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花町的雷神一家子[综原神]》 第1章 民风淳朴米花町 米花町，国际刑警组织组织眼中的东方哥谭、外界眼中民风淳朴到崇尚以牙还牙的高犯罪率都市、曾连续蝉联日本警视厅内部评选“最让公安头大都市”五年之久，其赫赫凶名，已有成为日本最新都市恐怖传说顶流的趋势。 新干线，相当一部分早八打工人必备的通勤航线，而不同于其他站的熙熙攘攘人潮汹涌，每行至米花町站，下车的乘客寥寥无几，总体上都是那几个熟面孔。 无人不知米花町高犯罪率、高死亡率、高侦破率的三项高指标远远甩开第二名一大截。 “三高”都市之鼎鼎大名早就深入人心。 但作为一名天选打工人，瓜田木二偏偏反其道而行之。 别人恐惧我贪婪，别人贪婪我□□。 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能够赚钱的地方。 这，才是金牌销售甄别市场风向的不败法宝！ 至于什么“三高”都市、东方哥谭的臭名声，剑走偏锋只图钱财的瓜田木二对这些脏水嗤之以鼻。 这些和报菜名贯口差无异的称号，难道跟他一个普普通通远道前来开拓新鲜蓝海市场的金牌销售有半毛钱关系？ 首先他瓜田木二和本地人无冤无仇，再者身家清白又一穷二白。 一无财二无仇，还有什么值得被黑恶势力盯上的？ 要他说，一个巴掌拍不响，那些死者多半就是生前不干好事把凶手惹急眼了 ——这世道，哪来这么多惊世骇俗的杀人案？ 他瓜田木二把话撂这，他绝对对销售业绩提成以外的东西没有任何邪念。 更何况，经过这几天在附近的试水运营，瓜田木二惊喜地发现，米花町绝对是真正意义上的商业蓝海！ 上至八十老妪，下至六岁儿童，米花町男女老少对他上门推销的刀具多多少少都有些感兴趣。 要他说，这米花町真是行家能人和发烧友辈出。 不少热切热情好客的买家拉着他热切讨论斩骨的技巧、放血的刀法和清理刀具的生活小妙招。 ——这才是天堂，瓜田木二忍不住感叹。 多么友善互助的和谐邻里，根本没有传说里的荒谬恐怖。 正常人，只要稍微想想就能想清楚，媒体们只会挑那些惊世骇俗的新闻报道来吸引眼球，越是血腥暴力爱恨纠葛，越是内情复杂盘根错节，他们就越爱摆在台面上大肆报道，甚至还出品米花町犯罪纪事报道。 可惜啊可惜，米花町这锅被藏在人民群众汪洋大海的老鼠屎们毁掉的好粥真的冤。 好在这回年终回总公司结算绩效，他一定能把整个金牌销售团队都带到米花町，赶在市场反应过来之前抢占先机。 看看这些友好善解人意的买家吧！ 被扣上罪恶都市的帽子就算了，还被电视台天天循环鞭尸，简直是彻头彻尾的无妄之灾！！ 忿忿不平的瓜田木二被金钱蒙蔽了双眼，开足马力打满鸡血，誓要在米花町所有大街小巷卖出产品。 他甚至没有被来得及多想—— 为什么那群和闻见血腥味的鲨鱼的资本家，会放过这么一个绝佳的蓝海。 热情的主妇送走销售。 将厨房内染血的三件套和抹布用冷水浸透，从鱼缸的夹层拿出消毒用的高猛酸钾。 高压锅内迸发出阵阵香气，刺耳的尖啸充斥在不大的厨房。 顽皮的小学生们挥手告别问路的叔叔，在回家的路上谈论着别墅闹鬼的恐怖，兴奋地畅想废屋探险的刺激。 而这一切，瓜田木二浑然不知。 他觉得问题不大。 因为今天，他将深入米花町腹部，用三寸不烂之舌扎根米花町所有街道，打破外界对米花町的刻板印象。 外来的打工人、敏锐的蓝海发掘者、即将连续六年蝉联金牌销售、预备在米花町大干一场的瓜田木二带着他的全部装备来到了高端战场—— 米花町的二丁目，贝克街。 别墅群鳞次栉比，家家户户带着精致的花园和围栏。 在通过这几日来在公寓楼和都市圈附近楼排的丰富实战经验，瓜田木二已经不满足于单件售卖这点微不足道的提成，转而投向更高端的客户群。 大别墅的家庭主妇们不会不舍得用那点对她们而言微不足道的价格。 “诶，刀具套装吗？” 胖胖的博士思考一阵，婉拒了销售的推荐。 “抱歉，这种东西我们家已经有了。” “刀具这种东西也不是什么易坏品，” 挎着包的红发男人想了一会果断拒绝道：“房东都有备好，我也不是经常下厨，谢谢了。” 等等，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不，冷静一下瓜田木二，仔细想想，能够居住在富人别墅区的男人和老人根本不是你的诈骗，啊不对销售对象。 你的头号目标得是家庭主妇！ 重燃信心的瓜田木二马不停蹄奔向了下一户。 拜托了！住着大hoe的家庭主妇快出现啊！ 瓜田木二深吸口气，敲响了门派上钉了“雷电氏”的宅邸。 雷电——真是奇妙的姓氏，米花町果然物种丰富地大物博。 “哪位？” 门口微微开了个小口，一双紫色的眼睛打量着门外的不速之客。 瓜田木二大喜过望，用坚硬的皮鞋抵住门框，又如同灵活的鳗鱼一样从侧门缝梭了进去，殷勤地介绍： “雷电夫人，有兴趣了解一下我司新推出的厨房便捷式高档升级版刀具套装……吗？” 等等，这……不太对吧？ 方才视线受阻，一呲溜进来，瓜田木二就被屋内的场景震撼到了： 宽敞的客厅和高档的家具？不，这不是重点——那位给他开门的雷电夫人，手上正提着一把还在滴血的菜刀。 他只能尽量忽视血迹的强烈存在感，装作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把随身携带的刀具套装抬起： “您……您好，请问有兴趣了解一下我司最新家具套装升级ps吗？三月内有质量问题可免费换新，十日内存在质量问题赔偿十倍……” 瓜田木二咽下口水，努力让自己的声音不那么底气不足，心里默默呐喊： 拜托了拜托了，我什么都没有看见。求求你快让我滚吧。 明明米花町的居民淳朴好骗又有钱，怎么会在看起来普普通通的家庭主妇面前马失前蹄？ ——还是说，这就是传闻中的罪恶都市米花町阴影下的犯罪者？ 毕竟谁能想到别墅区的主妇会是穷凶恶极的狂徒？ 没想到杀人魔就潜藏在居民身边！怪不得数量如此繁多！ 雷电影轻巧捻起一把剔骨刀，随便挥了几下，微微皱眉道： “这把刀……与我无用。” 随后，一把沾染上血指纹的刀，就这么被轻轻放在瓜田木二眼前。 指纹！指纹！快把指纹擦了！快说你要我把东西留下！ 瓜田木二当场裂开：大刺刺地留下指纹，看来今天自己是难出这扇门了。 眼前的紫色恶魔穿着一身新式改良和服，颇有一副传统大家族的家主风范 ——若不是身前防油的崭新围裙被溅了一整面新鲜血液，甚至有几滴飙到了她的眼下，他还真被骗到了！ 在她身边，如狐狸般狡诈的粉发女人端着若有若无的笑意。 仅仅是余光，都让他连装作没看到立马转身走人的勇气都失去了。 更绝望的是，刚刚为了防止被不想听推销的住户赶出去，瓜田木二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从空隙梭进屋内后，还顺手将大门一关。 人一梭门一关，就能让客户耐着性子听完推荐广告词，而不是见到中介的第一面就条件反射性关门。 这个金牌销售的好习惯马上将成为瓜田木二的死因。 具体问题具体分析，这样的好习惯在米花町，足以阻断他不怎么明朗的生路。 现在摆在面前的，显然只有一个选择： 束手就擒铁定玩完，拼死一搏说不定还有逃走的机会。 瓜田木二颤颤巍巍地拿出预备推销的劣质菜刀，眼睛一闭，以死猪不怕开水烫白刀子进红刀子出的精神，借助俯冲的动能向看起来就很能打的影刺去—— 只是轻而易举地一握，反手一个手刀缴械，菜刀应声跌落，瓜田木二用尽全身力气和勇气的殊死一搏就变成了送上门的待宰羔羊。 ——完蛋了，这下真完了。 瓜田木二绝望地闭上眼，心存侥幸还在不停祈祷。现在他只有一个愿望： 只要自己没有落到爱好折磨分|尸杀人狂的手上，就已经无悔了。 再见了妈妈，不孝子今天要被切片烧成人肉羹，儿子不孝，让妈妈白发人送黑发人。日后要是儿子托梦，妈妈一定要记得把儿子床垫底下的存折和债券取出来，不能便宜银行！！ 儿子一分钱也没敢花啊！全存在银行了！ 就在瓜田木二心如死灰之时，门锁上下晃动了一下，将死灰的心重新复燃。 他惊喜地发现，有人要进来了，但随后又彻底陷入恐慌—— 同一屋檐下，除了同伙就只有目标。 但……如果是罪犯目标的话，请一定要很能打啊！ 在瓜田木二虔诚的祈祷中，门扉敞开，首先进入他们视野的是一盒加了椰蓉的三色团子…… 等等，三色团子？！ “我回来啦，还给大家带了三色团子和油豆腐回……来？” 诶？ 雷电樱看了看庭内的布局后退半步—— 很好，的确是雷电宅。 雷电樱看了看一脸手足无措连菜刀都没擦干净的老母亲雷电影，又看了看揣着手兴致勃勃看热闹的小姨，以及脸上“救救我救救我救救我”的瓜田木二…… “家里这是遭贼了吗？” 以为自己奋勇抗敌但是被说成是贼的瓜田木二：？ 还来不及用有限的肺活量解释完来龙去脉，这位擅闯民宅的金牌销售在短时间内经历了一系列紧张刺激的脑部干仗后，干烧了自己的cpu局域网，干干脆脆地昏厥过去了。 莫名其妙的雷电影：？ 肇事者掉线得干脆利落，只留下一脸懵的神明大人和刚回家的乖女儿面面相觑。 还是可靠的宫司大人出言打断了这令人尴尬的沉默，粉色大狐狸笑着招了招手，一脸神神秘秘： “或许……我已经知道原因了。” 第2章 电饭煲：拜托了宫司大人 时间回到十分钟之前。 稳稳当当地在电饭煲里按照完美相等间距放入三杯水和一杯米后，雷电影松了一口气。 紧接着，她望向身边已经不知道沉默了多久的眷属，求助道： “两杯米和三杯水已经放好了。然后呢神子？” “亲爱的神明大人，不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劲吗？” “不对的地方……” 影陷入了思考。 难道是……水杯和米杯的间距还有误差？ 一眼看出影没有领会到自己的意思，八重神子扶额。 本能让她忍不住吐槽，但理智告诉她最好不要和厨房杀手讨论“哪里做的不对”的问题。 不过作为尽责的眷属，八重神子自认为，自己至少得让神明大人意识到，“杯”作为菜谱上量词和名词的区别就像三色团子和无糖甜点心一样大。 “我的意思是，小樱做的饭里难道有玻璃吗？” 八重神子纠结着措辞，最后举了个活生生的例子，试图为影指出“电饭煲放玻璃杯”的错误。 “所以你为什么要把玻璃杯放进电饭煲？” “三杯水和两杯米——准确无误，有什么问题吗？” 雷电影不明所以，歪头茫然看着一直在近距离一对一指导如何蒸饭并进行遥控操作的眷属。 “只有比例没错。” 粉色大狐狸忍不住摇了摇雷元素凝成的大尾巴，说不出是痛心疾首还是恨铁不成钢： “但是除了比例之外的其他地方都错了，而且错得离谱。” 睿智的八重宫司大人终于意识到，厨房杀手的被动是根深蒂固的。 现代的科技再智能也拯救不了天生被施加了强制debuff的厨房杀|手。 “……还是交给可靠的孩子们吧，不然神明大人得等到装修队来才有饭吃。” “不行。”雷电影断然拒绝。 看着好友疑惑不解的歪头，影沉默半晌，还是耐心解释道： “此处并非稻妻，没有社奉行安排平日里的那些细琐繁事，你我毕竟是他们的长辈…… 试问，要是都把这些琐事压在小樱和国崩身上，你我二人又如何在这座城市自处？” 最后，还是雷神大人一锤定音表明态度： “哪怕不在稻妻，不用承担将军的责任，至少也要做好贝克街雷电宅的大家长、雷电影的工作。 身为大家长，我有保障每一个家庭成员安全和身体健康的责任和义务。” “这个世界很安全，这是一个和平的世界，影。” 八重神子难得严肃。 她郑重其事地看向她最亲密的友人、唯一的神明。 “在家人面前，稍微让自己少做一些事情吧——比如学会放弃一些不在职责范围内的事情。” 粉色大狐狸指了指出自影手中，玻璃杯子高出电饭煲内胆一大截的离奇厨艺展示，不失委婉道： “再比如，不要挑战一些通过几百年时间验证的真理。” “……我不会做饭。” 小心翼翼的眷属戳破了神明的遮遮掩掩。像是蚊子般的细喃，又像是自暴自弃的投降，影失落地低下头。 “我什么都能做，但是真的不会做饭。” “嘛，真是拿你没办法。” 八重神子叹了口气，把端正摆在电饭煲内胆里装满整整三个玻璃杯的自来水拿出，干脆利落地倒入内胆。 “看我八重大人的傻瓜式教学操作 ——首先，得把米洗干净，等淘米的水不显得浑浊再接水……” 八重神子洗好生米，手掌压实米堆示意： “你看，水位线太高了，用这个小东西蒸米饭只需要让水摸过平压过去的手背就行了。怎么样，非常浅显易懂吧？” 她转头，影睁着无辜纯洁的大眼睛。 那只眼睛里有她八重神子，有桌上的玻璃杯，还有困惑。 独独没有电饭煲。 一切不言自明。 好，很有精神。 最终，英明的八重大人放弃挣扎，干脆了当地完成了整个煮饭工序，并大度地把电源交给雷神本神接入。 勉勉强强完成了神明大人为家庭奉献的愿望——不愧是我八重宫司大人~ 办成事后，得意洋洋的大狐狸可不会忘记损一番好友。 “明明小樱和国崩都有一手好厨艺，怎么到神明大人这里就出现了基因突变，完全一窍不通了。” 难道是说，正因为缺少什么才会希望孩子有什么？ “……我不会做饭。不管怎样，就是不会。” 影微微叹了口气。 明明始终保持面无表情，但是对自家神明了如指掌的某狐狸连尾巴都不用动，就能感知到某位烹饪技巧适应程度为零的低落情绪。 ——雷电影一直想为大家做些什么。 但在没有战争、没有魔神、没有天理的和平世界，武力似乎成为了最没用的能力。 耕地和稻田里栽种了许多作物，甚至能够在满足吃饭需求的同时，种一些光吃肥不长个的果树。 高高的屋顶上立满了避雷针，雷达探测仪无时不刻关注着地脉的活动，雷元素的暴虐不再需要神明出手。 人与人之间的差距，现代科技能够轻而易举地弥补。 几天下来，雷电影几乎可以肯定，只要这种社会体系能够始终保持运转，人民们就能够永远辛福安康的站在陆地上。 这是她曾梦寐以求的永恒。 没有一技之长、空有武力的神明，不能在永恒的乐土幸福生活…… “既然如此，那就辛苦武力值爆棚的影运用高超的刀法，把水槽里苦苦挣扎的草鱼同学切～成~片～吧～” 八重神子提高音量打断了神明的胡思乱想。 在影的注意力被拉回后，八重神子才悠悠然道： “毕竟我只是一只柔弱的小狐狸，用刀这种事情还是交给更加可靠的人吧~” 按照神子说的，将了然于胸的武艺技巧化用到厨艺上的话…… 将食材切片……理论上也能精准把控力道，在保留口感的基础上做到完美—— 一定没有问题！ “事实证明问题大的很！ 看看这惨烈的厨房，肥嘟嘟的草鱼同学被雷元素炸开了花，在痛苦和触电中毫无价值地离开了人世。” 末了，八重神子舔了舔干裂的上嘴唇，表达了对横死于水槽中还没有发挥余辉的草鱼同学最深切的到悼念。 甚至还有些意犹未尽，用双手比划了一番： “我的天小樱，你是没有亲眼见到，那么大的一条草鱼，在水池里游都游不动，就这么爆炸了—— 不过水|雷反应不应该是感电吗？ 怎么突然变成了超载？” 雷电樱看了看已经被炸出一个坑洞的水槽，又看了看围裙上极具视觉效果的血迹。 “神子阿姨……这真的只是条草鱼闹出的动静吗？” 雷电樱拧紧还在滴血的围裙，皱着眉： 这种出血量的草鱼，难道是哪家魔神的后裔吗？ “咳咳——” “是这样的，小樱。” 某位一直保持沉默的罪魁祸首，现草鱼终结者·水槽毁灭者·厨房破坏者雷电影女士，在眷属装模做样的咳嗽中，终于忍不住发声： “草鱼的事，还得从你哥哥说起。” 身为教令院一把手的一把手，摩诃善法大吉祥智慧主—以下我们简称为小吉祥草王，拥有对教令院所有实验、会议、晋升的一票否决权。 换而言之，身为雷电影的好大儿、小吉祥草王纳西妲唯一弟子的雷电国崩，拥有接触须弥大部分材料的权限。 “都说了别叫我这个名字。” 散兵压低帽檐，薰衣草般的眼睛被帽子的阴影遮住，看不清晦暗。 “散兵，倾奇者，流浪者，浮浪人挑一个顺口的，不要叫我这个名字。” 哪有母亲连名字都不给造物准备好，甚至在找到他后接着用这个名字。 纳西妲温柔地摘下散兵肩上的团雀羽毛。 “好吧，她之前专程找过我，希望你能够回去看看。” “哈？”散兵撇撇嘴，巴掌大的小脸写满了不信。 “真的哦，虽然她不好意思直接在你们面前表现，但同为尘世七执政，我可是能够非常清楚地听到一位母亲渴望看到自己孩子的样子哦！” 散兵没有作声。 纳西妲拿出一只药剂，轻轻塞到散兵的手心。 “这是什么？” “鸣神大社的标志——神樱树可能会在过几天出一些小问题。 这些是我提取的草系精油，能够解决神樱树身上的我小麻烦。” “只是送个东西的话，大可随便找个学者去稻妻。” 纳西妲眨眨眼：“这怎么能行！这份精油非常珍贵，需要直接交到鸣神大社的宫司手中。 再说，普通的学者显得教令院太过轻慢，有些身份地位的学者又不愿意远渡重洋——作为教令院辈分最高的学生、我的直系弟子，不应该以身作则吗？” “……行吧。” “然后神子就把国崩忽悠回来了。” “什么话呀这是，影怎么也学会用完就丢了？真是无情~” 八重神子泄火般用御币用力戳了戳光洁的地板。 “我专程拜访小吉祥草王让你们母子团聚，现在反倒是我的不是了。小樱，你看小姨夹在中间好难做人！” 雷电影疑惑地看向朝晚辈撒娇的好友：“可是神子，你是狐狸。” “狐狸啊，人类啊什么的，这些都不重要。” 大度的宫司大人大手一挥：“总而言之，把那小子弄回稻妻后，精油就一直留了下来。” “诶？那神樱树——” “它在鸣神大社好好的，风吹日晒五百年也不见磨损。” 八重神子回头，正正巧巧，二人的视线交汇于一处。 “只是一个让他能回来的借口而已。” 八重神子顿了会，又恢复了往日轻松慵懒的声线： “不过嘛，毕竟是出自神明之手的物品，哪怕是普普通通的元素精华都能迸发出强烈的力量。” 很不幸，那条草鱼不小心和精油有过上至嘴唇下至胃囊的负|距离亲密接触。 从结果上看，这条草鱼的一尾巴保守估计可以直接拍碎一名不设防的成年人类男性的颅骨。 得亏是稻妻第一武将雷电将军亲自出马，要是让柔弱的小狐狸去处理这样恐怖的大草鱼王……八重神子摇了摇头。 宫司大人只是美貌与智慧并重，对打打杀杀的的兴趣不大。 所以啊，影。 “要不是影的话，那条草鱼一定会对附近的居民们造成影响——这真是太可怕啦~” 这个家，没你不行的。 “神子……” 一切不言自明，影紧紧握住神子的手，如同不可一世的国王许下永恒的誓言—— “我发誓，一定会顺利做出成功的草鱼菜肴的！” 八重神子：…… 得，白说。 “——小姨的意思是，妈妈没有必要去硬着头皮学不擅长的东西哦。” 第3章 狐狸小姨没有抗打断 家不应该是强迫成员改变的地方，家是一个能让每个成员不必硬撑的地方。 在樱的心目中，家人和家庭是独一无二的宝藏! 如果只是为了成为所有人的避风港就去做让自己痛苦的事，那不就是彻彻底底的舍本逐末？ 雷电樱支起上半身，双手交叠，紧紧握住影的手，温柔的面庞也因严肃显得冷峻，恍然让神子觉得看到了第二个老友。 她认真劝慰起看起来就迷茫无措的母亲大人： “其实……说不定母亲大人煮饭成功、小姨独自处理草鱼的平行世界才会有大麻烦。” 八重神子偏偏添油加醋： “诶？安慰妈妈就开始贬低小姨了么？小姨会伤心的哦～” 小樱连忙摆手，解释道： “不是的小姨！小樱的意思是，擅长雷元素法术的小姨对付吞服了草精油的草鱼可能会被限制住发挥……” 八重神子乐了。雷电樱新奇的解释让她难得起了较真的兴致—— “先不说影煮饭成不成功，难道说，小樱觉得八重小姨会被区区水草双属性的草鱼击败吗？ 太伤心了，小姨居然是这种要“呜呜呜”地哭了的柔弱形象吗？” “不是不是，我不是这个意思。” 樱有些慌神，但是这一时半会，短路2g网不太允许她想出完美的解释。 “不要紧张，小樱。” 对老友一举一动了然于胸的雷电影揉揉小樱的长发，将手指插进发缝，把有些凌乱的碎发拨弄到背后。 柔顺的紫发无害的任由影摆弄，露出少女惊慌的面孔。 “神子故意逗你，她没有恶意。” “那到底是为什么，要是不告诉小姨，小姨要生气了哦！” 八重神子大人可不知道什么叫做收敛，尤其是在自家人面前。 小樱支支吾吾，坏心眼的大狐狸不依不挠步步紧逼。 “……真的要说吗？” 八重神子斩钉截铁： “说！” 雷电樱深吸一口气，双手捂眼大声喊道： “……小姨的八重樱没有抗打断！水草雷……这样的反应打起来要是生成草种子，没有抗打断很难受，很痛，还很容易受伤。” 言至此处，雷电樱悄悄把手指间的缝隙张大，怯生生小声问：“生气了吗小姨？” 雷电影看向乖女儿，又看向神子。 粉色的大狐狸用御币有一下没一下地捶打地面，顺带拷打了自己——在场唯一没有抗打断的某位雷系法系女士。 好孩子的直言不讳有时候就是这么难受。 虽然很想反驳，但好像没什么可以反驳的。 “没关系，我和小樱都有抗打断，用武力能够解决的事情，交给我就好。” 雷电影认真说道。 所以，你和国崩安安心心在后面施法就可以了。 “本来就是这样的嘛，智慧与美貌并重的八重宫司大人负责管理，打打杀杀的事情将军大人才是专长。” 八重神子伸了个懒腰，故作潇洒满不在乎地甩了甩御币： “我们法系就是这样的啦，大家用法器打打杀杀的，难道还带抗打断？ 不过要是国崩在就好了，至少人数上能2：2打平。 智慧美貌如八重神子大人可从来不打没有把握的仗。不过，看来某人的心情又变好了呢~怪不得稻妻的百姓成天说『雷暴来临就是雷电将军生气了』这样的胡话。 说起来，小樱又是怎么看待影在异世厨房的处理方法呢？” 八重神子隔空指了指厨房，仍时不时冒出来的几缕黑气依然招摇展示着元素力的恐怖破坏力 “诶，我？” 雷电樱睁大了薰衣草色的瞳孔，脑子已经构思好燃气灶突然冒出来的蓝火和母亲大人情急之下挥舞刀法的惨烈图象—— 但一定不会是这样的。 如果真是雷神情急之下的一刀，当场去世的不会只有神子阿姨口中的水草双免草鱼王。 除了影本人，这条街所有居民和建筑都会当场去世，化为齑粉。 但水槽和灶台已经英勇就义，所以只能是比较正常，但又不那么正常的原因。 “应该是天然气灶的火开太大了吧？” 八重神子对樱过于朴素的回答摇了摇头。 “不对哦，小樱。是食材的怒火突破了生前的限制，让它能够以灵魂形态蒸发水元素后和雷元素反应炸出了超载。” 樱和影：？ “草鱼的怒火，不应该是水吗？” 雷电樱也跟着点头附和：“再不济，既然吸收了草元素的力量，也该是草吧？” 嗷呜一口吞下热气腾腾包裹着香浓汤汁的油豆腐，心满意足的大狐狸伸了个懒腰。 “——真是的，逗你们玩一点意思都没有。你们想啊，怒火，不就是火元素了吗！ ……怎么都这副表情看着我？ 这种说法不是更有趣，又浪漫多了？” “神子。” 雷电影抬起手，将油豆腐旁边的三色丸子拿在手上，锐评眷属冷笑话： “好冷。” 雷电樱歪头，一把夺过亲小姨的油豆腐碗，又在柔弱小姨反应过来之前急退了几步，将油豆腐碗一把圈在怀中。 ——在场的唯一人类，呼吸突然变急促了。 “小樱？” 雷电影迷茫地看着狐口夺食的挂女儿，不忘把手上的团子先解决干净，一边嚼着糯米一边道： “其实事情是这……” “小姨！” 雷电樱眨眨眼，将手中的油豆腐微微倾斜了15度，“为了油豆腐，请告诉我真相吧！” “不！”八重神子伸出手，用悲痛的咏叹调喊道： “我的挚爱，我的唯一，乖巧的孩子啊，你为何绑架小姨此生永恒的挚爱？可是你认为我会屈服吗？绝不！你能夺走它的身体，却夺不走它日日夜夜烙印在我心中，我口中，唇舌之间的回忆！” 【小樱快放下油豆腐，别忘了这外人还躺在地上，小姨已经知道他要醒了——可千万不要拿油豆腐撒气啊！】 茫然雷电影：？ “看吧，看吧！” 小樱轻柔抚摸着油豆腐还带着余温的包装盒，悲伤地将它贴近自己冰冷的面庞。 “小姨就是这样的，在见到那个和你一模一样的存在之后，在那个‘最开始的’被她融入酸液（胃酸）后，便不倦地寻找和它一模一样地存在——” 【小姨，再不告诉我真相，可怜的油豆腐就要和水草双免疫的大草鱼王共赴黄泉了哦！】 严肃起来的神子：！ 二度茫然的雷电影：？ 刚刚才被吵醒的瓜田木二:! 有瓜，有大瓜！ 瓜田木二开始了紧张刺激地编排脑内话剧： 在他昏厥之前，他分明清清楚楚地看到，那个一身血的雷电夫人分明和后来进入房间内的人长得一模一样…… 结合一下“挚爱”、“孩子、“小姨”“最开始”几个关键词，通过瓜田木二紧锣密鼓地仔细拼凑，一副从道德沦丧演化为法律底线的惊天人伦大案徐徐展开。 太可怕了，一定一定不能让她们知道自己发现了她们的关系。 大脑死机的影：“？” 发生了什么？ 明明就是很单纯的，吸收了草元素精华的草鱼和水产生反应生成了草种子，然后和雷一激化，让草鱼变得更大更活泼，一个激动掉进燃气灶了而已。 所以，神子和小樱这是在干嘛？ “不！小樱！你误会小姨了。” 在影摸不着头脑的眼神中，神子使劲用眼神示意姿势已经弯曲到快要把耳朵贴过来的瓜田木二身上，“小姨只是，只是怕你不信啊！” 【这条草鱼已经不是普通的草鱼了】 “小姨说的话，怎么会不听呢？” 【要说实话哦，不许敷衍！】 小樱微微低头，将“油豆腐”质也平平安安交还给受害者家属。 “世间万物无不充斥奇妙与诡谲，就像那时候的我，被你母亲挑中一样。” 【那条草鱼已初开灵智，身负水草两样元素力，火只是让它暂时萎靡一阵，纵使身体溃散，灵体还存在这片空间。快！我们一起把这个人类弄走】 “……话说回来这个家伙怎么还没醒，就算是吓破胆也得来点反应，而不是昏昏沉沉半个钟还保持平稳呼吸。” 刚刚才醒还没想好自救方法的瓜田木二呼吸骤然一停，随后，又假装无事发生般正常昏厥。 任何细微的颤动自然都逃不过三人的眼睛，八重神子嘴角弧度勾起，似是证据确凿，又像是漫不经心地随口一说： “——有没有一种可能，是在装睡呢？” 坏了。 瓜田木二悲哀地在心里划十字、逆十字、双手合十拜佛、拜见真主、盘星教教主、地球喵喵救世会…… 尽管他不信教，但值此危难关头，多少还是信一下吧。 万一有神明觉得被冒犯了，直接下凡来制裁自己这个渎神的东西就好了 “发生了什么？我怎么在这里？我什么也不知道！” 瓜田木二这一鲤鱼打挺，雷电樱也被吓了一跳：“那个，您还好吗？” 瓜田木二眼珠子滴溜溜一转： 这一定是在套他的话，按照恐怖小说的经典桥段，她这么说只是为了让他承认自己的确看到了，然后再突然痛下杀手！！ 越是这样，越是要反其道而行之。 瓜田木二灵光一闪。 “我是谁？你们又是谁？” 刻意压低的声线夹杂着如梦初醒的气泡音，瓜田木二装作一番茫然的模样，微微张开眼。 窗外投射到屋里的反射光直通通打进了黑色的瞳孔—— “！！” 瓜田木二捂住眼睛，不怎么发达的泪腺加班加点也分泌不出一丁点泪水缓和眼睛受到了刺激。 泪花直直跌落到瓷砖地面，无人注意了的被毁掉了的水槽边，一条半通明的草鱼顺着泪一约至瓜田木二的泪腺。 “您冷静一下！” 雷电樱急忙先遮住他的眼睛，“别睁眼，别说话，先稍微冷静一下，我们不是坏人。” 感受到来自眼周附近寒冷的、还有点粘稠流体的触感，瓜田木二的心以及不能算打了个寒战。 已经寒到直线坠入冰窟了—— 一种粘稠的，冰冷的，离耳朵近在咫尺，仿佛从眼睛里进入，还从中能听到一颗有力心脏在搏动的液体，慢慢走遍了全身。 少女手上，同样的东西也被抹在了他的脸上。 这是血吗？ ……可是血，是长这样的吗？ 第4章 人魂鱼身的实验品（改） 为什么，会有血？血是从从哪儿来的。 瓜田木二想问，但又不敢问。 在被少女捂住双眼后，听觉在黑暗中更加灵敏，隐隐约约听见了混杂在触电滋滋声的喃喃。 “这小家伙，啧……你这醒的可真有点不是时候。” 那道轻佻的声音稍微放低了声线，这是那个听起来不怎么友善的“小姨”。 瓜田木二屏住呼吸。 上一次见到这副阵仗，还是他刚进入公司，被前辈撺掇怂恿着去横滨出外勤。 印象极为深刻。 所以他成为金牌销售后，那个给他穿小鞋的前辈自然也好好享受到当年自己在横滨的切身遭遇—— 白天离小巷子也别太近，晚上最好连门都别出。 异能特务科小事不管大事管不着，真正能解决问题的反而只剩下□□出身的港口|黑|手|党和私营性质的武装侦探社。 讲个横滨笑话：一个港口云集、国际贸易成交额仅次于首都东京的城市，其黑手党泛滥到，都市圈内最贵的写字楼居然是港|黑大楼——听听，这像话吗？ 横滨的日子总体上倒是没有那么危机四伏。 洗白上岸的横滨黑手党不会对身世清白的销售下手，反过来想，潜伏的米花町特立独行的杀人魔们就不好说了。 瓜田氏一脉，祖上八辈贫农，畏天惧地敬天皇，知道他爹都一事无成只想着在大版种田。而作为光宗耀祖的可靠后辈，面对而区区潜藏在米花町的黑恶势力怕得不能再怕不也是一件顺理成章的事吗？！ 要知道，横滨这种一个广告牌掉下来砸到十个人有八个是黑手党或前黑手党的城市，白天它也是安全的啊！ 米花町这个地方，离谱得连白天干活都得遭重。杀人犯不用上班吗？他们下毒炸楼造密室不用启动资金吗？买把好刀直接上手硬砍也得成本吧？ 这就是连续五年蝉联“最让公安头大都市”no1的含金量吗？ 念及此处，瓜田木二硬生生打了一个寒颤。 雷电樱看出了外人的恐慌。 “别怕别怕，我们没有恶意的，您先冷静下来，好吗？” 女孩的手心或许是被自己眼睛火烧寮一样的热度带着温暖了些，加上这种如春樱流水一般温柔的音调…… “……” 瓜田木二想说点什么，却又不知道说些什么好——突然被这样温柔善良女孩的安慰还有些良心不安…… 他唯愿这不是临终关怀。 “要不还是把他打晕吧。” 雷电影看着瑟瑟发抖还被女儿捂住眼睛的瓜田木二，建议当场给他来个手刀。 让这个世界的普通人知道世界上还存在这么多不科学的存在不是一件好事，甚至会打破一家人在米花町和平安静的生活。 影很清醒：为了维持大多数普通人的和平安宁，上层的人物只会对任何风吹草动更加敏锐。 为了一家人还能有恬淡舒适的生活，提瓦特的一切都不能被知晓。 瓜田木二必须昏迷。 八重神子微微点头。 在影闭关潜修的数百年里，稻妻实际意义上由鸣神大社作为统领。 习惯于和杂七杂八的人类打交道的八重神子更加清楚人类对高人一等力量的渴望，以及他们动不动就把力量藏起来的个性。 秘密从被第一个人知道起就不是秘密，很多时候民众眼中的秘密不过是上层的共识。 家长已经达成共识，作为大家长的影问道：“你是自己撞晕过去，还是让我们帮你？” 在瓜田木二耳中，这无疑给自己宣判了死刑。 虽然，比起死去他姑且还是觉得活着更加美好些…… “不是不是，您误会了！现在不是很好解释，但您放心，她们俩没有恶意的，只是表达的方式可能略微有些偏差。” 不透一丝光亮的黑暗让瓜田木二的听觉更加敏锐，他惊讶地发觉，自己居然真的从说话人口中听出了声音主人几分严肃和担忧。 如果是装模作样玩弄猎物心态的恶魔，会为猎物担忧吗？ 一种莫名其妙的直觉告诉他，她们没有恶意。 但另一个潜藏在心底的、正疯狂拉响警报的声音在催促他： 【快跑！！】 【再不跑就来不及了！！】 “失礼了——” 一阵劲风直冲天灵盖而来，瓜田木二吓得一激灵，侧身试图躲过这直冲命门的手刀。但不知为何，明明空间相当充足，一股莫名的力量推着他往狭窄的地方翻滚，连速度都快了不少。 “那家伙果然在这里——影，别让那小家伙跑了！” 瓜田木二的脑子嗡嗡的，昏厥的后遗症找上了门，强烈的耳鸣声冲撞着他纤细脆弱的神经，好像一条活蹦乱跳的鲶鱼在脑海里面乱窜，胃里也是一阵翻江倒海，简直就像坐了海船一样晕乎。 不，不是坐海船——他觉得自己就是那条海船！！ 飘摇的海船在惊涛里起起落落上下颠簸，骇浪配合惊涛猝不及防给了两巴掌，让这艘脆弱的海船—— 当场散架。 伴随着散架的船只，一个如雷声轰鸣的咆哮从四面八方传来，大声喊道： 【笨蛋！不是鲶鱼！！是草鱼！！！】 ……原来人死前的走马灯这么抽象吗？ 以及，这草鱼也太大了吧？！谁家草鱼能颠人啊？ 这就是瓜田木二失去意识前最后留下的清醒记忆。 “真是聪明的小草鱼，居然通过元素的组合重构让我们误以为你已经被解决，又附在了人类身上。” 现实，八重神子戳了戳被影擒拿捉到手上的灵魂形态压缩草鱼。 “但不巧哦~我可是对灵魂和开启灵智的小动物领域方面的专家。跟我斗，还早了五百年呢~” 雷电樱则好奇地探头凑过来观察蓝绿色的灵魂。自知在劫难逃，肥嘟嘟的草鱼同学也不再浪费力气胡乱挣扎，而是可怜兮兮地抽动着，硕大的死鱼眼里甚至看出了几分可怜。 “小姨！它居然还能用死鱼眼装可怜！” 小樱惊讶地指着草鱼的眼睛，那双正常鱼动都动不大明白的眼睛居然被它生生挤出蓝色水元素的泪花出来。 【请你不要胡说！我这是活鱼眼！！】 愤怒的草鱼一个鲤鱼打挺，生生拐了个180度的大弯，怒气冲冲地指责起污蔑诽谤的小樱同学： 【还有，你为什么要把这个姿势叫做“鲤鱼打挺”？为什么不能是草鱼、鳜鱼、甚至是鲇鱼？你难道不知道鲤鱼都是一群光长肥肉不长肌肉的大胖子吗？还有你大狐狸，不要称呼我“肥嘟嘟”，长这么大没吃过鱼吗？我这叫肥瘦适中，肌肉强健！！我告诉你嗷你这叫诽谤！你这就是物种歧视！律师呢？我要见我律师！！】 雷电影瞳孔地震：“神子！食材在骂人！！” 八重神子也同样被震撼得一愣一愣，情不自禁感慨： “它还会找律师——我活了几百年也没见过有人要和神社宫司打官司。” 话说到这，对草鱼智力和阅历产生重大质疑的八重神子看向三人中最有人类常识地雷电樱，机械地问道：“小樱，你见过律师吗？” “小姨，我觉得这不是重点。”雷电樱深吸一口气，“重点是这条草鱼好像已经不是生了灵智这么简单了。” 简直就像……一个有过社会阅历凡人的灵魂被塞到草鱼的躯壳里一样。 无他，实在是这条草鱼的口吻太人类化、世俗化了——短短几句，已经然小樱反射性捂紧钱包袋子，一种下一秒马上就会被碰瓷的危机感油然而生。 “抱歉不好意思，请等下我们先不要把事情闹到打官司的地步……” 雷电樱张口就是这一句万用发言，把她自己都惊了一下，才反应过来：“不对！你没有保护法，你请律师也没办法给你打官司的！” 草鱼不屑：【我就是律师我还不知道——每一位日本国民的生命安全都有法律保障，除此之外，诸如名誉权、姓名权更是有专门的司法解释……哼哼，也就是在日本，要是是在种族歧视法执行严格的国家，你们这样擅自囚禁、侮辱他人种族和人格地罪犯一定会被恶狠狠的制裁！】 八重神子打断了草鱼的强势输出：“我知道问题出在哪里了——告诉我，你是什么？” 【草鱼啊，不然还能是什么？】 “不对。” 【你这人是不是有点毛病，我除了是草鱼还能够是什么？】 “草鱼是没有智慧的，草鱼不会骂人，不会喊律师，更不会当律师。” 雷电樱纠正认知：“如果你要喊律师，你就是人；如果你是草鱼，你今天就要上桌。” 【人……才能当律师……草鱼只能上桌？不对，不对！这和我记忆的不一样……】 草鱼试图说服小樱，但态度已经和方才意气风发的狂傲样有了很大的区别。 【我，我能证明我是律师！我能证明！官司，我打过很多官司！】 说到这，草鱼又精神了起来： 【对！我虽然还很年轻，但是已经打过很多很多官司……】 草鱼翻了个身尾巴不住地摇摆，昂起了胸膛： 【而最近发生的、由我负责诉讼、轰动了全日本的大案子——工厂排污诉讼案！你只要在立案文书裁判网上一定能搜到！】 【直接搜关键词“工厂”“污水”“村民”……还有对方的辩护律师我也记得，好像是，好像是一个……专攻刑法的男律师？】 “你能确定，这是你自己的经历，而不是参观了什么才知道的吗？” 八重神子停止了搜索，而草鱼却以为这是死刑的宣告。 草鱼急了：【我都告诉你这么多了还不能证明我是个律师止住你的馋嘴吗！！坏狐狸！】 “不，我是在认真的、不带任何食欲地问你——” 电子屏地显示光打在八重神子脸颊上，她飞速输入关键词，映入眼帘的首条相关词条，赫然就一起工厂排污案。 ——以及原告村民方辩护律师佐久法史杀人案。 官网也显示，这位佐久律师的确是一位专攻刑事案件的律师。 “你还记得更多的细节吗？这件事对你而言很重要。” 【细节……更加细节……】 草鱼焦急地甩着尾巴，忽然它激动得快要跳起喊： 【对了！我记得这起案子当时证据对我方特别不利，一审败诉后，我动用了些私人关系才把案子送到了最高法院——】 “它说得是真的吗？” 雷电影把聒噪的草鱼拎着远了些。 “准确无误——碓冰律子，业内的后起之秀，名气虽然不及顶尖律师妃英理，也是一位相当可靠的实力派律师……” 【看吧，我说我是律师你们还不身体……】 草鱼懒洋洋地甩着尾巴，还扯了团水元素包裹住鳞片起翘的身体。 【既然真相大白，那就请快把我放生吧！以后要是有官司需要打，直接找大名鼎鼎的草鱼大人就行啦！】 “草鱼同学……或者应该叫你碓冰律子女士。”雷电樱看着屏幕，又看着面色低沉不少的小姨和母亲，张口试图用温和的语气和转述，尽量做到不刺激到这位草鱼……或者说碓冰律子女士。 【碓冰律子？这个名字是我的吗？！】 碓冰律子兴奋得甚至用肚子在瓷砖地板上画了个大圈圈：【谢谢你，小妹妹！好好听，有一种好多好多水元素、清澈河流的感觉！我好喜欢，谢谢你告诉我！】 雷电樱微微张口，看着它圆溜溜的、充满着期待的大眼睛。一时之间，她甚至不知道要不要告诉它真相—— 知道自己曾经是人，对于一条有灵智的草鱼来说，真的是一件好事吗？ “肥嘟嘟的草鱼同学，先不要急着说我馋嘴哦，神子大人只喜欢吃热腾腾的油豆腐，影的最爱是甜口的三色丸子，小樱也不会对着一条生气的草鱼贸贸然就会拿去做菜。明白了吗？” 碓冰律子点点头，用腹鳍支棱起身体，期待能听到解放的宣言： “人是自由的，草鱼也是自由的。” 【嗯嗯！】 “所以，我想给你一个自由的选择——不管你怎么选都可以，我们也不会吃掉你。” 【嗯嗯，好欸！！】 “你准备好了吗？” 【准备好了！】 “你是一个真正的律师，真是非常、非常厉害的草鱼啊！狐狸我啊，非常佩服哦！” 【嘿嘿，谢谢夸奖啦～】 “但是——”八重神子话风一转，“你曾作为人类在这片土地上生活了三十二年，在这么多日子里，你选择了律师，并以人类中的律师身份打了这场轰动一时的官司。碓冰律子是你作为人存在的名字。” 【嗯嗯……诶？】 碓冰律子不可思议地张大嘴巴：【可是，可是草鱼活不了三十二年啊……那，我是人还是草鱼？如果是人的话，我怎么会变成草鱼呢？不可能不可能，说不定是正好经历相似的啦！】 “碓冰律子，业内仅次于律师女王的当红律师，事业红火得一塌糊涂，颇有几分明日之星的味道——但在接手污水厂案后，被其同事佐久法史在房内用电话线缠绕其脖颈，窒息而亡。” 八重神子按熄手机屏，双手环胸说道，“这是上个月米花町新闻报道的一起谋杀案，很不幸，草鱼酱是被害者。” 【……所以，你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 “我说了，人是自由的，草鱼也是自由的。” 八重神子蹲下身，将元素力构成的草鱼托起至与她平视，“你是一条有智慧的、有力量的草鱼。你有能力，也有资格为自己的未来进行任何规划。” “……曾经，有个傻子犯了一个错。她用自以为是的同情和沉默让事情变得越来越复杂，所以我不喜欢这么做。没有必要隐瞒，我和你无亲无故——更何况吃掉我们家孩子伴手礼的你也不占理。” 八重神子定定看着变安静的草鱼，说道： “如果你对真相感到痛苦，那这就是对你乱吃东西的惩罚；如果你对此感到庆幸，那这就是临别前的赠礼。” 【……谢谢你，粉色的狐狸小姐。】 碓冰律子再度开口，已经不复方才欢脱的活泼样，声音也闷了许： 【其实我之前有过准备的，在偷你放在荷包里的液体之前，我就能很清楚的知道自己干什么，我觉得我去过很多地方，但是没有一条同类，没有一条草鱼能够和我说话。】 “所以你偷吃了草元素精油，”雷电樱恍然，但随之而来的是更多的不解—— “草元素精油除了让枯萎的生命容光焕发之外，并没有启智的作用。” 【提无津川，在那曾有一个人把我钓上岸后，又扔回河里。被那个怪人钓上岸后，我拥有了作为律师的记忆以及将身体元素化的能力。】 “怪不得……”神子恍然大悟，喃喃道：“我就说，为什么会有草鱼是水草双属性免疫……太离谱了。” “既然已经能够化形为水，你自然也能自然而然地顺利吸收那精华里的磅礴的草元素之力——搞半天，菜市场那副肥嘟嘟地样子是你用水聚拢出来的假把式啊！！可恶，你可是整个菜市场最贵的草鱼了！！” 【你怎么可以用价格来衡量一条有丰富知识草鱼的价值！】碓冰律子气愤地反驳，尾鳍啪嗒啪嗒拍打着底盘，【知识和见闻是入不了口的！】 “行吧行吧，谢谢你嗷，不知道怎么诞生出来的人文特产——鱼律师小姐。” 影却突然问道：“接下来你有什么打算？” 【其实，我有个不情之请……就算曾经是人类，草鱼的躯壳也让我无法在人类社会中来去自如】 碓冰律子扭扭捏捏，悄悄抬起头望向雷电樱，又看向明显具有话语权的八重神子和雷电影，才小声道： 【我希望你们帮我找到我的身体，然后交给我】 “可以。”雷电影相当干脆，直接拍板同意。 “但契约是公平的，我一直相当认可这种做法。作为交换，我也同样要求两件事——” “其一，把这个人类送走，我不希望他对今天的事还有任何记忆。” 碓冰律子点点头，吸收了草神出品的草元素精油，碓冰律子·真·草鱼也有了构筑幻想的能力。 “其二，找到那个怪人和他的同伙后，呼唤我。” 影睁开紧闭的双眼，眼眸之间，怒火满溢至空气，天空也渐渐低沉下来，暴风雨即将来临。 “擅自用灵魂与死者之人进行实验的‘人’，以巴尔泽布之名——” “我会让人体实验湮灭在永恒的雷光之下！” 第5章 天不生我夏油杰 “姓名” “瓜田木二” “年龄” “28” “为什么报案？” 瓜田木二吞下纸杯里的温水，双手措来措去，眼神飘忽不定。 一副鬼鬼祟祟又畏畏缩缩的样子。 做笔录的公安不耐烦地用手指敲了敲桌子：“这位先生，你已经是第二次卡在这里了 ——所以你为什么要报案？” “公安同志，我跟你说这个事吧，它可能听上去比较离奇；也可能，就是会显得有些超出常理……您，明白我的意思吧？” “不明白。” 做笔录的公安小哥放下笔，揉了揉手腕缓和了下僵硬的语气，才说道： “案情你尽管说，一些因为条件或者是记忆所限导致无法做到精准描述的现场，我们可以先形容个大概。 可您想，您要是一直不说，作为警方的我们既没办法主动搜查，更没有办法进行点对点的对照。 您明白我的意思了吗？” 瓜田木二深吸一口气，使劲拖着椅子朝桌子的方向又挤了挤，四处探头确认了一番安全性，才神经兮兮地开口： “您见过鱼吗？一片汪洋，或者是惊涛骇浪的时候，你看不到边际线，那种不真实如同太空失重一般的绝望感……” “先生，请不要用抽象的比喻句代替对事实的叙述。” 公安小哥嘴角抽了抽： “您可以试着描述一下看到的东西，或者更加具体一点。 就比如您刚刚描述的‘不真实如同太空失重一般的绝望感’，普通人一般叫它们晕船。” “什么！那居然就是晕船！” 瓜田木二瞪大眼，紧紧握紧公安小哥拿笔的手，郑重感谢： “谢谢你，我从小怕水，所以从来没有坐过船，谢谢你！” 公安小哥心一紧：在日本这样水路几乎遍布所有城市的国家，居然有人因为怕水而没坐过船。 刚刚我居然还说他说得太抽象？ 我……我真是该死啊！ “不用不用，”公安小哥赶忙改口，“您继续按这个跟我描述就行好了。” “不用改了？” 公安小哥赶紧摆了摆手：“不用不用，您慢慢来、慢慢来……” 在小哥羞愧低头的一瞬，一抹嚣张的打勾笑容挂在瓜田木二脸上，又在小哥整理好情绪抬头后又变回了那个老实巴交的打工人。 金牌销售法则其二——突出你的弱项以博得怜悯，必要时可以编造部分无伤大雅的小弱点。 “我还是说重点吧……不然耽误你的工作也怪不好意思的，但公安同志，您一定要相信我啊！我说的都是真的！” “好好好，你说你说！” 瓜田木二深吸口气，一字一句道：“我瓜田木二要实名举报米花町2丁目贝克街的一户居民存放危险物品。” 居然是实名举报危险品！ 公安小哥脸色“刷”一下变得难看，语气也没有了之前的温和，而是僵硬地打量着瓜田木二，硬邦邦地问： “你有证据吗？你要怎么才能证明那户新搬来的雷电宅子里有危险品？” “我亲眼见到了 ——那种声势浩大的动静，我非常肯定不会只有我一个人听到！” 声势浩大？ 公安小哥脸色稍稍缓和了些： “……还有没有其他的消息？ 不过还请稍等，我需要跟上级汇报再确认一下贝克街的具体情况。 所以，还有什么能够告诉我的？ 你放心，只要证据确凿，警方绝对会保证你的安全！” “那是肯定，作为一位遵纪守法的好公民，我相信公安一定会想民众所想，念民众所念，只不过……” 公安小哥赶紧又问：“只不过什么？” 瓜田木二叹了一口气浊气，脸微微偏右看向内部只能看到一片漆黑的单向玻璃，缓缓开口： “每一个人，都不希望自己举报别人的样子被其他人看到。 尤其是邻居，抬头不见低头见，对他们而言，一两次小小的善意谎言如果能换来几十年稳定和平的邻里关系，也算是一桩美事。” 公安小哥猜测道：“您的意思是……他们可能会互相包庇…？” “我的天呐警官大人！何出此言呐！” 瓜田木二慌慌张张止住了公安小哥的未竟之言，比了个小声点的手势，凑到他跟前才继续说道： “你想啊，一边是和他们这辈子扯不上半毛钱关系的外地人销售，一边是家庭和睦相处已久的老邻居 ——富人区就这么大，米花町的高档社区来来回回也就那么几个，大家一天天抬头不见低头见的 ……倒不是说他们一定撒谎什么的啦，但是像睡觉、外出、没注意这种话，不也在调查中非常常见呢？” “瓜田先生，” 公安小哥由衷地竖起大拇指，“您真是经验十足，但既然您已经想到了结果，那这次前来……” 瓜田木二摆了摆手，长叹口气，四十五度抬头仰望对准了摄像头，缓缓道： “面对盘问，居民们可能会装傻。 ——但如果只是向同时询问一下黑贝街的情况，顺带不经意和执勤的同事谈论起那座宅子呢？” 公安小哥恍然大悟。 他甚至觉得，自己这几十年活得真是烂透了一点为人处世的基本能力都没有学会。 将一切尽收眼底的瓜田木二满意地点点头，然后又故作不小心地说漏嘴： “还有一件事……但说出来，说实在的，我都怕您觉得是我在异想天开……这……要不还是算了吧？” “您请放心——只要您说的都是事实，不管这个雷电宅平时到底隐藏得有多深，我们日本公安必定会将他们绳之以法！！” “那我说了？”瓜田木二眼神躲躲闪闪，一脸恐慌与担忧。 但此时的公安小哥变得出奇的有耐心，屏气凝神只为等他说出真相。 瓜田木二知道，计划成了。 就算这个公安小哥再怎么向附近居民盘问，已经被烙印下“邻居们不会向着瓜田木二”概念的他，再也不会信任这个说法了。 “真是个傻孩子……做坏事都做不明白的，现在也不多见了。” 瓜田木二，不对，应该是碓冰律子透过单向玻璃，意味深长地目送着公安小哥逐渐按捺不住笑言，飞快地朝座机奔去。 刚开始的时候，她可没有说是雷电宅。 鱼儿上钩了，那她这条草鱼也该溜了。 在死角化成水触电溜开后，在盘问期间已经用水把摄像头淹短路导致现在浑身上下酥酥麻麻的碓冰律子感慨： 怪不得那些怪人拿瓜田君和她当诱饵，她这么一合计，好像他们俩确实挺好用的…… “教主大人，您先前刻意嘱咐过需要重点关照的那户雷电宅有紧急情况——就在刚刚，有个名叫瓜田木二的销售，前来举报雷电宅藏匿危险品……” 年轻有力的声音从失真的老旧话筒中传来，逐一汇报刚刚得到的新鲜消息。 “不应该啊，他们居然没有清除瓜田木二的记忆……这究竟到底出现了什么误差……” 夏油杰将听筒放回座机的凹槽处，想破头也想不明白雷电宅的那群人放过瓜田木二的理由。 像这么一个普普通通的外地人，在米花町本地没有几个朋友，足迹能遍布整个米花町的家伙，杀了之后也不用费心掩盖行踪，等他的家属意识到瓜田木二失踪，至少也得需要2-3个月才能完全过度到死亡调查。 如此完美的灭口对象，究竟为何不灭口…… “看来是你输了啊，夏油。” 漏瑚看向深思的夏油杰嘲讽道： “真正的强者才不会躲躲藏藏，他们就是在明晃晃地告诉所有人—— 他们就在这里，要找麻烦的话就来吧！ 要我说，这样洒脱的非人类强者才值得我们结交！” “少在这里说风凉话了，漏瑚。” 夏油杰深深透过漏瑚撇了后面人满为患的展台一眼，一手放在桌上，另一手抵住下巴，思考着下一步计划。 “在真人把那个律师女的灵魂塞进草鱼身体里去试探他们一家子底线的时候，我们就不可能和他们结交了。 你应该感受到了吧，那股强大的、仿若暴风雨的强大气息……就算是相隔两个街区，那深深的威慑已经让米花町以雷电宅为圆心的方圆二十公里内的咒灵全部消散。” “哦？” 细心的漏瑚注意到，夏油杰刻意咬字的标记的特级以下让它不免好奇： “你的意思是，我们中有人，在那个范围之下抗住了那恐怖的威压？” “你在胡思乱想什么？” 夏油杰送漏瑚一个白眼。 “当然是因为有脑子的特级不会找死，也不是所有咒灵都看不明白这如同天堑般的实力差距。” “不过话说回来，真人弄到的那个灵魂还真是有本事，居然能有用那种笑死人的形态成功接近到雷电宅。 但她的死无疑是雷电影用来催促我们做出选择的威慑——” 得考虑把真人术式高效化提上日程了。 还得想个法子弄来更多的灵魂。 夏油杰一边想着，手指一边有规律地敲击着被红绸布裹着的桌子，发出沉闷的响声。 “漏瑚……是时候，让盘星教的福音散播到米花町的每一处角落了。” 夏油杰十指交叉，低声说。 “哟哟哟，‘让盘星教的福音散播到米花町的每一处角落’？ 我还当是哪个原来坚定不招收‘低端民众’的高尚教会破例来招人！ ——没想到是我们号称有日韩财阀支持的盘星教呀～ 怎么，因为招不到人教主大人开始气得自言自语起来了？” 银铃般的笑声狠狠刺激着夏油杰本就衰弱的神经。 夏油杰，hp－10 冷静点夏油杰——一群看不见咒灵没有才能的愚民，不足畏惧。 “夏油教主大人要是愿意加入我们地球喵喵救世会，海芭夏教主大人或许会看在盘星教昔日的辉煌，能安排你当一个区副主教哦～” 居然被这么儿戏的组织教派嘲笑！ 夏油杰，hp－100 “哈哈哈哈哈哈夏油杰，笑死我了！” 漏瑚仗着在场除了夏油杰无人能够看见他，笑得头顶上的炉都跟得高压锅冒气一样。 “地球喵喵救世会——这是什么鬼东西啊？！笑死人了！” 夏油杰，受到来自不知情的友方单位漏壶的反戈一击，hp-150 “地球喵喵救世会，去年年底才正式拿到政府许可、成立不到一年的新兴教派，但一成立，就吸引了众多成员的加入，甚至曾经被官方怀疑是否为□□而进行内部调查。 但结果令人大跌眼镜——地球喵喵救世会几乎均等全面覆盖各个年龄阶段。他们甚至人均本科以上，为今年宗教学上至博士下至学士的广大毕业生提供了崭新的论文题材。” 夏油杰缓缓开口，但在旁人眼中，不过是孤零零的盘星教教主在自言自语罢了。 了“目前，盘星教、地球喵喵救世会和飞天意面神教并称为三大国民性新教。” 谁知那人却是不屑地道； “盘星教就别往自己身上贴金了 ——连教主都要亲自出马找人，看来只能骗骗除了钱什么都没有的暴发户。 对了，还得在90年代骗，因为现在骗不到有钱人了。” 夏油杰，hp－200 “嘛。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毕竟经济腾飞的年代过去了，老江湖东拼西凑的不科学教义当然比不上后来者。信仰自由，自主选择嘛～” 夏油杰，hp即将告罄！ “说起来，要是一个教派登记在册的人数不足50好像在年底审查的时候就会被强制解散？” 实际注册不足50人的盘星教：） “不会吧不会吧，三大教派里居然还有这种浑水摸鱼的凑数混子？不过看夏油教主老神在在风采依旧，想必只是空穴来风的谣言吧？ 夏油“老”教主：…… “不过话又说回来，像盘星教这样底蕴丰富、资金充足还背靠大财团的传统老教派，五十个人登记在册，可不是请轻轻松松手到擒来？这捏造谣言的人，功课做得有些许不足咯～” 夏油杰，hp归零，再起不能！ 曾几何时，盘星教如日中天，实乃道神之下无敌手。 可无奈，生不逢时，五条悟成名，御三家当道。 盘星教之子弟，多为富贾之家，无奈身不复咒力，不敢公然在盘星教登记在册。 咒术界萎靡惫怠、结党伐异之风横行已久，众多诅咒师敢怒不敢言，自然也是无法登记在册 ——这天杀咒术界的高专学历竟然还扣押学位证！ 由于咒术师们的才能多在幼年起就被发掘，大多在初中毕业后就直接被拉到咒术高专填补学校kpi。 如果在咒术高专学习期间叛逃，学籍档案统统被高专扣押甚至注销，一夜之间失去了学历和身份，无法在普通人的社会立足，只能委曲求全在黑市做些不怎么好看的勾当。 众所周知，专职教派人员学历理论上不得低于高专。 对于大部分兴旺的教派而言，标准甚被至刻意拔高到修士！！ 但哪怕是盘星教最辉煌的时期，盘星教的核心人物也是普通的富豪，而非真正属于盘星教核心的诅咒师们。 无他，人均水平在高专肄业甚至胎教水平的诅咒师群体，实在是过不了教派职工学历审核那一关。 还有一部分人被咒术高专这一手扣押学位证逼疯的诅咒师即使愿意加入盘星教，也不愿意透露任何有关的信息，更别说登记在册了！ 这天杀的咒术高专直接断人生路！！ 要是咒灵能登记在测，他夏油杰还用得着费这么多功夫？！ 究竟是哪个税金小偷想出的按人员规模分配教派公共场所津贴？ 别看他们登记的不多，黑户可是能塞满一整栋楼的！！ 隐忍，只是缓兵之计。 今日所受之屈辱，必定在年底教派委员会审核清算前悉数奉还！ 地球喵喵救世会、还有飞天意面神教…… 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莫欺盘星教穷！ 天不生我夏油杰，盘星教万古如长夜——漏壶、真人、花御给我一起拉人头！！ 夏油杰咬一咬牙，大手一挥：不就是教义吗？咱们重编！ 漏壶看了看已经点燃的三方教派战火，又看了看桌上厚厚的宣传单—— 完蛋，夏油杰终于被压力逼到失心疯了！！ 第6章 理性看待学历问题 1l-荞麦面 理性提问：有什么能够快速提升学历的渠道吗？公司内部评选亟需，一定要快速能出毕业证的那种！ 2l 有多急？每个学段的时间差距很大，不说清楚回答不了。 3l 上班族内部晋升需要学历的话，应该是本科学士？如果是工作需要的话，去英联邦国家读一年授课型硕士是个好法子。 4l 家人们，别忘了英联邦国家是得考雅思的啊！楼主要快速提升的话还得报个速成雅思辅导班，怎么着也得好几个月。 5l 而且英联邦国家留学很贵，学时很紧凑，毕不了业压力更大。 6l 留学不都得学语言？又不是只有英联邦要，与其又多花个一两年读语言预科再转到正式学校，还不如这几个月发狠考个6出来，只要不挑排名选择还是很多的。 7l 英联邦成本太高不推荐，万一晋升后五年工资比不上一年留学费用，心态会崩。 8l 7l说得中肯，成年人好好考虑性价比和成本吧。 9l 现有学历是啥？预算准备了多少？对学校有什么要求？啥都不说这范围也太大了。 10l 友情提示：工作党不要脑子发热提升学历，等你提完萝卜坑被占了就要命了。 11l 楼主人呢？ 12l 楼主钓鱼骗回复，半天不吱个声，家人们散了吧。 13l 等楼主现身说法 14l 蹲 15l-荞麦面 抱歉抱歉，刚刚在开会没看手机 16l-荞麦面 贴下个人情况：本人今年27，预算走私账很充足，但是学历不行。早年创业离开高专，现在只有国中毕业证。这两年行业改革弄了个审核会要学士学历及以上，不然的话公司会有很大麻烦，所以很急。 17l 懂，行会是这样的。 18l 一般这种情况交点钱就能解决吧？看楼主描述应该内部职务不低，居然还真的想脚踏实地提升学历啊？ 19l-荞麦面 回复18l：今年新出的政策，第一年路子不好走。同行也盯得紧。 20l 嘶，这么说来楼主是要一年内提升学历？从国中提起？ 21l-荞麦面 回复20l：对，当初高专没读完就出来了，没有高专毕业证。 22l 很难。 23l 基本没有希望 24l 楼主不怕闹大的话捐钱吧。钱够多就捐钱，直接捐应庆大学校董会，看看能不能今年给你发一个荣誉学士学位证书。 25l 楼上尬黑，至少研究生 26l 应庆都能拿出来？我建议直接捐常青藤 27l 楼主别听楼上那群害人精，听我的，我有个靠谱法子。 首先准备好三大箱钞票，去你辍学的高专，你的老师们半箱，后勤处和教务处各半箱，最后直接送校长办公室一箱半，下个星期就能美滋滋拿到你的高专毕业证。虽然时间拉的有点长但问题不大。 第二步，去教育省认定高度专门士，只要是正规高专学习四年以上就能认定——放心楼主你肯定有四年。 切记是高度专门士！！不是专门士！！认定服务士只有等同于短修学士的学历身份，如果继续认定高度专门士还要继续等两年！所以一定不能弄错！！ 然后等十个工作日，你就能够拥有高度专门士学历，按照教育省最新颁布的法律规定：高度专门士与学士有同一学历地位。虽然实际就业的时候hr有学历歧视，但既然楼主已经是高管了，这个就无伤大雅。 相信我，这个方法花费比什么捐楼少多了。而且说实话，参加工作后的都知道，快三十的人就算跳槽，hr也不怎么看学历，基本上只看项目和业绩。又不是要去搞研究，正常情况下学士学位够了。楼主可以按照我说的试试，急事别怕路子野。 28l 顶顶，楼主快看 29l 6 30l 社会人就是牛啊，这路子野的不能再野了。 31l 理论上可行，实际操作就是稀碎。 首先楼主得保证认识的同学不会去举报，不然审查后公示这关你就得玩完。 27楼描述的这种操作板上钉钉的属于贿赂，收钱的人里面只要有一个人出事，从上到下这个高专搭上楼主都得玩完。 真别干这种事情，天底下没有不透风的墙，尤其楼主是辍学创业，跟你一起上过学的同学肯定都印象深刻，万一里面有日子过得不咋地的红眼病，27l帖子一删啥都没事，楼主估计得进法制节目报道了。 32l 这种事情难道不应该问身边人吗？网络上素不相识没几个靠谱的，不如找个中介问问。 33l 楼上年轻了，中介靠信息差赚钱，坑你坑得更狠。 34l 省流：快速的违法，安全的时间不够。 建议楼主从高层暂退避避风头，等拿到□□了直接恭贺回归不香吗？ 35l 34l没有参加过工作吧？你“自愿”退出后能不能回来可不是你说得算了。 没写在合同上的东西别信，到时候告都没地方告。 36l 回复35l：那他们签一份阴阳合同不就好了 37l 回复36l：来孩子，听我一句劝，规规矩矩做人、顺顺利利做事。还阴阳合同，你是嫌楼主挣大钱看他不顺眼想送他进去蹲两年是吧？如果楼主在的企业要公开财报甚至有股价的话，这妥妥的操作股价＋偷税漏税。 38l 顺便提一个偷税典型：横滨知道吧？港|黑知道吧？日本国境内现存唯一能公开和当地政|府叫板的黑|手|党，上一个老大干了不知道多少脏活，手下多少条人命，但是被叛逃的前干部爆料出偷税漏税、开阴阳合同做假账、贿赂异能特务科员放出假消息欺诈外资，闹出了轰动世界的“70亿事件”，你猜他现在怎么样？ 39l 别尬黑，37l可能没有国中毕业，以为阴阳合同是好事捏。 40l 我网上冲浪贼快我先说！ 港|黑老板已经进去了，开庭从地方法院一路打到最高院二审，最后结果是不公开录像庭审，异能特务科进驻港|黑顶楼。顺便一提，那个前干部好像也跟着特务科入驻了。 41l 不会吧不会吧，不会真有人以为这是因为偷税漏税和阴阳合同进去的吧？真的没有人知道只要税务在警告通知的一个月内补齐就不用坐牢吧？ 42l 回41l：一看就是瓜没吃全的。他倒是想补齐，你猜他补不补得起？这70个亿本来港|黑在里面的占比就是三瓜俩枣，坑外资进来给你擦屁|股兜底，又想装地头蛇撑场面，国际资本可不给你说着玩，真当资本家是慈善家？ 43l 我替潜水楼主嗷一嗓子：跑题了家人们 44l 楼主又失踪了 45l 谈论这种话题及时失踪是件好事，可惜有人不懂。 46l 笑看懂哥 47l 笑看当代键政网友 48l-荞麦面 回来了家人们，前面的回复都仔细看了。 是这样的，我专业是宗教学相关，学校是私立且我当时是属于离毕业一年创业…… 和校董事会有矛盾，有救吗？ 49l 6 50l 这不行那不行，你自己办个学校吧。 51l 楼上略显暴躁，但事实的确如此。 校董会权利大不大不清楚，但卡一个学生的毕业证完全是易如反掌。 52l 该不会楼主辍学就是因为这个吧……再怎么着急创业，结果在快拿着毕业证的时候辍学了，家里人基本上都不会同意的。 53l 除非孩子被穿小鞋，实在没办法了。 54l 楼主好励志 55l 问题来了，现在他的岗位需要学历 56l 可恶！我不要看败给资本老头的现实主义悲剧！我要看复仇经营爽文！ 57l 楼主要不还是试试27的法子吧…… 成年人之间哪有隔夜仇，只要利益到了都好说 58l 我觉得问题可能就出在这。 依我对文史哲学科惨烈的就业率和被就业率来看，能让一个高专快毕业的学生拿不到证辍学，很有可能是楼主干了非常离谱的事情 59l 有一说一，我们大学有个同一门补考了四年都没过的学长，最后还是放水清考让他过的。 60l 我毕业得很早，请问现在清考是变了吗？ 61l 回60l：是的，理论上只有重修和补考，没过的拿不到学位。实在没办法给他开了个私人场。 62l 所以说楼主干了啥，严重到还剩一年就知道自己毕不了业了。 63l 宗教学，又是高专，本来就没有几所，再爆马了。 64l 宗教，高专，三年级退学…… 楼主删贴吧，范围太小圈内人一下子就看出来了。 比如我猜你的高专在东京：） 送你一句话：别一条道走到黑，时代变太快了，老古董得用新瓶子装旧酒。 -----此贴已删----- 夏油杰放下手机，揉了揉不自觉皱起的眉头。 “怎么说？” “很麻烦……时间太仓促，地球喵喵救世会和飞天意面神教盯我们盯得紧，如果被他们发现我们卡着时间交政治献金给审核会，容易出事。” 夏油杰叹了口气，头也不抬地开始逐一点名坐在对面的编外教徒们： “春太和鞣造……算了你俩学历还不如我。” 随后，他转过头上下打量了一番唯一一个看起来不像精神小伙的可靠中年精英人士：“孔时雨，要不你来凑个数？” 被点名的孔时雨一愣，连手上的烟都没夹稳就举双手投降：“冷静点教主大人，我要是公开在盘星教登记身份，半个黑市都得玩完。” 事实上，不光是他，在场的很多人都是走低调路线，公然登记无异于公开与咒术界叫板。 孔时雨说得没错，这也是一个值得夏油杰去权衡的节点。 盘星教蛰伏多年，在咒术界高层为自己的势力沾沾自喜时，已然悄悄汇聚了成规模的有生力量。 如果把这些人登记在委员会的审查名单上，很有可能引起御三家方面的警惕。 但如果再不弄多些明面上的人撑撑场面，盘星教恐怕从此要转入地下，成为官方清单之外的非法□□。 对于烂橘子们而言，盘星教如头发里的虱子，又多又痒还难以解决。 但如果被逐出正式教派清单，咒术界就能肆无忌惮地打压没有国家担保的盘星教。 到头来，还是得用上猴子们的数量优势。 “没办法，拉人头吧。” 夏油杰停了一会，扫视着在座的盘星教精英，冷静分析道：“把人数撑起来，达到审核标准先挺过去。” 菜菜子有些担忧：“那如果到时候审核高层学历问题……” “这个反而不用担心。”孔时雨深吸一口烟，过肺后吐出：“高层的东西很多都能够变通，只要能够解决最根本的人数不足问题，剩下的打点一番就行。” 光明正大出现在社会上的盘星教只是一具用来收钱的壳，用不着太过担心。 “比起这个，我更感兴趣的只有一件事——” 孔时雨碾灭了烟蒂，眼中的倒影映着夏油杰身边的真人，看上去对这个看上去与普通人无异的咒灵非常感兴趣。 真人兴奋地想告诉眼前人类自己实践的崭新成果，却被漏瑚一把堵住嘴：人类之间的勾心斗角，交给人类自己就好。 夏油杰挥散弥漫在他附近烟味含量超标的空气，忍不住皱眉。但碍于孔时雨主动挑起的这个明显在场所有人都关心的话题，还是不得不开口道： “我明白你的意思——真人的实验很成功。” “成功率呢？我听说某些人把0号实验品放走收不回来，白白损失了不少珍贵的研究材料。” 菜菜子和美美子同时炸毛：“不许对夏油先生不敬！” “先下去吧，菜菜子，美美子。”夏油杰定定看着显然有备而来的孔时雨，冷静地回道，“只要有足够的灵魂，我们就可以利用‘神之心''''和真人的术式，制造出源源不断的咒术师军团。” “很好——盘星教需要登记在册的人，人造咒术师军团只需要灵魂。” 孔时雨点了根烟，懒洋洋地靠在沙发上，“百分百利用，还没有浪费，相信我们的雇主一定非常喜欢。” “人造咒术师军团？”方才一直沉默不语的里梅终于施舍般地投来视线，难得问道：“那是什么？” “一项可以改变咒术界格局的宏伟计划罢了。” 夏油杰淡淡说道。 里梅蹙起眉头，他本身无所谓他人的态度，但这种明显瞒着他、甚至连半点遮掩行为都没有的做法，不是夏油杰的作风。 有问题。 “既然如此，我也不多陪各位闲聊了。” 丢下这句话后，里梅直接消失在空旷的会议室中，只留下一丝寒气刻意彰显着他对术式的精准把控。 “两面宿傩的人不乐意了。” “无所谓，我们已经为盘星教找好了全新的未来和更加完美的进化。”临走前，孔时雨刻意凑到夏油杰耳边，意味深长地说了一句话： “你又要怎么保证，咒灵会一直同我们保持合作关系？咒灵操使？别忘了，真人信誓旦旦保证实验品一号会遵照设定做事，但她显然已经脱离控制、甚至有可能已经为米花町的那家人提供了情报。” “那就继续。”夏油杰冷淡地回道：“那就继续，‘我们’需要更多同伴。” “不，我要你把她弄回来。” 孔时雨拒绝了夏油杰把实验更进一步的想法，一字一句说道： “有专门的实验基地点名接手这个实验，我们只需要提供素材就行了，成果共享。” 夏油杰皱起眉：“这很麻烦，当初我们说好了，实验品一号不会回收。” “他们在地下黑市的信誉很好，不少毒药都是从他们的实验机构流出。这是他们主动提出交易反倒是一个好事。他们的产能相当高效，在原料和成品在手的情况下，他们能够保证在三个月后交货。” “三个月后，年底的教派审查会会聚集大量的普通民众，你犯不着找教众拉人头，我也不用想办法给你到处找小白鼠。” 说罢，孔时雨拍了拍夏油杰的肩膀，把剩余的烟头掐灭在桌上的烟灰缸后，头也不回地离开了这间屋子。重面春太和组屋鞣造见状，自然也跟着一起走了。 短短几分钟内，走的走，偌大的空间内竟然只剩下了夏油杰一个人类。 “你有把握吗，夏油杰。”漏壶看了一眼一言不发的夏油杰，它现在怕被逼得精神不太正常的夏油杰去硬刚雷电影。 “雷电影的实力在你我之上。” “……不。我们没必要主动出击。” 夏油杰整理了一下思绪，缓缓开口： “实验品0号发现自己曾经是人类后，一定会去找自己原本的身体……我们只要放出点风声，守株待兔——真人，这件事就交给你和花御给我务必，以最快的速度去把它抓回来……如果做不到，就让它永远闭嘴。” “放心吧，夏油。”真人戳了戳自己的脑子，兴奋道： “我在她这里种下了一颗种子，如果那家伙不识相的话，‘砰’的一声，我会让它变成最美的血花！” 第7章 万能的崩崩小圆帽 透过窗户干净的玻璃，一个忙碌的身影在厨房里紧锣密鼓地捣鼓烤箱。 绿色裙子的白发女孩坐在椅子上，静静等候饭后甜品的到来。 不大的公寓，麻雀虽小五脏俱全，摆件和家具整洁干净。屋子的主人一看就是位勤于打扫节俭持家的靠谱人士。 餐桌正对着电视机，播放米花町最近新推出的热门纪实类综艺——《走进身边的野生教派》 优美的女声旁白配上能够把瘦弱的学者拍成健身达人的炸裂特效，让这部综艺成功荣登本月最受欢迎的综艺节目前三。 纳西妲坐在椅子上，欣赏着电视上身处异世但一个个都是熟悉面孔的精彩发言。 【一个成功的教派一定会有一个记忆深刻的教义，今天，米花町记者台带你走进米花町三大教派。 异军突起的地球喵喵救世会，其著名发起者、现主教海芭夏女士曾提出“猫猫施舍救命论”。 “论文是捏造的、水数据的、被抢发的。当我看到一个小小的课题居然变着法创造数据导致我的论文论证偏差的时候，黑色的猫猫出现撕碎了那堆学术垃圾，并用它的神谕之手为我选定了课题。” 这位非常愿意透露姓名的可怜学者叫做海芭夏。 没错，在城里“地球喵喵救世会”之前，她自述是一名毫无科研天赋的普通学者。 据她描述，在她心灰意冷甚至想要一跃而下时，猫猫一巴掌把她从教学楼三楼拍回室内，扭转了她躺在病床上变成植物人的可悲命运。 随后，这位“神猫”撕碎了那篇学术垃圾，用干干净净的小手戳向了一个她想都没有想过的选题。 “我的天哪！我从来没有想过居然能写出被核心刊物认可的热门领域论文—— 您得知道这多么难得！当同窗们、甚至我的导师们都在怀疑我是不是高价从一位专家手中买下了未发表的文章。 而当他们仔细审查过我的笔记本和存档记录后，便和我一样，成为了一名光荣的‘地球喵喵救世会’！” 海芭夏教主便是在那一日，得到了天启。 从此，她愿意将那颗如同被智慧开了光的心，永远奉献给地球喵喵救世会！ 欲知更多有关“地球喵喵救世会”的前生今世，让我们打开手机扫一扫屏幕下方二维码，添加公众号。如有观众对该教派有一定兴趣，欢迎参考屏幕下地球喵喵救世会招收人员要求： 1身体健康，无不良嗜好 2学士及以上学历 3熟练掌握一门外语，需要有基本的阅读文献能力 4在读期间发表过不少于一篇核心期刊论文 5艺术类需提供相关作品集 节目的最后，希望电视机前所有想要、或者已经成为地球喵喵救世会一份子的朋友们，能发自内心地为学术祈祷，为我们的神明，七叶寂照猫猫主祈祷，一起在心中大声喊出他的名字——“崩门！”】 在最后二字出来的一瞬间，一道蓝紫色的身影冲向卡在沙发边上的遥控器，“啪”地一声暗灭了电视机播放的普及类节目。 “怎么了崩崩？” 纳西妲看着还端着烤盘的好弟子，捻了一块新鲜出炉的蔓越莓饼干： “电视节目上海芭夏和大家都是在拼命夸奖你哦！” “别这么喊我，用这种捏造成童话故事的大肆宣扬还是算了吧，小孩子的过家家没必要带上我。” 散兵红着脸把遥控器放回电视前方的茶几，深吸一口气，气势汹汹地质问捧着瓷杯品味苦茶的纳西妲，质疑起教令院学者心里健康程度： “不就是指点了一下教令院这群学术蝼蚁的论文，有必要编造这么多故事吗？ 要是他们这种没话找话地功夫能够用在写论文上，也不至于半天蹦不出来几个字。” 散兵一只手叉腰骂骂咧咧，另一只手收走桌上空荡荡地点心碟子，没好气道： “就任由他们这样胡闹？你不生气吗？” “为什么要生气？” 纳西妲眨巴眨巴眼睛看着忙碌摆上又一盘满满当当新点心的散兵，看起来心满意足。 “看到自己的弟子现在很受教令院大家的欢迎哦，我很高兴！” “我真觉得您是油盐不进。” “嘛，虽然不愿意直接说出来，但其实崩崩也很开心吧？ 依靠自己的能力让这么多教令院的孩子们成为你的崇拜者，甚至自发创造了这个教派后带到了异世，要开心才对哦。” 纳西妲晃荡着悬空挨不到地板的小脚，轻而易举戳破了自己弟子害羞的小心思。 “才没有！吃了这么多点心快别吃了！！今天我要试试这个新买的洗碗机，要是它没有让我见识到与价格想匹配的价值……我会让它离开这里。” 纳西妲点点头： “买东西性价比还是很重要，不过好在可以七天无理由退货。但是我个人建议，下次挑选大宗家电时还是考虑一下价格。毕竟，最贵的不一定是最贵的。” “那么，尊敬的、正在讨论性价比的、非常清闲的小吉祥草王大人。” 散兵脱下围裙，心平气和地问道：“您还想吃点心吗？” “好！” “那就停止您有理有据的性价比论文，然后再吃我刚刚烤好的蔓越莓饼干。” “——饼干的话，但已经趁你不注意吃完了哦！崩崩做的很好吃，我很喜欢！” 纳西妲双手合十，然后以最大的夸赞力度将连饼干屑屑都不剩的烤盘递给了她可靠的弟子： “谢谢啦！” “哼，英明的草神大人最好保佑一下洗碗机能够正常运转，最次也得保佑一下什么时候找到被带离净善宫的神之心。 要不然，接下来的碗就得尊贵的小吉祥草王踩着凳子亲自来洗了 ——话说回来，那帮学者的效率有些低了，居然这么久还查不出东西……” 关于教令院学者实践动手能力现状，一向以心直口快著称的草神大弟子散兵直白地表达了他的看法： “一旦到实践就是完完全全地低效，教令院已经变成了只会开会的冗杂机构。 在这个庞大的集体中，有些学者滥竽充数，夜以继日地生产学术有害垃圾，不仅导致教令院在论文数量上极度虚假繁荣、影响因子数极端低下。” 在进行□□裸的批判和揭露后，不说场面话的草神座下唯一大弟子锐评： “教令院已经完蛋了。不用两代人淘汰这套体系的影响，教令院迟早成为打卡摸鱼的混子中心。” 对此，净善宫的主人、教令院的真正一号人物小吉祥草王表达赞同。 但不同于弟子的锐评，小吉祥草王仍对子民抱有充分信任： “进步也是慢慢来的嘛，教令院也有很多新鲜有力的血液加入进来。等这一批年轻人成长为教令院的中流砥柱，那些原来的恶习都会被慢慢修正。” “所以有老东西坐不住了，甚至胆子大到算计神明以夺取神之心。”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倒不如说，自从提瓦特能够自由离开后，联络不到天理的神之心已经失去了它的作用。” 纳西妲有些苦恼： “之前我听摩拉克斯前辈的建议，把神之心放在了教令院用以维持电力，还环保了不少…… 怎么说呢，大家对神之心的滤镜太重了。 天理放开禁制不知道跑到了哪里后，冰之女皇还专程给我送来神之心和补品，我想想啊，她是这么说的——” 【那个有病的天理醒了后给每个神之心轮流打了一个电话，应付了老半天刚准备躺下去电话又过来了 ——您猜怎么着？合计之前那位大爷在说梦话！好说歹说，终于不大半夜电联，又开始让维系者发通知摇人。 好家伙，摇人摇了七天七夜人才齐，这个口口折腾这么久居然只为了跟每一个人宣布自己要退休了？有病！】 在场另一位对神之心滤镜很重的人偶：“……” 意识到不小心把散兵aoe到的纳西妲生硬地转移起话： “那个……虽然用处没以前多，但是毕竟神之心里面还蕴藏着庞大的力量。关于收回神之心一事，我们还是必须加快加急完成。” “说吧，又要我做些什么调查？” 散兵也不想过多讨论神之心的问题，借坡下驴问道。 “海芭夏他们再地下黑市查到了一些有趣的消息。” 纳西妲将手中的报告递给散兵。 “有人非常着急地招收研究生命科学和基因工程方向的学者，但是今天再去联系中介后，对方却回复说不需要了。” “有意思——是之前那个嫌疑很大的盘星教？让我看看，究竟是什么人有胆子和偷走神之心的疯子合作……” “没错，而且根据最新的消息，盘星教之所以不再需要从黑市渠道招人，是因为已经有人主动找上了他们。 具体的都在这份资料里，海芭夏做得准备非常充足，不过……” 纳西妲停顿了一会儿，在纠结许久后才说道： “我个人其实不希望你去处理这种黑暗面的事，但是海芭夏他们已经用尽了全力……资料在这里，你先看看再做决定吧。” 散兵挑眉，他一向对各种工作接受度良好，非常无所谓地接过资料查看： “哦，是吗。让我看看盘星教的新同伙。” 这一看，问题就如雨后的春笋，咔咔咔地就冒出来了。 “啧……单单看价目表就能发现很多地方问题都很大，但普通人就很难看出来。” 散兵飞速浏览资料报表，指出其中一项看似平平无奇的条目： “黑市的报价一般都会被中介抽成，据我所知，米花町更是其中翘楚，中介抽走的油水基本上不会在三到五成不等。” 其中，越是高价、越是危险的工作，中介要求的抽成得越多。 如果是涉及到人命相关的工作，甚至抽一半多都是存在其可能性。 “而且在志愿者这一栏，中介的报价是150刀一天，日结。相当优渥的酬劳，足够一个穷人吃一个月饱饭。” 加上中介的抽成，这个黑衣组织给出的原始价，至少得有215刀。 这是最廉价的算法，黑衣组织的给中介的价格不可能比这更低。 对黑市而言，价格越高，危险程度越高，事后扫尾的难度更大。尤其是能够保证信誉和质量的中介，抽成抽一半都有可能。 散兵翻过下一页，指着其中一条招打手的报价进行对比：“歌舞厅门面打手的报价是8-20刀，日结。但这个黑衣组织的215刀的志愿者报价远超黑市均价，甚至达到了这一栏——试药。” 在正规医疗企业，试药也会有一定的补贴经费，也就是俗称的“营养费”，但远低于黑市的均价。 与之相对的，黑市的药企大多都是那种存在着相当风险、甚至只是半成品的药物。 “换句话来说，这是穷人们的买命钱。” 运气好无事发生，记录观察后拿钱走人；运气不好，下半辈子从医药公司身上赚的都得还给医院。 越是仔细研究这份报告，散兵的眼神愈发凝重。 他几乎可以笃定，这个黑衣组织一定是利用被盗取的神之心进行人体实验、甚至很有可能已经初显了一部分效果。 “要不我们还是再让海芭夏他们再探探……” “要不是盘星教突然撤销了对黑市中介的委托，这份报告不一定能在今天送到我们手上。 海芭夏……和地球喵喵救世会的人，太干净了。” 黑市会排斥身家清白的人。 一群履历有污点的渣滓们看着海芭夏拍过去的学者们就像是笼子里的猛兽看到兔子，根本不可能会把任何有价值的信息交出来。 “调查的事情就交给我吧，叮嘱海芭夏让她的人盯死了盘星教，有任何风吹草动都要想办法和我联系。” 散兵合上资料页，心里已经做好了打算： 先在黑市里混两天眼熟，再看看有没有能进去当实验品的路子…… 至于身份，既然在教令院读了这么多年的书，那就设定成非常缺钱还进行了违规实验的学者。 “不对不对！听我说完先！” 纳西妲拦下即将飞走的散兵，一口大喘气差点让得意弟子当场坠机，“这份消息情报其实来源于巴尔。” “哈？不对，她、可都不是那种擅长套话的人……八重神子？不，不对，按照巴尔泽布的个性，哪怕让她变成懒人抱枕也不会放任她继续去涉足米花町的黑暗面……” 散兵瞳孔紧缩：“难不成是小樱？！” 纳西妲连忙摆手，生怕散兵又擅自脑补出什么诡异的剧情，散兵这才松了口气，但紧接着又是疑惑—— 如果都不是的话，难道是盘星教和黑衣组织的仇人主动送上门的消息？如果是这样，这份报告的可信度估计还要降低几个档次。 “巴尔今天早上给我送来了一位朋友，托她的福，我们那道了第一手消息。” 纳西妲指了指厨房内泡在水槽里的翻肚皮的草鱼。 人类的灵魂无法承载神明的探查，直到现在她也没有醒。 “这位鱼小姐的记忆虽然已经被某种能直接改变灵魂特质的术式所扭曲，但通过梦境的权能，我还是找到了许多救世会查不到的消息。” 也就是说，全部都是更深层次的内部可靠消息。 那这事就好办了许多，不过…… “既然不是去志愿者，呵，你总不会想让我去应聘生物基因专家吧？” 纳西妲点点头。 “我就说嘛这可太可笑……了？” 散兵深吸口气，为纳西妲理性分析： “首先，教令院教授的知识和这个世界存在一定的偏差，许多专有名词、对应症状的解释和认定更是差了十万八千里，要我去当生物基因专家简直就是害人！” 纳西妲眨了眨眼，小手指向了自己。 “……不是，亲爱的小吉祥草王那个难道打算给我现场指导如何诊治疑难杂症？”散兵呵呵一笑，两手一摊，“想去自己去吧。” 纳西妲点点头。 散兵：？ “我改变主意了。” 散兵当机立断单方面制止了小吉祥草王过于旺盛的求知欲。 “可是专有名词差异……” “我今晚就背下来。” “还有要脑内连线……” “行行行，尊贵的小吉祥草王大人只要能够看好那帮学术傻子，别让她们跟着自己的神明一样到处乱窜就好了。” 纳西妲心满意足，拉了拉弟子的半袖示意飞低点： “如果要是不想去的话，一定要及时告诉我哦！” 对此，精通高效完成任务的教令院第一大弟子·真·卷王表示： 不就是区区生物基因——无所谓，是时候让没见识的神明见识一下什么叫做量子速读学习法了。 第8章 试图为崽出气的老母亲 神秘的东方古国曾有学生言： “一支笔，一快橡皮。一个灯火通明的夜晚，一个奇迹。” 无独有偶，在隔海相望的另一个国家，某位习惯加班自我pua的内卷第一人，正在以肉体凡胎无法看清楚的速度疯狂在网页上翻动学术论文。 这种在正常人类眼中看起来像是消磨时间的无效学习，放在全能型人才·草神的大弟子·雷电将军的亲儿子·前至冬执行官·前伪神的散兵同志身上，简直就是易如反掌。 和普通人刷练习册都没什么区别。 唯一的区别可能就是，地球喵喵救世会的群成员们会情不自禁跪下来膜拜高呼“真主崩崩大发神威”。 在认真干活时，散兵一般会高度集中状态，把全身心投入到工作岗位上，始终以容光焕发的精神面貌和让同行人乍舌的态度对待每一份工作。 在至冬当执行官时，唯有深渊中搏杀才会难得地进入到此状态。 而自从在教令院扎根于学术的汪洋大海后，这份特质拥有了全新的用武之地 ——尤其是在学术研究方面，让众多数十年难进寸步的学者滋生了嫉妒与愤恨。 柠檬精们暗暗揣测： 凭什么一个外国人能背靠草神大人在教令院获得近乎一人之下的权限？ 这些安逸惯了的学术界“权威”，愤怒了—— 他们都是论文一篇篇的发、资历一天天的熬，才爬到了今天的地位。 多年的传统，怎么能为了一个莫名其妙的外来家伙开先例？ 有一有二就有三—— 到时候天天都是飞速往上爬的天才，那他们这么多年来组的饭局、卖的人情又算什么？ 在某些不称职前辈们的阴暗想法和顺水推舟下，教令院关于小吉祥草王识人不清的闲言碎语在暗流涌动。 似乎在意有所指，这位看起来年轻过头的大弟子是一位来自稻妻大人物的亲子。 ——话里话外，竟然是在意有所指地暗示，这位小吉祥草王亲自带回来的人物不过是一个无能的关系户。 面对教令院高层主动放出的假风声，辞去代理大贤者、现任书记官艾尔海森表示： 让那些头顶都已经能够进行光学实验、脑子却还没有圣金虫大的学者们弄明白，世界上不仅仅只有像有他们这样懒散又昏头的人存在，似乎是一件非常困难的事。 不知情的外人以为前代理贤者不忘为神明的权威背书，却不知道，睿智的男人已经看清了本质 ——这位并不如外貌一般年轻的大弟子，就是小吉祥草王为清除教令院顽疾专程请来的职业选手。 包括但不限于暴力手段，如果只是需要肃清教令院，武力是不够的。 要让那些学者底下高傲的头颅，必须得在他们最引以为豪的领域被击垮，让他们知道何为人外有人。 无人知道，单枪匹马解决掉某贤者授意专程找茬的三十人团佣兵众后，擅长风雷元素双混击的散兵是如何做到第二天就让一部分贤者们神志恍惚、坚持离开教令院去寻找学术生涯的第二春。 就是后话了。 一言以蔽之，只是将已有的知识进行查漏补缺 ——对于身经百战的散兵大人而言，这样的小事根本不在话下。 区区熬个通宵罢了，更累更烦躁的事情呢也不是没有做过。 明天太阳升起前就能够干完的事情，算不得什么难题。 比起这个，卧底到盘星教和黑衣组织去套话显得更麻烦些。 小吉祥草王初来乍到，教令院的人又融入不进黑市的内部圈子，目前最核心的资料都来自巴尔泽布送来的那条鱼。 受害者和加害者观察的角度会有相当大区别，尤其是在细枝末节之处。 小吉祥草王的办法虽然麻烦些，但的确更加能接触到更多层面的信息。 漆黑的夜幕彻底笼罩在街上，月亮慢慢升至最高处，路上三两行人也早早地回到自家安全的小窝。 出于对环保的考虑，米花町市政曾力排众议，通过了一项关于节省路灯用电的决议 ——将夜晚十二点时分以后的路灯隔空保留。 托这项决议的福，本就尽量减少夜晚偏远地区出行次数的米花町夜晚更是萧条。 除开热闹的都市圈，郊区和公园几乎很难再见到夜晚散步的闲人。 也好在没有闲人。 “这片区是怎么回事，他们这边的人类晚上都不出门吗？” 真人踢着路边的小石子。 一路上人没见到，不免让想试试自己新想法的真人无趣了不少。 【夏油说了，让我们速战速决。】 在他的身边，花御为路边的野花弹开真人一脚踢飞的石子。 在满口接下合作伙伴夏油杰的需求后，花御和真人几乎是马不停蹄地顺着真人埋在实验体0号内的手脚，来到了地处偏远的米花森林附近。 大概就是在附近——不知为何，明明能清楚感受到实验品0号极度显眼的存在感，但真人无论如何也无法锁定具体位置。 花御有种强烈的不安感，这种不安直接反馈到了它的外表和外溢的咒力上。花御马上蹲下身，和刚刚那颗被它从真人脚下拯救出的小花沟通。 真人则是皱着眉头，打量着深夜的米花森林。 “喂，花御，到底问出了些什么啊？” 【真人，草木告诉我，这片土地有属于它们的守护者，我们最好尽快离开这片区域。】 “哈？” 真人一脸你在开玩笑： “我保证，那家伙绝对在附近！说不定正是这个什么土地的主人把它藏了起来…… 花御，为了我们的理想，为了未来属于咒灵的世界 ——实验品0号是无论如何都不可或缺的关键性一环！” 【……】 花御迟疑了一阵，继续和森林边际上的花花草草沟通过，才通过内心的声音传送给真人： 【这片土地的主人不喜杀生，对人类的态度也说不上友好。 说不定正是因为实验品0号的形态，让那位主人起了不应有的恻隐之心…… 只要不是人类，我们或许能用和平的方式把实验品0号拿给夏油。】 “我无所谓。” 真人双手插兜，百无聊赖地踢了踢地上的松土，“但你确定，那家伙会很好说话？” 又是一阵短暂的沉默，花御缓缓转述花花草草们的答复： 【他们说……最近来的这位短暂居留在此的主人曾帮助它们赶走了随便踩花踹猫的一群过分的人类。 并且他的老师也是从植物中诞生的精灵，对它们非常好。】 真人一听，嘴角也不自觉地勾起，这次的任务离成功只差说动森林地主人。 而他相信，没有非人类会站在人类一侧—— “！” 散兵骤然抬头。 “真是稀奇，不躲远点而是上来送命么。” 散兵拉开窗帘，透过玻璃，他望向漆黑一片的米花森林。 “一个充满血腥与杀戮味道的的灵魂，另一个是自然的精灵。是欺骗，还是同流合污？” 如果是欺骗，他自然会出手。 如果不是，两个灵魂截然不同的存在能够结盟，恐怕有备而来。 比如，在找什么东西。 “他们是来找证人、同样也是作为受害者的鱼小姐。” 纳西妲也走近玻璃窗，清澈的瞳孔里倒映着数不清的担忧。 “他们想索要它，而不是直接杀死她。” “他们现在来反倒省了我们继续跟盘星教虚与委蛇的功夫。” 散兵推开窗户。夜晚的凉风朝突然打开的风口俯冲，却被居室内更加强劲的风暴撕碎。 靛青色的神之眼散发着耀眼的光辉，风涡形成的压强差让原本平静的风改变了方向。 心念一动，指尖的气旋以350公里每小时的时速瞬间覆盖到从森林到街区，数不清的细小风刃切割开云层，将这一区域划为牢不可破的铁桶阵。 “散兵——”纳西妲出言提醒：“记得留活口。” “不用你说我也知道，但在这之前——”散兵按下帽檐，遮住自己已经掩饰不住愤怒和暴躁的外泄情绪。 “我会让人体实验的帮凶认识到，这世上没有永远的既得利益者，也没有永恒的强者…… 放心，根据已有资料显示，哪怕只剩个头，这些生命力顽强的虫子也能够回答你的问题。” 他对处刑和拷打并无兴趣。 但支持人体实验的虫豸除外——散兵绝对不介意脏一下手，让恶心的东西品尝强者对弱者的绝对的暴力碾压。 纳西妲在心底默默叹了口气，愤怒到极点的龙卷风已经撞开窗户冲了出去，只剩下空气残余的风元素力彰显其主人的愤怒。 看来，今日的来者凶多吉少。 纳西妲确认一番自己的结论，拨通了客厅内的快捷预设电话—— “喂？巴尔泽布，我们有人体实验的新线索了……对，盘星教的活口。” 纳西妲看着屋外被整齐切割的云层和隐隐闪烁着的雷电，迟疑： “……或许不一定是活口？” 电话另一侧的雷电影：？ “别问号了。” 一眼看穿真相的八重神子忍不住吐槽： “你再晚点，国崩要自己出完气了——快去吧，影。这可是难得能跟那小子联络家庭情感的好机会。” 第9章 真·森林之友 夜晚本就为天空偷偷加了一层琢磨不透的纱罩，而在米花森林周边，茂密繁盛的森林让花御紧张的身心放松了不少。 它欣喜地发现，这片森林的意识们都很有精神，完全不像是市内的森林应有的疲惫样子。 城市的喧闹往往让森林们无法休眠。 看来这片森林的主人将它们照顾得很好。 花御试着让森林里的精灵们告诉自己在人类都市圈附近生活的感觉，却意外得到了许多意想不到的答案： 【米花町很宜居哦，以后花御可以搬过来和我们一起住】 【自从主人的老师来了之后，我们在冬天也有暖身子的营养啦】 【主人是非常温柔的人，虽然说话很凶，但是他只是在担心我们。而且这里的人类最近也在弄什么被叫做“环保”的东西，自那之后睡觉也舒服了】 数不清的夸奖和溢于言表的幸福让花御彻底放下心来。 同类们的挽留和描述中梦一样的生活也让它有些心动，即便如此，花御还是拒绝了。 【你们过得好就足够了】 这世上除了米花森林，还有更多的同胞在忍受折磨。 同胞们无法行走，无法逃避。 不是每一颗种子都能幸运的落在这片地里。 “好了没花御，别再浪费时间了。” 真人看着磨磨蹭蹭和花花草草们沟通的花御，忍不住催促： “等我们找到人、拿回试验品0号再回来，到时候你想和它们交流多久都没问题。既然这里的主人好说话，我们快点把实验品要回来再说……” “我倒要看看，是谁大晚上闯进别人的地盘，还再这里大放厥词。” 从天而降的声音裹着强筋的疾风俯冲至地面，直冲来不及躲开的真人砸去。 当机立断，花御蹲下身展开枝蔓抵挡大部分的风刃—— 但无形无体的风，是不会被草木挡住的。 被快速生长出的藤蔓抵挡住的风刃立马自我拦腰斩断，每一个被花御挡住的风刃都再次碎裂成更加细小的部分，成团蜂拥至脆弱的结点，直到护盾完全被击溃。 乌云渐渐拢聚在它们头上。直到此时，花御和真人才猛然察觉，天空上被整齐划成圆形的空环和发着紫黑色不详光芒的乌云，早就盯上了它们。 “我不喜欢无礼之徒，尤其是大晚上不请自来、还别有用心的家伙——” 说话之人身穿靛青色的开胸和服，头戴斗笠，蓝青色的饰带随风飘动。 明明一身佛门修行者的衣装，打扮却显得过分的潮流。 既不像苦修士，更不像普通人。 真人和花御互相对视一眼：米花町居然有已经提前蹲守的咒术师？ 不，不对。 虽然的确很像人类，但极其了解人类身体构造的真人很快就发现了不对劲。 “他身上没有人的气味和呼吸，不可能是咒术师。” 咒术师连有无咒力都硬要从中区别，这种歧视无咒力、传统封建又眼高于顶的组织，更不会让非人类加入其中。 所以只有一个答案：他眼前的人便是站在森林的一侧的主人。 花御心底一沉：按照它的估测，维护森林生灵之人必定会站在人类的对立面，但目前看来，它的估算失误了。 他不厌恶人类。 “收起你们无用又冒犯的揣测。”散兵捏了下斗笠，刚想落在帽檐的小团雀一看气氛不对，赶忙转换飞行路径，躲进了更高的树杈子上。 【你就是这里的主人】 花御压下真人蠢蠢欲动的左手，如果可以，它不希望与善待森林的人为敌。 【我们没有恶意，只希望您能满足我们一个请求，为此，我可以尽我最大的努力满足您的要求。】 “花御！” 真人不可置信地看着一向温柔过头的咒灵。可对面的这家伙分明是个人类 ——为什么要对这家伙如此低声下气！ “你倒是诚恳。” 散兵看着态度诚恳语气柔和的真人，又看了看花御身边显然不甘的真人。 “可惜你的同伴倒是不领情。” 【真人不是有意的……它还小，无法理解世界上的很多种做法。我们来这里只有这一个请求……】 花御的声音悠悠传入，空灵温和的声音强行踩灭了真人未燃的愤怒火种。 但散兵可不吃这一套。 “如果你们说的是那条被你们从人变成鱼的家伙话，免谈。” “别浪费时间了花御！”真人趁二人谈话，抬手朝散兵方向抓去。 无论是什么种族，无为转变对灵魂的伤害都是实打实的。 “可笑——就凭你也敢直视我？！” 如果说面对身上比起咒灵气息，更像是来自森林里精灵的花御，散兵还能耐着性子和它沟通。 但真人——浑身上下充满人类灵魂碎片的家伙，他一眼就看出来不是什么好东西。 更何况，结合已有的资料，盘星教和黑衣组织能够成功利用神之心进行的人体实验就是依托于他无为转变的术式！ 参与人体实验的，有一个算一个—— 他一个都不会放过。 汹涌的风涡朝两个咒灵的方向精准打击，在花御和真人朝不同方向避开时又分别向二人追去。 【到我身边来——】 真人咬咬牙，当即用无为转变将一部分□□切割以阻挡来势汹汹的风涡，在接触到真人那部分蜥蜴断尾般的残躯后，风涡瞬间将肉块撕扯成碎末。 但紧跟着，已经施展了一次威力的风涡又发射出数枚风弹朝真人射去—— “花御！” ——领域展开·朵颐光海 凭借着高额的防御力，花御生生抗下了风涡的整段攻击，硬生生完成了领域的构建。 朵颐光海完成展开的一瞬，整齐的草皮中，蛰伏以久的种子们破土而出长成参天巨木，坚实树干的厚实表皮里里外外将他和真人包围成三圈，凭借着领域内绝对的优先级完成了防御术式的构建。 【我坚持不了多久，米花森林的同胞拒绝提供对抗恩人的力量】 真人牙齿都要碾碎，它阴晴不定地看着粗糙的巨木，透过包围圈之外，散兵打量着拔地而起的树干，恶趣味地一部分雷元素注入到树干中。 既然想当缩头乌龟，那就顺便再帮你们一把。 受到雷元素刺激的树干猛然膨胀了一大圈，雷元素激化了树木其中的草元素，让它变得更加狂躁、更加茂盛—— 然后“砰”地一声生长到极限、炸开，由内向外的冲击将两只咒灵直接炸了出去。 生命力顽强，都还留着活口。 散兵拍了拍手，将维持风涡和激化雷的力量消散后。 森林重回平静，躲出战斗圈的小团雀飞到了散兵的肩膀，蹭了蹭人偶余怒未消的面庞。 紧急闭麦的花花草草们也冒出了尖，紧张地看着神清气爽的森林主人，一股脑地把它们和花御的聊天记录全部都发出来。 【对不起！我们没想到是咒灵来找麻烦】 【像精灵一样的树咒灵很关心有没有人类欺负我们，那个人咒灵就好可怕！身上有很多灵魂碎片】 【它们还提到了“实验品0号”“夏油杰”“计划”这几个关键词】 散兵挥挥手，止住了偌大一个米花森林一群花草树木此起彼伏的举报声。 “行了，下次看到陌生人即时告诉我。哪怕是非人类，也不都是同一阵营。” 散兵双手叉腰训斥：“还有，不要总是相信陌生人，也不要乱相信陌生非人——人渣不管是什么品种，归根到底是都是渣滓。要是我以后走了，你们要怎么办？” 【小草神喜欢森林，散兵大人不喜欢森林，想要去市中心吗？】 “不是这个意思，我本来也只是暂住。” 散兵叹了口气。 花花草草们本应生命漫长，但在闹市之中，噪音和污染会让它们水土不服，疾病缠身，最后走向早夭的终点。 小吉祥草王在定位到神之心的位置后来到了米花町，她听见了同伴们有气无力的哀嚎，于是决定在米花森林附近扎下根。 考虑到神明们保守估计为0的生活经验，亲大弟子散兵跟了过来。 至于他的老母亲巴尔泽布？ 有八重神子和小樱在，生活经验为负数的雷电影至少不会让自己居无定所。 再加上，他还没有做好四个人每天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准备。 一个家、三个神明的注视和妹妹的关心，已经足够了。 对于他们而言，或许适当的保持距离才不会显得太过尴尬。 权衡再三，散兵还是决定先帮小吉祥草王把麻烦解决。 “拿草神的神之心用作进行人体实验的勾当，好不容易有了内部消息，如果这次这两只咒灵没能回去，他们一定会警戒起来，到时候在想找麻烦，难度会大得多。” 散兵纠结着措辞。 在小吉祥草王的耳濡目染之下，他现在看待这些森林里懵懂的精灵们，怎么说都觉得像在欺骗小孩。 但他毕竟带着任务，眼下任务目标的人已经找上门，必须要速战速决了。 于是，他坦然说道：“所以，我需要离开森林一段时间去市里上班……” 说巧不巧，提着刀和神子姗姗来迟的雷电影女士就正好只听到了这句话。 与此同时，放下电话就赶过来的纳西妲也终于赶到现场。 看了看还未发现有什么不对劲地方得大弟子，又看了看明显精神了几个度的巴尔泽布前辈。 看来，又是纳西妲稳定前辈家庭和睦的一天呢—— 站在不远处的散兵没由来地打了个寒颤。 敢不敢比划比划 散兵的直觉告诉他： 有种奇怪的诡异视线盯着他。 不像是咒灵一方的人，那道有点灼热过分视线里没有愤怒，只有一种说不出来地热切和酸涩 ——是小吉祥草王，还是不小心乱入的非人类？ “谁？” 保险起见，散兵转身，但凌厉的目光在接触到来人的一瞬间土崩瓦解。 雷电影微微点头：“好久不见，国崩。” 风吹起她的耳侧的碎发。雷电影穿着一身紫色纹有龙胆花的和服，本衿并未束紧。 曾经常常随身佩戴着的肩凯已经失去踪迹，坚硬冰冷金属的消失为这位稻妻的执政者平添了几丝温和。 或许只有这种对于双方都有些赶巧的场合，他们才能够毫无芥蒂、不带任何多余心思地共处。 ——起码散兵本人是这么认为的。 他并不清楚雷电影是刻意趁这个机会前来米花森林，更对小吉祥草王和雷神二人之间的私下交流浑然不知。 纳西妲叹了口气，小小的手指尖发出翠绿的光芒，给两个昏厥的咒灵套上了坚实的绳索。 “夜晚容易着凉，我们还是先回去吧。” 虽然在场的两位魔神、一位前·伪神和一只狐狸妖怪并不会因为凡世小小的微风着凉。 但纳西妲知道，如果她只是把巴尔泽布前辈和自己的大弟子扔在米花森林，他们俩能在那里相顾无言直到天亮。 哪怕散兵并不是木讷的人偶，雷电影也不是含糊其辞的少女。 可牙尖嘴利的人偶也会在面对造物主的时刻保持沉默，稻妻的执政者也会为自己曾经错误的选择而保持缄默。 明明是家人，却因为从前的芥蒂不得不让纳西妲和八重神子从中调和——这也是为何雷电影对散兵选择和纳西妲一起生活表示了完全的沉默。 她认为自己亏欠散兵，所以无论散兵做出何种选择，她都能报以最大的理解。 但在散兵眼中，这无疑是造物主对初号实验机无所谓的态度。 两个人的理解一个在天涯，一个在海角，又不肯直说，只能在那干瞪眼。 尴尬充斥着温暖的小屋。 两个不会好好说话的人僵硬地坐在柔软的沙发上。 睡眼朦胧的八重神子打了个哈欠，接过心软的小吉祥草王珍藏的蔓越莓小饼干，嗷呜咬了一口，眼睛都亮了几度： “ 好香，但是又不会有那种甜到掉牙的感觉。是从须弥带过来的特产吗？” 纳西妲温柔一笑，摇了摇头。 “不是哦，是散兵为大家辛苦做好的点心。” 散兵瞬间抬头瞪大双眼否认这是刻意做好的甜点： “才没有，不要胡说！” “说不说？你到底说不说？” 森林地底，兰百梨迦的小小拳头紧握着木杖的尖端，威胁似的在真人的头颅附近上上下下地比划。 “坏咒灵，不讲真话还想要迫害森林、还带着讨厌的无留陀气息的坏咒灵！兰百梨迦决定给不诚实的坏咒灵一点教训！” 兰百梨迦挥动着小小的木杖，绿油油的光芒缓缓凝出。 真人撇过头，他可不觉得一只森林里的小精灵能让他受到什么伤害。 咒灵自带的强悍生命力可不是用来摆着看的。 见真人如此油盐不进，兰百梨迦挥动小手，绿色的草元素力量在木杖上汇聚，刚刚还打着蔫的花御见到如此磅礴的纯粹力量心里又是一惊： 什么时候，它的同类们中间出了一个拥有如此力量的强者？ 兰百梨迦的手看起来可爱又柔软， 小手轻飘飘地一挥，看起来不费吹灰之力就能接住。 满不在乎的真人在花御大张着嘴巴的惊讶中，笑着接下了这一朴实无华的草元素攻击。 “！——” 连声闷哼都来不及发出，真人干脆利落地往岩窟一栽，整只咒灵的头都埋进了土里。 不知情的旁观者恐怕都要以为，真人接下这一击后不想再和兰百梨迦做任何沟通，于是效仿鸵鸟把自己埋在地里。 但是，近距离观察到两秒之内真人那一气呵成的两眼一翻栽在土里的花御，显然发现了更加恐怖的事实： 真人甚至抗不过这个小小精灵的一击。 “说不说？快起来！” 不幸的是，始作俑者尚且还未发现这一点。 兰百梨迦用木杖戳了戳真人毫无动静和反应的躯壳，哪怕木杖都快冒出火星子，真人还是一言不发。 兰百梨迦瘪着嘴，它万万没有想到这个叫真人的坏那菈嘴竟然如此之严。 ——很好，兰百梨迦姑且认可这个坏那菈的气节。 【真人已经昏过去了，你再怎么敲它，它都不会有反应的】 看着莫名对真人认真起来的兰百梨迦，花御终于忍不住问道： 【你是谁，你的实力应当能让你在森林里名声广传，但为何我从未在森林听过任何你的传闻？】 闻言，兰百梨迦迈着小步子啪嗒啪嗒走到被捆绑住的花御跟前： “白色和绿色的、拥有和兰那罗们相似气息的家伙，你为什么要和坏那菈同流合污？” 【兰那罗？那菈？】花御疑惑地问道：【那是什么？】 兰百梨迦生气地敲了敲花御的头： “兰纳罗是森林的结晶、小那菈自然就是森林们保护的孩子——你居然不知道兰纳罗！！还跟着这个白色的讨厌坏那菈同流合污，兰百梨迦要替天行道，为小草神惩罚和坏那菈同流合污的坏大树！！” 【我是在为森林们谋求生路——放任人类继续扩张，森林的大家只会越来越痛苦、越来越绝望！】 花御愤怒地盯着兰百梨迦，上下打量着其貌不扬身怀强大力量的兰那罗，在意识海中失去理智般愤怒地咆哮道： 【你明明和我一样有手有脚，为什么不能离开这片安宁的森林，去都市圈、去街道、去那些地方看看我们的同胞究竟忍受了怎样的折磨？！ 如果你亲眼见识到人类的贪婪成性和善良的绝对少数，你就不会安于这一片小小米花森林的安宁，你就应该为森林们消灭人类！！ 而不是把手上的武器对准生存空间被压榨的同类！】 “说到底，你根本就是在做和坏那菈们同样的事！” 兰百梨迦用木杖堵住了花御的嘴，心平气和地说道： “年幼的、善良的小那菈们能够看到兰那罗、和兰那罗们做朋友。你说的对，那菈们不都是好那菈。” 坏那菈们把又臭又脏的水偷偷倒进河里，但是好那菈们会拆掉制造臭水的大机器； 坏那菈们把森林们连根拔起，好那菈们又拿来小小的种子细心的让种子们长成新的大叔。 “但是，你这样把好那菈和坏那菈一网打尽的做法，只会让好那菈心寒。” 兰百梨迦生气的说，“你说得对，哪怕是米花町附近都还有很多森林在□□。 但是，你害死的好那菈越多，能够帮助照顾森林的好那菈越少。” 【单频那些微不足道的力量根本没有能力扭转森林的现状！】 花御将身体缓缓靠向岩窟。 身为人类对森林恐惧而诞生的咒灵，它接触的人类更多。 人类中的确有爱护森林的友好存在。 但是单单凭借这些在人类庞大群体基数占比极少的友好存在，就像挽救森林，无异于痴人说梦。 比起群体，绝对的少数力量是绝望的。 花御会为那些爱护森林们的无辜人类祈祷，但若是挡了它们的路，它也会毫不犹豫的将其斩杀。 ——这就是本性善良的兰那罗和诞生于人类恶中的咒灵，最大的区别。 哪怕是生性温和的森林精灵，也会变得对人类冷酷无情。 “兰百梨迦明白了——” 这颗大树虽然幸运地从无留陀的污染中长大，但是由于喝多了不干净的水源，已经变成了黑化的兰那罗。 身为仅次于觉王树的最强兰那罗，兰百梨迦认为，自己必须为被无留陀污染的大树苗做些什么！ 第11章 把崩崩骗回家 “为什么要否认呢？这里的一切，都是你的功劳呀。” 纳西妲不理解散兵的秒速拒绝，歪着头注视着一向直言不讳的大弟子，等待着他的回答。 神明并不精于日常的点点滴滴，万事都是交由经验丰富的散兵一手操办。 这个家里的一切都是由散兵精心布置、包办完成。 小到餐食点心，大到家具摆件，事无巨细。 被智慧之神盯住的散兵僵硬地别过头，用逃避来回答纳西妲的问题。 雷电影则是常常舒缓了一口气，国崩的口是心非往往就是需要一个人、一个他没办法居高临下斥责的人来反驳他。 影微微朝纳西妲点头，向小草神表达了从中调和的感激后，轻咳两声，才缓缓开口： “最近，你这边还好吗？” “托你之前送来那条鱼的福，我们一直追查的盘星教终于有了进展。” 散兵就像是不清楚雷电影起来的真正意思一样，把话题引向公事公办的方向。 他继续说道： “根据小吉祥草王和海芭夏他们地球喵喵救世会的消息，盘星教和米花町本土的黑色势力有了些牵扯。 原本我是打算这几天从黑市顺着线索摸过去，没想到这条鱼才来，他们竟然就按捺不住性子了。” 按理说，如果那条鱼是从实验中逃出来的话，盘星教不会未试探过雷电宅，就马上找到小吉祥草王的地盘上。 唯有刻意放出来检验数据的实验品，才会需要专人专地进行精确回收。 换而言之，那条草鱼本身被动了手脚、甚至她本人就是实验的加害者一方也说不定。 了解学者这群过分疯癫的群体后，散兵不会忽视任何一个荒谬的可能。 八重神子看出来散兵的顾虑，好心解释道： “恐怕她身上的秘密连她自己都不清楚——但不过，居然第一天就锁定了你们的位置，看来鱼小姐身上被动了不少的手脚。” 八重神子靠在柔软的沙发享受着小饼干，心里盘算着盘星教和这个本土黑色势力的牵涉。 不过说到本土的黑色势力，八重神子端正坐起身，向一旁的小吉祥草王询问： “那个你们探查到的本土的黑色势力，是所有成员都穿一身黑漆漆的的家伙们吗？” ——那些浑身上下哪怕大热天都坚持穿一身黑的家伙们，脑子里不知道是长了什么泡，一年四季都跑不出这种黑色系性冷淡风。 虽然在八重神子眼中，这种和行为艺术没什么差别的一年四季风衣黑的衣品多多少少令人有些咋舌——她常常惊讶于这些一眼能够从人群中辨别出来的黑色人员居然如此特立独行。 但玩笑归玩笑，黑衣组织在米花町地下强大的掌控力和行动力，无疑体现出，这是一个极具专业素养的黑恶势力。 纳西妲点点头：“十之八九。根据已有情报来看，地下组织中，有能力从盘星教已经做出成品的计划中插上一脚、还能让盘星教忍气吞声的组织，米花町仅此一家。” 八重神子则是若有所思，她拍了拍和正在听取奉行汇报军情没什么区别的雷电影，将散兵从干巴巴的计划阐述中拯救出来。 “黑衣组织……是不是上次在我们家附近蹲点的那个来着？” “什么？” 散兵噌一下从沙发垫上窜起来，猛然看向语出惊人地八重神子：“到底是怎么回事？” “呀，我没有说过吗？” 八重神子惊讶，随后又恍然大悟： “呀，我差点忘了，那时候你不在米花町。所以一不小心忘掉，也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不是么？” “……不，你说的没错。” 停顿了几秒后，散兵冷静的坐回位置。 八重神子说的有道理，自己一个长期不打招呼、也没去米花町看过她们的人，的确不应该插手家务事。 只是她说得有些直接罢了。 “神子……” 雷电影不赞同地看向她的眷属。 在她看来，事情本身也算不上严重，黑衣组织蹲伏在贝克街也不是为了雷电宅，而是为了那个据说是高中生名侦探的隔壁户。所以，根本没有告诉小吉祥草王这边，让他们白白担心的必要。 “别急啊，影。我难道说错了什么吗？” 八重神子赶紧用手指堵住雷电影刚要脱口说出的真相，用眼神示意她千万不要直接把实情说出来。 【影，要是想让国崩愿意回家，保持沉默，然后交给我就好】 尚未领会到眷属意思的神明迟疑了半分，最终还是选择了保持沉默。 无他，影确实很希望能够趁着在和平异世的时间，和散兵一起，能够修复好那道看不见？却一直将散兵和她们隔开的隔阂。 “你说得没错。”半晌，散兵双手交叉握紧拳，声音也不自己低哑了下去。 “是我逾越冒犯了。” “你小子也先别急，听我把话说完再做决定也不迟。” “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你是打算混进盘星教，找到他们正在研究的神之心。但现在，既然黑衣组织已经和盘星教联盟合作，你小姨我呢，也打算给他们点颜色瞧瞧。” 散兵的眼里看不出晦暗，他不是听不出八重神子暗暗的鼓动。 “你想让我干什么？” “很简单。” 粉色的大狐狸露出阴谋得逞的笑容，“黑衣组织的人曾经拉拢过我好几回——你那是什么表情？我当然没有答应！” “神子。” 雷电影不赞同地搭上眷属的肩膀，示意她少弄些奇奇怪怪的铺垫，“你还是长话短说吧。” “好吧，长话短说——黑衣组织的人显然求贤若渴，虽然不知道他们为什么认定我一定会加入他们，但这份不知所谓的勇气的确值得称赞。” 八重神子摇了摇手中的高档纸质名片： “所以，善良的宫司大人大发慈悲，收下了他们的劣质名片。” 她眨了眨眼，“毕竟，为了让参加邪恶实验的侄子能完成他的夙愿，从小就关系很好的亲小姨当然只能想到前不久还为她敞开大门的黑衣组织——合情合理的剧本，不是么？” 不管是从动机，还是进入的渠道上看，的确都显得非常合情合理。 散兵回过头，征求小吉祥草王的意见。 智慧的神明什么也没有说，只是微微颔首。 不管是精巧自然的树屋，还是冰冷华贵的宫殿，在外的流浪者终究还是在眷属的设计下回到了已经变得温暖的家园。 纳西妲喜欢有温暖幸福结局的故事。 多日的相处已经让散兵对小吉祥草王的意思心领神会。 “既然如此，”散兵双手环胸，注视着眼前笑眯眯的雷神眷属，一字一句道： “拜·托·了，小·姨。” 直到此时，雷电影悬着的心脏才落回实处。 八重神子则是捏了捏散兵脸颊上的软肉，调笑道：“大侄子乖，小姨给你买好吃的油豆腐～” 散兵一动不动地任由八重神子揉圆搓扁，也不知道该如何描述心底里那种酸酸涩涩的感觉。 但不管怎样，总比面无表情的漠然和随便好了不少。 “说起来，小吉祥草王。”散兵捉住八重神子越来越超越大方的爪子，僵硬地问道，“那两个咒灵，你打算怎么办？” “我已经让兰那罗们去和它们好好沟通了” 散兵瞳孔骤缩，完全不掩饰自己的震撼： “你让你的眷属，兰那罗去跟那种东西沟通？” 涉世未深、不懂人间险恶的兰那罗，真的不会被那两只咒灵坑蒙拐骗到实验室上面去吗？！ 留头不留身子 “啊嚏——” 兰百梨迦一个踉跄，险些被自己的喷嚏害得摔倒。 【你还好吗？】 看着用小手揉揉自己鼻子的兰百梨迦，明明自己才是绝对的弱势一方，花御还是不自觉把声音放柔和了些。 “没有关系，小吉祥草王曾经告诉小那菈们‘一想二骂三念叨’。兰百梨迦打了一个喷嚏，一定是有那菈或者是其他兰那罗在想兰百梨迦，被无留陀感染的大树不用担心兰百梨迦。” 兰百梨迦挥了挥手上了小木杖，已经见识过兰百梨迦大大力量的真人不着痕迹地后退了两步，它戳了戳一脸担忧的花御，不解地问： “花御，你难道真的打算和这个小东西去见证什么‘那菈的灵魂’” 【真人，你我都是手下败将。】 花御对真人煽动反抗的态度，体现出了让真人难以理解的平和和洒脱。 好吧——这个看上去像是卷心菜精的兰那罗的确很能打，而且看上去也没有想取他们性命的样子。 再加上花御突然变得油盐不进，真人也没有别的办法，只能圈着腿思考其他出路。 已经见识到兰百梨迦实力的真人也歇了乱七八糟的反抗心思，它现在一心扑在逃跑上。 但如果没有花御帮忙打配合，在别人的地盘上逃出生天无异于痴人说梦。 问题来了，真人认真反思—— 在自己被敲晕的那段时间里，这个卷心菜精到底给花御灌了什么洗脑包？能让花御站在中立的立场？ 如果是这样，自己就得好好考虑该怎么脱身了…… “花花大树，你的咒灵朋友在思考如何丢下你逃跑。” 兰百梨迦突然袭来的一句话彻底打断了真人的思路，它猛然抬头看向看不出表情的花御，被拆穿的恐惧瞬间爬上他缝合般的面孔。 “花御，我……”真人想要辩解什么，它从花御身上却读到了一种……堪称奇怪的理解。 【我知道，真人的伪装技术还不够精湛，】 出乎另外两个非人类的意料，花御大方接受了真人毫不掩饰的小九九。但同时，花御继续说道： 【但是真人，不要为你的想法辩解，我支持的做法，但我只有一个请求——】 花御停顿了一下，这个堪称最温柔的特级咒灵透过没有瞳孔的空洞眼眶，悲哀地望向从人类之恶诞生出来的另一个咒灵。 【请你，不要活得像一个人类一样】 “活得像人类一样”在它们之间绝对算不上什么好话。 无疑，花御是憎恶人类的。 人类的恶行和负面情绪是咒灵们诞生的羊水，是孕育同类的温床。 但哪怕是从再怎么邪恶的情绪中诞生出的咒灵，花御也认为，咒灵和人类有本质上的区别。 这种区别，是坚定它、让它强忍对死亡不适感的唯一支撑点。 真人沉默了，他张了张口，他想辩解，但辩解是咒灵不会做的；他想解释，但显然花御已经理解了他的行为。 作为咒灵的真人，应该用实际行动来回答，而非用从人类社会上学会的“言语”。 这是花御想让它明白的。 但可惜，花御得失望了。 “喂——叫做兰百梨迦的，兰那罗是吧？” 真人睁开雾蓝色的眼睛，沙哑的嗓音将兰百梨迦的注意力吸引至它的身边， “你后边的那个人想知道的东西，花御什么都不知道。作为放过我们其中一人的交换，我希望你能够把这份交易带给你身后的人。” 【真人！！】 “看来你们之间的交流不错，害得我白跑一趟了。” “蓝色那菈没有白跑一趟，兰百梨迦搞不懂坏坏咒灵的意思。但是既然可靠的蓝色那菈来了，坏坏咒灵和歪歪大树就交给蓝色那菈和小吉祥草王大人了。” “不，兰百梨迦。” 散兵摇摇头，手指指向露出释然般微笑的真人，“我只要这个像那菈的坏坏咒灵——” “至于这棵生于黑色土壤的大树，是走是留，有你来定夺。” 夜晚还未结清余额，晨光的熹微却已经悄然搭在山顶的神社里。无人的柏油路上，靛蓝色的人偶拽着一颗灰蓝色的头颅缓缓朝与森林完全相反的方向飞去。 “你的同伴不希望你做出这样的选择。” 清晨的涩风像刀子一样刮到真人伤口的横截处，散兵不会对罪魁祸首有什么好脾气，但也不会刻意去折磨真人。 只保留头|颅纯粹出于对咒灵的强悍生命力考虑。但要说起私心，的确还是有—— 让热衷于玩弄灵魂和身体的实验爱好者享受一下角色互换后的恐慌，着实也是独属于受害者之一的恶趣味。 所以，饱受疼痛折磨的真人乍一听，还以为散兵是不打算放过花御。但疼痛强制让它清醒后，它才意识到这个实力强悍之人的意思。 “我们不是你们的对手，你们留我们活口的意义也只是为了情报。” 只剩一个头|颅的真人苦笑，“在失去和我们的联系后，夏油杰一定会往最坏的结果去猜测——和你们交易换来其中一个的升级，才是最划算办法。” 就算花御不认同这种办法，也无法否认，这才是利益最大化的解决方法。 但真人更无法否认，这种做法，比起咒灵，更像是世故圆滑、浸润于人情往来的油腻人类。 “无所谓，你们之间的矛盾与我无关——但我警告你，等会什么该说、该怎么说，应该不用我做多赘述吧。” “诶！哥哥要回家了？！” 雷电樱揉了揉惺忪的睡眼，被这突如其来的好消息一下子醒了瞌睡。 她急匆匆地掀开被窝，换上准备出门的衣服。 “别急嘛小樱，国崩估计还得路上耽误一阵子才回得来。”八重神子拿杯子倒了杯白开水，却不想被烫得只吐舌头。 “那怎么行！”雷电樱看着小姨一把夺过她手上还冒着热蒸汽的瓷杯，不赞同道： “哥哥好不容易回来一趟，怎么着也得好好准备一番——说起来，哥哥这次打算待多久？” “哼哼哼——”八重神子骄傲地双手叉腰，无不得意的说道：“这个家，没你小姨我得散！指望影那张半天说不到重点的嘴，国崩回教令院都不得来这儿。” “简而言之，小樱。”雷电影看上去心情也不错，接着说道： “国崩决定搬过来和我们一起住了。” 雷电樱点点头： “我明白了，所以兄长大人打算时间待长点？那我们得去把被褥铺好了……” “小樱，我的意思是——”雷电影摸了摸小女儿的头，再一次重复：“国崩决定搬过来住了。” 雷电樱：诶？ “——欸！！！” 学术界大佬下凡 阳光不留一点余地打在室内的玻璃天窗内。 工作日的上午，咖啡厅内的店员比顾客还多，两位漂亮女士点的单自然也迅速上桌。 八重神子示意服务员将带点度数的爱尔兰咖啡放在对面的位置上，自己则顺理成章地接下更加甜腻的意式浓缩。 “组织，可不是关系户想来就来的地方。” 一头铂金色的长发，妆容精致的外国女人抿了一口热咖啡，白玉柔嫩的葱指敲击着桌面，故作苦恼： “八重小姐，你可是给我出了个大难题啊……” 八重神子挑眉，胳膊支在玻璃制的咖啡桌上，看着眼前推诿的女人，嘴唇微微勾起： “怎么？不信我的人，还是觉得我什么臭鱼烂虾都能给你推荐？又或者说，大名鼎鼎的黑衣组织有求于人的时候，连基本的姿态都做不足？” 贝尔摩德放下爱尔兰咖啡，捻起餐巾纸擦拭了一番玻璃杯后，十指交叉靠向柔软的背垫。 “如果只是普通的外围也就罢了，但实验组——说实话，我建议你在考虑考虑。” 贝尔摩德显然意有所指： “负责实验室的家伙是个油盐不进的死忠，神经质到看谁都觉得是老鼠。如果只是想避避风头，我的情报组倒是能够给他腾个位子。” “情报组？算了吧，我瞧不上的东西我那大侄子肯定也看不上。” 开什么玩笑，情报组这种地方专职打工干活，除了做苦力之外探听不到什么内部消息。 去贝尔摩德手下的情报组，还不如直接在外围收集情报。 ——好歹后者还不需要服从组织安排。 八重神子非常嫌弃地摆了摆手：“他只是避风头，可不是没什么本事。” 真是个讨人厌的女人。 贝尔摩德公式化的笑容也因为八重神子一点儿面子也不给她的动作僵在面上。 她一向不喜欢对付这种老狐狸，千变魔女从第一次见到八重神子起，就对这个看上去温和无害的女人提起警戒之心。 同类最容易发现同类，借助宫野志保调查工藤新一家的空隙，贝尔摩德也好好调查了一番同样住在贝克街的雷电宅。 温柔可爱的女儿，传统古板的母亲，相处融洽的小姨，和长年不归家的长子。 一切看上去天衣无缝，换作普通的调查人员基本上已经能确定，这一家子就是没什么背景的普通人。 贝尔摩德则留了个心眼—— 她将情报组的人分批间次打听雷电宅，又亲自出马，观察他们的生活轨迹，终于发现了端倪： 比如，看上去是传统家庭主妇地雷电影，时常会有专人专车恭敬地将她接走。 眼尖的手下判断出，那辆车是东京博物馆的公务车，似乎神道的人对她也很恭敬。 再比如，看上去很时髦也很爱玩的八重神子，居然名下有不止一个出版社。 至于小女儿雷电樱，贝尔摩德一个自作主张的手下居然还想过在小巷子里堵人家，结果直接失踪了半个月，最近两天才从那家伙老家加利福尼亚的土里扒拉出来。 现在看来，他们那个叫做斯卡拉姆齐的儿子也是个能人。 ——起码从学历厚度来看，是一个实打实的狠角色。 泄愤这种事情也只能心里想想，尽管已经在脑内把这只烦人的家伙不知道手撕多少遍。但在面上，贝尔摩德已经把僵硬的假笑飞速切换至温和的笑容。 贝尔摩德嗔怪地看着连带着她自己也一起骂进去的八重神子，俩人如同好闺蜜一般地碰了个杯。 “既然八重小姐都这么开口了，那我再推脱就显得我贝尔摩德太不是个东西，答应别人的都办不成——但您也知道，跨部门如跨山。 这样吧，我先把贵公子斯卡拉姆奇的简历带回组织，您等我的消息就好。” “贝尔摩德，” 八重神子敲了敲桌子，面色不悦。 “你我都知道‘等我消息’这句话的意思，有些话吧，说开了也没什么必要。毕竟……之前似乎有人求着我帮忙来着？我想想啊，最近的米花町好像又需要一些大新闻了。” 八重神子神神秘秘地凑到贝尔摩德耳侧，再度开口，贝尔摩德的笑容再也挂不住了。 “莎朗小姐……你觉得《 著名影星克丽斯·温亚德被曝与米花町和一银发男子幽会，举止亲密，疑似同坐一辆车》这个标题和《莎朗疑复活？同车男友恐千万富豪》哪个好听一点？ ——我不介意你自己挑一个喜欢的哦～” “八重小姐，我想作为媒体人，追求真实性和准确性才是初心吧？” 贝尔摩德不再显得那么游刃有余，但也保持了最大程度的冷静。 她盯着八重神子，语气比起先前更加柔和了些： “更何况米花町的纸媒电台从来不缺少劲爆的一手消息，一个过气息影的明星有什么值得注意的呢？” “贝尔摩德，你这是什么话呀？咱们行内人有谁不知道当年搅动好莱坞风云的温亚德母女？” 八重神子夸张地捂着胸口，一副痛心的模样，“更何况，息影多年的前影帝现状也不失为下一个专栏的亮点。如果是害怕热度不够，那就更加不用担心了——” 八重神子拍着胸脯保证： “只要贝尔摩德小姐你一个准信，我八重神子别的不敢说，一个小小米花町连续三个月的头版和炒作还是没问题的。保证能让好姐妹你马上焕发事业的第二春！” “八重小姐说笑了——米花町的事咱们没必要占用这么多社会公共资源，您放心，最迟明晚，我贝尔摩德一定能给出一个准信！” “明晚？”八重神子毫不掩饰面上的惊讶。 贝尔摩德咬咬牙：“今晚，最迟今晚！” 八重神子满意地点点头，将手里的咖啡一饮而尽后，晃了晃透明的空杯： “那我就先走了？我家大侄子今天回来，还得回去一起吃饭。难得一大家子的人聚在一起，你说要是我不小心缺席迟到什么的，他们不得把警视厅都翻个边，唉，独来独往的女明星就是不一样呐~拜拜啦~” “慢走。” 在八重神子转身过头的一瞬间，贝尔摩德的笑容完全消失。 她冷冷看着那道缓缓消失在尽头的背影，再站起身。 “——您好小姐，还请结下帐。” 一直悄悄竖起耳朵围观女人战争的店员举起了结账单，小声问道： “您和那位女士一共消费4800円，请问是现金还是刷卡？” 贝尔摩德气得牙痒痒：怪不得放完狠话就走，搞半天约她出来，连单都不结就跑了。 贝尔摩德从精致的手提包中翻出10枚500円的硬币，不等服务员反应提起包就走，徒留一桌子硬币和咖啡馆店员们面面相觑，风中凌乱。 ——“小姐，您的零钱！！” “滚，不要了。” 伴随着蹬蹬蹬的高跟鞋声音，收银的店员识趣地把零钱放回了零钱屉。 几个回合下来，贝尔摩德已经吃了一肚子闷亏，更过分的是，八重神子这老狐狸居然还讹了她4800円！ 简直亏到姥姥家了。 贝尔摩德咬牙切齿，拉开琴酒视若珍宝的保时捷356a，砰地一声把门关的震天响。 坐在驾驶位的伏特加抖了一抖，小心翼翼地看着副驾驶的琴酒。 “怎么样。” “付出了一些小小的代价后，谈妥了。” 贝尔摩德系好安全带，在伏特加准备换起步的时候叫停，“接不接受，还等我说完你再决定。” 琴酒从后视镜瞥了眼贝尔摩德，示意伏特加直接熄火。 要是贝尔摩德给不出一个让他满意的答案，他要直接把这个女人从车上扔下去。 “你拿什么和那条老狐狸换的？” “实验室——但你先别急，听我把话说完。”贝尔摩德从包里掏出一袋公文文件袋，将它递给了坐在副驾驶的琴酒。 “这是斯卡拉姆奇的简历，你可以回去和雪莉讨论讨论。 毕竟在我眼里，这样完美无瑕的简历，要不是他可能真的在国外犯了什么事，也不至于千里迢迢地回到日本 ——退一万步，天才们总是惺惺相惜，专业人士比我们这些伪内行更能看出真假。 如果斯卡拉姆奇只是个八重神子按插进来地眼线，随便给他挂个闲职就行。 要是他真有点本事再说——不过一定得快，八重神子那个嚣张的女人威胁我，以防万一我晚上会直接告诉她事情成了，没问题吧？” 琴酒收起文件袋，默认了贝尔摩德的说辞。 “伏特加，我们回组织实验室。你呢，贝尔摩德。” “随便找个商场把我放下来，顺路的就行。” “那现在，下车。” 贝尔摩德一头雾水。 琴酒难得给她好心解释了一番：“这里就是你要的商场——解开安全带，然后你该去的地方。” ——砸他车还想蹭车？ 贝尔摩德是出门没带脑子还是吃错药了。 饿着肚子还被八重神子折磨了一个早上的贝尔摩德：) 贝尔摩德气笑了：“行，不劳咱们的琴酒费心——拜拜咯。” “贝尔摩德大姐，” 伏特加赶忙出来打圆场，“您要早餐吗？今天出门的时候我提前在便利店，买了些。早上出任务时候吃早饭了吗？” 贝尔摩德刚想拒绝，但大早上一杯加冰的爱尔兰咖啡还是及时拉回了她的理智。 她看了眼闭目养神的琴酒，又看了看打圆场的伏特加，怒气也渐渐消了下来。 贝尔摩德俯下身，优雅地拿走了驾驶位和副驾驶之间的牛奶面包，自如地走回了商场。 好像她手上拿着的不是普通的牛奶面包，而是奢侈品店的手提包。 “伏特加，” 琴酒睁开了眼，瞥了眼贝尔摩德远去的背影，“今天的早餐全报在贝尔摩德账上。” “好的大哥，没问题大哥。” 心虚的伏特加赶紧摇上车窗，火一打挡位一换，准备溜之大吉。 伏特加头一回觉得，回组织的路程这么漫长。 宫野志保头一回觉得，连琴酒也变得不靠谱起来。 她越是仔细读这份个人简介，就越是连基本的表情控制都难以保证。 “琴酒，这种人你是从哪里招来的？”宫野志保抽出夹在档案袋里的文件，神色有些古怪。 琴酒：“怎么，有什么问题？” 宫野志保是组织实打实的留洋人才归国精英，在学者的学历真假方面，组织上下没有比她更加了解的存在了。 他相信贝尔摩德已经做好了八重神子那女人推荐人选有不少问题的可能性。 “这种背景的人……不应该会沦落到黑市关系人介绍吧……这到底是从哪找来的？” 出乎琴酒的意料，宫野志保翻到个人简历那一面，为他展示了一番何为证书多到连用如数家珍来形容也不为过的荣誉列表，指着上面密密麻麻的字眼说道： “你看看，被写在上面的实验室无一不是国际学术圈声名赫赫的大咖，你先不要怀疑真假——档案袋里有负责人的推荐信，其中甚至不乏诺奖大佬。” 宫野志保停顿了一下，留给学术圈的门外汉以反应时间，才继续解释道： “用你们普通人能够理解的例子来讲，就是一艘美利坚航母来米花町的小破港口当公园邮轮的程度。 所以，你说实话，到底是怎么找到这种人的？一般到这个份上的学者，很难再请动他们离开自己的实验室，去研究一个甚至连成果都无法见刊的项目。” 事出反常必有妖，琴酒默默点燃了手上的香烟猜测： “你的意思是，这很可能是故意混进来的老鼠？” 宫野志保白了眼他，毫不客气地讽刺：“呵，别傻了琴酒。” 哪怕是战争期间，敌对势力的科学家也是比价黄金、决定世界的宝贵资源。 而在和平的年代，一名学者除了他本身的实力，其人脉和圈子也是难以估量的宝贵财富。 退一万步，如果这些推荐信不是凭借他的真才实学得来的——这就证明斯卡拉姆齐背后，连带着八重神子背后的势力超乎他们所有人得想象。 “我不建议你卖这个人情。”宫野志保开门见山，直接了当的否决了琴酒把斯卡拉姆齐塞进实验室的想法。 “给我一个合适的理由。” 琴酒没有感到意外，但他更在意宫野志保过于谨慎的态度。 组织不乏学者曾有过顶尖实验室从业经验的学者，但从未有任何一个学者让她如此难以断定、甚至直接逃避接触。 毕竟作为实验负责人的宫野志保很清楚，组织内科学研究工作者一直处于短缺和非常缺之间，大部分学者同时承接了两个以上的研究任务，能维持连轴转全靠高薪和武力的软硬皆施。 宫野志保深吸一口气，将斯卡拉姆奇足以放大铺满整个实验室的简历塞回档案袋。 琴酒的困惑不似作假。 所以……琴酒这次是误打误撞，弄了个真材实料的大佬回来？ 不同于琴酒为组织终于能引进新型人才的一把辛酸泪，宫野志保的内心充满了担忧。 “斯卡拉姆齐此人的身份和简历无论含水量如何，都只有两种可能：第一，他是一个学富五车、实战丰富的学术圈超级大腕，来我们这纯属套数据的。” 套数据——换个角度来说就是骗数据，将实验室内部机密带走、并赶在实验室前面以自己团队的名义发表。 在学术圈内，这样性质恶劣的情形屡见不鲜，关键还是由于时间跨度广、证据不充分等各种问题导致难以维权。 而且更糟糕的是，黑衣组织名下的实验室本就是带有私人保密性质的实验室，存在着新发现不见刊不发报的潜规则。万一实验数据泄露专利被抢注，连反击都难以进行。 如果斯卡拉姆齐是专程来探探实验室的底细准备套数据，那到时候黑衣组织的实验室，搞不好会被这些标准化、规模化、公开化的实验室盯上—— 只要有一个实验成功，绝对就会有前仆后继的人来黑衣组织白嫖实验数据。 这还是一个算得上“好”的结果——得看斯卡拉姆奇是个什么样的人，换作是个心胸狭隘的，不故意给黑衣组织使绊子让实验室变成明面上的非法机构再来割一波专利费都能算得上感恩戴德。 “还有一种可能、也是最可怕的猜想：如果他出身于顶尖学阀世家——那我们同样、不，应该说，哪怕是政|府都惹不起斯卡拉姆奇。” 宫野志保连声音都低了几分。 和外界想象中光岸伟正的科学家学者形象不同，只要是个圈，就会有龌龊不堪的事。 而学术圈的高门槛、高标准和强大的垄断性让其圈内人士更是难以出头。已经在领域内小有所成的学者会不惜一切代价维护自己在圈内的地位。 学术界从来不缺少天才，学术界永远只缺少资金。但资金永远只会对金字塔顶端的实验团队敞开大门。 普通的天才也难以另立山头，只能屈居成名已久的老前辈之下，进入各种各样的实验室，成为团队的一份子。 或者更加直白粗俗点：成为学界大佬的打工人。 和劳工的区别，可能也只在于实验室有空调免费发白大褂了吧。 如果真是学阀，那黑衣组织更不能收。 一个动不了、瞒不住、一定会接触到核心数据的学者，绝对是实验室的定时炸弹！ “所以琴酒，就算他答应带来了多么好的资源，不要答应，更不要妄图试着出难题给他让他知难而退。” 宫野志保严肃地警告眼前的男人： “最好的办法，就是让中间人毕恭毕敬地回绝，然后说我们实验室资金匮乏、器材老旧、项目已经快要解散了。懂了吗？” 琴酒沉默了。 作为小弟，在老大不适合多言、不方便提出问题的时候，应该迎难而上勇于发问。 有幸作为司机听完琴酒和贝尔摩德全段聊天的伏特加顶住宫野志保结冰一样的眼神，颤颤巍巍地为自己的好大哥提问： “那……要是已经答应了该怎么办？” 伏特加有话说 宫野志保沉默了。 她就那么一言不发地，直勾勾地盯着难得底气不足的琴酒。 琴酒自知理亏，干咳两声后，生硬地转移开话题：“雪莉，最近新开展的盘星教合作项目进展如何？” “很糟糕。” 宫野志保耸了耸肩。巧妇难为无米之炊，盘星教的人拖拖拉拉比懒驴上磨还费劲。一问三不知都是轻的，他们的核心人员又再三缄口，头一次让从未离开实验室宫野志保切实体会了一番何为嘴硬。 本来组织给出的承诺也不需要盘星教有多大的配合——就两个要求：一，把成品给组织研究，成果共享；二，实验材料和步骤公开。 宫野志保敢赌咒发誓，组织从来没做过这么亏的交易。 结果都已经这样了，盘星教这帮子人居然还如此不识好歹。 交流的内容磕磕绊绊她都忍了，她的助理耐着性子问起成功的首例实验品时，盘星教的人居然说什么“已经派人去捉回来了”。 其实只是没有成品也不是什么大问题，空有流程图的纸上谈兵也屡见不鲜。 但问题是这个盘星教，他们的流程、材料、配比一个都说不出来。 让宫野志保差点当场破功。 琴酒哪壶不开提哪壶，她没好气地说： “人手不足超负荷运转都是小事，盘星教从上到下把我们看作盗取秘密的窃贼，对我们严防死守，连个材料配比和流程都不愿意给——他们到底还相当组织后退多少步？” 宫野志保直言：“更加重要的是，我们要的母本迟迟没有到手。说句不是很恰当的话，我怀疑盘星教就是一群江湖骗子。” 琴酒揉了揉太阳穴。 “你越界了雪莉——不要质疑boss的决断。” “哪怕他被外面的组织蒙骗？” “boss不会被蒙骗。” 琴酒迅速否认了宫野志保编排组织boss的言辞。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宫野志保两手一摊，她新奇的打量着琴酒，就像第一次认识他一样。 本就理亏，此时好不容易宫野志保不揪着斯卡拉姆齐和盘星教问题不发，琴酒默认了宫野志保几乎称得上是超越的举动。 他将已经快烧到分界线的香烟捻在烟灰缸里，大大方方任由宫野志保打量。 没想到科学家非但不知收敛，反而还开始动手动手动脚，一会儿凑近点看他是不是真人，一下又跟得找茬一样没事看两眼。 琴酒按捺住不适，无视掉伏特加惊恐的表情，挑眉问一副发现新大陆的宫野志保。 “怎么？又不是第一天认识我。” 宫野志保摇了摇头：“现在，我倒觉得是第一天了。” 原先宫野志保只是以为琴酒不过是boss的死忠，但今天看来，这明显已经超越死忠的范围了。 哪怕是皮斯科、朗姆这样的boss死忠，也不至于如此盲目崇拜boss吧？ 要不是她非常确定，眼前的琴酒的的确确是琴酒，她都要怀疑是不是从哪里来的冒牌货。 “毕竟我从来没有想过，以理智冷静著称的no1 killer会说出这么不理智的话。” 宫野志保将印着斯卡拉姆奇姓名的文件袋缠好，递回给了琴酒。 琴酒知道，这是宫野志保妥协了。 他顺势递给了伏特加。 如果只是让雪莉感到有趣就能办成事，他非常无所谓于宫野志保好似发现新大陆一般的神情。 琴酒很忙，组织内还有一堆没头没尾的事等着他亲自处理。 “雪莉，斯卡拉姆奇此人我们必须收下来，贝尔摩德需要卖给八重神子一个面子，她有不得不这么做的理由。” 琴酒整理了一下衣装，收敛起最后的温和，板着脸不容置喙般，下达了最后通牒： “不管斯卡拉姆奇有没有本事，有多大本事，实验室都必须捏着鼻子接下这个烂摊子。” “你疯了。” 宫野志保也毫不犹豫地回呛： “我是实验室的总负责人，我需要对实验室的全体人员和实验项目负责。贝尔摩德绕过我私自塞人本来就是你们的问题，到时候出问题了你又得找我麻烦？你不会觉得所有人都是无权无势的穷困学者，能任由组织拿捏吧？” 组织里目前高薪聘请的学者本身也是没权没势任由组织拿捏的糯米团子，也就是这样才让组织里的人没见识过何为学者的操守—— 琴酒根本没碰上过真正意义上的硬骨头。 琴酒自然也有他自己的考虑。 卖贝尔摩德面子是一个方面，更重要的是，实验室的确缺少人手。 只负责实验室这一板块的宫野志保根本不知道，盘星教研究出来的东西和其潜藏的秘密，对于boss来说有多么大的诱惑力。 琴酒压低了声线，给宫野志保出了个主意： “正好最近和盘星教那帮人合作的项目，那边的人不是相当不配合吗？把这个烂摊子丢给斯卡拉姆奇，给他一个高位的虚职，把他绑在盘星教的项目上。 事成了节约成本，就算没成也不会拖后核心项目的研究进度。” 至于宫野志保的危言耸听，琴酒置若罔闻，他整理了一番衣领，如风一般大步朝实验基地外走去，徒留伏特加直面宫野志保的怒火。 “大哥，等我……” “别急，伏特加。” 一只精瘦白皙的手拦住了伏特加的去路。 伏特加僵硬地回过头，实验室的总负责人宫野志保就那么阴森森地盯着他。 “我希望你能够好·好·告·诉·我，这从头到尾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实验室的负责人微微一笑，惊得被大哥扔出来打辅助的伏特加一身冷汗。 伏特加咽了咽口水，整理起措辞： “……这事，还得从前阵子对工藤新一那小子住宅的调查说起……” “干杯——” 玻璃杯四散开来，餐桌顶上，水晶吊灯打在菜肴上，闪闪发光。 雷电樱将老母亲雷电影亲自下深海活捉的火烧海鳗放在散兵面前，又热情地盛了碗鲜虾裙菜汤。 散兵默默将碗往自己这边推了点，以实际行动来委婉劝阻一家人往自己碗里夹菜，以防一不注意饭碗里就多了一堆小山。 “兄长真的打算在这边一直住下去了吗？” 雷电樱有些好奇，以前在提瓦特大陆的时候，散兵有事没事就找借口往教令院躲着，来到了米花町后，居然会主动愿意回来！ 小樱看了看笑眯眯的狐狸小姨和低头夹菜的兄长。 “姑且算是吧。” 散兵夹起一片生鱼片，沾了口芥末。 “偷走小吉祥草王神之心的家伙利用这只咒灵的咒术为引，神之心力量为发动机，已经创造出了如那条草鱼一样的怪物。而根据目前我所知的消息，盘星教在疯狂搜寻最初的实验体同时，已经和黑衣组织达成了合作。” “和黑衣组织达成合作么……” 雷电影眉头紧锁，放下筷子后看向八重神子问：“贝尔摩德那边搞定了吗？” 八重神子摆了摆手：“放宽心，她搞不定组织里的人也会帮着她搞定的。” 贝尔摩德此人她是再清楚不过，为了守住她自己在组织内的地位和话语权，她一定会想方设法满足八重神子的一切要求。 “要是贝尔摩德从中使绊子刻意把哥哥边缘化怎么办？” 雷电樱忧心忡忡，一般不是说大公司最讨厌硬塞过来的关系户吗？虽然雷电樱清楚地知道自家兄长的本事，但刻板印象害死人——万一黑衣组织实验室的人故意给兄长使绊子，让他蒙上不白之冤…… 小樱的担心被散兵看在眼里。 家人的关心与宽慰让他的心情好上不少。但要是担心黑衣组织给他使绊子，那黑衣组织也太瞧不起自己了—— “没关系，小樱。”散兵为妹妹夹起一块肥厚的带汁鳗鱼，看起来自信满满—— “我可不觉得，黑衣组织有任何拒绝我的理由。” 黑衣组织要是真敢这么明目张胆地穿小鞋，不用散兵本人出手，虔诚的地球猫猫救世会就能让黑衣组织在日本再也招不到一个研究人员——本科刚毕业的都找不到。 八重神子也跟着附和：“小樱，不要太担心这些地方啦。再说，你哥哥的实力还用得着黑衣组织那帮子人质疑？” 雷电樱定下心来，仔细一想：不带滤镜理性分析一下，她相信整个米花町没有比兄长大人学术能力更高的存在了…… 如果连兄长都被拒之于门外，她们可就有必要亲自登门拜访一下标准飙到外太空的黑衣组织了。 “所以不用担心，小樱。” 散兵把小樱耷拉在耳沿的碎发抚至耳后，“咱们诡计多端的八重宫司大人一定会让黑衣组织意识到公平公正的重要性。” “喂喂喂，怎么好像我威胁了他们一样？”八重神子瞪了□□一眼，然后就被雷电影把她前面整盘油豆腐都端在了八重神子的面前，一口气夹了两块。 “快吃吧神子。” 完成了一切，顺便把眷属牙尖嘴利的小嘴用香喷喷的油豆腐堵上后，雷电影才清了清嗓子： “说起来国崩，布耶尔最近还怎么样？” “我来之前挺好的。”散兵又给小樱已经快堆成小山的饭碗里加了一快肥嫩的牛肉，“临走前还给她准备了不少应急食品，不至于因为只会烧白开水做甜点就把自己活活饿死。” “魔神是饿不死的。”雷电影纠正了好大儿语言上的小小错误，但随即她又发现了盲点，震惊地问道： “布耶尔会做甜点心？！” 意识到有些许失态，雷电影缓缓坐回座位，喃喃道：“没道理啊，她为什么会做饭？” “快吃吧影，”好不容易囫囵吞下油豆腐的宫司大人赶紧说道，“再说，有人给你做饭不挺好的吗？” “诸位，我有一个想法。” 雷电影委婉拒绝了眷属递上来的美味牛奶团子，认真宣布道： “我想去参加街道休闲处的家庭烹饪交流社。” 很有原则的会计 “不错的活动，多参加参加人类的聚会活动什么的，免得和时代脱节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散兵对魔神们与时俱进融入人类社会的方式表示了大力支持。 尤其是像雷电影这样在提瓦特就不善于交流沟通的魔神，在散兵看来，显然更加需要多参加一些能够增强与外界联系的活动。 随后他扭头问身边略显僵硬地雷电樱： “不过，小吉祥草王住的地方有点偏僻，没有这些奇奇怪怪的群居活动——所以，家庭烹饪交流社是什么东西？ 要是是那种类似于兴趣小组的东西，或许还能让地球喵喵救世会那帮子人学习一下，丰富丰富学习生活。” 雷电樱想了一会，在心底稍微为可怜的教会学者们默哀了一番，解释道： “我想可能是……居委会、街道办之类筹划的活动？我听说之前有人反馈物业管理费交了后物业除了扫垃圾什么都活都不干来着……说不定是被催着开展了一个活动。” 散兵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如果只是普通的交流社，让生活常识匮乏的魔神去参与一番，说不定还是个不错的融入社会的机会。 但比起散兵和小樱这边的轻松愉悦，八重神子则如临大敌。 为了不让影知道家庭烹饪交流社的存在，这几天，八重神子费劲千辛万苦，不惜和小樱一起包办了几乎所有的外出活动。 没想到居然在国崩回来的这一天马失前蹄，空亏一篑。 明明连街边的宣传单都已经没人发、报名也已经截止了…… “而且居委会派发的传单也已经被我处理完……”八重神子喃喃，随后脸色一变，脑海种反映出了唯一的可能—— 难道是今天影出门捉鱼的时候…… “说起来还蛮巧的——” 雷电影陷入回忆： “今天我去捉鳗鱼的时候路上，恰巧碰到了居委会厨艺交流会的负责人。 随口聊了几句后，负责人问我和小樱去不去——我想着毕竟搬到贝克街已经有一段时间了，难得联络一回，干脆答应了下来。” 非常符合普通人邻里这种熟悉、客套的作风。 雷电宅已经搬到黑贝街有一段时间了，街坊邻居们也都稍微对这一大家子的情况有一定的了解—— 大儿子常年不着家、小女儿温柔善良，老母亲管住全家，小姨很会处事。 除了一家人都很喜欢穿新式改良和服、以及那一认一个准的发色外，整体看上去是一个非常温馨的家庭。 虽然时不时发生的一些诸如厨房爆炸的小事之外，但邻居们对这户新搬来的邻居印象都还不错。 此时趁着居委会举办活动邀请雷电宅，自然也是想让他们一大家子借这个机会多和邻里联络联络——主妇们更互相知根知底，平日里大家互相帮衬帮衬是件再也正常不过的事了。 八重神子仔细思考后，竟然发现一个恐怖的问题： 她甚至找不到用厨艺以外的理由回绝邀请米花町热心市民们的邀请。 “我想着最近也没有什么事情，干脆不如借此机会和当地居民们联络联络感情。 正好，负责人还告诉我一定要带上自家的特色菜肴，到时候主妇主夫们都能切磋交流，顺便增长厨艺——何乐而不为？” 雷电影看起来相当乐观。 倒不是她对自己的厨艺有多么自信，她只是相信能人辈出的米花町一定会有大师级别的大厨。 在坐的两位大师级大厨之一，雷电樱选择闭口不谈。 另一位大师级大厨，在被细致科普了雷电影把玻璃杯一起放到电饭煲里煮饭的壮举后，选择了闷头喝水。 “……那个交流具体是在什么时候？” “就在明天——神子，小樱还有国崩，不如我们一起去吧？” 按照眷属对自家神明的了解程度，当天米花医院必爆满。 以防万一，作为最强的后备保障人员，八重神子认为自己有必要提前为贝克街的广大倒霉邻居们预定一下病床。 在她的另一侧，小樱也紧张地看向充满期待的母亲。小樱微微张口，即将出口的句子又因为影眼底期待、兴奋的闪光打了个弯咽回肚子里。 雷电樱稍稍低了下头，在母亲开心的目光和小姨祈求的眼神中，选择接下了这个重担。 “正好——妈妈还能在交流会里取其精华、博采众长。说不定会因此……嗯嘛……厨艺会有质的飞跃？” 小樱选择性无视掉了可怜小姨逐渐石化成碎片的狐狸毛，她心虚地别过头，恰好撞上了兄长茫然的表情为之一愣。 ——对哦！兄长大人根本不知道母亲大人做饭意味着什么！！ 兄长大人不会以为，母亲大人只是单纯不擅长使用现代厨具吧？ 果不其然，在见识到八重神子那和灵魂被吸干没什么区别的绝望后，散兵忍不住替自家老母亲说了一句公道话： “再怎么没做过饭也不要小瞧神明的学习能力！有一说一，和小吉祥草王刚认识的时候，她也是只会做枣椰蜜糖。 在一段时间的努力学习之后，她已经能熟练做出须弥的所有甜点。” 散兵放下筷子，仰头看向瞳孔中散发出光芒的母亲，给予她不出意外的话应该是这辈子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从熟人这收到的对厨艺上的赞赏： “相信自己下吧，你可是魔神巴尔泽布、尘世七执政之一、御建鸣神主尊大御所、永恒之神！怎能因为对厨艺的不精就怀疑自己的能力？！” 末了，散兵不忘在八重神子充满震撼和惊恐的目光之下，再添上一句日后回想起来可以比肩黑历史的话： “如果是担心自己厨艺不佳——尽管放心，饭是吃不死人的。如果实在是没有把握，我先教你一手最基础的速成点心。” 散兵信心满满，作为一位社会实践经验丰富、学识阅历丰富的靠谱人士，他在流浪时期就曾总结出一套0失误烹饪小妙招。 区区巴尔泽布不会做饭的小问题，看他散兵如何迎刃而解。 在散兵眼中，电饭煲煮饭的基本问题其实质上就是雷电影没有理解到位，只要能够让她理解为什么煮饭不能放玻璃、要放多少水、怎么放水的问题，这些听起来就非常荒谬的人间恐怖烹饪技巧就能被中断传承。 散兵这里答应得爽快，八重神子可是实打实地被惊出一身冷汗： 这话放在一般人身上或许没有问题。 但很可惜，雷电影是魔神，还不是一般的魔神，高低得算个魔神ps版。 说好听点，不一般魔神的不一般厨艺是一般魔神不能比拟的。 再说的难听点就是，影的程度……可能上涨空间有点大。 八重神子内心非常纠结。 常年流浪而修得一手好厨艺的散兵没有明白这其中宛若鸿沟的差别。 可八重神子非常明白，她直接打断了大外甥和神明大人达成某种会引发世界级灾难地交易。 “你小子快吃饭。” 半天都没缓过劲来的八重神子不停地往语出惊人的大外甥碗里疯狂投喂各种乱七八糟的东西。一副誓要阻断散兵对地狱厨房制造者继续进行加油鼓励的样子。 【兄长大人，快别说了！】雷电樱也快哭出来了：【母亲大人下厨会出事的！！她已经试过很多遍了！！不止普通的煮饭！！！】 比她更想哭出来的是八重神子——现在是欲哭无泪。 明明大家都说的是天塌下来有个子高的顶着——可没人告诉她这个子高的往下砸是个什么状况。 八重神子不抱希望地问： “影啊，你真的打算去那个……交流会吗？” 雷电影点点头：“是啊，一想到大家都在异世界努力的工作生活，我还是觉得我需要在弱势的地方提升一下自我。” “比如厨艺？”八重神子试探性问道。 “比如厨艺。” “既然如此，那就去吧。” 随后八重神子不忘赶紧补充道：“我和国崩就算了，我明天有事，他也一样。” 得到情理之中意料之外的答复后，不再纠缠的八重神子痛痛快快地答应了。 ——这倒是让雷电影有些出乎意料。 虽然影自己估计八重神子也不会劝阻得太过分，但突然告诉她，一向不赞成自己在厨房大显身手的眷属突然说“你现在可以自己学习厨艺了”，已经足够让她惊讶上好一会儿了。 雷电影在确认了一番好眷属不是在说梦话，更不是在说胡话之后，再次确认了一遍： “神子……真不打算劝我了？” 八重神子两手一摊，将之前偷偷藏起来的宣传单从身后的瓶瓶罐罐的夹缝中拿出。 “真是的……你都说得这么诚恳，再拦下去岂不是显得八重神子大人是一个连友人普通愿望都满足不了的没用废狐狸？” 雷电樱更加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小姨……你真的打算让母亲大人亲自动手实践？” “什么话呢这是，什么话呢！神子阿姨是这样的不负责任的人吗？”八重神子没好气地戳了戳外甥女。 事情都到这种地步了，她一条柔弱无助的狐狸能拦得住热血冲昏头脑的神明吗？ 想是这么想，话可不能这么说。 八重神子话锋一转，提醒即将身负重任的小樱： “小樱，到时候你注意点，就是尽量让她做做准备工作，把损失降到最低——为了米花町安居乐业的居民们，这份重担就交给你了！” “所以……如果哥哥是要忙工作的话……”雷电樱歪头，“小姨不一起去吗？” 雷电樱有些担心：万一到时候自己掌控不住局面，岂不是成了全米花町的罪人？ 八重神子凑近了些，神神秘秘地说道：“你小姨我当然是负责做好后勤工作。” 比如提前赞助一些应急药品和牛奶，或许临时拉个医院做投资方也是不错的主意。 既让居委会多了一份保障，又让影满足了她心心念念的烹饪梦想。 ——这么看来，今天的八重神子，又为米花市gdp做出了卓绝的贡献呢！ “什么后勤工作——”散兵多过宣传单，随便扫了眼后就兴致缺缺地扔回桌上，“我看是有人嫌麻烦把烂摊子丢给别人吧。” “崩崩，话可不能这么说。” 八重神子眨了眨眼，意味深长： “后勤，可是这个世界上最重要的工作哦~” “——后勤处的人脑子冒泡了吗？！” 办公室内，突兀的声音惹得工位上或摸鱼或发奋图强的打工人的侧目。当他们看清楚说话人的身份后，又识趣地把眼神捉回工位。 开什么玩笑——千变魔女的笑话可不是什么人都看得了的。 搞不好，一不小心成为了贝尔摩德泄愤的沙包，可就得不偿失了。 “贝尔摩德大人，您是有什么问题吗？” 被怒吼的对象——组织米花町分部的会计不慌不忙，甚至在贝尔摩德怒火中烧的间隙，抽空给自己冲了一杯热茶。 “我问你，今天的我的报销额度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会平白无故地超支？你最好给我老老实实回答，现在是月中不做账，不发工资，也没有到额度封顶，凭什么不给我报销？” “消消气，贝尔摩德大人。” 会计象征性地安抚几句后示意贝尔摩德坐在沙发上好好谈，从小茶几上拿出了一个玻璃杯，用热水洗净后问： “喝茶吗？下属出差时从君山带回来的银针。最重要的是，它能走公账。” 贝尔摩德简直想给这个故意讽刺人的会计一巴掌——显然她不能这么做，不然这个季度的账单能甩她一脸。 贝尔摩德狠狠点了头：她对茶不敢兴趣，但她现在平等憎恨每一个能报销的商品。 借过热茶，贝尔摩德清抿一口，眉头紧皱脱口而出问： “你下属出差给你带这种茶回来？” 这种寡淡的、还隐隐带着一种不可言说味道的绿茶。 或者说带绿色的涩水——得是多硬的关系才让这个抠成鬼的死会计报销？ “你看，贝尔摩德大人，这就是你我看待事物角度不同了。” 会计拿起茶罐，将底下一看就是用圆珠笔临时写上的价格标签撕开看，赫然露出了少了两个0的真实标价。 经验丰富的会计秀了一把操作后，缓缓开口： “您看，贝尔摩德大人，组织真的不介意干部或者成员们在报销这块耍些小聪明，只要别做得太离谱、账面上过得去就行。” 贝尔摩德冷笑：“你的意思是，我的账单面上过不去了？” “这显然面上过不去。” 多年的从业经验让会计临危不乱，他从抽屉里拿出了今天的报销单，指着贝尔摩德姓名那一栏： “或者您能像说服税务局一样说服我，向跟税务局解释一样跟我解释： ——比如，您是怎么做到在seven eleven买了三杯豆浆两份便当和一个花卷后的五分钟内，跑到二十公里外的商场付了两杯咖啡钱。” “甚至没有发|票。” 会计盯着闭上嘴的贝尔摩德，神色略显不善： “怎么会有人喝了5000円的咖啡不打发|票还要报销？怎么会有这种人？难道商场的咖啡已经飙到5000円一杯还不给发|票了吗？你去的是什么米其林咖啡店？还不给发|票？！！” 贝尔摩德自知理亏，当时被八重神子气得差点连高跟鞋都能踩断，更被谈什么找服务员开□□了。 她甚至连小|票都没拿。 但敏锐的情报部门负责人还是发现了会计例证的错误，贝尔摩德一把夺过报销单，指着贴在上面的seven eleven报销凭证质问道： “你为什么会觉得我会买三人份的早餐？ok，我承认，我的确早上吃了伏特加送的早餐，但三个人的份凭什么报在我头上？再说，这总共五百円不到的东西怎么不随便挂个人账上，非得让我报不了销才舒服？” 贝尔摩德不耐烦地说：“实在不行，你挂你头上，等我的东西报销了再双倍把这五百円贴给你，行吗？” 会计脸上最后一丝维持官方克制的公式化笑容彻底消失在面上，他坚定地站起身，站到门框边上义正言辞地说道： “贝尔摩德女士，还请您不要说这种容易让我们两个都进去的、带有误导、引诱犯罪的不恰当语言。 如果被有心人举报到税务厅，明天税务局就得来这里把我们俩抓过去审查，还请不要给我增添工作量。” 贝尔摩德深吸口气，终究还是凭借影帝的意志力和操守维持了表面上的笑容。 她示意紧张过头的会计坐在沙发上，然后把门一关。 “不如这样，那个便利店的五百円就别报销了，反正都是走组织的账，内部还要挂我的名字 ……这样，我今天上午和合作方喝了咖啡后，为了和合作方谈成交易，还置办了一百万円的购物卡……” 会计听到一百万円这个数，险些两眼一翻眼白一露直接昏死过去。 贝尔摩德眼疾手快，在会计倒在瓷砖地之前把他伏着坐在沙发，她赶紧说道：“这购物卡我开了发|票，冷静点……” “我很冷静。”冷静的会计喘着粗气，直勾勾地盯着贝尔摩德问： “你确定开的是普票吧？” “以防万一，我都是让他们开的电子发|票。”贝尔摩德赶紧补充，“所以现在只需要把那张不到五百円的报销凭证给拿下来，后面的事情不就顺理成章、自然而然了？放心，一共一百万，我买了十张卡，事成了分你一张。” “不行。” 贝尔摩德笑容一僵：“为什么？” “因为这五百円已经走了账——” 会计合上小本本，下达了正义的逐客令：“您的百万购物卡和五千円咖啡还是留着自己用小金库解决吧。” “等等，你误会了——” 贝尔摩德赶紧握住会计的手腕，死死盯着他的眼睛，解释道：“我真的是去跟客户谈合作了——咖啡是我请客户的、购物卡也是。” 会计伸手：“合同呢？证据呢？没有的话等下个月吧。毕竟，这个500円可是实打实的报销凭证。下次来记得把时间线和小票理清楚再来报销啊！” 贝尔摩德在心底疯狂咒骂占了她报销坑位的琴酒。 她闭着眼睛想都不用想就知道，肯定是琴酒故意干的——为了报复她今天对他的宝贝古董车力气稍微大了那么一点点，刻意给她找不痛快。 “贝尔摩德？”身后传来老熟人的声音，“正好，我有事要找你。” 被威胁了就拿她的实验室当条件，真是有种啊，贝尔摩德。 “雪莉——” 贝尔摩德眉毛一挑，游刃有余般打量着冷若冰霜的宫野志保，调笑道：“正好，我也找你有点事。” 真巧，缺报销名目，这能立名目的人就来了。 第16章 酒厂含水量突增 “今天是吹的什么风，居然让我们的天才少女主动找到我这个卑微的情报部门负责人？” 宫野志保勉强平复下呼吸，没好气地率先开口道： “我听说有人想往实验室安插眼线，boss知道吗？” 贝尔摩德的笑容停滞了一瞬，此时的她并不知道琴酒已经跟宫野志保下达了死命令，还以为宫野志保已经气急败坏到打算把事情闹到boss面前。 boss不会在意手下人的小动作，可不代表他不会心生芥蒂。 再加上贝尔摩德深受boss的宠爱一直组织内公开的秘密，如果宫野志保谁的面子都不卖，闹到boss面前，再给她扣上一个在组织研究项目里安插外人的帽子…… 到时候，不管boss站在谁一边，贝尔摩德都不会好受。 “哪里的话，雪莉。” 贝尔摩德把责任抛得干干净净： “实验室可是完全由你直接主管、琴酒直接负责的部门。我一个小小的情报部门负责人，和你们的交流几乎为0。我想不出任何一个这么做的动机，同为组织的人，我没有任何一个对boss忠心耿耿的部门插一道杠的理由。” 贝尔摩德十分狡猾，她直接把事情性质上升到对boss的忠诚度上。 如果宫野志保反驳，就是在质疑她贝尔摩德对boss、对组织的忠诚度。 直接从根源上掐断了宫野志保借题发挥的可能性。 宫野志保对贝尔摩德的花言巧语恨得牙痒痒，她直接讽刺： “没办法，不知道是谁私自给我的实验室招聘了新员工。” 宫野志保冷笑着，盯着眼前面不改色的千变魔女，“贝尔摩德，这笔帐，你想怎么算？” “你是说那个八重神子推荐的斯卡拉姆齐？八重神子现在手上的出版社和媒体栏目是我们的重点盯梢对象，卖她一个面子也是为了组织的后续发展。” 贝尔摩德挥了挥手，满不在乎地说道，“随便给他一个闲职，其他的就不用我多说了吧？还是说，进入实验室的天才少女已经被药剂迷昏了头，连这种基本的人情世故都完全不懂了？” “事先声明：你怎么长袖善舞、卖弄人情是你的行事作风，我不会指指点点，更不会让你改变作风。我的意思很简单，假如出了什么问题，你最好也别推卸逃避责任。” “雪莉，”贝尔摩德意有所指，说的话继续跳动着宫野志保的耐心“你今天的火气，还真不小。” 宫野志保垂落在身侧的手忍不住攥紧成拳，如果不是她清楚地知道她和贝尔摩德之间的差距，她真想一拳打在这一脸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女人脸上。 她根本不清楚斯卡拉姆齐的身份背景，就贸然让实验室为她的错误买单。 贝尔摩德说得那是道貌岸然，但方才才跟伏特加复盘完整个事情起因的宫野志保可不会被这点场面话蒙骗。 “我当然火气大。毕竟，不是每个人都有机会把自己的错误转嫁到别人名下后顺利脱身。” 见贝尔摩德还是不作任何正面回应，宫野志保直接放狠话： “贝尔摩德，自己惹出的事拿给自己解决。这次算你欠我个人情，下不为例——” “以后少打实验室主意，也别在外边招惹你惹不起的家伙。算是同事之间的情谊吧——我建议尊敬的情报部负责人可以在好好调查斯卡拉姆齐的情报后，一条一条搜索一下他个人简历的名词解释。” 宫野志保撂下这么一段话，不等贝尔摩德回复，径直从她身边走过。 “你又干了些什么好事？” 等到大名鼎鼎的天才科学家走后，席位看完整场戏的会计面不改色地问道。 作 为在组织内部从业近二十年的老员工，尽职尽责的会计对组织的了解甚至超越了绝大部分普通的代号成员。 没有人比会计更能清楚一个集团内部的腌臜事。只要他不背叛，也没有任何一个领导者会让他身陷囹圄。 其他普通成员都低着头竖起耳朵听八卦，唯有他还能在事后询问一番当事人。 “问题已经解决了，不是么？” 会计了然，他从容地拿起了钢笔，轻轻划掉了那张五百円的发|票，掌心向上： “你的百万购物卡呢？” 贝尔摩德满意地从荷包拿出十张面额为十万的□□，然后轻轻关上了会计办公室的大门。 “事情追根溯源，归根结底，还是实验室的事。” “这种糊弄小女孩的话术就没必要在我这显摆了。” 会计嫌弃地摆了摆手，年轻的研究员不擅长对付车轱辘话，但会计可不止还需要做账，他还肩负着向税务局的豺狼虎豹们发挥语言艺术的关键性作用。 “组织上下，有哪件事跟实验室一点关系都没有？” “八重神子，米花町的新晋资本，砸钱购入了两家即将破产的娱乐小报社后，隐隐有霸占米花町舆论的趋势。” “这不是个好兆头。” 贝尔摩德不置可否，她招了招手，示意会计凑近点： “塞进去的研究员斯卡拉姆齐，跟她的关系很深。” 会计瞬间了然。 怪不得贝尔摩德宁愿同时顶住琴酒和雪莉的双重压力，也不肯松口。 报社娱记本身就是情报部门的重点联络对象，眼下八重神子势力正盛，倘若贝尔摩德拂了她的意，说不定还会给自己惹得一身腥。 的确不好办。 “但不过，听雪莉的意思……那个斯卡拉姆齐可能还真有两把刷子。”贝尔摩德若有所思，放一个学术精英进实验室和让一个普通人镀金，这两者的差别可就堪比云泥。 万一到时候实验室有个好歹，追根溯源又会变成贝尔摩德的问题。 “你……唉，这可真是个烂摊子……” “所以我想问问——”贝尔摩德微微倾身，有求于人的姿态做得相当到位，“耕耘米花町多年的会计先生，政府厅里有没有什么能说得上话的人？” “我建议你最近不要有太大的动作。据我所知，那家名声鹊起的报社集团的投资人，最近把目光转向了医疗和保险。” 医疗和保险么…… 贝尔摩德若有所思。 如果说掌握媒体就是掌握了话语权，那么医疗和保险就是在无限池汇聚资金。 八重神子突然把钱投向医疗和保险两个集资大户，难道是想趁热捞上一笔？ 突然，贝尔摩德脊背发凉：她似乎明白，为什么八重神子要把她那履历甩开米花町一条街的侄子硬塞进组织的实验室来了。 八重神子，很有可能知道组织研究药物的夙愿。 如果真是如此，她决不能让她这么轻易得手。 和宫野志保不同，身处核心的贝尔摩德清楚盘星教处在阴影之下的诅咒师力量，更明白boss看中盘星教、甚至愿意做出几乎算亏本的让步。 可以说，如果毁灭组织能换来aptx-4869的完全体，boss一定会毫不犹豫让他们全部去死。 如果aptx-4869被实验室以外的机构研制出成品、甚至牟利，然后追根溯源彻查到实验室泄露资料…… 贝尔摩德的瞳孔不自觉紧缩——她现在无比懊悔轻易答应了八重神子把斯卡拉姆齐弄到实验室的要求。 哪怕是莎朗和克莉丝两个身份被曝光出是同一人都好过让一颗定时炸弹埋在眼皮子 底下。 “怎么，害怕了？”会计看出她的懊悔和恐慌，笑着拍了拍她的肩膀： “你待的时间比我久多了，但你应该比我更清楚，这世上有多少人眼馋这份情报——几十年过去了，他们无一成功。这就足够了。” 贝尔摩德撇了眼前的会计一眼，时光荏苒，当年的财经天才已经头发稀疏，满脸皱纹。只有自己还是一副时间不曾造访的模样。 “你叫什么来着的？”她突兀地问起会计，“我记得你在外面有一家事务所吧？” 会计举到半空中的手倏然停下，他愣了半晌，随即又马上恢复自然。他点了点头，算是承认了贝尔摩德的说法： “胜吕隆行，如您所见，一名尽职敬业的会计。” 胜吕隆行将滑落至鼻梁下方的眼镜推上去了几分。镜片也阻挡不了的凌厉目光似乎在昭示着，这个看似平平无奇的报账之人，是一位实打实的金融精英。 “你似乎完全不担心组织研究泄露的可能。” 贝尔摩德认真观察起整间办公室，除了必要的厚实文件夹以及各种各样品类繁多的夹子外，整个办公室看不出一点儿个人的痕迹。 好像是有人故意擦去了自己的喜好、特征，故意不想让人辨别一样。 面对内部的同僚，一个普普通通的会计没必要弄这些花招。 曾经短暂卧底过小公司的贝尔摩德觉得，这副架势看上去倒是普通公司准备跑路的会计——把属于自己私人的物品全部带回家，有一天没一天地划水摸鱼。 “所以，你打算退出了？” 胜吕隆行愣了一小会，随后马上反应过来，却只能尴尬地苦笑： “只有死人才是不会说话的——这是组织内部视为金科玉律的宝典。无论是表层的还是里边的，想要事了拂衣去深藏功与名可不是件容易事。” “但是boss默认了你的行为，为什么？” 贝尔摩德的眼中绽放出一丝希望的光芒，如果只是满足了boss提出的苛刻要求就能赎回自由，她愿意做任何事。 但胜吕隆行的答案让她的幻想破灭了。 “医生说，我活不过这个冬天了。” 抛下了这句让贝尔摩德几近失语的答案后，胜吕隆行更是直接说道： “ 就算医疗方面有办法，我也不打算活过这个冬天了。我事务所里，信任的助手和妻子在悄悄谋划杀了我以图拿到双倍保险。” “那就干掉他们。” 贝尔摩德毫不犹豫地打断了胜吕隆行的发话，“你都已经是个要死的人了，还怕什么公|安？” 要是她贝尔摩德，死之前至少拉两个垫背的。 “我打算自杀，我会让他们的谋划破产，但我也没有想让自己数十年的坚持毁于一旦。二十多年了，我没动过手，还有不到一年，我不想脏手。”胜吕隆行闭上眼，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贝尔摩德哑然。 没有人比她更清楚，在组织里保持最大程度的“手上干净”到底意味着什么。 但这也不代表她理解为了干干净净地走，而不临走把仇人带下地狱的思路。 死了后难不成还会有人在意你的名誉？ 诚信、名誉、尊严，这种随着肉|体灭亡而烟消云散无人记得的东西，真的有必要为此放弃报复的机会吗？ 贝尔摩德无法与之共鸣。 她拉开办公室门，屋外机灵的工作人员赶紧低下头各忙各的。 谁都知道千变魔女最近心情不佳，没有人会不长眼地乱触霉头。 “贝尔摩德。” 胜吕隆行叫住了她，说出了辞职前同千变魔女的最后一句忠告： “稍微试 着活得底气十足一点吧。” 贝尔摩德停顿了一瞬，又仿佛没事人一样快步离开了豪华的财务处，又无视了认识人的招呼，几乎是跑一般离开了组织基地。 她颤抖地打开了车门，对准锁孔了好几次才顺利点火。 她甚至不知道这是因为胜吕隆行的话而激动还是因为八重神子的事而恐惧。 贝尔摩德强忍住砰砰直跳的心脏，拨通了最近通话的第一个号码—— 不过几秒，对面人懒洋洋的声音就从听筒穿到耳边： “这里是八重神子，有什么事吗，贝尔摩德？” “……我们第一次见面洽谈的事，还算数吗？” 八重神子挑眉，她不感觉惊讶，只觉得有些突兀——是什么让一个宛如狐狸般机敏的女人发生如此大的转变？ 总不能是良心发现吧？ 在心底半开玩笑的八重神子不知道，自己已经隐隐触碰到了秘密的边缘。 “当然。” 明明只有两个字，在贝尔摩德耳中却好似摄人心魄一样的低语。 她深吸口气，做下了最后的决定： “明天，还是那家咖啡店，希望能够等到你和斯卡拉姆齐先生的光临。” 第17章 八重大人的误打误撞 这句话仿佛用尽了贝尔摩德的力气，不等八重神子回答，她匆匆按下挂断键，惊魂未定地踩下油门。 她刚刚到底在干什么？ 越是细想，贝尔摩德越是为自己不合常理的行事作风而后怕。 且不说八重神子生性多疑，组织内部对待叛徒更是怎么残忍就怎么来。自己的异样，如果被有心人告发，绝对吃不了兜着走。 可她没有半点后悔。 甚至，她还存有一丝希翼： 万一……万一在冲动之下，自己能冲出桎梏、脱离组织呢？ 这可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 在路人惊恐的注视下，贝尔摩德如魔怔了一般逐渐把跑车的速度一路加到了120，直指160、180…… 眼下，组织的注意力都被盘星教的合作项目牵着，短期内人手紧缺。连琴酒这样主要执行暴力任务的武斗派都被指派了有关盘星教的合作任务，就足以见识到boss对盘星教的项目究竟抱有多么大的热情。 在这个时候，能够调动整个情报部的贝尔摩德，反而能趁此计划完全把自己从这个幅员辽阔的计划里摘出去。 一旦动了自己曾经想都不敢想的心思之后，贝尔摩德惊讶地发现，自己甚至完全失去了背叛那个人的恐惧。一种对自由未来生活的向往，和生活在阳光之下的愿景侵占了她的大脑，让她情不自禁地愿意忽视掉为这不一定能够成真的自由和光明付出一切。 千变魔女绝不是一个天真的幻想主义者，但此刻，当右脚把油门踩到底时，公路的狂风让她前所未有的清醒： 她在背叛组织，她在背叛乌丸莲耶。 她清楚地知道自己在干些什么。 并且，她发自内心的，为自己迈出了背叛组织这一步而雀跃。 贝尔摩德握紧了方向盘，超跑的超强贴地性能强迫她将兴奋的大脑分散注意力到路况上。 夜晚的公路一片坦途，整齐的柏油路给驾驶员以舒适的体验感，但时不时因为年久失修而产生的裂痕偶尔让车子有那么些颠簸。 今天她变得有些不像贝尔摩德，而像是女明星克丽丝·温亚德了。 ——当然，更像真正的“她”，那个叫做莎朗·温亚德的死人。 呼啸的风带走恐惧，只为贝尔摩德留下名为“未来”的期愿。 另一边，八重神子按下挂断键，将手机扔回柔软的沙发，整条狐狸像是变成了液体，看起来甚至有些萎靡不振。 她想破头也想不明白，刚刚才吃过瘪的贝尔摩德居然会主动找上门来。 八重神子瘫成一滩：贝尔摩德看上去也不是个受虐狂啊。 理论上，贝尔摩德此时应该在组织内为散兵的事斡旋、甚至为此付出一些代价——才吃了一肚子闷亏的人怎么会有心情突然约出罪魁祸首，甚至心平气和地讨论起她们初次见面时八重神子抛向贝尔摩德的橄榄枝？ 被乱七八糟想法挤满脑子的粉色大狐狸甩了甩头，在手指尖上凝聚了些雷元素力量，给自己来了一套雷元素舒缓治疗法。 “这就是你说的明天有事？我还以为你只是单纯不想去参加巴尔泽布的那什么厨艺交流会，搞半天居然已经预料到黑衣组织的人会找上你我？” 一旁观看全程的散兵捞起被八重神子随手扔在一旁的手机，按开解锁键后，映入眼帘的便是被设置了特别关注的贝尔摩德。 脑子里糨糊还没拌匀的八重神子挪动着身体抬起头，有气无力地道： “谢谢你这么看得起你的小姨，我的好崩崩。但是抱歉让你失望了，八重大人可没有未卜先知的权能。这只是巧合。” 话虽如此，事情发展到这，再心大的人都觉得问题不大对劲了。 而且说实话，八重神子并不意外贝尔摩德心理防线的崩溃，她在意的点是，这件事发生得太早了。 早到她甚至连伏笔都没有埋全，这条大鱼就要迫不及待地咬钩。 她现在甚至有些怀疑，是不是自己在套贝尔摩德话的时候走漏了风声，让她看出来了自己的意图，从而反其道而行之，打乱自己的步骤。 不然要如何解释这完全不符合常理的行为逻辑。 “总不能说，黑衣组织连自己人都待不下去吧……” 八重神子喃喃，一种油然而生地怪异感甚至让她有些后悔帮助散兵进入实验室。 散兵好不容易脱离苦海，结果八重神子这个做小姨地又趁乱把他塞了回去——虽然散兵本人毫不介意，但知道真相的影和小樱，一定会把她变成电打狐狸干的！ 散兵倒是显得无所谓，他倒不是笃定八重神子早有计划，而是真的不把这种小打小闹的实验室当回事： “这么看，一切都在你计划之中？小姨你说实话，你真不是因为要逃避巴尔泽布亲手做的饭找的借口？” 散兵半信半疑，倒不是他不信任八重神子的能力——恰好相反，他太相信八重神子的执行力度了。 小樱口中“爱戏弄人的小姨”，可是自鸣神大社就把持稻妻拥有基本稳定的宫司大人。 今天之前，散兵还对影的厨艺没有具体的概念，但当他在小樱目送勇士的眼神之下终于察觉到了不对。 本能让他把雷电影拉到了森林地底实验。 啊不对，教学。 结果自然是比较令在场的生灵有些许尴尬。 睿智的摩诃善法大吉祥智慧主有言：“巴尔泽布前辈，您要不还是试试预制菜？” 经此一役，散兵深刻反思了自己对世界万物的认知不足、尤其是在魔神力量有了别致的认知。 不愿意透露姓名的七叶寂照咪咪主有言：“巴尔泽布让我意识到，自以为已经了解世间万物知识的我是多么的渺小。我的造物主，我的母亲果然还有更多能让我学到的地方。” 愿意透露姓名的兰那罗：“呸，是无留陀！兰百梨迦要把无留陀赶出森林！” ——言归正传。自此，大受震撼的散兵终于明白饭桌上自己的发言究竟是多么的愚蠢和荒谬，不由自主地为救人偶于危难之间的八重小姨竖起大拇指。 突然被夸上天的小姨也有些尴尬。 她也什么都不知道。 八重神子只是一条无辜的小狐狸，黑衣组织人员的脑回路是什么样，小狐狸怎么会知道呢？ “也不至于……”八重神子赶紧摆了摆手，制止了好侄子的无脑追捧。 “在计划中，贝尔摩德是组织核心坚不可摧的防御中最薄弱的一环……我只是没想到，她的态度转变得居然如此之快。” “很惊讶吗？” “太突兀了。” 八重神子有些头疼，在她的计算内，贝尔摩德不应该在她塞人进组织的初期就找上她。至少也得等到国崩渗透入实验室、站稳脚跟甚至也能安插自己人手的地步，才有可能引诱贝尔摩德主动找上门来。 散兵倒是不这么认为，比起八重神子，他更能对身处地狱的人能够感同身受。 “对于阴沟里的老鼠而言，每一次重见天日的机会都不容错过。如果我是她，在抓住希望的那一刻起，就绝不会让机会白白刘走起。再不济，也得搏上一搏。” “……贝尔摩德非常谨慎圆滑，这样的人很难相信会突然有如此之大的转变。” 八重神子思虑再三，最后还是下定了决心： “不管是陷阱还是合作，我都必须要去会会这个女人——说起来，你确定好在 实验室待下去的人设了吗？” “视科研为唯一的偏执疯子，攻于心机的学术垃圾——讲道理，两个都挺不合我的胃口。” 前者容易让他想起某位被逐出教令院后成为愚人众第二席的某人，后者让他想给自己也来一巴掌。 “我觉得第一个就挺好，有一说一，你那性格听不适合用攻于心计这几个字来形容，时间长了容易露馅。” 散兵“切”了一声，但是八重神子说得没错，和蠢才们共事很难不发火。这世上总有蠢才妄想篡改学术界的界定事实，仅仅只是因为他们那贫瘠的大脑没有记录这种基础的信息。 根据八重神子手上的现有资料，散兵闭着眼睛都能想象到那帮学术垃圾的春妍。 八重神子：这人设不就非常合适？ 八重神子拍了拍散兵的肩膀，不无欣慰地说道： “崩崩，我相信你一定能够完美饰演人设一号的。” “行吧，勉为其难。”散兵耸耸肩，答应了下来。 毕竟，散兵这么折腾来折腾去，归根到底还是为了神之心的下落。要是黑衣组织的人因为斯卡拉姆齐是个不学无术的富二代，找了个借口把斯卡拉姆齐弄到别的地方，可就得不偿失了。 八重神子满意地鼓起掌。 “我也推荐用这位神子大人的方法哦。” 年轻男人的声音从电视机顶上传来，瞬间引起了二人的侧目。 八重神子饶有兴致地打量着被暂且安置在电视机柜顶的咒灵头颅，忍不住对散兵感慨： “看看，迫于某人脾气的当事人现身说法来了。” “哈？”散兵后退两步，仔细端详着高悬于客厅的头颅后，认真解释道： “我是真觉得把它放在客厅挺不错，正好还能用来当摄像头。经济环保又实惠，更重要的是，还能让某人不敢在眼皮子底下搞些小动作。一举两得，何乐而不为？” “你说得对，但是你用正常人类的思维来思考一下——正常人会往家里客厅摆上一颗人头吗？” “重点不是人头，”散兵纠正道，“真人是咒灵，理论上来说应该算战利品。” 好不容易讲了句话却被晾在一边的真人瞬间黑了脸： “够了！别在这假惺惺地装模作样了！！” 真人的咆哮终于引起八重神子和散兵的认真态度。真人满意地看着二人重新被他引回目光，正要开口，有被八重神子打断了。 “这玩意你还不处理，是要隔应死我吗？” “没事，他平时不敢说话。”散兵两手一摊，“等会我跟他沟通沟通，让他少张嘴。” 若不是真人只剩一颗头，他高低得现场表演一个暴毙。 气抖冷，战俘的待遇何时才能提高？ 日内瓦公约看了都要摇头。 真人决定置死地而后生，为自由博一把—— “该说的我已经说了，一直没有兑现诺言的人是你！” 真人破口大骂，怒火中烧的样子，看起来甚至试图暴起伤人。但全盛时期的真人尚且不是一合之敌，现在身负重伤力量十不存一，更加不是对手。 八重神子忍不了聒噪的咒灵，抬手一道雷击，打在怨气都快能滋生出小咒灵的天灵盖上。 真人的嚣张气焰被瞬间掐灭。一缕黑烟从真人灰蓝色的长发顶冒了出来，八重神子吹了吹指尖，雷电的滋滋声让刚刚才挨了一顿劈的真人忍不住往后缩了缩。 “我倒是不明白，你究竟是觉得我哪里没有遵守诺言？我们当初的交易明明只有放走花御这条款项，该不会有人自以为是到以为自己也能毫发无损地全身而退吧？” 散兵刻意回忆了一遍，确认自己从头至尾都没 有提及过任何有可能让真人误认为它也能被放走的话，才开口道。 不管是他，还是兰百梨迦，都的的确确只保证了另一只咒灵，花御能够拿回自由。 在人为切割了真人的躯干后，散兵就让兰百梨迦把花御放了。兰那罗们都是认死理的小精灵，它们不可能会下黑手。 所以这只咒灵这是在发什么疯？ “你们骗了我。” 感受着最信任的两道力量流散于天地之间，真人红了眼眶，声音嘶哑： “我不会放过你们的！” 话音刚落，一道风刃精准地割下真人耳边的一缕发丝，在真人仇视的目光下，散兵指尖凝聚着风涡。 “首先，我敢用名字发誓，我已经让你的同伙毫发无伤的离开了我们的地盘。其次，那个大家伙作为一只特级咒灵，总不可能路走到一半被截杀——所以答案已经很明显了，只是你自己不愿意相信罢了。” 散兵注视着真人不知因为愤怒还是痛苦而通红的眼眶，揭开了真人自欺欺人的假象： “凡事都有代价，而这其中，背叛的价格最为高昂。” 如果咒灵选择了人类的交易方式，那必然要承受与之相配的规则与代价 。 盘星教的教主夏油杰，不会容忍异类背叛自己。 他绝对会更加坚定的执行自己的计划——清楚所有他认为的“非同类”。 “你还不足以模仿人类，虽然是人类对人类的怨恨中诞生出的咒灵，你对人类的了解却不配被称之为专家。” 散兵凑近了些，无情地向新生不久的咒灵揭示人世的诡谲多变。 “守约是人类的品质，背叛自然也是人。原谅是人类的品质，惩罚自然也是。不过，我想你的同伴应该不会把你给供出来。” 散兵的话如同刀尖般精准利落地直直插在真人的心脏。直到此时，真人才恍然明白，花御最后的那个眼神的真正含义： 咒灵，不应成为“人”。 不仅仅是因为花御需要一个举起屠刀的理由。 而是因为，从母体诞生的怨念是无法成为母体的。 花御知道空手回去的结果只会是死路一条吗？ 夏油杰，不，咒灵操使是何时已经打定主意对它们痛下黑手？ 直到此时，真人才恍然顿悟：除了自己，恐怕漏瑚和花御早就已经看穿了夏油杰伪装在和善笑容背后的黑手。 但是它们还是选择与虎谋皮，在天敌的身边为他做事，为什么？ 无端地，特级咒灵真人——这只从人对人的怨念、恐惧、憎恶中诞生的咒灵，对人类这一物种有了全新的、不一样的、更加极端的认知。 散兵挥了挥手，青色的风便消散于天地之间。 人偶不会怜悯作恶多端者，他只是那么看着，看着真人的表情不断地变化。 好一段时间后，面如土色的真人低下了头，重新归于沉默。现在的真人，看起来更像是一个死了的摆件，而非活着的咒灵。 “有趣的小东西。” 八重神子毫不掩饰对咒灵的兴趣，她叫住散兵，“你审问过他了吗？” “当然，不仅如此，我还可以告诉你那条还在小吉祥草王那里接受治疗的草鱼就是他的手笔。至于他们制造出那种恶心东西的理由那就笑死个人了——” 散兵嘴角勾起，毫不掩饰自己的嘲讽和挖苦： “他们想要创造出一个没有普通人的世界。” 盘星教内，原先平整奢华的地面已经变得凹凸不平。 “孔时雨，等下记得喊装修队上楼。” 夏油杰转动手腕，一步一步走向溃败的特级咒灵。 咒灵不为普通人所 知，也不被世界的历史所记录。在它们被消灭后，更是连尸体都不会被留下。 除了周遭坍塌的房屋能够证明他们来过，这世上将抹消掉他们的一切存在。而人类的重建，会毁掉它们最后存在过的证明。 漏瑚趴在夏油杰对面，喘着粗气。而在夏油杰的一旁，花御不再有任何的意识。它就像是一只真正空洞无灵的普通咒灵、像那些被夏油杰操使的低等咒灵一样，守卫在夏油杰身旁。 咒灵操使——在把咒灵变成咒灵球吞服后，便能将咒灵变成咒术操使手中完美的武器。 所有咒灵的天敌。 “两个特级的力量……难道不足以满足你的胃口吗？” 夏油杰闭着眼，缓缓摇头，说出的却是另一个问题的答案。 “任何一个人的仁慈都绝不会施舍给叛徒。不过放心，你们很快就能团聚了。” 夏油杰抬手，特级咒灵漏瑚已然消失，与之相对的，一颗浑圆的黑球静静放置在他的手心。 阴影处，孔时雨满意地看着教主展现在他眼前的力量。 于公，真人不仅没有完成带回实验品0号的任务，还把情报卖了出去；于私，真人的术式无为转变是夏油杰计划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 在事情维持着表面和平的时候，人手不足的盘星教不建议多养三只相对自由的咒灵。 但如果它们有了异样、甚至力量不足以与敌人抗衡是…… 为了避免宝贵的咒灵资源损失在盘星教无法回收的地方，性价比最高的选择是尽快让夏油杰吞食掉它们。 咒灵固然可恨，但无能匍匐的猴子们更是让人心生怒火。 凡事都有代价。 选择与虎谋皮，自然也要掂量掂量有没有与虎斗的资格。 不得不说，特级咒灵的力量确实和那些低质大量的普通咒灵不一样。 夏油杰满意地召唤出新收的两只特级咒灵—— 花御与漏瑚。 偌大的盘星教大厅，无论是在普通人眼中还是咒术师眼中，终于不再充斥着咒灵们的怨言，重新变得空旷起来。 “可喜可贺，夏油教主实力更上一层楼，盘星教大兴指日可待。” 目睹一切的孔时雨从阴影中走出，明明应该是恭维道贺的说辞，却让夏油杰听出来几丝讽刺的味道。 夏油杰盯着来人：“这里只有我们两个人，没有必要装腔作势。” “这可就令人伤心了，夏油教主。” 孔时雨感慨般摇了摇头，一副赌咒发誓的样子：“我对教主的忠诚向来发自真心。” 夏油杰不再说话，反手吞下咒灵球。 这么多年来他还是没有习惯这种发酸抹布的味道。往常，他会选择自己独自一人的时候吞服，但今天，来者显然不善。 以孔时雨为明面代表的盘星教的核心力量，不完全和他这个表面上的教主保持统一战线。 尤其是高专时期主导策划盘星教老人，那些经历了咒术界大清洗后依然能蛰伏在地底的教徒疯狂地等待下一次机会。 这些疯子实际上比明面上的敌人更加危险。 为了他们心中的“神”，可以干出任何事。 注视着夏油杰吞下咒灵球后，孔时雨微微颔首，以示恭敬。 “盘星教的老人当然是对教主发自真心，至于对夏油杰这个人，可就不那么一定了。” 夏油杰有意无意的敲打没有被孔时雨放在心上： “夏油教主说笑了，您只要在盘星教一天，就没有人感对您不敬。至于是夏油教主还是夏油杰，还有什么分清楚的必要么？” 孔时雨慢条斯理地解释，夏油杰也无所谓于他的偷换概念。 正如孔时雨所言，只要夏油杰还有一天是盘星教教主，只要他们之间的矛盾没有到真正不可调和的地步，他们这些依附在盘星教的诅咒师和地下人士就不会轻易给他捅刀子，夏油杰也会对他们偶尔的阳奉阴违视而不见。 夏油杰需要同类向咒术界和普通猴子发起总攻。 盘星教同样需要一个实力高强且具有威慑力的教主。 他们各取所需。 感觉一套拳法只打到枕头上的夏油杰不想再在这个话题上多做纠缠。 “无所谓——”夏油杰用宽大的衣袖掩住微微抽动的嘴唇，平复了下语气后再度开口： “黑衣组织那边怎么说？实验品和制作源出问题的事，他们知道么。” 孔时雨一五一十地汇报：“春太带着不知情的普通教众拖住了他们的研究团队。但是可以看出来，黑衣组织的实验负责人相当不满。” “相当不满？”夏油杰忍不住笑了。 “他们的boss可是没有一点不满，底下的蚂蚁密密麻麻做工，为boss答应的苛刻要求忙来走去。真是有趣。” 孔时雨从裤兜里掏出一盒烟，点燃。 “这就是凡人，终生碌碌庸庸，但却在为自己之外人的宏图添砖加瓦……黑衣组织的boss已经不能算个普通人了，如果我们的资料无误，他可能的确是那个上世纪的首富，乌丸莲耶。” “不管是猴子还是咒术师，老橘子们都是一样烦人贪婪。” 夏油杰总结，随即问了一个相当重要的问题：“真人还活着？” “很不幸，他还没有死。” “这是好事，我们还有机会完成我们的计划。”夏油杰思索再三，最终敲定了计划： “告诉春太，要他转告黑衣组织的人，盘星教教主将在明天的合作晚宴上，亲手送上能够完成实验的关键性道具。” “哦？”就连计划的牵头人孔时雨都不免意外，“你竟然愿意把无为转变拱手相让？” “借可不是送。” 夏油杰平静地说道：“借的东西是要还的。” 第18章 糟糕，被偷家了 无论有没有人期待这个注定多事之明天的到来, 时间还是尽职尽责地走完夜晚的全部流程。 直到月亮悄然落下，太阳蒙蒙胧地散发着清晨的光明，全新的一天才预备开启。 太阳底下, 贝尔摩德伸了一个懒腰。 昨天夜里一路狂飙后, 醒来后直接喜提三张罚单的贝尔摩德，沐浴着温暖的阳光迈向了自己的爱车。浑身上下那叫一个神清气爽 。 不同于往日那副刻薄嘴毒、苦大仇深的作派，今天凡是接触过这位金发女郎的人, 无一不感受到了来自这位女士的如沐春风般的善意。 所谓爱屋及乌，一想到自己如死水一般平静无波的生活终于能够有了新的盼头，贝尔摩德心情就不由自主地明媚起来—— 就连往日组织里那和催命没什么两样的消息轰炸此时也变得顺眼了许多。 贝尔摩德抬手看了看腕表，距离约定的时间还有十分钟。这一次，她亲自开了一辆低调的小轿车，独自一人进入了商场的停车场。 不同于上次有琴酒和伏特加接应, 今天她瞒着所有人，奔赴了这场在她眼中无异于能赎回自己自由的约会。 就算八重神子只想拿她当个跳板, 她也心甘情愿。 倒不如说，对于贝尔摩德而言，这个深深扎根在组织内部的女人一旦坚定脱离组织, 不管付出多大的代价都是正常的。 黑衣组织, 琴酒从不留叛徒活口。 她又一次来到了报销时曾被胜吕隆行戏称为“米其林”的咖啡厅。今天的服务员在昨天见过贝尔摩德，她慌慌张张地鞠躬行礼，然后侧身打算将她引至另一侧的座位上。 “不用麻烦，就坐我上次来的时候的那个座位就行。” “可是小姐……”服务员显而易见地慌张起来，她有些犹豫地半张开口, 却吞吞吐吐地说不出一句话来。 “可是什么？” 贝尔摩德放缓了语调, 又问了一遍。随即身后传来的熟悉声音替店员解开了难题： “嗨～大明星可真是让我们好等～” 贝尔摩德的目标座位处传来熟悉的声音。在服务员小妹僵硬慌张的神色中, 贝尔摩德自然而然地回道： “不好意思, 难得开一回车，手艺略显生疏——不如今天就由我来请客吧。” 贝尔摩德眨了眨眼，“就当是来自迟到者歉礼？” “没必要，你的时间正好，一分不多一秒不少，是我们提前在这里等你，你不必为此道歉。” 坐在八重神子一侧的散兵开口：“斯卡拉姆齐，幸会。” 话音刚落，不等八重神子来得及说什么，散兵就将酒水单径直递给了贝尔摩德。 八重神子眨了眨眼：“抱歉，我侄子他性格比较耿直，希望不要介意哈。” 贝尔摩德完全不在意，从容为自己点了一杯意式浓缩。 她今天专程赴约可有正事找上八重神子，又不是专程来请客的女佣。 斯卡拉姆齐不给她面子正好，让她能够省下宝贵的5000円。 “怎么，今天不喝爱尔兰咖啡了？”服务员收走酒水单后，八重神子有意无意地问，“是不爱喝酒了么？” 贝尔摩德叹了口气：“毕竟，人不能喝一辈子酒。沉湎于酒精的快|感只会让我失去宝贵的青春后，失去更加宝贵的生命。” 八重神子满意地点了点头，抿了一口自己位置前的意式浓缩。 贝尔摩德的态度已经相当明显，作为拉拢一方的八重神子自然也要表示表示。 “既然我们都在这，那就打开天窗说亮话吧。” 散兵拨弄着只剩冰块的玻璃杯，直言： “我需要黑 衣组织手上关于盘星教的所有信息。” 八重神子也开口： “如果贝尔摩德小姐担心早到组织的报复和调查，大可以完全放下心了。” 狡诈的狐狸指了指窗外通体漆黑风别克车。 “所有在米花町露过头的黑衣组织成员，我这里都有详细的备份和资料。稍后我会把东西都发到你的邮箱。” 贝尔摩德是又惊又喜：惊的是八重神子居然把黑衣组织调查了个底朝天，喜的是这样可靠的合作伙伴现在和她处在统一战线。 今天甚至还提前接触到了斯卡拉姆齐。 虽然还没怎么接触，但就凭这么几句话，一个直言不讳、底气十足但又不通人情世故的斯卡拉姆齐形象已经被死死印刻在她的心中。 贝尔摩德相当满意。 ——问题不大，只要斯卡拉姆齐有真本事，让雪莉那女人头疼去吧。 贝尔摩德悄悄给自己吃下一颗定心丸： 既然已经决定主动约八重神子出来，她就必须一条道走到黑，就算八重神子要敲她竹杠大出血一把，她都必须捏着鼻子认栽。 今天光是八重神子给的这么大一笔高价值的情报，她就知道，她很多人了！ 在昨天短暂的头脑发热后，冷静下来的贝尔摩德借着酒劲在脑内仔细分析了一番： 首先，八重神子一方的实力还处在宝贵的扩张初期。自己身为组织内部负责情报相关的干部，手上拥有八重神子急需的所有资源。 ——虽然目前看来，八重神子对米花町的掌握已经到了一个难以想象的地步。 凭借这一点，贝尔摩德就没什么好怕的了。 她贝尔摩德有的，八重神子也都有。 在八重神子面前，贝尔摩德除了她作为“boss最宠爱的女人”这个毫无意义的头衔之外，一无所有。 也正是如此，贝尔摩德隐隐有些担心：万一在八重神子势力扩张到一个地步、甚至转而不想与黑衣组织作对后出卖了自己，那最终的输家无疑便只有她贝尔摩德。 纵使如此，贝尔摩德也不会后悔。 这是她离机会最近的一次，错过，就不知要等到何年何月去了。 她凭借自己本能与本愿做出来的抉择，哪怕最后不尽如人意，她也一定要一条道走到黑。 当务之急，也是她唯一能做的，就是确保八重神子和斯卡拉姆齐必须和她贝尔摩德统一战线。 “我很好奇，是什么让你在短短的一天之内态度大变样。” 或许是感受到贝尔摩德认真得不成样子的态度，八重神子倚靠着扶手，率先发问。 这个问题算不上难以开口，但普通的回答绝对没法让八重神子和斯卡拉姆齐二人满意。 贝尔摩德思虑再三，最终下定了决心，一反常态地说了真话： “我不想再继续当阴沟里的老鼠……” 她顿了顿，身子更加往前方前倾了些，“哪怕是恶人，也会想拥有阳光下坦然行走的权利。” 事情与国崩所猜测的方向大致相同。 八重神子点了点头，默认了千变魔女想要洗心革面的宣言。 只要贝尔摩德不自己作死她不介意拉她一把。 “既然如此，那我们也开诚布公。” 八重神子从手提包中拿出一张照片。 如果是提瓦特人就一定会一眼看出，那是用枫丹特质的留影机在提瓦特拍下的“罪证”。 “——阿扎尔，斯卡拉姆齐的老熟人，一位被流放的学者。据我所知，他将一种名为神之心的特殊道具偷渡到了米花町，并且搭上了盘星教的线。” “盘星教……” 贝尔摩德仔 细辨别着有些模糊的照片。虽然因为保管不当导致照片甚至有些掉色，但还是能依稀辨别出这个名叫阿扎尔的南亚人的特征。 这样的外国人如果出现在米花町，一定会非常扎眼。 但现在自己记忆中从来没有关于这个“阿扎尔”的消息…… 盘星教果然不容小觑。 在正式与盘星教的人合作之前，贝尔摩德曾经受琴酒所托，详细调查过盘星教。但是凭借黑衣组织的情报网，对盘星教的了解都只流于表面，甚至都没有查出这个名为“阿扎尔”的男人—— “盘星教的水很深，表面上是米花町三大在野教派中式微的那一方，但实际上，盘星教拥有着地球喵喵救世会和飞天意面神教无法比拟的深层力量。” 贝尔摩德慎重地提醒八重神子。 盘星教最开始与组织搭上线的时候，包括雪莉在内的许多组织人士都曾经质疑：为什么要和一个看起来是骗子的教派合作？ 只有像贝尔摩德这样的少数见证过盘星教伟力的组织成员才知道，盘星教掌握着普通人无法掌握的力量。 不是弄虚作假的魔术，也不是花里胡哨的假把戏。 那是真正能让现实发生改变、能够杀死人的【魔法】。 按照盘星教教派人士的说法，这个东西叫做【咒术】。 八重神子嘴唇微微勾起，趁着心情大好，她爽快地透露给千变魔女一个宗教界常识： “如果你口中那所谓无法比拟的深层力量是咒术的话，我建议你可以再去调查调查地球喵喵救世会和飞天意面神教的底细——然后你会惊讶地发现，这个世界好像都要被颠覆了。” 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一山更比一山高。 能在米花町这样罪犯无数、公安遍地走、受害人一抓一大把城市站稳脚跟，这三个教派没有一个是好相与的。 只不过，相比起盘星教选择将所有力量藏匿于阴影处，地球喵喵救世会选择为自己披上学术这层温和无害的马甲这两个相对是正常人能够想出来的办法，飞天意面神教就显得更加离奇。 作为地球喵喵救世会内部人士的散兵，则透露了一个连贝尔摩德这个组织人士都觉得细思极恐的细节： “飞天意面神教崇拜的是外星神——虽然在这么好的日子里提起他们多少有些晦气，但我发自内心地建议你，最好祈祷接下来的日子里不会跟他们打上交道。至于地球喵喵救世会，我只能说，它们也远不止表面上的学术交流探讨。” 按照日本的法律，任何个人以及组织无法对国家承认的教派进行压制、迫害，违者将会被追究刑|事责任。 这也是为何，米花町凡是叫得上名号的教派，都几乎是使足劲往编|制里头钻。 不管是不是□□，只要拿到宗教运营许可证，就代表了国家会庇护。 换而言之，只要明面上不闹得太过分，官方并不会主动处理这些在野教派、更不会允许任何势力随便打压这些在野教派。 对于许多本身就在法律边缘来回来回试探的教派而言，米花町的宗教运营许可证无限等价于横滨由异能特务科颁布的异能开业许可证。 唯一不同的是，这个许可证可比异能开业许可证好拿多了。 “这简直太过疯狂了。” 就连见多识广的贝尔摩德都忍不住感慨。 平时都生活在组织包围圈还不觉得，离远组织一看，米花町简直就是骚操作的集大成者、类人群星闪耀之时。 一个盘星教就弄得组织放下身段去寻求合作，更别提纸面实力远高于盘星教的地球喵喵救世会和飞天意面神教了。 政|府到底在想些什么？？ 难不成是打算在米花町养蛊吗？ 散兵十指交叉，似是若有所思，他继续开口问道：“盘星教最近有什么很特别的动作吗？” 贝尔摩德摇了摇头： “硬要说的话，为了庆祝两家之间的友好合作联系，今晚，组织和盘星教会有一场晚宴。” 一边说着，贝尔摩德将照片重新递给八重神子，她已经用脑子记下来“阿扎尔”的所有特征。只要能够见到叫做阿扎尔的人，她一定能够当场认出。 至于八重神子和散兵二人，他们都不是喜欢这种混乱交际场所的人。但如果能够接触到盘星教的真正核心——而不是那些被拉来凑数的普通人的话，散兵不介意走上一遭。 话虽如此，八重神子却想不明白盘星教的用意： 晚宴一般是主办方为了联络双方感情、增强认知沟通而设置的大型交际场。盘星教的核心人物根本不是明面上的那一帮人 以盘星教目前在明面上的成员，又何必要干这些打肿脸，充胖子的事情？ 之前面对地球喵喵救世会故意派去引战的成员，夏油杰甚至都显得有些独木难支。 而她在网络上专门盯梢盘星教的专员也告诉过她，夏油杰的的确确在为三个月后的审查发愁。 这至少暴露了盘星教明面上的两个问题： 其一，作为教主的夏油杰，其学历不足以满足审核的最新版要求，所以才在论坛上急于寻求提升学历的快速方法。 其二，盘星教暗地的势力不能摆在明面上——这个原因比较好理解，很有可能是因为仇家太多。教派的成员信息需要登记在册后进行公示。潜藏在阴影的诅咒师们不一定有胆子顶住咒术界的压力进行登记。 毕竟如果不是真的缺人，八重神子想破脑袋也想不明白盘星教宁愿让教主夏油杰亲自招人，也不愿意放几个出来凑数的原因了。 八重神子揉了揉太阳穴，接着问道： “说起来，斯卡拉姆齐进入实验室的流程应当走得差不多了吧？” 相较于依靠贝尔摩德传递出来的消息 ，她和散兵都更加倾向于用自己的双眼亲自判断。 “问题已经解决完了。但不过我还有一个疑问……” 散兵微微点头，示意贝尔摩德大方问出自己的疑惑。 得到准许后，贝尔摩德小心翼翼地开口问道： “……那些简历，真的是自己的真实经历吗？” 散兵沉默了。 贝尔摩德还以为自己不小心揭穿了什么事实，赶紧把话题引向另一个方向：“没关系没关系，就是下次要记得别写得那么夸张……” “这种质朴的简历，居然还会被质疑？” 贝尔摩德：？ 贝尔摩德斟酌着字眼，哪怕是合作伙伴也阻止不了她在心底发个问号—— 这位大爷到底哪里来的自信心，把一本书那么厚的简历说成“质朴”？ 这是质朴吗？ 这完全是已经豪华到极点了！！ 贝尔摩德欲言又止，还是忍不住在一旁从偷笑变成哈哈大笑的八重神子及时解开困局，替自己的好侄子解释道： “实在不好意思，我这大侄子没什么别的缺点，就是性子太直，社会上容易受挫。无论什么事都能给你列个条款出来，不好意思哈～” 八重神子嘴上说着不好意思，实际上尾巴都快翘到天上去了—— 她可总算明白，为什么街坊邻居那些家庭主妇，有事没事就在休息室开茶话会。原来有一个可以炫耀的大侄子，竟然是这么一件让狐狸热血沸腾的事。 贝尔摩德忍不住抽了嘴角，瞎子都能听出来的炫耀，她怎么可能看不出来？ 但有一说一，斯卡拉姆齐的学历和简介着 实有些过于惊人，八重神子做小姨的，得瑟得瑟也正常。 要是她有这么一个天才大侄子，她一定要把他的名字钉在门口，再拿块匾装起来供全社区的人瞻仰。 八重神子只是嘴皮子上占便宜，已经是相当克制了。 贝尔摩德相当给面子地点点头，瞬间开启夸夸模式： “八重小姐你推荐的果然人不会错。是我先前眼拙了，让斯卡拉姆齐受委屈。” 夸夸点到为止，随后贝尔摩德话锋一转，将话语的矛头直指宫野志保主导下的实验室： “但是，斯卡拉姆齐先生，有些话可能让你心生不满，但我还是必须得提前给你预个警：组织的实验室，或许和您之前参与过的高端大型实验机构的行为处事不太一样。” 对于组织而言，真本事反倒不是第一要务。 对于boss，或者说对于乌丸莲耶而言，保密性的优先级远高于对能力的要求。 综合考量保密性和学术性找出的学者，水平往往参差不齐。 毕竟稍微有些学术理想的学者都不会愿意待在这个连实验结果都不被允许公开的实验室。 “在组织里的学者们身上多多少少都不太干净……当然，干净的也不一定有多大本事。 ” 贝尔摩德提前给散兵打了针预防针，以免尊贵的学术精英见到实验室条件之后做出任何过激行为。 “没关系。” 出乎贝尔摩德的意料，眼前年轻的斯卡拉姆齐只是淡然说道： “我从不在意庸才们的碌碌无为，毕竟单单凭某些人那令僵尸看了都摇头的脑容量，研究问题时还不足以支撑他们多思考思考。” 贝尔摩德当场宕机—— 八重神子这大侄子，这么狂的么？！ 贝尔摩德终于忍不住抱怨倒吸一口凉气：她到底给组织招了个什么人才？ 仔细想想，琴酒把斯卡拉姆齐的简历转交给雪莉后，那女人才气势汹汹地兴师问罪——现在她可算知道了，这怪不得雪莉那女人之前发这么大火，感情顶尖学者都这么有个性的吗？ 没由来的，贝尔摩德突然想为雪莉浅浅祈祷一下她的未来生活—— 反正就她目前观察的已知情况而言，斯卡拉姆齐的性格应该是不会太美妙了。 眼见贝尔摩德的心似乎有些神游天外，八重神子用指甲轻轻敲了敲玻璃杯。 “其他的事情你就放宽心，你先按兵不动，有什么问题马上通知我。”八重神子举起咖啡，将剩余的咖啡液一饮而尽。 贝尔摩德勉强同意了八重神子的方案，同样将杯中剩余的意式浓缩一饮而尽。 “关于盘星教，作为临别的礼物，我免费送你们一条消息——” “盘星教教主夏油杰宣称，他将在今晚的晚宴上为组织带来研究的关键性道具……我想，你们要找的东西，说不定就是这个。” 散兵和八重神子同时一顿，两人都从对方的眼神中看出了不可置信。 难不成是小吉祥草王丢失的神之心？！ ——不，不可能是神之心。 散兵率先否认了自己的猜想。 在小吉祥草王眼中只不过是一个发电机的神之心，在阿扎尔眼里还具有更加高贵的象征意义—— 这是他在位期间，虚空盛行时期的象征，更是他曾经无限接近于伪神的证明。 哪怕夏油杰把刀架在他的脖子上，阿扎尔也不一定会把掌控权完全交给外行人。 已经在教令院见识过形形色色学者的散兵已经对学者这种物种持有非常尖酸刻薄的观点。 把自尊心看得比命还重要——阿扎尔更是其中翘楚。 “等等，我有个问 题——”散兵猛然发觉了一个盲点： “盘星教和组织研究的内容，是不是和灵魂与身体的改造有关？” 贝尔摩德点点头：“boss，也就是前首富乌丸莲耶对一切能延长寿命的方法都相当感兴趣。盘星教带来的灵魂转移至新身体的成功案例让boss非常动心，组织内部也有过研究返老还童之类药剂的记录，但成功率始终不尽如人意。” “果然，问题出在这里，”散兵猛然回头，不可避免地被贝尔摩德看出了焦急： “夏油杰口中的关键性道具不是神之心——” 意识到问题的八重神子神色也愈发凝重起来。 真人，才是盘星教将普通人类的灵魂剥离开身体、整个实验中最重要的一环！！ 他们因为夏油杰把真人派出来执行任务，就忽略了它地术式在灵魂-身体转移实验中发挥的、不可或缺的作用。 扪心自问，如果角色互换，散兵站在夏油杰的位置上，在试探着拿不回0号实验体后，一定会转向其他方向。 毕竟实验品没了还能重新再造，但是没有发挥实验的术式就一切白搭！ 联想到这里，散兵再也按捺不住焦急，恨不得直接风起飞回雷电宅。 今天他和八重神子前来赴约，小樱和巴尔泽布去参加烹饪交流社，雷电宅里空无一人。 如果事情真是如此，偌大的雷电宅就变成夏油杰来去自如之处，而散兵辛苦弄来的绝佳情报泄洪处将会被物理堵住。 “谢谢你的及时雨，贝尔摩德。” 八重神子在桌上放下两张钞票，他一旁的斯卡拉姆齐也利索地站起身，两人不再多作无谓的寒暄，不等贝尔摩德挽留，抄起家伙就往门外走。 必须尽快赶会贝克街——一踏出咖啡厅，八重神子麻利地点火加油，巨大的轰鸣瞬间响彻清晨的大街。睡眼惺忪的人们打开窗户，却连罪魁祸首的影子都看不见。 无辜的居民们：怎么会有人早上炸街：） 另一边，十多公里之外的贝克街迎来了新面孔。 “鞣造、春太，行动吧。” 为首的夏油杰站在街口，审视着面前的一切：整齐排列的房屋看起来顺眼又舒适，但很快，他会将这一片安详的净土化作无边的地狱—— “找到真人后，速战速决。如果可以，尽量不要和雷电宅的人对上。” 夏油杰微微抬手，一道笼罩在整个黑贝街街区的帐缓缓展开。 行走在大街上的居民集体感觉有什么东西“咯噔”了一下，检查来检查去也没有发现问题后，便误以为是自己的错觉，继续自如地前往自己的目的地。 “这次计划容不得闪失，尽量不要被帐内的人注意到……” 夏油杰舒了口气，如果实在隐蔽不了，那就只能屠尽这片属于有钱猴子们的净土了。 米花町唯一的净土——近十年没有出过违法犯罪案子的贝克街。 “差不多了应该……” 健壮的男子打开阳台的制动门，蹲下身，不顾西装被泥土污染的可能，满意地打量着阳台上自己的杰作。 罗勒，洋甘菊，秋葵，还有小番茄们…… 男人嘴里还时不时念叨着，给油光水亮的植株们浇水施肥。 “今天就是你们发挥本事的时候了——给我争气点啊！！” 不远的拐角处，两名警员正在悄悄蹲伏在盲区，在阿龙出现之后，其中一人马上兴奋起来—— “报告警官！”拿着望远镜的巡逻警员兴奋地向身边的上级报告：“和报警人说得一样，这户人家果然在培育一些奇怪的叶子！” 另一位在身边显得年纪大上不少的上级就显得沉稳许多。 “果然如此，我就说这人非常可疑……” 话虽如此，但是深谙引蛇出洞、观望在先道理的上级压制住显然有些兴奋过头的下属，警告道： “暂且按兵不动，顺着这条线查下去，说不定能把这帮罪犯一网打尽！” 上级眼里闪烁着浑浊但同样激动的光芒。 他在这片街区巡逻了二十年，终于在今天亲手撞上了个大案子。 他可不是着急忙慌的愣头青，不懂得引蛇出洞的道理…… “长井先生！目标有新的动作了！”监视的警员打断了上级的回忆，他握着望远镜的手不住地颤抖，连带着声音也发了颤 “他把阳台上的植物剪了个遍——他这是要干什么？！” “什么？！” 长井一把夺过下属的望远镜，定睛一看—— 目标拿着一个剪刀，小心翼翼地剪下了植株所有地叶子。 果然是『叶子』。 看着长井笃定确信的神情，一旁的小警员一想到自己即将立一件大功，不由得兴奋得发起抖来。 长井信心满满：目标一定是要去交易『叶子』。 随即又忍不住为这片难得和平的街区担忧： 这些□□的渣滓们，又要在这片和平宁静的街区做些什么勾当？！ 作为片区巡逻长官，他长井有义务为居民们扫黑除恶、除恶务尽！ 一想到这，受限于年龄而腰酸背痛的长井瞬间都精神了起来。 这个男人非常专业，按照干他们这行的经验，越是危险的罪犯，越是在交易过程中小心谨慎，不会轻易留下把柄或者证据。 他们必须得盯得紧紧的…… “报告长井先生！”一声大吼打断了长井的思路，刚要训斥冒冒失失的下属就听到了新情况：“嫌疑人，嫌疑人正在和某位不知名人士打电话！” 电话…… 一定是和同伙在确定交易地点！ 警员喘着粗气，眼睛发亮。 长井敢打包票：根据他多年的从业经验，这个男人一定是在等待自己的同伙！ 果不其然，一个吊儿郎当的精神小伙踉跄着步伐走出。比起目标人物的衣冠整洁不动声色，来者更像是磕|嗨了的小贩子。 “报告长井先生！”小警员抓着长井的衣领，眼里已经自动把目标换算成了大功一件。“证据确凿，这次一定要上去抓住他！” “等一下！”长井怒斥冲动的警员，冷静地将下属扯到路边的灌木丛边，静静等待着两人继续前进。 “现在我们应该先慎重地搜集好证据，为我们接下来的抓捕行动做铺垫。” 长井虽然活到现在从来没有办过性质如此恶劣的案子，但他清楚，像这种交易『叶子』的大案子，必须收集到足够的证据。 这种小混混不会是交易的主导，真正的幕后黑手还潜藏在帷幕之下，冷眼旁观即将进行的交易。 古怪的小巷、偏僻的街道，不过是掩人耳目的风口，长井马上反应过来：这两个家伙的最终目标，居然是一家挂着禁止外人出入牌子的活动室！！ 不，这才正常。 一般来说，只有在居委会申报、并且申请了活动室的人才会进入被挂着禁止外人出入牌子的活动室。活动室环境相对密闭，交易的人彼此互相知根知底，很容易辨别出是不是自己人。 可恶，无法看清楚里面的具体人数…… 长井蹲伏在门边，试图用传统的侧耳倾听试试能不能探听点动静…… 快想想步骤是什么来着？好像是要先慎重地观察，然后再…… 再干什么来着？长井迟疑了一下，动作进行到一半也停下来 一旁的小警员看 在眼里急在心里，一腔热血让他一把薅住了自己的老领导，大跨步走向活动室—— “警察，不许动！” 热血上头的警员一脚踢开活动室脆弱的木门，老化的木质嘎吱作响，发出痛苦的□□。 “举起手来——” 一瞬间，热闹的活动室瞬间安静下来。 警员松了口气，正睁眼，一双双迷茫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不速之客。他们手上要么拿着铁锅，要么拿着新鲜的配菜，要么拿着调料…… 等等，调料？ 警员呆滞了一瞬，然后退出去看了看门牌——不错，是活动室。 没有穿越啊？ 莫名其妙的居民：？ “诶？”雷电樱瞪大了眼睛，小心翼翼地问道：“请问……是发生了什么吗？” 热血警员和长井面面相觑，他们二人都互相从对方的眼睛中看出了疑惑。 还是经验丰富的长井率先开口：“是这样的……我们追踪一个行踪诡异的男子一路追到了这里，想请问在座的各位有没有看到……” “一个身穿黑西装面色不善的□□和一个看上去就是个小混混的——”长井和居民们沟通，当视线转移到正中央的桌子上是，反射性地举起警官证：“不许动，你桌上放着的是什么？！” “哈？”阿龙挑眉，面色看起来更加不善：“你们难道不用这些叶子过日子？” 小警员愤怒地说道：“谁会用这种东西？！” 此话一出，活动室瞬间就像下了水地油锅，此起彼伏的指责声海啸般朝孤立无援的小警员袭来： “真是十指不沾阳春水，一看就是家里没干过活的！” “真是的，谁家用不上这些啊？我倒是想向她请教请教厨艺了！” “就是，有些菜不放这些香辛料根本没一点味道！！” 一脸懵的警员：香辛料，什么香辛料？ “少骗人了！！我看得清清楚楚——你分明和那个超级可疑的小混混做了古怪的交易！” “交易？”被认成是小混混，实际上也是前·小混混的阿雅若有所思： “你说的是大哥种的罗勒？” 阿雅拿出塑料分装袋，将叶子摊平在手上—— “罗勒的用处很广，尤其是菜式上。意大利pasta，披萨，沙拉都能广泛应用，并且效果相当卓群哦！” 长井冷冷一笑：“障眼法吧，别想着瞒住我这种老手。” 长井指了指阿龙脚边的箱子，“真正的货，就在这里吧？！” 阿龙瞥了眼，利落地打开了保险箱。 “这，这是——” “啊，这是给这次烹饪交流社评选出的第一名的奖品，百花香。” 用盐保存未干燥的花瓣，就算香气散尽也能当浴盐使用，相当方便又实用的奖品。 “原来如此。” 长井机械地鞠躬、道歉：“非常抱歉，打扰了。” “真是的，刚刚吓死个人了。” “嘛，至少证明这个片区的安保确实很可靠。”雷电樱安慰起旁边一直不停抱怨的主妇。 “唉，小樱。”主妇羡慕地看着背着手只让小女儿动手的雷电影，感慨道：“要是我家的孩子能学学你就好了……这么大岁数了天天只知道喊妈——影夫人，教女有方啊！” 雷电影对陌生人的热情有些手足无措，只能僵着脸点了点头。 阿龙拿着些新鲜的薄荷叶走过来：“你们这还有人需要新鲜的薄荷叶吗？” “太多薄荷容易盖住食物原本的气色，这点已经够了。” 阿龙点点头，眼镜微微下滑至鼻梁，他看向如同一根木棍杵在小樱身边 的雷电影，问道： “你……不打算干活吗？” 第19章 母亲下厨，家危速归 雷电樱直接一整个呆住：“诶？” 她左右看了看, 确认了鼎鼎大名的全能主夫是在跟自己这边说话后，又重新不明状况地看着他。 阿龙见母女二人似乎都没搞清楚状况，又耐心地重复了一遍： “影女士, 你……难道就打算这么干看着, 让小樱包办一切吗？！” 雷电樱赶紧解释：“是这样的阿龙先生，母亲大人已经把食材切片处理好了。交流会毕竟是互相锻炼、交流经验的地方，所以我才想主动试试手。” 阿龙却紧皱着眉头, 看上去非常不赞同地看着这个完全由小女儿一手包办的家庭。 “交流社就要有交流社的样子，要是让小女儿处理完全部，大人却连点指点的话都不说，还算得上什么交流社？”阿龙接着说道，“就算小樱已经是熟手，也不能让她直接包办, 放在道上就是不患寡而患不均啊。” 周围的人也被这边的动静吸引，纷纷引颈侧目试图一探究竟。 这里必须得替无辜的雷电影说一句公道话。 雷神大人对自己的烹饪水平是有一定的自知之明的, 虽然可能不太足够，但是起码不会做出一些离谱的事情来。 这场交流社，本质上都是些什么做菜分享, 拉拉家常的活动。这种交流会实际上比较适合有一定水准的熟手, 可以在和邻居们的交谈中添加一些全新的创意，达到1+1>2的效果。 但如果是萌新，在这里只会坐立难安。 有一说一，如果雷电樱是名厨艺新手，雷电影是个技巧高超的烹饪大师, 她的确会相当感谢阿龙大哥的仗义执言。 但问题是, 现实世界里的小樱才是大师, 而她老母亲雷电影的手艺显然连厨房小白都可以碾压。甚至可以被称为厨房老新——顾名思义, 就是能让厨房老是翻新的存在。 好在雷电影能够凭借扎实的基本功和刀法进行一定的准备工作，不然那才是真的坐立难安。 雷电影切菜，雷电樱包干——这样在两方人都觉得有些过于大胆的尝试还是让阿龙先生略显不满。 或许他是希望看起来不过高中生的小樱不要因为接触灶台而烫伤。但他显然不知道让后面那个看似无害站着观察的女人直接动手的危害性。 不过，雷电樱发自内心的认为，这种雷电家的高级机密还是不太适合让阿龙先生知道——在外人眼中，雷电影是一家之主，是操持家庭的家庭主妇。但如果这么一个可靠的人，突然今天公开宣布，自己根本不会做饭。 一定会成为整片街区讨论的焦点。 依照雷电樱对贝克街邻居们无聊程度的认知，这些言论保守估计，至少能持续一个月不间断。 在短暂的纠结后，无法找到理由的雷电影自暴自弃般打算公开自己是家里唯一不会做饭人员的悲惨事实，却被可靠的小女儿制止了。 为了守护可靠母亲的可靠形象，杜绝流言蜚语的诞生，雷电樱只好硬着头皮解释： “是这样的，阿龙先生。妈妈她比起烹饪的技法更加擅长刀工的前置处理……嗯，所以她的烹饪水平可能有点……不尽如人意。但是你放心，我是绝对没有问题的！” “真正的男子汉怎能轻言退缩！！”阿龙盯着被女儿拦在身后的雷电影，大声喊道： “做家长的，难道把事情全部丢给女儿当甩手掌柜就可以了？雷电影女士——我，主夫不死之龙在此，在居委会的见证下，向你发起烹饪交流对决！” 烹饪交流对决？ 迷茫的雷电影和同样迷茫的雷电樱面面相觑。 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围观群众却在欢呼雀跃： “好耶！！” “是对决！！” “影夫人不要熟啊！！要为我们传统家庭主妇扳回一城！” “阿龙先生加油啊！让她们见识见识钻研的力量！” 伴随着周遭人的起哄和煽动，雷电影开始逐渐摇摆。 理智告诉雷电影，她应该拒绝对决。 但这种熟悉的御前对决形式——完完全全点燃了雷神大人的斗志！ 理智溃不成军，从胸腔涌出的气质让她一往无前。 “我接受你的挑战，不死之龙。”雷电影剜了一个帅气的刀花，惹得周边的主妇们一阵惊呼，热烈地鼓起掌来。 全场的气氛瞬间点燃，唯有雷电樱欲言又止： 理性分析，她现在提出要替母出征还来得及吗？ “小樱，放宽心啦。” 刚刚跟她搭话地主妇安慰道，“阿龙先生可是名声在外的全职家庭主夫，一定能给影夫人带来一场酣畅淋漓的决斗！而且，就算影在成品方面输了也没事呀，你妈妈那眼花缭乱的刀法大家都是有目共睹，不要太担心啦。来，跟姨挨着边看，这里视野好……” ……看来是来不及了。 雷电樱感觉自己都变成了一团浆糊，她已经放任自己被热情的主妇拉到最佳观看点：怎么办怎么办？难道真的要放任母亲大人手搓核弹吗？ 事情一定有转机，情急之下，雷电樱高喊： “请等一下！” “哦？” 阿龙侧目，“小樱，你是打算插手我们之间堂堂正正的决斗吗！” “阿龙先生，我并无此意。” 众目睽睽之下，雷电樱真诚地解释道，“我只是认为，单单比试成品的味道有失偏颇。一个成功的烹饪应该做到从食材配比、刀工切割、摆盘完美再到色香味俱全，如果只是比拼厨艺，也太没有水准了。” 阿龙点点头，算是认可了小樱的说法：“你说得没错，比试不应该局限在普通的味道上。” 高手之间，细节决定成败。 “我记得你刚刚透露过……影夫人更加擅长刀法技艺方面的信息吧？” 阿龙歪着头，干脆地为这场比试加码：“既然如此，我们不妨放大范围——把比试精细化后，我提议比试双方能够都带上一名帮厨。” 烹饪是一份极致的技艺，精细化的分类比拼能够最大程度地发现强者。 不死之龙热衷于挑战强者。 阿龙活动着筋骨，眼里斗志昂扬。 雷电樱则是在心底里悄悄松了口气，一块大石终于落了地。 对她而言，哪怕只是让母亲大人下厨的时间稍稍推迟那么一点点，都是一件好事。 说不定……凭借高超的刀工手法和高标准的配菜技巧，母亲大人能够出奇制胜？ 话虽如此，小樱还是不抱希望地给亲小姨发了条短信以防万一： 【小姨，母亲下厨，家危，速归】 阿龙盯着小樱的小动作，直言：“小樱，我和雷电影之间的事，我希望你不要干涉过界……” “请放心。”雷电樱瞬间了然，“帮厨不能代替主厨掌勺，违者直接判负。” 至此，双方达成共识。 集结了区域内所有家庭主妇的活动室，点燃起熊熊战火—— 第一届街道休闲处家庭烹饪交流社暨第一届家庭主厨争霸赛，堂堂参上！正式开幕—— 雷电影用麂皮擦拭着发亮的刀身，扎实的底盘是舞刀弄枪的基础，神明更是修炼到极致。一擦一收，无一多余的动作，却仍能让人不自觉肃然起敬。 另一边，阿龙也毫不逊色。但是比起雷电影传统典雅的刀术，他的刀法显然是更适合现代厨房的实用派。 “请——” 雷电影掌心向上，将尖刀从刀鞘之中抽出，凌厉的寒光反射着影如雷暴般的意志。 “正好，也让我见识见识外来帮派的真本事吧。” 阿龙摘下墨镜，一把扔给了旁边的工具人阿雅。 他解开层层缠绕的绷带，按动嘎吱作响的筋骨。 一场大战一触即发。 不同于街区的活动室里热血沸腾，刚刚闹了个大乌龙的两名警员相顾无言，缓缓走在回警署的道路上。 “唉，看来这片街区，直到我退休，都不会有什么大案子咯。” 长井迎着朝阳感慨万千，他年轻的时候也曾和下属一样满腔热血，看到任务就往前冲，誓要干出一番大事业来。 最初，在米花町总警署的时候，长井的愿望得到了充分的满足：米花町从不缺罪犯，数不清恶行在下水道里绽放出嫣红的血花。 凭借着一件又一件案子，他靠自己的努力成为了街区长官后，就被调到了贝克街。 长井还记得下达派遣令的那一刻，无数同僚或嫉妒或羡慕地向他道贺。 无他，比起其他街区，米花町的贝克街是为数不多以一己之力压低犯罪率的街区。 但是长井对这份调令并不感冒，当时的他一心扑在打击违法犯罪上。 “长井长官……” 警员的声音听起来有些许底气不足——长井当然明白这种感觉从何而来。 热血不会变凉，但总会不再沸腾。 被温室蹉跎的鲜花，不能再享受到狂风骤雨的刺激。 长井说不上哪种更好，但这种寡淡的和平…… 一滴血溅到了长井有些昏花的眼珠子里—— “快，快去疏散民众……” 刚刚还活蹦乱跳的小警员缓缓倒下，在他身后，一个造型奇特的光头男人咧开了嘴，露出了森森白牙： “哎呀，被发现了——” 这就是长井昏迷前最后的记忆，一个光头肌肉神经病男掏出凶器当街袭警。而他，却因为年老体弱甚至做不到将消息散播出去，让民众们安全地待在家里。 · 至此，米花町最后一片净土，维持了二十年无犯罪记录的贝克街，伴随着一场惨烈的迷信教徒无差别|袭|击案和突然在城市上空的形成雷暴，超高强度的雷暴侵袭而下，神奇地避开了所有居民，将杀人犯们尽数歼灭。 距离贝克街正式成为了罪恶之都米花町的全新都市传说—— 还有最后十五分钟。 第20章 杂菇荟萃第2章 0将军专用版 “你在干什么啊, 夏油教主不是说不要引起注意速战速决么？” 重面春太姗姗来迟，看到一地的鲜血后，不由自主地揉搓胳膊裸|露在外的肌肤, 害怕, 又一脸嫌弃。 组屋鞣造白了一眼胆小的同伴，撇了撇嘴，“对啊，速战速决——他们看见了我的样子，又是这一片区的公|安, 为了避免他们通风报信破坏我们的行动，我提前动手也是件非常正常的事情吧？” “我只是提醒你！万一, 万一招惹到了雷电影……”说着说着, 重面春太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战, 好像一想到那个存在就不敢挪动一样。 组屋鞣造面上瞧不起胆小过头的重面春太, 但也被这话弄得心里打起了退堂鼓： 雷电影可是夏油杰钦定不可招惹对象，运气好没撞上也就过去了去, 要是动静太大，外来人可不知道诅咒师的价值…… 不对！ 组屋鞣造猛然抬头，高声道：“他让我们找的咒灵不就在雷电影的地盘上吗？不把她引出来，谁给你创造机会进入雷电宅？” “哎呀, 被看穿了吗！” 眼见被组屋鞣造看出了偷懒的真示意图，重面春太小声碎碎念：“不对啊……鞣造今天怎么动脑子了？” 重面春太叹了口气, 他本来还想着忽悠组屋鞣造去深入虎穴，没成想组屋鞣造脑子居然转过来了。 看来，今天是不幸的一天了。 怎么办, 更想跑了……要是能杀了夏油杰就好了…… 算了, 他再幸运也不是咒灵操使的对手。重面春太又重重叹了口气, 认命接受了去往雷电宅的任务。 “那你别闹太大动静，把我给害进去就完蛋了！” 扔下这段话后，深感此地不宜久留的重面春太提着咒具就随便找了个方向溜掉了。 “切……” 组屋鞣造不爽地看着重面春太奔跑的背影。要不是夏油杰指名重面春太加入这次行动，他重面春太难道以为自己能够有幸和他组屋大人工作吗？ 夏油杰也不知道发什么毛病，硬是要塞这么一个懦弱的家伙进来，随便找个拥有隐匿之类术式的诅咒师不就行了？现在好了，不光自己要给他当靶子吸引注意力，这家伙居然还临阵打起了退堂鼓？ 组屋鞣造从怀里掏出刚刚在街区口拿到的贝克街区域分布图：真人被关押的地方附近以联排小别墅为主，闹事只会引着看热闹的普通人和巡逻的警｜官，最好的办法就是挑一个离目标地点有距离、且会有一定人群聚集的地方。简单扫过一遍后，他确定了自己下一个袭击地点—— 居民活动室。 组屋鞣造舔了舔干裂的嘴唇，心里已经构思了一个恶毒的想法：这种地方，一定会有不少人的妻子，不少人的女儿吧？ “这，这就是真正的全职主妇／主夫吗？！” 难以置信，简直太不可思议了！ 这，这难道真的不是神明下凡显灵吗？ 活动室正中央，全职家庭主妇和全职家庭主夫的战斗已经进入白热化。 人不可貌相，平日里温和可靠的阿龙先生原来是如此深藏不露的高手。 刀法利落而不拖泥带水，神情凶厉而不失庄重。阿龙先生处理食材的手法，就像是极道组织们深夜处理叛徒时，预备沉尸东京湾的肃穆，对食材保有极大的耐心，力图一刀一斩绝对砍到位。 而他的对手，新邻居雷电影同样不可小觑。比起利落干净但好歹能让围观人觉得“这是通过勤加练习能做到”的刀法，雷电影的则更像是拥有只在传说中才有的神明技艺。 围观群众中一位人高马大的女士惊呼将大家的注意力吸引至另一侧，她激动地注视着雷电影将方形 菜刀迅速拔出收回后，淡然转身。 表面上，那块敦实的牛肉毫发无损。 直到头顶风扇吹出一阵风，一块红艳的牛排肉转眼间刹时被片成细片。 “这，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燕返？！” 传说，曾经将剑道修炼至极致的名剑客佐佐木小次郎单凭最基础的拔刀术刀斩飞燕。 而此时影所展现的精妙刀法，无疑与传说中的失传绝技一模一样！ “化繁为简，用最基础的拔刀术处理红肉，以极致的速度换回极鲜的口感，加上一等一的观赏性……” 阿龙斩下最后一刀，凝重地看向眼前淡然的雷电影：“你，很强。” “将持之以恒的武艺转换至生活的奥义，用烂熟于心的标准严苛食材的标准。” 雷电影同样向眼前这位实力高强的对手表示了她最高的敬意： “你的确是当之无愧的第一主夫。” 阿龙严肃地看向周围的父老乡亲们：“事先声明，我阿龙绝不是因夸赞就会轻易将胜利拱手相让之人——” “但论刀工，我不如影夫人。” 不死之龙高调宣布：“刀工比试一项，我宣布，雷电影胜！” 雷鸣般的掌声冲破了活动室的桎梏，甚至连屋子都显得被欢呼与惊叹包围。 但雷电影和雷电樱却丝毫看不出任何的轻松或者愉悦，反倒是显得更加重视庄严。 阿龙见此，欣慰地点点头： 让母女俩团结一心——能让街区的家庭和睦就是本次交流会的最大收货！ 此时的雷电影终于能长长舒一口气——就差那么一点，她的刀就要收不住了。 “母亲大人，还要继续吗？” 雷电樱担忧地看着心惊肉跳与心满意足并重的母亲。 神明的力量本质上与凡人有着鸿沟，雷电影轻描淡写的轻轻一挥都能把整条街劈个对穿。 旁人都在为能够亲眼见识到如此玄妙的招数兴奋激动时，唯有小樱知道，自己的母亲雷电影正用自己的全部力量压抑着自己的武技。 而之所以选择刀法中最基础的拔刀术，也是因为哪怕只是最简单的抽刀断水，因也能轻易将整个桌面劈成两半。 唯有拔刀术能做到蜻蜓点水，不泄外力。 但是过了刀术这一关，接下来的烹饪又是一道难题。 对女儿的顾虑，雷电影心知肚明。当心灵重归平静之后，她也不想再为友好邻居们的头上悬一把刀。 但问题是，比赛气氛已经完全被炒热了，总不能在阿龙先生赢了后说母亲大人不光不会做饭，甚至能做出毒药吧？ 这理由只会被阿龙先生认为是在不尊重他。 但小樱也不能昧着良心放任母亲大人下厨。 嘶……看来只能稍微折中一下了—— “是这样的，阿龙先生。”雷电樱言辞恳切，态度却意外地坚决，“关于烹饪，我希望我们能够自由支配菜式，用最拿手的好菜来进行最终比拼。” “自由菜式？”阿龙没有半点犹豫，当下点头同意：“只要你们能拿出与实力相称的菜式——好汉不论出处，不要让我失望！” “没问题，阿龙先生！” 双方充分交换了食材意见、比拼形式后，在围观群众的殷切期盼下，最后的烹饪较量终于拉开帷幕。 ——尽管无法直接插手制作过程、但能够作为帮厨站在影身边操控食材的配比和用量。 所以需要解决的问题只剩下了一个：选择一个不需要开火、不需要用到各种厨具、只需要最原始基础的配料和做法，就能做出的菜肴。 这是雷电樱光明正大的阳谋： 帮厨无法亲自 上阵，却可以帮着收捡食材。搭配上母亲大人精妙绝湛的刀法，一定可以做出一道相对成功的生食！ “母亲大人，等下听我指挥就行了。” 雷电影看着自信的小樱，毫不犹豫地把支配权交给了小女儿。 “松茸，竹荪，猴头菇，松露……”围观的识货人士惊呼：“这可都是名贵的山珍，居然就这么一股脑地拿出来，只为了完成一道菜吗？！” 比起传统武艺，这种话题更加牵动精于收支的主妇们。 俗话说得好，贵精不贵多。 在传统汉式菜谱中，食材们阴与阳相互调和，咸鲜互补，强弱并重。越是名贵的食材，越是需要质朴无华的食物搭配。 冒冒然用大量昂贵山珍，不仅容易导致食材1+1<2，还容易因食补过旺缭乱气血。 也因此，包括台上的阿龙先生在内，在场的所有人都无比好奇： 用最名贵食材做出的菜肴，究竟效果如何？ “母亲大人，先把蘑菇们用清水洗净，自来清水，不需要用雷元素杀菌。” 雷电樱立马制止了影妄想让水变得“哔咔”一下的恐怖行为。半口气还没松到底，雷电影后续的神奇操作让雷电樱瞬间头大： “母亲大人，用小火——对，按下这个按钮后小火煮五分钟。时间够的，我已经提前泡好了，不要大火。” 雷电樱递给踉踉跄跄完成上述操作的雷电影，握紧母亲大人的手说道： “母亲大人，接下来的步骤只需要按照我说的做就行了，千万不要自由发挥。” 雷电影点了点头。 她也不知道小女儿打算让自己做些什么，但身为一名初学者，她当然明白一切听老师傅的道理。 如果让雷电家的其他任何一个人听到影此时的想法，恐怕都会先笑出声来，再深切痛斥神明大人的毫无自觉—— 雷电影的主观能动性简直就是她厨艺道路上一道不可逾越的天堑，不拔出她的自我意识，恐怕这辈子都难在厨艺领域再进寸步。 了解母亲天性的小樱没有把母亲大人的保证放在心上，因为细心的小樱为雷电影搭配了一道完美适配新手、0基础速成、除了食材没什么需要准备的须弥改良特产—— 杂菇荟萃米花町专供20将军专用版 雷电樱信心满满：这次烹饪，不可能再出任何问题了！ 她甚至满心雀跃：这次，母亲大人终于能做出一份能吃的菜肴了！ 第21章 见义勇为险成过失鲨人 杂菇荟萃, 原菜谱来自于兰那罗们制作的兰那罗烧菇。 小吉祥草王的眷属们不喜人类的香辛调味料，导致原版兰那罗烧菇的味道充满野性，不太适合非兰那罗的食客尝试。 但兰那罗的烹饪方式却给予小樱新的灵感： 足够新鲜的食材, 加以提鲜的香辛料，省略传统的烧炒煸，原材化原食, 是否能最大程度地降低烹饪难度呢？ “这就是你们准备的底牌？”阿龙不停手上的操作，怒意上头：“想要直接用原材料击垮我，也未免太小看家庭主夫了！” 雷电樱：“其实不是小看来着……” 她对母亲大人的水平还是很有自信, 不出意外的话不会出事。但要是复杂化了可就不一定了。 阿龙眉头一皱：“那就是认为我只值这点毫无爱意和主夫情操的食材堆砌么——” 雷电樱欲言又止。 阿龙先生什么都好，就是总是会脑内自动发散一些怪东西。 不过当务之急还是得保证母亲大人的做饭安全问题。犹豫半晌, 小樱还是毅然决然地回归自己的本职岗位。 她的母亲雷电影此时正盯着水盆里刚刚滤干净的山珍们，神色严肃：“小樱，这些蘑菇好像有问题。” 雷电影指了指视觉上显然肿大了好一圈的松露，除了最为明显的松露外, 松茸这些也显得肿大了不少。泡水发胀并不少见，但肿大得如此奇怪就有问题了。 “不对劲，”雷电影制止了小樱想要伸手检查的动作。 非常不对劲——雷电影敢肯定, 自己已经将雷元素力完全收纳入心，并不存在雷元素激活让这些食材激化的可能。但，如果不是雷元素力，突然变异的食材…… “小心，暗地有人。” 几乎是在雷电影脱口而出的一瞬间，活动室外突然发生了爆炸，巨大的轰鸣声震得人仰马翻, 紧闭的活动室大门被地震的余波撞开。 “我就说怎么路上没人……”癫狂的笑声从震源传来, 雷电影眉头一皱, 等待幕后真凶显露真颜。 踏着浓烟，一个脸上有十字黑斑的肌肉壮汉一脚踢开因余震不相信滚至门口的木椅。 此人正是组屋鞣造，一路上甚至连几个巡视警官都没看到，无从发泄的诅咒师耐心已经被消磨至最低。 组屋鞣造露出森森白牙：“今天，你们一个也别想跑！” ——两道寒芒闪过，组屋鞣造脖颈两侧瞬间插上了两把锋利的菜刀。 刀身紧贴着男人的肌肉，一道伤口猛然炸开，鲜血流淌如源源不断的泉眼。 组屋鞣造疑惑地摸了摸突然感受到一阵强烈刺痛的脖子—— “痛！痛死了！！” 组屋鞣造瞬间爆发出难听的尖叫，这时他的痛觉神经才传入大脑皮层，疼痛让本就心里积着一把火的诅咒师更加怒火中烧。还不等他再施展术式，眼前又是一黑。 一个扎实粗壮的拳头直朝他的面门扑来，把他结结实实打退了好几步，直到后脑勺结结实实撞了一把门框才停下来。 “你在叫什么？”混沌之中，刚刚那把和他的血管亲密接触的菜刀又一次被架到组屋鞣造的脖子边，这一次，冰冷的杀意直接让他当场清醒，连刚刚隐隐撞出来脑震荡都痊愈了。 雷电樱紧握刀把，那种眼神让组屋鞣造甚至觉得自己在她的眼里就像是一具尸体。还是新鲜的、预备用来宰杀的鲜尸。 “我再问你一遍——”雷电樱一脚踢向组屋鞣造的小腿，逼迫强闯民宅的不速之客失去重心跪倒在地。 “你在叫什么？” 紫色的眸子深邃而黑暗，组屋鞣造盯着雷电樱的眸子，微微张嘴，短时间之内甚至一句话都 说不出来。 雷电樱眉头一皱，不等诅咒师再说什么，她另一只手捅进了诅咒师的胸口，透过心脏瓣膜和无用的肋骨，一颗跳动的心脏便在其中。 “小樱——” 雷电影的呼唤唤醒了雷电樱的意识。 光明重新回到混沌的双眸，雷电樱意识回笼，下意识地抽动了还握着组屋鞣造心脏地手。好在雷电影反应及时，又把小樱的手送回去。 被一进一出的组屋鞣造白了脸色。 周围的邻居们已然屏住呼吸，在他们的视角内，雷电樱突然暴起袭击了闯入活动室的恐|怖|分|子。 雷电樱想要逃开，但无论是颤抖的还插在组屋鞣造胸腔的手，还是众人几乎凝固的视线都让她几乎站不住脚。 “那个……这位大姐。”组屋鞣造看了看雷电樱已然没入胸腔的血手，鼓足了勇气，“打扰到您真的是相当抱歉，那个……姐啊，方便把手拿出来吗？” 面对从凶悍匪徒到柔弱受害者的180度大转变，雷电樱也慌了手脚。 “别急，樱。”无视了身边人想要拉住衣摆又垂落下去的手，雷电影扶住了颤抖的雷电樱。雷电影比雷电樱没有高上多少，却死死堵住了来自四面八方的窥探。 “不要害怕，没有人能够再伤害到你了。” 神明包裹着雷元素力的手掌捂住了女儿的眼睛，温柔却不容拒绝的力量让雷电樱稍微缓和了些。凝神定绪，伴随着一阵暖流的涌出，组屋鞣造强撑的一口气终于能够畅通。 “不要看，樱。” 雷电影的手依旧捂着女儿的眼睛。 雷神直视胆大包天敢袭击群众的不速之客，一道落雷直接劈烂组屋鞣造的咒具。 她乖巧温柔的小樱此时的左手上沾满了殷红的罪魁祸首的鲜血，从指尖一滴一滴垂落，发出清晰的水声。 “抱歉，阿龙先生。”雷电影扶着雷电樱，只想尽快离开：“我输了。” “不！胜负尚未揭晓，你还不能走！” 阿龙也扶住了雷电樱，转身大声呵斥还在保持沉默的居民们：“刚刚是这个奇装异服的恐|怖|分|子突然闯进了我们的地盘，不是吗？既然如此，小樱是从这家伙手中保护下了所有人，没错吧？！” “大哥说得对！”阿雅也鼓起勇气，转过身大声对心虚的民众们喊道：“这个死变态就是个恐|怖|分子——对待恐|怖|分子就要用恐|怖|分子的办法！” 躺在地上且感觉心脏位移的组屋鞣造差点被他的话气得当场流血过多气绝身亡。 场内瞬间寂静。 阿雅自知说错了话，挠着头寻求阿龙大哥的帮助。 雷电樱想试着说些什么，却被母亲牢牢握住肩膀。 心里一阵莫名的酸楚涌上心头。 所以，又到了离开这片街区的时候了吗…… “阿龙先生说得对，没有小樱，我们说不定已经命丧这个变态之手了！” 突兀的声音不知从何处想起，但有了出头鸟，刚刚还夸赞过小樱乖巧的主妇鼓起勇气大声说道：“小樱是个好孩子，一切都是这个不怀好意家伙的错！” 随即，陆陆续续更多的声音站到了她的一边—— “我刚刚看清楚了，是这个男的先动手的！” “太好了，差一点点我就以为自己要变成明天的头版了……” “对，还好有小樱挺身而出，不然我们就完蛋了！” 不对，不对！不应该是这样的！ 雷电樱颤抖着手指，求救般看向自己的母亲。 雷电影则是将女儿耳鬓的杂发别到耳后去，轻声说道：“你从危险分子的手中拯救了大家，不要害怕。” 你的力量没有伤害到任何一个人。 阿龙满意地点点头，他看向自始至终一直站在女儿身旁的雷电影问：“怎么，偶尔参加参加居委会活动还是不错吧？” 雷电影一言不发，雷电樱想说些什么，却又不知道从何开口。 阿龙也不指望她们回答，又自顾自地开口：“应激这种后遗症……很多兄弟们都或多或少有过类似的症状。你们以前也是道上的人吧。这个家伙，应该是老东家派来的杀手吧。” 雷电影摇了摇头。 阿龙也无所谓，继续说道：“在米花町，这很正常。来这边之后我已经见到了不少当年销声匿迹的家伙们……你们也是从哪个组织里脱离出来的吧？放心，我们对这些不感兴趣。不过从今天起，贝克街恐怕也不会平静了。” 这片近二十年都保持零犯罪记录的街区终于变得像米花町其他街区一样多灾多难起来。 阿龙端起自己已经完成好的菜式——他将经常做给家人的蛋包饭递给了沉默的母女俩。 “欢迎融入米花町，我们见义勇为的好邻居——” “谢谢你，阿龙先生。”雷电樱双手接过阿龙的蛋包饭，郑重地说道，“我们一定会和大家好好相处的！” 阿龙摆了摆手：“客套话就免了——快把你们的菜肴端上来看看。” 说罢，马上拿起了已经完成基本装盘的杂菇荟萃。 刚刚被组屋鞣造打断了比赛，眼下继续进行也不现实，但成为家庭主夫后极富仪式感的阿龙先生坚持走完最后的过场。 雷电影微微点头，甚至有些期待地看向把名贵蘑菇们分给邻居们的阿龙。 小樱：等等，好像哪里有些不太对劲来着…… “你也尝尝吧小樱，还挺香的。” 雷电影一边嚼着蘑菇干，一边给小女儿嘴里也塞了一块。 等等，这个酥酥麻麻的味道—— 小樱瞪大了眼睛，眼里满是惊吓，她回过身大声喊道： “阿龙先生，快叫救护车！！” 话音还未落，雷电的力量瞬间充盈了小小的活动室，清朗无风的天空霎时乌云密布，隐隐雷光闪耀。 从未出现在米花町境内的雷暴，即将展现它的伟力—— 比祸从口入的雷元素更严重的灾难出现了。 循着神明大人气息而来的雷元素分子，正活蹦乱跳地活跃在米花町上空，随时准备冲下去会见它们神明。 第22章 不幸的幸运术式 蘑菇们莫名其妙被雷元素激化的问题暂且不谈。 雷电樱能够明显感觉到, 头顶上空的雷元素它好像有自己的想法。 “城市里居然还能出现雷暴吗？” 阿龙抬头看向忽然暗下来的天空，疑惑地拉下墨镜。 “这不是普通的雷暴。”雷电影走至窗边，元素视野之内，空气中异常活跃着大量雷元素微粒, 就像是被无形的结界拦住去路。 以为和雷神大人对上脑电波的雷元素更加兴奋, 开始急不可耐地朝街区地面俯冲—— 成功一头扎进夏油杰提前预设的帐。 被关在帐外的雷元素们：莫？ 雷元素们傻了, 无形无质的它们从来都是来去自如, 无拘无束。难得被关在门外居然还当着神明的面？这像话吗？ 怒火中烧的雷元素们抱成团, 集中一点开始疯狂冲击着挡住它们去路的帐。 雷光形成了实质的闪电, 一股脑地从逼仄的乌云往下劈。空气中似乎有一堵无形的空气墙挡住了汹涌的雷电, 在不过百米即将触地的低空消解了自然的微光。 在短暂的停滞后，似乎意识到存在一道看不见的透明墙后, 恼羞成怒的闪电对着这块地就是一顿乱劈, 粗壮的闪电直直嵌入街道, 瞬间将一棵无辜的小树击为碎块。 看不见的结界应声破碎, 无从释放的雷击盯上了妄想趁乱逃跑的组屋鞣造。 雷元素们急需一个宣泄力量的窗口, 毕竟才在神明面前丢了大脸。 随即找目标的雷元素们：刚刚就是你小子害得我们丢人是吧？ 雷击来了一个大拐弯，直直劈向了组屋鞣造所处的活动室。但问题是这里不只有抗雷的咒术师和神明，还有众多的普通人。 【去地下。】 雷元素们及时刹住了车，它们没有丝毫犹豫，听从神明的指示直直冲入了距活动室不足十米地地下。土壤承受绝大部分的力量，巨量的电荷冲击让活动室的普通人当场昏厥，仅余用咒力护住全身的诅咒师还保持清醒。 正当他还在为自己庆幸时, 一只冰凉的手捉住组屋鞣造的脖颈, 雷电影眼神冰冷：“你还有同伙？” 组屋鞣造喘着粗气, 光速出卖同伙：“夏油杰, 是夏油杰让我来米花町的, 帐也是他设下的！还有那个去雷电宅偷东西的人也全都是夏油杰安排的！！” 夏油杰？ 雷电影皱着眉头：“那是谁？” 雷电樱脱口而出：“夏油杰…是盘星教的教主！” 比起夏油杰这个并不常接触的名字，出现频率更高的盘星教显然让二人同时联想到了被散兵安放在客厅的“摆设”。 难道说，盘星教的目标是真人。 · “看来组屋鞣造已经正面对上了雷电影。春太，情况如何。” 重面春太单手扛着咒具，另一只手提着一个被报纸糊住的塑料袋。正当他预备告诉夏油教主一切顺利时，姗姗来迟的粉色超跑奏响巨大的轰鸣，一脚油门压断包围花圃的栅栏，与他擦身而过后，直直停在正中央。 ——不是雷电影。 “看来，今天我很走运。” 重面春太看着从车上下来的八重神子，一抹志在必得的笑容挂上了重面春太嘴角：“等我五分钟汇合。” 一个从商的女人，他很快就能解决。 另一边的夏油杰面色不佳，冷静地下达最后的通牒：“五分钟，逾时不候。” 不等重面春太回答，夏油杰直接切断了通讯。 和他刚刚与重面春太通话时算得上冷静沉着的语气不同，豆大的汗珠从夏油杰鬓边流下。 盘星教错估了雷电 影的实力，刚刚他甚至还没看清雷电影是如何出手，自己设下的帐就已经被她轻而易举地打破。 必须要赶在她回过神前把真人给抢到手……还有阿扎尔也必须尽快转移。 重面春太的术式能够出奇制胜，但刚刚听上去很有可能正面对上了雷电宅的某些人——雷电樱，还是八重神子？雷电影实力如此之强，她身边的人很难会弱。但事到如今也只能相信重面春太的“幸运”了。 风吹动了街边的树叶，将夏油杰暴露在阳光之下。 “你似乎认为自己能安然躲藏在阴影之下。” 风刃将夏油杰观望的藏身处削去大半，地下钻出的藤蔓将飞来的风刃全部拦下。夏油杰盯着不善的来者也不废话，当即召唤自己新收服的两只特级咒灵—— “特级咒灵漏瑚、特级咒灵花御，干掉他。” 第23章 给特级咒灵一点小小的提瓦特震撼 “咒灵操使夏油杰, 久仰大名。”散兵看着明显已经没有自主意识的花御，心中也有了定论：“居然背刺自己的同伴后又和阿扎尔合作，你的眼光也不怎么样嘛。” 夏油杰试图和眼前的不速之客进行一些交易：“我和阿扎尔只有简单的合作关系, 事成之后, 随你杀他还是折磨他都好, 我绝不会妨碍。” 说到底，夏油杰只在乎阿扎尔所提供的名为神之心的能源, 阿扎尔的死活他不在意。一个行将就木、自视甚高的老猴子不值得盘星教付出另树强敌的代价—— 这次冒险前来雷电宅已经让他们被迫付出了足够惨痛的代价, 要不是真人的术式对于实验而言不可或缺, 他们也犯不着直接硬闯。 对于此时的夏油杰而言，得罪米花町除了雷电影外的又一个强者绝不是一件好事——盘星教的资料显然没有先进到足以把先前一直没来过贝克街的散兵看作是雷电宅的那一家人。在夏油杰眼中，散兵不过是一个米花町的隐藏高手罢了。 散兵挑眉：“阿扎尔没有跟你提过我？既然如此，看来你们的同盟也不怎么牢靠。” 精通人性的散兵明白, 想要让阿扎尔那样混迹学术圈大半辈子、并且差一点点甚至能够功成身退的人和盟友互通消息是不可能的。 就算是被流放驱逐，换个世界, 阿扎尔一定还是会保持那副眼高于顶的样子。 顺着这个思路往下分析，散兵初步判断：能让歧视普通人的盘星教教主以平等姿态提及阿扎尔, 说明盘星教需要、甚至有求于阿扎尔。 问题来了, 一个除了神之心一无所有的落魄学者，有什么资格同暗处势力底蕴深厚的盘星教合作？ 联系上那条恶趣味的、人魂鱼身的家伙，一切不言自明——小吉祥草王的神之心很有可能被利用成为改造人类实验中的关键一环。 夏油杰还没意识到散兵愈来愈危险的表情代表着什么, 他只是猜测散兵可能与阿扎尔有私仇。 夏油杰试探地说道：“如果你想要阿扎尔的命, 随时来取就是。我们完全没有必要为了一个无关紧要的人兵刃相见。” 散兵耸了耸肩，对夏油杰口中的“交换条件”完全提不上兴趣。对散兵而言, 阿扎尔不是重点。 回收小吉祥草王的神之心、以及阿扎尔究竟如何从智慧宫窃取的神之心, 才是散兵最关心的地方。 夏油杰眼眸子一暗：“一定要挡在我的面前？” 散兵看向远方的天际线, 积厚的云层隐隐压缩空气。看了看还在东拉西扯的夏油杰, 脸上露出让人捉摸不透的笑容。 “如果我是你，一定不会在这个时候和敌人废话。”散兵双手张开，撕开了诅咒师妄想和谈的假面，“顺便一提，还不动手的话，等下就没机会了。” 夏油杰如梦初醒，脸色大变：他的帐方才被雷击强行摧毁，摧毁它的人是雷电影的话…… 夏油杰抬头望向天空——在诅咒师的视野中，整个天空都变为了蓝紫色，力量在四散逃逸，整个街区的空气几乎都被这份危险的力量一把团住，拿捏着孤立无援的诅咒师。 “花御漏瑚，一起上！” 几乎是同一时间，巨大的轰鸣自地底传来，来自大地的咒术和森林的术式相辅相成，一同袭向散兵。突升的岩石和树藤死死纠缠，试图为夏油杰创造更多的时间。 创造更多让他能够安全撤离的时间。 数秒后，雷元素力凝聚成为普通人类都能看见的雷电，雷暴已经显现雏形，缓缓盘旋在米花町上空。 短暂的静默后，狂风夹暴雷撕碎了木与石的囚笼，雷电从高空倾泻而下，普通人无法目视的雷元素力将整个街区化为了自己的主场。 雷光所照，即为永恒之土。 雷电的神明和将军的女儿展现了她们的威能。 虚数魔术的力量将雷暴牢牢掌控在米花町——具体点来说就是贝克街街区内。无情的雷暴甄别每一个心怀恶念之人，并送上一个带电的疗程。 散兵双手插兜，花御和漏瑚的限制在雷暴面前如摧枯拉朽一般被解决，就连两只特级咒灵也被劈得当场昏厥。 “我还以为你不会放他走。” 解决完门口诅咒师的八重神子提着个袋子走来。 散兵抬头看向异变陡生的天空，问向已经夺回真人头颅的八重神子：“你打算怎么把这场闹剧收场——城市里的雷暴、莫名其妙不受避雷针影响的雷电……八重出版社打算如何解释呢？” “这你就不用操心了。”八重神子淡定回答，“掌握了喉舌，就能把握住话语权——各种各样的头版很快就会把人们浅薄的记忆覆盖掉。唯一算得上麻烦的，还是我昨天就担心起的烹饪交流社。” 散兵心领神会：“出事了？” 八重神子摇了摇头，又点点头后，带着些许挫败感说道：“我刚刚去查看了一下邻居们的状况。不幸中的万幸，蘑菇们内自带的雷元素让他们的身体产生了一定的元素抗性。” 散兵歪头：“这是好事。” ——误打误撞救了普通人一命，难道还算不上好事？ 八重神子却绝望地捂住脸：“对于雷击来说当然是好事——但对于食物来说可就不一定了。食材我查过了，完全没有任何问题……但雷元素还是莫名其妙的进入到食材内。” 这就代表，哪怕影最开始制作的杂菇荟萃是正常的，在交流会末期都变得不正常了。 虽说杂菇荟萃因祸得福反倒减轻了遭受雷电打击的后遗症，但这种看成神秘事件的问题还是苦恼这八重神子。她试图让自己显得乐观一些：说不定这个问题就是影没办法顺利独立做饭的原因。 不过，早有先见之明的八重神子昨天晚上就已经光速置办好救护车病床、医疗保险和媒体报道。 只有完美解决后勤，才能够从根源上扼制一切谣言的诞生。但在此之前，短短几秒就差点把米花町地皮掀了的八重神子凝重地看向这片废墟，喃喃念叨：“断尾求生、果断撤离……盘星教的教主是个狠角色。” 果断放弃了两只特级咒灵，没有丝毫犹豫地加速离开。 “小樱已经封锁了整片街区，他跑不掉。”散兵无所谓，“再说，这不是你的计划吗？” ——放虎归山，敲打敲打盘星教后再拔出它们的根系。 现在唯一散兵感到十分烦躁的事就是，如果夏油杰在与黑衣组织合作时见到了斯卡拉姆齐，他们为进入黑衣组织所付出的全部努力都将付诸东流——甚至更加糟糕一些，直接又得给斯卡拉姆齐增添各种奇奇怪怪的人设。 他实在不想同时兼具双面间谍+多托雷实验疯子人设+有实力的包袱。 根据散兵在愚人众的丰富打工经验，能力越大屁事越多，能力越小日子越好。在不能精准定位同事是不听人劝告的傻子，还是喜欢甩锅的蠢蛋前，散兵认为有必要为自己未来一段时间的内鬼生涯好好做一番规划。 如果夏油杰这么不识趣，破坏他和神子折腾了一个上午才确定好的潜伏…… 他散兵非常不介意在盘星教这剁破草堆里点上一把火。 他的眸子晦暗不明，比起所谓的放长线钓大鱼，他还是更加倾向于直接解决夏油杰。 “国崩，把你脑子里危险的想法收一收。”八重神子提醒，“别忘了咒术界——夏油杰是叛徒没错，但你觉得那帮精神和脑子都不大正常的家伙不会趁着这个机会骚扰我们？” “切，无能的 咒术界只敢拿枪指着像我们这样讲道理的人。”散兵嫌弃地撇撇嘴，“你看他们的那个五条悟，那帮人敢道德绑架他么？” 八重神子对好大侄子的话不予置评，他们只想在这个平静的城市找到一片平静的街区，过上舒舒服服的生活而已。 五条悟那家伙显然心思多得过分。舒适派和改革家的底线相差甚远，显然那帮咒术界的老橘子们拿捏得非常到位。 ……不行，这么想果然还是不爽。 气鼓鼓的粉色大狐狸越想越气。不行，下次得给咒术界找点麻烦去。 一边想着，八重神子一边打开刚刚从重面春太手中收获的战利品，将纠缠在咒灵头|颅上的塑料袋解开，跟他打个招呼。 “好久不见，在开口前，我建议你睁眼看看你的好同伴们。怎么样，把所有东西都交代出来吧？” 八重神子挂上在真人眼中无比残忍的微笑后，轻启嘴唇缓缓开口道：“比如神之心，比如你们的实验品，再比如，夏油杰到底想干些什么……” 她拾起地上刚刚战斗后省下的碎片，将碎裂的树枝摊在手心，晃了一下后又收入怀中，看起来比脸色苍白、虚弱得好像要发抖的真人更像反派： “真人，你也不想你的同伴完全死得透透的吧？” 真人情不自禁地问道：“花御和漏瑚难道都还没死透” 八重神子和散兵同时倒吸一口凉气，一瞬间都不知道欲言又止，止又欲言。 于是，八重神子抢先发问：“你就这么想让他们死？” 如果真是如此，她就需要好好考量一番这几只咒灵间的恩怨关系了。说不定能借此套到更多消息。 “都已经是咒灵了……生死观还按人类那一套来吗？”散兵真诚发问，顺带好心地提醒道：“你自己不都只剩个头都活下来了，为什么会觉得从身上掉个树杈子碎石头什么的会要了它们的命？” 看不出来啊，咒灵这么柔弱的吗？ 真人思索再三，真诚地回答道：“可能是因为……你们看上去不像好人？” 第24章 着手改造天守阁米花町版 八重神子头疼地看向散兵。 接到来自小姨的求助求助信号后, 散兵思索半分，为真人开出最后的诊断——打算为它的生命画上句号。 “把它干掉吧，这咒灵问也问不出东西, 已经没有脑子了。” 散兵说着，就要作势给真人来一风刃, 一副要马上结束真人这条脑子已经临近保质期生命。就在这紧要关头, 还是救命恩人八重神子是摆了摆手, 示意散兵别再吓唬这只举目无亲的落魄咒灵。 本来也没打算折腾咒灵的散兵挥散凝聚的风涡, 看起来兴致缺缺。 真人脑子和实力都差了点——既没有足够洞察事件的慧眼, 更没有足够反抗的力量，甚至还是一个拎不清的家伙。 八重神子则不这么看。她对咒灵这种非人又似人的生灵更加感兴趣。这种和妖怪有些相似、但大部分没有自主意识的生物就像尚未进化完全的草履虫。 狐狸对草履虫的挣扎和疯狂非常感兴趣。 散兵双手环胸，戏双手环胸, 开口嘲讽：“现在你知道为什么别人不觉得你是个好人了吧？” 睿智的八重神子选择仗辈分行凶，给语出惊人的大侄子一个脑瓜崩，又像大人驱赶碍事的熊孩子一样，把麻袋交到散兵手上，毫不客气地使唤道：“快把真人打包带回去，等会救护车来了看到路边有个脑袋还指不定出什么乱子 。” 八重神子只能使用雷元素力, 清场什么的还是得靠会刮风又会打雷的大侄子。 会刮风又会打雷的大侄子嘴角抽搐：“我可不是什么清洁工。” 话虽如此, 散兵还是认命地开始驱动风元素的力量进行清场。 八重神子说得没错, 今天闹得太大了。 无论是盘星教还是雷暴, 里世界闻风而动的家伙们一定早早把视线转移到了这里。 盘星教惹来的麻烦说不定会打扰到这里居民的正常生活。 “就这么放过罪魁祸首吗？”散兵不愿意就此作罢——如果就此放过夏油杰, 盘星教根本不会受到任何影响。盘星教大部分势力都已经深深扎根进入这片土壤, 放弃真人只是让他们少一个加速扩张的机会，而不会让这座腐败黑暗的大厦遭受任何重创。 “国崩, 这件事情没这么简单。” 八重神子拨弄着散兵帽檐的饰品, 手指轻轻一勾, 被困在塑料袋里的真人惊讶地发现周围的一切都变得漆黑一片，连声音都完全归于沉寂。 做完一切后，八重神子才缓缓开口：“立于白日的盘星教即将崩塌，但夏油杰绝对不是这个教派的绝对中心，从他身上下手没有意义。” “我当然知道，”散兵收起力量，神之眼也随之熄灭，“海芭夏的人虽然弄不明白底层黑市的交易法则，但只要能走程序的东西，绝对不会出错。显然，通过这么些时日的努力，盘星教已经到了再不愿意暴露组织暗处力量就无法生存的地步了。” 失去米花町合法宗教身份的盘星教，一定会迎来来自咒术界和其他教派的打压。 “问题就出在这里……” 八重神子意有所指，她并不希望散兵过分把注意力放在明面上的靶子夏油杰上，“明明盘星教已经到了危急存亡的关头，但身为教主的夏油杰却把注意力完全放在了一项看上去并不紧急的实验上面去，甚至为此亲自出动……” 这其中的猫腻太多，多到盘星教甚至选择用武力抢夺—— 从真人和花御回收实验品0号开始，再到今天兴师动众地私闯民宅只为抢回真人。盘星教种种不合常理又意外急切地行动只能体现一个问题。 “他们已经等不及地想要突破表世界的限制了。”散兵的话与八重神子心中所想的并无二致，唯一 的区别就是，勉勉强强算作半个教派同行的散兵联想到了盘星教的算计—— “三个月后的教派审计公开大会上，无论盘星教今年的审核结果合格与否，在结果出来之前，他们都有资格参加，甚至占据一席之地，他们该不会是疯狂到想在审核大会上将他们的研究……”越是细想，散兵的脸色越来越难看。 在听说过被委托给小吉祥草王的那条草鱼原身居然是一个人类时，那种久违的毛骨悚然夹带着极致的怒火冲向他的心脏。不论那条草鱼——真名为碓冰律子的女人到底是活着时被恶心的咒灵生生变成一条草鱼，还是在死后被玷污了灵魂，那份感同身受的怒火都让散兵无法冷静。 但此时，沉默了半分之后，散兵还是说道：“明面上的家伙不足为惧，现在无为转变的术式在我-手上，缺少了核心术式，他们一定会更加迫切寻找其他的出路。今晚，黑衣组织的宴会将是他们最后的救命稻草。” “到时候辛苦你了，国崩。” “不，亲爱的小姨——”散兵的手放在唇边，轻声说道，“从现在起，请叫我斯卡拉姆齐。” · “兄长大人已经用风把现场的痕迹吹散了。”雷电樱观察到这一点之后，悄悄松了一口气。 虚数魔术——虽有存在之可能，但物质界内不存之魔术，架空元素之虚。 曾经的雷电樱，不，应该说间桐樱拥有、无法使用的魔术，在她降生于提瓦特后、重塑肉|体后重新夺回的魔术师属性。 在雷暴的扫荡降下地面的001秒前，樱能够利用虚数魔术将“米花町”存在之本身收入虚数空间。 人类的肉眼只能观测到1/24秒内切换的现实——虚数空间之内，物质的时间将不复存在。 简而言之就是，雷暴降临完毕的瞬间，米花町被切开塞进了虚数空间，又在1/24秒之内雷暴横扫一切的瞬间将米花町搬出来。 在1/24秒之内，入侵的咒灵和诅咒师仅余夏油杰一人。 虽然虚数魔术能够保持最大限度的完整，但那些显而易见的痕迹却无法一次性清除，只能依靠兄长大人亲自动手。 “剩下的问题，神子会解决好的。”雷电影转过身，“辛苦了，小樱。” “没事的，母亲大人。”报以温柔一笑后，雷电樱不免有些庆幸，“还好神子阿姨和兄长大人及时归家……不然兄长大人的战利品就要被盘星教偷走了。” “这次是我松懈了。”雷电影开口，她闭上眼，听着逐渐靠近的救护车笛声。再睁眼，眼中也已被坚定充满—— “我一定会吸取教训，“把家布置成超越天守阁的铁通阵！” 雷电樱：诶？ 第25章 八重小金库大危机 雷电樱按捺住震惊, 忍不住再次确认：“把我们现在住的房子……变成天守阁？” “差不多，但不完全是。” 雷电影环视四周，思维跳脱过头的神明已经开始着手规划——街区规整的联排别墅就是个大问题。如果着手把住宅改造天守阁, 为了保持街区统一的风格，把邻居们的也顺便改造一下才更加合理吧？ “其实仔细想想, 天守阁的风格其实不太适合平静的城市生活。”雷电樱赶紧打岔，以免母亲大人的思维从改造房屋跳脱到重建异世界稻妻城。 雷电影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就在小樱以为自己已经及时劝阻，长舒一口气后, 影又紧接着提出了一个更加超越的想法：“那我们和居委会提建议，把整个街区改造成天守阁风格如何？” 雷电樱：“我觉得不大行。” “居然不行吗？”雷电影的眼睛微微睁大, 在被否决了建议后，又有些失落地低着头。 雷电樱的心脏被瞬间揪紧, 感性瞬间站在理性上风—— “要不，等小姨和兄长大人回来后，我们到时候再和居委会谈谈？”雷电樱想了想后小心翼翼地继续补充道，“如果我们能承包整个街区改造工程的话, 居委会的人应该不会不同意吧？” 至于理由的话, 小樱想，干脆用“援建因雷暴造成的街区景观损毁”就好。 唯一的问题就是资金——雷电樱决定先为小姨的钱包默哀三分钟。 希望小姨没事。 雷电樱发自内心地为小姨、以及小姨鼓鼓囊囊的钱包祈祷。与此同时, 耳边传来呼啸的救护车声和警笛声—— 在一切掩饰完成好后，没有奇怪能力的普通人类终于姗姗来迟，来到了事件发生的第一现场。 他们来在一切结束之后，就好像咒灵和诅咒师从来没出现在这个世界上一样。 就算只是表面的平静, 小樱也甘之如饴——只要一想到未来平静愉悦的生活, 她就能发自内心地感到幸福。 虽然目前看来, 米花町似乎也不怎么平静就是了……但没关系, 雷电樱相信，就算这片土地还有潜在在夹缝的黑暗，他们也能过上幸福和平的日子。 救护车的笛音很快充斥了整个街区，八重神子提前预约号的医疗小队发挥了作用。在公安还在罗列整个米花町损失状况的时候，就已经提前入驻贝克街街区，将被雷暴影响的普通民众一个个抬上担架。 纵使雷电樱及时利用虚数魔术规避雷灾，但逸散的雷电还是冲晕了不少居民——其中就包括了参加烹饪技艺交流社的普通邻居们。 “你好，这位女士！”突兀激动的声音把雷电樱的思绪从九霄云外拉回了现实，雷电樱慌忙回神，一个护士激动地紧紧握住了她地双手，热切地问道：“请问您是给他们做了什么应急处理？！这，这太不可思议了！！” 什么处理？她们有做什么处理吗？ 雷电樱迷惑地看向自己的母亲，后者也回以一脸茫然。 “那个……请问是发生什么了？”雷电樱小心翼翼地问道，生怕刺激到这位过于激动的护士小姐。 护士小姐激动地说道：“我们一路上接到了来自总部的讯息，发生那个诡异的雷暴袭击后，不少昏厥的民众都出现了昏迷休克、甚至是体表的灼烧反应——但这些居民，他们只是单纯的被撞晕了！甚至连基本的触电症状都没有！这简直就是一个奇迹！” 雷电樱被护士激动过头的情绪撞了个满怀，雷电影却对邻居们明显轻微不少的情况有了思路。 “如果是完全没有被雷电侵扰的症状的话……我大概知道原因了。”雷电影的手搭在小女儿的肩膀上，说出了一个不太合理，但仔细一想也不是不能合理的 答案—— “杂菇荟萃。” 雷电樱和护士同时一愣，但前者很快反应过来：吸收了雷元素的蘑菇们，理论上的确会让自己的长势更加茂盛、形体更加坚韧一些。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普通的杂菇荟萃会凭空生出草元素力后又吸收雷元素产生激化反应，但这些含有一定雷元素的山珍们的确成为了关键时刻保护邻居们的一味良药。 一旁的小士显然不太明白雷电影口中的杂菇荟萃是什么，就自然而然地理解成为了民间土方，于是期待地问道：“那请问您愿意提供一份……杂菇荟萃的原料吗？” 护士似乎是怕小樱她们认为自己是想争夺秘方的小偷，连忙解释：“如果检测结果能证明您的药方能够对触电症状有缓解作用……后续的药方、甚至专利化也不是没有可能！您放心，我是绝对不会做出损害大家利益的事的” “可以是可以啦……”雷电樱有些迟疑，“但是我们真的不确定是不是那些东西管不管用……” “这不是问题。”护士爽快地回答道，“只要是您能够提供的方子，我们都可以带回医院检测！” “不……我的意思是，可能和您想象得不太一样……”雷电樱一时语塞。 “没问题，我这里还有。” 雷电影更加爽快地掏出一盘杂菇荟萃，在女儿小樱震惊的眼神下解释道：“刚剩的，邻居们还没来得及吃完就昏过去了。” 雷电樱还没来得及问出“所以邻居们到底是因为带雷电元素的杂菇荟萃昏迷还是因为刚刚雷暴的冲击栽倒”，兴奋过头的护士小姐就已经如获至宝般捧着那盘食材价值高昂、厨师身份更是尊贵的杂菇荟萃。 “太感谢您了！”护士如获至宝，在同伴的催促声中表达了最高程度的谢意——“我一定不会滥用你们的药方的！！” “所以母亲大人……”送走了救护车后，小姨和兄长也回到家中——手上的真人也存在感极其强烈。人员齐全后，雷电樱小心翼翼地问起甚至还难得热情送客的母亲大人—— “那盘杂菇荟萃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为什么会突然有雷元素进入了反应？还有，这些山珍我记得是从超市买了的，怎么会……”怎么就会含着草元素了呢？！ 具体的原因雷电影也回答不上来，只是朦朦胧胧地知道问题似乎的确出在那些看似普普通通的蘑菇们身上。 “难道是草元素的力量开始侵占世界了吗？” 小樱喃喃，不怪她发出如此疑问，实在是这几天各种草元素反应整出来的花活实在是让小樱好好感受了一番何为世界观颠覆—— 律子小姐是受害人，在已知盘星教的人拥有草神神之心、且律子小姐变成草鱼后又不小心吞下草元素精油的情况下，身负草元素力量合情合理。 但蘑菇们突然含有草元素力量就很不合理。雷电樱身为家中唯一一个肩负超市购物货比三家的人，清晰地记着自己在决定为母亲大人提供杂菇荟萃这一菜谱时，还对食材进行了检查，详细确认了每一个食材的情况。 怎么就突然冒出来一个能与雷元素反应的草元素呢？ “或许这和布耶尔尚未收回的神之心有关。” 雷电影的指尖凝聚出一小撮雷元素微粒，它们乖巧地依附在雷神的之间，不敢轻举妄动，和刚刚那副暴虐疯狂的样子简直是天壤之别。 雷电影收回指尖上的雷元素，紫色的闪光立马消弭于空气之中，一如它们自觉地从空气中凝集。 “雷元素会刺激草元素，与之相对，草元素也能反过来吸收雷元素的力量。”雷电影一边解释一边回忆，“我非常确定，在进行交流的时候，雷元素被我完全收纳于身体，不曾有一丝一毫的泄露。” 但雷元素还是与草 元素发生反应了。 在小樱手上普普通通不含草元素力的蘑菇们，在影手上就成为了草种子一般的存在。 “难道是……就在我把食材清洗、又交道母亲大人您手中的短短几分钟，这些食材就拥有了草元素？”雷电樱忍不住吐槽，“这完全违背了元素的创生之法！” “死去的物体，哪怕生前拥有元素力，死后也应该不复存在……”雷电影闭上眼冥思，半晌，她得出了一个结论： “我们必须要尽快回收布耶尔的神之心。” 虽然在七神眼中，神之心可有可无；但对于普通人、尤其是不能掌握元素力的普通人而言，神之心绝对是难得的稀世珍宝。 “虽然神之心的作用在天理卸职后已经名存实亡，但神之心本身所蕴含的元素能量也足以潜移默化的改变其附近的生物。虽然目前还不能确定这种改变是一时的还是永久，但绝对不是一个好征兆。” “元素力量的泛滥么……”八重神子也忍不住插嘴，“这可就麻烦大了……” 哪怕是在元素力量几乎充斥于生活方方面面的提瓦特，也绝不是人人都能拥有神之眼，操控元素力。更别说米花町所存在的这个世界，普通人更是占据着绝大多数、也把控着绝大部分话语权。 换而言之，此世的力量远不足以发生如此之多的超自然事件。长此以往，神之心对此世造成的影响难以估量。 “布耶尔的神之心我会尽快想办法。”散兵也效仿小姨打断了小姨忧心忡忡的喃喃自语，干脆利落地说道：“盘星教如果坚持在今晚同黑衣组织的人参与晚宴、洽谈合作的话，既没有拿回实验品、又没有夺回真人的盘星教，只剩下最后、也是唯一的砝码。” 那就是阿扎尔偷走的神之心。 “可是神之心如此珍贵，他们不可能把如此贵重的物品拿出来……” “不，他们会的。” 散兵重复了一遍：“他们一定会的。” 内忧外患不断的盘星教已经没有能够随便霍霍的棋牌了。只要他们还想隐藏实力一天，他们就必须、也只能把神之心当作最后的交易砝码。 “距离审核大会还有三个月，也就是说，盘星教只剩下最后三个月的时间了——这三个月，要么他们鱼死网破揭露底牌，把他们辛苦耕耘数十年的力量曝光给他们的死对头咒术界，要么借着这项能将灵魂身体改造的实验在他们死期来临时拉所有人下水。”散兵冷静分析利害，“晚上就是晚宴，他们已经没有时间了。” “等等，你打算去黑衣组织今晚的晚宴？” 雷电影突然问道，但她没有看向散兵，而是看向了刚刚起一直一言不发的神子：“你让他去黑衣组织卧底？” 场面突然将至冰点，雷电樱看着同时沉默的两位长辈，想替小姨辩解，却被散兵拦下来了。 散兵大方承认：“是我主动提出来的，你没必要怪她。” 雷电影深吸口气，眼神也添了几分严肃。她认真地对自己一项不怎么操心、也不怎么交流的大儿子说道：“你明白黑衣组织是什么地方吗？” “底下黑色组织、米花町的黑恶势力、进行了不少人体实验——还有需要我继续补充的点吗？” “既然你都知道黑衣组织的底细，那你……” 散兵缓缓摇头，他已经将黑衣组织调查得干干净净，这是他的选择。 “其实我早就无所谓了。已经过去好几百年了，我又不是什么脆弱的瓷娃娃，不至于到现在还接受不了世界的阴暗面。” 一边说着，散兵一边揉搓着配色和影格外相似、脾气却一点也不像的小樱，缓缓开口：“……无论是我，还是小樱，我们所有人都不希望看到这个世界上有更多人为人体改造所害。 ” 雷电影微微张口，却发现自己一句劝阻的话也说不出来。 散兵说得完全挑不出一点儿毛病，雷电影甚至发现，自己一时间好像连劝说的话术都编不出来一句。 她劝不住散兵。 “母亲大人，我觉得兄长大人说得没错。”雷电樱也鼓起勇气，为自己预备深入虎穴的哥哥辩护，“我相信哥哥已经做好了充足的准备，所以也请母亲大人相信兄长。” “影，有些事，不是通过逃避可以解决的。” 八重神子轻轻给自己的好友一个脑瓜崩，她实在是太了解自己的好友了，从五百年起，就总是在钻牛角尖。哪怕是最后终于从一心净土中走出，世人眼中强大无比永远不会受伤的神明，在八重神子这里，永远是一个遇到选择手足无措的普通女孩。 八重神子甚至时常觉得，年龄最小的小樱都要比她的母亲成熟不少。 “总而言之，相信我就是了。”散兵无所谓地顺口说道，“毕竟已经跟贝尔摩德谈好了，今天晚上正好还能赶着去参加他们的晚宴。” “也罢……但是别着急，我的好友。” 雷电影一把揪住试图偷偷逃跑的心虚大狐狸，八重神子的狐狸耳朵不自觉地往后耷拉，眼神开始左右摇摆。 “你们什么时候背着我偷偷跟黑衣组织的人谈好的？” 好友的低语近在眼前，情急之下，八重神子嗷呜一声直接变成粉色大狐狸，啪叽一声落在柏油路面上，然后迅速躲在小樱怀里，只露出两只耳朵观察形势。 “这次就先不追究，不过下次可不许瞒着我了。” 雷电影揪住小狐狸的后脖颈，思索片刻后还是缓缓放下。 感觉到好友打算把事情就此揭过，八重神子整条狐狸都浅浅松了一口气。 但紧接着，神明大人的一席话让粉色大狐狸当场炸毛—— “不过神子，我最近有一个全新的装修计划需要麻烦一下你。” 雷电影轻轻抚摸着眷属油光水滑的皮毛，在八重神子的耳边说道： “我想把我们雷电宅、和我们相邻的整个街区都改造成天守阁风格。” 八重神子整只狐狸瞬间炸毛，拼了命地想从影手里逃出。但柔弱的大狐狸显然不是神明的对手，于是她把求救信号发射给小樱——小樱两手一摊，表示爱莫能助。 至于散兵，意识到情况不对的某人已经开着风姿华歌跑掉了。 “不要不要！救命啊！！！” 凄惨的狐狸叫声响彻整片街区。 “护士长，您有没有听到狐狸叫？” 刚刚殷勤地讨要杂菇荟萃的护士不紧不慢地带上了口罩，冰冷的声音全然不复方才的热情冷冷丢下一句： “你听错了。” “诶，可是……” “不要可是。”护士长冰冷的声音浇醒了还想继续解释的小护士，护士长透过后视镜瞥了眼低下头的小护士训斥道：“不该管的也不要管。” “非常抱歉！” 刚刚提问的小护士赶紧来了一个90度大鞠躬，护士长懒得和新人计较，随意挥了两下手后提点道：“刚刚那家人是集团新入股的董事，八重女士的亲人。八重女士，就是指派我们今天提前做好接收大量食物中毒病人的那位上级，明白吗？” 教训完新人后，护士长凝视着被保鲜膜好好保存的杂菇荟萃，一丝不易察觉的笑容挂在嘴边—— 赶在公安之前把疑似食物中毒的罪证带走。 英明的八重大人知道后一定会给她升职加薪。 “回去把样品拿给检验室检验——不管有没有问题及时向我汇报。” 护士长谨慎地重复一遍：“不管有什 么问题，一定要及时告诉我。” 刚刚鬼使神差之下，她违反了医护守则直接用手摸了其中一只小蘑菇—— 到现在好像还有点酥酥麻麻的感觉。 希望八重董事的家人下手的时候，用的不是什么高级的慢性毒药…… 已经误以为被派来是为了给董事长亲人毁灭证据的护士长发自内心地祈祷着。 第26章 愿组织做大做强 “今日下午15时许, 米花町突显强大雷暴，据专家称，这可能与日本近两年来愈发活跃的地壳活动息息相关……” 今天的米花町市内, 所有电视台不约而同地报导了下午这场诡异的气象灾害。讨论八卦是普罗大众的广泛爱好，就连黑衣组织的老干部都不能免俗。 “要我说这都是些吃干饭的家伙。”皮斯科一边晃荡着酒杯，一边点评着新闻上那看起来言之凿凿的专家建议, “什么时候地底的岩浆震一震都能够引发气象灾害了？时无英雄使竖子成名——现在的专家为了骗取政府经费什么都干的出来。” “今天米花町闹出的动静不算小, ”胜吕隆行谢绝了皮斯科碰杯的邀请, 示意自己今天并不打算喝酒。“包括米花医院在内的好几个大医院都已经超载运转……说起来, 地下黑市有传言, 今天的气象灾害和盘星教最新的研究有关。” “盘星教么……”皮斯科不屑地哼了一声, 将杯中的名贵红酒一饮而尽，重重地将玻璃瓶砸在包裹着丝绒质地桌布的长桌上。而后又抬高音量，故意对着角落里鬼鬼祟祟的盘星教教众高声喊道：“一个到现在都没能给出交易物品的交易对象？简直可笑！” 菜菜子扯了扯夏油杰的衣袖，死死盯着狂妄的斯科皮, 轻声道；“夏油大人……” “随他们叫嚣吧, ”夏油杰面不改色，完全不为黑衣组织人的叫嚣而变了脸色，只是冷静地说道, “没能给出令合作对象满意地条件，的的确确是盘星教一方理亏。” 今天他足足在雷电影那栽了个大跟头。尽管夏油杰提前已经仔细和阿扎尔了解过“神明”这一存在的特殊性……但不得不说, 雷电影的实力还是完全超出了他的预估。 更何况现在——盘星教不得不承认，失去真人的无为转变和实验品0号后，唯有黑衣组织有能力将实验继续推进。 夏油杰深吸一口气, 面无表情薅了一把悄悄探出脑袋的咒灵。感谢禅院甚尔的丑宝——漫天的雷暴没有丝毫一点留情面的意思, 凭借着丑宝储存死物的特性, 夏油杰强行把自己吞入腹中那短暂的空间转移, 才终于从那该死的街区里逃了出来。 雷电的囚笼封锁一切被神明视作敌人的存在，等到夏油杰好不容易摆脱搜索、逃出生天想要再召唤回漏瑚和花御时，他已经联络不上任何一个咒灵，包括人类——重面春太和组屋鞣造已经和他彻底断了音讯，估计已是凶多吉少。 经过整整半个下午的深思熟虑后，夏油杰一不做二不休，直接把龟缩在盘星教基地的阿扎尔拖了出来。 “我不是告诉过你吗？不要试着挑战神明的伟力！”这位曾今位高权重的前大贤者哪怕在奢华的宴会也忍不住露出癫狂的质疑：“为什么要去招惹雷电影？！” “给我对夏油大人放尊重点！”美美子将雪亮的刀片逼在阿扎尔布满皱纹的脖颈上，但此时已经陷入恐慌的阿扎尔则全然不顾近在眼前的危险，口中还不断喃喃着“神明”、“神之心”这样夏油杰耳朵都能听出茧子的词语。 “够了，阿扎尔。”已经被念叨得不耐烦的夏油杰把手死死压在这个因为流放生活变得无比虚弱的老人身上，强迫让他好好听清楚。 阿扎尔挣扎着，但完全挣脱不开夏油杰的桎梏，只能被迫听着夏油杰的最后通碟。 “我不管你有多害怕雷电影，也不想知道你的仇人是谁。但我现在可以明确告诉你，为了拿回真人，我们盘星教已经跟那位神明大人杠上了。” 说罢，夏油杰顶着周遭黑衣组织人士似笑非笑的看笑话眼神，不动声色地将阿扎尔地领子拽向角落，压低着怒音，“你也不要以为可以独善其身。告诉你一个好消息，似乎你从前的仇人也跟了过来——如果你不配合，我可以保证 让你比盘星教先走。” 阿扎尔那干枯的面庞上挤满了褶皱，哪怕是被如此多的恶心纹路挡着，也看得出这个老人脸上浓重又挥之不去的阴影和恐惧。他咽下恐慌的口水，环视四周后紧张地问道：“是谁？是教令院的人？还是愚人众的人？” 夏油杰不耐烦地挥开阿扎尔烦人的手，懒得再和阿扎尔虚与委蛇。 “你的仇人跟我有什么关系？别忘了，盘星教答应保住你性命的前提是保证实验的正常进行。” 夏油杰两手一摊，无辜地望向怒火中烧的阿扎尔：“我差点都忘记了，现在似乎已经到了实验的关键节点，但我们不光失去了术式无为转变和实验品0号，还即将失去我们接下来合作进程中不可或缺的一位盟友了。” “不就是神之心吗？我给！”阿扎尔咬咬牙，忍痛答应交出被豺狼盯上的神之心。肉痛之余，他也不忘要求：“但你必须保证，神之心不会被黑衣组织据为己有。” “这个你放心。”心满意足的夏油杰不介意答应阿扎尔一些小小的要求，更何况在他的计划内，交出神之心本就是权宜之计。借给黑衣组织的东西终究还是得要回来的，但要回来之后的归属权可由不得阿扎尔选择。 “我保证神之心不会在黑衣组织的手里待上超过三个月。” “……你最好是。”恢复平静的阿扎尔越细想越觉得自己被迫吃了个闷亏，但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曾今叱咤风云的大贤者也只能咬牙吞下苦果。但吃了闷亏后，该争取的利益可不能少——“我要求至少增加百分之二十的实验成果。” 夏油杰微微皱了眉头，但还是拦下了正欲开口怒骂阿扎尔贪得无厌的美美子和菜菜子。 他打算给突然支棱起来的阿扎尔一个机会，于是饶有兴致地询问： “你确定你有本事吃下这多余地百分之二十？就凭你一个人？” “怎么，你不敢？” “我当然无所谓——”夏油杰拍了拍阿扎尔的肩膀，在后者眼中，这无疑是一种更为恶劣的嘲讽：“那就祝我们与黑衣组织的合作顺利进行吧。” 说罢不等阿扎尔再说些什么，就带着美美子和菜菜子二人施施然离去。觥筹交错之间，夏油杰已然隐入人群。阿扎尔空有一肚子怒火却无法发泄，只能又再心底给夏油杰添上一笔。 有人哀愁自然有人欢喜，这边盘星教内部开始因为利益的分配闹起了矛盾，这边的黑衣组织却期待着从盘星教身上撕一块肉来。 “你觉得盘星教还能给我们带来什么好东西？” 贝尔摩德拨弄着发尾，津津有味地看着远处角落边刚刚发生的闹剧。 “盘星教合作的事情雪莉她心里有数，盘星教的底细一试便知。”琴酒将烟蒂灭在玻璃烟灰缸，身边的伏特加用随身携带的手绢擦拭着玻璃杯，力图将二人的痕迹擦拭得一干二净。“她最近心情不好，你也少去她跟前凑热闹。” “唉，我倒是想绕着她走。”贝尔摩德清抿一口香槟后，将酒液倒在宴会厅的昂贵地毯里。 “如果你能绕着我走那可是谢天谢地了，贝尔摩德。”声音从后方传来，宫野志保没好气地看着目光漂移的贝尔摩德，“下次能够方便尊贵的千变魔女大人提前知会一声小小的研究负责人吗？” 贝尔摩德选择性忽视了宫野志保潜藏在语言里的嘲讽，越过心情不好的实验室负责人直接跟她身后的人打招呼：“嗨～斯卡拉姆齐，迎新晚宴吃得怎么样？” “还不错——我发现我的新同事们，尤其是我们的直属上司雪莉女士非常热情。” 接着散兵话锋一转接着补充道：“当然，如果除了雪莉之外的其他同事们能够更加聪明一点就好了。” “看见了吗，贝尔摩德。” 宫野志保看着轻松愉悦的贝尔摩德，一股怨气从胸腔中油然而生。 “不用谢。”贝尔摩德看出了宫野志保几乎能形成实质化为怨灵的语气，礼貌地露出标准的八齿微笑，“我就说斯卡拉姆齐是人才吧？” “这可太人才了。” 宫野志保面无表情地夸赞：“招得很好，下次不要再招这种人才了。” 琴酒终止了两个女人前言不搭后语的问答，单刀直入地问起宫野志保对斯卡拉姆齐的考核如何—— “结果呢，雪莉。” “请允许我介绍一下：斯卡拉姆齐，实验室的新成员，绝对的科研型人才，大家热烈欢迎。” 说完，宫野志保拿起宴会已经被拆得只剩基础几层的香槟塔，一杯给自己，一杯给初来乍到却已经进入核心圈子的“新成员”。 琴酒没有开口，而是默默续上了一根香烟。但贝尔摩德不愿意让这位boss的得力助手置身于事外，将香槟塞进琴酒和伏特加手中后，酒杯高高举起—— “愿新成员的加入能让我们的研究更加顺利。” 贝尔摩德率先开口，散兵也高举酒杯：“愿组织内没有蠢材拖累我们崇高的实验。” 宫野志保也顺势举起酒杯，三人的目光聚焦于在一旁默不作声的琴酒伏特加二人。 琴酒将帽檐略微抬起。事已至此，斯卡拉姆齐能进入组织已经和琴酒脱不开关系，再怎么避嫌也没有了意义。 “愿你们不要再给我找麻烦，各种意义上的。” 眼见大哥也主动举起酒杯碰杯，小弟伏特加也紧随大哥的脚步，将酒杯凑上去，硬生生憋出了两句祝福语： “愿组织做大做强！愿大哥再创辉煌！” 第27章 离谱有带着些合理的回答 过于响亮的声音引起了周围成员的侧目, 悉悉索索的声音和讨论让习惯于隐藏在暗处的killer有些许不耐烦。 尤其是乱七八糟家伙的议论——闲着没事干的家伙们就爱讨论些和他们根本没关的东西，甚至还希望能从琴酒的一举一动中洞悉组织未来的风向。 散兵坦荡地将杯中酒一饮而尽——他一个新人, 再怎么尴尬也轮不到他。 “……你还是闭嘴吧伏特加。” 宫野志保心平气和地凝视着伏特加, 被点到名的后者则明显非常心虚，甚至往后边瑟缩了一下。 “随意吧。”散兵耸了耸肩，“反正我们是一伙的, 不是么？” “新来的, 别忘了你的身份！”伏特加眼神凶狠，瞪了一眼散兵后，肌肉记忆摆出一个凶恶的表情：“ 谁跟你是一伙的了？ ” 贝尔摩德闻言挑眉，宫野志保不作表态没问题, 但斯卡拉姆齐和八重神子可是跟她一条船上的人。伏特加这意思，不就是把矛头指向她贝尔摩德？ “怎么, 伏特加觉得我们这里会有叛徒？”贝尔摩德笑里藏刀, 话里话外皆是危险的陷阱, 故意把伏特加带到危险的边缘：“你觉得我们中谁最像叛徒？” “够了, 贝尔摩德。”琴酒终于开口止住了这场无谓的闹剧，拯救伏特加于语言陷阱的水深火热之中。此时他看向贝尔摩德和散兵的眼神同样危险，“抓老鼠不是你该管的。还有你伏特加, 慎言。” 深谙平衡组织内部势力的琴酒轻描淡写, 就将贝尔摩德咄咄逼人的话术糊弄了过去。伏特加也一激灵，反应过来自己的失言后, 又暗暗往角落里缩了缩。 boss眼前的两大红人贝尔摩德和琴酒隐隐成对立之势，实验室负责人雪莉双手环胸作壁上观——她对这种纯粹的勾心斗角没有一点兴趣。 “没关系, 你们对我的态度我也是早有预料。”在冷凝尴尬的局面下, 散兵反扣住香槟杯, 寥寥几滴酒液又将几人表面的平静打破。 “哦？”贝尔摩德收敛起和琴酒对峙开撕的姿态, 把玩着酒杯，漫不经心地说道，“看来你会很快适应组织的生活——抓不完的老鼠和神经质到草木皆兵的捕鼠人。希望你在未来不会被重复不休的叛徒鉴别弄得失心疯。” “首先感谢你的提醒，贝尔摩德女士。” 散兵放下酒杯，拍了拍始终没怎么说过话的实验负责人宫野志保，一副了然于胸的样子，“我相信你们对我的来历肯定进行了完备调查，你们心中估计也有不少问题——” “比如好奇我为什么愿意放弃国外的顶尖实验室回到米花町” 宫野志保双手环胸。 “比如在窥探我的好小姨八重神子究竟和贝尔摩德达成了什么合作。” 贝尔摩德的笑容僵在脸上，琴酒明明早就知道八重神子手上有贝尔摩德的把柄，却还是死死盯着这个把他也拖上贼船的女人。 “再比如我坚持进入黑衣组织的目的。” 哪怕是一向神经大条的伏特加，此时也秉神凝气，期待狂妄大胆又很有背景的斯卡拉姆齐揭露事情的真相。 “这里人多嘴杂，你到底想说什么？” “你们不是一直很想知道吗？”散兵看起来毫不在乎自己刚刚说了什么大新闻，忽视琴酒越来越危险的眼神，继续说道，“那我就告诉你们好了，省得你们瞎猜坏了我们团结友爱的氛围。” “我的目标就是盘星教的阿扎尔。” 凶狠的眼神光让见惯了黑衣组织内亡命之徒的宫野志保都忍不住脊背发凉，散兵凝视着不远处报团的盘星教教众，一字一句撂下狠话。 “我要他的命。” 琴酒不是弱不禁风的 实验室学者，他欣赏一个普通的学者能拥有这样的杀气，但他更有为组织排除隐患的义务。 “为什么？” “怎么，黑衣组织杀人的时候也会问为什么？” “我相信如果能在宴会上说开的话，不会有人希望在地下室被逼着张口回答。” “呵，一个贪婪又认不清自己的小偷，偷走了宝贵的研究资料——我的上司应该明白这意味着什么吧？跟外行人解释太费劲了，还烦请我的上司跟你解释吧。” “雪莉，你给我说实话。”琴酒也不给散兵面子，直接当着所有人的面跳过散兵直接问道。但宫野志保甚至从吐字的音调和换气的长短中硬生生听出了几分疲惫，“斯卡拉姆齐真的没问题吗？” 如果可以的话，琴酒现在甚至希望斯卡拉姆齐其人能露出马脚，他就能干净利落地给上他一枪了。然而事与愿违，宫野志保拍着胸脯拿着实验室负责人的头衔担保：“斯卡拉姆齐绝对是真才实学的技术性人才，我敢保证，有他在，我们的研究进度一定会有可观的进展……只要我们答应在实验出成果剿灭盘星教前把那个叫做阿扎尔的家伙扔给他就行。” 一个本来就打算事成后端掉的盘星教成员换一个高水平的科研人员。怎么看都是一笔划算的交易。 琴酒换了一杯香槟酒，庆功酒咽入喉，心脏微微抽痛。明明组织的实验室新添一员猛将，明明黑衣组织也做好了黑吃黑的准备，但此时的琴酒心里却盘旋着一种不详的预感。 这种荒谬有带着点合理意味的答案…… 可能就是天才们令人头大的高傲吧。 “所以说，你让八重神子把贝尔摩德约出来、还威胁贝尔摩德的原因，就是想要盘星教成员阿扎尔的命？”琴酒感觉自己的音调已经扭曲了。 散兵爽快地承认：“没错，我的人打听到你们要和盘星教合作。阿扎尔虽然没什么本事，但考虑到合作方黑衣组织毕竟是米花町的地头蛇，思索再三后，我还是觉得不能坏了本地帮派的规矩。” 伏特加也被散兵如此清新脱俗的理由惊呆了，忍不住问道：“你……有没有想过找个杀手把阿扎尔杀了？” 散兵奇怪地问他：“如果我直接杀了阿扎尔，你们和盘星教不就会来找我麻烦了？” 伏特加：……好像也是？ 如果盘星教和组织合作顺利进行后，盘星教的研究人员被杀，组织和盘星教一定会合作把敢在龙王庙前发大水的不知死活的杀手活活扒皮——哪怕组织已经做好了黑吃黑的打算，但在研究成品出来前，boss不会、也不会允许组织的人和盘星教撕破脸。 “那不就是了。”看着陷入思考的伏特加，散兵继续循循善诱，“所以啊，我稍微受点委屈屈尊来贵组织的实验室扶贫，你们配合我拿下阿扎尔的狗头——两全其美不是么？” 有道理，伏特加认同地点了点头。 散兵对伏特加的脑回路表示满意，刻意忽略掉琴酒越来越低的气压和宫野志保的无语后，就连这毫无意义的宴会都变得亮堂多了。 “那么回见。”散兵愉快地和在场唯一状况外已经被忽悠瘸的伏特加挥手告别，“我得离盘星教的人远点，不然我怕控制不住给阿扎尔两巴掌。” “慢走不送。” 琴酒沉默地盯着热情挥手告别的伏特加，好像要从他身上盯出一个孔来。伏特加被看得发毛，小心翼翼地问了一句： “大哥？” “你大哥现在在怀疑你的智商。” 善解人意的贝尔摩德抛下令伏特加秒变咯噔的话后，提着小香奈儿就款款离去，徒留两位冰山大佬和一杯伏特加发愣。 “外地的学者办事效率这么强？”沉默大半天后，琴酒突然蹦出一句话 。 “斯卡拉姆齐的路子很野，”宫野志保锐评新下属，在心底为新来的好同事竖起大拇指—— 在这个不那么正规组织里，没有什么比新来的同事是个靠谱人士更加幸运的事情了。 第28章 散兵:家里人送饭，勿扰 “放心, 我这边挺顺利的。” 宫野志保眼中靠谱的新同事正一阶一阶爬上楼梯。一边打着电话，一边以普通人无法想象的力气捏碎了用铁链牢牢锁住的天台栅栏门后，一脚踢开了嘎吱作响的铁栅栏门, 强硬地扒开尘封的天台。 夜晚的凉风吹拂着散兵的脸颊, 也吹散了一路上穿梭人群而沾染上的烟酒气。哪怕是黑衣组织的宴会, 也逃不过互相吹捧相互敬酒的恶心场面。 散兵懒得参与除了互相试探外没有任何价值的宴会，对他而言, 今天已经收获满满。 “我们的消息没有出错，阿扎尔的确在盘星教窝着当缩头乌龟。” “好, 没问题。” “我会小心的。” “那帮学术不可回收物的论文我回去再让他们重写……先不说了，旁边有个人一直站在我脸上偷听。” 站在阴影处还背对散兵的贝尔摩德有些错愕, 她分明隐藏得滴水不漏 ——所以这家伙是怎么发现她的？ 散兵挂断了通话键，随意靠在了天台的护栏边上。 “藏着躲着这么有意思吗？” 散兵托着脸颊，对贝尔摩德毫不掩饰又默不作声优破绽百出的窥探表示无语, “你就这么不怕我把你拖下水？” “我只是本着团结友爱地精神来看看我们提前退场的新同事罢了。”贝尔摩德走出半遮不遮的门框，却不愿意更靠近一步，而是一脸古怪地问道：“你们那边的上司还关心下属有没有吃饭？” 散兵送了她一个白眼, 让她自己领会问题的愚蠢。他毫不客气地讽刺道：“你不能因为自己的职场关心处理得有毛病就觉得全世界都和你一样吧？” “刚刚那是你的老师？”早就在八重神子那锻炼出强大心态的贝尔摩德没有理会散兵的讽刺，反倒是试探性问道。 她可没有忘记散兵刚才在宴会上的解释——能教出斯卡拉姆齐其人的到底是何方神圣？眼下正好碰见这位凶神恶煞的主汇报生活状况，千变魔女怎么能不表现出极大的好奇心？ “我们是合作对象，又不是互斥衷肠的好伙伴。这是你这种水平的组织成员应该问出的东西吗？” 不出意外的尖酸刻薄，好消息是贝尔摩德通过这两天的接触后, 已经学会自动屏蔽散兵那些极度拉仇恨的话了。所以, 贝尔摩德不仅没有收敛, 反而相当坦诚地承认了自己有些出格的好奇心： “我可是冒着被琴酒视作叛徒的风险、废了老半天力气才把你合情合理的塞到实验室的, 就连这点微不足道的求知欲都无法满足吗？” “不能。” 贝尔摩德撇了撇嘴:“……你这男人好没意思。” “我记得【a secret akes a woan woan】可是某人的座右铭来着, ”散兵不为所动, “不过确实，当一个神秘主义者的感觉也挺不错的。” 贝尔摩德被自己的座右铭反将一军，不得不举手投降。 话题挑起人表示认输，散兵自然也不会揪着不放。 “行了，大晚上抛弃奢华的宴会来废旧的天台，可不只是为了讨论这些八卦吧？” “差点忘了正事。” 贝尔摩德给散兵带来了一个算得上好消息的宴会新闻——“盘星教愿意把他们称为【神之心】的东西拿出来，用作组织和盘星教合作的筹码。” 一抹笑意挂上嘴角，散兵心里也有了打算。 盘星教能逼着把神之心看得比自己命还重要的阿扎尔拿神之心出来和黑衣组织做交易，只能说明他们手上已经没有任何有价值的筹码。 真人的【无为转变】、被改造成为草鱼的【受害者碓冰律 子】和阿扎尔从须弥偷渡出来的【神之心】——这三样东西，就是盘星教手上掌握的所有资源。 而相继失去无为转变和实验品后，盘星教已经快一无所有，唯一的筹码神之心还被迫和组织共享。 现在的问题是—— “组织拿了什么东西给他们？” 贝尔摩德拨弄着下垂的发丝，眼里闪烁着不甘：“所有的实验成果、所有的实验数据、完璧归赵的神之心。” “这难道不是在给盘星教画饼吗？”散兵闻言后啧了一声，故意向她透露出盘星教岌岌可危的现状，“盘星教现在不符合米花町的教派审核规定，如果三个月后的审核大会通不过，盘星教就会是实打实的违法教派组织……讲真，组织知道盘星教现在的情况么？” 贝尔摩德一激灵，情报人的本能让她赶紧追问：“教派审核大会？” “你们不知道？” 散兵打量着看着就很震惊的贝尔摩德，故意表现得非常讶异：“盘星教的凄惨在本地教派高层间几乎已经是人尽皆知的笑话了——身为本土的老牌教派，却连米花町正规教派最基础的人数标准和教派领导层学历都一直达不到……这次新政策下来，盘星教要是再通不过审核，一定会被吊销执照变成非法教派。所以我才问，组织真打算按时交货？” “怪不得……”贝尔摩德发现了盲点，“那个审核大会是什么时候？” “三个月后。” “这下我总算知道那位夏油杰教主死死咬住三个月这个时间点不松口了……” 贝尔摩德喃喃，随后，如豺狼一般的兴奋和贪婪爬上贝尔摩德灰蓝色的双眼——身为情报人员，她太明白这份情报的价值——这份情报将为盘星教在后续合作的话语权和事成之后的命运埋下一颗炸弹。 “这份情报可比你想探听的八卦值钱多了。”散兵不动声色地给贝尔摩德带了份大惊喜，“怎么样，我还是很好说话的吧？” “我只是很好奇，”短暂的兴奋后，贝尔摩德谨慎地向散兵确认消息来源，“这些属于教派的内部消息，你是从哪里得知的？” “你怀疑我的话？”散兵乐了。 “不要误会……”贝尔摩德赶紧解释，但还没说完，散兵就打断了她的发言。 “……告诉你也无妨，” 散兵揉了揉太阳穴，瞄了眼天空后打断了贝尔摩德即将开讲的长篇大论，大方说道，“我就是三大教派之一地球喵喵救世会的高层。” 就算是再怎么跟宗教没关系的人，也对去年起异军突起的地球喵喵救世会印象深刻。 毕竟，不是每个教派都要求加入兄弟成员需要具备本科及以上学历的。 “哇~”贝尔摩德夸张地回道，仿佛是不经意、又像是好奇，或者只是不经意道：“我觉得真是不你越来越神秘了~真的不打算和合作伙伴透露点别的吗？你的好小姨八重神子可就差把我看～光～了～呢。” 散兵一只手指放在嘴边，化用了一番贝尔摩德最熟悉地座右铭—— “秘密让学者更加博学。” 贝尔摩德：…… ——座右铭被盗版，好气哦。 “行吧。”贝尔摩德没好气地摆了摆手，不想再和这个喜欢怼人的毒舌男多言，“那我就勉为其难地把这条重磅消息送给boss了。” “随意。”散兵耸耸肩，提前和贝尔摩德挥手告别，不忘提醒这位收获颇丰的千变魔女，“别忘了把阿扎尔和他的东西留着。” 贝尔摩德深情复杂，但更多地像是恍然大悟：“你这家伙……早就做好了黑吃黑的打算了吧？” “怎么会呢，这只是巧合罢了。” 散兵直起身，夜晚的微风吹来了不一样的 气味，楼下的人们觥筹交错，虚伪以待。 虽然散兵恶心拿虚伪之心相待的人类，但他又不得不承认，这种泥泞浑浊的虚伪，和他自己现在做的没什么区别。 欺骗和被欺骗，都挺恶心的。 回忆起不怎么美妙的记忆，散兵烦躁地敲了敲生锈的围栏，开始赶客：“不管你怎么猜测，这都只是巧合罢了。所以再见，好走不送。” 看来今天是得不到任何多余的有价值的信息了——贝尔摩德如此想着也不再纠缠，今天收获也算得上丰盛，便爽快地带着新鲜出炉的盘星教消息就走了。 临走前还贴心地虚掩了阳台的铁门，还原了来时的样子。 顶楼的阳台重归寂静，散兵走到楼梯处，“砰”的一声就将贝尔摩德刚刚留下的出口封锁死，连点缝隙都不留。 散兵看着漆黑的天空，算算时间，这会时间应该差不多了—— “呼，差一点就开错空间了。” 一道声音突兀地从半空中传来。 伴随着声音的传播，一只紫色的机械大手握着巨大的不透明长柄武器，从半空中生生划出一道裂痕出来。随后大手将裂缝扒开，一只手卡住裂缝，一只手将雷电樱托了上来。 散兵伸出双手将巨手之上妹妹抱下，放在了坚实的里侧围栏，一手扶着小樱。 “怎么大晚上的还过来，黑衣组织可不是在过家家。”散兵敲了敲小樱的额头，不轻不重地说了两句，“虽然他们也没什么威胁，但毕竟还是本地的违法组织，被人看见了多不好。” “没事啦。”雷电樱接过从空间机械手递过来的保温饭盒全部递给了散兵，“今天做了大餐，所以干脆就送过来了。兄长大人工作本来就辛苦，再不吃点好的就要饿瘦了。” 散兵抱着沉甸甸的、比他还高的饭盒，一时之间不知道是该说“人偶不会被饿瘦”还是“不用管我”更好。 这就是传说中沉重的幸福吗？ “怎么了兄长大人？” 雷电樱抬头看着愣住的兄长大人，疑惑地歪头：“怎么不吃呀？” 她亲爱的兄长大人看了看手中豪华且沉重的保温饭盒，又看了看小樱期待的眼神，重重地点头。 不就是多吃点饭吗？ 散兵抱着一人高的饭盒在心底默默给自己打气——人偶应该不会吃撑……吧？ 散兵心虚地看着雷电樱拆开小山高层层堆叠的饭盒，又回身从空间里掏出一套桌椅和餐具。 他第一次感觉到什么叫做坐立难安——托他那不善厨艺的老母亲雷电影和只会做油豆腐的八重小姨的福，散兵终于能久违地体会到满汉全席的滋味。 ——如果这份幸福的满汉全席不是要他一个人来解决就更好了。 “兄长大人？” 散兵深吸口气：有的吃还嫌弃多？我是不是有病？快给事多的自己一巴掌！ 严于待人、更加严于律己的散兵打开其中一个餐盒，里面整整齐齐摆放了一排金枪鱼军舰，粉色的甜姜和青色的芥末在空地点缀，摆成樱花的形状。 当然，这只是其中一部分。 雷电樱像展示优秀作品一样，把餐盒一个一个揭开——清蒸鲈鱼被挤上清酸的柠檬汁，鳗鱼被浇上了甜汁，纸米卷旁也摆放好了鱼露，兄长心心念念的茶泡饭也已经准备就绪，就连西瓜果盘也准备充足，发出沁人的香气。 从热到冷，从荤到素，一应俱全。 雷电樱小心翼翼地摆好餐盒，期待地看着散兵夹了一块鲜嫩的鲈鱼肉，吞入腹中。 雷电樱的眼中闪烁着期待的目光，她看向正在细细评味弟弟散兵，满怀兴奋地问：“好吃吗？” “很好吃哦。” 散兵 揉了揉妹妹软乎乎的脑袋，夹了一个纸米卷沾上鱼露塞进雷电樱的嘴里。 “自己辛辛苦苦做出来的美味要是自己没吃到就太可惜了。” 雷电樱嗷呜一口，幸福吞下酸酸甜甜的纸米卷。 清脆的黄瓜和酸甜的芒果加上甜酱味的烤里脊充斥着雷电樱的味蕾。 怎么说呢……好吃是好吃，但是估计是因为菜式过于丰富导致筷子上沾着千奇百怪的味道。说不上难吃，但就是有一种好吃、但又非常奇怪的味蕾炸裂感。不知道会不会合兄长大人的胃口…… “兄长大人……” “怎么了小樱？”散兵正在尽职尽责地开展光盘行动，一会儿吃着柠檬味的鲈鱼，一边又夹了块甜腻的鳗鱼，碗里的鱼露纸米卷也蓄势待发。 非常的一视同仁，也非常地混搭风。 “有什么不对吗？” 一边问着，散兵一边又喝干了带来的酸梅汽水。 雷电樱一时失语。 雷电樱觉得，自己好像知道为什么兄长大人在一无所知的时候也能对母亲大人的厨艺展现出极大的包容了。 能同时把酸甜苦辣咸吞下去的兄长大人，果然不是一般人！！ 莫名接受到来自送饭亲妹充满敬意目光后，嘴里塞满各种菜式的散兵在心底默默打了个巨大的问号。 ——难道小樱觉得自己吃得太慢了吗？ 怀抱着如此想法，散兵手上的动作更加利索，但众生平等的夹菜风格依然没什么变化，雷电樱欲言又止。 说不定……兄长大人就是喜欢这样的混搭风？ 抱着如此想法，雷电樱默默吞下拿个杯子涮下筷子上的酱的建议。 天台上的两人各怀奇怪的想法：妹妹觉得兄长大人的味蕾已经变异，而兄长则害怕自己消灭不完妹妹辛苦备好的饭菜。 或许互相关心的人总是会互相生出这样美妙的误会吧？ 这个夜晚，有人能在应酬完后吃上满汉全席有老妹作伴，但身为米花町不可或缺的职业人，护士小姐和被点名留下来的新手医生还在加班。 “嘶……这份叫做【杂菇荟萃】的样品……真的是一盘普普通通的凉拌菜吗？”医生端详着数据，好一会后，他看向了擅用私权让他加班的护士长。 护士长斩钉截铁：“我用我的职业生涯发誓，这绝对是我在现场从八重董事长亲属手上得到的第一手样品——所以医生，报告是出什么问题了吗？” “不……”检验科的新手医生表情复杂，他看了看那职业生涯赌咒发誓的护士长，又看了看去年才换的新机器，心里嘟囔着没道理，才换的机器怎么会这么快出问题。 护士长可不管过程，她只看中结果——结果就是那一片电倒的居民基本上都只是被巨大的冲击波撞晕，根本没有任何触电症状。 护士长相信，事出反常必有妖。 而且冥冥之中，她莫名觉得那两位和八重董事关系匪浅的女士以及这盘【杂菇荟萃】，一定和今天那些居民们没有出现半点感电症状症状。 虽然还不太确定是下毒还是救人—— “所以，现在是个什么状况？” “有些复杂。不，应该说是复杂到难以下手。” “身为米花町内唯一的高级私立医院，我不允许你说出如此泄气的话。到底是什么状况？检测结果和报告都说一下。”护士长严肃地扶了扶宽大的镜框，严厉批评了小年轻未战先怯的不专业。 年轻的医生也相当苦手——无论是仪器未用先坏还是说水平不够无能为力，看起来自己都难逃一劫。干脆心一狠，从仓内端出一天了还神采奕奕的蘑菇们。 “结果就是：这些蘑菇们带电。” “带电？” 护士长高昂的音调无疑体现出她对医生专业能力弟弟质疑，但后者只是摸了摸鼻子，小声说道； “或者您更愿意考虑考虑我们检验科需要重新审批的购买新仪器的经费……” “我知道了，这些蘑菇带电。” 拍板定性【杂菇荟萃】后，雷厉风行的护士长顺着结论逆推：“也就是说，这就是董事长家眷周围的人之所以身处雷暴中心、没有受到任何明显雷击伤害的原因吗？” 新手医生谨慎地说道：“从检验结果来看，这个猜想不无道理……” “好，我知道了。”护士长沉思两秒后，确定了最后的解释方案。 “等等，就这么轻易……”新手医生看着如此轻易就拍板的护士长大惊，正继续纠结着措辞的时候，不出意料地被人精护士长瞪了一眼。 “上面人的事情你少管，”经验丰富的护士长敲了敲新人毛发稀疏的脑壳，好心提醒没有人物关系敏锐度的新手，“别忘了，我们之所以能够及时赶到并进行救助，是因为八重董事给了提前预警……” 被提点后，深感陷入巨大阴谋的新手医生打了个寒颤。 · 另一边，远在雷电宅的八重神子打了个喷嚏。 “晚上降温了，”雷电影拍了拍壁炉边上的热乎靠垫，“尝尝小烤棉花糖如何？” “不是小樱烤的我不吃。”理智的八重神子拒绝把生命交付到神明大人手中的烤棉花糖上，本能却让她口嫌体正直地接过影手上的烤棉花糖。 咬一口。 很好，没毒。 就是舌头有点麻。 “怎么样，神子？”雷电影期待地看着眷属生吞下香喷喷的烤棉花糖，“好吃吗？” “酥酥麻麻的。”八重神子又咬了一口，“但是味道不错。” “奇怪了。”雷电影蹙起眉头，仔细端详着手中的烤棉花糖，“我明明没有动用雷元素力量……” 之前那道杂菇荟萃也是，明明自己非常确认一定没有动用雷元素的力量，但雷元素还是跟蘑菇们反应了。 “我觉得事情好像有点大条了……” 八重神子痛苦地敲着脑袋，原本以为只是单纯因为不属于这个世界的草神神之心出现导致这个世界的元素力量出了问题，但刚刚吃下去的烤棉花糖告诉她，事情没有这么简单。 “太奇怪了。”八重神子又啃了一口烤棉花糖，微微烤焦的表皮搭配上雷电的酥酥麻麻，意外还有些美味，“我做的油豆腐可没有任何问题。” 而且，怎么会有异变是专门针对食材的呢？明明除了做饭以外的地方都没有出现任何奇怪的变化…… “总不能说元素只通过手来异变吧？”这话说得八重神子自己都忍不住发笑，“听起来就很离谱。” 雷电影迷茫地摇了摇头。神明大人对于异世也不甚了解，她的权能也不包含全知全能。 “希望邻居们能早日出院吧。” “医生不是说了吗——他们问题不大。或许正是因为杂菇荟萃里面含有雷元素，所以才在雷暴中幸免遇难。”八重神子继续补充道，“明天我亲自走一趟医院，去问问检测结果。” 雷电影点了点头，又将烤好地的棉花糖喂给神子。神子嗷呜一口，痛并快乐地享受着酥酥麻麻地烤棉花糖。 不行，已经被电得狐狸毛都要竖起来的八重神子一边吃着烤棉花糖一边暗下决心： 一定一定要尽快把问题找出来。 八重神子决定为了避免自己未来变成电打狐狸这样岌岌可危的生活努力一把。 再这样下去，以后影薅狐狸毛的时候万一控制不住雷元素，要给八重神子大人烫头发可就完 蛋了！ 第29章 咒灵这玩意一点都不老实 “其实也不用太担心, 这个世界包括雷元素在内，所有元素的活跃度都太弱了。” 雷电影手掌悬空，滋滋作响的电光接触到暴露在空气上的火焰后变成了冷烟花似的电火花。 闪亮、绚烂、声势浩大。 但根本无法造成任何实质性的直接伤害。 “这些元素力量太过孱弱, 只能在一些不用考虑实际用途、中看不中用的场合用上。” 雷电影两根手指稍微一捻, 刺亮的雷电烟花就这么被轻而易举地掐灭，连一点白烟都没有冒出来。 如果不是接触到入口的食物, 这些和秋天毛线衣摩擦一样的电流基本上没有被发现的可能。 “也就是说, 造成食物变异的雷元素力量，并不一定是从使用者身体里逸散出来的。”八重神子如此猜测道。 雷电影点了点头，八重神子的猜测非不无道理。对于雷电影而言，如果是她控制不住力量, 结果就绝对不只是普通的植物发生激化反应这样算得上和平的场面——神明哪怕是从指缝中泄露出来的雷元素，都断不至于如此弱小。 可八重神子更加困惑：如果不是影的力量出现状况, 那这些雷元素到底是从哪儿来的？ “……恐怕这件事和雷元素暴动、雷暴突然形成脱不了关系。” “雷暴么……” 八重神子重复着这个名词，突然问了一个问题： “影, 你有没有觉得今天这种雷暴肆虐得有些太奇怪了？” “确实。”影一边说着, 一边伸出使用武器的惯用手。在揭开遮挡痕迹的手套后, 神明手上繁复的封印让眷属哑口无言——她的友人，雷电的永恒之神, 为了避免自己的力量对这个柔弱和平的世界造成影响, 刻意为自己设下多重封印，将力量封存于体内。 八重神子瞳孔紧缩, 她的猜想被全部推倒，原本她猜测雷暴之所以汇聚在她们的正上空就是因为无主的雷元素本能奔向了掌管雷元素的神明。但如果影一直保持着封印状态…… 狂乱的雷元素到底是追随谁而来？ “看来你们遇上了不小的麻烦。” “别插嘴——” 被打断思路的八重神子眉头微皱，挥手放出一株杀生樱, 缩小版本的雷樱给说话打岔的头颅劈头盖脸一顿劈。细密的雷电刺激着只剩头颅咒灵的大脑皮层, 让他享受到了最大的痛苦。但咒灵还是咧开嘴, 顶着八重神子已经升级为愤怒的视线开口： “其实你们早就心里有数了吧？” 善于玩弄灵魂的污浊咒灵皮糙肉厚得完全不在意这点所谓的雷电，被无视被嘲讽被小瞧的怨气和漏瑚花御的生死未卜让情绪不怎么稳定的真人更加放肆。 凭什么它们咒灵就得躲躲藏藏，这几个不是人类的家伙还好意思在人类的地盘上装模作样？ 想到这，真人更加嚣张了。笃定了八重神子和雷电影绝对不会杀死自己后，真人继续嘲讽： “还有你们的那什么女儿，根本就不是原装货——唔！！” 凌冽的雷光凝成刀气。 原本是用薙刀挥舞的技艺从神明的指尖射出，洞穿了狂妄咒灵的眉心。刀气尖端在先，破开物理的阻碍不过稍微中间一点的部分，缠绕着雷元素的刀气将伤口扩大化。精巧又暴虐的力量肆意通过贯穿伤口传遍为数不多的器官。刚刚还挑衅的真人瞬间失了声。 “想死可以直说。”雷电影的瞳孔散发着紫光，倒影着真人兢惧的面孔。 哪怕已经甘愿自我封印绝大部分力量，统御稻妻的神明也不是一只咒灵可以随便挑衅的存在。 八重神子默默退至已经完全被激怒的好友身侧，她甚至收回了八重樱——这绝非是在 怜悯这只咒灵，而是她明白，被咒灵挑拨离间的愤怒需要神明自己亲手讨回。 雷电影的底线是家人与稻妻——而在稻妻和平稳定的当今，身上担子陡然一轻、一直精神紧绷的雷电影也有了全新的挂念。 自然而然地将目光投向家人后，她就从高高在上难以触及的尘世七执政变成了真正的“雷电影”。 不是作为巴尔泽布的雷电影，而是作为雷电宅一家之主的雷电影。 哪怕作为家庭一份子的雷电影不够完美，家庭关系也不善于处理，但她发自内心的幸福和满足依旧被好友看在眼里，骗不了人。 所以，无论是谁，胆敢毁坏这份幸福之人都必须受到来自神明的神罚。 哪怕她是八重神子，是雷电影最为信任、最为亲近的友人与眷属，也不可插手神明的亲自降下的怒火。 而且老实说，八重神子也挺希望这一只扰人清静的咒灵直接被物理毁灭——一只撬不开嘴巴的敌人没有存在必要。 是会被直接劈开，还是会被雷光撕碎？ 空气中的雷元素跟随躁动起来，一如雷暴诞生之时的沉闷。 “……我接下来的问题，知道就睁眼，不知道就闭上眼。”沉默半晌，神明心平气和地问道，“第一个问题，你的术式能看出小樱身上的问题。对，还是不对？” 哪怕睁眼只会让伤口附近的神经被牵扯得痛不欲生，真人还是强撑着睁眼。他现在追悔莫及，激怒了雷电影的恐怖超出了这只见识短浅咒灵的想象，只能最大程度地展现自己那点微不足道的价值。 “你们盯上了她，对吗？” 真人继续强撑着眼皮，连鲜血糊住了眼睛都不敢闭上。 “把律子——就是那条可怜兮兮的小草鱼，把她改造后扔到我们家的罪魁祸首，就是你吧？” 在雷电影斟酌问题的档口，八重神子突然开口。虽然是疑问句，但无论是她眼中的笃定还是过分平静的语气，都让真人而害怕得发抖——八重神子根本不是在问是或不是。 她什么都知道了！！ 真人依旧只能干瞪眼。他的声带被电流几近切断，只能等待眼前能够决定他生死地女人是否愿意网开一面。 “影，”八重神子侧身，搭上愤怒友人的手，轻声说道，“抱歉，我觉得我们……或许需要更多信息。” 妖怪嗅到了咒灵身上散发出恐惧的味道。敏锐的八重神子马上意识到，真人最后的心理防线即将崩溃失守。 但，这对影来说…… 雷电影沉默地看向她智谋的友人，八重神子说得没错，敌暗我明，他们的确需要更多的信息。这也是为什么，今天她们不约而同留了真人活口。 “抱歉，神子……今天我有些失态了。” 雷电影松了口。她揉了揉太阳穴，忍不住叹气于最近乱七八糟的烦心事太多——就连在稻妻时她都没有如此疲惫过，四面八方而来的琐事纠缠着她，莫名奇妙的敌人盯上了家人。将军可以挥刀斩尽一切，一个母亲却不能如此粗暴地解决问题。 “剩下的交给我就好。” 八重神子的手紧紧握住她的挚友，试图把手心的温度传给友人。后者则只是沉默着回握，想开口，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对。 “既然如此，神子，拜托你了。” 此时的真人也无声地表现出最强烈的存在感。 ——只要放过我，我什么都愿意配合！ 雷电影复杂地看着咒灵 ，最终还是挥挥手驱散了杀戮的刀气和肆虐的雷电。 真人喘着粗气，不等八重神子开口，就如同倒豆子一样把知道的消息全部一股脑地说了出来。 “夏油杰——不，孔时雨欺骗了我们！” 危难当头真人也不忘把整个盘星教拖下水，“孔时雨找上了漏瑚，说动他为夏油杰办事，事成后许诺给我们没有咒术师的栖息地和将人同化为咒灵的技术！他们骗了我们！” 一想到夏油杰在它们最困难的时候捅刀子、还把漏瑚和花御变成咒灵球，真人的后槽牙都要咬碎了。 “你们为什么关注小樱？还有律子，那个被你改造的女人又在其中扮演什么角色？” 八重神子皱起眉头，她想听的可不是盘星教咒灵和咒术师之间的狗咬狗。 比起敌人的内部矛盾，她更在乎小樱和这个该死的人体改造实验的秘密。 “请听我继续解释，这个技术就是我们计划的关键所在。” 真人呼吸急促，仿佛回忆起了什么让它无法保持冷静的记忆： “我的术式无为转变，能够改变人类的形态和灵魂。将人同化为咒灵的技术和无为转变结合能够创造出全新的、拥有智慧的新生命。孔时雨为了实验弄来了一具女人的尸体，我就干脆拿来做测试。结果意外的好，实验也非常成功。盘星教保证，将我的能力结合盘星教的技术后，能够将整座城市的人改造成为同胞！” 这就是为何它们和盘星教能“友好相处”的原因。 真人、花御和漏瑚都不介意为了大计稍微牺牲一点小小的尊严。 若是能够大批量制造出有智慧的强大同胞，他们何愁那该死的咒术师？ 只是所有人都没想到，为了和黑衣组织合作不得不收回被投放的实验品0号，他们会把手上所有的底牌都打掉。 “勉强算是一个答案——但不要避重就轻。”八重神子危险的眼神让真人端正了态度，意识到自己的话终究还是动摇了眼前人的心，真人甚至有些窃喜的补充道： “无为转变能让我看清灵魂的样貌。” “虽然身体和灵魂的外貌非常相像，但我用我的生命……不，我用我的术式发誓——” “你们的女儿【雷电樱】，绝对不是原装货！” “所以呢？”八重神子冷眼看向沾沾自喜，自以为揭晓大秘密的真人。 “这是你把脏手伸向她的原因？” 第30章 真人：不要放弃希望啊！ 此为防盗章噼里啪啦啪哩哔哩咔咔啊西阿莫　　散兵对魔神们与时俱进融入人类社会的方式表示了大力支持。 尤其是像雷电影这样在提瓦特就不善于交流沟通的魔神, 在散兵看来，显然更加需要多参加一些能够增强与外界联系的活动。 随后他扭头问身边略显僵硬地雷电樱 “不过，小吉祥草王住的地方有点偏僻, 没有这些奇奇怪怪的群居活动所以, 家庭烹饪交流社是什么东西 要是是那种类似于兴趣小组的东西，或许还能让地球喵喵救世会那帮子人学习一下，丰富丰富学习生活。” 雷电樱想了一会，在心底稍微为可怜的教会学者们默哀了一番, 解释道 “我想可能是居委会、街道办之类筹划的活动我听说之前有人反馈物业管理费交了后物业除了扫垃圾什么都活都不干来着说不定是被催着开展了一个活动。” 散兵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如果只是普通的交流社，让生活常识匮乏的魔神去参与一番，说不定还是个不错的融入社会的机会。 但比起散兵和小樱这边的轻松愉悦, 八重神子则如临大敌。 为了不让影知道家庭烹饪交流社的存在, 这几天，八重神子费劲千辛万苦, 不惜和小樱一起包办了几乎所有的外出活动。 没想到居然在国崩回来的这一天马失前蹄, 空亏一篑。 明明连街边的宣传单都已经没人发、报名也已经截止了 “而且居委会派发的传单也已经被我处理完”八重神子喃喃, 随后脸色一变, 脑海种反映出了唯一的可能 难道是今天影出门捉鱼的时候 “说起来还蛮巧的” 不出八重神子所料，雷电影回忆道 “今天我去捉鳗鱼的时候路上, 恰巧碰到了居委会厨艺交流会的负责人。 随口聊了几句后，负责人问我和小樱去不去我想着毕竟搬到贝克街已经有一段时间了，难得联络一回, 干脆答应了下来。” 非常符合普通人邻里这种熟悉、客套的作风。 雷电宅已经搬到黑贝街有一段时间了，街坊邻居们也都稍微对这一大家子的情况有一定的了解 大儿子常年不着家、小女儿温柔善良，老母亲管住全家，小姨很会处事。 除了一家人都很喜欢穿新式改良和服、以及那一认一个准的发色外，整体看上去是一个非常温馨的家庭。 虽然时不时发生的一些诸如厨房爆炸的小事之外, 但邻居们对这户新搬来的邻居印象都还不错。 此时趁着居委会举办活动邀请雷电宅，自然也是想让他们一大家子借这个机会多和邻里联络联络主妇们更互相知根知底，平日里大家互相帮衬帮衬是件再也正常不过的事了。 八重神子仔细思考后，竟然发现一个恐怖的问题 她甚至找不到用厨艺以外的理由回绝邀请米花町热心市民们的邀请。 “我想着最近也没有什么事情，干脆不如借此机会和当地居民们联络联络感情。 正好，负责人还告诉我一定要带上自家的特色菜肴，到时候主妇主夫们都能切磋交流，顺便增长厨艺何乐而不为” 雷电影看起来相当乐观。 倒不是她对自己的厨艺有多么自信，她只是相信能人辈出的米花町一定会有大师级别的大厨。 在坐的两位大师级大厨之一，雷电樱选择闭口不谈。 另一位大师级大厨，在被细致科普了雷电影把玻璃杯一起放到电饭煲里煮饭的壮举后，选择了闷头喝水。 “那个交流具体是在什么时候” “就在明天神子，小樱还有国崩，不如我们一起去吧” 按照眷属对自家神明的了解程度，当天米花医院必爆满。 以防万一，作为最强的后备保障人员，八重神子认为自己有必要提前为贝克街的广大倒霉邻居们预定一下病床。 在她的另一侧，小樱也紧张地看向充满期待的母亲。小樱微微张口，即将出口的句子又因为影眼底期待、兴奋的闪光打了个弯咽回肚子里。 雷电樱稍稍低了下头，在母亲开心的目光和小姨祈求的眼神中，选择接下了这个重担。 “正好妈妈还能在交流会里取其精华、博采众长。说不定会因此嗯嘛厨艺会有质的飞跃” 小樱选择性无视掉了可怜小姨逐渐石化成碎片的狐狸毛，她心虚地别过头，恰好撞上了兄长茫然的表情为之一愣。 对哦兄长大人根本不知道母亲大人做饭意味着什么 兄长大人不会以为，母亲大人只是单纯不擅长使用现代厨具吧 果不其然，在见识到八重神子那和灵魂被吸干没什么区别的绝望后，散兵忍不住替自家老母亲说了一句公道话 “再怎么没做过饭也不要小瞧神明的学习能力有一说一，和小吉祥草王刚认识的时候，她也是只会做枣椰蜜糖。 在一段时间的努力学习之后，她已经能熟练做出须弥的所有甜点。” 散兵放下筷子，仰头看向瞳孔中散发出光芒的母亲，给予她不出意外的话应该是这辈子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从熟人这收到的对厨艺上的赞赏 “相信自己下吧，你可是魔神巴尔泽布、尘世七执政之一、御建鸣神主尊大御所、永恒之神怎能因为对厨艺的不精就怀疑自己的能力” 末了，散兵不忘在八重神子充满震撼和惊恐的目光之下，再添上一句日后回想起来可以比肩黑历史的话 “如果是担心自己厨艺不佳尽管放心，饭是吃不死人的。如果实在是没有把握，我先教你一手最基础的速成点心。” 散兵信心满满，作为一位社会实践经验丰富、学识阅历丰富的靠谱人士，他在流浪时期就曾总结出一套0失误烹饪小妙招。 区区巴尔泽布不会做饭的小问题，看他散兵如何迎刃而解。 在散兵眼中，电饭煲煮饭的基本问题其实质上就是雷电影没有理解到位，只要能够让她理解为什么煮饭不能放玻璃、要放多少水、怎么放水的问题，这些听起来就非常荒谬的人间恐怖烹饪技巧就能被中断传承。 散兵这里答应得爽快，八重神子可是实打实地被惊出一身冷汗 这话放在一般人身上或许没有问题。 但很可惜，雷电影是魔神，还不是一般的魔神，高低得算个魔神s版。 说好听点，不一般魔神的不一般厨艺是一般魔神不能比拟的。 再说的难听点就是，影的程度可能上涨空间有点大。 八重神子内心非常纠结。 常年流浪而修得一手好厨艺的散兵没有明白这其中宛若鸿沟的差别。 可八重神子非常明白，她直接打断了大外甥和神明大人达成某种会引发世界级灾难地交易。 “你小子快吃饭。” 半天都没缓过劲来的八重神子不停地往语出惊人的大外甥碗里疯狂投喂各种乱七八糟的东西。一副誓要阻断散兵对地狱厨房制造者继续进行加油鼓励的样子。 兄长大人，快别说了雷电樱也快哭出来了母亲大人下厨会出事的她已经试过很多遍了不止普通的煮饭 比她更想哭出来的是八重神子现在是欲哭无泪。 明明大家都说的是天塌下来有个子高的顶着可没人告诉她这个子高的往下砸是个什么状况。 八重神子不抱希望地问 “影啊，你真的打算去那个交流会吗” 雷电影点点头“是啊，一想到大家都在异世界努力的工作生活，我还是觉得我需要在弱势的地方提升一下自我。” “比如厨艺”八重神子试探性问道。 “比如厨艺。” “既然如此，那就去吧。” 随后八重神子不忘赶紧补充道“我和国崩就算了，我明天有事，他也一样。” 得到情理之中意料之外的答复后，不再纠缠的八重神子痛痛快快地答应了。 这倒是让雷电影有些出乎意料。 虽然影自己估计八重神子也不会劝阻得太过分，但突然告诉她，一向不赞成自己在厨房大显身手的眷属突然说“你现在可以自己学习厨艺了”，已经足够让她惊讶上好一会儿了。 雷电影在确认了一番好眷属不是在说梦话，更不是在说胡话之后，再次确认了一遍 “神子真不打算劝我了” 八重神子两手一摊，将之前偷偷藏起来的宣传单从身后的瓶瓶罐罐的夹缝中拿出。 “真是的你都说得这么诚恳，再拦下去岂不是显得八重神子大人是一个连友人普通愿望都满足不了的没用废狐狸” 雷电樱更加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小姨你真的打算让母亲大人亲自动手实践” “什么话呢这是，什么话呢神子阿姨是这样的不负责任的人吗”八重神子没好气地戳了戳外甥女。 事情都到这种地步了，她一条柔弱无助的狐狸能拦得住热血冲昏头脑的神明吗 想是这么想，话可不能这么说。 八重神子话锋一转，提醒即将身负重任的小樱 “小樱，到时候你注意点，就是尽量让她做做准备工作，把损失降到最低为了米花町安居乐业的居民们，这份重担就交给你了” “所以如果哥哥是要忙工作的话”雷电樱歪头，“小姨不一起去吗” 雷电樱有些担心万一到时候自己掌控不住局面，岂不是成了全米花町的罪人 八重神子凑近了些，神神秘秘地说道“你小姨我当然是负责做好后勤工作。” 比如提前赞助一些应急药品和牛奶，或许临时拉个医院做投资方也是不错的主意。 既让居委会多了一份保障，又让影满足了她心心念念的烹饪梦想。 这么看来，今天的八重神子，又为米花市gd做出了卓绝的贡献呢 “什么后勤工作”散兵多过宣传单，随便扫了眼后就兴致缺缺地扔回桌上，“我看是有人嫌麻烦把烂摊子丢给别人吧。” “崩崩，话可不能这么说。” 八重神子眨了眨眼，意味深长 “后勤，可是这个世界上最重要的工作哦” “后勤处的人脑子冒泡了吗” 办公室内，突兀的声音惹得工位上或摸鱼或发奋图强的打工人的侧目。当他们看清楚说话人的身份后，又识趣地把眼神捉回工位。 开什么玩笑千变魔女的笑话可不是什么人都看得了的。 搞不好，一不小心成为了贝尔摩德泄愤的沙包，可就得不偿失了。 “贝尔摩德大人，您是有什么问题吗” 被怒吼的对象组织米花町分部的会计不慌不忙，甚至在贝尔摩德怒火中烧的间隙，抽空给自己冲了一杯热茶。 “我问你，今天的我的报销额度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会平白无故地超支你最好给我老老实实回答，现在是月中不做账，不发工资，也没有到额度封顶，凭什么不给我报销” “消消气，贝尔摩德大人。” 会计象征性地安抚几句后示意贝尔摩德坐在沙发上好好谈，从小茶几上拿出了一个玻璃杯，用热水洗净后问 “喝茶吗下属出差时从君山带回来的银针。最重要的是，它能走公账。” 贝尔摩德简直想给这个故意讽刺人的会计一巴掌显然她不能这么做，不然这个季度的账单能甩她一脸。 贝尔摩德狠狠点了头她对茶不敢兴趣，但她现在平等憎恨每一个能报销的商品。 借过热茶，贝尔摩德清抿一口，眉头紧皱脱口而出问 “你下属出差给你带这种茶回来” 这种寡淡的、还隐隐带着一种不可言说味道的绿茶。 或者说带绿色的涩水得是多硬的关系才让这个抠成鬼的死会计报销 “你看，贝尔摩德大人，这就是你我看待事物角度不同了。” 会计拿起茶罐，将底下一看就是用圆珠笔临时写上的价格标签撕开看，赫然露出了少了两个0的真实标价。 经验丰富的会计秀了一把操作后，缓缓开口 “您看，贝尔摩德大人，组织真的不介意干部或者成员们在报销这块耍些小聪明，只要别做得太离谱、账面上过得去就行。” 贝尔摩德冷笑“你的意思是，我的账单面上过不去了” “这显然面上过不去。” 多年的从业经验让会计临危不乱，他从抽屉里拿出了今天的报销单，指着贝尔摩德姓名那一栏 “或者您能像说服税务局一样说服我，向跟税务局解释一样跟我解释 比如，您是怎么做到在seven eeven买了三杯豆浆两份便当和一个花卷后的五分钟内，跑到二十公里外的商场付了两杯咖啡钱。” “甚至没有发票。” 会计盯着闭上嘴的贝尔摩德，神色略显不善 “怎么会有人喝了5000円的咖啡不打发票还要报销怎么会有这种人难道商场的咖啡已经飙到5000円一杯还不给发票了吗你去的是什么米其林咖啡店还不给发票” 贝尔摩德自知理亏，当时被八重神子气得差点连高跟鞋都能踩断，更被谈什么找服务员开了。 她甚至连小票都没拿。 但敏锐的情报部门负责人还是发现了会计例证的错误，贝尔摩德一把夺过报销单，指着贴在上面的seven eeven报销凭证质问道 “你为什么会觉得我会买三人份的早餐ok，我承认，我的确早上吃了伏特加送的早餐，但三个人的份凭什么报在我头上再说，这总共五百円不到的东西怎么不随便挂个人账上，非得让我报不了销才舒服” 贝尔摩德不耐烦地说“实在不行，你挂你头上，等我的东西报销了再双倍把这五百円贴给你，行吗” 会计脸上最后一丝维持官方克制的公式化笑容彻底消失在面上，他坚定地站起身，站到门框边上义正言辞地说道 “贝尔摩德女士，还请您不要说这种容易让我们两个都进去的、带有误导、引诱犯罪的不恰当语言。 如果被有心人举报到税务厅，明天税务局就得来这里把我们俩抓过去审查，还请不要给我增添工作量。” 贝尔摩德深吸口气，终究还是凭借影帝的意志力和操守维持了表面上的笑容。 她示意紧张过头的会计坐在沙发上，然后把门一关。 “不如这样，那个便利店的五百円就别报销了，反正都是走组织的账，内部还要挂我的名字 这样，我今天上午和合作方喝了咖啡后，为了和合作方谈成交易，还置办了一百万円的购物卡” 会计听到一百万円这个数，险些两眼一翻眼白一露直接昏死过去。 贝尔摩德眼疾手快，在会计倒在瓷砖地之前把他伏着坐在沙发，她赶紧说道“这购物卡我开了发票，冷静点” “我很冷静。”冷静的会计喘着粗气，直勾勾地盯着贝尔摩德问 “你确定开的是普票吧” “以防万一，我都是让他们开的电子发票。”贝尔摩德赶紧补充，“所以现在只需要把那张不到五百円的报销凭证给拿下来，后面的事情不就顺理成章、自然而然了放心，一共一百万，我买了十张卡，事成了分你一张。” “不行。” 贝尔摩德笑容一僵“为什么” “因为这五百円已经走了账” 会计合上小本本，下达了正义的逐客令“您的百万购物卡和五千円咖啡还是留着自己用小金库解决吧。” “等等，你误会了” 贝尔摩德赶紧握住会计的手腕，死死盯着他的眼睛，解释道“我真的是去跟客户谈合作了咖啡是我请客户的、购物卡也是。” 会计伸手“合同呢证据呢没有的话等下个月吧。毕竟，这个500円可是实打实的报销凭证。下次来记得把时间线和小票理清楚再来报销啊” 贝尔摩德在心底疯狂咒骂占了她报销坑位的琴酒。 她闭着眼睛想都不用想就知道，肯定是琴酒故意干的为了报复她今天对他的宝贝古董车力气稍微大了那么一点点，刻意给她找不痛快。 “贝尔摩德”身后传来老熟人的声音，“正好，我有事要找你。” 被威胁了就拿她的实验室当条件，真是有种啊，贝尔摩德。 “雪莉” 贝尔摩德眉毛一挑，游刃有余般打量着冷若冰霜的宫野志保，调笑道“正好，我也找你有点事。” 真巧，缺报销名目，这能立名目的人就来了。 她刚刚到底在干什么 越是细想，贝尔摩德越是为自己不合常理的行事作风而后怕。 且不说八重神子生性多疑，组织内部对待叛徒更是怎么残忍就怎么来。自己的异样，如果被有心人告发，绝对吃不了兜着走。 可她没有半点后悔。 甚至，她还存有一丝希翼 万一万一在冲动之下，自己能冲出桎梏、脱离组织呢 这可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 在路人惊恐的注视下，贝尔摩德如魔怔了一般逐渐把跑车的速度一路加到了120，直指160、180 眼下，组织的注意力都被盘星教的合作项目牵着，短期内人手紧缺。连琴酒这样主要执行暴力任务的武斗派都被指派了有关盘星教的合作任务，就足以见识到boss对盘星教的项目究竟抱有多么大的热情。,请牢记:,免费最快更新无防盗无防盗/p 第31章 夜不归宿的兄妹两人 此为防盗章噼里啪啦啪哩哔哩咔咔啊西阿莫　　被智慧之神盯住的散兵僵硬地别过头, 用逃避来回答纳西妲的问题。 雷电影则是缓了一口气，国崩的口是心非往往就是需要一个人、一个他没办法居高临下斥责的人来反驳他。 有了布耶尔，他们一家子之间的沟通都变正常了 影微微朝纳西妲点头, 向小草神表达了从中调和的感激后，轻咳两声, 才缓缓开口 “最近，你这边还好吗” “托你之前送来那条鱼的福，我们一直追查的盘星教终于有了进展。” 散兵就像是不清楚雷电影起来的真正意思一样，把话题引向公事公办的方向。 他继续说道 “根据小吉祥草王和海芭夏他们地球喵喵救世会的消息，盘星教和米花町本土的黑色势力有了些牵扯。 原本我是打算这几天从黑市顺着线索摸过去, 没想到这条鱼才来，他们竟然就按捺不住性子了。” 按理说, 如果那条鱼是从实验中逃出来的话, 盘星教不会未试探过雷电宅, 就马上找到小吉祥草王的地盘上。 唯有刻意放出来检验数据的实验品, 才会需要专人专地进行精确回收。 换而言之, 那条草鱼本身被动了手脚、甚至她本人就是实验的加害者一方也说不定。 了解学者这群过分疯癫的群体后, 散兵不会忽视任何一个荒谬的可能。 八重神子看出来散兵的顾虑, 好心解释道 “恐怕她身上的秘密连她自己都不清楚但不过, 居然第一天就锁定了你们的位置, 看来鱼小姐身上被动了不少的手脚。” 八重神子靠在柔软的沙发享受着小饼干, 心里盘算着盘星教和这个本土黑色势力的牵涉。 不过说到本土的黑色势力，八重神子端正坐起身，向一旁的小吉祥草王询问 “那个你们探查到的本土的黑色势力，是所有成员都穿一身黑漆漆的的家伙们吗” 那些浑身上下哪怕大热天都坚持穿一身黑的家伙们，脑子里不知道是长了什么泡，一年四季都跑不出这种黑色系性冷淡风。 第一个来他们家附近监视的穿得一身黑的时候, 八重神子还以为是新人手艺生疏。 但随着第二个、第三个同款黑衣组织人员被发现后，八重神子的感官出现了明显的变化。 在八重神子眼中，这种和行为艺术没什么差别的一年四季风衣黑的衣品多多少少令人有些咋舌她常常惊讶于这些一眼能够从人群中辨别出来的黑色人员居然如此特立独行。 但玩笑归玩笑，黑衣组织在米花町地下强大的掌控力和行动力，无疑体现出，这是一个极具专业素养的黑恶势力。 纳西妲点点头“十之。根据已有情报来看，地下组织中，有能力从盘星教已经做出成品的计划中插上一脚、还能让盘星教忍气吞声的组织，米花町仅此一家。” 八重神子则是若有所思，她拍了拍和正在听取奉行汇报军情没什么区别的雷电影，将散兵从干巴巴的计划阐述中拯救出来。 “黑衣组织是不是上次在我们家附近蹲点的那个来着” “什么” 散兵噌一下从沙发垫上窜起来，猛然看向语出惊人地八重神子“到底是怎么回事” “呀，我没有说过吗” 八重神子惊讶，随后又恍然大悟 “呀，我差点忘了，那时候你不在米花町。所以一不小心忘掉，也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不是么” “不，你说的没错。” 停顿了几秒后，散兵冷静的坐回位置。 八重神子说的有道理，自己一个长期不打招呼、也没去米花町看过她们的人，的确不应该插手家务事。 只是她说得有些直接罢了。 “神子” 雷电影不赞同地看向她的眷属。 在她看来，事情本身也算不上严重，黑衣组织蹲伏在贝克街也不是为了雷电宅，而是为了那个据说是高中生名侦探的隔壁户。所以，根本没有告诉小吉祥草王这边，让他们白白担心的必要。 “别急啊，影。我难道说错了什么吗” 八重神子赶紧用手指堵住雷电影刚要脱口说出的真相，用眼神示意她千万不要直接把实情说出来。 影，要是想让国崩愿意回家，保持沉默，然后交给我就好 尚未领会到眷属意思的神明迟疑了半分，最终还是选择了保持沉默。 无他，影确实很希望能够趁着在和平异世的时间，和散兵一起，能够修复好那道看不见，却一直将散兵和她们隔开的隔阂。 如果神子能让散兵回家，小樱也会开心的。 抱着这种想法，影选择了沉默。 “你说得没错。”半晌，散兵双手交叉握紧拳，声音也不自己低哑了下去。 “是我逾越冒犯了。” “你小子也先别急，听我把话说完再做决定也不迟。” “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你是打算混进盘星教，找到他们正在研究的神之心。但现在，既然黑衣组织已经和盘星教联盟合作，你小姨我呢，也打算给他们点颜色瞧瞧。” 散兵的眼里看不出晦暗，他不是听不出八重神子暗暗的鼓动。 “你想让我干什么” “很简单。” 粉色的大狐狸露出阴谋得逞的笑容，“黑衣组织的人曾经拉拢过我好几回你那是什么表情我当然没有答应” “神子。” 雷电影不赞同地搭上眷属的肩膀，示意她少弄些奇奇怪怪的铺垫，“你还是长话短说吧。” “好吧，长话短说黑衣组织的人显然求贤若渴，虽然不知道他们为什么认定我一定会加入他们，但这份不知所谓的勇气的确值得称赞。” 八重神子摇了摇手中的高档纸质名片 “所以，善良的宫司大人大发慈悲，收下了他们的劣质名片。” 她眨了眨眼，“毕竟，为了让参加邪恶实验的侄子能完成他的夙愿，从小就关系很好的亲小姨当然只能想到前不久还为她敞开大门的黑衣组织合情合理的剧本，不是么” 不管是从动机，还是进入的渠道上看，的确都显得非常合情合理。 散兵回过头，征求小吉祥草王的意见。 智慧的神明什么也没有说，只是微微颔首。 不管是精巧自然的树屋，还是冰冷华贵的宫殿，在外的流浪者终究还是在眷属的设计下回到了已经变得温暖的家园。 纳西妲喜欢有温暖幸福结局的故事。 多日的相处已经让散兵对小吉祥草王的意思心领神会。 “既然如此，”散兵双手环胸，注视着眼前笑眯眯的雷神眷属，一字一句道 “拜托了，小姨。” 直到此时，雷电影悬着的心脏才落回实处。 八重神子则是捏了捏散兵脸颊上的软肉，调笑道“大侄子乖，小姨给你买好吃的油豆腐” 散兵一动不动地任由八重神子揉圆搓扁，也不知道该如何描述心底里那种酸酸涩涩的感觉。 但不管怎样，总比面无表情的漠然和随便好了不少。 “说起来，小吉祥草王。”散兵捉住八重神子越来越超越大方的爪子，僵硬地问道，“那两个咒灵，你打算怎么办” “我已经让兰那罗们去和它们好好沟通了” 散兵瞳孔骤缩，完全不掩饰自己的震撼 “你让你的眷属，兰那罗去跟那种东西沟通” 涉世未深、不懂人间险恶的兰那罗，真的不会被那两只咒灵坑蒙拐骗到实验室上面去吗 瓜田木二想问，但又不敢问。 被少女捂住双眼后，听觉在黑暗中更加灵敏，他隐隐约约听见了混杂在触电滋滋声的喃喃和若有若无的叹息。 “这小家伙，啧你这醒的可真有点不是时候。” 那道轻佻的声音稍微放低了声线，这是那个听起来不怎么友善的“小姨”。 瓜田木二非常害怕。 他屏住呼吸，止不住地发起抖来。 上一次见到这副阵仗，还是他刚进入公司，被前辈撺掇怂恿着去横滨出外勤。 这次印象极为深刻的外勤直接促使他在成为金牌销售后，马上把当年给他穿小鞋的前辈派遣到横滨，好好享受一下当年自己在横滨的切身遭遇。 异能特务科小事不管大事管不着，真正能解决问题的反而只剩下出身的港口黑手党和私营性质的武装侦探社。 一个港口云集、国际贸易成交额仅次于首都东京的城市，其黑手党泛滥到，都市圈内最贵的写字楼居然是港黑大楼。 好处是洗白上岸的横滨黑手党不会对身世清白的销售下手，反过来想，潜伏的米花町特立独行的杀人魔们就不好说了。 要知道，就算是横滨这种一个广告牌掉下来砸到十个人有八个是黑手党或前黑手党的城市，白天它也是安全的啊 米花町这个地方，离谱得连白天干活都得遭重。杀人犯不用上班吗他们下毒炸楼造密室不用启动资金吗买把好刀直接上手硬砍也得成本吧 还是说，这就是连续五年蝉联“最让公安头大都市”no1的含金量吗 念及此处，瓜田木二硬生生打了一个寒颤。 雷电樱看出了外人的恐慌，但苦于那条自鱼的灵魂已经顺着眼睛进入了瓜田木二的脑子，她不敢轻举妄动，只能细声安慰:,请牢记:,免费最快更新无防盗无防盗/p 第32章 图书馆反鲨事件 此为防盗章噼里啪啦啪哩哔哩咔咔啊西阿莫“啊嚏——” 兰百梨迦一个踉跄,险些被自己的喷嚏害得摔倒。 【你还好吗？】 看着用小手揉揉自己鼻子的兰百梨迦，明明自己才是绝对的弱势一方，花御还是不自觉把声音放柔和了些。 “没有关系,小吉祥草王曾经告诉小那菈们‘一想二骂三念叨’。兰百梨迦打了一个喷嚏，一定是有那菈或者是其他兰那罗在想兰百梨迦，被无留陀感染的大树不用担心兰百梨迦。” 兰百梨迦挥了挥手上了小木杖，已经见识过兰百梨迦大大力量的真人不着痕迹地后退了两步，它戳了戳一脸担忧的花御,不解地问： “花御,你难道真的打算和这个小东西去见证什么‘那菈的灵魂’” 【真人,你我都是手下败将。】 花御对真人煽动反抗的态度，体现出了让真人难以理解的平和和洒脱。 好吧——这个看上去像是卷心菜精的兰那罗的确很能打，而且看上去也没有想取他们性命的样子。 再加上花御突然变得油盐不进，真人也没有别的办法，只能圈着腿思考其他出路。 已经见识到兰百梨迦实力的真人也歇了乱七八糟的反抗心思,它现在一心扑在逃跑上。 但如果没有花御帮忙打配合，在别人的地盘上逃出生天无异于痴人说梦。 问题来了，真人认真反思—— 在自己被敲晕的那段时间里，这个卷心菜精到底给花御灌了什么洗脑包？能让花御站在中立的立场？ 如果是这样，自己就得好好考虑该怎么脱身了…… “花花大树，你的咒灵朋友在思考如何丢下你逃跑。” 兰百梨迦突然袭来的一句话彻底打断了真人的思路，它猛然抬头看向看不出表情的花御,被拆穿的恐惧瞬间爬上他缝合般的面孔。 “花御,我……”真人想要辩解什么，它从花御身上却读到了一种……堪称奇怪的理解。 【我知道，真人的伪装技术还不够精湛，】 出乎另外两个非人类的意料,花御大方接受了真人毫不掩饰的小九九。但同时，花御继续说道： 【但是真人，不要为你的想法辩解，我支持的做法，但我只有一个请求——】 花御停顿了一下，这个堪称最温柔的特级咒灵透过没有瞳孔的空洞眼眶，悲哀地望向从人类之恶诞生出来的另一个咒灵。 【请你，不要活得像一个人类一样】 “活得像人类一样”在它们之间绝对算不上什么好话。 无疑，花御是憎恶人类的。 人类的恶行和负面情绪是咒灵们诞生的羊水，是孕育同类的温床。 但哪怕是从再怎么邪恶的情绪中诞生出的咒灵，花御也认为，咒灵和人类有本质上的区别。 这种区别，是坚定它、让它强忍对死亡不适感的唯一支撑点。 真人沉默了，他张了张口，他想辩解，但辩解是咒灵不会做的；他想解释，但显然花御已经理解了他的行为。 作为咒灵的真人，应该用实际行动来回答，而非用从人类社会上学会的“言语”。 这是花御想让它明白的。 但可惜，花御得失望了。 “喂——叫做兰百梨迦的，兰那罗是吧？” 真人睁开雾蓝色的眼睛，沙哑的嗓音将兰百梨迦的注意力吸引至它的身边， “你后边的那个人想知道的东西，花御什么都不知道。作为放过我们其中一人的交换，我希望你能够把这份交易带给你身后的人。” 【真人！！】 “看来你们之间的交流不错，害得我白跑一趟了。” “蓝色那菈没有白跑一趟，兰百梨迦搞不懂坏坏咒灵的意思。但是既然可靠的蓝色那菈来了，坏坏咒灵和歪歪大树就交给蓝色那菈和小吉祥草王大人了。” “不，兰百梨迦。” 散兵摇摇头，手指指向露出释然般微笑的真人，“我只要这个像那菈的坏坏咒灵——” “至于这棵生于黑色土壤的大树，是走是留，有你来定夺。” 夜晚还未结清余额，晨光的熹微却已经悄然搭在山顶的神社里。无人的柏油路上，靛蓝色的人偶拽着一颗灰蓝色的头颅缓缓朝与森林完全相反的方向飞去。 “你的同伴不希望你做出这样的选择。” 清晨的涩风像刀子一样刮到真人伤口的横截处，散兵不会对罪魁祸首有什么好脾气，但也不会刻意去折磨真人。 只保留头|颅纯粹出于对咒灵的强悍生命力考虑。但要说起私心，的确还是有—— 让热衷于玩弄灵魂和身体的实验爱好者享受一下角色互换后的恐慌，着实也是独属于受害者之一的恶趣味。 所以，饱受疼痛折磨的真人乍一听，还以为散兵是不打算放过花御。但疼痛强制让它清醒后，它才意识到这个实力强悍之人的意思。 “我们不是你们的对手，你们留我们活口的意义也只是为了情报。” 只剩一个头|颅的真人苦笑，“在失去和我们的联系后，夏油杰一定会往最坏的结果去猜测——和你们交易换来其中一个的升级，才是最划算办法。” 就算花御不认同这种办法，也无法否认，这才是利益最大化的解决方法。 但真人更无法否认，这种做法，比起咒灵，更像是世故圆滑、浸润于人情往来的油腻人类。 “无所谓，你们之间的矛盾与我无关——但我警告你，等会什么该说、该怎么说，应该不用我做多赘述吧。” “诶！哥哥要回家了？！” 雷电樱揉了揉惺忪的睡眼，被这突如其来的好消息一下子醒了瞌睡。 她急匆匆地掀开被窝，换上准备出门的衣服。 “别急嘛小樱，国崩估计还得路上耽误一阵子才回得来。”八重神子拿杯子倒了杯白开水，却不想被烫得只吐舌头。 “那怎么行！”雷电樱看着小姨一把夺过她手上还冒着热蒸汽的瓷杯，不赞同道： “哥哥好不容易回来一趟，怎么着也得好好准备一番——说起来，哥哥这次打算待多久？” “哼哼哼——”八重神子骄傲地双手叉腰，无不得意的说道：“这个家，没你小姨我得散！指望影那张半天说不到重点的嘴，国崩回教令院都不得来这儿。” “简而言之，小樱。”雷电影看上去心情也不错，接着说道： “国崩决定搬过来和我们一起住了。” 雷电樱点点头： “我明白了，所以兄长大人打算时间待长点？那我们得去把被褥铺好了……” “小樱，我的意思是——”雷电影摸了摸小女儿的头，再一次重复：“国崩决定搬过来住了。” 雷电樱：诶？ “——欸！！！” “28” “为什么报案？” 瓜田木二吞下纸杯里的温水，双手措来措去，眼神飘忽不定。 一副鬼鬼祟祟又畏畏缩缩的样子，比嫌疑人更像嫌疑人。 做笔录的公安不耐烦地用手指敲了敲桌子：“这位先生，你已经是第二次卡在这里了——所以你为什么要报案？” 犹豫半晌，瓜田木二才小心翼翼地开口道： “公安同志，我跟你说这个事吧，它可能听上去比较离奇；也可能会显得有些超出常理……您明白我的意思吧？” “不明白。” 做笔录的公安小哥放下笔，揉了揉手腕缓和了下僵硬的语气，没好气地说道： “案情你尽管说，一些因为条件或者是记忆所限导致无法做到精准描述的现场，我们可以先形容个大概。可您想，您要是一直不说，作为警方的我们既没办法主动搜查，更没有办法进行点对点的对照。——您明白我的意思了吗？” 瓜田木二深吸一口气，使劲拖着椅子朝桌子的方向又挤了挤，四处探头确认了一番安全性，才神经兮兮地开口：“您见过鱼吗？一片汪洋，或者是惊涛骇浪的时候，你看不到边际线，那种不真实如同太空失重一般的绝望感……” “先生，请不要用抽象的比喻句代替对事实的叙述。” 公安小哥嘴角抽了抽，委婉建议： “您可以试着描述一下看到的东西，或者更加具体一点。就比如您刚刚描述的‘不真实如同太空失重一般的绝望感’，普通人一般叫它们晕船。” “什么！那居然就是晕船！” 瓜田木二瞪大眼，紧紧握紧公安小哥拿笔的手，郑重感谢： “谢谢你，我从小怕水，所以从来没有坐过船，谢谢你告诉我什么叫做晕船。” 公安小哥心一紧：在日本这样水路几乎遍布所有城市的国家，居然有人因为怕水而没坐过船。 刚刚我居然还说他说得太抽象？我真是该死啊！ “不用不用，”羞愧到快埋到地里的公安小哥赶忙改口，“您继续按这个跟我描述就行好了。” “不用改了？” 公安小哥赶紧摆了摆手：“不用不用，您慢慢来、慢慢来……” 在小哥羞愧低头的一瞬，一抹嚣张的打勾笑容挂在瓜田木二脸上，又在小哥整理好情绪抬头后又变回了那个老实巴交的打工人。 ——突出你的弱项以博得怜悯，必要时可以编造部分无伤大雅的小弱点。 瓜田木二：“……耽误你的工作也怪不好意思的，但公安同志，您一定要相信我啊！我说的都是真的！” “好好好，你说！” 瓜田木二深吸口气，一字一句道：“我瓜田木二要实名举报米花町2丁目贝克街的一户居民存放危险物品。” 居然是实名举报危险品！ 公安小哥脸色“刷”一下变得难看，语气也没有了之前的温和，而是僵硬地打量着瓜田木二，严肃问： “你有证据吗？你要怎么才能证明那户新搬来的雷电宅子里有危险品？” “我亲眼见到了！那种声势浩大的动静，我非常肯定不会只有我一个人听到！” 声势浩大？ 那就证明有迹可循。 公安小哥脸色稍稍缓和了些：“……还有没有其他的消息？不过还请稍等，我需要跟上级汇报再确认一下贝克街的具体情况。所以，还有什么能够告诉我的？你放心，只要证据确凿，警方绝对会保证你的安全！” “那是肯定，作为一位遵纪守法的好公民，我相信公安一定会想民众所想，念民众所念，只不过……” 公安小哥赶紧又问：“只不过什么？” 瓜田木二叹了一口气浊气，脸微微偏右看向内部只能看到一片漆黑的单向玻璃，缓缓开口： “每一个人，都不希望自己举报别人的样子被其他人看到。尤其是邻居，抬头不见低头见，对他们而言，一两次小小的善意谎言如果能换来几十年稳定和平的邻里关系，也算是一桩美事。” 公安小哥顺着瓜田木二的意思继续猜测：“您的意思是…他们可能会互相包庇？” “我的天呐警官大人！何出此言呐！” 瓜田木二慌慌张张止住了公安小哥的未竟之言，比了个小声点的手势，凑到他跟前才继续说道： “你想啊，一边是和他们这辈子扯不上半毛钱关系的外地人销售，一边是家庭和睦相处已久的老邻居——富人区就这么大，米花町的高档社区来来回回也就那么几个，大家一天天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倒不是说他们一定撒谎什么的啦，但是像睡觉、外出、没注意这种话，不也在调查中非常常见呢？” “瓜田先生，” 公安小哥由衷地竖起大拇指，“您真是经验十足，但既然您已经想到了结果，那这次前来……” 瓜田木二摆了摆手，长叹口气，四十五度抬头仰望对准了摄像头，缓缓道： “面对盘问，居民们可能会装傻——但如果只是向同时询问一下黑贝街的情况，顺带不经意和执勤的同事谈论起那座宅子呢？” 公安小哥恍然大悟。 自己这几十年活得真是烂透了一点为人处世的基本能力都没有学会。 将一切尽收眼底的瓜田木二满意地点点头，然后又故作不小心地说漏嘴： “还有一件事……但说出来，说实在的，我都怕您觉得是我在异想天开……这……要不还是算了吧？” “您请放心——只要您说的都是事实，不管这个雷电宅平时到底隐藏得有多深，我们日本公安必定会将他们绳之以法！！” “那我说了？”瓜田木二眼神躲躲闪闪，一脸恐慌与担忧。 但此时的公安小哥变得出奇的有耐心，屏气凝神只为等他说出真相。 一试，瓜田木二知道，计划成了。 就算这个公安小哥再怎么向附近居民盘问，已经被烙印下“邻居们不会向着瓜田木二”概念的他，再也不会信任这个说法了。 “真是个傻孩子……做坏事都做不明白的，现在也不多见了。” 瓜田木二，不对，应该是碓冰律子透过单向玻璃，意味深长地目送着公安小哥逐渐按捺不住笑言，飞快地朝座机奔去。 刚开始的时候，她可没有说是雷电宅。 鱼儿上钩了，那她这条草鱼也该溜了。 在死角化成水触电溜开后，在盘问期间已经用水把摄像头淹短路导致现在浑身上下酥酥麻麻的碓冰律子感慨： 怪不得那些怪人拿瓜田君和她当诱饵，她这么一合计，比起普通人，非人类确实很方便…… 另一边，喜上眉梢的公安小哥迫不及待地把好消息分享给上线。 “教主大人，您先前刻意嘱咐过需要重点关照的那户雷电宅有紧急情况。就在刚刚，有个名叫瓜田木二的销售，前来举报雷电宅藏匿危险品。” 年轻有力的声音从失真的老旧话筒中传来，逐一汇报刚刚得到的新鲜消息。 “不应该啊，他们居然没有清除瓜田木二的记忆……这究竟到底出现了什么误差……” 夏油杰将听筒放回座机的凹槽处，想破头也想不明白雷电宅的那群人放过瓜田木二的理由。 像这么一个普普通通的外地人，在米花町本地没有几个朋友，足迹能遍布整个米花町的家伙，杀了之后也不用费心掩盖行踪，等他的家属意识到瓜田木二失踪，至少也得需要2-3个月才能完全过度到死亡调查。 如此完美的灭口对象，究竟为何不灭口…… “看来是你输了啊，夏油。” 漏瑚看向深思的夏油杰，得意地嘲讽道：“真正的强者才不会躲躲藏藏，他们就是在明晃晃地告诉所有人——他们就在这里，要找麻烦的话就来吧！要我说，这样洒脱的非人类强者才值得我们结交！” “少在这里说风凉话了，漏瑚。” 夏油杰深深透过漏瑚撇了后面人满为患的展台一眼，一手放在桌上，另一手抵住下巴，思考着下一步计划。 “在真人把那个律师女的灵魂塞进草鱼身体里去试探他们一家子底线的时候，我们就不可能和他们结交了。你应该感受到了吧，那股强大的、仿若暴风雨的强大气息……就算是相隔两个街区，那深深的威慑已经让米花町以雷电宅为圆心的方圆二十公里内的咒灵全部消散。” “哦？” 细心的漏瑚注意到，夏油杰刻意咬字的标记的特级以下让它不免好奇： “你的意思是，我们中有人，在那个范围之下抗住了那恐怖的威压？” “你在胡思乱想什么？” 夏油杰送漏瑚一个白眼。 “当然是因为有脑子的特级不会找死，也不是所有咒灵都看不明白这如同天堑般的实力差距。” “不过话说回来，真人弄到的那个灵魂还真是有本事，居然能有用那种笑死人的形态成功接近到雷电宅。 但她的死无疑是雷电影用来催促我们做出选择的威慑——” 得考虑把真人术式高效化提上日程了。 还得想个法子弄来更多的灵魂。 夏油杰一边想着，手指一边有规律地敲击着被红绸布裹着的桌子，发出沉闷的响声。 “漏瑚……是时候，让盘星教的福音散播到米花町的每一处角落了。” 夏油杰十指交叉，低声说。 “哟哟哟，‘让盘星教的福音散播到米花町的每一处角落’？我还当是哪个原来坚定不招收‘低端民众’的高尚教会破例来招人呢！——没想到是我们号称有日韩财阀支持的盘星教呀～怎么，因为招不到人教主大人开始气得自言自语起来了？” 银铃般的笑声狠狠刺激着夏油杰本就衰弱的神经。 冷静点夏油杰——一群看不见咒灵没有才能的愚民，不足畏惧。 夏油杰深吸口气，强迫自己忽略掉敌对教派的精神攻击。 “夏油教主大人要是愿意加入我们地球喵喵救世会，海芭夏教主大人或许会看在盘星教昔日的辉煌，能安排你当一个区副主教哦～” 居然被这么儿戏的组织教派嘲笑！夏油杰铁青着脸，别回头不去理会来人。 “哈哈哈哈哈哈夏油杰，笑死我了！” 漏瑚仗着在场除了夏油杰无人能够看见他，笑得头顶上的炉都跟得高压锅冒气一样。 “地球喵喵救世会——这是什么鬼东西啊？！笑死人了！” 夏油杰，受到来自不知情的友方单位漏壶的反戈一击，hp-150 夏油杰忍不住了，他用最为深刻谴责的眼神看向漏瑚，在让咒灵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后才说道： “地球喵喵救世会，去年年底才正式拿到政府许可、成立不到一年的新兴教派，但一成立，就吸引了众多成员的加入，甚至曾经被官方怀疑是否为□□而进行内部调查。但结果令人大跌眼镜——地球喵喵救世会几乎均等全面覆盖各个年龄阶段。他们甚至人均本科以上，为今年宗教学上至博士下至学士的广大毕业生提供了崭新的论文题材。” 夏油杰缓缓开口，但在旁人眼中，不过是孤零零的盘星教教主在自言自语罢了。：，， 第33章 鲨人事件圆满解决 此为防盗章噼里啪啦啪哩哔哩咔咔啊西阿莫 “不对的地方……” 雷电影陷入了思考。 难道是……水杯和米杯的间距还有误差？ 一眼看出影没有领会到自己的意思,八重神子忍不住扶额。 她就不应该一时兴起，跟着影瞎胡闹。 这样下去这电饭煲得和他们的房子一起当场殉职。 作为尽责的眷属，八重神子自认为，自己至少得让神明大人意识到,“杯”作为菜谱上量词和名词的区别就像三色团子和无糖甜点心一样大。 深吸口气,八重神子指了指玻璃杯,尽力让自己的语气尽可能温柔和谐: “我的意思是，小樱做的饭里有玻璃吗？” 八重神子纠结着措辞,最后举了个活生生的例子,试图为影指出“电饭煲放玻璃杯”的错误。 她看着茫然的神明和她手上根本盖不拢的电饭煲：“你为什么要把玻璃杯放进电饭煲？” “三杯水和两杯米。有什么问题吗？” 雷电影不明所以，歪头茫然看着一直在近距离一对一指导如何蒸饭并进行遥控操作的眷属。 “只有比例没错。” 粉色大狐狸忍不住摇了摇由雷元素凝成的大尾巴，说不出是痛心疾首还是恨铁不成钢： “但是除了比例之外的其他地方都错了。错得很离谱！” 睿智的八重宫司大人终于意识到,厨房杀手的debuff根深蒂固。 现代的科技再智能也拯救不了天生被施加了强制debuff的厨房杀|手。 “……还是交给可靠的孩子们吧,不然神明大人得等到装修队来才有饭吃。” “不行。”雷电影拒绝。 看着好友疑惑不解的歪头，影沉默半晌，还是耐心解释道： “此处并非稻妻,没有社奉行安排平日里的那些细琐繁事,你我毕竟是他们的长辈…… 试问,要是都把这些琐事压在小樱和国崩身上,你我二人又如何在这座城市自处？” 最后,还是雷神大人一锤定音表明态度： “哪怕不在稻妻，不用承担将军的责任,至少也要做好贝克街雷电宅的大家长、雷电影的工作。 身为大家长,我有保障每一个家庭成员安全和身体健康的责任和义务。” “这个世界很安全，这是一个和平的世界，影。” 八重神子难得严肃。 她郑重其事地看向她最亲密的友人、唯一的神明。 “在家人面前，稍微让自己少做一些事情吧——比如学会放弃一些不在职责范围内的事情。” 粉色大狐狸指了指出自影手中,玻璃杯子高出电饭煲内胆一大截的离奇厨艺展示，不失委婉道： “再比如，不要挑战一些通过几百年时间验证的真理。” “……我不会做饭。” 小心翼翼的眷属戳破了神明的遮遮掩掩。像是蚊子般的细喃，又像是自暴自弃的投降，影失落地低下头。 “我什么都能做，但是真的不会做饭。” “嘛，真是拿你没办法。” 八重神子叹了口气，把端正摆在电饭煲内胆里装满整整三个玻璃杯的自来水拿出，干脆利落地倒入内胆。 “看我八重大人的傻瓜式教学操作 ——首先，得把米洗干净，等淘米的水不显得浑浊再接水……” 八重神子洗好生米，手掌压实米堆示意： “你看，水位线太高了，用这个小东西蒸米饭只需要让水摸过平压过去的手背就行了。怎么样，非常浅显易懂吧？” 她转头，影睁着无辜纯洁的大眼睛。 那只眼睛里有她八重神子，有桌上的玻璃杯，还有困惑。 独独没有电饭煲。 ……行吧。 英明的八重大人放弃挣扎，干脆了当地完成了整个煮饭工序，并大度地把电源交给雷神本神接入。 也算是勉勉强强完成了神明大人为家庭奉献的愿望吧。 办成事后，得意洋洋的大狐狸可不会忘记损一番好友： “明明小樱和国崩都有一手好厨艺，怎么到神明大人这里就出现了基因突变，完全一窍不通了。” 难道是说，正因为缺少什么才会希望孩子有什么？ “……我不会做饭。不管怎样，就是不会。” 影微微叹了口气。 明明始终保持面无表情，但是对自家神明了如指掌的某狐狸连尾巴都不用动，就能感知到某位烹饪技巧适应程度为零的低落情绪。 ——雷电影一直想为大家做些什么。 但在没有战争、没有魔神、没有天理的和平世界，武力似乎成为了最没用的能力。 耕地和稻田里栽种了许多作物，甚至能够在满足吃饭需求的同时，种一些光吃肥不长个的果树。 高高的屋顶上立满了避雷针，雷达探测仪无时不刻关注着地脉的活动，雷元素的暴虐不再需要神明出手。 人与人之间的差距，现代科技能够轻而易举地弥补。 几天下来，雷电影几乎可以肯定，只要这种社会体系能够始终保持运转，人民们就能够永远辛福安康的站在陆地上。 这是她曾梦寐以求的永恒。 没有一技之长、空有武力的神明，如果不能在永恒的乐土幸福生活的话…… “既然如此，那就辛苦武力值爆棚的影运用高超的刀法，把水槽里苦苦挣扎的草鱼同学切～成~片～吧～” 八重神子提高音量打断了神明的胡思乱想。 在影的注意力被拉回后，八重神子才悠悠然道： “毕竟我只是一只柔弱的小狐狸，用刀这种事情还是交给更加可靠的人吧~” 按照神子说的，将了然于胸的武艺技巧化用到厨艺上的话…… 将食材切片……理论上也能精准把控力道，在保留口感的基础上做到完美—— 一定没有问题！ “事实证明问题大的很！ 看看这惨烈的厨房，肥嘟嘟的草鱼同学被雷元素炸开了花，在痛苦和触电中毫无价值地离开了人世。” 末了，八重神子舔了舔干裂的上嘴唇，表达了对横死于水槽中还没有发挥余辉的草鱼同学最深切的到悼念。 甚至还有些意犹未尽，用双手比划了一番： “我的天小樱，你是没有亲眼见到，那么大的一条草鱼，在水池里游都游不动，就这么爆炸了——不过水|雷反应不应该是感电吗？怎么突然变成了超载？小樱，你有什么头绪吗？” 雷电樱看了看已经被炸出一个坑洞的水槽，又看了看围裙上极具视觉效果的血迹。 “神子阿姨……这真的只是条草鱼闹出的动静吗？” 雷电樱拧紧还在滴血的围裙，皱着眉： 这种出血量的草鱼，难道是哪家魔神的后裔吗？ “咳咳——” “是这样的，小樱。” 某位一直保持沉默的罪魁祸首，现草鱼终结者·水槽毁灭者·厨房破坏者雷电影女士，在眷属装模做样的咳嗽中，终于忍不住发声： “草鱼的事，还得从你哥哥说起。” 身为教令院一把手的一把手，摩诃善法大吉祥智慧主——以下我们简称为小吉祥草王，拥有对教令院所有实验、会议、晋升的一票否决权。 换而言之，身为雷电影的好大儿、小吉祥草王纳西妲唯一弟子的雷电国崩，拥有接触须弥大部分材料的权限。 “都说了别叫我这个名字。” 散兵压低帽檐，薰衣草般的眼睛被帽子的阴影遮住，看不清晦暗。 “散兵，倾奇者，流浪者，浮浪人挑一个顺口的，不要叫我这个名字。” 哪有母亲连名字都不给造物准备好，甚至在找到他后接着用这个名字。 纳西妲温柔地摘下散兵肩上的团雀羽毛。 “好吧，她之前专程找过我，希望你能够回去看看。” “哈？”散兵撇撇嘴，巴掌大的小脸写满了不信。 “真的哦，虽然她不好意思直接在你们面前表现，但同为尘世七执政，我可是能够非常清楚地听到一位母亲渴望看到自己孩子的样子哦！” 散兵没有作声。 纳西妲拿出一只药剂，轻轻塞到散兵的手心。 “这是什么？” “鸣神大社的标志——神樱树可能会在过几天出一些小问题。 这些是我提取的草系精油，能够解决神樱树身上的我小麻烦。” “只是送个东西的话，大可随便找个学者去稻妻。” 纳西妲眨眨眼：“这怎么能行！这份精油非常珍贵，需要直接交到鸣神大社的宫司手中。再说，普通的学者显得教令院太过轻慢，有些身份地位的学者又不愿意远渡重洋——作为教令院辈分最高的学生、我的直系弟子，不应该以身作则吗？” “……行吧。” “然后神子就把国崩忽悠回来了。” “什么话呀这是，影怎么也学会用完就丢了？真是无情~让国崩回来怎么能算忽悠呢？！” 八重神子泄火般用御币用力戳了戳光洁的地板。 “我专程拜访小吉祥草王让你们母子团聚，现在反倒是我的不是了。小樱，你看小姨夹在中间好难做人！” 雷电影疑惑地看向朝晚辈撒娇的好友：“可是神子，你是狐狸。” “狐狸啊，人类啊什么的，这些都不重要。” 大度的宫司大人大手一挥：“总而言之，把那小子弄回稻妻后，精油就一直留了下来。” “诶？那神樱树——” “它在鸣神大社好好的，风吹日晒五百年也不见磨损。” 八重神子回头，正正巧巧，二人的视线交汇于一处。 “只是一个让他能回来的借口而已。” 八重神子顿了会，又恢复了往日轻松慵懒的声线： “不过嘛，毕竟是出自神明之手的物品，哪怕是普普通通的元素精华都能迸发出强烈的力量。” 很不幸，那条草鱼不小心和精油有过上至嘴唇下至胃囊的负|距离亲密接触。 从结果上看，这条草鱼的一尾巴保守估计可以直接拍碎一名不设防的成年人类男性的颅骨。 得亏是稻妻第一武将雷电将军亲自出马，要是让柔弱的小狐狸去处理这样恐怖的大草鱼王……八重神子摇了摇头。 宫司大人只是美貌与智慧并重，对打打杀杀的的兴趣不大。 所以啊，影。 “要不是影的话，那条草鱼一定会对附近的居民们造成影响——这真是太可怕啦~” 这个家，没你不行的。 “神子……” 一切不言自明，影紧紧握住神子的手，如同不可一世的国王许下永恒的誓言—— “我发誓，一定会顺利做出成功的草鱼菜肴的！” 八重神子：…… 八重神子：得，白说。 “——小姨的意思是，妈妈没有必要去硬着头皮学不擅长的东西哦。” “不对的地方……” 雷电影陷入了思考。 难道是……水杯和米杯的间距还有误差？ 一眼看出影没有领会到自己的意思，八重神子忍不住扶额。 她就不应该一时兴起，跟着影瞎胡闹。 这样下去这电饭煲得和他们的房子一起当场殉职。 作为尽责的眷属，八重神子自认为，自己至少得让神明大人意识到，“杯”作为菜谱上量词和名词的区别就像三色团子和无糖甜点心一样大。 深吸口气，八重神子指了指玻璃杯，尽力让自己的语气尽可能温柔和谐: “我的意思是，小樱做的饭里有玻璃吗？” 八重神子纠结着措辞，最后举了个活生生的例子，试图为影指出“电饭煲放玻璃杯”的错误。 她看着茫然的神明和她手上根本盖不拢的电饭煲：“你为什么要把玻璃杯放进电饭煲？” “三杯水和两杯米。有什么问题吗？” 雷电影不明所以，歪头茫然看着一直在近距离一对一指导如何蒸饭并进行遥控操作的眷属。 “只有比例没错。” 粉色大狐狸忍不住摇了摇由雷元素凝成的大尾巴，说不出是痛心疾首还是恨铁不成钢： “但是除了比例之外的其他地方都错了。错得很离谱！” 睿智的八重宫司大人终于意识到，厨房杀手的debuff根深蒂固。 现代的科技再智能也拯救不了天生被施加了强制debuff的厨房杀|手。 “……还是交给可靠的孩子们吧，不然神明大人得等到装修队来才有饭吃。” “不行。”雷电影拒绝。 看着好友疑惑不解的歪头，影沉默半晌，还是耐心解释道： “此处并非稻妻，没有社奉行安排平日里的那些细琐繁事，你我毕竟是他们的长辈…… 试问，要是都把这些琐事压在小樱和国崩身上，你我二人又如何在这座城市自处？” 最后，还是雷神大人一锤定音表明态度： “哪怕不在稻妻，不用承担将军的责任，至少也要做好贝克街雷电宅的大家长、雷电影的工作。 身为大家长，我有保障每一个家庭成员安全和身体健康的责任和义务。” “这个世界很安全，这是一个和平的世界，影。” 八重神子难得严肃。 她郑重其事地看向她最亲密的友人、唯一的神明。 “在家人面前，稍微让自己少做一些事情吧——比如学会放弃一些不在职责范围内的事情。” 粉色大狐狸指了指出自影手中，玻璃杯子高出电饭煲内胆一大截的离奇厨艺展示，不失委婉道： “再比如，不要挑战一些通过几百年时间验证的真理。” “……我不会做饭。” 小心翼翼的眷属戳破了神明的遮遮掩掩。像是蚊子般的细喃，又像是自暴自弃的投降，影失落地低下头。 “我什么都能做，但是真的不会做饭。” “嘛，真是拿你没办法。” 八重神子叹了口气，把端正摆在电饭煲内胆里装满整整三个玻璃杯的自来水拿出，干脆利落地倒入内胆。 “看我八重大人的傻瓜式教学操作 ——首先，得把米洗干净，等淘米的水不显得浑浊再接水……” 八重神子洗好生米，手掌压实米堆示意： “你看，水位线太高了，用这个小东西蒸米饭只需要让水摸过平压过去的手背就行了。怎么样，非常浅显易懂吧？” 她转头，影睁着无辜纯洁的大眼睛。 那只眼睛里有她八重神子，有桌上的玻璃杯，还有困惑。 独独没有电饭煲。 ……行吧。 英明的八重大人放弃挣扎，干脆了当地完成了整个煮饭工序，并大度地把电源交给雷神本神接入。 也算是勉勉强强完成了神明大人为家庭奉献的愿望吧。 办成事后，得意洋洋的大狐狸可不会忘记损一番好友： “明明小樱和国崩都有一手好厨艺，怎么到神明大人这里就出现了基因突变，完全一窍不通了。” 难道是说，正因为缺少什么才会希望孩子有什么？ “……我不会做饭。不管怎样，就是不会。” 影微微叹了口气。 明明始终保持面无表情，但是对自家神明了如指掌的某狐狸连尾巴都不用动，就能感知到某位烹饪技巧适应程度为零的低落情绪。 ——雷电影一直想为大家做些什么。 但在没有战争、没有魔神、没有天理的和平世界，武力似乎成为了最没用的能力。 耕地和稻田里栽种了许多作物，甚至能够在满足吃饭需求的同时，种一些光吃肥不长个的果树。 高高的屋顶上立满了避雷针，雷达探测仪无时不刻关注着地脉的活动，雷元素的暴虐不再需要神明出手。 人与人之间的差距，现代科技能够轻而易举地弥补。 几天下来，雷电影几乎可以肯定，只要这种社会体系能够始终保持运转，人民们就能够永远辛福安康的站在陆地上。 这是她曾梦寐以求的永恒。 没有一技之长、空有武力的神明，如果不能在永恒的乐土幸福生活的话…… “既然如此，那就辛苦武力值爆棚的影运用高超的刀法，把水槽里苦苦挣扎的草鱼同学切～成~片～吧～” 八重神子提高音量打断了神明的胡思乱想。 在影的注意力被拉回后，八重神子才悠悠然道： “毕竟我只是一只柔弱的小狐狸，用刀这种事情还是交给更加可靠的人吧~” 按照神子说的，将了然于胸的武艺技巧化用到厨艺上的话…… 将食材切片……理论上也能精准把控力道，在保留口感的基础上做到完美—— 一定没有问题！ “事实证明问题大的很！ 看看这惨烈的厨房，肥嘟嘟的草鱼同学被雷元素炸开了花，在痛苦和触电中毫无价值地离开了人世。” 末了，八重神子舔了舔干裂的上嘴唇，表达了对横死于水槽中还没有发挥余辉的草鱼同学最深切的到悼念。 甚至还有些意犹未尽，用双手比划了一番： “我的天小樱，你是没有亲眼见到，那么大的一条草鱼，在水池里游都游不动，就这么爆炸了——不过水|雷反应不应该是感电吗？怎么突然变成了超载？小樱，你有什么头绪吗？” 雷电樱看了看已经被炸出一个坑洞的水槽，又看了看围裙上极具视觉效果的血迹。 “神子阿姨……这真的只是条草鱼闹出的动静吗？” 雷电樱拧紧还在滴血的围裙，皱着眉： 这种出血量的草鱼，难道是哪家魔神的后裔吗？ “咳咳——” “是这样的，小樱。” 某位一直保持沉默的罪魁祸首，现草鱼终结者·水槽毁灭者·厨房破坏者雷电影女士，在眷属装模做样的咳嗽中，终于忍不住发声： “草鱼的事，还得从你哥哥说起。” 身为教令院一把手的一把手，摩诃善法大吉祥智慧主——以下我们简称为小吉祥草王，拥有对教令院所有实验、会议、晋升的一票否决权。：，， 有问题巴尔泽布全责 解决了后顾之忧（…… 等到做完笔录后,原本深邃的夜晚也已经到了该渐渐泛起鱼肚白的时候。 了解完事情的来龙去脉后，日暮警官发自内心地感谢他们见义勇为地壮举。到现在他都不敢想象一群未成年的小孩面对穷凶极恶毒贩的后果。 如果是因为自己白天的疏忽没能发现真凶，导致了孩子们受伤,日暮警官这辈子都无法原谅自己。 好在是有惊无险。 “今晚真是刺激。”就连雷电樱也忍不住感慨：“没想到米花町的小孩子居然胆子这么大。” “说起胆子大,我记得八重神子也跟我提到过——” 雷电樱的话也勾起了散兵的回忆,那时他还在教令院，坚决执行“非必要不和稻妻联系”。八重神子对散兵的冷处理非常头疼,只能捏着鼻子主动找话题来和嘴硬心软的大侄子交流。 “我记得她以前和我说过,小樱你小时候很怕黑来着……” 散兵回忆着八重神子曾分享给他的、关于这个当时只在远处见过几回,却印象极其深刻的妹妹的故事。 “没想到兄长大人也知道……” 雷电樱的心中涌出一道暖流。 那是她刚刚诞生的时候,雷电樱的世界只有永无止尽的雷光照耀着空洞黑暗的净土。黑夜和雷暴让她夜晚无数次回忆起曾经被扔在间桐家虫窟的痛苦，直到后来,探望好友的八重神子才发现了问题。 意识到自己的行为有多么离谱后，雷电影就安排奉行所的人侍奉雷电樱。 “不过好在，一切都过去了。” 痛苦的过去和被抛弃的【间桐樱】早已经不属于现在的【雷电樱】，一切都已经过去了。 雷电樱可以迎着朝阳，像一个正常人一样和家人们生活在米花町,就已经很幸福了。 太阳微微抬起头,撒着温暖的阳光。 散兵拉低帽檐,刺眼的阳光让他不得不眯起眼，再过几个小时,有序的城市生活就将拉上发条…… “……小樱,我们是不是忘了什么？”猛然反应过来自己忽略掉了重要事件的散兵僵硬地问道，面对妹妹的迷茫眼神，他也忍不住扶额： “我们好像，真的夜不归宿了……” 雷电樱看了看即将升起的太阳。 雷电樱看了眼兄长大人的手表。 “——完蛋了！” 一声惨绝人寰的叫声惊起了还沉浸在无人氛围的早起鸟儿。 “怎么办啊兄长大人。” “莫慌，你亲爱的兄长大人自有妙计。” 散兵开始冷静地开启脑内cpu理智分析：首先,他昨晚临走前还威胁了贝尔摩德。如果她足够识相，应该会非常乐意给自己做一点小小的掩盖，比如不做人的黑衣组织居然干下了让新员工入职当天疯狂加班的恶行。至于后面的就好说了——有日暮警官官方认证，他们就是见义勇为的米花好市民——非常完美！ · “也就是说，你们等着国崩工作完成下班后，又在回来的路上见义勇为？” 八重神子双手环胸，皮笑肉不笑地说道：“我不信。” “是真的，小姨！“ 雷电樱双手合十，无比诚恳地看着小姨的眼睛：“黑衣组织真的真的很不当人！兄长大人本来就疲于应酬，他们居然还让兄长大人加班，甚至连饭都没吃完就急冲冲上岗了……好不容易忙完想着抄近路回家，又碰到了米花图书馆的津川馆长准备杀人灭口，好半天才从警局录完笔录出来……” “算了吧，神子。” 一家之主终于开口。雷电影从冰箱里拿出昨天晚上没喝的奶茶，又从烤炉上拿起趁着八重神子教训二人时烤的棉花糖塞在小樱和散兵手上。 “小樱和国崩也快去休息吧，虽说不用睡觉也无伤大雅，但既然打定主意好好融入这里的生活，作息也要好好融入普通人才是。” 散兵和小樱收到来自母亲大人的放行许可，光速从即将爆炸的八重神子身边撤离。 眼下八重神子正气在头上，只有百年来始终为友的雷电影才能劝劝她。 “影！” 八重神子生气地看向过于好说话的好友，随即也被塞了一嘴的棉花糖，满腔的怒火无从宣泄，只能拿可怜的棉花糖泄愤。 成功安抚了家中唯一的恶兽后，雷电影才继续说下去：“神子，国崩已经是五百多岁的大孩子了，小樱更是还处理过稻妻的政务，没必要这么担心。” “我明白你的意思，影。” 八重神子从雷电影手上主动接过棉花糖，咬下一口，泄了气一般说道： “我只是……说实话，影……我有些害怕。” 一想到暗处还有真人这样窥视自家孩子的存在，八重神子就觉得恶心。 “米花町，很有可能没有表面上的那般平静……” “这是当然，毕竟不是哪个城市都能做到蝉联【最让公安头大都市】的称号五年之久，犯罪率远超其他城市的。” 雷电影摸摸眷属因为一夜没睡显得有些黯淡的头发，疲惫的眷属也顺势靠向雷电影的肩膀，忍不住问起一个早早盘旋在八重神子心中挥之不去的问题。 “为什么不去一个更加和平、更加安详的城市，实在不行，我们可以远离大城市，随便找一个普普通通的小镇生活？为什么选择了米花町？” 八重神子实在不明白，世界之大，米花町究竟有什么魔力才让雷电影一眼相中了这座既不和平也不安定的城市。 哪知雷电影只是摇了摇头。 “只要我们存在，就不会有绝对的宁静与和平。”雷电影缓缓开口，说着八重神子从没有接触过的信息，“虽然这话听起来有些奇怪别扭，但现在我相当佩服天理。在祂手上，提瓦特维持了巧妙的稳定，让世间总体维持了一个可控范围内的平衡……” “佩服天理？” 八重神子不明白：“那家伙不是坎瑞亚之后就沉睡了几百年，一醒来就给自己办了个退休仪式来着？祂干了些什么？” “我也是离开提瓦特后才发现的……” 雷电影脱下手套，让八重神子的手轻轻覆盖在上面。无数密密麻麻的咒文覆盖在如玉的肌肤上，大大咧咧地占据了一切空白之地。 “力量会吸引力量，越是强大的力量，越是容易让身边的人受到危险。”雷电影抚摸着自己亲手设下的封印，“我能感受到，米花町嘈杂的声音越来越多了……也这正是如此，我选择封印自己的力量，但……冥冥之中有一种声音告诉我，唯有彻底的沉眠才能隔绝这种吸引。” “也就是说……天理当年也听到了这种声音吗？但不对，昨天那场雷暴根本不是你引发的！这完全是一场意外” “是不是意外我不知道。”雷电影了当地说道，“这次祂的苏醒原本只有维系者知晓，要不是祂弄了一个退休仪式，也不会有人知道天空岛的主人从沉睡中苏醒。” “所以这跟你选择米花町有什么关系？”八重神子突然醒悟，“不要用那种没下文的消息扰乱我的情绪啦！” “我的意思是，我们居住的城市不能太弱小，不能太单纯，更不能过于平静。魔神生而不凡，又天生爱人。” “或许唯有折中，才能将我们的日常维持在一个相对稳定的状态。”雷电影抱着情绪有些低落的八重神子，轻声说道，“我知道，神子只是太害怕失去，才会这么着急……” “才不是我害怕失去。” 八重神子没好气地给了还是时不时莫名感慨的神明大人一个肘击。 “最害怕失去的明明就是影吧！什么话都不说让人担心，又反过来担心别人，真是……不过你说得对，小樱和国崩早就是大孩子了，我也不该像对待未成年小孩一样圈着他们……啧，等了一个晚上差点忘了正事。”八重神子突然想起自己等了个通宵的初心： “今天还去小吉祥草王那里么？” 说实在的，经历了一个晚上的望眼欲穿后，八重神子整只狐狸都晕乎乎的，实在提不起出门的性质。但真人的事不容懈怠，她们必须早日敲定妥善处理真人的方法。 ——如果说留下夏油杰的那两只特级咒灵还有战术价值，真人已经完全失去了任何可以被利用的点。一问三不知就算了，解决问题的办法也没有，没被弄死纯属是考虑到受害者情绪。 雷电影疑惑地指着茶几上的座机，好心提醒疲惫的眷属：“21世纪不仅是互联网的时代，还有种通讯工具叫做电话。” 八重神子：哇喔～ ——居然用自己的话来堵自己，神明大人也活学活用了呢。 “不过早知道这样，反正昨天晚上也没事，就应该一通电话打过去。”八重神子忍不住吐槽。 “毕竟昨天它说出的东西太过震撼了。”实际上心情当时也完全没有任何波动的八重神子说道，“谁能想到小樱的身体和灵魂并不匹配呢？” 八重神子的有心之言让已经老老实实成为一个不引人注目摆件的真人差点控制不住翻了个白眼。 ——这条狐狸在说些什么鬼话啊？！ 合着他昨天被虐待的伤已经没有人记得了吗？既然它说的消息那么震撼怎么还下手这么狠？ 雷电影看向表面上老实装摆件、实际上悄悄放黑气的真人，意味深长地说：“小樱就是小樱，只要她一天还承认自己是【雷电樱】，她就永远是我们的家人，这是我愿意承认的、永不改变的事实。” 雷电影相信，感情是无法伪装欺骗的。 昨天她和神子经过理性分析和讨论后，最终还是决定直接坦白。 一开始，雷电影还害怕散兵和她们的想法相左。 “如果是国崩的话更没有必要担心了，”八重神子面朝里屋，冷静分析：“倒不如说，比起我们，那孩子一定会坚定站在小樱一侧的。” 对于散兵而言，被神明抛弃之后、于鸣神岛求援而不得、眼睁睁看着自己收养的孩童死于祟神之后，他已经不会再希求神明的注视，甚至不在乎所谓“家人”。 他已经在心中烙下坚硬的思想钢印：人无法跟随他的步伐，神则不会注视他。 而【雷电樱】的存在又让他觉得自己更不会被神明所注视——已经拥有了完美的造物，追求永恒极致的鸣神又怎会在乎百年前的草稿纸？ 但一直观察着散兵的八重神子清楚，虽说已经不再抱有任何希望，但鬼使神差，散兵还是再度乘船踏上了雷神的国度。 他迫不及待地想要看清楚那个和自己相差无几命运却截然不同的神明造物，他曾满怀恶意地揣测：那个人偶是否如巴尔泽布的意没有任何情感，又是否履行了【雷电将军】的责任？ 但来到鸣神岛打探一番后，散兵发现自己错得离谱—— 那位被子民们称呼为【将军】的人偶，有一颗比自己更加柔软、更加脆弱的心。 敏锐的愚人众第六席执行官却在这份温暖和脆弱之中，发现了花团锦簇下人偶的恐惧和空洞。 他们没有任何不同，命运却天差地别。 散兵也曾坦率地承认：自己的确憎恶过命运的不公……但也正如他自己所说的那样，没有人应该被责怪。 说不定……这小子其实早就心里有了猜想，同为人偶，散兵理应更加清楚人偶的情况，也更明白小樱的不同。 门外家长的话完全没有打算避嫌的样子，屋内的两人也有点尴尬。 ——最尴尬的还是小樱，作为当事人，她正和自己的兄长大人面对面发呆。 她实在没有想到，真人居然看出了自己的异样，还把这件事告诉了母亲和神子阿姨。 ——她甚至久违地生出一个恶毒的想法： 要是昨天能趁乱把真人干掉就好了。 这样她就不会被家人们发现，【雷电樱】的壳子里装着一个异世界的灵魂。 ——不，她怎么能这么做？！ 凌晨和兄长大人独处时，她明明好不容易打好铺垫鼓足勇气打算把实情告诉散兵兄长…… 现在说什么都晚了。早知道到当时宁可惹兄长大人生气说出来，也比现在这种尴尬的场面下得知真相更好。 “小樱，你原来的名字就是【樱】吗？” “兄长，对不起……诶？！”雷电樱鼓足勇气想要道歉，却发现……散兵兄长好像完全不在意这件事？ “不是，为什么要跟我道歉？你做错了什么吗？” 散兵莫名其妙地看着低头道歉的小樱，一时间有些摸不着自家小妹的脑回路，但作为兄长他还是肩负起教育小妹的任务，语重心长地劝道：“小樱，遇事不要总是道歉，要学着从别人身上找问题……” 雷电樱：诶？ 雷电樱有点拿不准兄长的态度，小心翼翼地问道：“兄长大人不会觉得……小樱是个骗子吗？” “为什么要觉得你是骗子啊？”散兵更加无法理解自家亲妹妹的脑回路了——以他的了解，就自家的小妹遇事不决疯狂道歉的样子来看，完全没有一点地方能够满足骗人的基本法。 “谁家的骗子天天照顾家里人还总喜欢道歉的？” “可是……兄长大人，”雷电樱低着头，“真人说得没错，我的确不是这副身体的主人，不是真正的【雷电樱】。” “我问的可不是这个问题。”散兵给妹妹因低着头而露出来的后脑勺一个爆栗，没好气问：“我的问题是，你真正的名字是【樱】吗？” “……是的，我以前也叫樱……” 小樱低着头，默默等待着兄长的审判。 “那就好。” 散兵松了口气，“要是突然要改名的话，一时间还是不太习惯……” “等等，兄长大人没有别的想问了吗？” “一朵迷路的樱花飘到了神明为了永恒计划制造出的人偶内，为人偶带来了灵魂。” 散兵叹了口气，托小樱的福，他觉得再来这么机会自己就可以去再考一个心理医生资格证了。不过深谙妹妹性格的散兵明白，与其再和小樱纠缠什么真不真假不假的问题，不如再创造一个问题——— 散兵一把拉开房门，矛头指向怀里抱着神子端坐的雷电影： “反正你要是出了什么问题，巴尔泽布全责。” “兄长大人！” 散兵忍不住笑：“看吧——到这时候你还不忘替咱们花样百出的母亲大人说话呢。” 花样百出的母亲大人：咳咳 “既然你们出来了那就说正事——毕竟本来是打算带着你们一起去的……”雷电影没想到自家崩崩处理小妹的青春期间歇抑郁居然如此迅速，也活学活用把矛头指向真人：“你最好想想，还有什么想说的吗？” 真人：谢谢你，但有一说一，这真的很像临死前的最后遗言。 “没有吗？” 真人老老实实地摇头。 这一个晚上不光是八重神子彻夜未眠，它也不敢闭上眼。经过一个晚上的复盘思考后，真人得出了昨天惨遭泄愤的一个重要原因：多嘴。 所以从今天开始，它要做一个没有嘴的摆件，誓要努力在这个多灾多难的世界活下去—— 接通电话后的碓冰律子相当直接：“尊敬的神明大人，请问能够把那个家伙也变成草鱼吗？不过我觉得影大人的方法也很好，要不干脆就让他用性命来偿还吧？” 语速之快，完全不给真人挣扎辩解的机会。 刚刚，冷静听完八重神子提供的所有信息后，碓冰律子陷入了一种冰冷沉默的绝望—— 尽管在纳西妲的帮助下，碓冰律子的知性得到了极大的恢复但从人到鱼，生前巨大的信息量光是涌入她的鱼脑就差点要了她的命。 要不是纳西妲出手相助，她根本没机会怒斥恶心的幕后主使。这几天，她无时不刻期待着好消息——尽管她也清楚希望渺茫，但今天这通电话无疑给她未来的人生判下无期徒刑——她再也没有机会当回那个政律界冉冉升起的新星，只能一辈子成为一条案板上的肉鱼。 听筒的另外一边，甜美声音吐出的话语让真人胆颤心惊，它忍不住咆哮： “你这家伙稍微尊重一下身为律师的职业道德啊！！有你这么不将武德的吗？” “诶，这个咒灵在说什么呀？”另一边，蜗居水槽的碓冰律子维持着表面上的微笑，要不是草鱼没有牙齿，她现在的怒火高低能把牙齿全部咬碎，“我只是一条草鱼，哪懂什么人类的法律呀？” 开什么玩笑，她从业这么多年，第一次见到在受害者面前求原谅还敢大放厥词的犯人！ 必须清算！ 这边阴阳怪气了真人以后，碓冰律子也不忘继续煽风点火：“影小姐，我觉得您从汉谟拉比法典上找来的法律条规特别对！【以眼还眼以牙还牙】绝对是对付这种最恶多端咒灵的不二法宝！” 受到前专业人士肯定的雷电影相当满意。 毫不关心咒灵生存待遇的八重神子表示无所谓。 雷电樱表示全听小姨的。 散兵也相当认可朴素的古老习惯法。 只有当事咒灵真人表达了强烈不满：“这是陷害，完完全全的陷害！” “认命吧，真人同学。” 八重神子背过身，完全没有一丝怜悯的语气嘲笑道，“毕竟自己干了那么多伤天害理的事，死在影的刀下，也算是恶有恶报——这辈子没机会了，下辈子祈求能做个好人吧。” “说起来，你想好墓志铭了吗？”雷电影亲切地询问，“咒灵死后据说会连点灰烬都不剩，不在墓志铭上写点什么，很容易就会被世界遗忘掉所有存在。我还是建议你仔细想想，说不定刻上一些看起来有点哲理和教育意义的墓志铭还能被人记住……” 真人：…… ——他无法理解，这个雷电影到底对砍人和刻墓志铭有多大执念？ “你要不要再想想？万一还有什么别的方法，” 八重神子不忘好心提醒，她倒不是不忍真人被当场噶掉，主要是万一它临死前还有什么关键信息没有交代……说不定就有碓冰律子最后的希望了呢？ “虽然我也很想想出办法啦……”真人弱弱地说，“我也没能力让人起死回生啊……” “既然如此……”八重神子两手一影，摊，在真人求救的目光中替他宣判死刑：“动手吧。” “等下等下，我想到一个办法了！” “你看——”八重神子向刀还没握上就被打断行刑的神明大人炫耀自己的聪明才智： “这效果够立竿见影吧？”：，， 无为转变的环保用途 人死不能复生…… “这效果足够立竿见影吧？” “但我也不大确定能不能成功……”没想到真人话锋一转,又开始吞吞吐吐。 八重神子懒得和它较劲，嫣然一笑：“那不好意思，咱们继续。” “喂！冷静！冷静！”刀身近在咫尺,雷电影可不会跟咒灵讲客气,哪怕只是未开刃的刀具也不是闹着玩的。 真人汗如雨下。 “姑奶奶，您听我说完再动手也不迟啊……” 神子微微一笑。 “我希望你明白自己的处境,认清自己的地位,最好不要动不动大喘气。刀剑无眼，要是一不小心失了手,可就不太妙了。” 识趣的真人老老实实说道：“不是我之前不肯说，实在是这个方法的确不好实行。单是我们的实验,成功保持神智者就寥寥无几屈指可数,更不要说她的人身已毁，再找一具能够符合的难度……不用我说你们也知道。” 八重神子：“继续。” “所以，反过来想，只要能穿越时间并且找到她原本的身体，我就能用术式把她的灵魂转移回去。”眼见八重神子已经有些动心,真人赶紧补充道，“之前你们逼得太急我一时没想起还有这么个办法……真不是我故意的！” “勉强算你过关——”散兵稍加思索，如果真人所说属实，他也认为这是一个可行之法，唯一的问题就是：“你为什么觉得时间很好穿越？难道说,盘星教有操控时间的办法？” “盘星教没有。” 真人自认为终于掌握了主动权，一时扬眉吐气：“但阿扎尔有。” …… 沉默,完全的沉默。 睿智的小吉祥草王在话筒另一边率先打破了尬尴的沉默： “那请问一下，阿扎尔现在在哪里高就呢？” 真人一脸莫名其妙：“当然是盘星教啊。” 散兵瞳孔骤缩，眉头一皱：“盘星教居然还留有这么多底牌？那他们最近相当过分的窘迫,很有问题……” ——看来他得着手撺掇黑衣组织的人尽快搞垮盘星教了。 “……不，你们会错意了。”已经充分了解这家人自我脑补且动不动下狠手习性的真人及时做到了补充说明：“当初夏油杰之所以愿意接纳阿扎尔，甚至还允许他留下了神之心，就凭他那点比乌龟爬的进度快不了多少的科研是不够的。” “所以？” “那就靠人情世故咯，人类的学者不都这样的吗？拉帮结派再抱团，哪怕是再见不得光的生意他们也甘之如饴。唯一的缺点就是太排外，只接纳自己人。所以靠着阿扎尔，才能从圈子里弄出东西来……” 好半天，真人终于说道重点—— “其中，就包括十年后的火箭筒。” “原来如此，你说的是这个。”散兵略微思考，便否决了真人计划的可能性，“波维诺家族的家传武器十年火箭炮，打中的人会和十年后的自己相互对换，但很可惜，火箭炮的持续时间仅仅只有5分钟，而且只能和未来的自己交换。” 也就是说，退一万步就算能够做到穿越时间，不能往前的时间对于他们也毫无意义。 “……抱歉，律子女士。” 雷电樱透过座机被电流磨损的声音传到碓冰律子的耳朵，温柔的小吉祥草王将话筒放在她的身边。律子的尾鳍随水流而摆动，水槽很大，容得她转身侧卧，但厨房很小，话筒传出的声音轻而易举地充斥了整个房间，让她连自欺欺人也做不到。 或许她理应感觉到悲伤，但碓冰律子现在出奇的清醒—— 这是最好的结果了。在被勒死之后走运地获得了新生，只不过是形态有点走样罢了。换个角度想，自己还拥有了曾经作为普通人永远无法接触到的力量，见识到了自己曾经想也不敢想的事物，她理应满足。 “不用道歉，是我要谢谢你们，樱小姐、神子女士、影女士还有散兵先生。”碓冰律子的声音似乎听着有些如释重负，甚至能算得上开朗，“谢谢你们为我不切实际的想法奔走，其实仔细想想，我已经比绝大多数人都幸运了。再强求就是我不识好歹了。” 一直不怎么说话的雷电影问：“可是，你甘心吗？” “在生前，碓冰律子并不是一个好人。” 碓冰律子平静地说道，取回自己的全部记忆后，她反而对为人的执念淡化了不少，现在对于真人，也唯有本能的厌恶。 “我的死是罪有应得——我从来都不是一个愿意老老实实走正道的人。我觉得自己胜不过妃英里就去故意接近她的前夫想要干扰她的工作；我知道我的委托方在案情中处在极为不利的状况，便悄悄利用自己的人脉关系一直上诉……我不算个好人，虽说不至于到地形立即执行，但可能这就是我的命吧。或许做多点好事，命运就不至于如此苛刻了。” 死过一次之后，碓冰律子反而更加通透。 “真的，真的很感谢你们的帮助。” 碓冰律子真诚致谢：“如果我还有能帮上你们的地方，请一定要告诉我！虽然对于人类社会而言碓冰律子已死，但我生前知道的不少信息和资源还没到过时的时候。” “那律子小姐想如何处理这只咒灵呢？”雷电樱问道。 “唔姆……如果这是一个愿望的话……” 碓冰律子想了想，最终说道：“我希望能借用一下它的术式无为转变，处理一下河流的污染……” “没问题。”不等其他人反应，眼疾嘴快的真人立马答应，好不容易有了活下来的机会，说什么也不会让它从自己眼皮子底下溜走。 八重神子和雷电影对视一眼。 · 看守所内，一个憔悴的中年男人透过栏杆望向蓝色的天空。 自由对于罪犯来说是遥不可及之物，但对于佐久法史这位前刑法律师而言，他知道不出意外的话，自己将在监狱度过余生。 在日本，犯故意杀人罪的，法定刑是是死刑或无期或有期徒刑5年以上。而据佐久法史所知，这些年来，在初犯杀死1人的情况下，被判13年到20年为多。 不管之后的法官是打算重判还是轻判，佐久法史的人生已经彻底被画上了句号。没有一家事务所会愿意要一个有杀人前科的刑法律师，更何况知法犯法后，他已经不再有成为律师的资格。 但纵使如此，他也绝不后悔杀死那个女人，唯一懊恼的是，自己为了让村人胜诉杀死对方律师这一点一定会给警方和法官留下极其恶劣的印象…… 他终究还是没能让村人的利益最大化。现在自己被捕入狱，贫穷的乡村哪里还会有钱再请有实力的律师为他们辩护？ 这三个月来，他想了很多，不仅仅有被工厂排污逼得失去生存空间的村人们，还有被他勒死的碓冰律子。 她虽然手上不怎么干净，但的确罪不至死，至少不应该被他因为这种理由害死。 律师的本职就是辩护，不论委托人是何种身份，不论委托人是对是错，律师存在的意义就是保证每一个原告被告能够拥有人权。佐久法史自己就是一名刑法律师，在冷静下来后，他才认识到自己的行为只是迁怒。 但现在说什么都已经为时已晚。 工厂方面还会找新的律师，但村人们的问题依旧得不到解决，而被大家寄予厚望的自己也身陷囹圄。 佐久法史攥紧拳头，又倏尔放下。 他做不到，他什么都没有做到。 “嫌疑人佐久法史——有个自称碓冰律子朋友的人找你。” 警员的喊声将他拉回了现实，他缓缓抬起头，扯着沙哑的嗓子： “碓冰律子的……朋友？” 是来帮自己的好朋友看看这个凶手到底有没有遭报应的吗？ “时间五分钟，到点自觉离开。”警卫用电棍敲了敲栏杆，在另一侧长官的示意下，自觉的退出门边。 雷电樱身边，收了八重神子贿赂的长官露出谄媚的笑容。雷电樱只是瞥了一眼，识趣的长官立马懂事地站到门外。 “开始吧——”佐久法史惨淡地开口，“不管是辱骂还是什么，我都已经做好准备了。” “我来，只是受人所托，给你看一样东西。” 雷电樱从随身的小包拿出一个透明的塑料水瓶，将微微发黄，但明显只是因为有沉淀物而略显肮脏的水摆在他的面前。 “这是她委托我，想给你看的一件东西，还有一句话。” “……” “那我就继续了。她说，她觉得自己罪有应得，但她不会原谅你。”雷电樱想了想，补充道，“对你来说还有一个好消息，那个村镇滥排污水的丑闻已经被八重出版社曝光，并且刊登在头版。不出意外的话，过两天你就能在看守所听到政府提起公诉的新闻。目前，八重出版社的幕后资本也愿意全力推行当地净水规划，并且已经成立项目组……等你出来之后，你的家乡又会是碧水蓝天——这瓶水，就是从你家乡的河流中舀起的。” “她……还活着？” 雷电樱摇了摇头。 “碓冰律子已经死了，死在了佐久法史的手中。” 视线渐渐模糊，隔着防弹玻璃，佐久法史想要触摸那瓶近在咫尺的水，手指却只能摸到冰冷的无机物。 雷电樱起身，准备离开。 “等等——”佐久法史猛然站起身，热泪盈眶：“谢谢，我是说，太谢谢您了！” 雷电樱停住脚步，没有回头。 “要谢，就谢一条现在需要干净的水源才能活下来的草鱼吧。”：，， 第36章 关于雷樱树从影向山搬到搬到贝克街 黄昏打晕了满天的云彩, 天空露出红橙的底色，金色的云彩绵软厚实，整座城市都透出一种即将下班的慵懒感。 但在黑衣组织冰冷的地下实验室, 普通人悠闲的下班时间与黑衣组织的研究人员无缘。尤其是在以宫野志保为首的研究人员, 在连续加班加点两个月后仍然进度为0的当下，恐怖的低气压久久盘桓于实验室不散。 “这个盘星教，我真是无话可说。” 又一次实验结论被打上叉之后，一向不把私人感情带入到实验研究内的宫野志保难得在实验室的同僚们面前发了火。 散兵抿了一口苦茶，随口问；“怎么, 那边又装死了？” “我以我的职业道德和学术生涯赌咒发誓, ”宫野志保压抑不住内心的怒火，阿扎尔要是站在她面前估计会被她活活撕开—— “他们绝对隐藏了实验的关键步骤, 我真是无法理解，向我们隐藏这些步骤对他们有什么好处？” 散兵不紧不慢地将杯中的苦茶一饮而尽, 慢悠悠地造谣：“谁知道呢？说不定人家就是等着我们完不成要求, 再狮子大张口讲条件。” “不可能吧。”一旁的研究人员忍不住质疑，身为黑衣组织的老研究人员, 他不相信居然有人敢这么算计名声在外的黑衣组织, 半信半疑道, “毕竟以组织的名声来说, 到时候黑吃黑也不是没有可能。盘星教这么自信能在组织这占到便宜，而不被清楚？” “那你的意思是我的判断出错、我们的实验室在获得了盘星教提供的步骤下至今完全无法复刻任何一项指标？” 宫野志保冷冷盯着插嘴的下属。 如果说, 一个月前她还会为散兵“诋毁”盘星教名声的发言开拓两句，现在的宫野志保就是, 如果让她投票决定盘星教的生死, 她一定会毫不犹豫地让这个没用的教派赶紧毁灭。 斯卡拉姆齐果然眼神毒辣, 一早就看出了项目问题所在。 只是单纯因为实验核心术式无为转变的咒灵, 目前在佐久法史老家净水厂工作赎罪的散兵打了个哈欠。 这些天他没少给盘星教泼脏水。 方法很巧妙：在研究遇到瓶颈时引导宫野志保突破，然后让她发现，无论怎么突破盘星教的实验步骤就是和结果对不上号。 不会发现问题的天才科学家不是好黑衣组织成员。 “少操点心吧，雪莉。”散兵有一下没一下地敲击着桌子，好心劝说这位名义上的上司：“我建议你直接把盘星教动的手脚告诉琴酒。而且根据我从业多年经验，能者多劳换句话的意思就是把事情都推给你——与其天天泡在实验室里看着实验进度条没有变化，倒不如把事情交给别人，自己再准点下班调养心情。” 散兵看了眼电脑的数字时钟，在时间跳转到18:00的那一刻，散兵径直拿着钥匙，站起身后转身就走。没有半点搭理同僚的意思。 “诶，斯卡拉姆齐先生怎么……” “习惯就好，这家伙下班没一次不是准点走的。” “别误会，”把椅子推回座位后，散兵耸了耸肩，“你知道的，我们家最近在装修。” “少说这种奇怪的借口，又不是让你加班。” 宫野志保没好气地甩了甩手，虽然斯卡拉姆齐的本事无愧于他那挤爆文件夹的荣誉，但这副嚣张的气焰属实是让人想给这人邦邦两拳。 不过有一点斯卡拉姆齐说得有道理——与其泡在实验室试着从盘星教给出的错误答案中找出正确的数据，不如直接交给琴酒处理不怎么忠诚的合作伙伴。 回车键敲下，液晶屏朦胧透射着宫野志保模糊的身影，将这些日子的数据和资料汇总后，宫野志保最终还是选择直接把邮件发给琴 酒。 忙碌了一个多月的宫野志保缓缓舒了一口气。 在黑衣组织，实验室科研人员只管研究，处理小心眼盟友这事就交给效率极高的 killer。 邮件发出后，神清气爽的宫野志保解开白大褂，披上风衣。 “——雪莉主管，您这是……？” 宫野志保：“下班，走人。” 实验室以外的问题，她宫野志保概不负责。 至于盘星教，呵呵。 ——她真诚地希望，琴酒赶快把这种除了折磨科研人员无一是处的宗教赶快清理干净。 已经成功拖上司下水并且又一次拉低的散兵已经开着来自非常愿意透露姓名的地球喵喵救世会教主海芭夏赞助的小轿车，慢悠悠地回家。 顺便补充一个非常重要的知识点：诚实的散猫猫不会说谎，装修真不是随便找的理由。 他们家真的在装修。 准确来说是在装修宅子的同时顺便为社区景观做出了一些比较卓越的贡献。 比如，天守阁装修风格的街道。 一想到雷电影非常乱来的想法和纵容神明胡来并且提供充足资金的八重神子，散兵就不想说话。 虽然说居委会非常乐意看见有好心的邻居出资修葺因雷暴而变得有些坑坑洼洼的街道，但八重神子提出的附加条件着实还是让居委会关起门来讨论了三天三夜。 最后在八重神子的金钱攻势和交流会下结交的主夫主妇们的支持下，异想天开的天守阁复制计划终于成为了实打实的项目。 托他们这一家人的福，贝克街迎来了崭新的稻妻式装修风格。 如果让久别自家房子的江户川柯南回一趟贝克街，一定会大吃一惊—— 黑瓦白砖的装修风格古朴中透露着几分大气，传统的木质装修居然莫名的和联排别墅氛围相符。考虑到单纯的黑白混搭可能会显得过于单调，八重神子大手一挥，爽快地付好园艺和廊亭的装修定金，一副誓要让贝克街焕然一新的坚决。 “怎么样，兄长大人？”雷电樱兴奋地把室内设计图交给自家兄长，之前散兵回来得匆忙，虽然它们在搬进是便为散兵准备好了房间，但里面却是除了没有丝毫的人气。虽然散兵自我感觉良好，多生活标准也没有太大所谓，但贴心的妹妹可不会忽视家庭里的每一个人。 “我觉得须弥的装饰不用太多。”散兵扫了眼有些熟悉的布局图，指着一处说道，“毕竟是按照天守阁的风格修建，须弥的装饰一多就显得有些突兀了。” “但不过，我听布耶尔阿姨说，兄长大人在教令院的时候就是这样的布置。”雷电樱眨了眨眼，“真的不需要还原吗？” “哈？但真要说的话，我在稻妻待着的时间，可比其他地方长多了。不要这么在意这种奇怪的细枝末节啊！” 散兵忍不住吐槽。散兵无所谓这些身外之物，以前流浪的时候一只斗笠走遍提瓦特的事又不是没干过。他一向以艰苦朴素形象示人的散兵表示，让有个住的地方就行。 但他亲爱的妹妹可不这么想。 “一定要选择自己心怡的设计！”雷电樱认真地说道， “不然的话，精神和状态都会大打折扣的！尤其是兄长大人每天还要去组织实验室上刑——再不休息好点，身体会垮掉的！” “我都行，按你们的规划来就好。”散兵真的完全不挑。 好在神出鬼没的八重神子这次替他解了围： “小樱，快来搭把手！” 一棵巨大的樱树被自称柔弱无力的神明眷属从稻妻拖了过来，散兵嘴角忍住抽搐，但此时此刻八重神子的行为实在是让他忍不住质疑： 八重神子今天是失了智吗？ “国崩，你是不是又在心底偷偷诽谤我了？”八重神子蹬了眼还没过叛逆期的大侄子，又揉了揉酸痛的手腕，才得意洋洋地炫耀道： “这可是我特意从影向山拔出的一株雷樱树。” 散兵：“人家在稻妻日子过得好好的，你干嘛非得给它的人生增添障碍？” 八重神子叉腰：“这可不是普通的雷樱树——还记得之前那场雷暴吗？” 兄妹俩对视一眼，自上回雷元素莫名其妙躁动暴走后，经过全家人的讨论，大家一致决定尽量减少元素力量的使用。 “所以，这和雷樱树有什么关系？” “哼哼～别忘了，雷樱树可是有引雷的作用。”八重神子将雷樱树插在提前挖好的洞里，“虽然我也希望这只是我的多想，但我总觉得那天的雷暴并不是单纯被力量而吸引，所以以防万一，我刻意回了一趟稻妻，挖了一棵雷樱树过来。” 人类的避雷针无法承受住狂躁雷元素的毁坏，为了米花町人民的正常生活和邻里和谐，八重神子决定随机在影向山扒一棵雷樱树过来。 “但雷樱树本身也有一定危险，要是不小心误伤路人……”雷电樱有些迟疑，雷樱树能引雷，自然也能落雷。若是有路人在好奇心驱使下动手动脚，被惹急的雷樱树怒由心中起直接送一道落雷给路人…… “小姨你打算开触电专科医院了？” “……小樱，你小姨我没有这么丧心病狂。”八重神子扶额，“首先，这棵雷樱树我已经好好教育过了。而且能翻过栅栏逗别人家院子里的树的人，我也觉得该被电几下。” 散兵移开视线：“到时候要打官司可别又去找小吉祥草王借鱼——顺便一提，作为小吉祥草王的唯一大弟子，我的一项重要工作就是审批交给神明的申请。” ——八重神子去找碓冰律子咨询法律问题的事散兵自然也知道。 “问题不大，”睿智的神子大人大手一挥，“咱们的邻居可是一位发明家。” ——既然是发明家，一定会有科学的解决办法。 第37章 霸王合同来自时之政府 雷电一家的好邻居阿笠博士, 是个实打实的天才发明家。虽然阿笠博士总是会弄出一些实用性为0的奇怪小玩意，但这丝毫不影响他在贝克街的发明家地位。 “避雷？”阿笠博士放下茶杯，“一般来说避雷针的标准规格都是市政统一标准预设的……我知道了, 你们是想预防像上次那种雷暴灾害一样的雷击吧？” 阿笠博士摸了摸下巴，若有所思：“但不过像八重你说的家庭简易版避雷针, 效果理论上是很难达到超统一安装的。” “理论上罢了——我觉得天才发明家阿笠博士肯定已经有了新构想！”八重神子提出自己的设想，“假设有一个能够储存容纳雷电的设置需要一个转移雷电的渠道，并且这种装置本身也能够保证有一定安全性地前提下, 有没有一种东西, 能够避免雷电的溢出？” “溢出么？” 阿笠博士喃喃：“溢出可真是个有意思的词——难道说国崩最近在研究储存自然条件下的普通落雷吗？” “不, 我最近都在陪我们实验室的人撞南墙, 没有空闲另开课题组。” 散兵耸耸肩, 向一家子地科学小白解释道：“如果是储备发电站电能, 世界上最主流的方式就是建设抽水储能电站，把电能转化为水的势能储存。世界还没有不讲道理到能让人把自然无形的力量储存起来, 所以只能把能量转化为掌握得了的水。等到需要电能的时候，再利用高度差而产生的势能进行发电。” 阿笠博士也表示正确，感慨道：“所以刚刚听到八重小姐的意思, 我还以为日本科学又有了翻天覆地的大变化呢……如果能跳过能量转换这一步，能量在转移过程中的损耗将会被缩减到不值一提的地步。” 散兵不置可否, 在不使用元素力和元素生物的前提下，利用雷樱树制造削减雷元素含量流水线的做法根本不靠谱的原因，究其根本就是这个世界上不存在不经过能量转换就能直接储存雷元素力量的方法和容器。 在稻妻，储存电能一般会用上大量的雷史莱姆。但在米花町, 哪里来那么多史莱姆储存元素力？ “难道一点办法都没有了吗？”雷电樱试着从另外一个角度分析, “我们也不是想弄个能源站, 只是希望加强一下避雷措施而已……” 她叹了口气, 话里话外难得添上了几分忧愁：“虽然每个社区都有安置好的避雷针，但自从上回雷暴事件之后，我总觉得米花町的雷雨天气都变多了……” 阿笠博士非常赞同：似乎是上次雷暴让气候也躁动了起来，现在逢下雨必打雷，虽然再没有出现过那种声势浩大的场景，但总归是令人担忧起接下来的日子。 但散兵接下来的话却让阿笠博士大吃一惊： “唉，搞半天小姨还是没说明白——是这样的，我总觉得门口的那些围栏连家门口的土都要拦不住了，阿笠博士你有什么好办法吗？” 阿笠博士：“诶？” 八重神子突然反应过来：他们其实完全没有必要从科学的角度来讨论雷樱树的保护问—— “没错，就是防小偷！”醒悟的八重神子开始向可怜的邻居胡说八道：“我从老家的山坡上弄了棵特产发光樱树回来，还配了一个发电机。” 阿笠博士恍然大悟：“我明白了——原来之前说的溢出是这个……如果是想要加强防盗的话，我这里有一个靠谱的新发明。” 阿笠博士开始翻箱倒柜终于从，一堆乱七八糟的东西中间找到了他的目标。 “加强型警报器——能在发现入侵者的同时自动发出报警铃地同时打出麻醉针！” 雷电樱怀疑自己的耳朵：“麻醉针？” 阿笠博士自豪地点点头。这里每一项发明都是他的心血， 而自从给柯南配备了麻醉型手表后，阿笠博士在传统的报警器上增添了一些实用的设计——竖杆式的报警器顶部是高清监控摄像头，自动红外锁定人像；底部装有联排式麻醉针，目标直指大腿。 一切不法分子都无法站着从院子里出去。 “我觉得这个东西靠谱。”散兵非常支持这种当场直接把犯人截流下来的操作。 八重神子也相当满意——有了监控摄像头后，应该不会有不知死活的家伙去平白入侵他们的院子里招惹到雷樱树了。退一万步，就算有人翻墙偷窃，麻醉针也会让他们有来无回。不管怎么说，被麻醉针药翻总比被雷樱树一怒之下给一雷击强。 至少前者还能保住性命。 雷电樱还仍有顾虑：“可是万一是团伙作案……”变成一雷击一麻醉，那不就成全军覆没了？ 阿笠博士拍着胸脯道：“放心，我可以在底端再添加连发设置……” 你一言我一语，正儿八经的加强型警报器有望直接成战场连发式机枪，只不过填充的子弹是麻醉针罢了。 最终，在八重神子的拍板改进下，他们家成功多了一个加强型警报器——补充：麻醉针连发版。 “说起来，最近好像没怎么看见影女士。”刚刚成交邻居大单子的阿笠博士心情极好，难得一向成双成对的好邻居独独不见一家之主，他忍不住问道：“影女士最近很忙吗？” “她的话……” 八重神子想了想，迟疑道：“应该挺忙的吧？” 阿笠博士一头雾水。好在米花町的优良传统是少管闲事，既然八重神子不愿意多说，善解人意的阿笠博士结合一下邻居提升安保的行为，也没有再说什么——只是不动声色地把联排麻醉针底下又多加了一排。 孤儿寡母的还带着姐妹，也不容易。 散兵看见了阿笠博士的一番好心，捂脸不想说话。 和阿笠博士脑内脑补的辛苦母亲形象不同，雷电影此时正端坐于蒲团，轻轻吹拂时之政府工作人员端上的浓茶。 “那个……请问您看好合同了吗？” 坐在对面，一个脸上贴着白色符纸的工作人员小心翼翼地问道。 雷电影放下茶杯，对着开启通话模式的手机问道：“布耶尔，律子那边怎么说？” “霸王条款，绝对的霸王条款！” 不等小吉祥草王转达，愤怒的碓冰律子就高声喊到：“雷电大人，千万不要信了他们的鬼话！这份合同您别看表面上没有问题，细看全都是坑！要是有人让您签，您不用理他，给他两巴掌都是轻的！” 电话另一边的碓冰律子正在为恩人遇上合同陷阱气呼呼得直打转，这边的时之政府工作人员在碓冰律子指出合同问题时汗如雨下。 他在时之政府从业十余年，从来没有碰上如此窒息的场景—— 怎么会有人在讲究术式道法和付丧神的时之政府面前煞有其事地研究合同问题啊？！ 最主要的是，眼前这个正在依靠场外援助研究合同漏洞的女人，完全不是他可以依靠武力制服的存在。 但眼见到手的业绩要飞，工作人员也不死心，咬咬牙：“您要不再看看，有什么问题我们可以改。” “可以改？”碓冰律子抓住重点毫不留情地嘲讽：“那你们这张合同可以撕了重写了——多的没有必要说，从上到下每一个正常的。还有你们哪来的脸写出【要求无条件服从时之政府命令】、【审神者需在时之政府补贴情况下自负盈亏】和【最终解释权归时之政府所有】的啊！” 工作人员委委屈屈：几百年都是这副合同没变过，哪知道这次来了一个真看合同的人啊？ 时之政府会在各个时间线招募有审神者资质的人才。除 了阴阳道世家的稳定输送外，普通人中存在的部分具有一定灵力资质的人也是时之政府的吸纳目标。 通常，身处在平凡世界的普通人更好招——他们往往会认为自己是天选之子，爽快地签下时之政府的合约，成为勤勤恳恳的审神者。就算是不愿意也没关系，时之政府有洗去记忆的手段，抹除记忆以后，一切就当没发生过一样。 但以上所有，对雷电影统统无效。 首先，也是目前时之政府工作人员面临的最大问题—— 他们确实没有打得过雷电影的存在。 “既然如此，那我先回家了。” 雷电影放下茶杯，提着一袋子从超市大胜而归的战利品款款起身。 “那个，您真的不再考虑考虑吗？”工作人员试图晓之以理动之以情，“入职就送田园山庄的哦！” “我家里的别墅已经快装修好了。” “还有可爱狐狸相伴相随！” “我家也有，还会变人。” “帅气飒爽的付丧神应有尽有哦！” “他们没我能打，也没我女儿儿子能打。”雷电影诚恳地说道，“这位先生，我能够理解你对业绩等等渴望，但你不觉得在我这里浪费的时间已经够你成交无数单了吗？” 工作人员可耻的沉默了。 他已经在雷电影面前折戟斤一个季度，就像着了魔一样疯狂地想让这个女人加入时之政府。 “说实话，我还是不愿意放弃。”工作人员从文件包中抽出一张空白的公文纸，“希望您能回去再考虑考虑时之政府——如果您愿意的话，在这张白纸上写下您希望的条件便可。” “哦？”雷电影停住手上的动作，问道，“一个普通的为业绩发愁的工作人员应该有这么大权利吗？” “真正的理由只有在加入时之政府后才能告诉您。” 工作人员坦坦荡荡：“那么，需要为您安排回家的车吗？” 雷电影接过白纸，默许了这点无伤大雅的小安排。 第38章 就图公车来回往返免费接送 纹有东京国立博物馆标志的黑色长轿车缓缓停在门口, 侧门打开，雷电影提着起早动身去超市买好的菜，头也不回地进屋。 连个眼神都懒得施舍。 坐在驾驶位的工作人员叹了口气, 却早已经习以为常。算上今天，他已经是连续三个月无功而返。 ——如果雷电影不把已经习惯专车接送这一点放在好消息一栏，他的招揽人才任务的确已经失败到家了。工作人员一想到这，不由得苦中作乐一番。 工作人员熄了火, 靠在椅背思考下一步说服雷电影的步骤, 以及下一季度的业绩该如何是好——反正这个季度已经完全没有指望了, 与其徒增烦恼不如好好想想下个月怎么过。 他相信, 只要雷电影能够成为审神者……时之政府一定会一笔勾消他欠下的债务。 就在他在车里自顾自脑补时，雷电宅开了一条缝，一个和雷电影打扮相差无几的女孩从宅子里出来, 敲了敲车窗。 “请问雷电影女士是改变主意了吗？”工作人员紧忙按下车窗, 激动地问道。 雷电樱摇了摇头, 将手上的塑料袋举起： “这些纸你们还要回收吗？” 工作人员一愣, 雷电樱见状语气缓和了些，重复了一遍问题： “这些纸放在家里太碍事了, 也没有人会用上。如果你们不回收的话, 我就扔垃圾车了。” 工作人员机械地说道：“不用了谢谢，随便处理就好。” 雷电樱点点头, 转头把那一打纸扔进了回收垃圾桶后，利索的回身，徒留工作人员一人风中凌乱。 “嘣”的一声, 雷电宅的大门再度关上。 啊, 真是果断…… 来自时之政府的苦逼工作人员心中不由得生出一个荒谬的猜想—— 该不会, 雷电影把他这个时之政府的工作人员, 当作每天上下班免费接送司机了吧？ 事实上，和他猜得并无多大差别。 唯一不同的地方大概是，雷电影是把时之政府的工作人员当成了前往超市的专职司机。 “今天一大早又去听那什么时之政府的洗脑包了？” 散兵接过老母亲手上的塑料袋忍不住吐槽，虽然他清楚自家老母亲应该只是单纯的闲着没事才屈尊陪着时之政府聊天，但眼看着一周一次已经朝每日打卡方向发展，散兵还忍不住想说两句。 在这样下去，他真的害怕老母亲进化成为听讲座领鸡蛋的中老年人群——虽然以影的年纪能够让任何一个老人尊称一声祖宗，但这不是重点。 “我原先以为，既然大胆到自称时之政府，那一定是拥有时间的权能——可惜，只不过是时间的园丁罢了。” 雷电影叹息。 “或许连园丁都算不上。时间的奥妙他们并没有真正参破，自称为时之政府，却既不是时间的眷属，甚至连自己的命运都无法改变——这样的组织，到底是怎么敢狂妄到自称时之政府的？” 八重神子见怪不怪： “多接触接触人类就知道了——像这种碰瓷一样的拉大旗都是常有的操作，海边捕个鱼都敢自称远洋捕捞，有了能回到固定历史点的转换器还不更加尾巴翘上天……跟他们这种类型的没什么好说，纯属浪费时间。” “说起来，母亲大人为什么一直没有明确拒绝呢？” 雷电樱有些好奇，一方面她亲眼目睹了时之政府方面堪称死脑筋的坚持不懈，另一方面她也十分不解： 对于他们一家人而言，时之政府开出的条件不光没有丝毫吸引力，甚至还有可能打破自来到米花町以来好不容易维持的平衡。 雷电樱想不出任何答应时之政府那纯属奔着压 榨人去的合同的原因，所以才对母亲大人近乎于暧昧的态度表示疑惑。 “……硬要说的话，我觉得有些奇怪。” 雷电影斟酌一下，向疑惑的小女儿解释：“任何与时间有关的宝物都珍贵无比，也可时之政府居然能让每一个加入他们的审神者穿越到过去守护历史——不管他们是不是自卖自夸，既然敢自称政府，组织规模一定不小……但老实说，以我目前对时之政府展现出来的实力和效率来看……依靠历史的自我修正或许都比让他们守护靠谱。” 所以，雷电影十分好奇——时之政府到底是哪里来的自信，说出守护历史这种话的？ “谁知道呢？” 散兵大胆猜测并发表锐评：“说不定，时之政府就是专门打扫他们自己人惹出的祸——我看这里人都很习惯这一个流程。先大胆过头地弄些违背自然规律的大事，眼看事情兜不住了再慌慌张张采取补救措施，堂而皇之地向宣告所谓的守护，实则是补救的措施。至于有没有补救、补救有没有成功完全是避而不谈，好像故意把这事遗忘了一样。” “随便啦，人类自己的内部矛盾自己解决，反正时之政府也不敢对小影下手。” 八重神子从塑料袋里掏出一包速冻油豆腐，撕开包装后导入沸水中，她相当支持雷电影闲着没事干多多薅羊毛—— “反正有个人天天负责超市接送也不错嘛。” 雷电樱也深以为然。 由于这一片区都是联排别墅，超市被划在街道的另一端，每次买菜一个来回少说就得半个钟头。 更何况超市人流量极大，连偷偷用一心净土作弊的可能性都在实勘探后被被一票否决。至于开车——目前家里只有散兵和八重神子有驾照，小樱登记在测的年龄不够，雷电影则是完全弄不明白这些过于潮流的新式机械产品。 “早知道当时填身份信息的时候我就不填16了。” 每每想到母亲还得找时之政府蹭车，雷电樱就陷入深深的自责：她就不应该为了纪念这种有的没的把年龄写在了16。 “这个问题不在你，小樱。”八重神子沉痛地拍了拍另一边一言不发处于思考状的雷电影，“最大的问题难道不是某人一直忘记去考驾照了吗？” 雷电影也十分无辜。 “神子，这是因为我在非常认真地在监督社区的新建。” 一说起这个，八重神子更加气打不一处来。 “可恶啊，好不容易攒下的小金库变成天守阁飞走了！” 小樱心疼地看着为自己已经空空如也的小钱包差点浩撒泼打滚的小姨。 “往好处想，至少以后不会再有不长眼的家伙上门找茬……？” “小樱！怎么你也向着影！”八重神子锁定下一个目标—— “国崩，你怎么看？” “我觉得不错。” 虽然把整条街的装修改成天守阁风格的确显得有些过于大胆，但散兵也不得不承认，这的确能起到相当一部分威慑作用。 坏处就是住在高级社区，老母亲买菜都得蹭时之政府的公车。 “不如这样，”散兵想了想后提出了一个更加大胆的建议，“我把上班的时间再推一推，把人送到超市后再去实验室。” 雷电影马上制止了散兵既过分又离谱的想法，严肃地提醒：“国崩，你是在卧底，不是在划水。” 随后，雷电影又说道：“依我看，还是暂且先按兵不动。现在是他有求于我，主动权在我手上。最近在家里也没什么要事需要我，就当了解敌情也未尝不可……” 比起时之政府莫名其妙的招揽，雷电影更加在意一件事：守护历史的时之政府，到底有没有改变时间的权能。 也就是如此，她才会容忍时之政府工作人员喋喋不休的冒犯，和那堪称不敬试试霸王条款。 “盘星教、黑衣组织，现在又来了个时之政府……” 雷电樱揉了揉太阳穴忍不住感慨：“米花町也越来越不平静了……” “这几个组织可不是一个量级，就目前看来，还是胆敢自称为政府的时之政府更有实力些——盘星教最近还好吗？” “相当不错。”畅快的笑容出现在散兵脸上，现在在黑衣组织时时刻刻败坏盘星教名声已经成为了散兵忙里偷闲时不可或缺的娱乐。 八重神子也很懂，暗搓搓地打算再给盘星教添一把火—— “你们说……要是教派审核大会提前，盘星教会不会方寸大乱到鱼死网破呢？” 散兵却不建议这么做：“没有了无为转变，盘星教之前所有的野望再也不会成真，永远只会是不可及的痴心妄想。如果教派审核大会再提前，估计盘星教会直接发疯吧？海芭夏创办的……地球喵喵救世会虽然势头正猛，但成员还是以普通人居多，不同于飞天意面神教和盘星教这两个混进普通人堆里的怪物，一旦盘星教鱼死网破……事情就不太好说了。” 目前他们和黑衣组织合作的实验，就是盘星教所能紧攥住的最后一颗稻草。在事情到无处可退的地步之前，盘星教应该还不至于发疯。 但再过一段时间……随着成品迟迟不出，盘星教的压力越来越大后，意识到科技无法填补术式的空缺之后，保不齐还会来一场反扑。 ——此时的散兵还不知道，在他准时下班后，名义上的上司宫野志保已经将他的猜想和实验数据发给了琴酒。 八重神子满脸可惜：“如果会发疯的话，还是先把盘星教进行放置py吧。” 一个深耕地下黑市多年的诅咒师组织一旦发疯，对米花町所有市民造成的影响难以估量。 和平稳定的城市环境对每一个居民来说都至关重要。 他们一家人是来米花町安家，不是来拆家的。 一想到黑衣组织实验近乎为0的突破和盘星教支支吾吾的东扯西扯，散兵心情极为舒畅。 “就由着黑衣组织和盘星教狗咬狗吧。我倒好奇，这个名声享域地下黑市的组织究竟是不是老牌教派的对手。” 第39章 晚餐时间 就要一家人一起吃饭！…… 此为防盗章噼里啪啦啪哩哔哩咔咔啊西阿莫　　上班族内部晋升需要学历的话, 应该是本科学士如果是工作需要的话，去英联邦国家读一年授课型硕士是个好法子。 4 家人们，别忘了英联邦国家是得考雅思的啊楼主要快速提升的话还得报个速成雅思辅导班，怎么着也得好几个月。 5 而且英联邦国家留学很贵, 学时很紧凑, 毕不了业压力更大。 6 留学不都得学语言又不是只有英联邦要, 与其又多花个一两年读语言预科再转到正式学校, 还不如这几个月发狠考个6出来，只要不挑排名选择还是很多的。 7 英联邦成本太高不推荐，万一晋升后五年工资比不上一年留学费用, 心态会崩。 8 7说得中肯，成年人好好考虑性价比和成本吧。 9 现有学历是啥预算准备了多少对学校有什么要求啥都不说这范围也太大了。 10 友情提示工作党不要脑子发热提升学历，等你提完萝卜坑被占了就要命了。 11 楼主人呢 12 楼主钓鱼骗回复，半天不吱个声，家人们散了吧。 13 等楼主现身说法 14 蹲 15荞麦面 抱歉抱歉，刚刚在开会没看手机 16荞麦面 贴下个人情况本人今年27, 预算走私账很充足, 但是学历不行。早年创业离开高专，现在只有国中毕业证。这两年行业改革弄了个审核会要学士学历及以上, 不然的话公司会有很大麻烦, 所以很急。 17 懂, 行会是这样的。 18 一般这种情况交点钱就能解决吧看楼主描述应该内部职务不低, 居然还真的想脚踏实地提升学历啊 19荞麦面 回复18今年新出的政策，第一年路子不好走。同行也盯得紧。 20 嘶，这么说来楼主是要一年内提升学历从国中提起 21荞麦面 回复20对，当初高专没读完就出来了，没有高专毕业证。 22 很难。 23 基本没有希望 24 楼主不怕闹大的话捐钱吧。钱够多就捐钱, 直接捐应庆大学校董会，看看能不能今年给你发一个荣誉学士学位证书。 25 楼上尬黑，至少研究生 26 应庆都能拿出来我建议直接捐常青藤 27 楼主别听楼上那群害人精，听我的，我有个靠谱法子。 首先准备好三大箱钞票，去你辍学的高专，你的老师们半箱，后勤处和教务处各半箱，最后直接送校长办公室一箱半，下个星期就能美滋滋拿到你的高专毕业证。虽然时间拉的有点长但问题不大。 第二步，去教育省认定高度专门士，只要是正规高专学习四年以上就能认定放心楼主你肯定有四年。 切记是高度专门士不是专门士认定服务士只有等同于短修学士的学历身份，如果继续认定高度专门士还要继续等两年所以一定不能弄错 然后等十个工作日，你就能够拥有高度专门士学历，按照教育省最新颁布的法律规定高度专门士与学士有同一学历地位。虽然实际就业的时候hr有学历歧视，但既然楼主已经是高管了，这个就无伤大雅。 相信我，这个方法花费比什么捐楼少多了。而且说实话，参加工作后的都知道，快三十的人就算跳槽，hr也不怎么看学历，基本上只看项目和业绩。又不是要去搞研究，正常情况下学士学位够了。楼主可以按照我说的试试，急事别怕路子野。 28 顶顶，楼主快看 29 6 30 社会人就是牛啊，这路子野的不能再野了。 31 理论上可行，实际操作就是一盘散沙。 首先，楼主得保证认识的同学不会去举报，不然审查后公示这关你就得玩完。 27楼描述的这种操作板上钉钉的属于贿赂，收钱的人里面只要有一个人出事，从上到下这个高专搭上楼主都得玩完。 真别干这种事情，天底下没有不透风的墙。尤其楼主是辍学创业，跟你一起上过学的同学肯定都印象深刻，万一里面有日子过得不咋地的红眼病，27帖子一删啥都没事，楼主估计得进法制节目报道了。 32 这种事情难道不应该问身边人吗网络上素不相识没几个靠谱的，不如找个中介问问。 33 楼上年轻了，中介靠信息差赚钱，坑你坑得更狠。 34 省流快速的违法，安全的时间不够。 建议楼主从高层暂退避避风头，等拿到了直接恭贺回归不香吗 35 34没有参加过工作吧你“自愿”退出后能不能回来可不是你说得算了。 没写在合同上的东西别信，到时候告都没地方告。 36 回复35那他们签一份阴阳合同不就好了 37 回复36来孩子，听我一句劝规规矩矩做人、顺顺利利做事。还阴阳合同，你是嫌楼主挣大钱看他不顺眼想送他进去蹲两年是吧如果楼主在的企业要公开财报甚至有股价的话，这妥妥的操作股价偷税漏税。 38 顺便提一个偷税典型横滨知道吧港黑知道吧日本国境内现存唯一能公开和当地政府叫板的黑手党，上一个老大干了不知道多少脏活，手下多少条人命，但是被叛逃的前干部爆料出偷税漏税、开阴阳合同做假账、贿赂异能特务科员放出假消息欺诈外资，闹出了轰动世界的“70亿事件”，你猜他现在怎么样 39 别尬黑，37可能没有国中毕业，以为阴阳合同是好事捏。 40 我网上冲浪贼快我先说 港黑老板已经进去了，开庭从地方法院一路打到最高院二审，最后结果是不公开录像庭审，异能特务科进驻港黑顶楼。顺便一提，那个前干部好像也跟着特务科入驻了。 41 不会吧不会吧，不会真有人以为这是因为偷税漏税和阴阳合同进去的吧真的没有人知道只要税务在警告通知的一个月内补齐就不用坐牢吧 42 回41一看就是瓜没吃全的。老大倒是挺想补齐的，但你猜他补不补得起这70个亿本来港黑在里面的占比就是三瓜俩枣，坑外资进来给你擦屁股兜底，又想装地头蛇撑场面，国际资本可不给你说着玩，真当资本家是慈善家 43 我替潜水楼主嗷一嗓子跑题了家人们 44 楼主又失踪了 45 谈论这种话题及时失踪是件好事，可惜有人不懂。 46 笑看懂哥 47 笑看当代键政网友 48荞麦面 回来了家人们，前面的回复都仔细看了。 是这样的，我专业是宗教学相关，学校是私立且我当时是属于离毕业一年创业 和校董事会有矛盾，有救吗 49 6 50 这不行那不行，你干脆自己办个学校吧。 51 楼上略显暴躁，但事实的确如此。 校董会权利大不大不清楚，但卡一个学生的毕业证完全是易如反掌。 52 该不会楼主辍学就是因为这个吧毕竟再怎么垃圾的学校，再怎么着急创业，如果是在快拿着毕业证的时候辍学了，家里人基本上都不会同意的。 53 除非孩子被穿小鞋，那就实在没办法了。 54 楼主好励志 55 问题来了，现在他的岗位需要学历 56 可恶我不要看败给资本老头的现实主义悲剧我要看复仇经营爽文 57 楼主要不还是试试27的法子吧 成年人之间哪有隔夜仇，只要利益到了都好说 58 我觉得问题可能就出在这。 依我对文史哲学科惨烈的就业率和被就业率来看，能让一个高专快毕业的学生拿不到证辍学，很有可能是楼主干了非常离谱的事情 59 有一说一，我们大学有个同一门补考了四年都没过的学长，最后还是放水清考让他过的。 60 我毕业得很早，请问现在清考的规则是变了吗 61 回60是的，理论上只有重修和补考，如果没过就拿不到学位。当时我们那个学长只剩他没过了，学校实在没办法后来又给他开了个私人场。 62 所以说楼主干了啥，严重到还剩一年就知道自己毕不了业了。 63 宗教学，又是高专，本来就没有几所，再说爆马了。 64 宗教，高专，三年级退学 楼主删贴吧，范围太小圈内人一下子就看出来了。 比如我猜你的高专在东京 送你一句话别一条道走到黑，时代变太快了，老古董得用新瓶子装旧酒。 此贴已删 夏油杰放下手机，揉了揉不自觉皱起的眉头。 “怎么说” “很麻烦时间太仓促，地球喵喵救世会和飞天意面神教盯我们盯得紧，如果被他们发现我们卡着时间交政治献金给审核会，容易出事。” 夏油杰叹了口气，头也不抬地开始逐一点名坐在对面的编外教徒们,请牢记:,免费最快更新无防盗无防盗/p 第40章 谁来了都只有矿泉水 “居然知道我喜欢甜品！你看, 这我怎么好意思呢？” 五条悟搓了搓手，兴奋地将魔爪伸向串好签还飘着香气的三色团子。 八重神子眼皮一跳，伸手直接夺走餐盘, 为影保下重要的食粮。 “我知道你很急, 但你别急。” 散兵慢吞吞地将桌上的鳗鱼茶泡饭挪到自己面前。与此同时，八重神子把抢救出来的三色团子放到雷电影面前, 雷电樱也成功把小姨的油豆腐抢救过来。 四人分分匀匀, 只剩下呆滞的五条悟嘴角抽搐地看着几人的忙忙碌碌。 五条悟很想克制住自己的吐槽欲, 但眼下桌上已经只剩一份蛋包饭, 迟疑道—— “我说, 你们不会就打算给客人吃这个吧？” 雷电樱恍然大悟：“不好意思, 我差点忘了。” 随后, 雷电樱起身，在五条悟连眼罩都挡不住的复杂眼神的注视下，将那份摆满了各式各样小点心的蛋包饭移到自己面前。 “来者皆是客。现在你也可以开始享用了, 五条先生。” 在场唯一一个关注客人死活的小樱还善解人意地提供了一瓶珍贵的矿泉水——超市积分送的, 再不就得过期了。正好, 五条悟一来就派上了用场。 “不是，你们平时都是这么做饭的吗？还有这矿泉水这包装，我怎么觉得好像在哪见过？直接把超市里的拿出来也太敷衍了吧！” 五条悟大跌眼镜, 他看看矿泉水，又看了看完美有序执行一人份便当饭食的一家人——难道现在普通人的家庭生活已经变得这么有分寸感了吗？ “不，这是【五条悟先生拜访特供版】。” 雷电樱更是微笑着说出杀人诛心的话：“好在五条先生来得比较及时，要是饭菜做完了，就不得不让五条先生破费一把了——五条先生也不想因为一顿饭破费吧？” 五条悟：“为什么不让我破费？我有的是钱！” ——他五条悟虽然表面上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高专教师,/52gg,d/ 实际上可是御三家之一五条家的家主、咒术界指定最强, 最强怎么会缺钱, 最强有的是钱！ 五条悟手一伸人一躺，直挺挺地躺在了椅子上，开始耍赖：“不会吧不会吧，不会有主人家放任客人饿死在家里吧？” “你从东京大老远过来，也不是为了拉动米花町gdp的吧？”八重神子趁着报告的虚与委蛇时间吃完了锅里的油豆腐，吃饱喝足后心满意足的说道，“我还以为咒术界最强念及旧友情谊，想要为盘星教教主报仇呢。” “怎么会呢？盘星教可是最大的诅咒师汇集地，我可没有为他们打抱不平的恶习。小圈子可是坏文明，为人师表可是老师的准则！” 五条悟直起身，一手搭在椅子，身体微微前倾：“不过我觉得，我来的原因你肯定已经知道了。” “别，我什么都不知道。”八重神子赶紧打住五条悟的话匣子，“你们咒术界的内斗和我们这些只想安安心心过日子的普通市民无关。” “普通市民？” 五条悟五官扭曲，像是在很认真地憋笑：“你的意思是说……直接不动声色解决了盘星教精锐、引发雷暴、干掉三只特级咒灵的普通市民？” “五条悟，你这话可就有些不太正确了。” 散兵放下筷子，揉了揉僵硬的脖颈后也加入战场：“既然在米花町，自然就是米花町的一份子，处处为米花町着想——挑拨离间、不利于团结的话不要说。” 散兵这一段发言，直接让老母亲都诧异到连三色团子的签都没放下就惊讶地说道：“国崩，你今天怎么了？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们？” 一旁刚刚被怼的五条悟也跟着起哄：“那当然，某些人看上去正儿八经的是个高材生，接过居然给黑衣组织办事诶！” “五条先生，挑拨离间的话就不要说了，无论兄长大人做什么，我们都会支持他的。”雷电樱歪头，视线转移只是一瞬，五条悟全身上下都拉响了警报—— “【六眼】的无下限我早有耳闻，但五条先生，你是否曾听闻【无想的一刀】？” 在五条悟的六眼中，眼前温柔的雷电樱身上原本属于正常人类的特征已经尽数消失，诡异的静默和尺钝感干扰了六眼对眼下情况的甄别。 ——老橘子们的消息果然不靠谱。 这一家人都不简单。 一想到自己拿到的资料，五条悟现在就想用无下限把那些老橘子们拉过来好瞪大他们的狗眼。 什么叫做情报完全没有一点正确？说的就是那帮除了排除异己外什么都干不好的咒术界高层。 到底是谁在资料上写着“雷电一家人都是普通人、八重神子只是普通企业家、雷电影和雷电樱都是家里蹲、雷电国崩瞒着家里人加入地下涉黑组织”的啊？ 还好他没有盲目相信闯给出的消息，但这次如此可怕的错误，足以显示出御三家高层对咒术界信息流动的至高把握——哪怕是最强，也难以完全不受影响。 换句话来说，如果这次任务不是试探而是剿灭咒灵，接手人不是五条悟普通咒术师，老橘子们完全能够做到神不知鬼不觉地借咒灵之手处理掉自己的眼中钉。 “别误会，我只是被上面几个老橘子指使过来试探你们的。” 五条悟扭开瓶盖，赌气一般地将矿泉水一饮而尽。但凡窗的信息能够靠谱那么一点儿，他也不至于如此被动—— 谁家的普通人能够开展领域啊？ 五条悟甚至隐隐感觉，坐在他身边的这位看上去很好说话、邻家温柔妹妹一样的雷电樱的术式和无下限非常相像、气势甚至也完全不输自己…… 不是咒灵，却有着非人的特质……是类似于精灵的存在吗？ “我建议你不要多想，我们只是米花町的好市民罢了。” 散兵手掌向上。 “矿泉水一瓶五万，谢谢惠顾。” 五条悟惊得眼罩都要垮下来：“你们这是黑店！还有，这明明是这位一看就好心肠的好妹妹送我的！” 雷电樱更是一副吃惊的模样在旁边煽风点火：“什么？不是五条先生说有的是钱吗？！” “可恶啊，真是昂贵的矿泉水。”五条悟从钱包抽出一张卡，放在桌面上。 “不如就当买个联系方式如何？密码是六个0” “没问题。”雷电影同意。 五条悟也心满意足，直到他听见八重神子慢悠悠地开口：“出门左转，大门口的门牌号上有我的联系方式，鄙姓八重，来人记得留备注。” 五条悟心满意足的笑容僵在脸上。一种说不出来的郁闷促使他问道：“不过花了钱，效果应该不一样吧？” 八重神子怜悯地看向不爱走正门的咒术师：“不好意思，我除了销售谁的电话都接的。” 五条悟看了看自己来时的后门，又看了看近在咫尺的前面。 五条悟：“那我走？” 八重神子：“慢走不送，下次别来。” 八重神子只想感情请走这尊咒术界的大佛。但俗话说得好，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怕什么它就偏偏来什么—— “被我抓到现行了吧——我就说斯卡拉姆齐你怎么这么针对盘星教，看来琴酒抓重点的能力依旧不减当年。” 看上去蹲点有一阵的贝尔摩德斜靠在栅栏门口，给屋内脸色黑如锅底散兵打了个招呼： “不打算邀请你辛苦加班的同事进去坐坐吗？一到下班准时失联的大学者？” 五条悟感受到空气中渐起的硝烟摸着下巴，兴致勃勃地问道：“需要我为你们解决吗？放心，这个我还是有点经验的～” 散兵深吸一口气：“不了谢谢，你们两个都给我再见。” “——尤其是你贝尔摩德，这里不欢迎你。” “那可真是令人寒心呐，我可是废了老大的劲才让琴酒歇了大晚上打扰你们一家人团聚的心思，难道连杯酒都没有吗？” “……” 五条悟整暇以待即将上演的好戏，但其他观众可不会让外人见识这场闹剧。 “再见了五条先生。” 雷电樱先下手为强，直接从半空中划拉开一条空间裂缝。虽然空间看上去和雷电影的一心净土别无二致，但小樱自带的虚数属性让她对空间的把控更加到位。 自从上次和散兵一起走路走到凌晨回被八重神子怒斥一顿还暴露了自己的小秘密后，雷电樱研究出了超越一心净土的虚数空间用法—— 空间转移。 五条悟猝不及防地被传送离开——接下来只剩下贝尔摩德。 这一边，作为合作伙伴的贝尔摩德待遇好上不少。 “只有水，没有酒。” “没问题，我不挑。” “……啧，麻烦。” 请神容易送神难，看来贝尔摩德今晚是打定主意插上一脚。 “说起来，你还有个这么可爱的姐姐？”贝尔摩德打量着雷电樱，她当然知道女孩的身份，却故意说道。 “是妹妹——小樱给你介绍一下，贝尔摩德，不是什么很重要的人物。” “贝尔摩德，我当然清楚。”雷电樱明明只是站原地不动，甚至表面上像是向贝尔摩德表达出了善意，但贝尔摩德还是感受到了一种极强的压迫—— “看来上次的那些小动作，还没有让贝尔摩德女士吃到苦头呢？” “哎呀呀，看来有人死性不改呢。”八重神子轻轻敲打着门框，打出清脆的响声，一下一下敲进了贝尔摩德心里，“……不懂装懂也是一种恶习，你不会不知道吧贝尔摩德？” “我发誓，自从我站到你们一边后就再也没有动那些手脚了。”立马会意的贝尔摩德先退一步，双手投降以示清白。 “没关系，贝尔摩德小姐今天是客人——” 雷电樱为贝尔摩德的道来定了性。是客人，自然就该有客人的待遇。 在他们家，客人就是用来粉碎家里无用的矿泉水和纸巾的人型回收机。 五条悟这个比较特殊，还能吐钞票。 第41章 不加班思想钢印植入！ 洗脑成功！…… “不是, 你们就是这么对待可靠盟友、这么对待同事的” 原以为散兵只是嘴上斗气的贝尔摩德在顺利进入雷电宅后和桌上的矿泉水大眼瞪小眼。 自从有了时之政府的专属接送司机后，超市再也不怕雷电这一家子不买东西了与之相对的，超市积分也呈几何倍数增长。 “给你喝的你还挑起来是吧”散兵非常不爽, “你千万别喝, 喝了就不是组织人。” 贝尔摩德对八重神子和散兵无情的行为表达了强烈抗议，指指点点“我跟你客气一下你还真就只给我白水吗” “当然。” 散兵毫不掩饰自己的幸灾乐祸, “至少我们不收你水电费。” “咱们毕竟是盟友呀怎么能够随便坑害盟友呢” 贝尔摩德的表情活像是生吞了只苍蝇。 八重神子这副装模做样又阴阳怪气的姿态着实把贝尔摩德气得不轻。在贝尔摩德愤怒的目光下, 八重神子帮她开了瓶盖。 “不用谢我，快喝吧。”八重神子抱拳, “girs he girs” 贝尔摩德颤抖着手，阻止她给八重神子一拳的唯一理由只能是四打一她可能明天没办法或者见琴酒。 “怎么了，贝尔摩德女士”在贝尔摩德眼里一直带着神秘色彩的雷电樱侧身问“还需要续水吗” 贝尔摩德“谢谢，但是不用了。” “我想大名鼎鼎的黑衣组织千面魔女, 绝不是无的放矢。所以你请问是来干什么的” 至高无上的一家之主雷电影终结了贝尔摩德被单方面压制的场面 贝尔摩德近乎是热泪盈眶的看向雷电影作为在场唯一一个公正的好人, 终于为她说了点人话。既然有人递台阶，贝尔摩德自然借坡下驴。 贝尔摩德也不计较一家人的赶客更重要的原因是她没法计较。 将矿泉水一饮而尽后, 贝尔摩德摆出一副严肃的面孔, 说道“长话短说，组织里似乎渐渐传出看衰盘星教的言论了。” “这不很正常吗”作为黑衣组织实验室的一员，散兵不以为然“要是在连续一个月的错误验证后还能坚定认为盘星教的项目可行，我只会觉得那人的脑子不太正常。重点是, 高层的人怎么认为” “托某人的福, 实验室研究人员的观点难得一致, 甚至连琴酒都开始怀疑盘星教的问题了” “这是难道不是好事” “前提是某人的恶习没有传染给实验室。”贝尔摩德没好气地白了散兵一眼, 废了好大劲才忍住阴阳怪气的腔调“你知道琴酒那家伙临时掉头回组织发现实验室从上到下一个人都没有的时候，那个人什么表情吗” 雷电樱满头问号哪怕贝尔摩德今天刻意来一趟是为了质问她兄长对盘星教的泼脏水和散布谣言，她都不至于觉得无法理解。 可问题是, 贝尔摩德是在怪兄长大人准点下班 身为职场老油条的散兵也不惯着，直接反问“组织是不是晚上6点下班” “是这么样没错，但这么多年也没有谁真的会准时下班你自己反思一下，一个任务进行到一般、交易人员都来了，结果你一看表，哎呀六点过一分了该下班了，这难道像话吗” “确实不像话。”散兵补充道，“居然还加了一分钟的班，我真是太热爱工作了。必须给加班费。” “还有 ，你们这些天天跑外勤的怎么能跟我们这些天天在实验室的人比别的我先不谈，你们不是行动自由不受约束、弹性工作制吗” 散兵两手一摊，简简单单堵贝尔摩德的所有说辞，“综上所述，我准点下班是我自己的事，跟其他人有什么关系” “你不知道也对，你就是那个跑得最快的，怎么会知道呢” 贝尔摩德酸溜溜地说道，“自从你在组织里带起这种不正之风后，这个月，组织基地里6点以后一个人都找不到了” “这不是好事吗” 雷电樱眨眨眼“这说明为了能够准时下班，大家效率都有了显著提高。” “等等，也就是说，你今天专程过来”雷电影听完贝尔摩德的话后，恍然大悟“是想让国崩去加班” 加班 警觉的八重神子立马竖起耳朵，飞一般地滑到贝尔摩德身边，扫描似的上上下下扫视一番，警告道 “告诉你们组织的人，雷电家的人禁止加班。” 贝尔摩德 贝尔摩德真挚地说道“首先我很高兴你这么看得起我的话语权，但这话的确不适合跟我说。真的。” 扪心自问，哪怕是作为所谓的“boss最宠爱的女人”，该出任务的时候，贝尔摩德可一点都没有闲着过。动不动连续十好几天的卧底潜伏也从来不在话下，所谓自由，也就是闲时待工的时候掐着点享受享受。 更别说琴酒，哪怕是再怎么讨厌琴酒的组织成员，也不得不承认 kier不仅有着极强的执行效率和堪称恐怖的连轴转加班史。 在高层的有效表率下，黑衣组织从来不存在“准时下班”，只有随叫随到。 “总而言之，琴酒火气很大。” “无所谓，又不是只有我一个不加班。” “可你是第一个开头的人杀手最喜欢干些杀鸡儆猴的事情了。” “哇噻，这可真是吓人。”散兵无所谓地摆了摆手，“我相信比起可有可无的职场潜规则，他可能会更加在乎一直进度为负数的实验进度条和盘星教的问题吧。” “当然，我希望你能够解决这个问题，贝尔摩德。” 雷电影双手交叠，语气温和而不失威严，以一种平静却不容置喙的语气说道。 “我相信你已经解决了。” 八重神子缓缓开口，紫色的雷电缓缓爬上瞳孔，莫名让贝尔摩德觉得自己身边出了什么危险的野兽，正在虎视眈眈地窥视着她的后背。 贝尔摩德强忍着不适，忍不住又灌了口水，压低了声音才说道 “当然毕竟斯卡拉姆齐是有真才实学的学者，组织从来不介意给天才一些小小的优待，琴酒自然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过下次可别再失联杀手对背叛和老鼠的嗅觉太过敏锐，有时候还非常容易误伤。” “可是这和还是打算让兄长大人加班有什么区别吗”雷电樱为亲爱的兄长发声“强制要求必须保证通讯联通地本质就是强制保持24小时联通吧” “大家都是这样的。”贝尔摩德按揉着太阳穴，“黑衣组织从来就是如此，还请不要让我这个斡旋的中间人难办啊，雷电樱小姐。” 雷电樱定定地看着和苦中作乐无异的贝尔摩德，忍不住问道 “从来如此，便是对的吗” 贝尔摩身躯一震，仔细思考了一番后，甚至都有些为之动摇。 谁会不喜欢休息时间多点呢 雷电樱趁热打铁，甚至把刚刚因为五条悟来袭偷偷藏起来的三色团子端出来，放到深思的贝尔摩德手边。给力的小姨也立马采取怀柔政策，火速从冰箱里拿出珍珠奶茶不要问为什么是珍珠奶茶，家里没有人爱既不苦又不甜的酒精饮料。 “我也认为，你的确可以先歇一歇。” 雷电影也顺带从冰箱里拿出一杯，将圆习惯插入奶茶后，享受到了第一口带有珍珠的冰奶茶，和一旁皱着眉思索的贝尔摩德形成鲜明对比。 “歇一歇” “没错，歇一歇。”雷电影点点头，才又继续说道“正如你所说，组织从来不介意给天才一些小小的优待，那有贡献的成员需要的一点小小的闲暇，想必你们组织也是不会太过介意的。” “对于你们的boss来说，只要大事上不出问题，小事他也不可能会逐个挑刺。” 雷电影可不是胡说。根据曾经治理稻妻的切身经验以及不怎么成功的育儿经验，她得到了一个真理 只要大方向不出问题，细枝末节最好不要瞎动。 多年来，这条处世原则也已经贯穿她的生活方式。只要家人没有生命危险，雷电影不介意亲人们多一些生活上的调剂品。如果角色互换，雷电影认为，如果她是boss，绝不会让组织成员超负荷运转。 “至于你们说的那个很能干活的琴酒” 有着多方面历史经验教训的雷电影给贝尔摩德吃下定心丸 “当所有人都正常上下班，他也会让自己的工作时间变成正常的准点。” “所以啊，贝尔摩德小姐。”雷电影紧紧握住神情恍惚的贝尔摩德的手，“一定要为了自己的权益奋战到底啊” “奋战到底” 雷电樱注视这已经开始错乱的贝尔摩德，开始洗脑“要是大家都能过保证自己的权益、维护自己应有的不加班的权益、禁止内卷，贝尔摩德小姐也不会大晚上的还要来我们家带话。” “所以归根结底，就是疯狂加班效率最高的人，直接导致了组织上上下下所有人的工作疯狂叠加到永无止尽的地步。” 雷电樱继续危言耸听，就差把“不反对琴酒不是打工人”这种危险发言直接说出来了。 好在已经开始认真思考可行性的贝尔摩德已经听不进去雷电樱接下来的话。 直到离开雷电宅，坐到了自己心爱的哈雷上后，贝尔摩德精神仍然恍惚。 说起来，她大晚上的来找斯卡拉姆齐是为了什么来着,请牢记:,免费最快更新无防盗无防盗/p 第42章 关于某人的借题发挥 伏特加的本能告诉他, 今天的组织好像、不对，应该是从头到尾都大对劲。 他居然看着以斯卡拉姆齐为代表的实验室方和大哥在这里剑拔弩张得差点打起来。 昨日傍晚，琴酒临时决定和雪莉好好谈谈关于盘星教的诸多事项, 但当他们特意折返回组织基地后，琴酒直接脸色一黑, 当即就和贝尔摩德打了个电话。 不说一向严于律己切严格要求他人的大哥，就算是伏特加本人都觉得大哥的要求太不人性太过夸张——整个实验室除了零星几个后备人员，居然漆黑一片。就连实验室也只有普通的值班人员，雪莉早早就下班离开了。 场面一瞬间冷凝。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伏特加见势不妙 ，拉住一个值班的研究人员赶紧问：“组织的人呢？” 被叫住的研究人员一个激灵, 随后见到是伏特加喊住他之后又松了口气, 小声说道：“伏特加大人，实验室值班表今晚只安排了三个人, 是有什么问题吗？” “三个？！” 伏特加不敢相信——这还是无论何时都高效率的实验室吗？怎么会只排这么一点人、甚至连雪莉也不在？！ 伏特加：“——那实验进度怎么办？” “不说实验还好，雪莉大人今天又发火了。” 研究人员偷偷瞄了一眼心情随着通话时间越来越差的琴酒，赶忙加紧和伏特加小声解释道：“盘星教这事, 整个实验室的意见都不小……而为了盘星教的这个项目, 除了aptx4869以外的所有实验都被强行终止，大家或多或少都有些怨言。” 继续加班也只能和盘星教那种瞎胡闹一样的配方干瞪眼, 至于aptx4869——同样是一手配方一手成品, aptx4869至少还能够出实验品, 除了效果待定之外没什么问题。 但事实就是，已经到实验阶段的aptx4869恐怕很难再有突出的进步, 就连实验样本也还没有来得及准备多少。在极高的死亡率和无数仪器也无法探明致死成分的现在, 姑且成为了杀手们的一剂绝佳毒药。 理论上来说, 盘星教给出的研究被实验室主管宫野志保完全否决之后, 实验室手上已经没有任何需要他们加班加点的项目, 他们的确已经不需要连轴转加班进行无休止的试错了。 听起来对于常年高负荷运转的实验室来说是一件难得的好事。但琴酒认为，真正的原因绝对不会这么简单——或者更加大胆一些，雪莉已经和她没脑子的姐姐一样有异心了。 一想到宫野明美至今还没有完全处理完的烂摊子，琴酒不免头疼。一边是盘星教耀武扬威到组织脸上，再不有动作难以服众，另一边是代号成员雪莉和她不知道发什么疯想要退出组织的宫野明美。 没头没尾的事就像水草死死拖住黑衣组织这个庞大的机构，让其难以拽着庞大的身躯脱离这片泥沼。 顶层的人负责发号施令，琴酒这样的高层负责执行。 思来想去，还是得敲打敲打以一己之力带坏实验室风气的斯卡拉姆齐——在提前敲打了贝尔摩德让她好好提点提点斯卡拉姆齐不要带坏同事后，琴酒缓缓吐出一口浊气： “伏特加。” “在，大哥！”伏特加一激灵，立刻稍息立正挺直腰板：“有什么吩咐吗？” 琴酒盯着突然反射应激的伏特加，一口气差点没提上来。半晌，他才缓缓开口： “你有没有觉得，雪莉的胆子变大了……” “诶？”伏特加不明所以：“她一直都是那样的吧？” 实验室的人基本以宫野志保为马首是瞻，就算是那个关系户斯卡拉姆齐也在她手下待得好好的，最多是盘星教的事让她有些怨气… …总体来说稳中向好，没感觉有什么变化。但不过既然大哥说有变化，那就一定是有变化！ 自知询问伏特加完全是做无用功，琴酒长舒了一口气。 “希望只是我的错觉吧。” 琴酒点燃卷烟，任由烟味充斥着整个车，沉默满溢着狭小阴暗的空间，伏特加静静等待着大哥的安排。半晌后，琴酒转身离去，悠悠传来一句似是而非的发言。 “——对于组织来说，培养一个有本事的研究人员代价太大了……” 一个可怕的猜想浮现在伏特加心头—— 大哥这是，对雪莉和她手下的实验室有意见了？ “还不跟上来？” 回过神后伏特加赶紧收敛了自己发散的联想，紧紧跟在琴酒身边。 琴酒自言自语道：“这样下去不行，组织的人越来越松懈了。” “大哥……”伏特小声透露，“实验室的人，最近对盘星教的意见很大……我们是不是应该给那些家伙点颜色瞧瞧。……” “呵，盘星教。”琴酒吸了一口烟，冷笑着说道，“盘星教只是一个借口而已，归根结底，就是有人的心变野了。” 伏特加直接闭嘴——大哥这意思，是打算敲打敲打实验室了。 但哪怕是作为琴酒最忠诚的左右手，伏特加也不免在心底悄悄为实验室的同事们打抱不平——上面的态度一直语焉不详，盘星教也从头到尾看上去没几句真话。原先他也质疑过实验室的科研水准问题，但……既然从上到下都一致认为是盘星教给出的资料有问题，那肯定就是这可恶的教派耍小心思。 “盘星教是有些得意忘形了，但现在还不是时候。” 他不管盘星教给的东西是真是假，是齐还是不全，既然敢在组织面前玩文字游戏，就要有付出代价的准备。 本着为数不多的黑衣组风织同事情，伏特加也忍不住替即将被大哥制裁敲打的同事们在琴酒这刻意提一嘴罪魁祸首： “可是大哥，咱们就这么任由盘星教这么压在我们头上？” 琴酒瞥了一眼：“离三个月少说还有大半时间，盘星教只会比我们更急。” 到时候拿不到成果、着急的还是只有盘星教。 伏特加也不懂其中盘星教呵组织的弯弯绕，干脆直接闭嘴。 “但如果宜家已经能够影响到有代号成员……。” 电梯门打开，轻飘飘的话随着白烟一起传到伏特加耳边： “——那盘星教，也是该敲打敲打了。” · 翌日 “早上好，大忙人琴酒和跟着大哥早起受罪的伏特加。” “少跟我来这一套，斯卡拉姆齐。”琴酒皱着眉，自从散兵进入实验室后，实验室的工作态度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变得散漫，“你怎么样我不管，但你最好收敛一点。要是让我知道你是官方派来搞垮组织的老鼠，我饶不了你。” “拜托， killer又不是没有灭过老鼠。” 散兵对琴酒的威胁毫不在意，“倒不如说，真正的卧底都使足劲往上爬，哪会像我一样注重生活质量——再说，贝尔摩德不早就把我的底都掀干净了吗？今天这意思，看来是不太信任她的办事能力了？” 伏特加：“斯卡拉姆齐，你又在挑拨离间！” “够了，琴酒。还有你伏特加—— ”宫野志保姗姗来迟，面色不善地盯着不速之客：“斯卡拉姆齐是实验室的人，如果你今天刻意过来只想给斯卡拉姆齐一个下马威，大可以直接冲着我来。” “雪莉，我的耐心是有限的。” “我早就没有耐心了——我最后一次向你汇报，你可以采取我的建议，也可以把它当场耳旁风 。” 宫野志保完全不掩饰自己的愤怒，同盘星教的合作把实验室的规划弄得乱七八糟。琴酒还让她注意斯卡拉姆齐——她就应该相信学术权威，而不是去猜忌会不会是斯卡拉姆齐看盘星教的阿扎尔故意泼脏水。 就盘星教这副德行，怪不得会跟斯卡拉姆齐结仇！宫野志保甚至有些感同身受，对于一个研究人员而言，盘星教这样不靠谱还满口胡话的合作方简直就是上官派来折磨他们的存在！ “注意你的立场，雪莉。”琴酒眼神一暗，“组织和盘星教的合作还轮不到你来质疑。boss自有他的安排。” “那我也认为，在保持实验室正常运转的前提下，对人员配置以及休假也是我拥有的一个安排权利。” 琴酒沉默以对，用几乎察觉不到的弧度点了个头。 随后沉默地离去。 “我建议你想想最近有没有会被琴酒捉到小尾巴的地方。” 散兵不紧不慢地搅拌着咖啡，轻轻吹散了热气。 “他不会善罢甘休的。” “我知道。”宫野志保看着琴酒远去的背影却不担心，“只要不是组织无法容忍的错误，琴酒动不了我。” “哦？” 散兵来了兴趣，他将咖啡机旁的小饼干递给宫野志保，后者则撕开包装咬了一口后，皱着眉看了眼配料表上超标的糖分。 “我毕竟是有代号的研究人员，父母也曾是组织的老人。”宫野志保平静地说道，“只要不违反底线，琴酒也动不了我们。” “如果是【我们】的话，你最好还是小心点。” 散兵握着咖啡杯，轻描淡写两句话却让宫野志保的心脏骤然一紧—— “有时候，突然找上门的麻烦可能是算总账之前的借题发挥。” “……我会注意的。”宫野志保缓缓咬了一口甜腻过头的饼干，脸上也不复先前的轻松自信：“琴酒不是冲动置气的人，这次实验室无声的反抗并不算得上什么大事。” “但他还是亲自来了，并且昨天让贝尔摩德去了一趟我家找茬，好在她本人通情达理。”散兵拍了拍宫野志保的肩膀，“总而言之，最近小心点，有事可以打我电话，我家自从吸取了上回教训……基本上不存在无人看家的状态了——但请记住加班禁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