见的天空也不再是一望无际的蓝天，而是布满了血色的经络，密密麻麻铺满整个天空。 是过去的血眼，要不要试试杀死它？ 沈秋想了想，还是拒绝了这个充满诱惑的想法。 主要是她失控的异能不太能支撑这个计划。 “那个是‘主宰’。”戚金说，他开完了小会，重新来到沈秋身前，保持着礼貌的社交距离。 沈秋眨眨眼，“你们叫它主宰。” 戚金谨慎地没说话，他总觉得沈秋说话怪怪的，难道还有别的名字称呼吗？ 每个游戏开始前都会有相同的声音宣布游戏开始和结算游戏奖励，久而久之，玩家们称呼它为主宰。 沈秋觉得陷入沉思的戚金很有趣，在过去的时间里，无论是玩家还是血眼，都有着后来的游戏场没有的松弛感。 在沈秋眼中，过去的游戏场有太多的空子可以钻了。 但他们在不该专注的地方浪费太多时间了，沈秋给了他们一个台阶下。 “车来了。”沈秋忽然说。 玩家们不明所以，但很快，一辆大巴车凭空出现，停在了玩家面前。 “快要发车了，还在等什么呢？快上车！” 大巴车的门打开，里面是热热闹闹的旅行团，一打眼看去全是上了年纪的老年人，坐在靠门的老太太热情地招呼着玩家。 沈秋第一个走了上去，车上的空位正正好好对应着玩家数，穿插在老年游客之间。 沈秋偏偏选了唯一一对挨着的座位其中的一个坐下了。 戚金接着走进去，不用其他玩家纠结坐在敌我未知的沈秋旁边比较好，还是坐在明显是游戏场NPC或者怪物的老年人旁边比较好，戚金直接坐到了沈秋旁边的座位。 其他人面面相觑。 司机探出头不耐烦地催促道，“还要不要上车了？！” 玩家们这才鱼贯上车。 沈秋还是落汤鸡的模样，她随手又拧了一把滴水的裙摆，攥出来的水淌了一地，换来后座老太太不满的瞪视。 然而当事人根本不在乎，连头都不回地说道，“不好意思哈。” 说完，沈秋就这么自在地靠在车窗边，悠闲地注视着窗外的风景，任由以她为中心的区域都染上一层湿气。 沈秋在憋笑，她了解18岁和21岁的戚金，都是很好懂的性格。 如今这个20岁的戚金也很容易看透，比起18岁的懵懂和21岁的老成，面前这个戚金用什么词比较好形容呢？ 沈秋想了想，扬起嘴角。 年少气盛这个词很适合。 人生错觉之一，认为自己是能够拯救世界的主角。 沈秋在与戚金在金色空间中闲聊时戚金提到过，戚金在刚觉醒异能的那年是最为膨胀的。 探索欲、掌控欲都处于最强烈的阶段。 ……或许。 沈秋看着递到眼前的毛巾，默默看向戚金。 怎么回事啊，刚刚夸奖完，朋友你就又露出了好欺负的模样啊？ 戚金的表情很认真，“擦擦。” 沈秋没接，她盯着戚金，青年表情定格在一丝不苟的严肃上，但随着沈秋长久的凝视，他脸上出现了不易发觉的不自在。 沈秋：“哦。” 她慢了半拍应下，接过了毛巾的瞬间，似乎能听见戚金内心一声如释重负的叹息。 仿佛刚刚是在担心沈秋不接过毛巾该怎么办。 沈秋：“……” 沈秋悟了。 社恐的探索欲和掌控欲的巅峰，指能主动与陌生人搭话是吧？ 88 第 88 章 休息站 社恐装什么社牛啊。 沈秋绷着脸接过毛巾, 内心却在疯狂嘲笑戚金。 她几乎能听见这人的异能连带着脑子在火速运转。 但在其他人眼中可不是这样的，不苟言笑的戚金队长居然做出了关心陌生人的举动, 而沈秋也接受了对方的好意, 乍一看二人之间的气氛相当之和谐。 “我觉得，戚金先生可能要……”作为队伍里最为外向的人，外国人史密斯转过身子和离他最近的孔心比划着。 孔心看着坐在前一排的队友身体扭成麻花也要吃瓜的没出息样子, 打断了对方，“不, 你不想。” 大巴车是35座的规格，玩家加上游戏场NPC坐得满满当当, 也不知道这些NPC犯了什么病, 非要隔着坐，现在除了沈秋和戚金是挨着的，其他所有人都被隔开了。 “各位朋友大家好, 我是夕阳红旅行团的导游，大家可以叫我小田！欢迎我的话请鼓掌！” 车子开了一段距离, 自称是小田的娃娃脸青年从最前面的座位探出头来, 喜气洋洋地自我介绍，话音落下，一车的老年人异常给面子地使劲鼓掌。 玩家们不明所以，但也有人跟着拍了两下手掌, 稀稀拉拉地混在经久不息的掌声中。 “好了、好了！谢谢支持！”小田满意极了, 他热情地说，“现在给大家讲讲本次旅途的注意事项……” 车里老人们的热情被调动起来, 玩家们的注意力也提到最高。 沈秋则靠在窗户上困倦地打了个长长的哈欠。 多少天不睡觉了，困了就赶紧睡。 “……一，大家一定要记住车牌号；二……” 沈秋沉沉睡去了。 沈秋的入睡在车里还怪显眼的, 小田导游为此停顿了一下，死死凝视着沈秋，于是所有人都顺着导游的视线看过去，皆是一脸惊讶。 这么大胆，在宣读规则的时候睡觉！ 沈秋没醒，她睡得极沉，大巴车剧烈的颠簸也没能晃醒她。 小田导游顿了顿，又看了沈秋好几眼才继续说：“二，大家一定要保持车内卫生；三，希望大家注意安全！以上，祝大家旅途愉快！” 规则简单得不能再简单，但不少玩家的心思都飘远了，不少人都提前给沈秋判了死刑。 新人，又在游戏场这么没有紧张感，肯定会第一个被怪物教做人。 又说了几句闲话，小田几句带过，介绍完司机姓王后便坐回了最前方的导游位。 孔心简单分析过后，觉得怪物估计就是导游小田了，他回过头想和戚金打手势交流一下，却见号称工作狂人的队长心思完全不在游戏场上，正对着中途认识的年轻女人猛瞧。 造孽啊！非要这个时候对异性产生兴趣吗！ 离那两人近的邵星悠闲地晃着小短腿，能在游戏场如鱼得水的小孩子早熟的很，显然知道孔心在想什么，此时戏谑地对孔心挤眉弄眼。 孔心：“……” 算了，反正这个游戏场只能算中上水平，实在不行让戚金暴力推平。 “你干什么？！” 最前面传来惊叫，孔心顾不上戚金那边的诡异气氛，他连忙探头往前看。 “旅客，您没有保持车内卫生。”小田导游微笑着，他离开了导游位，站在大巴车过道上对某个玩家探身抓去。 “不可能！你有证据吗？” 被导游盯住的玩家是一身运动服的男性，他试图通过大声喊叫来证明自己没有违反规则。 小田导游一笑，阴森森的，“有啊。” 他的掌心里赫然是一团废纸。 孔心给队友打手势：[第三排玩家扔到第二排玩家兜里，然后掉出去的。] 戚金点头，他的注意力终于从沈秋身上转移了，这让孔心松了口气。 他们特意选的靠后位置，手势的交流除了身边NPC没人注意。 “请下车吧。”小田导游礼貌地说，接着，他不等玩家反驳，便硬生生把这名成年男性从座位上拽下来。 开大巴的王师傅打开车门，小田导游竟就这么把玩家从在公路疾驰的大巴上扔了出去。 除了正在疾驰的大巴车下面的路，窗外其余的地方都是一片黑暗。 车门一关，被扔下去的玩家一点后续的声音都听不见了。 理所当然，小田导游口中的规则是必须要遵守的。 玩家们的目光互相碰撞在一起，又很快分开。 不好办啊，这场游戏有走歪路子喜欢对其他玩家下手的玩家。 “还没到吗？”清冷的女声打破了车里暂时的沉默。 导游还没回座，他闻言看去，想看看谁这么大胆，正好和沈秋的视线对了个正着。 没睡几分钟就被吵醒的沈秋用一种平静的语气发问，她肩头还搭着戚金递给她的毛巾，但有一股暗流在沈秋周围涌动着。 孔心使劲给戚金打手势，[赶紧让新人别作死啊！] 戚金没有回复手势。 孔心仔细一看，好哇！真有你小子的！ 沈秋因为起床气而站起身，在摇晃的车上，她的手自然而然地搭在了戚金的肩膀上保持平衡，而孔心等人亲爱的队长戚金，木着脸显然停止了思考。 邵星笑嘻嘻地做口型，[哎呀！成年人！] 小田导游刚与沈秋对视时脸上还带着笑，像是要看看是谁这么大胆，但随着时间的流逝，他闻到了危险的气息。 “抱歉旅客，这次旅途会很久，但中间有停车休息的时间。”小田导游态度一百八十度转变，他的笑容不变，回答完问题后便飞快地回避了沈秋，回到他的座位上。 沈秋坐了回去，也没再提意见，她在摇晃的大巴车上再次沉沉睡去，留下一脸懵逼的玩家。 不是？情报是这么好获取的吗？！ 过了一会儿，又有玩家违反了规则，小田导游很快出现，重复了上一次的流程，全程动作快速，玩家没来得及尖叫便被扔出了车窗。 ……很难不让人怀疑小田导游是不想惊醒沈秋。 但是一个新人玩家，凭什么让游戏场的怪物忌惮呢？ 玩家们将其归咎于怪物在逐渐失去耐心，以及沈秋没有违反规则，因此沈秋一切行为都是被允许的。 大巴车飞速前进着，路途中又经历了导游强制推销特产、同车NPC老年人旅客对旁边玩家强行发难等等危险事件，玩家数减少好几名。 现在他们只有个位数的存活人数了。 但游戏场远远没有结束的趋势，沈秋的睡眠质量异常好，她全程都在睡觉，错过了这些事件。 大巴车停下了，是一处休息站。 “各位旅客请下车自由活动，我们的大巴车也需要进行一番休整，我们晚上十二点再集合出发！”小田导游话音落下，原本安分坐在位置上的NPC一下子全站起来了，前呼后拥地下车。 眨眼间，车里就剩下反应慢的玩家。 玩家又一次游移不定，不知道要不要下车。 沈秋就是这时候醒的，她被npc下车时发出的巨大噪音惊醒，但长时间睡眠已经足够，沈秋感到久违的神清气爽。 “不下车吗？” 她就像是真的来旅游一样，站起来以轻松的口气询问戚金。 “不。”戚金回答道，他的异能恰好分析出眼下应该做出的选择。 导游宣读的第二条规则，估计很快就会应验。 包括戚金在内的大部分玩家都认为下车后很容易出现找不到原来这辆车的情况，因此留在车里是最好的选择。 沈秋点了点头，也不反驳，她轻巧地越过戚金，离开座位往大巴后门走。 她的的头发和裙子干透了，沈秋取下搭在肩头的毛巾，径直往车门走去，“师傅麻烦开个门，我要下车。” 孔心问：“你要下车？” “显而易见。”沈秋睡醒了话也变多了，她很认真地解释，“外面就是休息区，有吃有喝还说不定能买到我尺码的衣服，我当然得下车解决个人问题啦。” 王师傅的声音从驾驶位传来，闷闷的，“确定要下车？” 沈秋对王师傅的态度可就没那么友善，她不客气地说：“确定，不然我往外走干嘛？” 王师傅不说话了，大巴后门徐徐打开。 沈秋抬头看了眼大巴车上的时间，距离小田给的集合时间还有三小时。 不算太久。 本着对小伙伴的关心，沈秋多问了戚金一句，“金，不下车吗？” 戚金闷不作声地站了起来。 孔心：“队长？” “我去一趟。”戚金说，“你们留在这里。” 沈秋没说话，留在车上也不是不行，就是要遭点罪……两个小时，还好。 戚金站起来踟蹰了一会儿，沈秋也不着急，她等了几秒钟。 “抱歉……”戚金微微皱起眉，欲言又止。 沈秋：“请讲。” “为什么要下车？” 沈秋笑了，她提了下还带着潮湿的裙摆，“要换衣服，吃饭，休息一下。休息站不就是这样的用途吗？” 戚金：“……对。” 但妹子，这里是游戏场啊！ 沈秋估计是所有玩家见过的最奇怪的新人了。 她不怀疑游戏场存在的真实性，但是也不害怕，态度普通得和在现实世界没有任何区别。 车门缓缓关闭，沈秋和戚金的身影消失在通往休息站的小路上。 89 第 89 章 谜语人竟是我自己 休息站空无一人, 下车的老年人们都消失了。 沈秋在走路都有回音的大厅倒是自在，她先是在无人的员工宿舍找到了干净的衣服和长裤，再换下潮湿的长裙。 她拎着长裙找垃圾桶的时候路过卫生间门, 洗手台的管道中有粘稠的黑色物质在不怀好意地窥探着。 沈秋顿了顿, 她用连衣裙垫着手把黑色物质掏出来，用布料把它卷起来打了个死结，然后才一起扔到了垃圾桶中。 异能的光芒在沈秋手心亮起又熄灭, 沈秋无所谓地耸肩。 更不好用了。 接着，她又返回大厅，用烤肠机给自己做烤肠, 顺手烧了壶热水。 后面架子上有泡面, 嘿嘿。 戚金从进入休息站起便呆立在原地，一直到沈秋换好衣服重新回到大厅，他都是一副没反应过来的样子。 和计算的不一样, 大巴车之外完全没有危险的存在。 水烧好了, 沈秋拆开两桶泡面，将其中一个递给戚金, “在想什么？” “……谢谢。”戚金接过来, 沈秋的举动令他受宠若惊。 游戏场里因为戚金强劲的异能而主动示好的大有人在，但奇怪的是，沈秋从不主动做什么，非要说的话似乎是戚金要更照顾沈秋。 但沈秋的一举一动就是有着奇异的魅力, 让人觉得她的一切都理所当然。 “我在想，怪物去哪了？” 沈秋想了想，小田导游也下了车，但至今还没露面。 她眯起眼睛，看到休息站外面黑暗中粘稠的黑泥……哦, 被吓得不敢出现了。 于是沈秋吸溜一口泡面，“那很重要吗？” 戚金皱眉，陷入自己的思绪中。 沈秋又咬下最后一口烤肠，轻微的强迫症让她开始把桌子上的垃圾整整齐齐地码成一摞。 “走吧。”沈秋说。 戚金没问原因，他看了眼换了一身衣服后终于不那么狼狈的沈秋，默默站起身来准备跟着沈秋。 “警惕心好差。”沈秋评价道，“你真的是游戏场的老玩家吗？” 戚金却很认真，“但我觉得你需要帮助。” 沈秋微微仰头，她的眉毛因为预料之外的回答而高高扬起。 戚金沉默地看着她。 “我想要组建一个由异能者组成的部门，来对抗游戏场。”他突兀地挑起话题，“你的能量场极强，所以——” “你看出了我不是完全一无所知的新人，甚至知道我是个异能者。”沈秋扬起的眉毛这才归回原位，“所以你才想要帮助我，因为我值得招揽！” 这才对嘛，符合沈秋印象中一丝不苟宛如机器人般的戚金。 戚金盯着沈秋又沉默了一会儿，他看起来很想说些什么，又憋了回去。 为什么要帮助刚刚认识的陌生人，恐怕他自己都不知道原因。 沈秋体贴的转移了话题，“回去吧。” ……不太懂现在的年轻人在想什么。 时间门远远没有到导游约定的集合时间门，但沈秋还是往休息站外的停车场走去，她能闻到空气中若隐若现的尘土味，也能感受到迎面而来的风。 游戏场总是这样，让人分不清与现实的区别，偏偏又用残忍的手法揭开一些丑陋的面孔。 停车场停了很多大巴车，每辆车的车牌都写着相同的字母数字。 戚金发动异能，自发地开始运转代码，想要写一个程序来分析眼下场景的能量分布。 一个人影迈着轻盈的步伐从他身边走过，是沈秋。 “这边。”她说着，敲了敲紧闭的大巴车门。 这辆大巴和其他的车没有区别，它们都是统一的配色，窗户一片漆黑，让人看不清内部的事物。 车门没开，沈秋又敲了敲，她说道：“我想提前上车，有人吗？” 还是一片安静。 沈秋：“拒载？别逼我生气哦。” 戚金迟疑地说：“有可能不是这辆——” 他还没说完话呢，车门火速打开了，这才能听见里面玩家们鬼哭狼嚎的声音。 沈秋走上车，她扫视全车，一切如常，和她下车前毫无区别。 而玩家们的尖叫戛然而止，场面一时竟有些滑稽。 史密斯操着一口不标准的汉语大声说道：“天！你们没事吧？戚金你绝对想不到我们遇到了什么！” 沈秋离开大巴后，车内安全的环境只持续了不到半个小时，便发生了变故。 大量黑色的触须沿着车窗从外面探进来，有玩家被缠绕住，更有倒霉的直接被拖出窗外消失在黑暗中。 玩家的异能可以抵挡住触须，于是戚金的队友们便和忽然出现的触须搏斗到现在。 沈秋算了算，正好是她把卫生间门的一团黑色物质打包进垃圾桶后的不久。 看来怪物也会欺软怕硬。 孔心等人看到戚金，赶紧把他拽了过去，一群人又在嘀嘀咕咕开着小会，期间门因为得知戚金没碰到任何危险反而是真的在休息站休息了，一群人又是发出吃惊的声音。 然后，他们挨得更近了，时不时有视线偷偷落到沈秋身上。 “我觉得沈秋肯定有问题。”孔心作为队伍里难得靠得住的存在，信誓旦旦地说，“她一上来那些乱七八糟的触须全都消失了！” 邵星也回头看了又看，结果和沈秋的视线对了正着，他赶紧将头扭了回来，“她一定不是普通人！队长你怎么看？” 戚金：“她异能等级挺高的，按照她周围的能量分布来看，至少跟我差不多等级。” 史密斯：“啊？那岂不是也能在游戏场随便乱杀？” “要不一会儿问问吧……老是猜来猜去、怀疑来怀疑去怪惹人讨厌的，”孔心说，“队长你去问。” 戚金：“谁问？” “当然是你了。”孔心一看戚金社恐达人的样子止不住的叹气，“你没发现她只有对你的基础好感度很高吗？好歹会主动和你说话，我们在她眼里全都跟透明人似的！” 戚金又不说话了，他难得心事重重。 孔心发出巨大的叹息声，有点嫌弃社恐人队长。 十一点到了，那些老年人凭空出现，大声聊着天涌进大巴寻找座位。 沈秋周围又是真空圈，最后几个上车的旅客不情不愿地选择了沈秋附近的座位。 在玩家们窃窃私语的时候，沈秋又睡过去了。 不过没办法，缺少睡眠的人就是这样，一旦终于有了困意，便一觉接着一觉。 戚金没有了提问的机会，他坐回沈秋旁边，似乎听见NPC们松了口气的声音。 或许是错觉吧。 小田导游最后回到大巴车上，他风尘仆仆的，身上还带着股难闻的味道。 非要说的话……垃圾桶中各种垃圾混杂的臭味。 将怪物形态的导游扔进垃圾桶的沈秋深藏功与名。 小田导游扫视全车，他什么都没说，一言不发地坐回到座位上。 戚金坐在座位上观察着，戚金确信导游的视线在沈秋身上多停留了半秒。 大巴车发动，车子里是近乎诡异的平静，玩家全都提心吊胆，等着下一个危险降临。 然而无论怪物和玩家如何防范，最后大巴车一路风驰电掣停在了终点站前，一路怪物与玩家相安无事。 “目的地已到达，祝各位旅客旅行愉快！”小田导游站起来提高嗓门说道，他又快速往沈秋那里瞟了一眼。 玩家们不安地动了动，还有不少人提着劲准备随时应对意外。 [游戏结束！] 嘶哑的声音响起，玩家们又是一惊，不可置信与游戏通过的欣喜同时充斥在玩家的心间门。 “就这么结束了?” “我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多人存活通关！” “是不是哪里不对劲……” 然而不管玩家怎么抱怨，空中奇异的拉力也施加在玩家们的身上，他们的身形在渐渐消失。 戚金偏头去看沈秋，年轻的女性即使穿着休息站员工工作服也足够靓丽，她仍处在深眠之中。 沈秋的身形完全不像玩家那般有逐渐消失的趋势。 她稳稳当当地坐在大巴中，就像是游戏场的一员。 “你……” 你究竟是谁？ 戚金没能问完，游戏通关的结算时间门结束，他被拉力提着离开了游戏场。 最后他看到的是沈秋慢慢睁开了眼睛，左眼下的那颗痣格外醒目。 戚金记得沈秋眼下的那颗痣是黑色的，但此时不知是否来自游戏场的斥力让他产生了幻觉，戚金竟觉得痣是惊人的艳红色。 在那人极致的黑与白之上点上一抹艳丽的红。 “……” 沈秋睁开眼，玩家已然消失不见，而大巴车上的NPC们全部静止不动，宛如一尊尊栩栩如生的蜡像。 大巴最前面的小田导游没有了此前的活力，大巴车里一片黑暗，但不耽误沈秋看到他正毕恭毕敬地站着。 “您……有什么需要的吗？”他轻声问道，态度十足的恭敬。 过于奇怪了，沈秋从不知道怪物会有一天毕恭毕敬地对她说话。 但沈秋没有问出这个问题，她垂下眼睛，漫不经心地问：“介绍下这里？” 见沈秋没有发难的意思，小田导游放松了许多，他立刻滔滔不绝地介绍： “您也对这里很感兴趣对吧？我们老大将很多个空间门折叠到同一个位点上，每个位点都是和这里类似规则的场地，而被选中的玩具会不停地进入到游戏场，为游戏场带来源源不断的能量和情绪食物。” 小田导游说到这儿，见沈秋没反应，他犹豫了一下继续说道，“我们作为老大的员工也能跟着喝点汤，分到一些人类的情绪和灵魂，或许您喜欢吗？” “玩具是人类，那存活到最后的人类结局是什么？” 小田导游搓着手说：“虽然活着，但已被榨干瓜分掉所有的情绪，剩下最后一点无用的躯壳……然后我的新同事就诞生了。也就是说——” 导游属于人类的面孔在某个瞬间门不正常的扭曲，他的身体中似乎同时诞生了绝望和喜悦两种情绪。 沈秋平静地问：“也就是说？” “——人类是怪物，怪物是人类。”小田导游似笑非笑，似哭非哭。 一声叹息响起。 沈秋的面容隐没在黑暗中，但很快，那张清冷的脸被莹白的光点亮了。 “你是怎么想的呢？”她问道，态度近乎温和。 “我？”小田导游笑了，“作为怪物，当然是死掉越来越多的人类越好啦！更多的悲伤！更多的绝望！” 莹白的光落到他的身上，从零星的一点到连成一片。 “嗯，当然，怪物都是这么想的。”那坐在黑暗中，只是对视就让怪物感到恐惧的年轻女人说道，她的口吻是同情的。 沈秋的异能，那莹白的光在怪物的身体表面跳跃着，舞动着，但怪物却不在意了。 “不，等一下！”怪物忽然慌里慌张地说道，“奇怪……我的想法怎么改变了？” 怪物看向那坐在后排的沈秋，对方的身影在他眼中格外高大。 身上的白光是温暖的，一个声音在怪物心底充满诱惑地说：坦白吧，所有的想法都可以告诉对方，因为那可是…… “请讲。”沈秋说，她换了个姿势，闲适地窝在大巴的软座上。 被白光包围，变成模糊一团的怪物隐约露出一个哭脸。 “不要悲伤和绝望，快走！远远的走！神啊！我想要结束这一切！” 此时在怪物眼中的沈秋已经不是可怕的需要恭敬对待的高级怪物，而是无所不能的神。 神救世人。 “我可不是什么神。”沈秋却这样说，她再次轻轻一点，“你该走了。” 从怪物开始，大巴、NPC、窗外的景色，包括整个游戏场全部在消融。 看不见的巨大橡皮擦一点一点将他们全部擦去。 “是的，是的。”笼罩在白光里的怪物喃喃道，他呆愣地说：“别了，最后想要和您说……” “感谢您，希望您能解放一切，或许将那位从现在的位置上踢下去是个不错的主意。” “我没兴趣。”沈秋冷淡地说，“一切非人的存在我都没兴趣去转变。” “好吧……” 怪物消失了，一点点曾经人类的残余都没留下。 整个游戏场都消失了，沈秋无处可坐，不得不又站了起来。 异能像犯病一样，刚刚好用的很，现在又开始抽风。 但沈秋心里隐约有了猜测。 不过更重要的事情摆在沈秋面前。 那些冰冷的神性从她身上迅速消退，沈秋高高兴兴地对着虚空的某处打招呼： “你好！我们又见面了——虽然对于你来说应该是第一次见到我！” 她的声音传的很远，过了好一会儿才得到回应。 “……你是谁？” 虚空中的存在问道，它的声音嘶哑且难听，但若有玩家在，定能认出这声音就是宣布游戏开始和结束的讨厌声音。 既是曾经的主宰，也是后来臭名远扬的血眼。 沈秋因为这个问题更加高更加高兴了。 “当然不能告诉你！”她说道，“你只需要记住，我是会彻底杀死你的那一个！” 沈秋的倾诉欲格外强，但是她又不能对死对头讲，她甚至带着埋怨地想，随身小宠物01为什么不在，或者是戚金，青涩年轻版本的也行啊！ 她那跳动着白光的手掌刚一张开，便见过去的血眼立刻隐没在无尽的黑暗中。 这场时空旅行还没开始多久，沈秋就要忍不住欢呼雀跃了。 种下什么因，就会得到什么果！ 血眼的针对一直存在，沈秋一直以为是因为她那强到犯规的异能。 但现在，沈秋明白了自己总是格外被针对的原因。 ——因为她在过去的时间门线上吓住了血眼！ 而之后的血眼将她认了出来，自然要不遗余力地将她扼杀在摇篮中啦！ 然而命运呀……总是坚定不移地前进，不会为任何人而改变。 沈秋可算是稍微理解了一些唐悦那个神棍的心情。 说起来，她这趟奇妙的旅程唐悦不会也算到了吧？ 沈秋决定如果有机会回到正确的时间门线，一定要好好盘问一下总是神神秘秘的好友。 血眼不知道藏到哪去了，只剩下一道声音在说话。 “你……不想玩游戏吗？”它几乎是在好声好气地商量，“为什么要喊打喊杀的？我这里有很多有趣的事情在发生！” “想啊。”沈秋说，“我可喜欢玩游戏了。” 她像是被血眼说服了，掌心的白光熄灭，手重新垂在身侧。 真是没出息的异能，偏偏在这时候还掉链子。沈秋在心里抱怨。 她有种奇妙的预感，若是她的异能完全掌握，可能连最基础的获取敌人信息这条前提条件都不需要了。 只需要那么轻轻的一消…… 而血眼却不知道沈秋的想法，过去的血眼被沈秋的异能唬住了，又因为沈秋携带的怪物气息而将她错认为某个格外强大的同伴。 于是血眼好声好气地说：“你是不是格外中意某个人类？那就让他陪你一起玩游戏吧！” 沈秋眯起眼睛，“好啊。” 几乎是她答应的瞬间门，血眼便迫不及待地将沈秋换了个位置，从血眼的空间门移动到了又一个新的游戏场中。 因为太过匆忙，沈秋一下子从半空中跌落，她和半空中的存活玩家人数的数字擦肩而过，直直向地面坠落而去。 “我来宣读一下规则，首先——” 下方的怪物还在宣读规则，在看到坠落下来的沈秋的瞬间门就跟被掐住喉咙一样止住了声音。 屏气凝神听着规则的玩家茫然地跟着怪物向上看去。 在人群之中的戚金默默站了出来，他用异能跑了个程序，算出来最准确的落点后便稳稳站在了计算的那个点上。 最后，他接住了某个从天而降的年轻女人。 “沈秋？”戚金喊了一声对方的名字，在大巴车上一别，已是过了数月，但沈秋还穿着那身眼熟的休息站员工制服。 不同的是，相比上次见面，沈秋一改困倦到睁不开眼睛的模样，一看就是充满了电，干劲十足。 “小金，又见面了。”沈秋和他打招呼，她身材高挑，土气的员工制服穿在她身上也格外顺眼。 她轻巧地从戚金的手臂上跳下来，无视了一众玩家诡异的目光。 甚至因为心情很好，还有空对沉默下来的怪物友善地说：“别管我，请继续哈。” 见鬼的是，怪物沉默了一会儿，还真的继续埋头宣读起规则了！ “……接下来的24小时，将进行狩猎游戏！尽情逃跑和尖叫吧，猎物们！” 怪物的打扮是提着□□的猎人，他话音落下，脚边的猎犬便狂吠着追逐玩家，聚集起来的人群一哄而散。 再也没有人顾得上疑惑沈秋这个突兀出现的人了。 在游戏场，保命要紧。 猎人打扮的怪物看了眼沈秋，头也不回地去追赶其他玩家了，速度快得不像是猎人，倒像是逃命的猎物。 沈秋拍拍灰，她看向还留在原地的戚金。 “你队友呢？要一起吗？”她一连问了两个问题。 “我们进入游戏场的周期不同，他们还在现实忙自己的事情。”戚金异常诚实地回答。 这都是游戏场人尽皆知的常识，但沈秋的反应却很大。 “游戏场还有周期？还可以回到现实？”她惊讶极了，又小声嘟囔，“也对……要不然这人上哪组建特殊执行部门去……” 这回轮到戚金惊讶了，“你知道特殊执行部门？但这个部门还处于保密阶段啊！” 他回到现实后查询了数据库，现实根本没有和沈秋情况吻合的人，样貌相似的倒是有一个，但那还是个没异能的孩子呢。 沈秋太了解戚金的想法了，成功让对方摸不到头脑也是沈秋的恶趣味之一。 游戏场刚融合进现实时是谁勇当谜语人的？ ——答案是戚金！ 沈秋可记仇了。 “我当然知道了。”沈秋说，“朋友，我知道很多很多事情，但不告诉你。” “你到底是谁？” 面对戚金的疑问，沈秋想了想，决定用自己时间门线上第一次和戚金对话时他说的话来回敬戚金本人。 “不是时候……” 沈秋用食指抵住嘴唇，神神秘秘地说，她的眼睛散发着亮光，在游戏场常年灰扑扑的自然光下也亮晶晶的。 这使得戚金短暂地跑了下神。 蓬勃的生命力压制不住，才第二次见到沈秋，戚金就觉得这样的人，世界上再也没有第二个了。 沈秋是奇迹。 接着，年轻的戚金便听见沈秋的嘴巴开合着，这位态度奇怪的朋友一口点破了他的真名。 “但是很高兴见到你，戚金。”她笑嘻嘻地说道。 90 第 90 章 饭饭！ 无论戚金再怎么询问, 沈秋却不愿意为他解惑了，沈秋非常适应神秘的谜语人角色并且乐在其中。 沈秋在将那话说出的瞬间便意识到了问题。 没有她说出那句话，就没有之后戚金对她说出同样的话, 但反过来也是一样。 时间是个圆，人们永远不知道不可抗力会在什么时候出现。 不过, 沈秋很快便将这些抛到脑后, 她试图在过去的时间里研究如何让异能听话一点。 戚金见沈秋一点也不计较环境简陋, 就这么盘腿坐在空旷的地上，自顾自研究起掌心的异能来。 “这里不安全，怪物绕一圈回来一眼就能看到……怪物来了！”戚金还没说完, 便一眼看到拎着斧子的猎人从离开的方向回来了。 猎人的斧子不再光洁，顺着锋利的金属刃上蜿蜒而下大量的血，猎人的表情也满足极了。 沈秋被打断了思路, 她和异能刚刚在脑内进行了堪称小学生的较量。 她对异能说：“听话点！”并且想要让它在手心凝聚成稳定的圆球状。 异能叛逆地扭动, 扭成了妖娆的S型。 沈秋：“……”被叛逆异能伤透心。 她带着恼怒顺着戚金的提醒望去，和正要举起斧头冲刺过来的猎人四目相对。 沈秋说：“你最好有事。” 怪物：“……” 高举斧子的怪物有一瞬间不知所措，他维持着可笑的姿势停在原地，然后慢慢在沈秋的注视下将举过头顶的斧子一点点放了下来, 乖巧地垂在身侧。 然后，戚金微微睁大的眼睛，他吃惊地看到怪物向后退了一步。 怪物绕过了他们，虽然仍然用恶狠狠的目光瞪视戚金, 但一对上沈秋的视线后立刻纯良得不能再纯良。 怪物走远了。 戚金：？ 无法理解的事情增加了。 他听到坐在一旁的沈秋很小声地嗤笑一声, 戚金的疑惑变得更多。 “虽然有些冒昧, ”戚金犹豫再三，还是和沈秋搭话，“这是如何做到的？在大巴车上那次也是, 怪物是在惧怕你对吧？” “显而易见。”沈秋又在忙活着把分散开到处飞舞的异能抓到一起，她抽空回答，“你可以理解为我身上有令他们害怕的部分。” “也不对。”沈秋又说，“他们在惧怕我的同时也在追逐我……我也搞不懂了。” 戚金开口：“你……” [游戏结束！] 这场游戏结束的速度快得不可思议，戚金只得将无穷无尽的疑惑咽下，他的身影在变得透明。 又是一场游戏结束，但这次格外轻松，戚金完全就是躺平通过。 在游戏场的驱赶下，戚金隐约能看到另一边的现实。因为特殊执行部门的建立，他已经将办公室当成了自己第一个家，现实中他的位置正是办公室。 沈秋一把收拢手掌，乱窜的白光消失不见。 “下次见。”沈秋笑了一下，“希望你能再强一点，好能帮上我的忙……” 什么忙？ 戚金想要询问，但他已然回到现实，作为他的得力助手孔心推门而入。 “队长！”部门的建立让孔心的性格中多了雷厉风行，他关切地问，“这次结果如何？有新的游戏场的情报吗？” 戚金坐在办公桌后，他的双手交叠在桌面上，那是一个沉思的姿势。 “……我没注意结果。”戚金回答道，在孔心急切地说些什么之前，他赶紧补充道，“因为碰到了沈秋。” “什么？不是在现实中找不到对应的人吗？”孔心皱眉，“到底是怎么回事？” 那日在游戏场中沈秋只是口述了自己的名字，而狡猾地根本没有告知名字中的两个字究竟是具体的哪两个，在现实戚金所在的人口大国中想找到对应的人可谓是大海捞针。 更离谱的是他们辛辛苦苦找了个遍后，根本没这个人！ 反而是沈秋的态度，她对游戏场和现实的情报都有着惊人的掌控。 “对了。”戚金说，“沈秋说出了我的真名，她似乎还知道特殊执行部门的存在。” 孔心：“什——” “这不重要。”戚金似乎也和沈秋学会了，他说话也开始让人找不到重点，“帮我去买套女装。” 孔心的注意力一下子被转移了，毕竟都是年轻人，“你终于决定通过穿女装应对游戏场里和你有仇的玩家了？” “……不是。”戚金被哽住，他再次轻巧地转换话题，“算了，我改主意了。” “什么嘛！你的表情分明在说‘还是我自己偷偷准备’！快从实招来！” 孔心闹了起来，有其他伙伴跟着推门而入，办公室一下子热闹起来。戚金微微后仰，思绪却飞向了游戏场。 怪物，玩家，藏于幕后的主宰，还有……沈秋。 游戏场。 结束一场游戏的猎人一言不发，他提着斧子走到沈秋面前，乖巧地低下头来。 “你要做什么？不，我应该知道的……” 沈秋仔仔细细打量怪物，最后伸出手来。 异能启动。 一切都在消融，怪物也是。 白光吞噬它们，什么都不会剩下。 最后的最后，怪物低声嘟囔道：“感谢您。” 他消失了。 “不谢。”沈秋耸肩，“我自己还没搞清楚怎么回事呢。” 她环顾四周，游戏场再次被她毁掉了，藏于黑暗的血眼带着恼怒地问： “你一定要这么做吗？” “我只是做了我该做的事。”沈秋回敬道，她这次不用血眼驱逐，她自然而然知道了该如何去新的游戏场。 沈秋大笑，血眼不高兴她就高兴了，“现在的游戏我很喜欢，你呢？” “你——” 沈秋一步踏入到新的游戏场。 她也不忙着跟异能较劲了，任由异能就那么不听话地在掌心胡乱游走。 沈秋无视了那些玩家们的惊呼，她大步走向怪物面前。 “我看到了你的痛苦和你的经历，告诉我，要获得解脱吗？”那忽然出现，穿着不起眼的黑发黑眼女性说道，她的身形在高大的怪物面前纤细得惊人。 外貌像小山一样的岩石怪物重重呼出一口腥气。 沈秋将其当做是一种肯定的回答。 异能在刹那间归位，它由四分五裂变为契合沈秋的形状，乖巧地向怪物探去。 又一只怪物消失了。 和历史重演一样，沈秋记得曾经她在游戏场中也有过这样一段日子。 恨意在她心口作祟，只有追逐怪物才能获得片刻的安宁。 游戏场暂时还没有消失，莫名其妙通关本场游戏的玩家们惊恐地发现，代替消失的怪物，那忽然出现的年轻女性身上爆发出比怪物恐怖得多的冰冷气息。 那气息短暂出现几秒，便被她收了回去。 “果然还是不能和过去达成和解啊……”沈秋自语道，“不过，可以稍微把同情分给怪物一点。” 异能在她手心不断重复着收拢重组再散开的过程，沈秋低头看了一眼，扬起些许笑容。 “总算有了新进展啦！异能和我对怪物的态度有关系对吧？” 她自语着，一脚踏入到新的游戏场中。 沈秋在属于血眼的游戏场中玩得不亦乐乎，她翻阅怪物们的过去逐渐得心应手，不会比随手翻开一本书来获取情报更简单。 那些悲伤的故事就摆在她面前，等着沈秋去翻阅。 期间沈秋碰到过几次戚金，她得到了对方赠与的新衣服，看样子是特殊执行部门的初代制服，于是沈秋总算不再穿着那身不太合身的员工制服了。 沈秋出现得匆忙，离开得也匆忙。 因此戚金满肚子的疑问只得都藏在了心底，回过神来，戚金的电脑里早已专门为沈秋分出来了一个文件夹。 里面记满了玩家们在游戏场中偶遇沈秋的时间。 那些时间间隔极短，说明沈秋根本没有休息，马不停蹄地在破坏游戏场。 因此，不少玩家们燃起了希望。 是否无尽的游戏场能就此结束在他们这里呢？ “答案当然是否定的，我做得远远还不够呢。” 再一次与沈秋在游戏场相遇时，沈秋回答道。 戚金觉得可能是他的错觉，因为是他的提问，沈秋才暂时停下了抹除怪物的行动，停下来和他悠闲地对话。 “需要我们做什么？”戚金问，沈秋总是狡猾地躲过关于身份的问题，时间长了，戚金也放弃了询问。 神神秘秘的，唉。 “顺其自然。”沈秋说完，笑了两声，她想起唐悦和她也说过相同的话。 戚金露出无法理解的表情，于是沈秋再次补充，“那么，在此基础上变得更强一点吧。” 沈秋算算，因为游戏场里时间流速是乱套的，因此她在跨越无数游戏场到处搞破坏的时候，戚金已经悄然到了一十一岁，变得稍微有模有样了点。 强者都是怪人！ 戚金只敢在心里小声抱怨，沈秋又要潇洒地走了，他连忙叫住对方。 “等等！我有东西给你！” 沈秋刚把怪物抹消，她在坍塌的游戏场中跑回戚金身边，“快快，什么东西？” 戚金带着点拘谨，沈秋了解戚金，当这人在做没把握的事就会露出这种表情。 “哎呀，快别犹豫啦！怎么会有人嫌弃礼物呢？你给什么我都会很高兴的！”沈秋连连催促。 戚金：“……这个。” 他这时因为异能的接连升级，瞳孔的外围已染上了些许金色，明明是冷淡不好接近的面相，但戚金就是能把自己弄得可怜又窘迫。 戚金从随身背包中拎出来一个圆筒形状的容器，他还想犹豫，但沈秋眼疾手快，一把拿到了手里。 他表面平静，内心疯狂刷屏。 果然还是太草率了！ 沈秋应该不是很需要这种东西……想想也是，哪有送人这个的！ 短短几秒，戚金变换数个微表情，而沈秋在低头研究手里的容器，没空关注他。 “这是什么？保温饭盒！三层！” 幸运的是沈秋给出了正向反应，不如说，她的反应特别大。 沈秋高兴的心情在打开饭盒看到三层满满都是她馋了很久的肉菜时达到了顶峰，“朋友，你太贴心了！你知道我多久没有吃上热乎饭了吗？” 不是没有游戏场提供饭菜，但游戏场出品的饭菜，用脚趾头想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要么是用泥土石头幻影出来的，要么是带着毒的，最好的情况是真正可以入口的饭菜，但也是凉透的那种。 沈秋的体质短时间不吃饭也不会死掉，她这段时间都是绝食状态，嘴里都淡出鸟来了。 戚金先是松了口气，他接着立刻说道：“下次见面还可以给你带。” “真的吗？”沈秋的眼睛亮起来，戚金难得看到神秘感之外，属于人的鲜活情绪出现在沈秋身上。 “真的。”戚金一口应下。 沈秋给面子的大口干饭，想着在游戏场彻底崩塌之前把饭盒还给人家。 她冷不丁问道：“你做的？” 戚金：“什么？啊，那个，我的意识是说——” 沈秋合上饭盒，“你手艺挺好。” 戚金：“……” 他就知道！什么都瞒不过去！ 戚金挫败地低下头，“对，是我。” 91 第 91 章 完整 戚金绝对想不到, 因为他供饭，与沈秋的相遇次数直线上升。 “最近遇到沈秋了吗？” 一个月一次的会议上，孔心已经习惯于最先问出这个问题了。 “遇到了。”戚金说, 他心道沈秋应该是掌握了游戏场的某种规律，从行踪不定转为定时定点等待放饭。 这就是美食的魅力。 戚金默默想道，与沈秋熟悉了一些后, 这位已经开始点菜了。 而与沈秋相遇也很简单, 摧毁游戏场后, 沈秋总是会出现在一片黑暗的虚空中。 戚金觉得沈秋应当是和他是同龄人，他用自己名为“系统”的异能一遍又一遍演算，最后得出沈秋也是23岁的答案。 偶尔，沈秋在被戚金投喂后，趁着游戏场尚未彻底坍塌也会和他闲聊几句。 “23岁？”沈秋合上饭盒，她眼中浮现笑意，“确实是这个年龄了, 真是巧秒。” 戚金绞尽脑汁也不明白为什么要用“巧妙”这个词。 “很厉害嘛。”沈秋又说，“成为了游戏场的N.1玩家。” 戚金大窘, 顾不上其他了, “只是其他玩家开玩笑给我起的称号。” “名副其实。”沈秋拍拍他的肩膀，戚金不太自然地动了动。 然后他又看到沈秋在发笑。 总是这样, 沈秋会注视着他, 然后忍不住笑出声来。 戚金也忍不住抿唇微笑了一下。 “你得走了。” 在游戏场夹缝的时间过得很快，沈秋惯例催促戚金，她身上亲切友善的部分迅速收起来, 转为冷硬且不好接近的气场。 通常来讲，戚金把这种情况称作沈秋的工作模式。 越是了解沈秋，戚金越是想要靠近对方再近些, 再近些。 他迫切想要知道，沈秋每次注视着那空无一物的黑暗时在想什么呢？游戏场后面的主宰究竟要如何打败？ 沈秋看了眼戚金，她在游戏场中行走自如后，便注意起了现实的时间，算算也快到了戚金被游戏场夺取异能的时候了。 “小心……”沈秋张口说道，却被看不见的命运线扼住喉咙。 不可说，过去不可更改。 戚金的身影彻底消失不见，沈秋则摸着喉咙在一片黑暗中无声地张嘴骂脏话。 “你怎么知道我要对他下手？”血眼悄然冒头，它一边隐约忌惮着沈秋 ，又因为后者奇异的体质而总是忍不住和对方搭话。 “无所谓。”沈秋再度开口，她的嗓音因为被命运扼住喉咙而有些嘶哑，“你可以尽情对他出手。” “真奇怪，我还以为你很喜欢这个人类呢。”血眼说道，它因为抓住了沈秋的弱点而沾沾自喜。 沈秋笑了笑，“要不要来试试我快修好的能力？” 她举起一只手，掌心是纯白色的白光，对着血眼比划着。 “……你可以去祸害我其他的游戏场了。”血眼的声音渐渐小了下去，它不说话了。 “慢走，不送。”沈秋拉长嗓音说。 血眼又不知道跑哪去了，不像现实的血眼会老老实实藏在海底，这个青春版的血眼要更活泼点，人菜瘾还大，总来找沈秋刷存在感。 异能在沈秋掌心缓缓转动着，沈秋跟随着直觉，来到了新的游戏场。 她有一种感觉，这场奇妙的过去之旅要随着她异能的修复而走到头了。 在过去的这段时间，沈秋游戏场中的所作所为很难让人将她当作是一名普通玩家。因此，一部分玩家把沈秋当作游戏场的Bug，另一部分则把沈秋当作了一种新的信仰。 不怪玩家，沈秋发动异能时的状态怪唬人的。 沈秋出现在田野为背景的游戏场上，取代了惊呼，最近她出场都伴随着玩家们的欢呼。 杀死怪物只需要一点异能白光。 异能发动—— 沈秋听到异能和血液一在她的身体中涌动的声音，连带着起伏的心情也变得宁静下来。 怪物主动走到了沈秋面前，恭敬地低下头来。 “我爱您！请您务必——” “知道了。”沈秋回答，像是回应。 怪物心满意足地闭上双眼消失不见。 它最后固执地再次重复，“我爱您……” 这样的情况沈秋已经重复无数次，但这次，因为怪物格外露骨的表达，令沈秋顿了顿。 她注视着怪物的生平履历，周围的玩家被遣返回了现实，游戏场在崩塌。 纷纷扬扬的碎片落下来，沈秋在某个瞬间恍然大悟。 “我也是。”她对着怪物曾经所在的位置忽然轻声说道，“我应当也爱……你们？” “咔哒”一声，异能变成了完美契合沈秋的形状，很难形容那种感觉，就像合适的钥匙插进了锁，没有一处不契合。 沈秋捏紧了手。 从很久之前到现在，有那么一段时间，她是喜欢游戏场的。 真是让人惭愧。 异能发动之时只有怪物是彩色，她所听所见全是怪物。 于是沈秋也就想起来了，过去的她在游戏场追逐怪破解谜题，探究怪物的故事一度是她解压的方式。 在自毁之前，沈秋与某个怪物对话过。 怪物说：“你为什么要哭？明明要死掉的是我。” 沈秋：“因为看不到未来，我不喜欢现实，也不喜欢这里。” 怪物又说：“那为什么不喜欢我？因为我也喜欢你！” 因为怪物的喜欢，沈秋决定多活一天，因为第二天才能用异能杀死这只大言不惭的怪物。 第二天，沈秋捡到了小花。 可爱的小黑猫对着她花式撒娇，是个人类都扛不住。 沈秋：“……” 沈秋咒骂一声，决定还是再活几天。 再然后，碰到了严景山，提着枪的老兵用枪杆子使劲敲她的头，破口大骂：“草！老子只杀怪物，不杀人！别想死在我面前！” 最后，沈秋回过神来的时候，她已经在游戏场中度过了五个年头，并且逐渐找到了努力的方向。 那还自毁个屁，活着呗。 怪物和异能，没了哪个都没有现在的沈秋。 异能用沈秋听不见的声音一遍遍问她： 你怎么敢完完全全地去恨怪物？ 沈秋慢慢直起身，她身上两种的特质在闪烁，等了太久了，它们将要合二为一。 “血眼，速来出来跟我玩！”沈秋才不管现在提前叫出游戏场主宰未来的名字会有什么影响呢，她能说出口就说明规则允许。 虚空中什么都没有，连血眼一贯留下的一缕视线都没留下。 沈秋耸肩，老对头的坏习惯了，非常擅长看眼色和逃跑。 沈秋眼中的世界在变得通透，她只觉自己无所不能，这次不用喝幸运药水，沈秋自然而然感觉到了命运在她肩侧轻声细语。 这段旅程快结束了，最后还有一点尾巴要收…… “沈秋？沈秋！” 虚空中的某处亮起白光，某一个游戏场正在崩塌，其中有人影在疯狂地对沈秋挥手。 是孔心。 他的能力比戚金要弱得多，废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勉强让游戏场崩塌，此时一身伤口，半个身体都被染成了红色。 孔心来之前甚至在想，若是游戏场崩塌后没看到沈秋怎么办？ 毕竟只有戚金才有着百分百和沈秋相遇的运气。 沈秋，致力于毁坏游戏场，并且时常出现在游戏场之间夹缝中的神秘人。 玩家们在现实找了沈秋很久，最后才发现这人根本不去现实。 所以一个严肃的问题摆在孔心面前，沈秋很强，戚金的问题或许对她来说都不是事。 但首先，沈秋真的能出现在现实吗？ 坍塌的游戏场后的虚空，沈秋和戚金都能毫发无伤地存在，但孔心刚踏出一步便感到无法忍受的挤压感冲向五脏六腑，当下就是吐出一口血。 “沈秋……！”孔心喊道，他的瞳孔因为看到震撼的存在而不断收缩着。 那真的是沈秋吗？在戚金随口的提及中亲切友善、乐观向上的沈秋？ 毫无疑问，沈秋是黑暗虚空中唯一的光源，她全身都亮着莹莹的光。 孔心第一次想要用神性的光辉去形容什么人。 那落在未知远方的目光，充满着悲悯，一切在沈秋眼中都无从遁形。 孔心的呼唤也变得犹豫起来，但他又想到戚金迫在眉睫的状态，急急地喊道，“戚金他、戚金出了意外！希望您能帮忙！” 孔心来的时候刚刚好，正是沈秋想要好奇地寻找血眼逃到哪去的时候，沈秋遗憾地叹了口气。 好吧，好吧，还不是时候对吧？反正回到正确的时间线上就可以把血眼打得裂开啦！ 在这方面，沈秋有着惊人的耐心。 这边孔心也惊讶地发现沈秋的气息陡然一变，变得平平无奇。 他咳嗽两声，因为强行停留在这里又吐了两口血。 沈秋眨眼间出现在孔心面前，她拍了拍孔心，孔心立刻觉得好了许多。 “长话短说，”沈秋说，“戚金在哪？” “在现实……”孔心回答，他顾不上那么多了，焦急地反手抓住沈秋，“戚金的身体正在消失！” “那就走。” 沈秋雷厉风行，她带着孔心就走。 孔心小心翼翼地问：“你刚刚……？” “哈哈，差点就成神了。”沈秋轻描淡写地回答道。 她的动作轻巧极了，孔心昏头转向地被她一拽，再回神，他们已经站在了现实的走廊上。 面前科室牌子上面写着大大的字：异能者急救中心。 92. 第 92 章 花吐症 沈秋来到现实,第一个感受就是现代化且和平的现实真实久违了。 她和孔心突兀地出现在异能者急救中心门口，把正在急匆匆往病房走的医护人员吓了一大跳。 被沈秋带着穿梭空间的感受并不愉快，就像是在卷筒洗衣机里滚了数百圈,孔心一落地就狂奔向最近的垃圾桶吐得昏天暗地。 “孔副队？” 孔心的模样过于凄惨，一身大大小小的伤口，满身是血，进入游戏场前携带的道具都消失了。 医护人员动作麻利,很快将孔心围住进行紧急包扎。 “先别管我！”孔心捂住还在痉挛的胃部，他抬手指着沈秋，“先带她去戚金那里！” 急救中心的都是特殊执行部门最核心的成员，孔心话音落下,不少视线齐刷刷落在沈秋身上。 “嗨。”沈秋双手插兜，草草打了个招呼后转头去问孔心，“他们为什么用那种眼神看我？” 当然是因为这些人知道他的任务是找到沈秋了…… 能让孔心直接点名带去戚金那里的,一定就是沈秋本人了！ 除了戚金和他周围那几个核心人员，其他人对沈秋的认知都是会议上被反复提及的符号。 现实中也没有沈秋的画像或是照片，再精密的仪器合成的图片中，沈秋的面容都是一片模糊。 孔心扶着墙,感觉好了点，“那不重要……你往里走，左拐就是戚金办公室，他就在那里！” “咦？都重病了还要让他加班？你们这个机构可真能压榨人。”沈秋往前走了几步,不紧不慢地评价道。 孔心：“不是！唉，你去了就知道了！” 沈秋没着急，她凑近孔心，把孔心吓得连连后退，几乎贴着墙根。 “到底怎么回事？”沈秋笑,她冷淡的视线落下，孔心起了一身密密麻麻的鸡皮疙瘩。 孔心急忙说道，“戚金他已经把自己关在办公室一个多月了，只说让你来！说是跟怪物有关！” 这可不像戚金的作风。 戚金只会自己埋头苦干，一个请求都要犹犹豫豫很久到来不及时才会说，而且必然会带着好欺负的神情。 沈秋问道：“你说的戚金正在消失又是怎么回事？” 孔心不敢和沈秋对视，“我猜的……毕竟近一周戚金很少回应我们了，只是将他自己反锁在办公室里。” “这么回事。”沈秋说，“怪物来到了现实？” 孔心摇头。 “怪物将自己的存在凭依到了人类身上？”沈秋提出来的猜想一个比一个吓人，孔心光是想象就觉得头皮发麻。 “不不不，倒还没有那么可怕……” “那就是游戏场的负面影响了。”沈秋露出感兴趣的表情，“大概率不会出事，我去看看。” 接着沈秋就迈开长腿在特殊执行部门的总部中健步如飞。 看着沈秋的身影消失在走廊尽头，孔心觉得虽然自己给对方指明了方向，但沈秋未免也太熟悉这里的格局了。 让到一边不敢说话的医护人员这才围上来连忙给孔心处理伤口。 “哎呀！”孔心忽然惊呼一声。 医护人员手脚麻利的给他包扎，熟练地吐槽道，“孔副队，能不能成熟一点，都是身经百战的人了，怎么还能因为疼大喊大叫的？” “不是不是，”随着医护人员打上绷带的最后一个结，孔心一跃而起，他懊恼地拍着脑袋，“我这记性！戚金把自己锁在办公室之前是不是刚给部门换了系统？沈秋她没有通行证啊！” 沈秋当然熟悉这里了。 对于沈秋来说，过去的特殊执行部门和未来的除了地理位置发生了变化，内部的装修风格和思路都是相同的。 沈秋穿着戚金给她的异能者制服，在特殊执行部门中行动自如，她这才发现戚金给她的制服是最高权限的制服，因为制服胸前的徽章，她一路顺利一直来到了最顶层。 路上沈秋甚至好心地给一看就是在大楼里迷路的新人异能者指了路。 至于通行证？ 作为指路的报酬，沈秋非常熟练地从新人异能者身上顺了一张。 她在一间办公室门前停下了脚步，毫无疑问，门内传来了怪物的气息。 血眼还真对戚金下手啊？ 但沈秋分明记得戚金有名为“系统”的异能在，很难在游戏场中被抓到什么把柄。 而且时间也对不上，时间线距离戚金被血眼夺走异能的时间很近，但还不是现在。 “咚咚。” 沈秋抬手敲门。 “谁？不是说了禁止入内？”低沉的男声从门内传出，沈秋挑眉。 真新鲜，听起来似乎是心情不好的戚金。 “我是沈秋。”她说道。 “什么？！” 沈秋发誓，她第一次听到戚金用这么大的声音和她说话。 “惊讶什么，不是你让孔心把我找来的吗？” 下一秒，便听到门后极其快速收拾东西的声音，接着就是急忙走向门口的脚步声。 紧闭了一个月之久的大门一下子打开了。 沈秋：“哇。” 距离上次见面没有很久，但戚金却明显地消瘦下去，他披了件外套，看起来空荡荡的。 更别提戚金眼下重重的黑眼圈了。 能看出来是慌忙收拾的，沈秋的被动能力侦查发动，看到了戚金外套下面衣服的褶皱，于是她轻松推断出这人在此之前在长时间躺着。 戚金不工作而是整天躺着？ 恐怕没人会信。 而且看样子戚金躺着的这段时间也没有睡觉，就是单纯的思虑过度。 沈秋越过戚金的肩膀往里看，办公桌上的文件都堆成山了，因为批文件而彻夜不眠的可能性也剔除了。 随着沈秋目光的移动，戚金肉眼可见更加不安了，他微微侧身，“……请进。” “打扰啦。”沈秋不见外，她迈开脚步踏进了戚金的办公室。 和不会轻易改变风格的特殊执行部门一样，戚金的办公室也和沈秋印象中未来的那个没有太大区别。 在过去，每次沈秋去戚金办公室迎接她的都是干净整洁的环境和冒着热气的茶水，但现在，办公室中不少痕迹说明戚金是匆忙收拾出来的，因此沈秋意识到平时戚金的风格或许不是展现给她的那样。 在沈秋走神的这段时间，她看到戚金正自以为不引人注意地把看起来是拆剩下的快递盒子往桌子后面踢。 沈秋：“……” 别太离谱。 顺便一提，沈秋觉得戚金看她的眼神也不对劲，即使竭力装作无事发生，也……奇奇怪怪的。 “你可以随便到处看。”戚金低声说，他背过身咳嗽几声。 沈秋依言在戚金的办公室里转了一圈，她余光看到戚金时不时就要咳嗽两下。 “你在办公室养花了？”忽然，沈秋没头没脑地问道。 戚金回答得极快：“没有，当然没有。” 他有些紧张，防止沈秋发现不对，异能以最小的波动发动着，将他掌心藏着的东西破碎得一干二净。 “也对，是我的错觉吧，毕竟你把自己关在办公室里一个月，怎么可能会有新鲜的花呢？”戚金听到沈秋背对他说着，沈秋站在窗边似乎在向外欣赏着风景。 “嗯。”戚金松了口气，胡乱回答着，他赶紧转移话题，“你能来到现实？” “当然了，你不会也以为我是某个游戏场运行故障跑出来的怪物吧？”沈秋望着窗外和平的景色心情很好，“我的出厂设置可是货真价实的人类！” “不提那个了，”沈秋重新转向戚金，这让戚金感到紧张，“你这一个月不睡觉，也没吃东西？” “……吃了。”只不过吃的是技术部门开发出的压缩罐头，戚金办公室存了不少。 “哦——” 沈秋拉长声音，在戚金紧张地等待被责怪时，沈秋又轻巧地越过了这个话题。 “看起来也没有孔心说的情况那么严重呀。”她说道，“没事的话我回游戏场了。” 戚金睁大眼睛，等、等下！就这么走了吗？ 他又自暴自弃地想道：也是，没缺胳膊少腿，也没得什么绝症，沈秋自然是要走了…… 戚金眼睁睁看着沈秋一步一步走向办公室大门，绞尽脑汁想挽留的话，但他的手腕一阵刺痛，是他自己写下的程序在通过提醒着他。 戚金一下子清醒过来，他垂头丧气，再也不作出任何挽留的动作来。 错误的时间，错误的地点，错误的事件。 戚金捂住喉咙，剧烈的灼热感和撕裂感在同时折磨着他的痛觉，但戚金不在乎那个。 沈秋的身影彻底消失在了他的视网膜上，强烈的失落感击中了戚金，从未像现在这般严重，戚金重重弯下腰。 即使现在，戚金也在竭力抑制住因为咳嗽带来的喘息，他一把捂住嘴巴。 在放下手，他掌心多出一朵娇艳欲滴的花朵。 花吐症。 上一个游戏场格外危险，戚金为了不让队友在游戏场中受到不可逆的伤害，不得不收下怪物的花。 那怪物和游戏场一样，极致的美丽后面掩藏着极致的危险。 “亲爱的玩家，你若是没有牵挂爱恋之人，接下这朵花又如何呢？”怪物咯咯笑着，递给他一束鲜花。 戚金接了过来，他心里隐隐觉得漏了什么，但迫于形势还是不得不接了过来。 鲜花转瞬间变成藤蔓牢牢缠绕住他，和他的身体合二为一。 众目睽睽之下，戚金重重的咳嗽起来。 直到回到现实，咳嗽一直没有治愈，然后，戚金在整理沈秋的资料时猛然咳嗽着吐出一朵花。 戚金查了查，发现是一种名为花吐症的病症。 爱恋无法诉说出口便会一直吐出花朵，直到身体完全衰竭死亡为止，到了后期，甚至会连带着鲜血一起吐出。 要想治愈，唯有和爱恋之人双向奔赴。 那是不可能的。 戚金并不迟钝，他只用了不到一分钟就想通了自己花吐症联系的另一端是谁。 ——沈秋。 但那是不可能的啊。 沈秋从不避讳戚金，长久的相处以来，沈秋的来头早就是二人之间不言说的秘密。 沈秋来自未来，并且早晚会回去。 戚金是如何知道的呢？ 那太简单了。 沈秋对他的过分了解，对现实时间的迟钝与故意不闻不问，甚至是最初戚金在调查对方时，从上亿人口中找到一位和沈秋长相相似、名字发音也一样的年轻女孩子。 沈秋的秋是秋天的秋。 他们之间相差了近二十年的距离。 戚金在办公室沉默了许久，他才为自己写下程序。 不要靠近，反正未来的自己看样子还活得好好的，那说明这个坎肯定能过的去。 没关系的。 戚金看着满地的花瓣乐观地想，他也不差这么一遭了。 但总有意外的对吧？ 戚金太过相信自己的异能了，花吐症愈发剧烈，戚金在神智不清中竟然取消了程序，对门外的队友发出了求助。 “让沈秋来……”他靠着门，神智不清地说，“我需要她……！” “……” 沈秋应当是走远了。 戚金闭上眼睛，火烧火燎的痛楚来自喉咙，他习以为常。 甚至戚金还能乐观地和自己打赌。 又要吐花了，这次是什么颜色的呢？ “咳……咳咳！” 戚金放下捂着嘴巴的手，他手里还有刚刚吐出来还没来得及扔掉的花朵。 但很快，戚金惊愕地微微睁大眼睛。 在他手心，没有新的花朵出现，而是艳丽的血，落在花朵紫色的花瓣上。 不是吧？刚刚一个月就晚期了？！ 戚金连忙直起身，他决定给自己的身体写一个全新的代码。 然而他一抬头，却忽然可笑地僵直在原地，像是看到了最不可思议的事情。 分明几分钟前离开，甚至贴心地带上了门的沈秋就这么重新出现在他面前，沈秋抱着手臂，偏着头，不知道以这样的姿势注视了他多久。 戚金第一反应就是把手往身后藏。 沈秋笑了，年轻女人的眉眼冷淡，但笑起来却一下子变得亲切起来。连带着她左眼下的小痣，都带着一股子可亲可爱。 “花吐症，对吧？”沈秋说，“看起来这一个月以来一直折磨你的就是这个了！” 戚金没说话，他明明是高个子，此时却恨不得缩成一团装作自己消失了。 “对不起。”他第一反应就是道歉，却得到沈秋没忍住的笑声。 因为沈秋想起金色空间的十八岁戚金也是遇事不决先道歉的性格，怎么到了23岁还是这副好欺负的样子。 “虽然是来自游戏场怪物的诅咒，但还算好解决。”沈秋说得很轻松，“你应该查过资料吧？这个病顺着解决就好了。告诉我呗，你喜欢谁？看在咱们之间的交情，我说不定可以帮忙。” 哦，看来沈秋完全没有意识到问题的关键在哪里。 戚金垂下眼睛，半晌没说话。 比起让沈秋知道他在短暂的时空相遇中诞生了如此出格的想法，倒不如让他现在就人间蒸发吧。 戚金自暴自弃地想道。 沈秋也就是说着玩，她猜这位老哥是很难脱单的类型，实际上沈秋打算用修好的异能力直接把戚金身上怪物的诅咒直接抹除掉。 但戚金沉默的时间长了点，沈秋的脑子也并非不好使。 “哦……我好像懂你的意思了。” 在戚金的耳中，沈秋的声音就像是在判死刑，他听到沈秋先是习惯性的拉长声音，然后异常确定地说道： “——是我，所以你才是这幅傻乎乎的样子。” 戚金倒退一步——他痛恨自己倒退了一步，这一步拉远了与沈秋距离，也让他看清了沈秋的神情。 她脸上还带着笑，但更多的却是没有了。只是在宣读一个事实，再明显不过的事情。 “我……” 戚金试图反驳，但他实在是太难说出违心的话来了。 “过来。”沈秋又说。 于是倒退好几步的戚金闭上嘴巴走了过去。 就是这么奇妙，靠近沈秋，那躁动的血液和剧痛的喉咙都变得乖巧起来。 当然，戚金也没错过沈秋的变化，她的气息在变化，和初见时一样冰冷。 连带着沈秋的触碰到他脖子的手都是冰冷的。 “仔细想想，我还没告诉过你，我的异能其实相当方便，在现在的场合。” 戚金听到沈秋这样说道，同时他的眼皮重得提不起来，一切景象都在远去。 “我可以消除怪物的一切，诅咒、印记、还有他们本身……”沈秋说，“好了，不要想那么多，你该睡了。” 不…… 戚金挣扎着，他敢肯定，有了这么一遭，沈秋再也不会与他见面了。 “睡一觉，醒来再好好吃上一顿饭。”沈秋还在说着，她看着戚金最终没能抵过困意沉沉入睡，终于露出一个狰狞的表情。 这是什么鬼情况！ 她是因为自身的负面情绪而差点转变成怪物，那戚金这算什么！ 过度恋爱脑所以差点变成了怪物吗！这传出去不得被别的怪物笑死啊！ 不过…… 沈秋把戚金拖到办公室自带的折叠床上，嘀咕道：“我有什么好喜欢的？应该是他想岔了吧。” 折叠床因为戚金的体重摇晃一下，露出床下什么东西彩色的一角。 沈秋弯腰去看。 床下面，挨挨挤挤的，满是戚金没来得及处理的美丽花朵。 沈秋沉默了。 “……岔的还挺严重。”：，，. 93. 第 93 章 我与我 很好,虽然知道了不得了的消息，但至少成功阻止小伙伴在过去的时间线里把自己作死。 沈秋一向豁达,戚金奇奇怪怪的脑回路只困扰了她一小会儿,她便将其抛到了脑后。 她一身轻松地离开戚金办公室，正好和往这边来的孔心撞了个正着。 两人都走得很快，眼看相撞必不可免,沈秋脚下一错，很轻松的错开身形，顺便把硬要刹车却反而差点摔倒的孔心扶正。 “小心点……这么担心你们队长？他没事啦！”沈秋愉快地说道,“真是好险,再晚点戚金就要变成奇奇怪怪的存在了！” “是吗,真是太感谢您了……” 孔心很明显放松下来，但他仍然看起来心事重重。 沈秋看出来了,并且点了出来,“又出什么事了？正好我有空,不如一起解决了。” 孔心反应强烈，“没、没事！” 那就是有事了。 “走。”沈秋说得很简短，孔心磨磨蹭蹭不肯带路。 这倒是奇了怪了。 孔心一直都是雷厉风行的可靠样子，一件事行与不行都会给出理由,总的来说是一位由逻辑驱动行事的理智型人才。 沈秋不信自己会看错人,会有这样的情况，基本上事件会与她有关。 过去的时间线能有什么事与她有关呢？ 沈秋一下子好奇起来。 戚金那个花吐症跟搞笑一样,这件事的重要性可不值得让沈秋拥有来到过去自由行动的权限。 那就是眼下这件事。 “不说的话我自己去找。”沈秋微笑着说,“特殊执行部门就这么大,我可以一个一个房间去找。” 孔心不禁后背一凉。 他毫不怀疑沈秋话语的真实性，以往沈秋的作风来看她也的确做得出来。 但问题是，这件事真的很离谱,部门核心人员都觉得不要让沈秋掺合，虽然有些忘恩负义，但所有人包括孔心都认为最好是沈秋处理完戚金的事情就立刻回到游戏场！ 然而时间可不等人，孔心阻止不及，沈秋就已经迈开腿自行在这栋楼里行走起来，那架势可不像第一次来。 这再一次肯定了孔心的猜测。 手机震动两声，孔心赶紧低头去看。 [鉴定结果出来了，基因重合度100，就是一个人！] 孔心腿一软，捧着手机差点给沈秋跪下。 “不必行此大礼。”沈秋又扶了他一把，她说道，“我越来越好奇了，到底是什么事。” 孔心连忙把手机屏幕锁上，不让沈秋看到他的信息，一抬头正好和沈秋的视线对上。 当场孔心后背就被汗湿透了，他想到会客室里和面前这位长相几乎为等比例缩小的小孩，更是一个头两个大。 这可能吗？穿越时空！未来究竟是发生了多么不得了的事情啊！ “不，你还是不了解我。”那位确定百分百从未来赴往过去的年轻女人如此说道，“我不会侵犯别人的，否则不就和该死的……一样了吗？我猜谜底在某一间会客室中。” 血眼就爱侵犯别人，烦死。 先不提沈秋含糊带过的某个名词是什么，孔心更想知道沈秋是如何知道的。 名侦探都不敢这么直接猜出来的！ 沈秋悠闲地再次迈开脚步，她贴心地为孔心解惑，“禁止误会。我并不是通过推理，而是真真切切的听到了，会客室今天格外热闹。” 她指了指耳朵，“因为你们的隔音一般般，所以我能隐约听见，但放心，听不清具体内容。” 沈秋在长廊中穿行着，特殊执行部门的一道道通行关卡在她面前形同虚设。 她稍微在挂着年历的数字屏幕前停了一秒，注意到孔心屏住了呼吸，她忽然笑了笑。 “会议室里总不会是另一个我？” 沈秋随口一说，孔心却以为对方猜到了答案，直接便是一个踉跄。 这就是一种无声的肯定了。 沈秋猛地停下来。 “啊，还真是。”她说。 窗外的阳光洒下来，室外一片阳光明媚，孔心却觉得周围的温度在直线下降冰冷极了。 冰冷的来源是沈秋。 先前还一派和平的沈秋忽然变了脸，孔心努力思考，这样冰冷又熟悉的气息是什么。 “谁允许你们这么做的？” 他听见沈秋低低说道，天花板上的照明灯接二连三爆裂，下一秒特殊执行部门的警报疯狂尖叫。 “警告，敌袭！警告，敌袭！” “轰！轰！轰！” 窗子外面的金属卷帘重重落下，特殊执行部门的大楼就变成了一个密不透风的铁盒子。 为防止游戏场的影响渗透到现实，特殊执行部门制定了这样的规定： 无论发生什么事，只能自己人来解决自己的事。 也因此警报一响，特殊执行部门的大楼立刻变成只进不出的牢笼，在解决突发事件之前，大楼是不会对外开放的。 杜绝游戏场一丝一毫对现实影响的可能性，包括戚金的办公室也是类似的构造。 沈秋的气息顷刻间变得危险，孔心脑子不是摆设，相反，他立刻明白沈秋在想什么。 他连忙大喊：“你误会了！不是我们故意调查你的背景想要威胁你，都是意外！” “怎么个意外法？”沈秋笑了下，“你也知道你们这大楼离市区有多远吧？” 沈秋对他人的恶意和威胁容忍性极低，这时候她已经在考虑这事有没有戚金的手笔。 当人往怪物转变的时候，别指望他有多少人性还留着。 孔心急得快跳起来，“我们确实怀疑过，最近也派人跟着她了，但绝对没有其他的想法！她出现在这儿是因为遇到了危险，我们的人把她救下来了！” 沈秋深吸了一口气，冰冷的气息这才逐渐减退。 “你没骗我，抱歉，我有点冲动。”她说道，一片黑暗中看不清沈秋的神色。 “可以理解，可以理解。”孔心擦了把汗，“您是打算……？” 见不见？ 但见过去的自己又有什么意义？ 怎么打算，沈秋自己也都没想好。 那么能避开就不见，避不开就见呗。 显然命运的惯性显然没打算惯着沈秋。 在走廊走得飞起的沈秋一个急刹车，停了下来。 “你好？请问是停电了吗？”稚嫩的声音传来，同时，一道小小的身影拦住了沈秋的去路。 是个小女孩，她是那么的小，也就三岁上下的年龄，正独自一人出现在一片漆黑的楼道里。 沈秋的夜视能力很好，她能看到对方有着小孩子特有的圆圆脸颊，小孩胆子要比同龄人大上不少，既不害怕黑暗，也不害怕独自一人行动。 当然了，那孩子睁着亮闪闪的眼睛努力在黑暗中抬起头看清别人的时候，沈秋很轻易便认出这就是年幼的自己。 孔心一下子屏住了呼吸，这一瞬间他脑子里转过无数念头，包括时间悖论，蝴蝶效应等等。 “灯坏掉了，正在检修。”沈秋眼睛也不眨地说谎，仗着自己是大人使劲忽悠过去的自己。 这时候，应该陪在小沈秋身边的工作人员匆忙跑出来，听到是成年版的沈秋在说话后倒抽了口气。 简直是意外频出，电闸跳了会议室的电子门跟着失灵了，再加上光源消失警报乱响，一团乱时一直乖巧的小孩竟然偷偷推门跑出去了！ “真的吗？”小沈秋显然不是那么好糊弄的，她坚持自己的想法，“但我听见了警报声！虽然我不知道敌袭是什么意思，但肯定不是个好词！” “哇，真是个聪明的孩子。”沈秋夸奖道，作势要去把小孩抱起来。 “不要。”年幼的沈秋展现出了和成年版的她如出一辙的难搞，“我还不知道你是不是坏人呢！” 沈秋摸出手电，往自己胸口一照，是特殊执行部门统一发放不能作伪的制服。 “我也是这里的人，怎么样，要跟我走吗？” “去哪？” “送你到安全的地方，然后回家。” 年幼的沈秋显然还算好糊弄，立刻相信了沈秋。 “真的吗？不许骗你。”小沈秋说着，乖乖牵住了沈秋的手。 沈秋顿了顿，决定把没有戒心的小团子拎起来，一点怜爱都没有。 孔心：“……不合适吧？” 沈秋从善如流，把幼年的自己抱了起来。 小小的一团紧紧贴在沈秋身上，让她不禁怀疑人生。 而小沈秋伏在忽然遇到的陌生人肩头，她在黑暗中努力看清对方的长相，然而一无所获。 她本来不是轻易相信陌生人的孩子，那些围着小沈秋团团转半天的大人，才勉强得到了可以和小沈秋对话的资格。 但面前这个人呢？气息熟悉得就像是小沈秋自己一样，让她忍不住信赖对方。 有多信赖？小沈秋就像相信自己一样相信对方。 “你怎么出现在这里的？”沈秋问。 小沈秋乖乖回答：“妈妈生病了，继父想让我走丢。” “让”这个词就很灵魂了。 沈秋回忆了一下，回忆起继父那个垃圾在母亲重病时便契而不舍地想要把她丢掉了。 “那他可真是个垃圾。”沈秋评价道。 小沈秋却老气横秋地说，“别生气，这是我的事情，我能处理好。” “说说计划？” 小沈秋卡住了。 沈秋嘟囔着，“傻孩子。” “那我诅咒他吃不到饭？”小孩子绞尽脑汁也就想出这么一条来。 沈秋笑了笑，然后小沈秋的脸颊肉就被掐了一把。 “你干什么！” 小沈秋愤愤不平地喊道，与此同时，她感到抱着她的陌生但亲切的姐姐胸腔在震动着，发出一连串的笑声。 有什么好笑的啊？！ “他呀，何止吃不上饭呢l。罚他看不到太阳公公，也听不到美妙的歌声，更不能行走在大地之上。” 小沈秋歪头，“这是你帮我诅咒的吗？听起来要更厉害。” “还好还好。”沈秋谦虚的说，她余光看到身边跟着的人不少露出惊恐的表情。 沈秋这么确凿的说出来，那肯定是未来现实中发生的事了！ 这么狠啊！ “但这不重要，别让他影响你。”大的那个还在说着，“你未来还有个大任务呢。” 94. 第 94 章 我坑我自己 “大任务？是很有趣的那种吗？” 天性中的冒险因子在作祟,小沈秋马上把现实中的不愉快抛之脑后，抱着沈秋的脖子问东问西。 和自己贴贴是件非常开心的事情，沈秋的背挺得直直的,这段在长廊中的路途似乎格外的长,但其他人的心思不在环境的变化上,全都屏气凝神听着沈秋说出的每一个字。 谁会对未来不感兴趣呢？ 就像是算卦或者是占卜，只是从他人口中知晓只言片语,都足够让人满足了。 小沈秋又催促，“会有魔法吗？打败大魔王的那种超级帅气的任务？” “当然会有趣。”沈秋笑道，“好聪明,虽然魔法的概括有些不准确，但确实有大魔王等着你去打败。玩过游戏吗？一场一场游戏下来,不知不觉就走到通关boss面前了！变得超级厉害,然后打败大魔王！” 孔心擦了把汗。 离谱,但总的来说确实是这个情况。 但这么哄骗过去的自己真的好吗？正常的做法不应该是让过去的自己平安无事地长大吗？ 沈秋却恨不得隔天就把过去的自己扔游戏场里。 了解自己人的人永远是自己，小沈秋肉眼可见兴奋起来，“哇！好神奇！我想现在就去！好不好嘛,好不好嘛？” 沈秋哈哈一笑,然后拒绝道，“不好。” 小沈秋：“喂！” “还没到时候。”沈秋将可恶的大人嘴脸演绎得淋漓尽致，她还搬出了最经典的语录，“你还小呢，再长大点吧。” 小沈秋气得用脑袋撞了一下沈秋，后者毫发无伤,而前者捂着额头疼得嗷嗷叫。 这人是铁做的吗？好结实！ 小沈秋气愤极了，令人惊讶的是这时候她就有了清晰的逻辑，“你就是故意的！勾起了我的好奇心却什么都兑现不了,差劲的成年人！” “被你发现了啊。”沈秋没有责任感地偏过脸去，跟在她后面的异能者们能清楚看到沈秋脸上发自内心愉快的笑容，纷纷露出惨不忍睹的表情。 ……没救了，以欺负小孩为乐的大恶人。 “我不要和你玩了！”小沈秋推着沈秋的肩膀要离开她的怀抱，小孩不禁逗，不高兴地大喊，“真是的！你们这里真的是正规机构吗！灯坏掉了就换新的啊，一直在黑漆漆的地方说话也好讨厌！” 一直跟在沈秋身后的异能者连带工作人员悚然一惊。 是啊，他们大楼好歹也有备用电源和应急灯，不可能到现在还是一片漆黑啊！ 而且他们一直在向前走，没有倒退也没有拐弯和上下楼，正常来将走廊根本没有这么长！ “因为我是坏人，我要绑架你。”沈秋又逗小孩，她见小孩又要生气，才补充道，“好吧，我骗你的，按你的说法，其实我用了魔法。” 沈秋三言两语又把年幼的自己哄好了，她转过去嘲笑迟钝的异能者们，“太迟钝了，小孩子都比你们能更早发现异样。” 还是那句话，过去的玩家们因为对游戏场了解不多，看起来总是有些神经大条。 沈秋停了下来，她笑了一下，眼下的小痣隐隐由黑变红，但在一片漆黑中，没人能看得那么仔细。 “这里是哪里？”孔心谨慎地问。 “一会儿你就知道了。”沈秋对保持悬念这方面上了瘾，她低头对小沈秋说，“其他的暂时还不可以告诉你，但是可以稍微带你去看一眼通关boss的模样。” “……沈秋。” 黑暗的最深处，传来了嘶哑的声音，包括孔心在内的所有玩家都不会对这道声音感到陌生，他们一下子跳起来，惊恐而茫然地寻找着声音来源。 主宰的声音！它怎么会来到现实？ 不，等等，听沈秋的意思，他们早已不在现实了。 “你好。”沈秋镇定的说，似乎对此毫不意外，“我以为你不会来呢。” 小沈秋则问：“咦？它怎么知道我的名字？” 一团血红色出现在了人们视网膜上，巨大的血色眼睛从一片漆黑的空间最上方探出来，它缠绕着黑色的雾气，在黑暗中若隐若现。 “这就是最终的大魔王？看起来很丑。”小沈秋一点都没被吓到，反而在认真点评。 “对，我也觉得丑死了。”沈秋给予肯定答复。 血眼没搭沈秋的茬，巨大的眼珠一眨不眨地盯着沈秋怀里的小沈秋。 小沈秋悄悄凑到沈秋耳边说，“它在看我哎。” “没事，它没见过世面。” 血眼终于开口说话了，“沈秋，原来你不是我的同类。” 小沈秋大叫：“谁要和奇形怪状的东西成为一伙啊！” 同时，沈秋也开口说道：“丑东西，别总想给我换种族了。” 嗯？ 小沈秋从不是笨小孩，她准确地发现抱着自己的人和上面红眼睛对话中的主语似乎是自己又不是自己，并且很快找到了对应的人是谁。 “你也叫沈秋？”小孩子注意力总是转移得很快，小沈秋这会儿又只顾着跟抱着自己一路却死活看不清面貌的人说话了，“咱们俩居然是相同的名字！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 “因为你没问。”沈秋简短地说明。 血眼还在定定地看着一大一小两个沈秋，它恍然说道，“所以你是人类，显然过去的你是……那么你是来自？” “嗯哼，就是你想的那样。” 然而血眼的反应却很激烈，“这不可能！你是比我低级的存在，你怎么做到在现实开启游戏场的？！” 孔心傻眼了。 沈秋和主宰的对话像是在打哑谜，但至少，他听得懂游戏场这三个字。 只有怪物才能拥有游戏场。 而他也终于确定了沈秋身上每每因不愉而散发出的冰冷气场是什么了。 是怪物的气息！ “想开启就开了呗，还没欢迎你来到我的游戏场呢。”沈秋又说道，她一改几次遇到血眼都不耐烦的态度，相反，沈秋兴奋起来，她的神情中带上跃跃欲试。 “沈秋，你太傲慢了。你这样只会让我也拥有来到现实的能力……通过你的游戏场。”血眼的态度则要平静得多，长久以来在游戏场支配人类和怪物的命运，它根本没把沈秋当回事。 更何况沈秋过去是人类，弱点就摆在面前，不知不觉间，血眼不再像最初那般忌惮沈秋了。 是人类的话就有弱点。 沈秋则说：“傲慢的是你。” 血眼冷哼一声，空间无声破碎，由沈秋草草建立的游戏场轰然破碎，他们重新回到特殊执行部门大楼的某一层走廊上。 回到现实，人们才意识到刚刚的黑暗是多么的反常，走廊上的应急灯隐隐闪烁着光芒，让人至少能模模糊糊地看清个大概轮廓，而不是伸手不见五指的漆黑。 接着，对于其他人来说最最重要的当然是—— 孔心一把推开窗户，用蛮力把锁得紧紧的金属卷帘掀开，他几乎是目瞪口呆地看向窗外。 无处不在的威压仍然存在着，窗外变得昏暗，层层乌云之下，巨大的血红色球体在天空中旋转着。 它一点一点转过来，直直看向下方的大楼。 “警报！有不明能量波动！” “原来这就是现实，”血眼说，“你们这些玩家如此密集地聚集到一起，难道真的妄想反抗我？” 一直以来，血眼虽然一直与沈秋冷嘲热讽，但它从未发动过任何攻击。 但现在，随着血眼话音落下，不可名状的恐惧抓住了人们的心脏，每个人不由自主陷入一生中最绝望的回忆中。 过度的负面情绪在血眼的操控下是可以把人类转变为怪物的。 “啊啊啊——！” 一声嚎叫，一直跟着沈秋行动的一名异能者长出皮毛，转瞬间就变成了怪物。 “那就从你们开始，作为我侵入现实的第一批怪物——”血眼说这话时死死盯住小沈秋，“包括你！” 小沈秋一点变化都没有，随着大楼的备用电源启动，应急灯依次亮起，她甚至还想好奇地去看抱着自己的人到底长什么样。 血眼不可置信，“不可能！区区一个人类幼崽！” 沈秋眼疾手快，一把捂住想要看看她究竟长什么样的小沈秋的眼睛。 “好了，免费试看到此结束，这玩意儿你长大之后想看多少次都行！”沈秋又接着嘲讽血眼，“真不好意思哈，你自己工作能力不足别赖小孩啊。” 小孩的挣扎在沈秋眼里什么都算不上，她快速说完这些后又大声喊道： “游戏场！” 整座大楼加上血眼，一个不差，整整齐齐被沈秋拉入了自己的游戏场中。 沈秋调低了游戏场的亮度，这才撒开捂住小孩眼睛的手。 同时，那些异能者还没彻底转变成怪物，便迫不及待地向沈秋扑来。 小沈秋吓了一跳，她虽然在黑暗中看不清东西，但也能看到个大体轮廓。 那些奇形怪状的扑来的黑影足以让小孩子连续做上一个月的噩梦。 是的，小沈秋不害怕血眼，但害怕未知的怪物黑影。 最让她崩溃的不是这个，而是和她同名同姓的大姐姐居然把她抱起来往地上放！ “别怕，我做个小测试。”沈秋的声音还是那么平稳，似乎完全没有被眼前十万火急的情况影响到。 孔心也在大喊，“沈秋！如果你真的是人类这方的，为什么什么都不做？！” 戚金信任沈秋，孔心信任戚金，于是也连带着信任沈秋。 但短短半天的时间发生的事情足以让孔心怀疑人生。 昔日同僚纷纷变成怪物，而沈秋的态度却暧昧极了，甚至还要把过去的自己往怪物潮里推！ 难道沈秋真的是怪物那一边的？一切只不过是血眼的一场骗局？ 五米，四米…… 怪物离小沈秋越来越近，然而孔心想象中的血腥场面却没有出现。 犹如摩西分海，怪物潮在马上碰到小沈秋时猛然分开，轻巧绕过她，只是向成年的沈秋追逐而去。 沈秋“哦”了一声，一把把小沈秋重新捞起来了。 期间她还抽空放出异能把那些正要变成怪物的异能者和普通人过了一遍，让大家全部回复正常，于是白光亮起。那一大群由人类刚刚转化为的怪物又一下子转变回了人类。 沈秋的脚边横七竖八躺了一堆因为去除了怪物成分而陷入虚弱状态昏睡中的特殊执行部门员工。 真是一个不注意就会乱成一团。 沈秋在内心大声抱怨，有了这一遭，她也终于知道要做什么了。 年幼的自己没有怪物缘啊，若是没有外界干预，终其一生小沈秋都没可能进入游戏场。 要想维系未来…… 沈秋低头看了眼自己的双手，上面为消除怪物而生的白色异能在欢呼雀跃。 要想维系未来，保证自己未来也能诞生异能，首先…… ……她得先坑一下自己。 95. 第 95 章（捉虫） 暴打老对头 准确来说,小沈秋完全没有和怪物的缘分。 这缘分寡淡到什么程度呢？ 她不会真正与怪物相遇，就算真的和怪物正面遇上，也会出现刚刚的情况,怪物莫名其妙就会把她绕开,跟没看见她一样。 当然，有这份强运在,血眼也别想把小沈秋拉入游戏场,更别提把她变成怪物了。 游戏场还在持续发动着，沈秋终于把目光分给上空的血眼了。 “还看戏？我以为你该逃跑了。” “不……”诡异的血色眼珠转动着，“我更想要知道你是怎么回事,区区游戏场不会伤害到我。” 沈秋大笑,“真的吗？真这么自信？那你一定不知道,我的游戏场——” “——是专门针对怪物的！” 一片漆黑的空间刹那间浮现白色的字迹，01不在,沈秋只能自己宣读规则。 “欢迎来到我的游戏场。”沈秋说,“嗯，先介绍一下我的背景好了。怪物沈秋,是脾气非常不好的怪物。” 半空中白色的字体露出全貌，孔心作为仅有几个还保持清醒的异能者，他抬头看去。 [目前存活玩家：1] 血眼同样也看到了，它俯瞰那行白字，“你究竟……？” “哈哈，背景介绍就到此为止,我怎么可能告诉你我的信息呢？”沈秋打了个响指,“来玩游戏吧，我没有创造力，所以只会玩最基本的大逃杀版本。” 莹白色的光包裹着沈秋的指尖,她向前踏了一步。 明明她的另一只手还抱着小孩子，但气势却陡然拔高到不可忽视的地步。 细小的裂缝出现在她被异能包裹的手边，那些裂缝都是纯粹的黑，一点光亮都折射不出。 这片空间唯一的光源就是沈秋的异能和上方猩红色的血眼。 异能照亮了沈秋冷淡的眉眼，她忽然就放弃了对于容貌的遮掩，但同时，沈秋也变得像是变了一个人。 这样的变化，和沈秋有过几面之缘的孔心格外能体会到。 看穿一切的神明才会有那样一双眼睛。 “啊。”小沈秋也发出一声感叹，她在沈秋异能的威压下仍然行动自如。 “大姐姐，你与我……”一模一样啊。 从五官到神态，小沈秋觉得，如果她长大了，一定就是这幅模样，惊奇与无法形容的喜悦同时涌来，她伸手想要去触碰对方。 但小沈秋没能说完，孩童稚嫩的手指也没能触碰到那张熟悉的脸。 汹涌而来的睡意袭上心头，小孩子茫然地眨巴几下眼睛，竟沉沉睡去了。 沈秋的目光短暂停留在幼年自己的脸庞上，她的目光又游移到孔心身上，和这名深得戚金信任的队友短暂对视了一下。 有那么一瞬间，孔心以为沈秋要把过去的自己交付给他代为照看了。 也是，毕竟对手可是玩家们无法抗衡的主宰啊！ 但沈秋很快收回了目光，她垂下眼睛，重新将昏睡的小沈秋揽入怀中，将她扶正，维持在一个稳稳当当的姿势上。 竟是准备就以这样的姿态对抗血眼了。 “你很不喜欢接受失败，对吧？”沈秋说，“一般来讲，怪物在我的游戏场里时，我是懒得为它们设置什么背景的，但显然你值得。” 血眼还在上空注视着沈秋的游戏场，它总是这样，以为沈秋虽然危险但不值得全力以赴去对待。 即使是变成了猎物的现在。 游戏场的亮度一点一点地提高了，孔心听到沈秋小声嘟囔着。 “还是第一次设置带幻境的游戏场，让我看看……好了，游戏开始！” 游戏场的背景不能毫无根据，沈秋选取了一段非常应景的记忆片段作为全新的游戏场。 特殊执行部门那栋大楼消失了，孔心只觉眼前一花，再回神便发现自己正在废墟中狂奔，头顶属于沈秋游戏场的白字荡然无存。 然后，孔心惊讶地发现无法控制身体，即使他想要停下来勘察所在的环境，但身体就像是吓破了胆的兔子，一个劲地向远离废墟中心的位置奔逃。 孔心毫不怀疑再跑下去狂跳的心脏就要破胸而出。 冷静点！ 孔心对自己说道，然而在没头没脑的狂奔中，他的余光看到了身上的衣服和手掌，才猛然发现这不是他的身体了。 沈秋的游戏场居然可以达到这种程度吗？！ 像孔心这些人，不是玩家，就只能当一当无害的npc了。 更让孔心怀疑人生的是，他附身的玩家npc要比他自己强上不少，但还却仍然在恐惧着。 “我想活！我想活！我想活！”孔心听见‘自己’在神经质地重复，他路过碎成一地的镜子，在碎片中看到了一张因恐惧与癫狂交织而扭曲的陌生面孔。 接着那点癫狂也被恐惧吞噬了，那张脸的表情转变为全然的恐惧。 一个看不清面目的人影正站在阴影处，她提着长刀，大量血迹沿着刀锋流淌着，最终落入大地。 那人的脚边，是一个生死不知的玩家，像是慢动作，玩家向后仰倒下去，露出一张定格在恐惧的脸。 这一刻，恐惧到达了巅峰。 “不！”孔心听见‘自己’吼叫着，“你这个疯子！发疯别拉着所有玩家！” 那人从阴影走了出来，先是露出沈秋那张熟悉的脸来，她木然地向孔心这边望来，同时，她提起长刀。 通常来讲，沈秋对外表现的神情不外乎是平易近人和冷嘲热讽，并且随着面对人类和怪物二者种族的不同，这两种神情的使用也十分具有规律性。 但变得木然而绝望的沈秋，若是之前，孔心想都不敢想。 如果这是未来的某个片段……但怎么可能呢？ “怎么可能？！” 刀悬在孔心脖子上，一声不可置信的大喊传来，那嘶哑的音色，是玩家们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那一个。 举着刀的沈秋顿时生动起来，孔心眼睁睁看着沈秋一笑，“吓坏了吧？” 那张脸重新灵动起来，孔心不得不承认他松了口气，他被附身的npc的情绪感染了，此时恐惧消退，这才看清沈秋除了提着刀，另一只手还稳稳抱着幼年的小沈秋。 “好戏开场。”沈秋说着，用最恼人的记忆作为游戏场的采样固然让她不快，但看血眼热闹的心情最终还是占了上风。 不管了，反正这遭之后血眼都得对她下绊子，那也不差多看几场死对头的笑话了。 沈秋跳了起来，反正也不用真的一比一复原，她只是截取了最能让血眼出丑的部分，把叔叔等亲友的存在从中剔除了。 是的，现在上演的正是沈秋离开游戏场前搞出了大事情的最后一场游戏。 那高高在上的血色眼球也不在天空中了，它被一条又一条锁链锁住，并且随着沈秋杀死更多的玩家，那些锁链还在增加着。 锁链可不止是锁链，一条又一条，都是真真切切带有束缚的规则。 血眼还没成长到未来强大狡猾的那个，但沈秋却远比过去要更强。 于是二者的实力强弱自然而然逆转了。 沈秋手中出现了道具。 它还和沈秋记忆中一样，不起眼的小小一个，但危险的气息一波接着一波地向外界冲击。 道具[灭世]。 “不行，要是全效果的道具，真把血眼弄死了怎么办……我可不想因为这事触碰规则被抹杀掉……”沈秋用只有自己能听见的音量碎碎念。 “别害怕呀。”沈秋笑眯眯的，她慢慢靠近锁链中的血眼。 沈秋看起来更像是反派。 孔心忽然不合时宜地想道，他很快把这个念头赶出脑海。 按照正常规则，沈秋得杀死所有玩家才能启动道具[灭世]的功能，达成强制性的全灭结局。 但在沈秋的考量下，不完全版的[灭世]效果已经足够了。 “使用道具。” 沈秋冷淡地说道，巨大的血红色眼珠被拉了下来，深陷到土地中，直到和沈秋同一高度。 锁链收紧，血眼发出一声高过一声的惨叫，死亡的气息从未这么近过。 沈秋已经能听见命运与规则在同时向她发出警告，耳边的窃窃私语声吵得人心烦，这不由得让她走神了一下。 说起来，好友唐悦整天神神叨叨的，不会就是因为能听见命运的声音吧？ 警告声因为血眼将要变得四分五裂而变得更大声，沈秋猛然回神，道具恰好爆发出强光，恶狠狠地嵌入血眼的整个眼球。 “轰！！” 即使是山寨的[灭世]，力量也一如既往强横，将过去游戏场的幻影炸得四分五裂。 孔心完全躲闪不及爆炸，因为不在自己的身体里，他连闭上眼睛都做不到。 爆炸的余波扫过，他的意识高高飞起，又落下，再睁开眼已经回到了自己的身体里。 游戏场回到黑漆漆的状态，血眼不见踪影，而头顶的玩家存活数字疯狂地在0与1之间摇摆，最后停在1上。 主宰居然没死！ 孔心失望地叹了口气。 当然不能死。 沈秋慢悠悠地在自己的游戏场中溜达一圈，在角落处找到了四分五裂，体积严重缩水的血眼。 没了巨大的体积，血眼变得和普通人类的眼球体积差不多。 它惊慌失措地要滚走，被沈秋捡了起来。 “体验如何？”沈秋露出笑容，“我非常、非常擅长让怪物学会恐惧这种情绪。” 小小的眼球在沈秋手心动都不动一下，它的表面还残留着刚刚锁链的勒痕。 沈秋能清晰地感受到它在细微地颤抖着，但其中更多的还有憎恨与不甘。 触感很恶心，但沈秋还是作势捏了捏这玩意儿。 来自命运的警告声更大了，连带着沈秋的脑袋也跟着疼起来。 横跨二十年的过去不可改变，血眼虽然一直在祸害玩家，但已经牵连着无数人的命运，出现任何一丝改变都发生严重的蝴蝶效应。 但沈秋还在说着，“你看，你只是一只擅长和命运、和规则做交易的怪物，一旦我也能，那你就没有胜算啦。” “过去的我是稚嫩的，你也是，但未来的我不是。”沈秋的眼中带上笑意，“想活？” 白色的异能将血眼包裹其中，稍微移动一点就会顷刻消融掉。 血红的眼球忙不迭点头，但又悄悄转动着，似乎在打别的算盘。 沈秋笑意加深了，她当然知道血眼在等什么。 理论上来讲，这场游戏结束了，按照规则，沈秋就不能杀死玩家了。 但可惜，沈秋又把自己的立场转变为人类。 ——我现在是异能者沈秋，刚才的怪物沈秋关我什么事啊？ 修长的手指漫不经心地点在血眼身上，那最多乒乓球大小的眼球被分成了二分之一，四分之一…… “啊啊啊——！” 在惨叫声中，沈秋高高兴兴地说，“麻烦你务必记住现在的恐惧！” 既定的命运终于忍无可忍，不再警告，而是在沈秋的肩膀上拍了一把。 沈秋掌心的异能立刻不稳定地抖动，短暂地熄灭一秒又重新亮起。 趁着这一秒，残缺不全的血眼挣扎着逃出沈秋掌心，拼了命地往外逃。 沈秋根本就是怪物中的怪物！只要它回到自己的空间，就可以重新再生了！ 同时，游戏场也在慢慢褪去黑暗，隐约能看到现实那边的景象。 血眼在逃跑间隙中向后看了一眼，沈秋站在原地，没有追上来，反而露出捉摸不定的微笑。 “跑掉了啊。”她感叹道，一点遗憾都没有，“那么期待下次见面好了。” 老对头一溜烟跑了，头都不回。 接下来才是重头戏呢。 小沈秋仍然伏在成年的自己肩头，全然不知自己的命运将要发生变化。 沈秋深吸一口气，将异能最大程度运转起来。 世界在她眼中变得通透，常人看不见的线条在空中扭动着。 那是命运。 沈秋不会像好友杨悦那样改命，她选择最简单粗暴的方法。 沈秋一把抓住拖在血眼后面最粗的命运线，狠狠和过去的自己背负的命运线系在一起……在十八岁的位置上系了个死结。 成了。 游戏场消融了一半，露出上方现实的天空。 是万里无云的好天气，天雷一点出现的意思都没有。 沈秋无意识地搓了下手指。 把血眼按在地上摩擦的感觉真好，她没打够。 等回到正确的时间线上，就只有精明版本的血眼，傻白甜版本过了这个村就没这个店了。 唉，还是该干什么干什么吧。 96. 第 96 章 姐姐 游戏场在消散,看起来游戏似乎结束了。 沈秋却突然抬起头向上望去。 到现在为止意识清醒的人也就剩下孔心，孔心还久久停留在沈秋与血眼战斗的震撼中不能回神，沈秋忽然抬头,他便也下意识抬头望去。 但上空是现实湛蓝的天空，没什么特别的。 “孔心。”沈秋甚少与过去的人产生交集,这还是她第一次主动去喊除了戚金之外的人名字。 孔心心头一紧,“怎、怎么了？” 游戏场停止了消散，特殊执行部门的大楼消失，显然已经回归了现实。 但包括孔心在内的五六人还在原地，没有任何即将离开前往现实的变化。 “这是……？”他惊疑不定,刚好看到沈秋伸手向上一抬，消散中的游戏场重新严丝合缝。 一时间门孔心脑海中闪过无数沈秋失去理智要大开杀戒等等一系列可怕的可能性。 背对着他的沈秋转过身来,她稳稳当当抱着年幼的自己,接着，孔心看到一张无奈的脸。 “孔心呀,”沈秋直叹气，“你为什么非要较这个真呢？” 游戏场的光线亮了起来,孔心更能清晰地看出面前这一大一小两个人是有多么的相似。 当然啦，孔心想,这就是两个完全相同的个体呀。 他迟一拍地也恍然意识到了什么。 “你想明白了对吧？”沈秋笑了,“你们心里有猜测可以,但是直接拿出证据就不行了。” 那份能证明大小沈秋是同一人的基因检测报告的知情人士，不多不少正是算上孔心这五六个留在游戏场的人。 沈秋见孔心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她在心里也露出了痛苦面具。 要不是刚刚又进入了那种奇妙的视野，她都不知道孔心这些人的生命线就到今天就没了！ 科研人员都是大胆猜测，小心求证。 这帮人倒好了，大胆猜测,也大胆求证！行动力还超快！ 还不如戚金，至少他只是心里猜测，从来没有真的去现实中求证过。 沈秋犀利指出，“你们回到现实，百分百会在近两日内因为各种意外死掉。” 孔心从后怕中缓过来，他从沈秋的话语中读出了另一层含义。 然而沈秋还在吓唬他，“我说怎么没在未来见到过你，弄了半天是你自己作大死！” “所以解决方法是？”孔心推了推眼镜，他今天因为办公戴了防蓝光眼镜，眼镜居然存活到现在还没破碎。 孔心的紧张感已经没了，他这时候还有空想着回头看看眼镜是什么牌子的。 沈秋：“啧。” 这帮脑子灵活的人就是不好糊弄。 孔心笑了笑，瘦高的青年终于刷新了在沈秋面前的弱鸡形象，他客客气气地解释，“您看，若是真想让我们死掉，哪用得着费这么多的口舌呢？” 沈秋干脆利落摆出“请”的姿势，“不留了，你还是出去吧。” 孔心立刻低头：“我开玩笑的。” 沈秋木着脸说：“我也开玩笑的。” “算了，闲聊的话以后再说，我先处理一下我自己的事情。”沈秋感觉到怀里小孩的体温在上升，相比其他的孩子，小沈秋足够冷静，但今天发生的事情还是太多了。 当然，最终还是看到了沈秋面容也是一部分的原因。 “那我们现在应该怎么办？”孔心连忙问道。 “在原地呆着……啊，游戏场需要设置一下模式，不然无法维持。”沈秋研究了一下，孔心旁边落下一摞书。 沈秋一板一眼宣读规则，“在二十四小时内读完这本书并通过考试，否则抹杀——对你们来说应该不难吧？” 孔心赶紧拿起来一看。 ——《高中生物》必修一。 孔心：…… 孔心：？ 沈秋摆摆手，“就当提前适应了，这是二十年后的课本，但知识对你们来说应该都是已知的，要是被抹杀可就太搞笑了。” 沈秋说完，便消失在原地，显然已经前往现实去处理烂摊子了。 孔心拿着属于未来的课本，因为与沈秋对话中过多的信息量而怔愣一会儿，赶紧去把和他一个情况的倒霉蛋同事们一个个叫醒。 …… 特殊执行部门内部。 不是谁都能在面对血眼后都能全身而退的。 对于普通人和等级不够的异能者来说，和血眼共处同一空间门就是一种寿命的磨损。 整个大楼内部静悄悄的，一片死寂，所有人都因为耗尽了精神而陷入沉睡，要好一会儿才能逐渐恢复意识。 沈秋从不显眼的角落走了出来，她将自己的存在感降到最低，随手破解掉了大楼的监控。 幸亏大楼内部的系统是戚金开发的，沈秋在未来有戚金给的一串密匙代码，就如同□□一般，可以在戚金开发的所有程序中畅通无阻。 沈秋一向心大，她此时才意识到这份独一无二的特殊。 沈秋顿了顿，把和戚金谈谈这件事放到了回到未来后的代办项里。 ……抛开这些不谈，侵入资料库还是很方便的。 鉴定结果为100的基因检测报告刚录入不久，还没有上传到无数备份库里，沈秋很轻松的将其删除，然后悄无声息离开大楼。 接下来，将小孩送回她改在的地方。 这段记忆沈秋没有，但她记得自己小时候发过一场高烧。 沈秋捂得严严实实，顺利搭上便车从遥远的郊区来到了热闹的城市中，她没有一点不适应。 异能者制服的外套一脱，里面是平平无奇的t恤，她就和所有年轻人一样，踩着轻快的脚步融入着这座城市。 ——h市，她的家乡。 “回到过去真麻烦，忙完这个忙那个的，这边的人怎么就不能自己独立点……”沈秋小声碎碎念着，用从戚金那里顺来的卡取了现金，在医院门口买了束花，因为不知道即将看望的人喜欢什么花，她每种都买了点，弄成了不伦不类的一大束。 至于怎么知道戚金银行卡密码的…… 戚金也挺够呛，遵循了始终如一的性格特色，所有账号都喜欢用同一个密码。 沈秋试了三次就试出来了。 沈秋抱着小孩碎碎念着回头得还人钱，一边在急诊大厅东张西望着。 小孩发烧温度越来越高了，她真怕一个操作不当把自己烧成了智障。 她这一身黑，戴着口罩帽子藏头露尾的模样，要不是傻了吧唧拿着一大束配色诡异的花，再加上沈秋本人的气质算得上正派，很容易被当成拐小孩的坏人。 “你是这孩子的家长吗？” 果然，有人发出了质疑声，这样毫不客气对沈秋说道。 沈秋赶紧回头，“算是……呃。” 年轻的、还是个学生的沈佳佳站在她面前，正用质疑的目光注视着她。 沈佳佳一身校服，沈秋认出来是h市挺出名的一个重点初中的校服，脸上的婴儿肥还在，皱着眉的样子已经有了未来不苟言笑的影子。 沈秋一下子就语塞了。 “算是？这算什么答案。”沈佳佳指出，“是还是不是？不是的话我就报警了！” 沈秋目光下移，一方面是沈佳佳的身高一直要比她低一些，另一方面，沈秋看到了沈佳佳右手捏着的身份证件和病历本，一看就是来检查身体的。 侦查的能力还是那么好用，沈秋敏锐的五感闻到沈佳佳身上也有淡淡的花香，显然除了来看病还顺路探望了别的病人。 太好了，充分解决了沈秋被发现是个黑户的问题，以及陌生人把过去的她送不回家人身边两个重大问题。 沈佳佳目光中的怀疑越来越浓，在她即将掏出手机报警叫医院保安一条龙送面前这个可疑女人去警察局喝茶之前，对方忽然把小孩塞到了她怀里。 沈佳佳：“干什么？！” “这孩子是我捡到的，应该是医院哪个病人家的小孩乱跑出来的。”那可疑的女人面容藏在黑色的口罩后面，只露出一双带着笑意的黑眼睛，“你一看就是好心人，帮我先给她挂个号呗？” 说完，那人从怀里掏出厚厚一叠现金，就要往沈佳佳手里塞。 “我不要钱！你为什么不自己去挂号！”沈佳佳吓了一跳，直往后躲，然而哪是有着好身手的沈秋对手，三言两语间门怀里就多了个小孩，还有兜里数额惊人的钞票。 “因为我没带身份证，而且我有急事，没空陪这孩子等她家长找上来。”沈秋耿直地说，“我看你是个值得委托的三好学生。” 什么人啊！ 沈佳佳几乎要以为这是什么新型诈骗手段了。 “不行，”沈佳佳说，“我可以帮你挂号，但钱不能要。你也不能走，一起。” 这就是妥协的意思了。 沈秋知道姐姐从小到大都是这幅死倔死倔的性格，她也不纠缠，耸耸肩拎着花留了下来。 白天的急诊人不多，很快烧的满脸通红的小沈秋就顺利挂号也挂上了吊瓶，沈秋和沈佳佳一左一右坐在昏睡不醒的小孩两边。 “哎呀姐姐，你可真是难拜托。”沈秋托着脸，毫不羞耻地管还是初中生的姐姐叫姐姐。 “……按照年龄，我得管你叫姐姐才对。” 沈佳佳已经不觉得面前这人是人贩子了，她更想问对方是不是有病。 小孩一挂上号，一身黑的女人便一改焦急的状态，非常放心地让沈佳佳跑前跑后，她自己则去旁边的小超市买了一兜子五彩斑斓的零食。 这会儿，那人自己也不吃，一边把零食往沈佳佳手里放，一边因为沈佳佳的话而喜笑颜开。 “叫我姐姐？哈哈哈！”她大笑起来，在静点大厅过于吵闹而得到无数注目礼也没让她收敛，直到沈佳佳忍无可忍上手拍了下她的肩膀，沈秋才收起差点咧到后脑勺的笑容。 沈秋高兴地说，“还是别了吧，不太好。” 到最后沈秋也没说为什么不太好，明明她看起来要比沈佳佳大上好多岁。 真是怪人，不愿透露姓名，也不愿意透露来处，倒是沈佳佳被套了不少话。 沈佳佳：“……” 从小早慧只有她把别人耍的团团转的份，这样的情况沈佳佳还是第一次遇到。 无法无天的熊孩子长大了估计就是面前这位的模样了吧。 两句话的功夫，沈佳佳手里又被塞了跟棒棒糖，她听到陌生女人自来说地说：“吃吃吃，千万别客气！” 沈佳佳拿着拆好的棒棒糖没动，她很少接触到如此纯然的善意。 是的，善意。 分明是第一次见面，对方就像是认识到她很久了一样，亲切得让人心热。 沈佳佳无法理解，她的家人都是冷冰冰的，从没有这样的存在。 “那个钱我不能要。”沈佳佳又提起了那沓钱。 她和一双洞悉的黑眼睛对视上了。 “为什么不呢？你明明需要。”陌生女人的面目藏在口罩后面，但她的双眼却充满鼓励的笑意，“你帮了我，帮了这孩子，这是你应得的。” 沈秋看着沈佳佳难得露出纠结的表情，她的姐姐，小时候跟她一样倒霉。 瞧瞧这瘦弱的身板，一看就是长时间门营养不良！ 然后沈佳佳又被充满怜爱的沈秋塞了好几样零食。 “好啦，这些钱的来路非常安全。”沈秋说，她站起身来，“我真的该走了。” “你去哪？” 沈佳佳的手无意识收紧，攥住那一沓红艳艳的现金……有了这些，她就不用辍学去打工了，可以直接升学去高中。 沈佳佳今天来医院就是来办去饭店打工前需要的体检报告。 沈秋愉快回答道：“我将要远行，去冒险！去战斗！为我的故事画上圆满的句号！” 多么不伦不类的回答，但沈佳佳觉得对方没骗自己，腰杆挺直，灰扑扑的年轻女人有着与现代格格不入的气质。 自由又豁达，像天边展翅飞翔的鸟。 “那……祝你成功？既然远行，这些吃的你还是拿走吧？” 沈秋笑了，沈佳佳有种错觉，似乎她说什么，这人都会很高兴。 那也太奇怪了吧？她们今天才是第一次见面呢！ 沈佳佳连忙把诡异的念头赶出脑海。 沈秋从一堆零食的袋子里掏出来一罐啤酒，“我只要这个就好了。成年人只需要这个。”她着重强调了下成年人的身份，倒像个长不大的孩子。 不知不觉间门，小孩的吊瓶打得差不多了，有护士过来把针头拔走，小孩也有要苏醒的迹象。 “那么，未来再见啦——对了，零食吃不了可以分点给那倒霉孩子！”沈秋挥挥手，不等沈佳佳再说些什么，她便迈着大步，风风火火地走了。 沈佳佳只得目送沈秋离开，她不由感叹，这人真的奇怪。 “唔……”昏睡许久的孩子发出呓语，悠悠醒来。 沈佳佳的注意力被转移，她连忙弯腰问对方，“小朋友，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沈秋。”小孩眨巴着眼睛回答，她打了呵欠，眼睛蒙上一层水光，“咦？我怎么在这里？好奇怪，我想不起昏迷之前发生什么事了……” “那你知道你家长的名字和联系方式吗？” “妈妈重病，没有联系方式。”小沈秋一本正经地回答，“然后，我没有爸爸。” 沈佳佳傻眼。 这时，广播传来播报： “沈秋小朋友，你的妈妈正在608病房，请沈秋小朋友听到后前往608病房……” “再重复一遍，沈秋小朋友……” 等下，医院的广播能这么用吗？是不是有点荒谬了？ 以及她前脚刚探望完的远房亲戚刚好也在608，真的不是什么故意的巧合吗！ 奈何就是这么巧，小孩的眼睛是一亮，“对，妈妈就在608病房！” 小沈秋从椅子上一跃而下，一点也看不出刚刚还在高烧的模样，竟是全好了。 沈佳佳：“慢点，别摔了！” 她连忙追上撒腿就跑的小孩子，一边默默思考着。 ……为什么她觉得放广播的就是刚刚那个年轻女人？ 太奇怪了，真的。 97. 第 97 章 自助人生 另一边,沈秋拎着花，大步流星在医院里穿梭着，那熟悉的路,沈秋以为她忘记了，但随着一路向上，她的身体自然而然被唤醒了记忆。 她路过诊室,悄悄看了眼里面挂钟上的时间门，把小沈秋送回去没浪费太多时间门，于是她还能抱着私心去看看故人。 好耶！ 沈秋拜托广播室播放了小沈秋的寻人信息，这并不难，广播室的普通人很快便同意了下来。 一番折腾,沈秋到了608病房门前。 动作雷厉风行的沈秋难得有些犹豫，但她抱着一大束花踟蹰了不到一秒,便高高兴兴地敲门走了进去。 病房里的味道和她记忆里一样,是一股子药味。单人病房空荡荡的，只有病人自己，亲属陪护一个都没有。 “你是？”轻柔的女声这样问道，打破了沈秋的胡思乱想。 沈芸躺在病床上，看着年轻的女人像个小旋风一样冲进了608病房,一身黑的陌生人东张西望,又带着点滑稽的矮着身子关上门。 本是可疑的一幕，但沈芸却觉得她可爱极了。 于是她开口发问，带着好笑地看着这人吓了一跳，连连后退直到退到后背抵着房门。 “我……”沈秋定了定神，把一大束花递了过去。 “送你的花。”她没头没脑地说道。 沈芸靠在枕头上，她看起来比沈秋大不了几岁，脸色苍白,但脸上没有太多岁月的痕迹。 沈秋知道，沈芸生她的时候很年轻，和沈秋现在的年龄相比，确实二人没差几岁。 但在小时候的记忆里，沈芸的身影是那么的高大，以至于沈秋刚刚以为自己找错了房间门，没能把面前纤细的女人和记忆里的那个联系上。 沈秋进来的瞬间门就后悔了，她放下花就想离开。 她来这儿有什么用呢？又不能强行改变规则将绝症之人治愈，只是见一面。 只是见一面。 沈秋后退一步，沈芸立刻发现了其中包含着的退却之意。 “我还没说我喜不喜欢呢。”沈芸说道，“神秘的客人，不想自我介绍也没关系，请坐。” 快退到门口的沈秋乖乖坐了回去，顺手给她妈烧了热水。 沈芸捧着杯子，笑眯眯的，“你真贴心，真的不准备告诉我你是谁吗？” 沈秋：“……” 她低头仔细观察着杯子底部的纹路，似乎里面有着可以彻底打败血眼的秘密。 沈秋甚至怀疑自己小时候是不是给沈芸戴上了八百层滤镜，不然印象里温柔的母亲为什么看起来挺腹黑的？ 沈芸注视着沈秋，目光平和。 房间门里沉默了几秒，沈芸率先打破了这奇怪的气氛。 “好吧，不为难你啦。”沈芸轻快地说，“我这里难得来个人，我可不能把客人赶走了。” “没。”沈秋还在盯着杯子，她头一回用这么小的声音说话，“是我打扰你了。” 沈秋余光看到病床上的标签，写着病人已经是胃癌晚期。 沈芸指了指床头的果篮，“随便吃。我这里虽然没人，但至少物质上不算欠缺。” 沈秋又乖乖站起来洗水果去了。 “你吃，我没有胃口。”沈芸递来苹果，沈秋拿在手里没动。 就在这时，沈芸又递给她一把水果刀，沈秋这才慢吞吞地拿到手里给苹果削皮。 她们一起度过了一小段安静的时光。 沈秋拿着小刀，苹果皮连着串向下落，一点都没断开，是一次非常完美的削苹果。 病房里顿时充斥着水果的清香。 “花我很喜欢，你是哪里人？”沈芸又说，她很健谈，这也和沈秋记忆里忧郁的母亲不同。 “h市本地的。” “工作呢？有对象不？”沈芸和所有健谈的长辈一样，问了几句便问到了婚恋情况上。 沈秋回忆了一下，“工作不稳定，总是出差，所以没找对象也没结婚……我还小呢。” 沈芸一下子笑了，“你多大？” “二十。” “那确实，比我小好几岁，还是小孩子呢。”沈芸用包容的目光看着沈秋，她们之间门熟稔的气氛不像是认识了十分钟，而像是认识了十年。 外面走廊上传来她要求工作人员发布的寻小孩广播，病房的隔音不错，沈芸听不清具体的内容，但沈秋却听清了。 沈秋闷头啃苹果，她抓紧时间门啃完最后几口，把苹果核扔进垃圾桶，收拾好垃圾后站了起来。 “我该走了。”沈秋垂着眼睛说，“您继续休息吧。” “这么着急？但是你受伤了啊。” 苍白的手指落在沈秋的手腕上，后者微微颤了一下，低头看向自己的手腕。 一道擦伤，破了点皮微微渗出血点来。 沈秋用异能将血眼分成好几半的时候被能量冲击擦伤的，对沈秋来说完全是无伤大雅的小伤。 沈秋嘟囔着，“别担心，我回头会包扎的……” 她的视线与沈芸对上，没说完的话在嘴里转了个圈，变成了： “……我不会再受伤了。” “这就对啦。工作危险也要爱惜身体。”沈芸微笑起来，她仿佛是无意感叹道，“你真的很像我女儿长大以后的样子。” 沈秋：“……啊？” 她被老妈一句话吓得都冒汗了。 不是吧，这才说几句话，就被认出来了？ 沈芸不知道自己的一句话离真相只差一步，她还在感叹着，“你们俩一样的冒冒失失，情感上又有点笨拙，但内心都是一片火热的……还有，都不喜欢吃带皮的苹果。” 沈秋无言以对，她忽然很想问一个问题，于是她也问了。 “如果你的小孩长大了变成我这个样子，你会满意吗？”沈秋补充道，“不要客套话的那种。” “我从不说客套话。”沈芸说，她打量着从头到脚捂得严严实实的沈秋，若有所思，“满意吧……因为看起来是健康快乐的长大了。小孩嘛，养活就行，要求太多会很麻烦的。” 沈秋：“……” 好的，我的妈，没想到你对我的要求如此之低。 但沈秋也笑起来，“好吧，你是对的。” 在沈秋转身离开之前，沈芸最后一次叫住了她，重病的女人看起来对沈秋恋恋不舍，“你还会来看我吗？或许是我的幻觉，你是真实存在的吗？你是来带我走的神明吗？” 只有这时，才能发现，沈芸也是一个病入膏肓的普通人。 沈秋穿上了异能者制服的外套，她慢慢带上黑色的兜帽——单看打扮，沈秋确实像是死神一类的存在。 “抱歉，会有人替我陪着你。我是真实存在的，我不是神。”沈秋闷闷地一一作答，“你还能活好一阵子呢，过得开心点。” “真的？” “真的。” 带着兜帽的年轻女人和她来时一样突兀地离开了，沈芸难得带着笑躺了回去。 她不敢乱想，但又很难相信这是巧合。 怎么会有人的眉眼和她的孩子长得一模一样呢？更别提那如出一辙的习惯，还有脖子上、手腕内侧相同位置上长出的小痣。 沈芸的房门又一次被推开，她的小天使连蹦带跳地冲进来，“妈妈！” 后面跟着的是有些拘谨的沈佳佳，沈芸有印象，许久不联系的远房亲戚家的小孩，明明对方的条件也一般，但坚持在看她时带上不小的果篮。 沈芸开口问道，“小秋，我问你个事。” 小孩眨着眼睛，乖巧站好，“芸芸，你问吧。” “你知道我喜欢什么花吗？” “不知道qaq。” “那这时候该怎么办？” 小沈秋歪着脑袋想，“那就每样都买一份！” 哎呀，这可真是…… 沈芸无奈地笑起来，怎么连这点都惊人的重合了。 小孩子看到了桌子上一大束的花，惊叫起来，“哇！真的有人送你所有种类的花！那我的想法岂不是很没有创意？” “不，已经很有创意了。”沈佳佳接了一句，她敢确定，那位不愿吐露姓名的奇怪女人也来了沈芸这里。 小沈秋拽着沈芸的袖子撒娇，“那你喜欢哪一个？告诉我，我下次送给你！” “我呀……”沈芸耐心哄着吵闹的小孩，“我都喜欢的。” 。 戚金猛然睁开眼睛，内心的慌乱让他不顾得别的，一下子从床上翻身坐起。 顿时是一阵头晕目眩，他有几秒眼前一片漆黑，长时间门不好好吃饭造成的低血糖。 过了几秒，记忆随着血液一起流通，戚金恢复了视觉，随之涌上来的还有让他恨不得一头撞死的惨淡回忆。 没有人会想以这么狼狈的方式被发现心意，没有人。 而且没有一点点铺垫，用脚趾头想都会被拒绝，更何况是沈秋那样的性子，说不定他再也见不到沈秋了。 随着这样的念头出现，戚金的心猛然沉下去，他沉着脸穿鞋，抬脚就往外走。 “去哪？” 戚金心心念念的声音叫住了他，戚金一个急刹车，接着不敢置信地回头寻找着声音来源。 办公桌后高大的办公椅慢慢转了过来，上面以懒散姿势坐着的赫然是沈秋。 她懒洋洋的，也没把戚金强烈的视线当回事。 “嗤”的一声，发声源头是沈秋手里的罐装啤酒，她单手打开了易拉罐包装，旁若无人的灌了一口。 沈秋的气质又发生了改变。 若说之前她是自由自在随心所欲的鸟，那么现在的沈秋就染上了些许的忧郁。 她的主旋律还是快乐的，但其中却混杂了些许释然的悲伤。 一般人们管那个叫成长。 “我准备去找你来着。”戚金说，“之前发生的事实在是……” 沈秋又灌了一口啤酒，才慢半拍地想起在她欺负血眼、找时间门差看姐姐与妈妈之前还发生了点事情。 “花吐症啊，”沈秋适应良好，“在游戏场里有不少疯子想要引发我的同情故意得这种病，所以我还挺擅长处理这个的。” 她看戚金又有缓缓裂开的趋势，连忙补充道，“哦，我不是在骂你疯子，你是被动生病，算意外。” 沈秋想了想，又连忙解释，“当然了，你还是我最最靠谱的小伙伴。” 戚金不说话了，话都让沈秋说完了，他还说什么了。 几句话下来，沈秋成功概括了她实力超群、在游戏场也有数量众多的追求者、以及坚信戚金是小伙伴的委婉拒绝。 易拉罐被捏扁，发出清脆的声音，几句话的功夫沈秋已经喝完了一罐。 但看她目光清明的样子，显然离喝醉还有十万八千里。 喝空的易拉罐被她扔到地上，沈秋转手又掏出一罐来，戚金这才发现沈秋的脚底下这样的空易拉罐林林总总将近十个了。 ……这么能喝啊。 以及现在这个情况，喝酒消愁的不应该是他自己吗？ 戚金语塞几秒，又找回了语言，“喝酒伤胃。” “对我来说，还好。”沈秋悠然说道，她喝了这么多，大约刚有一丝醉意。 “你看你，”沈秋对着戚金笑，“总是这样，第一反应永远不是自己。但别人又永远因为你的不善言辞、态度不够亲切而误解你。” 戚金没说话，他认同沈秋的说法，的的确确他就是这样笨拙的人，甚至能有今天的成就也是他从未想象过的。 一切都因为他在某一天觉醒了异能，而没有异能，他什么都不是。 戚金是这样想的。 社交要靠异能、战斗要靠异能、处理公务也要靠异能。 他现在这样的沉默，也是因为运转中的异能迟迟没有给他一个符合眼下情景的方案。 身材高大的男人此时流露出的是惊人的沮丧情绪。 “抱歉……” 沈秋叹气，“好吧，我不是指责。我的意思是，人工智能都往人类方向进化，你是人类，怎么活得像个人工智能一样呢？” “因为不能出错？”沈秋每句话都是戚金正在想的，戚金惊讶地抬头，听见沈秋带着醉意说道，“没关系的，我早就想和你说这句话了，你没有异能的时候也看起来很好，干自己想干的，说自己想说的。” 接着，沈秋又自语道，“我讨厌说教别人，算了，说说你的想法？” 办公室里安静了一会儿，戚金说：“我……还能再见到你吗？” “能。”沈秋站起来，她伸了个懒腰，表达了肯定，“你这样就很好，我们未来见吧。” “你要走了？” “我得走了。” 沈秋将外套搭在手臂上，她的身体表面泛起白光，沈秋竟是一点一点在空气中消散。 “至少现在，我得走了。”沈秋笑了一下，“我删除了一些数据，不要试图恢复，因为会造成很严重的时空问题。 “你会发现有些人的记忆有偏差，而有些人失踪了。也不要深究，因为前者是规则消掉的，后者则将和我一起去下一段旅行。” “旅行？我能去吗？”戚金在深思熟虑之前，先一步问了出来。 “以后会的，你现在还要独自战斗一会儿。”沈秋的面目模糊不清，“但是别担心，只是暂时。别了，未来见。” 沈秋没有再说上更多，她的身影彻底消失在了这个时间门段。 她重新回到了那片满是时间门洪流和命运线的世界夹缝中，沈秋在二十年前的任务已经完成了。 这片空间门在沈秋眼中不再无序，她很快找到了下一个要去的节点是什么，同时，沈秋也听到了更多琐碎的声音在她耳边呢喃。 血眼来源于人类的恐惧和想象，在某一天被更多的负面情绪污染成现在的模样，它的存在已经影响到太多人的命运。 而沈秋呢？ 她只是一个不该出现的奇迹，从与怪物结缘到无穷无尽的斗争全是她选给自己的，她的命运已然变成闭合的圆圈。 标准的我救我自己、我帮我自己与我坑我自己合一自助人生。 沈秋没急着去与自己相关的下一个节点，她先回到了还在持续运转的游戏场中。 “游戏结束。”沈秋拍拍手，走过场一样收了这帮异能者和科研人员的卷子。 孔心半开玩笑地抱怨，“我都好久不学习了，这样紧迫的临阵磨枪真是久违。” 其他人没说话，都用好奇的目光注视着沈秋，显然已经从孔心的口中得知了前因后果。 穿越时空，直接去往时间门的另一端，二十年后，多么神奇啊！ 被这么殷切的目光注视着，沈秋简单讲了讲自己的计划，“知道新闻上偶尔会出现自称穿越了时间门的人吗？除去骗子，其中是存在真实案例的，你们也将成为其中的一员。” 孔心举手：“不会对你有影响吗？” “不会。”沈秋回答他，“只是钻空子，我从未在二十年后见到你们，但是不代表我在之后的未来还不可以与你们相遇。” 沈秋揣着一整个游戏场的人重新踏上新的旅程了。 要想让她的时间门线闭合，可要费上不少功夫。 沈秋好笑地发现不少绊子或者馈赠都得是自己赋予自己。 这算什么？我给我自己铺路？全自助造神？ 小沈秋在十八岁准时进入游戏场，沈秋等了等，等到过去的自己如期爆发心理问题，把一只猫扔到了小沈秋脚边。 一只漂亮的白猫，它在未来会变成黑猫，有一个名字叫小花。 最让沈秋头疼的是，小花的来头仍然很神秘，她这次找到小花，是在世界的夹缝中。 漂亮小猫蹲在时间门洪流旁边，皮毛没被水打湿一点，正歪着头去够空中的命运线。 当它看到沈秋时，发出一声甜甜的叫声，似是等候多时。 沈秋愣了两秒，才嘀咕着，“猫猫统治世界……这事居然是真的吗？” 小花理顺皮毛，没有对沈秋的话表示肯定，也没有表达否定。 和无数可爱小猫没有区别。 以及，最后一站，沈秋来到了一片金色的空间门。 戚金变得更加成熟了，他也受了更多的伤。 沈秋不能再干涉的情况下，血眼重新变得强大，它步步紧逼，戚金也走到了终点。 他将自己的灵魂以代码的形式拆分，“我不会让你侵入现实！灵魂的另一种形式是不灭的代码！我即永恒！” 血眼将戚金的金色空间门吞入体内。 “是吗？”它满足地说，“灵魂变成代码，那你的爱呢？代码不会有爱。” 戚金的面容有一瞬间门变得痛苦，但很快他又恢复了冷漠的表情。 “那我就一直沉眠好了。”戚金说，“我和别人约好了，你会失败，我只要一直等到未来，等到与她相遇，等到你落败的那一刻便好。” 血色的存在大口吞食着戚金的异能，他向后仰倒，摔在在金色空间门的平台上。 沈秋对此的评价是：“做得好。” 她出现在一片金色的空间门中，对沈秋来说，是老地方了。 戚金牺牲了大部分异能，用仅剩的一点异能搭建出绝对安全，血眼不会侵蚀的空间门。 戚金的身体一点点淹没在无处不在的金色液体中，在他彻底消失前，弹出了金色的键盘。 沈秋和键盘大眼瞪小眼，最后写下了01的代码，除了万能密匙之外她唯一知道的一串代码。 金色键盘收了起来，化为金色的光球，亲昵地碰了碰沈秋的手，人工智障的模样一如往昔。 “靠……原来是我自己。”沈秋不甘心地拍了拍浮起的金色键盘，“唉，逃不过磨人的系统。” 她这样说道，嘴角却扬了起来，代表着当事人心情极好。 98. 第 98 章 沈秋：规则还没洗完脸。…… 沙── 风微微拂动着床幔,梦之城还是老样子。 一眼望不到尽头的床铺和最中心的高塔，这两份标志性的存在共同构成了梦之城。 数不清的人类在各自的床铺上进行永眠，怪物对人类施加的效果是不可逆的,即使是梦之城没有怪物存活的现在,仍然无人醒来。 但总有意外。 沈秋的意识在下坠，她睡了漫长的一觉,终于到了醒来的时候。 躺在大床上的黑发女人仰面朝上,双手交叠在胸前,是再安详不过的睡相，她微微皱眉,睫毛颤动着，即将醒来。 沈秋可以毫不夸张地说，她是被压醒的,胸口暖呼呼沉甸甸的一大团。 睁开眼，沈秋看到的就是隐约漂浮的猫毛,以及不再是小猫，但蜷成一团在沈秋胸口睡得正香的白色貌美版小花。 随着视觉的恢复,沈秋看到头顶的床幔飞舞着，已经不是她入睡前的那一个,从厚重的布料变成轻薄的纱,明媚但不刺目的阳光正洒在沈秋脸上。 旁边柳树抽出新芽,正随风摇摆着，沙沙作响。 沈秋没着急立刻爬起来，她维持着姿势不变，认真思考自己究竟是睡了多久，怎么季节都变换了。 一个月？半年？ 或者是好几年？ 别吧。 沈秋安安静静躺了好一会儿，终于,某个系统坐不住了，沈秋久违地听到耳边一声提示音，接着是机械音。 [叮！] [早上好宿主，您本次睡眠时间为109天3小时22分钟48秒，超高的睡眠质量打败了全球97的用户。] 熟悉的机械音阴阳怪气地说道。 哦，她睡了足足三个月零几天。 沈秋在脑子里回复01，“好久不见，这不是我的逆子吗。” 有了回到过去这一遭，沈秋可以毫不脸红地说01就是自己造出来的。 沈秋有些淡淡的忧伤，她吐槽了01那么多次不智能，没想到最后这代码是自己写的。 被现实打脸总是来的猝不及防。 01:[虽然你不叫我人工智障，但我怎么感觉这个称呼更加侮辱人？] 沈秋拒绝给小傻瓜解释前因后果，显然她在过去刻意没有留下痕迹，01的数据库对这件事完全没有记录。 “好了，那些不重要，”沈秋转移话题，“给我讲讲这几月发生了什么大事呗。” [没什么大事，]01轻描淡写地说，[血眼每天都在发疯罢了。] 沈秋沉睡的第一个月，血眼毫无反应，它没时间搞事，沈秋的全力一击给它造成的伤害不小。 第一个月，血眼开始察觉到不对，派出大量怪物试图探听沈秋的情报。 “第三个月呢？”沈秋问。 [第三个月就是近两周的事了，有人类中的叛徒泄漏了你的情报，得知你在沉睡，血眼发疯一样对人类庇护所发起进攻。] 沈秋打了个哈欠，身体睡醒了，她精神还是疲惫的，“有多疯？” [从庇护所城墙向外，涌来的怪物看不到头。]01幽默地说，[你这个年纪怎么睡得着的？] 到这个程度，确实不能再睡了。 沈秋一下子坐起来，她胸口上睡得正香的小花被惊醒，轻巧落地，对沈秋不满地喵喵叫。 “抱歉，小花，忘了你还在我身上睡觉。”沈秋伸手去挠小花下巴，后者喉咙里发出舒服的咕噜声，原谅了沈秋粗心大意的行为。 “说起来，为什么是庇护所？我不是在梦之城？”沈秋又问。 [因为这里也不是现实，我亲爱的宿主。] “哇。”沈秋发出毫无灵魂的感叹作为捧场，她问，“那么这是哪里？” 01戏谑地回答，[当然是老地方，游戏场。] 沈秋眯起眼睛，拂开床幔向外看去。 那密密麻麻数不清的床铺不再安静，令人头皮发麻的簌簌声从那些床铺上响起，似乎无数个沉眠的人此刻做了同一个动作。 ──起床。 风拂开了薄纱，沈秋看到离她最近的一张床上坐起身影的具体面容。 大块头顶着和体积不符的小头，提着撬棍和沈秋四目相对。 “要玩──游戏──吗？” 再远一点的床位上，骤然溢出血液，接着滚出一颗看不清面目的头颅。惨兮兮的手把它捡起来，拿在手里，然后发出嘶吼。 “开门！□□！” 向远处看，有更多的、更多的怪物从床铺上爬了下来，一眼望不到尽头。 沈秋：“哇哦。” 全部是老熟人，沈秋一直不知道自己杀了多少怪物，直到现在，她终于有了准确的认知。 已经死去的怪物能在游戏场中重现，能做到这一步，那么游戏场的主人必定是── [叮！主线任务更新！即将发布新任务！] [主线任务：血眼的游戏场 任务介绍：阴谋诡计没能击溃沈秋，强大的怪物也铩羽而归，怎样才能击溃她？血眼决定亲自上阵……以最无耻的方式。 任务目标：成功通关。] 沈秋读完任务，她对01愈发中一的任务说明不予评价，“这个无耻是指？” 很快，沈秋的疑惑便被解开了。 那些怪物虽然在嘶吼咆哮着，但还没有对沈秋有攻击的举动，它们徘徊在沈秋周围死死注视着她。 游戏尚未开始。 “沈秋，好久不见。” 血眼出现在天空中，遮住了明媚的日光。 沈秋在海里见到血眼那次，它扎根于深海，但此时，血眼整个漂浮在空中，整个血色眼球的表面一览无余。 一面还算光滑是沈秋在深海看到的样子，而另一面，布满狰狞的青筋和缝合线，偶尔还能随着眼球的转动看到里面恶心的腐肉。 沈秋眯了眯眼睛，“我说你怎么在过去还是个光滑的眼珠子，现在却变成了丑的要死的模样──从四分五裂重新合拢很痛吧？” 血眼嘶声道：“你果然……” “废话少说。”沈秋打断它，“要么放我走，要么赶紧玩完游戏。这一者没有区别，因为结果都是我回现实后立刻打死你。” “我期待着。”血眼说，“希望你会喜欢我的游戏场。” “哦，你怪自信的。”沈秋嘲笑它，“是什么给了你自信？总是谋杀我失败，还是在过去被我打得屁滚尿流？” 血眼立刻恼怒起来，那庞大的体积从半空中压下来，和沈秋的距离只有一步之遥。 硕大的血色眼睛和深黑的眼睛对视，谁也不让谁。 毫无疑问，血眼被激怒了。 “这次你不会再有空子可钻了！”它说，“一切都讲究绝对的公平，由规则作证！” 巨大的天平在游戏场中显现，在沈秋脚边的小花专心致志地舔毛，看起来对此兴致缺缺。 沈秋指出：“规则显然没洗完脸，并且不想理你。” “规则！我要开启绝对公平的游戏场！”血眼道。 接连的催促下，小花这才不情不愿地一跃而起，蹲在天平的中间，冷冷凝视着血眼。 其中含义不言而喻。 有话快讲，有屁快放。 99. 第 99 章 沉睡之人 天平的两边空空如也,正等待着新的货品去称量。 沈秋将手放在额前挡住强烈的日光，抬头去看天平，和最中间的小花。 “有点吓到我了。”沈秋嘟囔道,比起虎视眈眈的血眼，沈秋更多注意力在小花的身份上。 01连忙对小花开启分析功能,[能量分析中,叮！目标分析失败！] 小花似有所觉，黄澄澄的眼睛投来漫不经心的一瞥,01立刻没动静了。 它端坐在天平中间,舔舔爪子,然后不耐烦地看向血眼。 沈秋很快接受了小花的新设定,倒不如说她对此早有猜测。 沈秋也催促着血眼,“游戏要玩就玩，别磨磨蹭蹭的，还有许多的人在等我呢。” 包括她藏在自己游戏场里的一群来自过去的人,被血眼吞掉的戚金，还有在现实的姐姐和好友们。 “第一条规则。”血眼满怀恶意,它说道,“不可以借助外力，相对的,游戏场会有安全区，需要玩家自行发现。” 天平的两臂对应着血眼和沈秋的托盘摇摆不定，过了几秒归于平衡状态。 是公平的规则。 小花叫了一声,金色的光球从沈秋身上脱离,落到沈秋那边的托盘上。 沈秋听不见01在她耳边的碎碎念了。 “我就知道，只凭你自己一人是不可能逃过那些危险的。”血眼低低的笑起来，“我应该更谨慎地对待有金色异能的那个人类的。” 沈秋举起手,表示反对意见，“01虽然是来自戚金的异能，但非要细究的话，我才是制作它的那个人。” 血眼选择无视沈秋无时不刻的抬杠，它本是由各种负面情绪组成的存在，应当是纯粹的恶，但偏偏在沈秋身上接连不断吃苦头。 最开始它想杀死沈秋，却发现杀不掉。 血眼又琢磨着让沈秋变成彻头彻尾的怪物，说不定能收获一位相当不错的同伴，但沈秋身体力行给血眼表演什么叫做真正的精神状态极差。 具体指沈秋怪物的那一面不仅更强，而且始终如一地贯彻着痛打血眼的行动方针。 到了现在，血眼终于意识到未来不可更改，沈秋最后还是变得更强。 血眼终于明白了，沈秋天然拥有着常人没有的运，甚至有时候规则也愿意站在沈秋那一边。 正如曾经的游戏场崩塌时，血眼手握大量从人类身上榨出来的情感和生命，本可以直接兑换为沈秋回到现实后在一个月内衰竭而死，却被规则坏了好事。 可恶的规则！ 明明是小花对血眼的规则予以通过，血眼却也恶狠狠地注视着小花。 血眼怎么会忘呢？巨大的天平明明已经向他这边倾斜，一身雪白的猫却轻盈跳下，落在反方向的托盘上。 作为代价。 小花获得了惩罚，失去裁决的力量，也被血眼侵蚀了大半变成黑色的皮毛。 但那又如何？ 沈秋活了下来，毫发无伤。 血眼停顿的时间有些长，沈秋闲适地双手插兜，“还有第二条吗？” “第二条……”早已考虑好的条件血眼说出口毫不犹豫，“在杀死所有怪物前，游戏不会结束。” “非常合理的游戏规则。”沈秋评价道，天平端端正正的，这条规则即刻生效。 “第三条——” 沈秋作出洗耳恭听的模样，是这样的，如果沈秋想，她也可以变得十足讨厌。 “——玩家不可使用异能。” 沈秋一下子笑了，“说什么梦话呢。” 天平一下子倾斜下去，沈秋代表着玩家的那一边升起，血眼那头则重重落下。 当然了，非常不公平。 “我将付出的代价是，至今为止收集到的所有能量，也就是全部积分。” 从血眼带着游戏降临到现在，也有了五六年的时间，在将玩家扩增到全球，大量投放怪物后的结果，便是血眼积累了超过曾经数倍的能量。 沈秋做好准备出现最坏的结果了。 再失去一次异能呗，人没了异能又不是不能活。 沈秋的目光短暂停留在迫于游戏尚未开始，而停留在原地的怪物们。 ……都是老熟人，估计是血眼制造出来的残影，并非没有生路。 然而，出乎沈秋意料的是，随着代表着能量的光点落到天平的托盘，天平并没有回正。 这也出乎血眼的意料，血红色的眼球愣在原地实在是滑稽，沈秋没忍住笑出声了。 “抱歉，实在是太有趣了。”沈秋笑道，“看来你付出的代价还不够！” 甚至是远远不够。 原来她的异能升级后这么值钱。 血眼的惊愕没持续多久，它常年利用规则，又追加了新的限定。 “怪物不会对玩家造成致命伤。” 天平摇摆不定，但距离完全回正还有一段距离。 “这可不行，”沈秋摆手，“怪物不能彻底杀死我，同样的，我杀不完怪物就永远无法结束游戏。太过针对了，你得拿出更加合理的东西。” 血眼冷冷说道：“这次我不会再让你赢下去。” “说得好，我的想法也一样。”沈秋说，“赢家一定是我。” 小花又叫了一声，其中的催促意味明显。 “……更改，剥夺玩家侦查能力，抹杀怪物条件变更，需玩家完整讲述出怪物的生平！”血眼不情不愿地说。 天平终于两边相平。 “没有看穿一切的侦查能力，希望你的异能还能够正常使用。”血眼阴阳怪气地说。 是这么回事，没有怪物各自的游戏场为背景，沈秋单凭自己很难得到怪物的全部信息。 就算怪物全部是沈秋杀死过的那些，但她又怎么可能记得数以万计怪物的生平？ 血眼的算盘打得十分巧妙。 按照这样的发展，沈秋不会死，但会永久地留在游戏场中。 沈秋没说话，只是微笑。 “游戏开始！” 血眼、天平、小花都消失在游戏场上空，如今只剩下沈秋和这些曾经被她杀死过一次的怪物了。 沈秋敏捷地低头躲过迎面而来的撬棍，她注视着一只只怪物，开始在心中无声默诵。 她不会忘记的，每一只怪物，沈秋都记得清清楚楚呢。 ……但也避免不了被怪物追得上蹿下跳，毕竟数量摆在那里。 沈秋很快发现了安全区域，是一张张被床幔牢牢遮住的床，和开盲盒一样，掀开帘子后面可能是安全整洁的空床，也可能是虎视眈眈的怪物。 沈秋心态良好，不就是长跑吗，区别是被身后的选手追上就会受伤。 她带着一大群怪物浩浩荡荡地在梦之城兜圈子，时而回头消灭掉一些。 清理掉这些怪物费了沈秋很长时间，当游戏场的太阳落山，跟着沈秋的怪物们终于被消灭了七七八八。 到了睡觉时间。 沈秋无声咒骂，不少床铺的帘子紧紧关闭着，里面或许是怪物，也可能是安全的床。 沈秋做好准备，血眼将她分析得透彻，一切排布都是不利于她的。 她已经很多次开出是怪物的盲盒床铺了。 这次的话……大概率也是怪物。 游戏场里的时间难以判别，沈秋专心杀死怪物，没空关注过了多久。随着消灭的怪物越来越多，她身上的煞气越来越重。 讲出怪物的底细并不难，但这些怪物连接着沈秋在游戏场中的每一份过去，很难说沈秋会不会连带着被过去的负面情绪吞噬。 是时候休息一下了，沈秋狂躁地想，她很需要平复一下心情。 视线范围内出现新的被床幔围绕的床，沈秋决定就这个了。 床幔被她一把拉开，她不管不顾地冲了进去。 里面是怪物就打死！真的烦死了！ 沈秋气势汹汹地拉开床幔，却一下子卡住了。 沈秋：“……” 非常奇怪的情况，她甚至不顾上身后的怪物，就抓着床幔愣在原地。 不不不，还不如是怪物呢！ 青年安适地平躺在床上，和数小时前的沈秋没有区别，那是一张平静的睡颜。 这不是成年版本的戚金吗！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身后的怪物咆哮着抓向沈秋的后背，沈秋敏捷地矮身躲过，同时松开了抓着床幔的手。 层层床幔落了下来，将怪物与沈秋隔绝开。 毫无疑问，这是一处安全区。 沈秋苦大仇深地瞪着床上的戚金。 ——这位小伙伴出现的时机真的很不对！ 想想看，如果她离开这张床，所谓的安全区就会失效，届时沈秋还要带着这么大一个拖油瓶到处乱窜，简直不要太麻烦！ 而安全区的范围，也就是床幔的范围只有这张床，让沈秋放弃好不容易得来的休息时间她也是不乐意的。 一身黑色，身上沾满了尘土与怪物血迹的年轻女人认真比量了一下床铺，显然这是一张双人床。 接下来要做什么就不难想了。 沈秋居高临下地注视着戚金，把这人扒拉到床的另一边。 空出足够的空间后，沈秋满意躺下，顺便抢走唯一的被子。 青年的呼吸平稳而有感染力，沈秋很快也感受到了睡意。 “……睡美人吗？怎么在这里也睡得这么香？”沈秋抱怨一句，随即也陷入梦 100. 第 100 章 胜者奖励 对于久经游戏场的沈秋来说,控制自己的睡眠时间是件再简单不过的事情。 所谓的睡眠只不过是小憩，有任何风吹草动她都能立刻惊醒。 沈秋在睡梦中感受到一股强烈的视线，她的意识迅速清醒，但出于某种考虑沈秋没有立刻睁开眼睛。 投射到她身上的视线虽然强烈,但也没有恶意,沈秋一向分得清这些,因此视线的主人是谁不言而喻。 唉，沈秋用脚趾头想都知道对方的脑子里在想什么……不,或许成熟版的戚金会不同一点呢。 沈秋维持着平躺的姿态，她呼吸平稳没有任何变化。 那道视线，专注地落在她身上,有几秒沈秋甚至怀疑对方屏住了呼吸，只是专心致志地在注视着她。 接着是布料摩擦的声音,可以想象到某个人正蹑手蹑脚地起身,争取不吵醒她—— ——然后拌了一跤，连滚带爬地摔到地上去了。 沈秋：“……” 这还让她怎么装睡。 沈秋无奈地睁开眼,正好和一双强行保持冷静的金色眼睛对视，后者竭力想装作镇定,但眼中的瞳孔地震还是出卖了他的心情。 沈秋看向戚金。 戚金看向沈秋，戚金的一条腿上还缠着一截薄毯子,正是绊倒他的罪魁祸首。 戚金也：“……” 吓死人了！ 他恢复了全部的记忆,想起了作为戚金的整整23年记忆,这些记忆又与现实时间线残缺记忆的戚金的记忆交织在一起,这足够给戚金造成极大的混乱。 他用异能分割了自己的不同年龄段的记忆，又额外把沈秋去往过去的回忆封印起来。 戚金非常清晰的记得在作为21岁的自己拿回全部记忆前在想什么。 ——23岁的自己一定会非常成熟吧？ 23岁的戚金，搞出了花吐症，在副作用下睡过了沈秋与血眼对峙的全过程,只是傻了吧唧地看着沈秋离开。 还没能消化完这些乱七八糟的记忆，戚金又再次受到冲击。 救命！沈秋就躺在他旁边！ 沈秋眯起眼睛，戚金的表情管理一直都在线，一副拒人千里的冷淡模样，但沈秋就是知道这人脑子里又在转着一些自我厌恶的念头。 说不定现在正因为一些沈秋无法理解的原因在原地大脑宕机。 好吧，还是老样子。 “需要重新自我介绍吗？”沈秋饶有兴趣地开口，“戚金，全部记忆都恢复了？” 不知不觉，沈秋换了个姿势，从平躺转为懒洋洋地撑起头。 戚金僵住，他大约停顿了好几秒才回答——几秒的时间足够戚金用异能运行无数次代码程序来分析眼下的情况了。 “恢复了。” 戚金回答得很慢，他的目光慢慢移向一边去，又被当事人努力移了回来。 “你看起来成熟了许多，没办法，游戏场和血眼就是这么磨人。”沈秋说道。 在所有的关系中，她总是更能察觉到对方心情的那一方，沈秋不理解戚金为何此时处于坐立难安的状态，她仍然好心情地选择给对方解围。 但神奇的是，戚金反而因为沈秋好说话的态度而下定了决心。 “抱歉。”青年低下头，老老实实道歉。 戚金气息沉稳，实力要远远强于过去所有阶段的他自己，但唯一不变的是他总是第一时间老老实实检讨自己，这让他看起来格外好欺负。 所谓的长了张恶人脸，但内核还是老好人…… 沈秋慢慢坐直，“为什么？” “因为花……”戚金吞吞吐吐，“还有很多事，给你填了麻烦，总之抱歉。” “说实话，花吐症没让我生过气。”沈秋轻快地打断他，“还有很多事，你已经尽力了，为什么要对已经尽全力的事情道歉？” 戚金还在处于手足无措和晕头转向的状态里，沈秋拍了拍旁边，“别愣着，过来坐。” 戚金几乎是同手同脚，越是靠近，他越能闻到一股属于沈秋专属的冰冷气息。 硝烟味和血腥味，代表着沈秋一直处于漩涡的中心，她总是遇到不好的事情，又一直在战斗。 但在戚金的认知中，沈秋似乎很难把什么放在心上。 沈佳佳算一个，她在旧游戏场中的战友们也算。 那他呢？ 沈秋对他的态度和其他人似乎没什么分别……算普通的友人？ 戚金想东想西的时候，冷不防听见沈秋在他耳边用超大声喊了一声： “停止你的精神内耗！” 戚金：“……” 戚金被吓到空白的脸太过有趣，沈秋哈哈大笑起来。 “你现在到底是怎么回事？”沈秋笑完问道，“血眼明明说不让我有任何一个帮手。” “因为我本体在血眼的内部，所以被判定成了血眼的阵营？” 沈秋明白了，“所以你也是一道意识投射，和之前差不多，本体还被困在原地。” 戚金：“对。” 两人说完这些，沉默了一会儿。 “时间到了，要一起吗？”沈秋邀请道。 她从闲适的半躺转为端正的坐，从怀里摸出武器来，“其他的话可以路上再讲。” 怪物一声嘶吼，安全区域的时间到了，外面天光大亮。 床幔在怪物的利爪下破碎，沈秋几乎是和怪物脸贴着脸。 “沈秋！”怪物怒吼，“撕碎你！杀了你！” 沈秋道：“住在河堤下的女妖，我知道你。你该走了。” 怪物张了张嘴，消失了。 说是幻影还差不多，这些怪物沈秋确信都是她彻彻底底消灭过的存在，亏得血眼还费时费力再重现一次。 追逐战再次拉开序幕，沈秋飞快投入到战斗，戚金跟了上去。 沈秋在全身心投入到战斗中时表情极为冷淡，她没有武器，把怪物的武器抢来就是。 没有困难能难得倒她。 名为“系统”的异能并非如戚金口中那么无用，铺天盖地的金色几乎覆盖全部游戏场。 而怪物们也停滞不前，它们的皮肤表面浮现出大量代码，正疯狂解构着怪物。 沈秋评价道：“不赖嘛。” 造成这一切的当事人，却惊讶地注视着自己的双手。 “我的异能怎么……？” “变得完整了对吧？”沈秋帮戚金说完，“因为我和朋友们耗费了大量精力，终于杀光了携带着你异能的怪物们。” 01短暂地和沈秋交流的那段时间里，沈秋抽空看了眼任务列表，大量主线任务和支线任务都标着大大的‘已完成’字样，只剩下最新的通关任务，和最初的名为“活下去”的主线任务。 血眼完全没算到的就是戚金的苏醒。 “还能做到什么程度？”沈秋不信血眼没在偷偷观测着游戏场中发生的事，她只是想象一下血眼心塞的模样，便要忍不住笑了。 戚金抬了下手，金色的梯子筑起，载着沈秋和他自己向上移动，正通向梦之城中心处的塔楼顶。 同时，那些被金色桎梏的怪物们也僵硬地移动起来，缓慢但坚决地一个个排起长队，向高塔走去。 “大约是这样。”戚金说，“让场面变得稍微有秩序一点。” 说这话时，他们正好抵达高塔的顶层，游戏场里的高塔也复刻了现实，里面的装横和沈秋印象中的一模一样。 还是纯黑色的装修风格，最中央是代表着城主的巨大宝座。 最高处的宝座也是黑色的，上面雕刻着无数表情狰狞的灵魂，越是近看越是瘆人。 怪物也刚刚好从高塔下面一路爬了上来，停在了那宝座面前。 沈秋作为怪物时，被怪物们簇拥着坐了上去，又因为宝座不符合她审美，后来再也没用过。 沈秋：“……虽然说帮大忙了，但怎么感觉怪怪的。” 戚金无辜地看了沈秋一眼，似乎他这样的安排只是偶然为之。 他的身影忽然模糊了一瞬，沈秋惊讶地望去。 戚金很镇定，“血眼发现了我的小动作，要把我的房间’吃掉‘。” 话是这么说，戚金没有走的意思，他还是老样子，对自己的存在与否不甚在意。 “我……”戚金开口想说些什么，却一下子消失。 “血眼这家伙，话都不让人说完吗！”沈秋差点气的跳起来。 戚金消失了，但他异能却没失效，怪物们正沉默地排着长队等待沈秋。 沈秋叹着气，但还是坐了上去。 怪物用僵硬无神的眼睛注视着她。 每一个都是如此。 怪物是悲剧。 沈秋只停顿了不到一秒，那一个个算不上动听的故事便从她口中复述出来，用冷淡的声音。 …… “游戏结束！玩家成功存活！” 当最后一个怪物消失，沈秋懒散地斜靠在宝座的靠背上，她微微扬起头，头顶的窗外是不变的晴朗天空。 接着，嘶哑难听的机械音响起，巨大的血色眼球从天空中浮现，愤怒地宣布了结果。 “又让你钻了空子！”血眼怒道。 “幼稚的游戏。”沈秋悠然回复，“勉强可以作为开场戏。” 血眼正从天空中慢慢消失，游戏结束，它离开这里再正常不过。 看起来是这样。 沈秋说：“等等。” 她站了起来，在高塔上，沈秋的高度和血眼是平齐的。 “轰！” 沈秋随手掀掉了高塔的塔顶，这让她能毫无阻碍地和血眼面对面交流。 血眼没因为沈秋的话而停下离开的脚步，或者说，它急着离开。 “别急着走啊。”沈秋高兴地说，“我知道你没用本体出现，不会对你做什么的！但是……” 血眼消失得更快了。 “但是，你还没给我奖励。”沈秋的声音低了下去，沉甸甸的。 漆黑的天平和蹲坐在中央的小花再次出现在沈秋与血眼之间，雪白皮毛的猫猫叫了一声。 和寻常猫咪叫声没有区别，甚至要更可爱一点，带着和沈秋如出一辙的愉快意味。 血眼不得不停止离开的动作，它被不知名的力量拽住，重新出现在游戏场中。 “得给胜者奖励啊。”沈秋指指点点，“你定的规矩！怎么还忘了？” “你——！” 无论血眼怎么愤怒，都改变不了既定的事实。 小花的尾巴悠然拂过天平，先是返还了沈秋的抵押物。 01和沈秋的能力。 然后，在天平将要倾斜之际，小花的尾巴再次拂过。 另一端一大捧光点亮起，欢呼着抛弃血眼，向沈秋奔来。 落在她的头顶、肩膀、甚至是脸颊。 灵魂们对沈秋的喜爱一览无余。 血眼阴森森地说：“暂且算你赢了……就当是暂时放在你那里保管，下次我一定会赢回来！” 沈秋笑了，每当她这么笑一定没好事。 下一秒，沈秋便说：“该回家了。” 那些灵魂再也不停留，亲吻了沈秋的脸颊后便呼啦啦消散在空气中。 沈秋张开手臂，无辜地说：“喏，心情有没有好一点，现在咱俩谁都没有了。” “那是我辛苦攒来的灵魂！”血眼终于愤怒地咆哮，“你居然敢——！” 沈秋发动异能，率先一把将游戏场粉碎掉。 “现实见，这次你别想逃！” 她一点点消失，大笑着向血眼挥手道别。 [叮！] [主线任务“血眼的游戏场”已完成！宿主将前往现实！] 101. 第 101 章 凝望 现实是一团糟。 末世的怪物数量要远比曾经统计的数字多,一旦聚集起来，便呈现蝗虫过境的可怖景象。 怪物们再次向人类展示何谓纯粹的恶意。 赵睿明拿着最新的数据和观测结果，“向庇护所涌来的怪物数量已达到百万,甚至数字还在增加。” 原本用仪器观测到的只有陆地和空中的,人类率先放弃的就是深海。末世前都不能彻底探索的区域，要想在末世后弄个清楚简直就是白费心力。 但从怪物大量汇集开始,海里的怪物也出现了。 谁也没能料到海里的怪物是可以来的陆地上的。 会议室的气氛凝滞,那青也低头看数据，“这个程度的话,已经不算是普通的战斗了。” “当然。”丁诗蕊接过话头，“从血眼推出攻城战开始，就可以称作战争了,只不过……” 只不过沈秋变成怪物也要和血眼对着干,以至于攻城战全过程像是儿戏一般结束了。 会议室沉默了一会儿，在场的参会人员除了原本的常驻人员，还有不少生面孔。 人类活动的范围在减少，逐渐首都庇护所有成为唯一庇护所的趋势,这些生面孔是以往远程出现的领导们,但随着他们各自的庇护所失守,都来到了首都庇护所。 “这和怪物的规则不符，以往它们都是保持一定距离，在各自的地盘活动。”丁诗蕊又说道，“强行停止狩猎人类,缺少能量就进行内部厮杀。步调一致向这里汇集而来,它们是为了……” “为了彻底向人类宣战。”那青神色怏怏，“有叛徒利用手机上的系统向血眼通风报信。现在血眼知道沈秋沉睡不醒，是最好的机会。” 几人言两语间便概括了近一个月来发生的大事,然后准备继续汇报。 “等等，你们的总负责人戚金呢？”有人敏锐地发现今日和往常并不一样，通常异能者执行部门都是由戚金出面，而不是再之后的这人。 会议室的座位也有不少空荡。 赵睿明叹了口气，他短暂地闭了下眼睛缓解连轴通宵的疲惫。 所以他讨厌给这些其他部门的人开会汇报，庇护所的状况要比汇报中的还要恶劣，但这些人显然还没意识到。 “怪物非常多。”赵睿明说，“非常多的意思是，现在庇护所的所有高战力都在与怪物战斗，包括我们的总负责人。” “禁止外出、储备物资……诸位，战争已经开始了。”丁诗蕊耸肩，“时间紧，我们也得出发了。” 英姿飒装的女异能者会议出席的正装下隐约露出异能者战斗服的一角。 告知其他部门目前局面是他们人一早就商量好的，整个异能者管理局都陷入了苦战中，没空管那些杂事了。 人并肩穿过狭长的走廊，赵睿明低头点了根烟，遭到了丁诗蕊的死亡凝视，但后者并未多说什么。 “我都转文职多久了，居然还有再上战场的一天。”赵睿明自嘲道，“佳佳准备好了，咱们现在就出发。” 他们有秘密任务。 将沈秋转移出庇护所，无论如何也要保证沈秋的存活。 “说实话，我觉得下达命令的领导是昏了头。”赵睿明小声咒骂，“就咱们仨，还有佳佳，都不够怪物一盘菜的。” 一个ss级异能者都没有，简直离谱。 说不定昏睡中的沈秋都比他们能着话的功夫，赵睿明怀里的通讯器震动了一下，他们内部人员除了绑定了血眼系统的手机，还有个专用的通讯器，用来躲避血眼耳目。 [准备完毕，随时可以出发。] 赵睿明低声说，“走，去汇合。” 在走廊的隐蔽处，人乘坐电梯一路来到地下，一股土腥味扑面而来。 密密麻麻的小机器人正尽职地挖着地道，这里是原本的地铁线路，在末世后废弃至今。 未来若是出现最坏可能性，这里就是最后一处避难所。 但现在，地下空间的作用只有一个，作为将沈秋运输出去的秘密通道。 “还有一分钟你们就迟到了。” 机械男音响起，金色代码组成的人形从暗处走出，正是01。 “你是……？” “沈秋的人工智能，主系统在忙，目前只是一段提前编写好的分系统。”01这次的拟态还加上了像模像样的衣服，正摘下帽子向来者致意。 沈佳佳从暗处走出，向赵睿明点点头，“可以信任。” 01分系统笑笑，“不用担心，我的实力至少也有个ss级。我不会让宿主受到任何伤害。” 他闭口不提主系统忙什么去了。 “沈秋呢？” “在这里。” 暗道的角落停着庇护所的车，后座经过改装空出较大的空间，一个密封的舱体横放着，透过玻璃能看到沉睡中的沈秋正平躺在里面。 “上车。”沈佳佳说，“这是最新研发的维生系统，要更安全且长期维持生命……就是形状不太吉利，小秋应该不会介意。” 那青跟着上了车，他侧头看了看，嗯，确实一打眼像是棺材。 01发动车子，经过改装的车子在01的操控下自动飞驰起来。 “好了，除了那些正在战斗的主要战力，在座的各位是可以完全信任的。”01分系统道，解释了为什么是由眼前这些人来转移沈秋，“真是的，一个没看住就被人类告了密，我真搞不懂……” 他抱怨道，沈佳佳装作没听到人工智能的危险发言。 “按照计划行事。”沈佳佳说，“我们头顶就是异能者与怪物的战场，要时刻小心被怪物发现。大约十几公里就能开出怪物的包围圈，我们将回到地面，前往最近的庇护所遗址，那里刚被怪物攻破没多久，里面的设施还能用。” 众人点头，带着凝重。 那青发动异能，他听见头顶无数的心音，怪物的、异能者的……全部交织在一起。 “前方无进行中的大型战斗，可以正常通行！” 车子轰鸣着，以最大速度在暗道中冲刺。 …… 地表。 “开始了？”安娜舒展身体，她坐在巨大且五彩斑斓的蝴蝶上，咬着烟枪含糊不清地问。 怀特则坐在另一只昆虫的背上，他侧耳倾听，昆虫将情报传输给他。 “嗯，他们出发了。”怀特警惕地问安娜，“你将01他们行进的路线背下来了吧？可别搞错了！” 安娜不满，“我是那样的人吗？” “有时候你是。”怀特刻薄地回怼，“沈秋可没少给你搞出来乱七八糟的破事操心。” “事情的轻重缓急我还是分得清。”安娜瞪了怀特一眼，随即发动异能。 美颜的女士低头吸了口烟，不明的植物在烟枪中燃烧着。 烟杆在她手中悠然转了一圈的功夫，疯女士安娜缓缓昂起头，吐出白色烟雾， 那些烟雾没有消散，反而大面积扩增，将下方的怪物笼罩在其中。 “睡吧。”安娜笑起来，“无尽的梦境才是终点！” 怀特瞥了眼兴致勃勃的好友，他垂首拢了拢纯白的长袍，大量的虫卵随着他的动作从高空抛下，包括载着他们的巨大昆虫，统统在播撒虫卵。 或大或小的虫卵在半空中就完成了孵化到成熟期的蜕变，那些形态各异的昆虫，或是在怪物身上饱餐，或是在空中扇动翅膀抖落致幻的磷粉。 …… “真热闹啊。”唐悦拿着纸笔，她蹲在庇护所最高处的城墙上写写画画。 远处安娜和怀特的出手使得以他们为中心的怪物潮出现了短暂的真空，和那些与怪物一对一战斗的异能者们形成鲜明对比。 而远处，一直到遥远的地平线，皆是狂奔而来的怪物们，那处的真空似乎又不是很惹人注目了。 唐悦的心情很好，她抬头望了眼天空，看起来更愉快了。 除了她自己，谁也不知道唐悦究竟看到了什么。 “作为沈秋的小伙伴，我也不能落后。”唐悦高高兴兴地说道，一点也不为宛如世界末日的现状发愁，“对吧，叔叔？” 唐悦的身侧是摆弄着炮台的严景山，他对唐悦自来熟的称呼不可置否，只是神色自若地接过了唐悦写好的纸。 “按照上面的坐标和时间进行攻击就行？” “对！超级方便的！” 瞄准的地方是一片空地，严景山扣动扳机。 “轰！” 炮弹飞出，巧合地偏转了方向，又巧合地落在一只其貌不扬的人形怪物身上。 炸开的怪物血肉糊住了另一只怪物的眼睛，于是它大叫一声放出火球。 火球炸碎了巨石，碎屑扎穿了数只怪物的身体，后来者又被绊倒…… 犹如电影里才会出现的一幕，无数巧合交叠在一起，造成了惊人的怪物死亡数量。 唐悦笑着，“干得漂亮！就这样一鼓作气继续下去！” …… “我们要怎么做？”吴柘问领队，他和乌琼的领队是个小孩子。 木槿叉着腰，他个子小，需要仰头才能和这些成年人队友对话，“随便你们，正常战斗就好，我只是个普通后勤。” 普通后勤…… 吴柘战战兢兢扎进怪物潮，过了一会儿。 笑死，根本死不了，连受伤都难。 自称是普通后勤的小孩身上亮着淡绿色的光茫，源源不断的生命力不讲道理地灌入周遭异能者的身体中。 “在我的范围内随心所欲战斗吧。”木槿带着点小骄傲，“嗯，你们就叫不死军团好了！” 吴柘：“呃。” 好幼稚的名字嘞。 …… “一切顺利，和计划的一样。” 01向头顶望去，数据流打探到地表的信息，所有人都在战斗着，他们前进路线的上方不知不觉被清了出来，最大限度减少了意外的发生。 赶路时车内的气氛压抑且沉默，地面并不平整，沈秋在维生装置内随着车子的颠簸上下起伏着，她看上去睡得正香，没有醒来的迹象。 赵睿明也有日子没见过沈秋，自从对方一睡不起，就被转入了最为严密看护的病房中。 赵睿明忍不住问：“沈秋她……究竟什么时候会醒呢？” “快了。”01说，绝不是撒谎，他的数据流短暂地与主系统链接，那边一切顺利，01本体早已顺利和沈秋汇合，就是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回归。 01流淌着金色数据的手掌拂过结实的维生装置，用能力为其再加上层层保护。 “沈女士，麻烦陪在沈秋身边。其他人做好备战准备。”01向车窗外望去，外面是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但他却像是看到了什么。 是怪物。 野兽充满威胁的吼叫在地下通道中回荡，还有许多细小生物飞速移动的声音。 在满是岔路的地下，它们目标明确，隔着几公里的距离就朝着沈秋所在的方位移动而来。 “怎么这里也有怪物！不能让它们发现沈秋在这里，不然大量怪物会直接向这里涌来！”01低低骂了一句，他有时不通人性，但人类骂人的坏习惯却是学了十成十。 赵睿明人对视一眼，无言的默契让他们从车窗探身出去快速清理怪物们。 01则操控着车子进一步加速，改装车在黑暗狭窄的地下通道几乎要贴着地飞起来。 “理论上来讲，火力都被地面上的人吸引了，地下的怪物等级也不会太高……”01的语速很快，他简单操作几下，改装车顿了顿，从隐秘处伸出炮口。 随着体积较大的怪物倒下，露出藏在其中的小型怪物。 是昆虫类和植物类怪物。 按理来说，这两类怪物不难对付，但传递情报……那就是最棘手的存在。 “嘻嘻……发现了……” “是沈秋！” “沈秋在这里！！” 第一声兴奋的尖笑响起，带起巨大的音浪。 01握着方向盘的手用力，他的面目仍是被流窜着的金色代码遮住而呈现出一片模糊。 但他的气场无疑是冰冷的，强烈的怒火从金色的人型代码身上倾斜而出，最后是一声巨响。 “轰！！！” 那些弹出的炮口不管不顾地发射出火焰，在满是粉尘的地下通道中造成巨大的爆炸。 车身几乎被掀翻过去，热浪扑面而来，但改装车一点停下的迹象都没有，笔直地向前开去，隧道在震颤，在改装车后面一路坍塌。 被发现了那还装什么装，直接冲出去！ 地下通道被炸得只剩下最后一段，改装车向上冲刺，直直由地下冲到了地表。 十几公里的距离堪堪开了一半，和计划中远离被包围的庇护所不同，他们出现在怪物潮的中后方，怪物数量不多，但仍然棘手。 01：“……” 热情的怪物顷刻间包围了忽然出现的改装车。 主系统和沈秋在搞什么，还不回来吗！ 说起来，稳赢的局面下血眼也没出现……最好一直都别出现。 什么等级的怪物都有，从级别低得可以忽视的d级，到散发着危险气息的s级，全部混杂在一起，不怀好意地注视着这辆骤然出现的改装车。 它们对改装车流露跃跃欲试的态度，但又因为畏惧着什么而迟迟没有动手。 “居然有逃兵。”清越的少年音响起，天空短暂的暗了一瞬，挥动着纯白色翅膀的俊朗少年从天而降，笑吟吟地隔着车窗与里面的人类对视。 “原ss级怪物，鸟人。”01从嘴里挤出对方的资料来，“现sss级怪物。” 居然是从未见过的sss级怪物！ 但仔细想想，这样大规模的怪物群一起行动，总是伴随着内部的厮杀，高级怪物通过厮杀同伴来升级要比以往简单很多。 少年不悦，“我的怪物名应该是天神！偏偏血眼那家伙自作主张给了我这么一个丑名字……迟早我要杀了它！” “哈哈。”01没有感情地笑道，“看来我们的目标一致。” 怪物瞥了01一眼，“别把我和你们相提并论，让我看看，一个被血眼通缉的系统，几个弱得要死的人类，还有……嗯？” 怪物的神色变了。 兴奋、恐惧、还有不敢置信同时出现在怪物故作圣洁的脸上，使得他的面孔扭曲成一团。 “沈秋！” 少年顷刻间爆发出巨大的能量波动，让人再也不会怀疑他的等级。 那青屏住呼吸，那不是他自愿的，而是怪物的羽毛落下，他便感到一阵心悸。 01的指尖不紧不慢地敲打着方向盘，他无视了强大的怪物，只是等待。 余光看到沈佳佳紧张的神色，01才宽慰一句：“不用担心，在原地停留几分钟罢了。” 赵睿明握紧武器，“你有把握杀死他吗？” 01：“没，但是某人要来了……” 长着翅膀的怪物向上飞起，又向下俯冲，像极了捕捉猎物的禽类动物，倒是挺符合‘鸟人’的称号。 “砰！” 戚金骤然出现，接住了极其危险的一击。 两相对撞的冲击力掀翻了不少怪物，趁此机会，01一脚踩下油门，改装车如离弦之箭，穿过了成群结队的怪物。 01和戚金错身而过，全程一句话、一个眼神都没有，二人仿佛心照不宣，戚金的身影就这么落在后面。 戚金那家伙和沈秋同时失联，现在出现在众人面前的戚金虽然还是那个仿生人的戚金，但内里的操控权却由戚金变为01。 后来01发现了沈秋的意识，火速去寻找沈秋了，操控权又落到分系统头上。 ……这真的是一个分系统该有的工作量吗！ 01分系统在内心唾弃戚金和本体，但还是兢兢业业地按照原计划行事。 “这也是计划的一环。”他解释道，“有戚金在，可以争取大量时间。” “等下！”赵睿明大声说，“难道戚金的生命也是可以牺牲的吗？！” 01与赵睿明的视线通过后视镜相遇了，赵睿明的心脏在下坠，那是没有感情，冷淡至极的存在。 “当然可以。”01分系统说，“也包括我的。” 震耳欲聋的战斗声被落在后面，改装车反而开得更快了，不像是如释重负，更像是身后有恶鬼在追。 其中的含义不言而喻。 在重要的时刻，戚金也是可以被放弃的。 没人见过戚金真正战斗的模样，但众人印象中的戚金，永远是坐在办公桌后，永远能拿出备用计划的可靠后盾。 但现在，金色与白色在半空中不断碰撞，可怖的能量余波在怪物潮中制造出了不小的真空圈。 车内的气氛不太好，01作为人工智能固然更理智，但将牺牲他人的话题说得如此坦然，只有01做得到。 沉默中，有人的心思开始浮动。 “丁诗蕊。”在极度的沉默中，01忽然开口，“你最好放弃你的任务。” 丁诗蕊神色不变，“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那青却猛然回头看向了相伴多年的队友。 “你……”那青一向困倦的眼睛睁大，“你的心音！” 他信任队友，从不主动探听同伴的心音，却没想到会在队友有一天会特意佩戴屏蔽他的异能的道具！ 丁诗蕊的心音一片空荡，那刻意的空荡下，是极致的冷静与狠意。 “不愧是人工智能，你不会入侵了整个网络系统吧？”丁诗蕊勾起唇角，但笑意未及眼底。 01则回道：“我无处不在，所以麻烦您还是放弃。” “丁诗蕊！难道你还接下了别的任务？！”赵睿明差点跳起来。 丁诗蕊嗤笑一声，“只不过是备用方案……若是非常危急的关头，就将沈秋强制唤醒，我觉得就是现在了。” 话音落下，改装车一个急刹，不得不停在原地。 他们被一具从天而降的尸体拦住了，再然后是一张写满了快意与恶劣的脸。 “哈哈哈哈！这就是过去游戏场最强者之一的实力吗？根本不够看啊！”背生双翼的怪物畅快地大笑，“没有人可以与sss级对抗！没有人！” 丁诗蕊的话被打断，她向外看去，那僵直的、没有生命力的躯壳缓缓翻转过来，仰面朝上，正是戚金的面孔。 人类拿什么赢？ 还有什么是值得依赖的？ 丁诗蕊是彻彻底底的人类派，若是能获得一线生机，牺牲一切也在所不惜。 对她来说，让沈秋醒来，消灭围城的所有怪物，换来人类的喘息时间就是最优解。 即使结果是沈秋的战力遭到折损。 但是那又怎么样呢？人类生生不息，难道沈秋就是不可替代品？总会有下一个天赋卓绝的异能者、救世主出现的。 电光火石之间，丁诗蕊制住沈佳佳，“都别动，只要沈秋醒来，一切都不是问题！” sss级怪物察觉到了车内的变化，他不急着去扒开车门把里面珍贵的猎物掏出来，而是饶有兴趣的停在原地观察车内的闹剧。 是的，闹剧。 丁诗蕊拿出的试剂是沈佳佳实验过程中废弃的成品之一，虽然能将人强制唤醒，但会对使用者的寿命造成极大伤害。 沈佳佳也被激怒，她从未想过自己销毁的试验样品会被偷出来，甚至是用在至亲身上。 一直以来，沈佳佳以纯粹的脑力劳动者面貌出现，连她的异能力也是脑力开发相关，很多人都忽视了沈佳佳的实战。 狭小的车内刹那间爆发了小型的战斗，惊人的是，沈佳佳挣脱了丁诗蕊的桎梏，愤怒之下将丁诗蕊狠狠贯到地上去。 “你怎么敢！” “我怎么不敢？”丁诗蕊怒道，“难道你有法子杀死外面的怪物吗？” sss级怪物也微笑着逼近了，“好了，不要吵啦，大家一起来接受我的审判……” 一片混乱中，01反而是最冷静的。 作为分系统，他捕捉到了主系统的信号，这使得分系统不仅不急，还有几分看好戏的性质。 “抱歉，就个人而言我没有信仰。”01说，“接受审判什么的……还是算了吧。” 金色代码构成的人型甚少表现出什么情绪，但诡异的是，任谁都能看出01的心情极度的高涨。 吵闹的环境中，一声玻璃裂开的声音格外不起眼。 01慢慢回头，这期间主系统悄然回到这具由代码模拟出的身躯，回收了此间所有数据，这才不紧不慢地向后备箱的维生装置看去。 维生装置的玻璃爬满细密蜘蛛网般的裂缝，其内，一双深不见底的黑色眼睛正向外凝望。 102. 第 102 章 谢谢猫猫！ “宿主,还不回到现实吗？”01，作为主系统的那个，不解地问道。 游戏场崩塌,血眼拂袖而去，而沈秋在破破烂烂马上要消散的土地上还在寻找着什么。 沈秋则郁闷地回复：“我的猫没了！当然得找啊！” 01无语，“那是规则的化形,你怎么还真当猫养了？” “众所周知，名字里带猫的、长得像猫的,以及被分作猫科的，统统都是猫。” “那你是打定主意一定要找到它了？” “是啊，都给起名了，哪有不养的道理。” 沈秋弯腰刨开一处小土包，一无所获,她又瞄上了梦之城几近枯涸的护城河。 她脑中灵光一闪。 直觉告诉她，一定就是这儿。 沈秋伸手，拨开污浊的河水,浮上来几条死鱼。 沈秋：“……啧。” “喵。” 沈秋感到她的脚腕被毛茸茸的东西勾了一把，接着，当她低头想要看个究竟的时候，又有暖呼呼沉甸甸的存在顺着后背一路爬到她的肩膀,最后是带着倒刺的舌头亲昵地舔着沈秋的脸。 小花冒出来，和沈秋对视后无辜歪头。 沈秋一下子高兴起来,一把抱起它,“找到了！” “好了，你的猫找到了，可以回去了吧？”01没好气地说。 “急什么，游戏场崩塌后的地方时间不是相对静止的吗。”沈秋振振有词,“我早一点晚一点都是回到相同的时间点。” 小花舔舔沈秋的手，沈秋垮下脸，“好吧，怎么你也在催我……” 血眼的游戏场彻底崩塌，土地裂开，下面是深不见底的虚空。 小花变得巨大，它咬住沈秋的领子，将她甩到自己的背上。 沈秋笑起来，她格外喜欢在小花背上迎风狂奔的感觉，他们向着一片漆黑中隐约闪烁的光点飞奔而去，然后，巨大的猫咪向上一跃，沈秋回到了正确的现实。 意识飘荡间便回到沉睡的躯壳里，异能欢呼一声，迫不及待地将这具沉睡已久的躯壳改造成适宜的环境……变得更加坚不可摧。 血液在发烫，沈秋犹如泡在温泉里，暖呼呼的醒来。 意识回归身体，微妙的有种回家了的安心感。 身下是柔软的垫子，连鼻尖呼吸的空气都是干净的，没有末世到处都可以闻到的血腥味。 “咔嚓──” 没等沈秋再多感受下这奇妙的感觉、她便因吵闹的环境彻底醒来。 异能还没适应身体，强烈地鼓动了一下，无形的波纹扩散，她面前的透明玻璃爬上密密麻麻的裂纹。 沈秋却顾不上那个了，她看到了不可思议的景象，这让她心脏猛的攥紧。 她姐居然在动手打架？怕是真的世界末日了！ 沈秋默默围观了一会儿，她确认沈佳佳是占了上风，又在心里给在旁边傻站着的那青和赵睿明记上一笔，然后余光看到正在逼近的怪物。 冰冷的气息在蔓延，有白色的羽毛在悄然落下。 足够美丽，也足够危险。 雪白的羽毛所到之处，全部融化成一滩看不出原貌的血水。 羽毛无差别攻击，看热闹的低级怪物们顷刻间死于漫天的羽毛之下。 改装车也没能幸免，只要一片羽毛，车顶就被腐蚀出大洞。 轻飘飘的羽毛就要落在人们头上。 但是没有。 羽毛偏离轨迹，打着旋落在某个人的手中。 严丝合缝的维生装置彻底报废，它破了个大洞，里面空无一人。 沈秋接住了羽毛，那危险的存在安稳地停留在她的掌心，并随着她手指的合拢忽明忽暗，映照出一张看不出喜怒的平静面孔。 改装车内空间狭小，沈秋那片角落却倏然与其他人拉开距离。 她倚在角落里，微微屈起一条腿。本是脆弱的姿势，但放在沈秋身上又格外不同。 改装车内因为突如其来的变化而陷入死一般的寂静中。 那人的一举一动都牵扯着他人的心弦，随着沈秋的动作，旁观者不由自主屏住呼吸。 修长的手指一点点收紧，羽毛不堪重负，破碎为细小的光点，又被那只手挥到一边去。 沈秋面上一片平静，心里却在抱怨着：起猛了，腿麻。 [真应该让别人也听听你的心理活动。]01说，他的人形形态还停在原地，但沈秋耳边却传来熟悉的调侃声。 “我的心音哪是那么容易被听见的。”沈秋不痛不痒地回怼道。 睡了太久的弊端是存在的，沈秋人虽然是醒的，但脑子是糊的，身体是麻的。 所以她忘了在场的人里还真有能听到她心音的存在。 那青忽然弯下腰，大口吐出鲜血，即使他拼命要制止异能，但仍然无法阻止已经发动的异能效果。 沈秋的心音是安静的，但又有所不同。 曾经的沈秋心音是空旷的田野，其中是豁达的快乐和淡淡的忧伤，但现在，那声音不见了，更像是暴风雨前树叶在沙沙作响，无数杀意蕴含其中。 而更多的，那青听不见了。 四面八方涌来的不安包围了他，他难以形容那份无处落脚的恐惧，只是吐出更多的血。 沈秋：“……” 啊？ 她在与01斗嘴，只是随口一说，但真没想过会有倒霉蛋上赶着来听她的心音啊！ 说起来，能有这么大的威力也是沈秋没想到的。 [不想成为杀人凶手就赶紧处理一下啊！]01催促沈秋。 “我知道了！我想想该怎么办……有了！” 沈秋调动异能，异能还没有适应这具身体，不情不愿地在沈秋手心冒头。 眼前的世界顿时变了模样，沈秋研究了一下，快准狠地将那青链接在她身上的异能划断。 那青咳嗽几声，从混乱的状态缓过来，脑门都是汗。 他向沈秋望去，轻而易举解决了问题的沈秋却早已将注意力转移到了其他的地方。 “你终于醒了！” sss级怪物裂开嘴巴，见沈秋的苏醒，他不仅没有担心，反而兴奋极了。 倒像是把沈秋当做了怪物那一边的自己人。 那双漆黑的眼睛便将目光落在怪物身上。 “有事？”沈秋自醒来后终于开口，沉睡许久，她的声音带着沙哑，接着，沈秋迈开步子，慢悠悠下了车。 期间她和狼狈的丁诗蕊擦肩而过，冰冷的目光短暂地在后者身上停了一瞬。 而沈佳佳，得到的待遇就大不相同了，她看着妹妹举起右手上拎着的外套，带着点炫耀在她眼前一晃。 等等，沈佳佳记得沈秋在维生装置里时是没有穿外套的，这哪来的？ 再仔细一看，那件黑色外套，从材质到做工都不是近几年生产的款式，而是淘汰了许久的技术做工，在靠近沈秋手臂内侧的位置有金属光芒闪烁，初代异能者徽章一闪而过。 沈佳佳一下子就知道沈秋是从哪里回来的了。 时间旅行……居然真的存在。 沈佳佳的记性很好，她立刻想起在她读书时，某一个看似普通的一天，她第一次遇到年幼的沈秋，还有一个神神秘秘的年轻女人。 而现在的沈秋，高挑的身材、奇妙的走路节奏，都无限向记忆中的那道身影重合。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命运早已将答案放在沈佳佳面前。 另一边，沈秋走到怪物面前，她还是头一回见到实力在血眼和ss级之间等级的怪物。 “长着翅膀的鸟人？”她嘟囔一句，全然不知道自己一次就猜到了怪物的真名。 但紧接着，沈秋便看到横躺在地上生死不知的戚金。 理智上，沈秋的侦查能力将搜集来的信息交予她，她能清晰地看到躺在地上的这个戚金脖颈断裂处流窜着细小的电流，更深处是电路一类的人造科技。 那只不过是一具代替戚金行走于世间的仿生人模型。 但情感上，沈秋发现自己无法忍受戚金毫无生气地仰倒在地。 躺在金色空间里沉睡也好，昏头转向地吐花也罢，都比这样变成某种冰冷的存在要好。 沈秋微微垂下头，谁也不知道她盯着戚金的躯壳在思索什么。 “那有什么好看的？只是一个弱者，没有价值的东西！” 怪物被激怒了，沈秋从头到尾的视线都落在了无关紧要的地方，这让升级为目前最高级怪物的他感到不快。 白得刺眼的翅膀骤然张开，每一根羽毛都化为最锋利的武器，向沈秋扎去。 然而—— 沈秋拨开羽毛，单手掐住怪物的脖颈。 “呃……！”怪物发出一声不知所云的痛苦呜咽。 几分钟前耀武扬威的怪物在沈秋手里不比脆弱的雏鸟要强上多少。 而那双漫不经心的黑色眼瞳终于从戚金身上挪开，冷冷地落在怪物身上。 沈秋微微皱起眉，她仔细打量怪物，怪物的脖颈在她手中发出令人牙酸的嘎吱声。 “你又有什么好看的呢？”沈秋问，“你有什么价值？” 背生双翼的怪物瞪大眼睛，他想要反驳，但与沈秋对视的瞬间，他被强烈的心悸支配了。 不，等等！ “一段悲剧的人生？”沈秋咬字清晰，“或者是以杀人为乐的怪物生涯？” “不要继续说了——住口！！”怪物喝道，他直觉不能让沈秋把剩下的话说完，他剧烈地挣扎，双手疯狂抓向沈秋。 沈秋偏头，躲开了直冲面门的攻击，她低低地笑：“别动。” 异能的威压铺天盖地向怪物压来。 不可反抗。 怪物从未遇到这样的情况，自变成怪物后就不再有变化的心脏在疯狂跳动，他明明成为了罕见的sss级，但身体偏偏僵直，生不起一点反抗的勇气。 “沈秋的异能变得更恐怖了。”化为人形的01悠闲地说，他彻底不紧张了，一副等待好戏的模样。 改装车的仪表疯狂转动，那是检测能量等级的仪器，用来随时检测沈秋的状态和道路上怪物的等级。 随着沈秋漫不经心地加大力度，仪表的指针猛然转动，直接指向最大的数字。 通常来讲，之前的沈秋异能在达到这样的强度后，身体就会自动出发自卫机制，向极其危险的怪物模式切换。 但现在，沈秋别说变为怪物了，这样大的能量波动下，她的心跳频率都没怎么变。 事到如今，沈秋已经懒得和怪物这种不应该存在的东西生气了。 怪物本应清秀的面庞因为沈秋收紧的手变得充血且狰狞，尖锐的羽毛打在沈秋身上，被她一一拂开。 “最后还有什么要说的？” “该死！我杀了那么多怪物和人类才升到现在的等级！” “等级。”沈秋重复道，“那很重要吗？” 碍事的翅膀还在到处扑灵，沈秋用空着的手将其狠狠拔去。 “当然，世界是游戏场！”怪物狂热地说道，“我要变得更强！然后赢到最后！” “世界可不是游戏场。” 沈秋不愿多说，手指彻底收紧，怪物的脖子被狠狠折断。 远方因听到了这边动静蜂拥而至的怪物潮在看清了沈秋的瞬间，胆怯地退散。 前方的路畅通无阻。 …… 沈秋以奇妙的心情提着戚金那具报废的仿生机器人身体重新回到改装车上。 车上众人安静如鸡，只是目不转睛地对沈秋行以注目礼。 “捡那玩意回来干什么。”01不太高兴地说，他嫌弃地看着沈秋把那具身体塞进维生装置里，“哦，这下彻底变成棺材了。” 01过于直白的话引起丁诗蕊的怒目而视，但因为沈秋在场，丁诗蕊将到了嘴边的话咽了回去，她反而试图将自己藏在阴影里，变得存在感更低。 将希望压在沈秋身上说不定本身就是错的，什么样的存在能把同伴的死亡不放在心上呢？ 但丁诗蕊听见沈秋用轻佻的语气回怼01，“说点吉利的，他不是还没死呢。” 什么意思？ 丁诗蕊迟钝地看着维生装置里面胸膛没有起伏的身体，过了足足好几秒，才慢半拍理解话中含义。 戚金……居然还活着！ “既然没死，为什么还不出现，他还真把自己当成睡美人公主了？”01阴阳怪气地问，听起来对戚金的印象仍然极差。 “他在忙该忙的事。”太多人在了，具体解释戚金正在努力抗衡血眼不被对方消化掉这件事有点难，沈秋索性含糊地一笔带过，转移了话题，“这是去哪？” “本来是要将你转移到出去，”那青飞快解释，“但现在应该不用了。” 沈秋拍板，“那就回去吧。” 其他人没异议。 改装车掉头，这次是正大光明地在地走大路回去，沈秋没有刻意收敛气息，一路怪物忙不迭躲开。 沈秋安静地在角落里，她垂着眼睛不知道在想什么，手指有一搭没一搭地抚平衣服表面的褶皱。 实际上，沈秋调出许久不用的01系统，正在仔细研究小地图。 “能定位到血眼的位置吗？”沈秋问道。 [有点难。]01实话实说，[你在游戏场重创了它，说不定血眼会躲上一阵子。] “过去的血眼也是这样吗？”沈秋问了一嘴。 [你怎么知道的？]01奇怪地反问，但也老老实实作答，[是的，戚金当时被血眼吞噬陷入沉睡后，游戏场莫名其妙关闭了一段时间才继续运行。] [再次开启的时候，游戏场就变成有系统的全新版本了。不过是谁重创的血眼？戚金吗？]01碎碎念。 沈秋坏心眼地说，“是我。” [别逗，宿主。]01大声反驳，[那时候你才几岁啊！还是个小孩子！] “为什么不查查你的原始数据呢？”沈秋愉快地说，“说不定能发现奇怪的存档。” [不不，你知道我的源代码有多蠢吗？]01说，[我用脚指头写的代码都比那个强！] 沈秋：“……哦。” 沈秋的态度怪怪的，01的好奇心在作祟，他自从升格为机械生命后就开始有了各种奇奇怪怪的情感。 就像现在，即使知道翻到最初的存到就得看到那串堪称黑历史的丑代码，01还是跑到后台翻了个底朝天。 [卧槽！这是什么！] 01的代码在颤抖，他一向沉稳的男机械音也上扬了一个调。 别太离谱了…… 机械生命也会对创建者有不一样的感情，01一直都认为他是格外不同的那个。 他睁眼见到的第一个人就是颓废值点满的戚金，01理所当然把戚金当做是自己的创建者。 但不同于其他的人工智能，天然对创造者有亲近的情感。 01见到戚金的第一反应是： 太傻了！为什么偏偏是这个人把它创造了出来！ 机械生命是可以找到创建者最初创造自己的记忆的，但01从未去数据库里翻找源文件，他嫌烦。 难以想象戚金创造代码时的精神状态，尤其是这么一串一看就不太聪明的代码。 但是！ 01在他的源文件里发现了什么！ 一个名为创造者一的源文件，打开后便是沈秋那张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脸庞。 熟悉的眼下痣，干脆利落的打扮，还有一如既往带着笑意的眼睛。 沈秋在键盘上快速输入，没一会儿就按下了回车键。 01：等等！这么丑的代码，沈秋你按下回车键的时候心真的不会痛吗！ 01勉强冷静下来，重新看了一遍文件，这段代码记忆中的沈秋散发出来的熟悉不止是来源于气质，更是来源于时间线上的熟悉。 意思是……这个沈秋手上的擦伤01好像刚刚就在沈秋手上看到过，经过推理，这两个沈秋之间的时间相差不超过一周。 这不是坑系统呢！那岂不是沈秋回来之前刚刚在过去的时间线上创造了他！ 怪不得沈秋笑得那么不怀好意！ 01满心的吐槽无处释放，恨不得立刻和坏心眼的宿主决斗。 冷静了一会儿后，01目光移向创造者二的文件。 很好，是戚金。 十八岁的戚金误以为这串代码是戚金本体留下的珍贵遗留物，笨拙地又在丑陋的代码上添加许多没有用但花哨的功能和边框。 01：………… 是不是有病。 他永远不会和戚金设计的“未成年人保护系统”和解，永远。 沈秋听01嚎了一嗓子后便察觉到后者掉线，连带着旁边的01的人形也止住了动作，一副摇摇欲坠的模样。 她等了一小会儿，几秒的时间都没有，扫描完源文件的01便重新上线。 01没什么变化，只是有些虚弱。 “回来了？”沈秋忍着笑问道。 01：“……听我说谢谢你。” 沈秋：“不客气，嘻嘻。” 01嘴上怒骂沈秋耍了自己，但还是老老实实地检索全部范围。 [没有血眼的踪迹，戚金的定位也消失了。] “传送门功能也不能用？” [传送门功能出现故障，现已暂停使用。]01说，[戚金所在的空间被封锁，不能进入。] 沈秋撇嘴，“看来得抓紧了，也不知道戚金能撑多久……那家伙明明跟我说防止被血眼发现而回去的，这下好了，直接失踪。” 01算了算，[根据能量计算，若是血眼全力吸收，戚金开辟的金色空间被彻底吞噬需要三天时间。] “草，那岂不是分分钟。” 01又补充道，[三天是指血眼全盛时期，血眼被削弱，这个时间估计要乘以二。] 沈秋：“……说话不大喘气会死吗。” 沈秋心里压着事，察觉到有人靠近，她下意识露出冷淡的神情。 然而走到她面前的是沈佳佳，后者处理完那青的伤，第一时间找上了沈秋。 沈秋又一次化险为夷，沈佳佳甚至不为此感到惊讶了，非要说的话，有种认命的感觉。 科研要精准，但有时候也挺看玄学的。 沈佳佳觉得沈秋身上一定有着某种玄学，使得沈秋总是与危险起舞。 “姐，又让你担心了哈。”沈秋乖巧极了。 沈佳佳也懒得再计较这不省心的妹妹，她直奔主题：“你自己处理一下丁诗蕊的问题。” “昂……”沈秋这才想起还有这茬事，她往沈佳佳身后看去。 丁诗蕊狼狈地走到沈秋面前，她万万没想到沈佳佳也是ss级异能者，留下的后手没等开展就在半途夭折。 而01，也不是资料里写的那样是完全无害的人工智能，这家伙说不定早就渗透了全球的网络，没准是下一个血眼预备役。 总之，就目前来看，沈秋顺利醒来，没有用到过激手段，也没有人员伤亡，算是完美的结果了。 丁诗蕊这么一想，觉得自己受到惩罚也没什么。 以上为丁诗蕊正面对上沈秋之前的想法，然而当她真正面对沈秋时，才明白自己的想法有多么可笑。 坐在角落里摆弄着手指的年轻女子轻飘飘看了丁诗蕊一眼，人类和怪物在那人眼中并无区别，黑色的眼睛平等地倒映出所有人的存在。 “我对这些事暂时不感兴趣。”沈秋说，“杀死血眼对我来说是第一位的。” 丁诗蕊还站在她面前，呈现出不知所措的态度，沈秋抽空对她说道，“我的意思是，不要来烦我。” 丁诗蕊退远了，她甚至有种死里逃生的庆幸。 回去一定要立刻汇报，如何继续与怪物战斗，如何弥补与沈秋的关系，还有戚金的问题…… 还有战力清算，物资统计，与怪物的战争要比想象中残酷。 …… 回到庇护所要比离开快上数倍，改装车里面的众人没能再忍受多久令人窒息的沉默，庇护所高大的城墙便映入眼帘。 扛着枪的严景山站在门口，迈着大步率先迎了上来。 沈秋还在和01讨论着如何将血眼引出来，猝不及防被心急的叔叔整个举起来。 “……叔叔？” 沈秋被掂了几下，跟掂量小猫重量一样，然后听见叔叔嘟囔着“瘦了”，然后将她放下。 这让沈秋颇有些哭笑不得。 其他队友趁机将她团团围住，挨个贴贴。 “这不公平，小玫瑰。”安娜抱怨道，“你睡了这么久，我们却得每天灰头土脸地和讨厌的家伙战斗！” 沈秋装作没听见，她越过滔滔不绝向她倾诉的怀特和发脾气的木槿，目光和在最后面的唐悦对上。 “嘿，朋友。”唐悦懒洋洋地挥手。 沈秋随口回道：“嘿，你看起来状态还不错。” “那是自然。”唐悦心情不错，不变的还是神神秘秘的说话方式。 唐悦意有所指，“为什么不举办葬礼呢？” 报废的戚金身体正从改装车抬下来，引起不小的惊呼声。 沈秋回头望了一眼，“戚金？不太好吧……” “不能再拖了，不是吗？”唐悦说，“得让那家伙现身。顺便一提，不是那个，是这个。” 沈秋再三确认，不得不承认唐悦的手指指着的不是已然报废的戚金仿生人，而是她自己。 沈秋：“……我啊？” 唐悦：“对啊，你。你以为穿越时间还带了那么多人回来，会没有副作用吗？” 唐悦的声音像是有魔力，沈秋的视野骤然变得模糊，她的心脏越跳越快，最后在惊呼声中一头栽倒下去。 靠……唐悦在搞什么啊啊啊啊啊！ 沈秋短暂地和唐悦对视，唐悦一身长衫，代表唐家家主的古玉挂在腰上。 唐悦鲜少以这样正式的身份出现，t恤衫人字拖才是唐悦的常态，这让沈秋察觉到不对。 唐悦绝对不会害她，这是无需质疑的事情。 那么就是唐悦这个手拿剧本的女人又有了安排！ 敢不敢提前跟她说一声…… 沈秋呼吸困难，她难得感受到濒死的痛苦，但沈秋反而更冷静了。 唐悦身后没有唐奶奶的身影，作为唐悦异能的一部分，唐奶奶曾亲口说过，直到唐悦掌握全部唐家绝学之前，唐奶奶是不会消失的。 但此时，与唐悦形影不离的唐奶奶无影无踪，沈秋再怎么看，只有带着浅淡微笑的好友。 形单影只。 [警告！宿主状态异常！请宿主尽快采取急救措施！] 沈秋却在这时发动了异能，世界在她眼中变得通透，唐悦的气息是浑然天成的一个圆，以往到处是缺口的弱点统统被堵住了。 沈秋向后跌去，但她却向唐悦伸出了手。 游戏场！ 沈秋的游戏场还是老样子，设定成简单得不能再简单的难度后，沈秋就开启托管模式让孔心等人自生自灭去了。 下方是被困在游戏场里玩不通关消消乐就会被抹杀游戏的孔心等人，游戏场上方则是沈秋和唐悦。 沈秋仍然处于快嗝屁的垂危状态，唐悦轻松地上前一步，稳稳挎住沈秋。 “你相信我吗？”唐悦小声问，仿佛大点声就会惊动什么东西。 相信是相信，但另一方面…… 呼吸困难的沈秋向坑她没商量的唐悦比划愤怒的手势。 唐悦反而看起来松了口气，“真好，我真担心回来的你会变成失去感情的存在。” 沈秋翻了个白眼，她一点也不好奇唐悦是怎么知道的。 “做戏要做全。”唐悦在空中划出神秘的符号，“把过去的人带到未来必须要付出代价，防止你真的暴毙，我帮你承受一部分……顺便一提，你还有三秒钟时间来处理私事。” 坑死她得了！三秒够干什么的！ 沈秋火速给01发消息，又火急火燎给沈佳佳发，她忽然顿住，想起血眼系统绑定在每个玩家身上，说不定会被血眼察觉到不对。 沈秋又迅速把未发出去的信息删掉。 至于其他人，沈秋顾不上了，只希望唐悦能帮忙兜住。 据沈秋所知，包括严景山在内的好友们，有一个算一个全部都是疯批预备役。 算了，不管了。 反正只是假死，沈秋干脆利落失去意识，顺便把游戏场里的无关人士全部踢回现实。 孔心等人昏头转向地出现，沈秋游戏场骤然崩塌，他们没等抱怨沈秋的恶趣味，便见到了令人目瞪口呆的一幕。 像是慢动作，几天前还好端端地作为游戏场大boss的沈秋仰面倒下，她旁边是担架上失去呼吸的戚金，两个人均是闭着双眼，表情停留在失去意识前最后一刻。 沈秋的脸上还残留着些许错愕。 而与沈秋绑定在一起的01，身体表面的代码也开始疯狂流窜，像是信号不良的电路，金色在他的体表逐渐暗淡。 再然后，01变得透明，他消失在空气中，留下一地的衣物。 先前还在因为怪物退走而高声欢呼的人群安静几秒，骤然爆发出极大的喧哗声。 唐悦和沈秋的对话音量极小，因此只有离得近的几人听清了二人之间的聊天内容。 安娜用见了鬼一样的表情看向唐悦，像是第一次认识这人。 其余的人，怀特猛然回身，木槿爆发出不符合他年龄的杀气。 “你做了什么？！” “怎么回事？” 严景山皱着眉，他和沈佳佳算是最冷静的了，遇到的事情足够多，并且作为长辈接收到沈秋的烂摊子也足够多，第一反应是解决问题而不是被情绪支配。 唐悦尴尬地笑，饶是唐悦常年与天斗其乐无穷，面对这样的包围圈也感到头皮发麻。 好在玄学人士总有自己的办法，雾气从四面八方涌来，唐悦消失得无影无踪。 太难解释了，先溜为上！ “希望回头沈秋别打死我……”唐悦喃喃道，“但现在还是祈祷我不被她的小伙伴们和天道打死吧。” 她快快地赶回唐家旧址，决定在举办葬礼前都不出现在大众视野前。 唐悦从现场溜走时顺走了沈秋搭在手臂上的外套，随着唐悦将它放下，外套动了动，布料耸起鼓包，一只成年猫爬了出来，小花悄然变成黑色皮毛，不仔细看的话，它与黑色的外套几乎融为一体。 它端坐在外套上，唐悦小心翼翼地陪着笑。 “小花呀，咱们好说好商量，要不惩罚稍微轻一点？不求和沈秋的待遇一样，看在我和沈秋关系好的份上，稍微打个折？” 唐悦用手指头比划着一点点的距离。 规则喜欢沈秋，沈秋命真好。 唐悦酸溜溜地想道，换作旁人早就原地暴毙了，沈秋居然可以回到现实解决完一系列的事物再死一死。 而且还是假死。 小花的瞳孔变得细长，它不像对沈秋那般可亲可爱，对唐悦，小花弓起后背，围着唐悦边绕圈边打量着。 唐悦的笑容有些僵硬，学有所成，她当然知道沈秋养的宝贝小猫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存在。 可以是规则，也可以是命运，也可以是天道。 总之就是常人不可靠近的存在。 过了一会儿，小花轻轻叫了一声。 唐悦乌黑的长发中出现几缕不易察觉的白发，她的面容也看起来凭空年长了好几岁。 唐悦却眉开眼笑，“折损十年阳寿，斩断情缘……不就是当一辈子富裕的单身狗吗！好！谢谢猫猫！” 小花矜持地又叫了一声，不再理唐悦了。 103. 第 103 章 葬礼 “我们怀着沉痛的心情,深切悼念沈秋……” 沈秋的葬礼进行得快速且低调，只隔了一天便在异能者管理局的大礼堂中举办。 外界沈秋回归的消息还在满天飞，在此震慑下，怪物远远避开了有沈秋在的庇护所。 怪物们决计想不到,沈秋短暂地出现一天就再次掉线。 经过再三确认,沈秋被宣布死亡,连带着和沈秋一起的01也一并视作死亡。 倒是戚金的身体经过检查后被宣布是仿生人结构,不是戚金本人,戚金的档案重新被打上失踪的标识。 庇护所的系统一度完全停摆,现在是01留下的备用系统代为运行。 冰冷的宣读下，是一张张或茫然或沉痛的脸。 这其中,也有冷静的双眼在暗中观察着。 血眼会来吗？ “接下来是死者告别仪式。” 纯黑色的棺木敞开，里面躺着双眼紧闭的沈秋。 人群中有人对视，沈秋即使死亡,但留下的遗体仍然具有极高的价值。 沈秋的亲友大多坚持入土为安，今天告别仪式之后就是火化了。 要在火化前将沈秋的遗体抢到手。 能让怪物感到恐惧，掉头就跑的沈秋，一点点身体碎片都让人垂涎。 换句话说，沈秋现在是另一种意义上人人争抢的唐僧肉。 众人低头默哀的时间，小花不引人注意地顺着走进来，它一身漆黑的皮毛,走路无声无息。 默哀的时间足够长，长到黑猫可以跳到棺木上，静静地观察着沈秋的模样。 实际上沈秋和昏睡的数个月时的样子没有太大差别。除了面色惨白，没有呼吸，胸口也没有起伏，她仿佛被时间停止在了某一刻。 礼堂被大朵大朵浅色的花装饰着,这些花由木槿用异能催生出来，摒弃毒性，回归最初的用途，单纯用来装饰。 小花湿润的鼻子蹭着年轻女人的脸颊，在此时此刻，年轻女人很难再笑着睁开眼睛一把把它抱到怀里了。 黑猫知晓一切缘由，但仍然感到烦躁。 它不高兴地在沈秋胸口端坐，显而易见，小花也在等待着什么。 “下一个流程，死者火化……呃。”葬礼司仪是沈秋曾经在异能者管理局的上司，李诚一抬头，却见最中央沈秋的棺木上显眼的黑猫。 所有人都认识小花，一只有两种形态可以切换的异能猫。 但在当下的场景，小花主动切换为黑色皮毛就显得格外耐人寻味了。 末世人也是迷信的，黑猫在很多怪物的游戏场中都代表着死亡前兆，而坐在棺木上的黑猫眼神冰冷，就像是某种不详的预兆。 参加葬礼的宾客也在窃窃私语。 “怎么有猫进来了？” “那是沈秋养的宠物，黑猫……” “据说它有异能，但不会伤害人类……” 窃窃私语中，有人又交换了一次眼神。 忽然出现的黑猫令人出乎意料，但不会伤害人类就没关系。 李诚在和黑猫交涉，黑猫不仅是沈秋的宠物，也陪着沈佳佳在异能者管理局没少出入，李诚和它也算熟悉。 “小花，我知道你能听懂。”李诚弯下腰与黑猫平视，尽可能拿出温和的语气，但他的声音中还是不小心带上悲伤的颤抖。 黑猫眨了下眼睛，李诚的身影在它的眼中倒映着。 李诚顿了顿，“这很难解释，但是你的主人恐怕不会醒来……” 他说不下去了，明明在主持葬礼时足够冷静，但此时小花的出现让李诚很难再忽视某些东西，于是四面八方涌来的悲伤将这名中年男人淹没了。 小花的耳朵抖动着，它轻轻叫了一声表示回应。 但是没有走开的意思。 唐悦开口说道：“不要错过时间。” 由唐悦测算的好时辰自然没有人质疑，工作人员走上前去，要将沈秋的遗体推走。 唐悦的手紧紧攥着，她早就看不清未来的具体发展，只是凭借着无数次测算和推理作出最佳选项，此时她虽然一脸笃定，实则内心是不安的。 往好处想，天道这次是站在他们这边的，只希望它对沈秋是有感情的，能顺水推舟……但天道会有感情吗？ 唐悦的话犹如催化剂，不仅是工作人员动了起来，人群中更是有人骚动起来。 “我反对！人类都到了危急存亡的时候，沈秋遗体的价值你们不会不知道吧？”有异能者站出来，夸夸其谈，“这是一种浪费！” 严景山冰冷的眼神望过去，说话的人是一名陌生的异能者，不知道是怎么溜进来的。 “对！为了人类的未来，这只是微不足道的牺牲！”另一个异能者也大声说道，他的双眼狂热地看向棺木中的身体，“才过了一天，说不定沈秋的异能可以移植给别人！” 一石惊起千层浪，有了开头，便又有数人发生附和，皆是对火化遗体有诸多不满。 李诚豁然向那些异能者看去，他愤怒极了，“所有参加葬礼的人都是经过层层筛选同意葬礼流程的人，这是怎么回事？！” 李诚的反应和他平时也是不同的。 几乎是快要退休的年龄，李诚这两年早就不那么易怒了，常年处理公务，李诚带上了圆滑，事事力求你好我好大家好。 安娜握住藏在袖子里的烟枪，“空气变了。” 怀特也赞同，“让人的情绪更容易产生负面情感，在此情况下，很多平时藏在心底的话也就能说出口了……可不能让这群人毁掉我救世主的葬礼。” “事到如今你还管她叫救世主吗？”安娜嗤笑，但她的眼中却是一片荒凉，“唉……小玫瑰她还是个花骨朵呢，不应该这么早便离开。” “说不定她一会儿就能醒来了。”怀特信誓旦旦地说，“通常都是这样，没有艰难险阻的，怎么可能造就光明伟岸的救世主。” 安娜不想和脑子有问题的人说话，在她看来，怀特能力强横，奈何脑子整日里都是些不切实际的幻想。 都什么时候了，还在说着不可能的事情。 说白了怀特就是大龄中二病，沈秋这个支柱不在就会毁灭世界的神经病。 安娜一甩头发，准备随时应付意外，她没错过怀特眼中隐隐的疯狂。 沈秋也怪不容易的，总是能吸引到奇奇怪怪的人。 不过现在好了，小玫瑰闭上眼就可以不用再继续受苦，说不定也是件好事……末世不适合玫瑰生长。 这期间，大礼堂里的口角不断升级，最后竟有人大打出手。 放在平时，明眼人都能看出的不对劲，现在却没人顾得上了，每个人自顾自陷入自己的情绪中，最终目的是杀死所有与自己意见相悖的敌人。 一片乱象。 唐悦更深地躲进不引人注意的阴影中，她能感觉到血眼就在某处注视着这里，她仿佛能看到一个血红色的大家伙得意的嘴脸，它虽然心存怀疑，但那些怀疑也随着大礼堂斗争的升级而烟消云散。 终于—— “把沈秋给我吧。” 低沉的男声响起，在异能者管理局没人不熟悉，至少在场的这些人，都在开会时听见过。 ‘戚金’缓步走来，他穿着至少是二十年前的官方异能者制服，微长的黑发在风中扬起，露出一双带笑的眼睛。 血红色的眼睛。 “戚金？” 对于疑问，‘戚金’微笑着回答道：“是我。” 是个屁。 唐悦攥紧了手，终于来了。 沈秋的死亡是血眼期待的，但血眼也绝对不会轻信流传的小道消息。对血眼来说最保准的方法是亲自确定。 只是唐悦没想到血眼会套着戚金的壳子来到现实。 那些大打出手的异能者们停下来，自发为‘戚金’让出一条路。 每个人的手机都在发烫，上面血眼图标的app变得扭曲而狰狞，并且随着‘戚金’的靠近而愈发鲜红。 长眼睛的人都能看出戚金状态不对。 “沈秋死了……”他低声说，向最中心的棺木走去。 “你是谁？”沈佳佳厉声问道，“你绝对不是戚金！” “不，我是。”‘戚金’笑起来，这张脸一旦没有了本尊的自闭社恐，其实是相当狂气的一张面孔。 “我是戚金，现在是，未来也将是。”他说道，低头与黑猫对视，“多亏了你，我降格为普通怪物，不得不凭依在人类身上。” 黑猫梳理着皮毛，坐在沈秋的身体上回望他。 规则是这样规定的，严格来算是另外一个位面产物的怪物是不可以凭空出现在现实世界。 非要出现，那么必须要通过人类躯体来凭依。 黑猫和‘戚金’对望了一会儿，便无趣地移开目光，比起血眼的愤怒，它显然对自己乱动的尾巴尖更感兴趣一点。 安娜一甩烟枪，站到了‘戚金’与棺木之间，她是少数还保持理智的异能者。 血眼就是这么不讲道理，它的存在本身是巨大的污染源，普通异能者很难抵抗住血眼带来的负面情绪。 而同样来参加葬礼的孔心等人，只觉得眼前这一幕像极了过去的一幕，唯一的区别是沈秋不会再跳出来将血眼打得落花流水。 ‘戚金’眯起眼睛。 “我记得你。”他傲慢地说，又看向其他人，“还有你们，一群失败者。别挡路，我这次也可以放你们一条生路。” 严景山沉默着将子弹上膛，与此同时，在木槿的操纵下，墙上的花开得更艳了，浅色的花瓣抖动着，下一秒就要挣脱藤蔓向‘戚金’扑来。 而花瓣下面，昆虫煽动着翅膀破壳而出，那是怀特的异能。 一句话激怒所有人，血眼轻松做到了。 时隔许久，终于能掌握主动权，这让血眼感到愉快。 那几个不长眼的旧游戏场玩家还牢牢站在原地不准备让开，这无疑又让血眼感到恼怒。 “你们算什么？真以为人人都是沈秋了？” ‘戚金’挥手，空气嗡鸣着，血眼app刹那间蔓延出血色的丝线，占据了每一部手机屏幕。 血线的蔓延远远没有停止，它悄无声息地又缠绕到玩家们的身上，无一人能幸免。 安娜只觉自己像是变成了牵线木偶，手脚自己动了起来，违背她的意愿为血眼让出一条路来。 她的队友们也是如此，肌肉僵硬且颤抖着，罔顾主人的意愿，一步一步从血眼面前让开，再整整齐齐地站成一列。 同样的场景出现在全世界的每个角落上，和血眼系统降临时一样整齐划一的场景，但是要更恐怖。 全世界的玩家们失去了对自己身体的控制权，只能停在原地任由怪物宰割。 “这样也不错。”‘戚金’说，“我本想取代规则成为至高存在，但成为这个世界的主宰似乎也很有趣——让开，脱离了那个身份，我现在做的一切都是合理的。” 黑猫理顺了皮毛，终于舍得将目光分一点给神色狂放的‘戚金’。 “全世界都是我的游戏场！”他宣布道，“好了，你还不让开吗？” 黑猫不情不愿地让到一旁，露出它身下的沈秋。 一张惨白的脸，不需太多的鉴别，血眼见过许许多多死去的人类，立刻就能确定眼前之人死得不能再死了。 ‘戚金’终于得以看到沈秋全貌，他爆发出巨大的笑声。 “哈哈哈哈哈哈哈！” 他笑得上气不接下气，“沈秋……哈哈……沈秋！你居然死于如此可笑的理由！不能玩弄时间是必须要遵守的规则！” 年轻女人安静地躺着，没有回应他。 葬礼宾客们也没有任何回应，因为被困于骤然发难的血眼app，人人都变成了血眼的提线木偶。 黑猫睁着黄澄澄的竖瞳，一眨不眨地盯着套着戚金壳子的血眼。 ’戚金‘的大笑止住，他的神情蓦然转变为震惊，接着是悲痛。脸上的肌肉跟不上如此快速的情感变化，因此而成扭曲的模样。 男人眉眼间的狂气烟消云散，只剩下空荡荡的苦痛。 “秋……？”躯壳里面的灵魂茫然地呼唤。 但也只持续了一瞬，很快狂气重新占据了那张脸孔。 “该死，你只是一个失败者！”’戚金‘说道。 “不，血眼！你不会成功！” “我当然会成功，你的身体，灵魂，还有异能都会成为我的东西。” 站在棺木前的人忽然开始自言自语，他时而发出傲慢宣言，时而绝望地怒吼。 “……够了！不要再妨碍我！” 最后，这场奇怪的独角戏以血眼不耐烦的话语作为结尾，戚金的灵魂彻底沉寂下来。 血眼的注意力再次回到棺木中安静躺着的人身上，年轻女性神色平静，不见活着时那讨人厌的戏谑。 “这样也好，”血眼说，“沈秋，无论你怎么得意，你终究要失败的，你的异能和身体我也收下了。” 空气安静了几秒，当然了，沈秋不会再打断血眼的话了。 ……真的是这样吗？ “——请允许我拒绝。” 睫毛抖动着，棺木中的死者就这么睁开眼，冷静地拒绝了血眼无理的请求。 假死和沉眠不同，后者舒舒服服，前者则难受得要死。 作为带着过去的人跨越时间线的惩罚，沈秋陷入的死亡状态真得不能再真，她是货真价实感受了一把死亡的滋味。 整整二十四个小时，沈秋被迫体验死亡。 和童话书里说的一点都不一样，死亡根本不是一场惬意的永眠，至少对沈秋来说不是。 名为死亡的黑色影子笼罩着她，时时刻刻都被强制投入名为恐惧的桶里，晕头转向地出来后又会再陷入到失去方向的恐惧。 好几次沈秋都以为自己要彻底迷失在彼岸的沼泽里。 这就是惩罚。 直到最后沈秋都感到死神在拿着镰刀在身后追着自己，一连串地问她还敢不敢了。 不敢了不敢了，以后再也不作死了。 不过，总算是回来了。 沈秋的心脏重新跳动起来，血液也开始流动，冰冷僵硬的身体正在变得温暖，在她的左手边是暖乎乎的一团，是小花。 血眼倒退一步，’戚金‘脸上同步露出近乎惊恐的神情。 他第一反应就是要逃跑。 情报是错误的！ 葬礼是假的！ 沈秋还活着……这是一场为他而设的鸿门宴！ 不知从何时起，血眼像是得了沈秋ptsd，只要看到活着的沈秋就能想起二十年前的那日被对方用异能划得四分五裂的情景，甚至于产生幻痛。 旁人看不见棺木中的具体情形，他们只见’戚金‘连退数步，竟是转身想跑！ 黑色的棺木里面伸出一只手，抓住了棺材边缘并坐了起来。 “启动游戏场。”沈秋说，“血眼，来和我玩游戏吧。” 大礼堂地面在蠕动，硬生生撑开一个新的空间，同时，礼堂各处的喇叭发出滋滋声，最后调试成带着磁性的机械男低音。 [欢迎来到沈秋的游戏场！玩家加载中……玩家加载完毕，玩家数：1。请玩家血眼做好游戏准备。] 那是01，随着沈秋活过来，它也回来了，此时正扮演着血眼往日的角色定位，带着调笑宣布游戏场的开始。 规则之下，血眼根本不能拒绝来自沈秋的游戏场邀请。 沈秋笑着说：“来吧。” 于是，‘戚金’不得不一步一步走回来，直到走到空间的入口处。 “看好了，这是戚金的身体！”血眼怒道，“难道你想要戚金死掉吗？！” 沈秋歪头，她因为是葬礼的主角，全身的行头都是最为肃穆的打扮，这让她的动作很是诙谐。 “那又怎样？”她很是无情地说。 血眼惊到了，“你不喜欢戚金？” 沈秋摆手，“战斗时不谈感情……而且你明明是怪物，却满嘴人类的感情，可别笑死我。” 血眼被沈秋的油盐不进噎住，也对，它在口角之争上就没赢过沈秋。 ‘戚金’的脸色一变，接着露出沈秋熟悉的神态。 “沈秋，别管我。” 戚金的灵魂占了主位。 “放心，我有分寸。”沈秋说出她每次搞出大事情前最常说的那句话。 说完，她将戚金连带着对方凭依的血眼一把拉入到自己的游戏场中。 小花悠闲地跟着沈秋走了进去。 “轰！” 代表着绝对公平的巨大天平出现在半空中，小花一跃而上，等待着两边托盘放上合适的物件。 因为是自己的游戏场，沈秋给自己变了把椅子，作为一名毫好客的游戏场主人，她也给顶着戚金壳子的血眼也变了一把出来。 “请坐，请坐。”沈秋热情且阴阳怪气地说，“马上你就要辛苦起来了，赶快歇歇！” 血眼坐下来，进行沈秋的游戏必不可免，但血眼似乎在接受事实后反而冷静下来了。 “沈秋，虽然对你来说击败我只是几天前的事情，但我可是距离上次失败过了二十年之久。”血眼冷冷地说，“作为创始者，我才是擅长游戏场的那个。” “当然啦。”沈秋轻快的说，“论玩弄人类的感情，还得是你更无耻一点。” “作为怪物，你没有什么正面情绪，也没有恶劣之外的负面情绪，最多是在我这里学会了点恐惧。”沈秋紧接着说道，“真要彻底杀死你，我其实是没辙的。” 血眼哼了一声，这就是问题所在。 沈秋的综合实力要强过血眼的，但血眼如果刻意想要逃窜，沈秋也没办法。 就像壁虎断尾，沈秋施展异能的同时，血眼就能舍弃那些消融的部分顷刻间逃到别的位面。 现在血眼能站在这里没离开，完全因为游戏场的强制规则，它不得不玩上一场游戏才能走。 “你还是太年轻。”血眼说，它放松下来后居然拿出前辈的姿态对沈秋指指点点，“在过去的时间线中成为新神，或者把我辛苦搜集的灵魂留下来，都能达成彻底消灭我的目的。” “是哦，没有大量的人类灵魂作为代价，想要让天平达成我的目的就变得困难了哎。”沈秋赞同地点头，又很快变脸，“但是我乐意，我最讨厌别人对我指指点点。” 黑猫坐在天平中间的位置，不像在血眼游戏场中百般催促，它在沈秋的游戏场里乖巧地像是真正的宠物，可可爱爱地等待着沈秋和血眼闲聊完。 “我都说了很多遍了，成为怪物、神明、甚至是新规则，这选项中我最心仪的种族是人类。”沈秋耸肩，“恕我直言，你对人类的可能性一无所知。” 闲聊的时间有些长了，小花喵喵叫着提醒沈秋时间到了，声音甜得仿佛在撒娇要小鱼干。 血眼察觉到这一点，恼怒地向上方的黑猫投去愤怒一瞥。 “好吧，来玩游戏。”沈秋站起来，“非要提要求的话……你得用本体参加游戏，因为我也在用本体作为游戏发起人。” 完全合理的要求，天平稳稳地，甚至没有倾斜一下。 戚金的身体向下倾倒，他的身影变得稀薄，取而代之的是一个血红色的庞然大物。 沈秋笑了，“你来啦？还是这个模样我比较适应。” 让沈秋稍微遗憾的是，血眼切换回本体也没忘把戚金的身体收回，沈秋还想着趁血眼换成本体后可以把戚金捡回来呢。 不知道戚金还能撑多久…… 沈秋的思绪稍微飘远，很快又被她拉扯回来。 [叮！宣读游戏背景！]01兢兢业业扮演合格的游戏场背景音。 [游戏场名称：沈秋的一生。该游戏场为扮演类游戏场，玩家将体验游戏场主人沈秋的所有经历！沈秋的人生潜藏大量危险，玩家的任务是成功存活到23岁，并且成功击败宿敌血眼！] 沈秋哈哈大笑，“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01贴心地停下来等沈秋笑完才继续宣读注意事项。 [注意：玩家每一次的选择都可能改变未来，请玩家谨慎选择！] [也请注意：游戏的死亡就是真正的死亡。] [以上为游戏场全部规则，祝玩家游戏愉快！] 沈秋想过，该如何设计出让血眼一败涂地的游戏场，纯靠武力会让对方逃掉，而脑力的话沈秋也没自信比得过活了许多年的怪物。 然后，她在处于死亡状态时因为过于难受，胡思乱想之际忽然灵光一闪。 ——她的人生就是最棒的游戏场！ 要困难有困难，要顺利有困难。 由血眼精心设计的陷阱重重的人生，不如让血眼自己去体验体验。 不知道老对头能不能全身而退了。 沈秋恶劣地想道，她当然知道血眼在对付她上耗费了多少心力。 结束了作为规则的使命，小花踱步到沈秋旁边，轻盈地跃到沈秋膝头。 [游戏开始！]01兴高采烈地宣布道。 游戏场的色调变了，从看不到尽头的全黑一点点染上鲜艳的颜色。 城市、郊区、荒野…… 周围悄然勾勒出h市的模样。 其中一个黑乎乎血红色的影子格外显眼，那是玩家，也就是血眼，正在扮演沈秋。 既然要体验，当然得全方位体验咯。 就从沈秋的童年开始吧。 羸弱且没有异能的身体，血眼发觉自己正被牵着，周围的环境看起来是那么的安全。 ——只是看起来。 104. 第 104 章 败者惩罚 和平的现实世界会有什么危险？ 血眼不屑一顾,但出于谨慎它还是仔细观察起周围的环境。 “小秋，喜欢这条裙子吗？” 血眼抬头望去，顾成志,沈秋的继父正带着温和的笑意询问着,那男人眼中却是掩饰不住的恶意。 一个普通人罢了，血眼没当回事,敷衍地回答：“还好。” 但首先，血眼是一个人类幼崽，一个没有异能的人类幼崽。 幼年沈秋遇到的第一个大boss,是她的继父顾成志,一个致力于抛妻弃子的人渣。 顾成志转手把穿着漂亮裙子的血眼丢在了福利院，便头也不回地走了。 换做是现在的沈秋看来，顾成志的手段过于小儿科，估计血眼的想法也是一样。 血眼站在原地没动,它了解沈秋的过去，自然也知道这一段。 但回去与顾成志继续纠缠？那也太浪费时间了,也太蠢了。 血眼精通每一个游戏场，回到熟悉的主场对它来说是最好的选择。 “哦……”沈秋抱着小花，非常自在地进入了观影模式，“看来血眼还没有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这个时段的沈秋虽然强制被未来的自己捆绑上和血眼的缘分,但按照约定,还没到进入游戏场的时间,因此，血眼进入游戏场的可能性是零。 理所当然,血眼失败了。 不能去游戏场，就只能面对现实世界了。 顾成志把小孩丢下的福利院不是什么好地方，真正的沈秋根本没真正地在福利院呆过,顾成志将她丢下后，她便凭借聪明的头脑找了回去。 而血眼？ 很遗憾，它既不知道沈秋家具体位置，也从未关心过沈秋身边重要之人的联系方式。 甚至，血眼连沈秋继父的名字都没用心记住。 福利院制度森严，像小小的监狱一样，血眼就这么被关在了里面。 这里吃不饱，只有严苛的管理者，每隔一段时间都会有小孩子失踪，来领养孩子的也看上去不是什么好人。 血眼几乎是迅速虚弱下去。 “所以当年那个人渣真的把你送到这种地方了？”01愤愤不平地问道，“他可真不是个东西！” 沈秋摸着猫猫柔软的皮毛，“我也不知道哎。这个游戏场的中一部分是我亲身经历的，而另一部分，则是根据我当时记忆延伸联想出来的。” 福利院内部的情形是幼年的沈秋想象中的模样，小孩子有时会根据自己的凭空想象而行动，沈秋小时候坚定不移地认为家之外的地方充满了敌意和危险。 而家的定义是妈妈存在的地方。 也因此，妈妈去世后，沈秋不再执着于被扔到多远都回家的举动，顺理成章地过了一段流浪儿的生活直到被姐姐捡回家。 “那么第一个分叉点，血眼选择错误。”沈秋懒洋洋地宣布，“它应该没有那么容易死掉，把时间调快点吧。” 游戏场的时间飞快流逝，转眼间来到了‘沈秋’的十八岁。 血眼过得不好，它在近十年的普通人体验中彻底明白什么叫做无能为力。 血眼迫不及待进入游戏场，即使这时它的身体已经严重营养不良，在一众玩家里，骨瘦如柴的血眼格格不入。 要活下去，要赢得游戏！ 血眼用阴冷的目光打量着四周，打败它自己……似乎也不是很难做到。 一旦回到了游戏场，血眼又自信了起来。 有着对游戏场的了解，血眼迅速站稳脚跟，大量地通过游戏场，又获得了沈秋同款异能。 很简单嘛！这样下去很快就能通关！ 血眼研究得最多的就是沈秋的异能，在漫长的时间里，血眼都在思索沈秋异能的弱点，当然，必不可少的是血眼也想过如果是它拥有了这样的异能该如何使用。 放在现在，血眼在游戏场一路顺风，沈秋的异能功不可没。 沈秋的人生有很多演绎的方向，就血眼而言，它相当看不上沈秋有时候的做法。 瞻前顾后，被弱者绊住，很多时候又随心所欲。 真是白瞎了那么好的异能。 这样想着，血眼将游戏场的其他玩家推到怪物面前，换取自身的存活， 被血眼推出去挡枪的‘其他玩家’，指的是安娜，按照正确的发展，沈秋向安娜发出组队邀请，一人成为了好友。 “真是大胆。”沈秋嘟囔着，“我都不敢惹安娜呢……血眼又选错了。” 安娜能被称作疯女士，很大程度上不只是她情绪化，更体现在安娜会把不计后果的发疯贯穿落实到每一个行动上。 被怪物杀死另说，如果被背叛，安娜的选择是不死不休。 安娜身体中一半的鲛人血统让她的生命力比普通人更强，怪物没能杀死安娜，和血眼的仇也就结下来了。 安娜不计后果的报复开始了，攒下的大量积分用来兑换定位道具，血眼在哪个游戏场，她就追到哪里去。 让人致幻的烟雾弥漫着，后面是神色癫狂的疯女士。 最后血眼还是杀死了安娜。 美艳的女人混身鲜血倒在地上，一双眼睛怒睁，怨毒地看向血眼。 “诅咒你！你会一败涂地！一无所有！” 血眼狼狈极了，它因为轻敌而被捅了一刀，不得不正视应该是沈秋同伴的这类人。 那是鲛人的诅咒，不比游戏场怪物的诅咒弱，若是不想办法解除，大概率会变成真实发生的结局。 血眼找上了木槿，玩家中最强的治疗型异能持有者。 “啊？我才不要给你治疗。”木槿小小的一只，需要抬头才能和血眼对视，但说话可不客气，“我知道你，在游戏场不把玩家的命当回事，甚至主动牺牲玩家的坏家伙！” 血眼眯起眼睛，“我又没害到你头上，关你什么事？” “看你不顺眼。”说完，木槿便不再理会血眼。 玩家之间也有明确的阵营关系，血眼记得木槿并不是明确的【善】，那么…… 木槿和队友走在一起，血眼看到了熟悉的身影。 扛着枪的严景山，还有摆弄着五彩斑斓的虫子的怀特。 察觉到血眼的目光，怀特露出一个冷淡的笑，“你早晚会得到天罚。” 而严景山的眼神只是短暂地停留在血眼身上，便很快离开，一副兴趣缺缺的模样。 该死！不过是一群曾经任它欺凌的玩家！ 血眼愤然离开，而游戏场它要击败的那个‘血眼’自然对此乐见其成，后续的游戏场肉眼可见地困难起来，而血眼的恶劣名声传了出去，每个游戏场的玩家们对血眼不落井下石就不错了。 观影区，小花对沈秋轻轻叫了一声，有点嫌弃后者笑得前仰后合的没出息模样。 沈秋笑得差点滑下椅子，她抱起小花和猫猫对视，唇角还带着未消散的笑意，“因为我完全没有进行暗箱操作，在正常的设定下能打出这样一条支线，我真的佩服血眼。” 小花用肉垫把沈秋的脸推开了，对铲屎官的嫌弃就差写在脸上。 另一边，身处游戏场的血眼则得到了更加严重的嫌弃，或者说是厌恶。 还有一种取胜捷径，就是如沈秋原来的轨迹，得到规则的青睐。 “我会打败血眼的。”道，它用伪装出的温和语气诱哄着白猫，“不可以帮我一把吗？” 雪白皮毛的猫猫弓起后背，向血眼哈气，半点都不愿意靠近它。 血眼当然知道了，这是规则的化身，就算那些玩家对它诸多阻挠，只要得到了规则的青睐，那么接下来的事情就好办了。 但血眼身上早就累积了厚厚一层玩家的怨气，根本得不到规则的喜爱。 “这么讨人嫌，真的能存活到与它自己正面对抗的时候吗？”沈秋换了个姿势坐着，再次调快了游戏场的时间。 她本可以直接直接调快到最终结果的，但沈秋兴致勃勃地想要看血眼受罪。 血眼确实是生命力顽强的存在，被玩家排挤、被规则嫌弃、被游戏场的‘血眼’为难也没能阻止它的存活。 未来一路向前，没有沈秋在其中的作用，仍然有玩家使用了道具[灭世]，按照时间线，接下来是游戏场解散，现实与游戏场融合。 血眼在这期间彻底变成了怪物，抛弃了所有社会关系与人伦道德，不如说它本来就没有这种东西。 这让沈秋感到惊讶之余又在她意料之中。 披着人皮还是很难，对于血眼来说重新成为怪物是最好的选择。 ‘沈秋’主动变为怪物，这让游戏场里的‘血眼’感到惊讶，‘血眼’带着战胜老对头的得意，欣然将对方变成了怪物。 期间沈佳佳来见过血眼一面，血眼没把沈秋的姐姐当回事，它会分出心思对付严景山等人已经是很谨慎了。 但沈佳佳？ 一个异能是强化脑域，大部分时间都被沈秋保护的普通女人？ 血眼根本没兴趣，它现在正兴致勃勃地计划着如何杀死游戏场的‘血眼’来结束游戏，带着不耐烦打发走对方。 沈佳佳的脸色苍白，“小秋，你原来不是这样的……” “走开，”血眼道，“看在你没什么用的份上我不会杀掉你。” “哈哈。”沈秋皮笑肉不笑地评价，“血眼距离死掉不远了。” 沈佳佳离开了，血眼占据了梦之城，和原本的时间线相似又不同。 攻城战在持续进行，血眼带着一众怪物兴风作浪，不只是攻破庇护所，更是要将里面的生命和资源全部毁掉。 血眼了解自己的想法，那个‘血眼’必定沾沾自喜于‘沈秋’的乖巧，那么只要找到好的时机让‘血眼’现身…… 血眼的计划全部是如何杀死游戏场中的自己，其他的事物一概没放在心上。 它走了自己的老路，收割大量的生命和能量，为了在和自己的斗争中派上用场。 又是一次攻城战，血眼顺利攻破庇护所的城门，带着怪物们大肆屠杀。 “砰！” 一声枪响。 血眼不耐烦地接住子弹，它无法理解为什么还会有人做无谓的抵抗。 它不畏惧热武器的威力。 然而小小的子弹在血眼手中融化，就这么融进血眼的皮肤。 大片青紫在刹那间浮现，灼烧感沿着那块皮肤在四肢百骸飞速扩散。怪物的自愈速度远远赶不上身体被腐蚀的速度。 “怎么回事？！” 血眼这才意识到了不对，向着子弹发射的方向看去。 怪物们还在庇护所中肆意狂欢，其中最高的城墙上，是表情冷淡的沈佳佳和端着枪神色紧张的赵睿明。 看口型，赵睿明似乎在和沈佳佳说，他的异能不会出岔子。 赵睿明的异能，是“百发百中”。 沈佳佳还是老样子，她一身研究员白大褂，戴着护目镜，仔细端详着下方顶着沈秋壳子的血眼。 在确定了血眼失去反抗能力后，沈佳佳来到了它面前。 “这是什么东西？”血眼感到意识有些模糊，它轻蔑地问，“新型麻醉剂？别费劲了，我是不会回到人类那边的！” 沈佳佳表情不变，“当然不是，是针对你开发的特效药。目的是……杀掉你。” 说到这里，沈佳佳的眼中终于带上了些许波动，她凝望着躺在地上不能动的怪物，“小秋，你不该是这样的。” 那奇妙的子弹还在发挥着作用，伴随着愈来愈严重的剧痛，血眼的视线在模糊，它想不通。 完全想不通。 沈佳佳不是对妹妹视若珍宝吗？ 为什么沈佳佳能痛下杀手？ 为什么沈佳佳能制造出杀死它的特效药？！ 它居然死在这样荒谬的场景下！ 怪物们还在自顾自地狩猎着人类，在游戏场‘血眼’的授意下没有一只怪物对‘沈秋’施以援手，更像是乐见其成。 异能者从四面八方出现，杀死了怪物们，面对‘沈秋’，每个人脸上都是满是仇恨。 “背叛人类变成怪物不可原谅！” “杀死了那么多的同胞居然有脸活着！” “去死！” ‘血眼’的身影也在半空中若隐若现。 “你最后还是输给我了……”它得意地对血眼说道。 无论血眼怎么挣扎，随着生命流逝，它眼前的世界变得漆黑一片。 [游戏失败！] 游戏场重新变回一片漆黑的模样，沈秋站起身，小花从她膝头跳到地上，睁着大眼睛打量血眼。 “还得是我的姐。” 沈秋也没想到会是这样的结果，她随口嘟囔着，本以为能看到血眼和它自己斗智斗勇的一生呢。 血眼猛然清醒，它重新变回巨大的血红色眼球模样。 “不可能！”血眼挣扎着，竟然挣破了游戏场，使得四周隐隐露出现实的景色来。 沈秋收敛了笑容，她没想到血眼还有这样的力量。 “别想跑！”沈秋手上亮起白光，落到血眼身上发出刺耳的“嗤嗤”声，血眼圆形的身体表面也凹下一块。 他们在游戏场中一个追一个逃，血眼完全放弃了和沈秋交手，一心只顾着逃往现实。 在沈秋眼中，血眼再也不是琢磨不透的未知存在，简单明了极了。 “你要去哪呀？”沈秋高兴的问，“是你输了游戏，要愿赌服输！” 血眼凭借一股求生的劲头和对游戏场的了解，猛地冲破游戏场的屏障，轰然来到现实。 现实那边，血眼本体出现，礼堂被它撑破了天花板，引来无数惊惧的吸气声。 “这就是……血眼？！” 那硕大的又恶心的结构，令旁观者一阵头晕目眩，惊惧之余不少人下意识的动作居然是找武器。 换句话说，这就是血眼！ 杀了它，是不是一切就能结束？ 血眼的视角是高高在上的俯视，但它却恍然回到沈秋游戏场。 敌意无处不在，武器的尖端全部指向它。 每个人都感到随身的手机在发烫，完全不用怀疑将大礼堂挤得满满当当的血色眼球的真实身份！ 血眼身后的空间被一双手撕开，接着露出沈秋笑眯眯的脸，她的掌心亮起白光，硬生生将怪物往自己的游戏场里拖。 血眼表面被异能消融，大量的血红色组织液到处喷溅，沈秋离得最近，她不可幸免地被溅了一身，更像从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鬼。 任由血眼尖叫、挣扎，也抵不过从游戏场中伸出的修长双手。 扭曲裂开的空间随着血眼被拖了回去而重新合拢，人们最后看到的是沈秋那双含笑的深黑眼眸。 “到处乱跑，真是不乖巧的玩家。”她这样说道。 “你做不到的！”血眼说，“只要我残留一点碎片，都能卷土重来！” 沈秋笑了笑，没说话，白色的异能连接起来，将血眼五花大绑。 她脚边的黑猫悠闲地转了个圈，用一双发亮的竖瞳死死盯住血眼。 血眼頓住，它被盯得毛骨悚然，接着又换成祈求的语调。 “你不顾戚金的死活了？若是能放过我，不止是戚金，游戏也可以转让给你！你不好奇游戏场是如何运转的吗？” 沈秋含笑着摇头，任由血眼如何祈求，她只是摇头。 “你这个疯子！我死掉后全世界的怪物都没人管了！世界会彻底迎来末日！”血眼又威胁起来。 “很高兴你对我有清晰的认知。”沈秋耸肩，“你是第一天认识我？我以为你早就知道我是那种只顾着自己爽，顾不上别人的类型。” 冷眼旁观的小花正在变大，它舒展身体，变得比血眼的本体还要大，黑猫张大嘴巴露出尖尖的獠牙。 “好了……败者要接受惩罚。”沈秋拍了拍手。 一种极为不妙的预感席上血眼心头，和变得极大的黑猫一比，它和小饼干差不多。 沈秋说：“吃吧。” 黑洞洞的嘴巴落下来，獠牙刺穿血眼。 “嘎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