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闪婚后首富老公装穷上瘾》 第1章 泼他一身尿 北城的酷暑燥热无比。 不过医院的冷气开的很低，幽静空荡的走廊里，甚至还有几分冷意。 产房门口，男人举着手机，噼里啪啦地拍了好几张照片，发了个朋友圈： “男人努力赚钱的目的，就是让老婆能在全国最好的贵族妇产医院生孩子。” 还不忘特意开启了定位：北城珍爱妇产医院。 刚发出去没一会儿，评论就一条条跳了出来： ——“天呐，听说这家医院生个孩子最起码20万，平时都是明星才有资格去生孩子的。” ——“这么好的老公怎么不是我的，哭。” ——“刘哥好有钱啊！” 朋友圈里的一句句夸赞，让刘鹏嘴角扬起得意的微笑。 他刷了好一会儿，直到没有新回复了，才停下来。 他回头看了一眼大门紧闭的产房，脸上露出一抹不耐烦，然后把手机横过来，开始打游戏。 …… 走廊尽头，身穿一袭护士装的纪云绯，气不打一出来。 他老婆在里面生产，他居然在外面打游戏？！ 刘鹏的老婆乔伊，是纪云绯的大学室友，是一个很温柔的女人。 读书期间，乔伊对小她两岁的纪云绯照顾的无微不至，两个人也是最要好的朋友。 大四那年，乔伊意外怀了男友刘鹏的孩子。 纪云绯劝过乔伊打掉孩子、完成学业。 但刘鹏却拿分手做威胁，要求乔伊先休学跟他结婚、替他生孩子。 乔伊舍不得跟男友长达七年的感情，也舍不得孩子，于是真的休学了。 纪云绯劝不了，只能自己继续好好读书，并在两个月前，成为珍爱妇产医院的实习护士。 珍爱会给所有的员工一项福利：就是自己或者家属生孩子，可以享受全程免费服务，但只有一次机会。 在乔伊快到月份的时候，刘鹏拎了两盒水果找到纪云绯，可怜巴巴地说乔伊孕期高血压，怕普通的医院治疗会有危险，请她帮忙，让乔伊少花点钱进珍爱。 于是纪云绯便把自己价值20万的员工福利让给了乔伊。 即使对好友休学生孩子的行为不赞同，纪云绯还是希望她能幸福的。 可如今，看着这男人事不关己的模样，乔伊真的能幸福吗？ 纪云绯实在气不过，推起面前的推车，朝着刘鹏走过去。 刘鹏依然没有察觉，低着头，手指动得飞快。 纪云绯心里冷哼一声，直接让小推车撞向他的腿。 推车上，一小杯一小杯的黄色液体，全洒了出来，泼了刘鹏一身。 这些尿液，是纪云绯一路从体检部推过来的。 孕妇在体检部留下尿液后，护士会替她们灌进尿液采集管。 剩下的尿液本来就是要被处理掉的，所以纪云绯这么做，并不会浪费样本。 闻见浓郁的尿骚味，刘鹏“啊”了一声，蹭的一下从椅子上跳起来，难以置信地看着自己衣服上这些黄色液体。 纪云绯忍着笑，连忙道歉：“对不起姐夫，我没注意你在这里……伊伊姐的病房有独立卫生间的，要不然你先去洗洗换一身衣服？” 刘鹏还有点放不下自己的游戏，可这尿骚味实在无法忍受，只好先去病房换衣服。 临走之前，还不忘狠狠瞪了纪云绯一眼。 全然不记得，要是没有纪云绯，他根本连这所医院的门都进不来。 等他离开后，纪云绯打开小推车的门，拿出酒精和抹布。 出气是出气，但自己弄脏医院走廊也不应该，所以她会负起责任来。 她把酒精倒在抹布上，正打算蹲下身擦地上的尿液时，旁边忽然想起一道极冷的声音：“怎么回事？” 纪云绯抬头，身边的男人穿着医生的白色工作服，五官锐利，眼神深邃，此时正微微下垂眼睑，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纪云绯心虚地回了句：“不小心弄撒了。” “收拾干净，别让我再看见第二次。” 男人冷漠地说完这句话，迈开长腿离开。 纪云绯不满地皱了皱眉。 医生这个行业，最起码得三十岁以上才能有点成就，他看着也没比自己大几岁，保不齐也是个实习生呢，怎么态度这么高高在上。 不过到底是自己不对，她只是心里不满也没说什么，蹲下身好好收拾。 忽然，口袋里的传呼机忽然传来护士长的声音：“纪云绯，忙完来化验室一趟。” “好的。” …… 不远处，顾瑾脚步一顿。 他下意识地回头，望向那边专心擦地的少女。 她叫纪云绯？ 老爷子倒是也经常跟他提及一个叫纪云绯的小姑娘，只是不知道是重名，还真的就是一个人？ 迟疑片刻，顾瑾低头给助理发了条消息：“把护士纪云绯的档案发给我。” 助理立马回复：“好的院长。” 第2章 天赐的媳妇儿 “对对对！就是这个小姑娘！” 顾家大宅里，顾老爷子拿着纪云绯的档案，指着上面的照片激动地跟孙子说话。 两年前，顾老爷子凌晨时分，出去晨练，不小心摔了一跤，年迈的他站不起来。 偶尔有路人经过，也担心他是讹人的，不敢过去帮他。 是这个小姑娘扶起了他，还送他去医院。 等他检查完，小姑娘却已经走了，只在缴费单上留下了自己的名字——纪云绯。 这两年来，顾老爷子一直想报恩，但除了名字，什么都不知道，无从调查起。 可他一直记得小姑娘的长相，所以现在看见档案上的照片，一眼就认了出来。 顾瑾默默点头道：“她如今是医院的实习生，我回头给她一笔钱报答她。” “光给钱怎么行啊？”顾老爷子却有别的心思，笑眯眯地说，“你也老大不小了，过几年就三十岁了，赶紧结婚，我看这小姑娘就可以！” 顾瑾只当爷爷在说笑：“我都没和她说过几句话，怎么结婚？” “我和你奶奶结婚前还没见过面呢，不照样恩恩爱爱几十年？” 顾老爷子知道孙子心疼自己，于是捂着脸开始卖惨：“呜，我这么大岁数了，身子骨不好，随时都可能走。我就这一个心愿，你就答应了爷爷吧……” 顾瑾果然受不了这一套，只好赶紧应付道：“那我试试吧。” 反正他对婚姻和感情都没什么期待。 是谁都一样。 顾老爷子得逞一笑。 其实他也不想走逼婚这步，实在是孙子的感情冷漠症不治不行了。 他患有这个病，倒是真的很适合当医生。 别的医生在治病救人的时候，会紧张，会被患者的疼痛牵动情绪，治疗失败也会陷入深深自责，哪怕不是他们的过错。 但顾瑾不会。 他每时每刻都保持冷静，什么都牵绊不到他的情绪，所以他才年纪轻轻就成主任医生，还身兼院长。 可孙子总不能一辈子都一个人啊。 顾老爷子前段时间还愁着怎么办呢，老天爷就把他的救命恩人送回来了。 这不是天赐的孙媳妇吗？ …… 经过长达四个小时的辛苦生产，乔伊的孩子终于平安出生了，是个女儿。 医生出来喊家属进去的时候，刘鹏的游戏正在决胜的关键时刻，他嘴上应了一声“马上”，但屁股却还粘在椅子上。 旁边的纪云绯气得真想再泼他一身尿！真的越看他越不靠谱。 珍爱作为全国最好的妇产医院，护士肯定会贴心细致地照顾产妇。 但她们和家属给产妇带来的心里安抚还是不一样的，怎么都是家属在身边关心会好一点。 得喊个靠谱的家人来看看乔伊，不然她心里肯定有落差。 纪云绯忽然想到，之前去乔伊那里做客，刘鹏的妈妈赵莲给她留过号码，说是自己做保洁、钟点工之类的工作，让纪云绯有机会给她介绍。 想到这里，纪云绯拿出手机，走到角落里，偷偷给赵莲打了电话过去。 “是赵阿姨吗？我是纪云绯。伊伊已经生了，您下班能来医院看看她吗？” “生了呀？男孩女孩？”赵莲声音里带着些许期待。 纪云绯对她先关心孩子男女、不关心乔伊情况的行为，心里有点不满。 但到底不是她婆婆，她也不好意思说什么，便照实回答：“女孩。” 赵莲声音瞬间就低落了下来：“哦，我今晚主人家留我做晚饭，我就不去医院了。你跟伊伊关系那么好，麻烦你替我们照顾一下。” 说完不等纪云绯说话，就挂了电话。 “什么玩意儿！”纪云绯气得骂了一句。 果然母子俩都一个德行！ 纪云绯深吸一口气，平稳下情绪，走进产房。 乔伊面色还有些惨白，此时躺在床上，望着怀中的小婴儿，满眼都是她。 纪云绯笑着走到乔伊身边，轻轻握住她的手：“伊伊，辛苦了，恭喜你做妈妈了。” 乔伊冲着纪云绯露出感激地微笑，开口声音沙哑：“云绯，谢谢你把你的员工福利让给我。你们医院各种服务都是最好的，也给我打了无痛，生孩子比我想的轻松多了。” 说起这件事，乔伊脸上的笑容莫名淡了淡。 因为，她忽然想起，之前还在家里聊过要不要无痛生产的事。 她婆婆说，无痛生产生下来的小孩子都不健康。 乔伊也是学医的，当然知道这就是无稽之谈，她婆婆就是舍不得无痛的钱。 幸好有好闺蜜在，她才能少吃这么多苦。 纪云绯看着闺蜜脸上的落寞，也能大概猜到是因为她家里的事。 再想到刘鹏现在还在外面冲刺游戏，她忍不住埋怨：“你老公是电竞选手吗？怎么天天拿着个手机打游戏？” 乔伊知道好姐妹的意思，她的心针扎一样疼。 可看着怀中的孩子……都这样了，这辈子还能怎么办呢？ 她只能说：“夫妻相处，爱是最重要的，其他都能忍。他唯一的缺点就是爱打游戏，但对我还是一心一意的。” 是给纪云绯交代，更是安慰自己。 纪云绯轻轻叹了口气：“物质重要，房子重要，爱要往这后面排。你看了北城今年出的政策了吗？孩子必须得有房子才能上幼儿园。你还口口声声爱……” 何况，纪云绯作为旁观者，也没感觉刘鹏有多爱乔伊。 要是真的爱她，就不会拿40万去干那种蠢事！ 第3章 闪婚个队友一起奋斗 刘家把老家的房子卖了，换了20万，用作彩礼。 但刘鹏给这彩礼，是有要求的：他说“婚姻要势均力敌”。 说自己给多少彩礼，乔伊就得还多少嫁妆。 乔伊早年爸妈一起出了意外，保险赔了她20万。 她寻思这笔钱肯定会用来做他们俩小家的家庭启动金，于是就同意了。 可没想到，婚后刘鹏居然拿着双方的40万，去买了一辆奔驰e！而且都完全没和她商量！ 当时纪云绯知道后，就跟乔伊大骂过他一顿。 家里一穷二白的，还要生孩子，这笔钱去买车？ 图啥？ 不就是图这车头前的奔驰标志是竖起来的，不懂车的小妹妹们会觉得这车很贵，能让他有面子！ 纪云绯当时还骂刘鹏现在的工资，三年都交不起北城一个厕所的首付，居然还去开豪车装逼，脑子有坑。 乔伊习惯了姐妹有什么说什么，所以没生气。 但这聊天记录被刘鹏看见了，刘鹏觉得纪云绯瞧不起她，发誓努力工作，三年内在北城买套房。 他有没有努力工作，纪云绯不知道。 但她从某个男同学口中得知，每天都能看见刘鹏在线8小时打游戏。 可纪云绯也知道，乔伊和刘鹏那么多年的情感，不是能轻易割舍的。 现在乔伊刚生完孩子，自己要是在这里继续骂，她心里肯定难受。 到时候产后抑郁，伤得还是好姐妹。 她深吸了口气，态度缓和下来，主动道歉：“伊伊，对不起，我刚才的话有点极端了，确实钱和房子不是最重要的，志同道合重要，一起努力为了家庭的态度更重要，哪怕现在穷点也没什么。” 她希望乔伊能听出她的言外之意： 哪怕刘鹏现在工资低，买不起房，但如今孩子都有了，总要有个态度。 刚说完，刘鹏打完游戏进来了。 他走到床边，去给刚出生的婴儿拍照，发朋友圈。 一个眼神都没给乔伊，一句“老婆辛苦了”都没说。 纪云绯深呼吸，怕自己再留下来，又忍不住泼他一生尿，便和乔伊说自己还有事，先离开了病房。 走到走廊尽头，因为心里憋着股气，她把眼前的门当做刘鹏，想狠狠踹一脚。 刚一伸脚，门从对面被拉开。 纪云绯没来得及收回来，直直栽到对面男人的怀里。 她从宽大结实的臂弯里抬起头，对上一双冷沉的目光。 这不是白天那个高高在上的男医生吗？ 他虽然冰冷，但不得不说，这颜真的没得说。 意识到自己还在人家怀里盯着人家看，纪云绯立马站起来，耳根有些发烫：“对不起。” 顾瑾不答反问：“纪云绯，你单身吗？” 纪云绯没想到他会突然问这个，脑子也有点懵，竟然照实说了：“啊？对……怎么了？” 顾瑾面无表情地询问：“考虑一下跟我结婚？” 纪云绯确定自己没听说，瞬间觉得自己被冒犯，不满地反问：“我不小心摔到你怀里就要跟你结婚？” 有病吧这人。 刚见识了个不负责的渣男，又遇见个不负责的轻浮男，世间的男人怎么都这个熊样？ 纪云绯瞪了他一眼，转过身就想走。 顾瑾慢条斯理地解释：“你两年前在中央公园救了一个晨练的老人，那个老人是我爷爷，他让我报恩。” 纪云绯脚步猛地顿住。 这件事，她确实还有印象。 那他事出有因，倒不算特别轻浮了。 纪云绯顿住脚步，态度也缓和了些：“我确实救过一个老人家，但不需要你以身相许来报恩了。” 他以身相许？ 顾瑾望着小姑娘一本正经的模样，莫名觉得可爱。 等等……顾瑾眼神慢慢浮现一抹难以置信。 心理医生不是说，他这个病情绪上不会有波澜吗？ 他怔愣期间，纪云绯已经离开了。 只不过她的脚步很慢，一边走，一边还在想男人刚才的话。 闪婚这件事，她以前从未想过。 但这段时间，爸妈已经在催她回老家、找个男人相亲结婚了。 爸妈还说，医生稳定，还给她物色了好几个医生。 可纪云绯不想现在就辞职，她对自己的未来规划的也很清晰明确：她在北城上的大学，喜欢这座城市，想要在这座城市安身立命。 就算不能留下来，这里的工资比老家工资高五六倍，奋斗几年再回去，下半辈子也轻松点。 反正回去也是找医生，在这里也是找医生。 那干脆就他好了，到时候还有理由应付爸妈、留在北城了。 纪云绯忽然转过身，小跑回顾瑾身边：“你真的想和我结婚吗？” 顾瑾平静地望向她：“嗯。” 纪云绯坦诚道：“那我简单介绍一下，我是普通家庭，父母健在，在老家县城开了个超市，这些年一直有在自己交养老保险。所以虽然给不了任何支援，但将来也不会拖累到你。” 顾瑾认真听着，没有打断她。 其实他都已经调查过了，纪云绯家庭很普通，没什么恶人。旁的他压根就没在意。 说完家庭情况，纪云绯又开始说自己的情况。 “我虽然现在只是实习护士，工资可能没你做医生的高，发展前景也不如你，但是我会努力提升自己，我会半工半读考取更高的学历，业余时间也会做兼职，在经济收入上追平你。你的情况呢？” 要是换个人跟顾瑾说这些话，他肯定会觉得对方在欲擒故纵，明知他的身份和家世，还要做出一副无知的模样欲擒故纵。 但看着纪云绯认真专注的目光，他竟觉得她没在装，是真的不知道他的身份。 顾瑾想了想，回答道：“我的父母也健在，也不给任何支援。当然父母也有钱养活自己，也不会拖累你。” 他十八岁那年，就不需要父母给任何支援了。 靠着自己的奖学金、项目金，就完全可以养活自己，还可以存下不少钱做投资。 “我做医生工资确实比你高，等你转正后，我应该每个月比你高两万块钱。” 这家妇产医院，工资水平也是业内最高的，纪云绯转正后，工资两万，他做医生的薪水四万，他也没说假话。 当然，他做院长的那份薪水，他没提。 顾家的其他产业，他也没提。 他还不至于恋爱脑，找个没感情基础的女人闪婚，还把自己一半身家给出去。 “你想提升自己我不反对，但不用做什么兼职了。我还不至于跟你斤斤计较这两万块钱。” 纪云绯笑了笑，没说什么。 这话倒是动听。 但男人的话，听听就算了，别往心里去。 反正她还会提升自己、会努力赚钱。 省得将来闹到离婚的地步，他在那里算谁出资多、谁出资少的话。 两个人沉默一会儿，顾瑾问：“如果你没别的疑问，我们明天领证？” 纪云绯点头：“好，明天九点，民政局见。” “嗯。” 两个人结束对话，便各自往自己的办公室去，打算回去继续工作。 走了几步，纪云绯忽然想起一件事，连忙回头：“对了，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呢？” 第4章 给他摸一下又不会死 “顾瑾。” 听见男人轻轻吐出这个名字，纪云绯有些惊讶：“你跟顾院长同名？” 她实在没办法把顾瑾往院长身上想，因为她曾经也接触过很多医院的院长，没一个低于五十岁的。 所以她一直脑补顾院长是个和蔼可亲的老爷子。 顾瑾迟疑了会儿，点点头默认了。 “真巧……”纪云绯小声嘀咕了一句。 二人没别的要交代，便继续各自回去工作去。 …… 刘鹏给女儿拍了几张照片后，又立马发了条朋友圈： “大家可以给我闺女准备红包了。” 消息刚发出去一整夜，都没人搭理他，别说红包了，连点赞的都很少。 第二天早上。 刘鹏睡醒，打开手机一看，居然还真的有个人给他发来了个红包。 是他公司的小组长，高翔。 刘鹏赶紧点开红包，两百。 他目光瞬间亮了起来，赶紧回消息：“谢谢组长。” 高翔的消息很快回复过来：“不客气，不过你答应我给我介绍那个伴娘的事，你是不是忘了？” 刘鹏看着这条消息，有些为难。 高翔说的伴娘，就是纪云绯。 当时他为了在北城收同事份子钱，特意办了个小型婚礼，请了高翔来当伴郎，纪云绯来当伴娘。 高翔对纪云绯一见钟情，一直求刘鹏帮他牵线。 但刘鹏跟纪云绯提过两次，都被纪云绯拒绝了，连好友申请都不给高翔通过。 可要是不给高翔办妥，他也怕组长回头给他穿小鞋…… 思前想后，刘鹏还是觉得，这事得办妥。 他回过头，推了推刚刚入睡的乔伊，把她喊醒。 乔伊睁开沉重的眼皮，虚弱地问：“怎么了？孩子又哭了？” “没，孩子刚刚被护士抱去喂奶了。”刘鹏笑了笑，“这医院服务真不错。” 乔伊松了口气，又感慨道：“的确，多亏了绯绯。” 刘鹏眼珠一转，顺道接话：“纪云绯对你这么好，你也得回报她。” 乔伊狐疑地看着丈夫。 以前她喊伊伊回家吃饭，他背地里都得嘀咕几句。 今天这是怎么了？ 刘鹏接着说：“纪云绯一个人在北城也挺难的，不如咱们给她介绍个男朋友吧？就我那个小组长高翔，你也见过，你觉得怎么样？” 乔伊目光猛然黯淡下来。 不知道是不是刚生完孩子容易胡思乱想，她听见高翔，就想起她不堪回首的婚礼…… 当时她挺着大肚子，去筹备婚礼的一切。 喜糖是绯绯陪她一起去超市买的，喜糖盒子和绯绯陪她一起熬夜折的。 婚戒是在网上买的99块钱一对的银质的。 但她依然毫无怨言，因为她觉得只要有爱，这些细节都可以不用计较。 婚礼当天，高翔借着喝多了撒酒疯，对绯绯动手动脚，还扯坏了绯绯的伴娘服，弄得整个婚礼无比恶心低俗。 绯绯当时强忍着没法火，真的是看她面子上，不想让她太难堪。 但乔伊晚上还是没忍住，在刘鹏面前抱怨了高翔几句，希望刘鹏能跟高翔这种人绝交。 哪知道，刘鹏却数落她不知道体谅他。 婆婆还骂绯绯，说绯绯表面上跟她是好闺蜜，私下却让她难做人，说绯绯给高翔摸一下又不会死。 当晚，乔伊被这对母子气得差点流产，还连夜打了保胎针。 想起这些事，乔伊眼前又一阵阵发黑，她连忙深呼吸。 绯绯跟自己说过，一定要保持心情开朗，过去的事就别再纠结了，不然会抑郁症。 等冷静下来，她语气平静地拒绝了刘鹏的提议：“算了吧，他配不上绯绯。” 刘鹏嗤笑了声：“纪云绯不就是个小护士吗？我同事好歹985名校毕业，现在还是公司小领导，看得上纪云绯是给她脸了！” 乔伊现在不想跟他吵，心平气和地和刘鹏辩解：“绯绯当时没考好，是因为高中生病辍学了一年半，但就这样，还是考上了不错的学校。而且她一直很努力，我不觉得比你同事差在哪里。” 刘鹏张了张口，还打算继续说。 但乔伊已经背过身，闭上眼不理他了。 刘鹏也只好气呼呼地闭嘴。 不过他可不敢得罪小领导。 寻思怎么也得像个办法，让纪云绯跟高翔见一面。 至于高翔能不能追到纪云绯，那就是他的事了。 刘鹏苦思冥想一会儿，忽然有了个主意。 他给纪云绯发了条消息：“纪云绯，今天我有个重要合同要跟进，但是我在照顾伊伊走不开，听说你今天休假，你可以顺道去我公司楼下的咖啡厅，帮我拿一下吗？” …… 此时此刻，纪云绯已经从医院的宿舍出发，骑着共享单车赶往民政局。 她昨晚已经跟爸妈报备过自己要结婚的事，爸妈一听是医生，又是一个医院的，家庭还和自己家差不多，老两口都很欣慰。 他们也从未想过让女儿找个多优秀的人。 工作稳定、为人上进就挺好。 很快，纪云绯来到民政局门口，看见顾瑾已经到了。 他穿着正装，英俊的脸上依然是一副对周遭漠不关心的模样，轻轻斜靠在一辆很低调的黑色奥迪前面，低着头看表。 纪云绯停好自行车，小跑到他面前：“我们进去吧。” 顾瑾淡淡“嗯”了一声，和纪云绯一起走进民政局。 告知工作人员，他们并未提前准备照片后，工作人员让他们去旁边的摄影室拍照。 走到摄影室门口，纪云绯从包里掏出一顶头纱，戴到头发上。 她是查过流程的，知道要拍照，所以稍微做了些准备。 戴好头纱后，她察觉到旁边的男人好像一直盯着自己看，寻思难道他是觉得她做作了？ 因为当初乔伊结婚，想去正经婚纱店租一条稍微好看一点的婚纱，婚纱店告知，要五千块钱租一天。 刘鹏就说乔伊做作，说美那一天有什么用？有这钱不如给孩子买奶粉了。 后来乔伊是从淘宝上买了一条两百块的婚纱应付过去了。 但就是这样，婚礼结束后，她婆婆还总说她浪费钱，买了条婚纱就穿一次就不能穿了，那么大摆在家还占地方。 她以为顾瑾也是这么想的……但她只是想拍个漂漂亮亮的结婚照，发给爸妈看啊。 她正要解释一句时，顾瑾忽然伸出手，仔仔细细地替她整理她的头纱。 纪云绯惊讶，盯着他认真专注的眉眼，心跳漏了半拍。 顾瑾将头纱整理到两边平整才收手，语气无波无澜地说了声：“很好看。” 纪云绯耳根又有些发烫，竟然莫名其妙地有了种真的和他在谈恋爱的感觉。 不过想想又觉得还是算了吧，这不是正常点的男人的所作所为吗？不至于心动。 闪婚队友就不要有多大期待了。 她带头走进摄影室。 两个人走完领证程序，一起走出民政局。 纪云绯想着给爸妈发照片，一打开手机，这才发现刘鹏给她发来的消息。 第5章 再有下次，滚出北城 纪云绯皱眉看着刘鹏的消息，纠结了好几秒，还是应了下来。 不管怎么说，他能有照顾伊伊的心思，也算进步了。 而且处理工作，也是为伊伊和孩子考虑，总比继续在医院里，借着陪产假的名头打游戏好。 纪云绯给爸妈发过照片，然后跟顾瑾交代了句：“我去给我闺蜜的老公拿文件，拜拜。” 眼看纪云绯又要往共享单车边去，顾瑾叫住她：“在哪里？我送你去吧。” 倒也不是关心纪云绯，这么做纯粹出于他的教养。 纪云绯回头望向他：“你今天也休假吗？” “嗯。今天没有预约的手术。” “谢谢。”纪云绯便不再犹豫了，拉开车门坐到了后排，而不是坐在他身边。 顾瑾从内后视镜里望着纪云绯。 平时都是他跟别人保持距离，这还是第一次遇见一个主动远离他的。 还是他新婚妻子。 她还真是，令他意外。 …… 二十分钟后，车停在咖啡店门口。 纪云绯又道了声谢，然后下了车，走向咖啡厅。 推开门进去后，纪云绯想给刘鹏发个消息，问他同事在哪里。 但还没来得及拿出手机，不远处就有个人朝她挥手：“嗨美女，这里！” 纪云绯听见这道轻浮又熟悉的声音，心里就不由自主地犯恶心。 一抬头，果然是那个不要脸的男人。 她冷眼看了他几秒，想着在咖啡厅这种公共场合，他应该也不会对自己做什么，就走上前。 “文件呢？” 刘鹏已经和高翔对好借口了，高翔自然也准备了一份文件，他低头从包里拿出来，递给纪云绯：“这儿呢，辛苦你了。” “嗯。”纪云绯接过来，转身就想走。 高翔却一把抓住她的手腕，眯起本就不大的眼，油腻的脸上露出一抹猥琐的笑意：“来都来了，我请你吃个饭。” “不用！”纪云绯使劲往回收自己的手。 但高翔却握地极紧，笑眯眯地说：“不就是上次撕破了你的伴娘服吗？你也不用气这么久吧，你没从刘鹏口中听过我月薪两万吗？你这种小护士干一辈子也没我工资高。你跟了我，我每个月都给你买一条裙子。” 纪云绯真是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人，气急之下抬起手重重给了他一巴掌！ 上次在乔伊的婚礼现场，她就想这么做了！ 高翔被这一巴掌打的脑子嗡嗡的，手也松开了。 捂着脸愣了两秒，回过神来，恼羞成怒，拎起凳子就要往纪云绯身上砸！ 纪云绯下意识地抬起胳膊护住脑袋。 然而下一秒，预期中的疼痛却没有落到身上来。 她睁开眼，顾瑾竟从外面进来了，伸手握住凳子腿，重重往前一推。 高翔连人带凳子摔倒在地。 周围很多看热闹的人，纷纷朝这边看来，还有人掏出手机，对着他们拍。 出于教养，顾瑾自然不会在公开场做的太过离谱。 他举止优雅地掏出手机，淡淡说了声：“报警处理吧。” 高翔本来还想爬起来打架的，一听要报警，怂了。 现在工作不好找，万一进警局的事被公司知道，把他给开除了，那就完了。 他狠狠瞪了顾瑾一眼，转身跑了。 顾瑾还是报了警，纪云绯也没劝着。 以前不想令乔伊难堪，婚礼现场的事她忍了。 这次她可不忍了。 等顾瑾报完警，纪云绯真心实意地说了声：“谢谢。” 顾瑾静静看了看她的手腕，上面还有刚才被高翔拉出来的红痕。 他眼神沉了沉，一言不发地拉着纪云绯去卫生间。 握着她的手，拧开水，替她洗手。 纪云绯才意识到他要做什么，连忙说：“我自己来就行。” 顾瑾仿佛没听见一般，继续专注地替她洗手，仿佛要把她被那个男人碰过的地方完全洗干净。 纪云绯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被异性这么接触，忍不住心慌意乱。 慢慢的，她意识到，顾瑾仿佛对干净有种特殊的偏执，手指、指缝、手心、手背……完全按照医生消毒的流程替她洗。 她又觉得有点无语……顾医生职业病挺严重啊！ …… 高翔以为顾瑾就是吓唬他，毕竟现在人大部分都喜欢息事宁人。 却没想到，顾瑾真的报警了。 警察半个小时就到了他们公司，把他带走了。 顾瑾也带着纪云绯一起去警局，指认高翔对她的纠缠、骚扰、恐吓。 高翔被警察批评教育了一顿，警告他以后不得再纠缠纪云绯。 从警局出来后，顾瑾牵着纪云绯，也给了他警告：“还有下次，就滚出北城。” 这男人说话慢条斯理的，但气场却说一不二。 高翔吓得大气不敢出，当着面什么都没敢说，唯唯诺诺地答应以后绝对不会再犯。 但一回到公司，关上办公室的门，高翔就立马登陆社交平台，开始抒发戾气。 “现在的女的眼睛都长在头顶，普本4分女看不上我们985高材生！” 敲下这个标题后，他又洋洋洒洒地对纪云绯一顿造谣。 造谣她工资3000却要对象工资30000，造谣她大学时同时交往八个男朋友供她读书，造谣她打过胎…… 很快就有网友点进来，一大部分人是跟他一起骂的，但也有一部分网友质疑： “你条件那么优秀，她那么差，你为什么还要追她？” 高翔回答：“要不是看她漂亮，我会看上她？” 网友：“你标题不是说她4分吗？内容又说她漂亮？你编这些内容抹黑女性，能不能注意点逻辑，不要前后矛盾？” 高翔抓耳挠腮，没想出借口圆。 后来还有很多网友从他造谣的帖子里看出矛盾的地方，把他问的无从反驳。 也更多的人看出来，这就是无能的人追不到人家女生，就开始上网造谣。 最后他只好灰溜溜地删了帖子、注销了账号。 这事还在他公司传开，上级领导也喊他过去警告他。 说他作风不正，言语中已经透露出劝退的意思。 他赶紧拿出自己手上几个客户资源，差点跪下来哀求，才能最终博得一个降薪留职的机会。 他这口恶气撒不到纪云绯身上，就全撒在了刘鹏身上：把组里最难跟进的几个单子全留给了刘鹏，等他陪产假休完回来，好好治他！ …… 纪云绯刚领完证，又回医院上班去了。 其实她本可以休息的，但实在放心不下乔伊被刘鹏照顾。 果然，刘鹏又在那打游戏打了一天，下午还喝了乔伊养身体的鸡汤，还挑剔清淡。 纪云绯真的无时无刻不想揍他一顿。 一直到晚上十点，纪云绯等乔伊睡下后，才从医院下班。 走出医院大门，去旁边扫单车时，顾瑾的车停在了她身边。 “去哪儿？” 纪云绯抬头看了他一眼，理所当然地说：“回宿舍啊。” “……”顾瑾有些许无语，“都结婚了，去我家吧。” 第6章 你喜欢在家不穿衣服吗 纪云绯听见这话，第一反应是惊讶：“你已经在北城买房了吗？” 她的交际圈子也没什么有钱人。 她以为这个年纪的年轻人都差不多，工资过得去，前途也光明，但远远没有资格在这所城市定居。 顾瑾迟疑几秒，回道：“是我爷爷的房子。他想见见你。” 他倒是也没说假话，医院附近的那栋公寓，确实是当时爷爷为了方便他上班，特意买给他的。 从纪云绯的思路，也能理解老人家奋斗一辈子攒出一套房。 而且今天刚结婚，确实应该见见对方长辈，于是便过去拉开后座的门。 顾瑾见这举动，心里没来由地不悦，淡淡说了声：“坐副驾座。” 跟着，又解释了句，“我怕爷爷担心。” 纪云绯没多想，点点头同意了，坐到了副驾座上。 静默两秒，纪云绯见顾瑾还没开车，正疑惑着，一转脸，顾瑾的身子直接倾了过来。 纪云绯一惊，连忙下意识地往车靠背上躲。 然后，顾瑾只是从她旁边拿了安全带，替她扣上。 他身上好闻的柠檬洗衣液的味道从鼻尖掠过，稍纵即逝。 纪云绯甚少和男人这么近距离接触，瞬间脑子里一片空白。 “副驾座必须要系安全带，不然会罚款。”顾瑾无波无澜地解释了句。 纪云绯心跳还未平复，也没敢去看身边的男人，连忙道歉：“对不起，我一般都骑自行车，打车也是坐后面，所以不知道。” “没事。” 顾瑾这才发动车子离开。 好半天，纪云绯才冷静下来。 她拿出手机，搜了一下。 他没骗她，真的有这条规定：在城市普通道路上，副驾座不系安全带，罚款20块钱。 这个男人对20块钱都这么仔细……倒是挺适合居家过日子的。 …… 那栋公寓距离医院就二十分钟车程。 地方中规中矩，三室两厅，一百平。 顾爷爷买这里，主要就是为了方便孙子上下班，回来睡个觉。 顾瑾打开门，和纪云绯一起进去后，早就等着的顾爷爷便笑眯眯地招呼：“来了呀，快坐。” 纪云绯坐到沙发上，跟着顾瑾喊了声“爷爷好”。 顾爷爷满脸慈爱地看着她：“绯绯，当年你救了我，我一直想报答，没想到居然这么巧，你就在珍爱工作，还这么巧成了我孙媳妇，这真是天定的缘分啊。以后你们俩要好好处。” 纪云绯笑着看了一眼顾瑾，又乖巧应下顾爷爷的话：“爷爷放心，我们会照顾彼此的。” 顾爷爷从口袋里拿出一把钥匙，递给纪云绯：“这房子你们俩住，以后上班方便。我就不在这里住了，明天就搬走。” 纪云绯本来都伸出手打算去接了，一听后面那句话，又犹豫了：“要不还是爷爷住这儿吧，我可以住宿舍的，我们医院的宿舍很好的。” 顾爷爷知道她是怕自己没地方住，大笑了会儿，无所谓地道：“我住郊区。那里有山有水的，环境好。” 其实顾家大宅，在风水宝地别墅区，远离喧嚣，倒不算郊区。 只是顾爷爷说习惯了，在他眼里就二环以内算北城，外头都算郊区。 但在纪云绯耳中，郊区就等于乡下。 她心里压力也小了不少，毕竟她爷爷奶奶也住乡下，也是个有山有水的地方，也知道老人家确实喜欢那种环境。 为了让顾爷爷放心，她这才接下钥匙。 顾爷爷和纪云绯聊了好一会儿，问了很多她的家庭情况。 大概都有了解后，顾爷爷考虑到两个人明天还要上班，便不打扰他们俩休息了。 纪云绯先去洗了澡，然后赶紧回房。 顾瑾也打算洗完澡就睡觉，回房间拿了套睡衣，去了浴室。 刚打开水龙头，一双手悄摸摸地打开了浴室的门，往里面一伸，飞快地把他的睡衣拿了出来。 门外，顾爷爷脸上堆满得意的微笑，蹑手蹑脚地把睡衣送回顾瑾的房里。 他活了这么大岁数，难道会不知道，这个有情感冷漠症的孙子所做的一切，都是演给他看的？ 现在他没了睡衣，待会儿洗完澡，他肯定要喊纪云绯替他拿衣服。 然后……然后他的重孙子就有望了！ 我可真是太会了呢！顾爷爷得意地想。 对，自己也不能在这里耽误事了。 他放好衣服后，悄悄离开公寓，连夜打车回顾家大宅去了。 …… 顾瑾洗完澡，发现找不到睡衣了。 不过，他清楚地记得自己拿了睡衣。 现在又没没了，根据他对房间里另外两个人脾气的了解，肯定是爷爷动的手。 他喊了声“爷爷”，外面没人回应。 他只好随手拿起浴巾裹了一下，走出浴室。 正对浴室的房间里，纪云绯刚好同时走了出来。 她是听见顾瑾喊人没回应，便出来看看有什么需要帮忙的。 结果，视线直接撞上那具毫无遮拦的高大身躯。 四目相对，静默几秒。 纪云绯：“啊——” 顾瑾迈开长腿两步跨过去，抬手紧紧捂住纪云绯的嘴巴，平静地说：“这里隔音一般，别大喊大叫，有点公德心。” 纪云绯也就穿着睡衣，虽然是很保守的款式，但到底轻薄。 隔着这层薄薄的布料，男人完美的身躯紧紧贴着她，完美的五官近在咫尺。 只是那双眸子依然静默冷沉，将纪云绯从胡思乱想地边缘生生拉回来。 纪云绯长睫微微发颤，眼神里全是恐慌，半天才回过神，赶紧点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比起她的慌张，顾瑾全程面色无波无澜。 他松开手，纪云绯连忙后退两步，红着脸问：“你喜欢在家裸/奔？你怎么不提前告诉我？” 顾瑾慢条斯理地解释：“浴巾下面有穿……” 纪云绯脸色刷的一下通红，连忙打断他：“好了好了我知道了！” 她连忙转过身回房，“啪”地一声重重关上门。 她扑到床上，将脑袋埋进被子里，想要赶紧驱散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但某个完美的躯体还是不停在脑海里转啊转啊…… 纪云绯暗暗下定决心，以后还是去住员工宿舍吧。 要是再这么共处一室，以后肯定还会有更多尴尬。 第7章 这辈子还有什么盼头呢 好半天，纪云绯终于冷静下来。 她翻了个身，摸到自己的手机，去看明天的值班表。 心里有数后，又点开聊天软件，回复一下之前没来得及回的消息。 瞥见置顶的乔伊，她才猛地记起，自己今天结婚的事，还没有告诉好姐妹一声。 其实她下午就想告诉乔伊的，但乔伊下午有点发烧，昏昏沉沉睡了好久，晚上才好转，就一直没来得及说。 她现在赶紧给乔伊发消息：“伊伊，有一件事要跟你分享，我结婚了。” 她把结婚证的照片发给了乔伊。 乔伊秒回：“天呐，我怎么没听你说过啊？这个顾瑾在哪里工作？你们俩什么时候在一起的？” 纪云绯：“就是珍爱的医生，我觉得各方面条件都挺合适，工作都稳定，就在一起了。等有空带去见见你。” 乔伊：“好。那你们俩现在在哪里住？” 纪云绯：“在他爷爷的房子里住。” 乔伊：“祝你幸福！我的宝贝以后也有人照顾了，真好！他家有房子更好了，你们生孩子上学都方便了。” 纪云绯能从文字消息里感觉到好姐妹的激动，不过她自己心情倒是很平静。 她回复道：“《婚姻法》摆在这里，房子是他爷爷的财产，跟我没啥关系。我也不打算自己没有经济基础的时候就生孩子。跟他闪婚主要就是为了应付我爸妈，省得他们总催我辞职回家相亲。” …… 医院里，乔伊看着纪云绯发来的“经济基础”、“财产”、“房子”这些词，心里忍不住难受。 是啊，她也知道应该有这些才能生孩子。 可她已经这样了，还能怎么办呢？ 乔伊望着雪白的天花板，不知道自己的明天在哪里。 她正发着呆，刘鹏从外面进来，沉着脸，语气不善：“给我转五十块钱，我叫个外卖。” 他一把从乔伊手中拿过手机，打算给自己转钱，结果一眼看见了纪云绯给乔伊发来的那些话。 他之所以心情不好，就是因为纪云绯的事，刚刚被高翔了骂了一顿。 现在又看见纪云绯找了个有房子的老公，更是气不打一出来。 当即就骂道：“纪云绯真不是东西，就见不得我们俩好，编造个男人出来教唆你挑剔我！她什么东西啊？她不就是个护士吗？人家北城有房的男人能看得上她？” 如果是关系一般的朋友，见到对方找了个比自己好的老公，心里估计会吃味。 但刘鹏低估了乔伊和纪云绯四年的友谊。 乔伊知道纪云绯找了个有经济实力的老公，绝对不会嫉妒，只会为她开心。 她不想再听丈夫骂骂咧咧，直接冷冰冰地打断他。 “我和宝宝现在能在这里受这么好的照顾，我能顿顿吃上营养的四菜一汤，都是绯绯让给我们的。别人好歹放下碗才骂娘，你端着碗就开始骂了？” 刘鹏瞬间哽住。 这还是乔伊第一次用这种语气跟他说话。 不过他全然不觉得自己错，甚至更加气恼。 他拔高声音骂道：“你魔怔了吧？你也分不清自己几斤几两了？对，医院是纪云绯给你提供的，那你平时吃的用的不都是我赚的？她是你老公我是你老公？有毛病！” 女儿被这些厉声辱骂惊醒，呜呜哇哇地哭起来。 乔伊心凉了半截。 当初是刘鹏说，让她休学生孩子，他会养她一辈子的。 结果现在又说“吃他的用他的”。 乔伊又不是纪云绯那种犀利的性格，面对别人的凶恶，自己就忍不住害怕退缩。 她不想面对，忍着伤口的疼痛，慢慢转过身，将女儿护在怀中，轻轻捂住她的耳朵，自己默默流泪。 “哭哭哭，就知道哭！” 刘鹏把她的手机摔到她的枕头边，不知道是骂女儿还是还是骂她。 骂完自己躺到床上，背对着乔伊，又掏出手机，开了局游戏，对房中的一切置若罔闻。 乔伊睁着眼，任由泪水沾湿枕头。 她的思绪忍不住回到高中时代。 刘鹏是她同校学长，他们相恋多年。 她考来北城，也是因为刘鹏在这里打工。 他比她大三岁，一开始是很会照顾她的，她生气的时候，他会哄她的。 她以为，他们是世上最美好的爱情，从校服到婚纱。 可现在结婚生孩子了，他一有什么事，就跟她冷战，好几天不理她，每次她低头主动去找他说话。 他们明明有那么多年的感情的，也完全没有出现什么第三者插足。 他们应该好好的啊……怎么就成了这样呢？ …… 次日七点，顾瑾起床，打算去厨房做早饭的时候，发现纪云绯已经在里面了。 纪云绯并没有在做早饭，而是在给一大筐鸡蛋贴红色的“喜”字。 旁边还有菜市场的袋子，估计是她一大早出去买的。 看见鸡蛋还冒着热气，顾瑾走进去问：“怎么煮了这么多鸡蛋？” 纪云绯手上的动作没停，随口回道：“我给我朋友准备些喜蛋，对不起，吵醒你了。” “没事，我平时也这个时间醒。”顾瑾纯粹出于医生的角度提醒了句，“产妇不能吃这么多鸡蛋。” “不是给她吃的。”纪云绯笑了笑，“我昨晚在网上查到，她老家那边有生孩子送喜蛋的习俗，是送给医院的医生护士和亲朋好友的。” 而且，习俗上还说，一般都是婆婆准备的。 但就赵莲那德行，还是别指望她了。 顾瑾若有所思地望着她认真的模样，忽然转过身回房。 他拿到自己的手机，给助理发了条消息：“查查江城结婚有什么习俗。” …… 随后顾瑾做了两份早饭，就是很简单的三明治加牛奶。 作为医生，他一向觉得，吃的营养就够了，口味不重要。 但纪云绯却觉得这顿很亏待自己，可人家好心给她做了，她不吃有点不礼貌，于是咬着牙吃了。 并在心里默默决定，等以后有时间，还他一顿好的。 让他知道啥叫真正的早饭。 之后两个人一起去上班。 纪云绯今天拎着好多鸡蛋，实在不方便骑车，只好坐他的顺风车了。 好在医院停车场很大，遇见自己科室的同事几率很小，也不用担心被人发现。 两个人到了医院，便开始各自忙碌。 中午休息时间，纪云绯拎着那袋喜蛋，去了乔伊的病房，给来来往往的医生护士分发。 “这段时间辛苦啦，她是我姐，接下来一个月也麻烦多多照顾……” 第8章 仪式感 纪云绯对每个医生护士都表达了感谢，大家也都笑吟吟地接下这份喜气。 乔伊靠在床上，望着纪云绯忙碌的模样，鼻子一酸，又忍不住落泪。 她还记得，小时候跟妈妈去看刚刚生完孩子的小姨，就遇见小姨的婆婆喜气洋洋地给医生护士发喜蛋。 这虽不是什么贵重的东西，但却是人人都知道的习俗，向医生护士表达感激，也可以图个吉祥。 她很羡慕小姨的丈夫一家，都把小姨和孩子捧在掌心。 而她自己的婆婆，却嫌弃是个女儿，到现在都没来看过她。 她的丈夫，也注意不到她这些破碎的情绪，一大早就出门，不知道去哪里了。 但还好，她还有一个这么好的闺蜜。 给足了她关心和仪式感。 她泪眼朦胧地望着纪云绯，温暖从心底蔓延全身。 纪云绯发完鸡蛋，看了看手表，还有十分钟休息时间。 她坐到床边，逗小宝宝玩了会儿，忽然想到一件事，连忙望向乔伊：“对了，伊伊，宝宝叫什么名字？” 乔伊摇摇头：“还没起呢。” “怎么现在都还没起呀？”纪云绯忍不住惊讶，但更多的是气愤。 刘鹏朋友圈里，一直在立爱妻爱女儿的人设，好了好几天朋友圈，每一条都带上定位，显的好像自己一直在医院照顾妈妈和宝宝一样。 结果到现在，连女儿的名字都没想！ 纪云绯忍着没在闺蜜面前抱怨，扯了抹笑，提议道：“要不先给宝宝起个乳名？” 乔伊眼神柔软：“你帮宝宝起一个吧？” “好呀。”纪云绯看着小宝宝迷迷糊糊的可爱模样，提议道，“叫糊糊怎么样？” “好可爱的名字。”乔伊伸出手轻轻碰碰糊糊的小手心，“糊糊，你看，这是绯绯姨姨。” 纪云绯也把手指伸入糊糊的手心里，被糊糊握住。 小小的肉垫子温温热热的，纪云绯瞬间心都化了。 不过她忽然注意到，糊糊现在穿的保暖衣，是医院提供的，虽然干净保暖，但不怎么好看，而且还不防风。 赵莲就准备了一条男婴穿的衣服，胸口印着奥特曼图案，材质也很一般。 回头糊糊出院，这衣服肯定不行。 于是心里想着，下班去帮糊糊买一些将来出院穿的衣服。 …… 下午工作结束后，纪云绯特意和同事换了班，提前离开医院。 刚走出电梯，迎面碰见了顾瑾。 顾瑾见她已经换去了工作服，知道她要离开，问道：“今天你不是值夜班吗？” 纪云绯答道：“我和同事换了，想去给我闺蜜的女儿买套衣服。” 顾瑾道：“正好我也有些东西要买，一起去。” 二人一起去了附近一家商场，纪云绯先去给小侄女买衣服。 纪云绯自己实习工资也就那样，不过好在医院福利好，吃住都不收钱，实习半年来都已经攒了快五万块了。 她自己平时在网上买衣服，超过一百的都要斟酌，但给小糊糊买衣服，尽挑贵的。 要材料好、要安全性高、要柔软舒适…… 最后买了三套，一套贴身纯棉的婴儿睡衣，一件厚外套，一条公主裙。 付钱的时候，顾瑾掏出了卡要替她付，却被纪云绯拒绝：“不用不用，我来付钱。” 毕竟是给她闺蜜的女儿买的，跟顾瑾没什么关系，纪云绯可不想占他便宜。 顾瑾也没争这点小钱，默默收回了卡。 付完钱后，两个人一起离开。 旁边有一对情侣，旁观了这一切。 男的沾沾自喜说：“现在的男人可比女人会斤斤计较，给孩子买衣服都不愿意付钱。像我这么大方的男人不多了，你可要珍惜我，以后在家干家务可别抱怨了啊。” 女的撇撇嘴，没说什么。 …… 走出商店，纪云绯想着他都陪自己买东西了，自己也应该陪他买，说不定还可以帮他杀杀价。 就回头主动问：“我的东西已经买好了，你要买什么？需要我陪你去吗？” 顾瑾点头：“嗯。” “那走吧。” 纪云绯跟着顾瑾往前，很快，顾瑾走进一家金店。 纪云绯好奇问道：“你要买黄金啊？” 顾瑾点点头：“你家乡江城的习俗，是结婚要送三金。昨天领证时我不知道，现在补上。” 纪云绯立马明白过来，原来他是要给她买黄金。 她连忙摆手：“不用的。我们俩不用的。” 都不熟，各有目的的闪婚，就用不着这些仪式感了。 “既然是习俗，就按规矩来，不能别人都有你没有。” 旁边的店长听见这话，被吸引过来，笑着夸赞道：“难得见到二位这么恩爱的夫妻，先生疼爱太太，太太体谅先生。这样吧，我作为店长，在今天的金价上给您再打个折扣，就当是祝贺二位新婚燕尔。” 纪云绯还是摇头，她真的不想占顾瑾便宜。 店长劝道：“太太，您买黄金不用有负担，黄金可是硬通货，随时可以变现的。” 那个店长不愧是店长，真的好能说。 而且劝说期间，店里好多人都往这边看，还在那里小声讨论：“好恩爱”、“果然又帅又有钱的男人最疼老婆”…… 纪云绯耳边听着这些话，不由想要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还拒绝，那不是让顾瑾难下台吗？ 人家一番好意，她怎么都不能让他难做。 她便只好同意了，也不好意思买太贵的，就全都选了这家金店较为便宜的款式。 一枚金戒指两千块，一个镯子三万四，一条项链八千。 顾瑾付了钱后，纪云绯赶紧拉着他离开了金店。 刚巧，之前那对小情侣刚好也在，再次旁观了这一切。 男的撇撇嘴，酸溜溜地说：“不就花了四万多吗？那些店员至于把他夸上天吗？” 女的当即给了他一肘击：“衣服一两百你付的快，怎么贵的东西就不主动给我买了？现在像你这种稍微有点小恩小惠、就来pua女朋友当佣人的男人已经不多了！你赶紧改掉，不改分手！” …… 回到车上，纪云绯这次记得系安全带了，赶紧主动系上。 顾瑾开车回家，纪云绯默默拿出手机，打开存款页面，开始看自己的存款。 自己辛辛苦苦存的钱，刚好和他买的黄金一样价格，都转过去就没钱了…… 虽然很心痛，但纪云绯还是坚定地把钱转给了他。 然后抬头望向他：“顾医生，我把买黄金的钱转给你了，你待会儿记得收一下。回头我把黄金退了吧，咱们俩赚钱都不容易……” 第9章 对她好不过是出于教养 即使顾瑾在认真看着路况，没看纪云绯的表情，还是能想象到小姑娘一脸认真地模样。 莫名地让他开心。 他没忍住，轻声笑了出来。 纪云绯不解：“你笑什么？” 顾瑾一愣，慢慢意识到不对劲……是啊，他笑什么？ 心理医生明明说，他这个病很难感知情绪。 但在认识纪云绯的两天里，他内心好像已经不是第一次波动了。 静默片刻，顾瑾又恢复了以往那副波澜不惊的模样：“我只是不想顾家失礼罢了。而且也是爷爷交代要好好对待你，你不用有心理负担。” 纪云绯便不说话了，也看向前面的路。 反正她转给他了，收不收看他。 不过，她心里却不像表面这么平静。 被人给足仪式感、被人珍视的感觉，真的很令人心底泛软。 她一直走神想着这些，等车子快开到公寓门口的时候，她才回过神。 她赶紧说：“对了，我今晚不去你那里住，我回宿舍，你可不可以把我放到前面的公交站？” 顾瑾并未停下，而是问道：“为什么？” “昨晚的事……反正现在我们俩住一起不太好。”纪云绯已经不想再尴尬了。 顾瑾听明白了，不过车都已经开到公寓门口了，他也不放心这么晚纪云绯一个人回宿舍。 他停下了车，对纪云绯道：“你上去吧。我一个小时后有手术，今晚应该不会回来，你不用为难。” 既然不用共处一室，纪云绯便没有再坚持：“也行。” 她下了车，往楼上去，顾瑾则回医院去准备手术。 回了公寓，纪云绯收拾一番，便躺到床上，准备睡觉。 这时忽然收到妈妈发来的消息：“绯绯，小顾对你怎么样？哎，昨天在家跟你爸说了半天，我们俩一开始觉得你找了个条件这么般配的男人都很开心，但现在想想，心里还是有点担心。” 纪云绯直接把顾瑾给她买的大金镯子戴在手上，发给爸妈看。 纪云绯回复：“他对我很好，这是他今天给我买的。” 妈妈：“对你好妈妈就放心了。你们俩在大城市打工，开销大，以后不要买那么多首饰，钱留着共同买房。” 纪云绯：“好的妈妈，我知道啦。” 看爸妈现在这意思，是再也不逼她辞职回家了，纪云绯松了口气。 和爸妈交代完后，纪云绯没有立即把镯子摘下来。 她举起手腕，仔细打量这枚做工精美的镯子。 她忽然想到，她和乔伊以前都挺喜欢欣赏漂漂亮亮的珠宝首饰。 有一次她和乔伊逛街，看见广告牌上的钻戒设计独特，她就跟乔伊说了声“好漂亮”。 乔伊笑着点点头，什么都没说。 结果旁边的刘鹏就立马开始高高在上地指教她们俩：“钻石都是商家的阴谋，没有黄金保值，傻x女人才喜欢……” 是啊，黄金比钻石保值。 但也没见刘鹏给乔伊买黄金啊。 纪云绯叹了口气，摘下镯子，放回盒子里。 怎么办，越对比，越觉得顾瑾是个好男人。 她昨天还敢信誓旦旦地对乔伊说，自己会在这份无爱的婚姻里始终保持清醒。 但现在，她好怕自己再这样下去，很快就不清醒了。 …… 医院。 手术还有一会儿才会开始，顾瑾趁着这段时间，继续看患者的病历。 其实他已经看了很多遍了，但出于对患者负责的态度，他还会多看几遍。 忽然，桌子上的手机就响了起来。 顾瑾拿出手机，接起来。 那头的人当即劈头盖脸给他一顿怼：“顾瑾你个臭渣男！你昨天为什么不来找我？我等了你一整天！” 电话那头的人是他的心理医生江煜琛，负责每周给他治疗，控制他的病症。 顾瑾慢条斯理地回答：“昨天我结婚去了。” 江煜琛声音立马拔高：“什么？你结婚？真的假的？你找到能让你心动的人了？” “不是，她是爷爷的救命恩人。结婚也是爷爷的意思。” “难怪……”江煜琛嘀咕了声，但还没消气，“那你也不能不告诉我一声！” 顾瑾淡淡道：“忘了，对不起。” 那头的江煜琛气得咬牙，但是他清楚自己发多大的火都没用，根本就唤不起顾瑾心里的愧疚。 他只好回到尽职尽责的心理医生的岗位上，询问了一下他这段时间做的事、情绪情况。 顾瑾一五一十地告诉了他。 江煜琛听到他为纪云绯做了那么多的事，忍不住笑出声：“哪个女人在你这样的攻势下能不动心？到时候这妹子爱上你追求你，你就康复有望了！” “是吗？”顾瑾不以为意，“可我对她做得一切，只是出于礼数。” “……”江煜琛沉默许久，幽幽叹了口气，“那她要是真动心，就惨喽……” 这种病的患者，共情能力差，不会同情弱者，不会愧疚不会后悔，还有不少会成为罪犯。 但顾瑾不一样，他是江煜琛接触的病患里，最能克制自己的人。 这多亏了顾家严格的家教。 毕竟感情和同情心是一回事，素质教养和遵纪守法是另一回事。 不尊重女性、欺凌弱者……这都是极其没素质的行为。 顾家这样的身份和地位，绝对不会让顾瑾做这种遭人诟病的事。 他可以冷漠，但是得有教养。 所以，他对纪云绯做的所有事，不过是出于礼数和教养。 而不是因为对她有什么别样的情感。 …… 乔伊已经和刘鹏冷战一整天了。 她好几次控制不住想给刘鹏打电话问问他在哪里，但最后都忍了下来，强迫自己这次不要再主动低头了。 好在医院护士们很会照顾她的情绪，经常来人陪她聊天说话、照顾糊糊、带她做康复训练、以科学专业的手法教她怎么照顾婴儿。 有人在，她就不会胡思乱想。 这层楼的护士长徐姐刚刚替她洗完头发，现在正在陪她做一些轻缓的瑜伽，帮她恢复身材。 忽然，刘鹏推门进来。 他仿佛没看见房间里的两个人，招呼都没打，直接往旁边的陪护床上一躺。 第10章 要跟他拼命 刘鹏拿起床头的电话，给服务中心打电话：“送一份晚饭过来，多加一份红烧牛肉。” 他今天其实是被乔伊气得回他的出租房住去了。 他觉得乔伊烦，不知道体谅他工作上的难处，一天到晚就知道哭哭哭，还学纪云绯势利眼。 可出租房虽然没有乔伊烦他，但他妈妈早上做的饭菜都不合他胃口，哪有珍爱医院的饭菜好吃？还是免费的，不够吃还可以让医院再做。 那里的床，也没有医院的陪护床舒服，网速也没医院的好。 于是大半夜的，他又回来了。 但他回来是回来，可不打算这么轻易地原谅乔伊。 所以还继续冷战，把乔伊当空气。 乔伊也硬着心肠，没主动说话。 徐姐目光在小夫妻俩身上转了一圈，心里叹了口气。 这妹妹以后的日子难过啊。 练了会儿瑜伽，摇篮里的糊糊忽然哭了起来。 徐姐连忙去给糊糊换尿布。 她瞥见刘鹏躺在那里打游戏，故意点他：“孩子爸爸要不要来学习一下？毕竟以后出院还需要你给孩子换尿布。” 刘鹏理都没理，装聋。 乔伊冷着脸从瑜伽垫上站起来，走到糊糊身边：“徐姐，你教我吧。” 徐姐无奈，只好点点头。 床上的刘鹏手指动得飞快，一个大招完成了五杀。 他的队友立马夸赞：“哇，射手哥哥好厉害呀。” 刘鹏得意一笑，打字回复：“那是，妹妹下把继续？要不要我带你？” 队友：“好呀，这个英雄我还有情侣皮肤呢，你买了吗？” 刘鹏这个账号什么皮肤都没有，但是他一向好面子，当即去付款买了皮肤。 不过他忘了，他另一个账号被人举报了，现在用的账号，绑定的是乔伊的号码和银行卡。 刘鹏刚买好皮肤，一旁的乔伊听见手机短信声音。 她走到床边，拿起手机。 “……点券充值成功，您的银行卡成功支付128元。” 乔伊的脸色刷的一下白了。 她再也没办法冷静，走过去一把夺过刘鹏的手机。 她声音止不住地发抖：“我给孩子买奶粉买纸尿裤，费脑子算满减，熬夜去抢，才能省下来几十块钱，结果你花128去充值游戏？” 刘鹏一愣，赶紧去夺自己的手机：“给我！晚点说，我选英雄呢！” “一天到晚就知道打游戏！以前你下班回家坐在沙发上打游戏，你说你累需要放松！现在你陪产假什么都不做，你也一天到晚打游戏！你除了拍照发朋友圈还陪过孩子吗？孩子名字叫什么你知道吗？” 乔伊是真的崩溃了，一边哭一边吼。 但刘鹏心里还惦记着自己的积分和排名，一把拿过自己的手机，不耐烦地道：“不就一百多块钱吗？我等下转给你！” 乔伊彻底绝望了，坐到床上，捂着脸痛哭。 徐姐实在看不下去，抱着糊糊上前劝阻：“先生，麻烦你照顾一下产妇的情绪。” 刘鹏瞪了她一眼：“没你说话的份！我们两口子的事你个外人插什么嘴？妈的明天就去投诉你！” “……”徐姐要不是怀里抱着糊糊，真的想动手打人了！被投诉也得打！ 乔伊不想连累别人，抹了把眼泪，吸了口气，抬头对徐姐扯了抹笑：“徐姐，谢谢你，麻烦你把糊糊带出去。” 徐姐有些担心，但也知道，这个时候让夫妻俩单独聊聊也好。 怀里的糊糊也在哭，实在不能再待下去，她只好点点头：“行，有事叫我。” 她走出病房，关上门前，还听见那碎嘴巴的男人恶毒辱骂，对着自己刚生完孩子的老婆，一口一个妈的，什么脏字都骂得出来！ 乔伊一看就是个老实的，被骂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偶尔回两句，就被男的给骂回去。 徐姐摇摇头，把糊糊抱回护士站。 将糊糊交给别的护士，徐姐走到一旁给纪云绯打电话。 “绯绯，睡了吗？” 纪云绯已经睡了，但她猜到医院那边来电话，肯定是乔伊有事，便瞬间清醒：“没呢，徐姐，怎么啦？” “我刚刚去给乔伊的孩子换尿布，听见那两口子为一百多块钱吵起来了，我劝了几句，那个男的连我一起骂，还要去投诉我！”徐姐那个气啊，骂道，“说真的，我在医院工作七年了，第一次见这种下头男！气死我了！” 那些靠自己本事来珍爱生孩子的，哪个男人不是家财万贯、事业有成？ 不可能还让孕产妇去熬夜凑满减，更不可能让媳妇为了128块钱崩溃成这样。 纪云绯也是又气又担忧：“糊糊呢？” 徐姐道：“你放心，糊糊在护士站这儿呢。” “谢谢徐姐，麻烦你好好照顾糊糊，我现在就去医院。” 挂了电话，纪云绯匆忙从床上爬起来。 想到乔伊废了半条命生了糊糊，而那个男的不知道珍惜就算了，还这么惹她生气，纪云绯心疼得眼泪哗哗地掉。 她随便换了身衣服就冲了出去。 她现在就去跟这个狗男人拼命！ …… 医院。 乔伊不想把事情闹得太大，丢人就算了，也让绯绯不好做。 她坐下来，想跟刘鹏好好把话说清楚。 “鹏哥……”乔伊吸了口气，用结婚前和他谈恋爱时的称呼唤他，希望能唤起他一丝半点的爱意，“我们好好聊聊，可以吗？” 刘鹏现在心思全在自己的游戏上。 他的游戏人物一直呆在基地没动，等会儿队友肯定会举报他！ 他一把将自己的手机从乔伊手中夺过来。 既然乔伊态度缓和了，他也没那么激烈了。 他嘀咕了句：“等我打完这一局再跟你说。” 乔伊的心又凉了几分。 但是她也没别的办法，她只能等他打完，不然两个人还得吵。 乔伊耐着性子等着。 刘鹏手指动得飞快，一边打一边还时不时蹦出几句脏话。 乔伊对这个游戏一无所知，也不知道目前进展到什么地步。 单从刘鹏紧蹙的眉头可以看得出来，他打得一定很艰难。 等了二十多分钟，刘鹏终于打完了。 他直接把手机重重摔到床上，骂了声“操”。 乔伊看着他因为游戏而发怒的模样，心里幽幽叹了口气。 可她一直都知道，刘鹏从高中起，就有沉迷游戏这个缺点。 她当初选择跟他在一起，也是选择接受他这个缺点的。 所以她现在也不能埋怨什么，只能安慰他：“别气了，就是输了局游戏而已……” 哪知道刘鹏忽然大声斥责她：“不是你刚才抢走我手机，让我错过了选择时间，系统会自动给我选我不擅长的人物吗？你还有理了是不是？你知不知道我输了这局游戏有多严重？！我花了好几天打上来的星都掉了！” 乔伊被他突然的暴戾吓得一抖，眼泪也瞬间汹涌而出。 第11章 我要纪云绯坐牢 乔伊的心被扎得好痛好痛…… 她不明白为什么，她有时候出去散步，别的产妇都被家人捧在手心，如珠如宝。 而她的婆婆，为什么现在都不来看她？ 她的丈夫，为什么把游戏摆在她前面？ 是她做错了什么？ 刘鹏看见她的眼泪就烦，又拿起手机，打算再开一局，把星值打上去。 这是她深爱的人，他们之间也没有任何人插足，他们现在还有孩子了。 在她以前的幻想中，现在应该是她最幸福的时刻，她不想和他一直冷战下去。 乔伊抹了把泪，心里也带了些暗暗赌气的成分，再次去夺他的手机：“不行，你别打了，我们现在必须要好好聊聊。” 可刘鹏却一甩手，直接把她推开！ 乔伊才生完两天，身子本来就有点虚，被这么一推，直接往后，摔倒在地。 伤口被牵扯到了，她的五官立马紧紧皱在一起，疼得不停倒吸气。 就在这时，房间门忽然开了，纪云绯冲了进来。 她看见乔伊居然摔在地上，而刘鹏竟然在一旁打游戏！ 纪云绯的怒气直直往脑子里蹿！ 她先去把乔伊扶到旁边的椅子上，然后冲过去一把夺过刘鹏的手机，声音发抖地问：“你老婆摔了，你在这里打游戏？” 刘鹏皱皱眉：“怎么一个两个都跟我的游戏过不去？手机给我！” 照纪云绯的脾气，她真的很想把他手机重重砸他头上。 但是再想想，回头他家去修手机，或者换新手机，不都还要花钱？这钱不都有乔伊一份？ 她硬生生忍了下来，把手机放到一旁。 刘鹏伸手要去拿，完全没想着去问问乔伊的情况！ 纪云绯实在忍不住了，直接上手，“啪”得给了他一耳光！ 刘鹏被打蒙了，捂着脸，瞪大双眼看着纪云绯，喃喃反问：“你，你打我？” 纪云绯平时虽然已经在心里打过他很多次，但她其实并不喜欢这么粗暴地解决问题。 她长这么大，就打过两个人。 一个是对她动手动脚、还撕过她衣服的高翔。 一个就是跟一滩烂泥似的、还天天欺负乔伊的刘鹏。 打完人，她也害怕。 但她还是强撑着，哽咽着问：“伊伊拼死拼活地给你生孩子，你就是这么对她的？这巴掌要是打醒你，你就好好跟伊伊道歉，要是你还没醒，我还打你！” 刘鹏突然跳起来，一把按住纪云绯的脖子，大骂道：“你特么有什么资格打我？！我的家事你管得着吗！” 纪云绯想反抗，但男女力量悬殊，刘鹏轻而易举就把她摔到了床上，死死按住她的脖子，抬手就要抽她，把刚才那巴掌还回去！ 乔伊见状，也顾不上自己的伤了，忍着痛，扑过去，一边哭一边扯刘鹏的手：“你放开！放开绯绯！” 刘鹏烦躁地往后甩胳膊，乔伊又被他摔到地上！ 乔伊还想爬起来，但她下面忽然一阵剧烈的疼痛，生产时撕裂的伤口好像又裂开了，腰好像也要断掉一样。 那地方捂也捂不住，没有办法缓解，只能疼得冷汗直流，在地上直打滚。 刘鹏依然没去管她，抬起手又要打纪云绯。 纪云绯快被他掐得喘不过气了。 眼看那巴掌就要落下来，她立马条件反射般闭上眼。 然而，下一秒，扣住自己喉咙的手忽然松开，一大口新鲜空气涌进喉咙。 纪云绯猛地咳嗦了一声，睁开眼，这才发现，戴着口罩的高大男人，不知何时出现了，此时正站在旁边，死死扣着刘鹏的手。 即使他口罩和手术帽还没摘，纪云绯也认出他是顾瑾。 顾瑾刚做完手术。 这间病房靠近楼梯，他经过的时候刚好听见了动静，才赶过来看。 江煜琛说，他轻易不会有特别暴怒的情绪。 但他看见纪云绯被人压在身下打时，他心里就是有股怒火，烧得极烈。 此刻，他紧紧扣着刘鹏的手。 刘鹏吓懵了。 但即使看不见他整张脸，也能从他冰冷彻骨的眼神里感觉到戾气。 顾瑾伸出长腿，一脚踹在他肚子上。 刘鹏直接往后摔去，腰直直撞到床角，那声音听着都疼。 但纪云绯可一点都不会同情他！ 这点疼，跟乔伊生孩子的疼比起来，压根就不算什么！ 刘鹏扶着床沿，想爬起来。 顾瑾淡漠开口：“滚出去。” 刘鹏彻底怒了，龇牙咧嘴地指着顾瑾骂：“妈的，医院你家开的？老子要投诉你！” 他刚骂完，医院的保安队长带了一帮保安过来了。 顾瑾望向他们，冷幽幽地问：“你们就是这种工作效率？” 保安们个个都不敢说话。 其实，这房间里的闹剧，闹了不过三四分钟，之前刘鹏一直在打游戏。 保安队长在后台看走廊监控，听见闹腾声后，就立马带人赶了过来，只是没想到院长也在。 但看见这幅乱象，都有点羞愧。 场面尴尬间，纪云绯从床上上来，扑到乔伊身边，担忧地抱着她。 顾瑾注意到纪云绯的举动，也冷静下来。 现在不是问责的时候，产妇身体要紧，应该赶紧处理问题。 他淡淡吩咐道：“以后别让我再看见这个人。” “好，好，马上去办！”保安队长如临大赦，毕恭毕敬地应了下来，赶紧让人去把刘鹏拖走。 护士们也纷纷赶了过来，连忙过去扶起乔伊，带她去处理伤口。 刘鹏本来还觉得走就走，现在一看来了这么多人，顿时感觉自己脸面都丢光了。 立马指着纪云绯骂道：“我报警！必须报警！纪云绯你一耳光把我耳朵都打破了！我报警抓你！还有这个医生，你害得我撞到腰！我今天跟你们没完！” 顾瑾闻言，竟淡淡笑出了声：“行，报警。” 他走到纪云绯身边，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语调沉稳温和：“别怕，去警局说清楚。” 纪云绯与他四目相对，本来慌乱的心，忽然冷静了下来，仿佛有了股无形的力量，从他的手灌输入她的身体。 她点点头，跟着顾瑾去警局。 刘鹏被保安拖到了医院外面才松开他。 他回过头对着医院保安骂骂咧咧一顿，还信誓旦旦地扬言，这次一定要找个大律师告纪云绯，要纪云绯坐牢。 第12章 乔伊是知道好坏的 病房里。 几个当事人都走后，收拾房间的小护士都忍不住议论开： “那个男的太可恶了，天天什么都不做，就在这里躺着！我早就想打他一顿了！” “谁不想打他？但是咱们又不敢，又怕患者投诉扣钱。哎，我还以为刚才那个戴口罩的医生能帮我们教训教训他，没想到只是报警。” “但是我觉得这样才好，这里这么多产妇，打架才可怕吧，感觉他很冷静很理智。” “那倒确实。而且虽然没看见脸，但是光看身材听声音都觉得很帅。今晚哪个科室有手术？我去打听一下。” “今晚好几台手术，我也不知道他哪个科室的医生。” 虽然是妇产科医院，但科室划分得非常仔细。 什么泌尿科啊、宫颈科啊、卵巢科啊、重症科啊……大科室后面又分为很多小细枝，比如重症科里就有肿瘤科、急症科等等。 很多不是一个科室的医生护士，工作很多年都不一定能把整个医院的人认全。 何况顾瑾口罩还没摘，这些护士就算曾经见过他，也认不出来。 保安队长认识他，是因为天天在后台看监控，大人物他都熟。 不过他很少跟别的医生护士打交道，也没有透露什么。 一群人收拾好病房后，徐姐想到纪云绯待会儿肯定会担心乔伊的情况，便穿好防护服，跟去手术室看了看。 乔伊的伤口果然又裂开了，现在已经打了局部麻醉，开始缝合。 徐姐打算去告诉纪云绯一声的时候，乔伊忽然抓住她的手，虚弱地说：“徐姐，他们……他们怎么样了？” 徐姐不想让她太担心，笑着安慰道：“你放心，不碍事的，绯绯没事，你老公……” 徐姐寻思她心里肯定还是担心她老公的，虽然她老公是个人渣。 就扯了扯笑说：“你老公也没事。” 乔伊闭了闭眼，咬着牙说：“我走之前，听他们说，要报警……” 乔伊实在太虚弱了，顿了顿，才接着说：“要是警方来调查，我一定会为绯绯作证，是我老公先打我，绯绯才会维护我的。” “麻烦……麻烦徐姐，回头也这么跟警察说。” 徐姐一听，感动的眼泪都快流出来了。 这姑娘虽然走错路，嫁了个人渣老公，但她懂得轻重，懂得知恩图报，懂得谁对她好！ 真不枉费绯绯那么关心她！ “你安心做手术，我现在就出去跟护士们说。” 徐姐安慰好她，出去跟护士们统一口径。 …… 抵达警局后，顾瑾和纪云绯被安排单独问话。 昨天顾瑾带她来举报高鹏性骚扰的时候，是两个人一起在外面和女警说话，没单独到里面来，所以她还没什么感觉。 但今天……她看着冷冰冰的环境，不由自主地回想起了上次这么被单独问话的时候。 那是六年前，是她生命里最可怕的记忆。 她不停地在心里告诫自己，当年那件事已经过去了，但还是不由自主地去想。 以至于警察问话的时候，她明明说的都是实话，声音还是发抖得厉害。 但警察也能理解，一个刚刚毕业的小姑娘，被问话时紧张很正常，倒不会因此就判断她心虚说谎。 顾瑾那边就好多了。 他的回答理智又有条理：“纪云绯是我们医院的护士，那个男人在医院殴打产妇，导致产妇伤口破裂，现在还在急救。纪云绯去维护产妇，才会不小心碰到他的脸的。医院可以让其他护士录口供，也可以提供监控证据。” 警方确实派人去医院调查了。 整个楼层的护士，都统一了口径。 就连刚刚缝合好伤口的当事人乔伊，都说纪云绯是为了保护她，才会不小心动手。 她都不帮着她老公。 最终，刘鹏被判处医闹，处以罚款、拘留。 …… 从警局出来时，已经是凌晨了。 外面温度很低，顾瑾脱下自己的外套，轻轻披在纪云绯身上。 照顾随行的女性，这也是他从小到大接受的礼仪教育的一条。 纪云绯一惊，连忙抬头望向他，眼神里的惊恐一闪而过。 顾瑾察觉到她的情绪不对劲，问道：“你怎么了？” “没，没事。”纪云绯连忙低下头。 顾瑾看得出，她这样子，显然是有事。 但应该和今天的事无关。 不过她不愿说，顾瑾便也没有再追问，轻声道：“回家吧。” 纪云绯失魂落魄地跟在他身后，和他一起上了车。 车子驶离，与警局渐行渐远。 纪云绯也慢慢冷静下来。 她望着路边飞驰而过的风景，猛地想到，还没问乔伊的情况。 乔伊被护士带走的时候，她好像看见她睡衣底下出了血。 她赶紧拿出手机，去她们护士小组群里问。 “请问乔伊怎么样了？出手术室了吗？” 很快有护士出来回答：“出了出了，伤口有点裂开，已经给她吃了止疼药，后面几天需要好好调理。” 另一个护士说：“希望她老公别再来了，哎。这姑娘太可怜了。” 徐姐也说话了：“你放心。我刚打探到的消息，这个人被加入我们医院黑名单了，以后出现在医院三米之内，保安都会把他赶走。” 徐姐：“对了，云绯，带你去警局的那个医生是哪个科室的啊？感觉他气场好足啊。” 不仅气场足，权限好像也挺大。 纪云绯也想起，之前在病房时，他说“以后不要再见到刘鹏”，保安队长立马就把人加入黑名单了。 她一直没问顾瑾到底是哪一科的医生，反正好像和她们产科没什么交集。 现在徐姐问起，她才想起来问一声：“顾医生，你是哪个科室的呀？” 顾瑾目视前方路况，随口答道：“肿瘤科。” 珍爱的妇科肿瘤科全国闻名，一直都是学术和手术并驾齐驱的。 听说前几年，还攻克了一个很难的学术难题。 肿瘤科的大夫，也都是既能做手术，又能做科研，受到全医院尊重。 可能是这个原因，他才有这么大的气场、这么大的权限吧。 纪云绯在群里回了徐姐：“他是肿瘤科的。” 徐姐：“是吗？咱们院长也是肿瘤科的。” 这么巧？ 纪云绯默默看了顾瑾一眼。 他不仅和院长同名，还和院长一个科室？ 她心里有个大胆的猜测……她立马在群里问：“徐姐，你在医院很多年了，见过院长吗？他长什么样？” 徐姐：“见过，我还有他照片呢。” 徐姐说完，发了一张照片在群里。 第13章 他原来是个gay？ 照片是一群医生，拿着患者的病历在那里讨论。 每个医生都戴着口罩，穿着一样的白大褂。 这就算了……照片还是徐姐偷拍的，高糊，一点点五官都看不见，就只能稍微区分个高矮胖瘦。 徐姐：“中间最高的那个就是院长。” 立马有人替纪云绯说出心里话：“徐姐，这咋看啊？什么都看不清。而且这群医生都不矮，咱真的分辨不出来，你有院长高清照片吗？” 徐姐：“那没有了……我听说院长主要是做科研，手术都不是很多，从来都不公开露面。网上资料也很少，医院里的公开信息也就他的履历，也没照片。” 纪云绯看到这里，心里默默否定了之前的猜测。 院长和他的闪婚队友，应该不是一个人。 院长是科研方向，闪婚队友是手术方向。 院长应该是五十岁的老头子，闪婚队友是个年轻医生。 想明白了，纪云绯自己都想笑。 也不知道自己乱猜什么。 这么年纪轻轻，又当院长又是主治医生，那简直是天才了。 这种天才怎么可能跟她闪婚？ …… 回到住处，已经是凌晨四点了。 顾瑾洗完澡，从浴室里出来，发现纪云绯正趴在桌边，拿着纸笔。 顾瑾走过去，扫了一眼纸，上面写满了数字，她好像在算账。 他淡淡开口问道：“在做什么？怎么还不睡？” 纪云绯抬眼望向他，柳眉轻锁着：“科室的护士今天都帮我作证，我明天得去请她们喝奶茶，肯定不能就请给我作证的几个……” 一杯20块，一个楼层40名护士，还得多买几杯以防万一不够分，最起码一千块钱没了。 然后她又才把自己所有积蓄都转给顾瑾抵金首饰的钱，现在正是捉襟见肘的时刻。 所以她有些苦恼。 顾瑾面上没什么表情，目光淡漠地盯着她的脸：“心疼钱的话，你可以不请的。她们帮你作证并不是你请求的，你不用觉得欠她们人情。” 纪云绯摇摇头：“不行，别人帮了我，我就一定要还回去。” 她才来医院几个月，就交了一堆朋友。 像徐姐她们，各个都真心待她，让她顺利在医院立足。 那也是因为她知进退、知好坏。 别人对她好，她知道感激，不会觉得是别人应该的。 顾瑾静静看着她几秒，默默点点头，尊重她的意思，不再劝了。 他回房睡觉去了。 纪云绯继续看自己的存款。 忽然，“叮——”的一声提示音，手机上来了一条短信。 纪云绯点开一看，是银行卡提醒她，转账退款原路返回了。 她知道这是什么钱。 买黄金的钱，顾瑾又退给她了。 纪云绯下意识地望向顾瑾虚掩的房门。 他刚才不会以为她在哭穷，所以把钱还给她吧？ 纪云绯有些哭笑不得，她不会占顾瑾便宜，但自己也不会吃亏，她打算把这些黄金都卖掉的。 她起身，走到顾瑾房间门口，靠在门边望向他。 “你不用把钱都退给我，我打算明天去把你买的黄金都退了。” 顾瑾本来打算入睡的，现在见纪云绯来了，便站在床边和她说话：“等等吧，最近金价低，过几天高了再说，还能赚个差价。” 纪云绯听过这个说法，不少人买黄金都是赚差价的。 但是她对这个并不懂，也不知道在哪里关注金价，便信了顾瑾的话：“等高了，你告诉我。” 顾瑾点头：“嗯。” “那这个钱……” “等你卖出去再还给我吧。”顾瑾淡淡回道。 “好。”纪云绯点点头应下。 不过这些，都是顾瑾的缓兵之计。 他根本就不在意这些。 买黄金是因为不想失礼，顺着纪云绯的话说，是不想她心里有压力。 纪云绯说完，转身想离开。 却没注意到那又长又硬的门把手，“咚”的一声巨响，她的腰结结实实地撞到门把上。 纪云绯捂着腰，疼得倒吸了口冷气。 顾瑾走过去，关心地问：“没事吧？我房间里有药。” 纪云绯没动，也没说话，因为这股又酸又疼的劲还没缓过去，她还没办法说话。 顾瑾自己也感受过撞到门把手的痛楚，知道确实挺厉害。 便直接将纪云绯横抱起。 纪云绯吓了一跳，看着近在咫尺的英俊脸庞，心跳快得厉害。 顾瑾将她轻轻放到床上，对上她的目光，不解问道：“怎么了？弄疼你了？” 纪云绯做好，连忙摇头：“不疼。” 顾瑾从床头柜里拿出药膏：“你这个位置自己不方便上药，我帮你。” “谢，谢谢……” 她低下头，不敢再看他。 顾瑾蹲在床边，掀开她的衣摆，干燥的手心，熨帖她的伤处。 纪云绯心跳的厉害。 但也能感觉到，顾瑾对她就是普通态度，没有一丁点暧昧。 不过，这样更证明顾瑾是个好人。 说实话，他们俩才认识三天。 要是这个时候，他真的有什么旖旎心思，有什么失礼的动作，她才觉得他下流。 这心里话要是说出去，肯定有人觉得她矫情，觉得她“都结婚了还端着”。 但就算是那种因为爱而在一起的夫妻，妻子不愿意什么，丈夫也不能强迫，不然就犯法。 何况还是他们这种没爱的。 很快，顾瑾上完了药。 纪云绯放下自己上衣衣摆。 脑袋一热，她莫名其妙地夸了句：“顾医生，你人挺好的。” 温柔，有懂礼貌，照顾女性，关键还不和流氓多废话，知道报警。 莫名被发了好人卡，顾瑾心情竟然意外的不错：“是吗？你是第一个这么说的人。” 主要是，平时他到哪里都一副冷冰冰的样子，轻易没女性跟他接触。 纪云绯点点头，默了会儿，又问：“顾医生，你为什么同意跟我结婚？” 总觉得，这样的男人应该很多优秀的女人喜欢。 怎么都轮不到她头上。 “我交代过原因了，你是我爷爷的救命恩人，这是爷爷的意思。” 纪云绯还是有些怀疑：“你没有喜欢的女人吗？没有谈过恋爱吗？” 顾瑾面无表情地道：“我对女人没感兴趣。” 他这个病，都体会不到那种大幅度波动的情感，上哪里对爱情有兴趣。 但这话落在纪云绯耳中，就成了： ——“我是个gay。” 纪云绯心里刚升起的火花，一瞬间全被浇灭。 “哦，这样啊，难怪……” 她脑袋突然间木木的，像是莫名其妙经受了一顿打击。 “晚安，顾医生。” 她忍着伤处的疼，站起身，默默回房。 …… 躺到自己的床上，纪云绯目光无神地看着天花板。 难怪，难怪顾医生浑身优点，还能让她捡便宜。 原来他是找个人形婚。 和他相处的很多个瞬间，她真的生出了和他先婚后爱、共度一生的想法。 但现在，她清醒了。 大家都是有目的地接触彼此，就不要想太多了。 …… 另一间房。 顾瑾想到纪云绯离开时，眼角通红、眼眶里泪水打转的样子，心里莫名其妙地难受。 他也静静看着天花板，想不通自己怎么了。 第14章 必须离婚 顾瑾不仅想不通，也睡不着。 他索性给江煜琛打电话，咨询一下自己的病情。 江煜琛倒是接起来了，但直接一顿起床气：“你凌晨四点多给我打电话有礼貌吗？你顾家的教养哪里去了？你不会就对你那个新婚妻子有礼貌有教养吧？” 顾瑾慢条斯理地道：“江医生，是你说，我无论何时都可以给你打电话咨询的。” “……”江煜琛噎住。 确实，他说过。 因为他是心理医生，他的患者里除了顾瑾这种，还有不少抑郁症患者。 那些患者要是激动起来找不到人倾述，很可能会有悲剧。 所以他对自己每个患者都说“随时打电话给我”。 江煜琛叹了口气：“好吧好吧，你说说你怎么了？” “刚才我的新婚妻子哭了。” 江煜琛好奇：“你说了什么导致她哭？” 顾瑾回想了一下自己之前的心态：“我说我……对女人不感兴趣？” 江煜琛瞬间清醒了，忍着笑问：“看见她哭，你有什么反应？” 顾瑾照实说：“我心里不是很舒服。” 江煜琛笑道：“哦，明白了。她知道你对女人不感兴趣就哭，是因为她已经喜欢上你。而你现在的感情，可能是已经喜欢上她，所以看见她难受你也难受。也可能是还没喜欢上她，单纯就是愧疚。但有这种愧疚的感觉对你的康复也有好处。” 顾瑾安静听完他的分析，问道：“那我要怎么做？” “尝试一下真的跟她谈恋爱，多肢体接触！我教你几招，你起床后，让她给你系个领带，然后扣着她的腰，一把将她扣到怀里，擭住她的后脑，来一记深吻……” 顾瑾：“……这种行为叫违背妇女意志，得坐牢。还有，你怎么这样懂？是不是经常对女患者做这样的事？” “我去，我好心教你，你居然这么说我！我不管你了，你自己上网找攻略去吧！” 说完，江煜琛气得直接挂了电话。 顾瑾迟疑了会儿，默默打开浏览器，搜索：如何尝试谈恋爱…… …… 乔伊知道纪云绯肯定耽误到凌晨才睡，为了让她放心，自己刚缝合好伤口推出手术室的时候，她就给纪云绯发消息留言：“绯绯，我没事，徐姐也说替你调了班，你今天多睡会儿。” 发完消息，乔伊把手机丢到一旁，望着怀里的糊糊，双目无神地发呆。 生完糊糊到现在，婆婆没有来看过她一眼。 丈夫都没想起来给孩子起个名字，这还是绯绯给起的。 她的伤口麻木了，心也跟着麻木了。 她发了两个小时的呆，将刘家人对她的种种不好，都过了一遍。 终于想通了一件事。 她拿回手机，在网上搜索：女人刚生完孩子，是否可以离婚。 网上说：女方在怀孕期间、分娩后一年内或终止妊娠后六个月内，男方不得提出离婚。女方可以提出离婚。 乔伊眼角滑过一滴泪。 她感觉自己现在已经走在悬崖边缘了。 还缺一道力再推一把，她就能爽快地离开了。 …… “离婚！你跟她提离婚！这么大的事，她居然向着外人！” 刘鹏租的房子里，母子俩坐在沙发上，都阴沉着脸。 赵莲刚把刘鹏从警局接回来，一路上都在捣鼓刘鹏跟乔伊离婚。 她了解事情始末后，真的被气得不轻。 在她眼里，就算他们刘家嫌弃乔伊生了个女儿、就算刘鹏一天到晚打游戏不照顾老婆孩子……她乔伊都是刘鹏的人，无论发生什么事，都应该向着刘鹏。 结果呢？ 她居然给纪云绯作证！ 她居然帮着外人，把自己亲老公送进警局！ 这种媳妇儿要了干嘛？又不能生儿子又不贤良淑德！ 赶紧把她赶走，省得吃他们家大米！ 刘鹏虽然也生气，但一听要离婚，还是有点犹豫。 其实他现在，对乔伊也没多喜欢了。 因为乔伊怀孕的时候，肚子上长了很多妊娠纹。 就跟那种晒干的丝瓜瓤一样，要多恶心就多恶心，看着就倒胃口。 但虽然如此，他还是有点不想离……主要是怕在公司里没面子。 毕竟他结婚的时候，为了收分子钱，请了全公司的同事。 结果这才几个月，就离了，同事们肯定背后说闲话。 他犹豫着问：“妈，真的要离啊？” 赵莲骂了一通后，也冷静下来了。 骂归骂，但离婚要考虑的事还是很多。 她语气稍微缓和了点：“不离也行，我出去做保姆能帮衬你一点，她出了月子能在家给你洗衣做饭，你也轻松点。” 虽然她觉得自己的儿子是世界上最棒的男人，但奈何现在女人都拜金啊。 他们又没房子，何况刘鹏还有个弟弟在上大学，也需要花钱。 跟乔伊离了婚，还上哪里找个人来伺候他们母子？ “但就算不离，也不能这么惯着乔伊！不然她以后还是不听话！你吓唬吓唬她，让她以后知道听话。”赵莲补充道。 刘鹏点点头：“对！我现在就给她发消息教训教训她。” 刘鹏拿出手机，气急败坏地给乔伊发：“没见过你这种蠢/笔女人，帮着别人坑害你老公！离婚吧！” 赵莲心里非常瞧不起乔伊。 因为乔伊大学辍学没学历，而且还生了个孩子。 她觉得，乔伊离开他们刘家，这种二婚带小孩没学历的女人，出去还有什么活路？ 母子俩都美滋滋想着，回头乔伊肯定痛哭流涕，回来跪在他们母子面前求他们。 正当他们俩脑补乔伊如何卑微挽留的时候，刘鹏收到了乔伊回复的消息。 刘鹏美滋滋地点开，却在看见消息的一刹那，愣住了。 乔伊：“行，离吧，孩子归我。” 母子二人当场傻眼。 …… 纪云绯睡到下午才起床，看见乔伊发来了两条消息。 一条是让她多睡会儿。 一条是“我和刘鹏打算离婚了。” 这可把纪云绯给激动坏了。 她赶紧洗漱一番，然后给自己做了顿饭，吃完后飞奔去医院！ 她先做昨晚安排好的事，请整层的护士吃下午茶，给她们点奶茶和甜点。 好多护士都对她说：“你今天看着很开心呀，看来好事将近。” “好姐妹要脱离苦海，当然开心啦！” 纪云绯去发了一通下午茶后，回到乔伊的病房。 她直接躺到乔伊身边，两个人跟上学时一样，脑袋挨着脑袋。 纪云绯兴致勃勃地说着自己的建议：“我帮你找个好点的律师，你把你那20万给要回来，这本来就属于你的婚前财产，刘鹏没资格拿你的钱去买车。然后你再回学校去读书，没时间照顾糊糊的话，我就帮你带……” 乔伊听着她的话，也幻想着自己的未来。 纵有万般不舍，也不能再继续这样下去。 得置之死地，才能生。 第15章 事业婚姻友情通通走大运 顾瑾也睡到下午才起床。 他从房间出去，发现纪云绯已经不在家里了。 不过桌子上盖着一碗蛋炒饭，上面贴着一张小纸条：“昨天你做早饭请我吃，今天我请你吃。” 顾瑾看着纸条上娟秀的字迹，眼神不由自主地柔软。 她这处事观点，和顾家不谋而合。 恩怨都记得这么清楚，一点点小恩小惠，都不愿意欠别人，都要加倍报了才行。 顾家也是这样，所以爷爷才会因为她送他去医院，就让她做顾家的孙媳。 顾瑾放下纸条，打开那碗蛋炒饭。 米饭粒粒金黄，点缀些许葱花，看着就令人食欲大增。 他用微波炉热了一下。 一分钟后，端出热气腾腾的炒饭，坐到桌边吃起来。 一口下去，顾瑾眼神顿时亮了起来。 他本来觉得，炒饭多油盐，又不够营养热量还高，他从来都不吃。 今天本来也是想尝尝，但最后这一大碗都吃了个干净。 他本是一个各种欲望都很低的人，本以为吃饭就是果腹。 但现在，他突然意识到，美味的食物带来的满足感，真的挺令人心情愉快的。 吃完后，顾瑾回到书房。 今天他没有安排手术和研究工作，要批复医院一些杂务，所以在家处理就行，不用去医院。 他打开邮箱，看见人事部把这个月转正的人员名单发给他确认。 一般他都是看都不看直接点确定的。 但今天，他想到昨天小姑娘为了一千块难受要命的样子…… 提前转正的话，她经济压力能小一些。 他特意打开名册看了看，没有纪云绯。 顾瑾便单独给人事主管发消息：“纪云绯还有多久转正？” 主管也是难得直接跟院长说话，现在见人家单独关心一个小护士，主管摸不准他的意思，就噼里啪啦把所有的信息都回复给他。 “一般护士的实习期是半年，纪云绯还差两个月转正。 “纪云绯在实习期间没有迟到过一次，夜班占60，收到患者家属投诉两次，一次是因为有个产妇家属强行要求胎儿性别鉴定，被纪云绯以不合法为由拒绝，遭到投诉。 “一次是因为有个富豪带着自己的小三来住院，由于两个人没有结婚证，纪云绯无法给他们办理入院，拒绝了他们，遭到投诉。经过医院调查后，判定两次投诉都不是她的原因，所以没有扣分。 “纪云绯在医院接受锦旗六次，分别是……” 消息洋洋洒洒发了好几页。 最后主管还怕自己说得不具体，还小心翼翼地询问：“院长还有什么吩咐？还需要什么别的资料？” 其实这些资料，顾瑾之前调查纪云绯的时候，就已经查过了。 所以他都没看，直接给主管回复：“现在将她转正。” 不过消息发出去后，顾瑾又觉得，自己做得太明显、对纪云绯的态度太过特殊，容易被医院看出他们俩的关系。 虽然按道理，优秀员工提前转正也是正常，但顾瑾还是不想弄出太多引人注目的事。 于是他又补充了一句冠冕堂皇的理由： “她昨天维护产妇闹到警局，这件事珍爱要做好危机公关。过几天让她去电视台公开回应，所以要有正式员工的身份。” 主管：“收到！我马上将纪云绯转正，顺便去通知宣传部门给纪云绯准备演讲稿。” 顾瑾回了个“嗯”，接着去处理别的事了。 半个小时后，医院的工作做完。 顾瑾打算喝杯水。 起身走到饮水机旁，他抬起手打算拿杯子时，突然碰到了放在旁边架子上的东西。 那东西“啪嗒”一声掉了下来。 顾瑾低头看去。 这不是纪云绯昨天用来算账的本子吗？ 放在这里，不知道有没有弄湿。 顾瑾拿起本子，一边喝水，一边翻开来看。 本子上，写的都是她最近的安排。 从前面翻，都是医院一些值班安排。 从后面翻，是她私人安排。 ——给糊糊买衣服，预算：800块。√ ——请护士下午茶，预算：1000块。√ ——替伊伊找一个超级厉害的律师打官司，要回她的婚前财产，还要给糊糊要抚养费。律师费一万五。x 看来她是做完就打个勾，没做到就打个叉。 他对纪云绯的经济情况有了解，纪云绯存款不到五万，足够付这一万五的律师费。 而且她对闺蜜连二十万的医院生育福利都愿意让，肯定也不会舍不得这一万五的律师费。 那她没有完成，估计是因为，没有找到厉害的律师。 想到这里，顾瑾放下本子，拿出手机，拨打了一个电话。 “钟律师，可不可以帮我个忙？” “哈哈，顾少跟我何必这么客气？你直说直说。” “为我们医院一个产妇打离婚官司。”顾瑾将他知道的关于乔伊的事，简单跟律师说了一遍。 江煜琛让他尝试谈恋爱。 他从网上找的攻略，什么强吻、壁咚……在他看来，都是不尊重女性的行为，就算是领了证结了婚，女性不同意，那都算违背妇女意志。 他决定采用自己的方式。 对她好，替她解决问题。 就是尝试谈恋爱、给自己治病的第一步。 …… 医院里。 纪云绯在值班前的休息时间里，还在继续搜索离婚案律师的联系方式。 她确实想给乔伊找一个很厉害、自己还能承担得起的。 她还没选好，徐姐忽然过来走来护士站，笑着跟她说：“绯绯，恭喜你转正了！” 纪云绯愣了一下，一脸难以置信：“真的？可是我还差两个月啊，是不是弄错了？” 徐姐一脸振奋：“没有！我刚才听人事部的老王说，是院长亲自交代给你转正的！你厉害啊，医院管得很严格的，平时都是那种立了大功的医生才能提前转正，你是我手底下第一个提前转正的护士！” 纪云绯都不敢相信，自己最近怎么会这么幸运？ 好姐妹要脱离苦海，自己也解决了父母催婚问题，事业上还能提前转正！ 就在她怀疑是医院搞错的时候，宣传部的领导也来了。 他把原因告诉了纪云绯： “纪云绯，你昨天维护产妇的表现很不错，院长想你以正式员工的身份对媒体做出回应，顺便对医院进行宣传，我们宣传部已经给你准备好了回应稿，过几天安排你去电视台回应。” 纪云绯连忙站起来，激动地接过宣传稿：“我一定会好好表现的，绝对不会给医院丢人！” 第16章 成为整个医院的骄傲 很快，到了去电视台录节目的当天。 顾瑾凌晨有一台大手术，做到现在都没有出来，所以没办法送纪云绯。 纪云绯自己打车，顺道去医院接了一下乔伊。 这也是乔伊生完孩子后，第一次走出医院的大门。 乔伊今天身体情况还算不错，起床喂完奶后，便将糊糊交给徐姐照顾。 今天是纪云绯第一次上电视，她想当面见证。 乔伊从医院出来，拉开出租车后车门，一坐进去，旁边的纪云绯便套了个丝巾到她脖子上。 “伊伊，注意保暖，月子里可别感冒。” 乔伊笑了笑：“现在还是夏天呢。” “快夏末了，天气也开始转凉，而且今天风大。” 丝巾遮风又透气，天热防晒天冷防风，是她昨天下班后，特意去给乔伊买的。 乔伊摸着脖子上的丝巾，心里涌起一股暖意，感激地看着纪云绯。 有这么好的闺蜜疼她，她才不要惦记刘鹏以前的好。 纪云绯像是和她心有灵犀一般，也问起这件事：“最近刘鹏有没有给你打电话骚扰你？” 乔伊摇摇头：“不知道，我把他所有联系方式都拉黑了。” 纪云绯开心极了：“干得好！” 医院也把刘鹏拉进了黑名单，不会让他进医院。 现在他完全没办法联络到乔伊。 真好！绝对不给那对母子一点点再欺骗乔伊的机会！ 她本来还担心，乔伊会放不下这么多年的感情，会反悔。 如今见她态度这么决绝，她真的为乔伊打心眼里开心。 很快，两个人来到演播室现场。 稍作准备后，录制便开始了。 纪云绯走上台前，乖巧地端坐在主持人面前。 主持人友好地和她打过招呼后，在后方的大屏幕上翻出一张截图。 “最近，有网友爆料，珍爱医院的护士纪云绯动手打人，引发网络热议。今日我们请到了当事人，请问纪小姐，这件事的事发经过究竟是什么样的？” 主持人并不是恶意，以这个为开场白也和纪云绯提前沟通过。 大屏幕上的截图，是刘鹏发的一条微博。 那天他从警局出去后，就在网上说“珍爱的护士动手打人”，还说“珍爱的护士看不得别人夫妻关系好，不停破坏他们夫妻关系”，还说“他老婆现在被珍爱护士鼓捣要跟他离婚，孩子要没爸爸”了。然后还圈了一圈官媒，希望官媒为他伸张正义。 这些放出来的言语，都还算是比较能看的。 还有更多不堪入目的辱骂，电视台怕影响不好，都打码了。 除了这张截图外，电视台还放出了很多网友的热议。 现在的女性都不蠢，谁也不会相信，一个小护士跟别人无冤无仇会打人。 她们很快就从刘鹏自己透露的细枝末节里扒出来，是刘鹏自己不照顾刚生完孩子的老婆，还动手殴打产妇在先，纪云绯才会上前维护。 所以造成底下的回应都是： ——“人家护士只是反击好吗？我去找警局的同学咨询过了，护士当晚就被无罪释放了，要是她真的打人，警察怎么不关她？” ——“破案了网友们，是这个人人渣，把刚生完孩子的老婆伤口都打裂开了，弄得血呼啦擦的。” ——“幸亏他老婆醒悟跟他离婚。要是那种闺蜜出头、当事人不但不感激还护着渣渣老公的女人，我非得开叉车给她叉走。” ——“那是我不想去珍爱吗？那是我去不起！不过就算我去不起，我也在精神上支持这位护士妹妹！下次再有这种恶心人的男人，你替我也打一巴掌！” ——“呜呜呜真好！girls help girls！求深扒这个护士小妹妹，下次我生孩子一定去珍爱找她！” 当时刘鹏看大家居然都不听他的话，居然全都在骂他、夸纪云绯，于是立马删除了帖子。 他还以为，这样就可以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过。 结果没想到被人截图了，现在电视台还找到，放在电视上，将他公开处刑。 电视台还别有用心地将几张截图放大播放。 纪云绯根据医院给她准备的演讲稿来回复。 “珍爱的目标就是保护好每一位产妇……” 围绕这个主题，官方、正面地回复了好长一段稿子。 说完后，纪云绯礼貌地对主持人点了点头，台下也响起一阵掌声。 纪云绯朝着观众席的乔伊看了一眼，她也在笑着鼓掌。 想到闺蜜脱离苦海，纪云绯心底忽然有些别的话想说。 她问主持人：“我可不可以再补充一段？” 主持人笑着点头：“当然可以，请说。” 纪云绯稍稍低着头，缓解一下自己心里的紧张。 毕竟不是医院给她安排的话，她怕说错了，医院会责怪她。 但她真的很想说。 对乔伊说，也对全天下所有的女性、所有的母亲说。 她深吸一口气，然后望向镜头，将自己的想法慢慢说出来： “我做护士的时间并不长，只有四个月，但在四个月的时间里，我迎接过145名新生命的到来，见证过132名女性成为妈妈。但在这些妈妈里，并不是每一个人都会从心底觉得幸福的。” “‘妻子’和‘母亲’的社会属性，会让女人失去很多东西，显然而易见的，是失去身材、健康、自由……看不见的，是失去职场竞争力、社会抗压力……婚姻将女人封闭在密不通风的家庭里。 “所以，婚姻请一定不要只考虑爱，要考虑到自己的利益。” 希望不要再有任何女生，再掏空自己的所有积蓄，给男人买一辆完全非必需品的豪车。 “生孩子请一定不要是为丈夫生，而是为自己生。” 不然生了孩子后，丈夫不喜欢自己就跟着不喜欢，那孩子多无辜？ “‘母亲’、‘妻子’是每个女人的选择，而不是义务。要从这一刻起，不要再毫无保留地付出，要为自己盘算、为自己而活。如果嫁错人，请一定勇敢地离开他。” 这一长串话说完，纪云绯有些紧张。 这些都是她的心里话，但她不敢确定在别人听来会有什么想法。 她试探地望向主持人。 经验丰富的主持人仿佛深受感染，眼神动容，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现场，也陷入一阵寂静。 这……这到底怎么了？纪云绯心里真是没谱。 几秒的静默结束后，台下猛地掌声雷鸣！ 纪云绯的目光温柔且坚定，望着乔伊。 乔伊也望着她，唇角含着笑，眼睛里的泪却不住地往外流。 忽然，纪云绯目光一顿。 她看见演播室后门那边，顾瑾慢悠悠坐到最后一旁，也在望着她。 纪云绯莫名其妙地有些心虚。 等掌声停下来后，她又赶紧补了一句：“不过世上并不是每一个男人都和医院打产妇这个男人一样的，懂得尊重女性的男性也很多。” 比如，顾瑾就非常尊重女性。 虽然他是个gay。 第17章 找最好的律师分财产 节目录制结束后，电视台的主持人还不让纪云绯走，激动地握住她的手。 “谢谢你在节目后面加入的那一番话，其实我们一直都很希望，能有一些新时代女性述说自己的观点，鼓励女人不要再为丈夫牺牲、不要再为家庭牺牲，鼓励女人先热爱自己，再去爱别人。” “但是我们以前请来的女嘉宾没有一个敢这么说，因为只要她们涉及到一点点，她们就会被人骂‘自私’、‘拜金’‘捞女’……你是第一个这么敢公开说出来的！” 纪云绯被夸得不好意思了，红着脸笑了笑：“谢谢你的认同，其实我这些话也都是听医院同事说的。” 主持人越看纪云绯越喜欢，还拉着她的手不放：“今晚就会在央视一档民生节目里转播，还会放到我们的网站上、短视频平台里进行传播。” 她相信，纪云绯一定会凭借这番话爆红网络。 因为，这就是现在无数挣扎在事业、家庭旋涡中的女性的心声！ 每个女人都应该为自己找到退路，先为自己而活，再为别人考虑！ 纪云绯又跟她说了好一会儿。 到人家工作人员和观众都快走光了，主持人才跟她说再见。 从台上下来，乔伊已经在演播厅出口处等着了。 纪云绯连忙走过去，牵起乔伊的手：“伊伊，我老公也来了，你们俩一直没见上面，我今天一定让你们见见。” 说来也真是无奈，纪云绯每次想给乔伊介绍顾瑾，顾瑾不是在手术，就是在开会。 有时候还直接联系不上，说是在研究室不能带手机。 唯一一次接触，就是那次纪云绯为了给乔伊出头，去打了刘鹏一巴掌，顾瑾也去了。 但当时乔伊疼得在地上打滚，眼前一片乌黑，什么都没心思注意。 加上当时顾瑾戴着口罩，见了面也看不出什么。 这就导致，明明大家都在珍爱，纪云绯却一直没能让闺蜜见到自己那闪婚队友。 此刻，纪云绯四下找了一圈，却依然没发现顾瑾的影子。 不是啊，她明明看见顾瑾过来的啊。 纪云绯连忙给顾瑾打电话。 那头立马接起来了。 纪云绯问：“顾医生，你人呢？我刚才明明看见你在的。” 顾瑾慢条斯理道：“患者有突发情况，我先回医院了。有什么事吗？” 纪云绯一听是人命关天的事，不敢再打扰他：“没事没事，手术要紧，再见。” 挂了电话，纪云绯回头，无奈地对乔伊笑笑：“又跑了……我要是再不带你见他，你就得怀疑我编个老公骗你了。” 乔伊笑了笑：“我当然相信你了。” 倒是之前还没和刘鹏闹掰的时候，刘鹏经常私下骂纪云绯。 说她特意编一个有钱有房又高收入的老公来打击她的。 一想到刘鹏，乔伊心口一阵难受，伤口也隐隐约约的疼。 可能是他伤她伤得太深了，她现在身体和心理都对他产生了排斥。 她扯了扯嘴角，强压下心里的难受，笑着挽住纪云绯的手臂。 “没事，总会见到的，咱们也回医院去吧。” “行。” 纪云绯点点头，和乔伊一起走出演播厅。 两个人正要往电梯口去，纪云绯忽然瞥见电梯边的垃圾桶旁，站着个西装革履的男人，那男人正在抽烟。 纪云绯的目光在那人脸上迟疑两秒，猛地露出惊喜的目光。 她连忙拉住乔伊，小声跟她说话：“伊伊，快看那个人！他是大律师钟煜，是离婚官司的翘楚，而且专门为离婚女性打官司，他打官司从没输过！” 这几天纪云绯在网上看了很多法院公布出来的案件记录，她发现这个钟煜律师不止职业水平高，道德也高，经常不遗余力地帮助婚姻里受苦受难的女性。 只不过……一般都是那种豪门女性。 比如被倒插门的上门女婿反客为主的豪门大小姐、被富豪丈夫净身出户的糟糠之妻…… 他帮那些女人赢了官司，肯定都能拿几百万的律师费。 乔伊有些胆怯，小声道：“不要了，绯绯，我没那么多钱请名律师。” “可以先问问嘛，万一有机会呢？要是不同意大不了被拒绝而已，相信他堂堂一个大律师，就算拒绝我们应该也不会说什么伤人的话。” 纪云绯说着，就拉着乔伊往那边去，“走，我帮你说。” 乔伊还是不敢：“绯绯，我其实也查到过他，他都是给富豪打官司的，律师费就没有低于一百万的，我这小官司他不会接的……” 倒确实也有道理，纪云绯瞬间也犹豫了。 就在这时，那边的钟煜掐灭了烟头，走到两个人面前，主动问：“我听你俩在说离婚官司，请问是需要帮忙吗？” 乔伊害怕的摇头，她甚至不敢看钟煜。 她辍学怀孕后，在家里经常会被赵莲和刘鹏嫌弃没有工作，吃他们的用他们的。 慢慢地，她就变得极其自卑。 先到这种有名气的大人物，她就感觉自己和他们不是一类人，多说句话都是她的罪过。 好在纪云绯没有这些乱七八糟的思想，在她眼里人人平等。 她尊重这种厉害的大律师，但不代表她这个小护士就低他一等。 所以纪云绯直接坦然地问：“钟律师你好，我们确实有一场离婚官司，但是涉案金额只有20万，对您来说可能太小，不知道您接不接这么小的案子？” 纪云绯虽然打心里希望他能接，但却也知道，这么少的金额，人家大律师看不上也很正常。 如果他不接，她就问他能不能帮忙介绍给他徒弟什么的。 人品这么好的律师，他的小徒弟应该也信得过。 钟煜望着纪云绯，笑了笑。 刚才纪云绯接受电视台采访的时候，他也在台下当观众。 当时他就觉得这小姑娘挺有性格。 现在看来，确实是。 难怪高冷如顾大少，都愿意亲自开口为她求人。 钟煜点点头：“我可以接，帮助婚姻中受苦受难的女性，是我的从业宗旨。而不是看能赚多少钱的。我每个月都会公益免费给女性打一次离婚官司，这个月刚好还有名额。” 这是假话。 他虽然帮助女性，但还是挺考虑钱的。 实话是：律师费顾大少已经给过了。 第18章 还不如找个老头结婚 顾瑾还特意跟钟煜强调过，纪云绯是个非常在乎有恩报恩的人，一分钱都不愿意欠人，所以千万不能让她知道是他在背后帮忙。 不然她肯定又要砸锅卖铁的还他钱。 纪云绯一听能免费打官司，激动得不知道该说什么好，连忙晃晃乔伊的胳膊：“伊伊，我们运气真好！” 可乔伊从不相信自己是个幸运的人。 从爸妈出事开始，到现在，围绕在她身上的一切都是悲剧。 她偶尔会相信幸运降落在她头上，结果都会带来更大的悲剧。 比如十六岁那边，收到短信说她被商场抽中为幸运用户。 结果她点进链接之后，便转走了卡里所有的钱，幸亏她大钱都放在别的卡里，那张卡里就几百块钱。 后来刘鹏跟她求婚，她觉得这是她人生里最幸运的事，可现在…… 所以她怕这免费打官司也是在骗她，她低垂着眼睛，退缩着摇头：“不，不用了……” 钟煜专业打离婚案子，见过很多胆小怕事的女性。 说白了，都是被丈夫给pua的。 他也知道该如何打开这些女性的心扉。 他望着乔伊，真挚地向她坦白自己的过去：“我十岁的时候，爸爸出轨，还转移走了家里所有的钱，他钻了财产转移的空子，我妈妈打官司都说不出理，而且我妈身体不好，再加上还要照顾我，慢慢患上了抑郁症，最后跳楼了。” 乔伊一听，这么高贵的大律师，背后竟然也有这么灰暗的过去，心里面那种隔阂感果然消失了一些。 她这才敢抬头看向钟煜，男人身形高挑，五官完美，本该十足精英味儿，可那双眼却意外的温柔，无形中给予她安抚。 纪云绯心里很不是滋味，为他感到难过：“原来钟律师背后有这样的故事。” 钟煜望向纪云绯，对她坦然地笑了笑：“我淋过雨，所以我现在制造雨伞给那些正在淋雨的人，让他们自己撑伞。” 纪云绯一听更敬佩他了。 他不是撑伞人，他不给女性依靠。 他是造伞人，他让婚姻里受苦受难的女性走出来，自己给自己撑伞。 都说到这个地步了，乔伊也没任何理由拒绝了。 于是纪云绯做主请了两个人去附近的餐厅吃饭，边吃边沟通如何告刘鹏。 到了餐厅，钟煜听纪云绯和乔伊两个人说完事情始末，觉得这个案子并不难。 乔伊那笔钱来源公开可查，很明显是婚前财产。 而且她刚生完孩子，会有所倾斜。 基本上百分百赢的官司。 三个人聊得非常顺利圆满。 不过，在分别之际，钟煜却偷偷跟纪云绯说了句话： “官司基本是稳赢的，只有一个地方可能会发生意外……我跟乔伊聊了一中午，发现她情绪很不稳定，波动很大，这个对于产妇来说是正常的，但是我怕刘鹏稍微卖个惨，她就动摇了。” 纪云绯明白他的意思了，向他保证：“钟律师放心，医院已经把那人拉入黑名单了，出现在周围就会被保安驱逐，伊伊也把他拉黑了，他们联系不上的。” 钟煜笑了笑：“希望吧。” …… 晚上，乔伊今天的采访视频就在央视播出了，也在网上引发大家的疯转。 虽然确实有人骂她“拜金女”什么的，但那只是很少很少一部分，绝大部分女性都是支持她的。 而且珍爱医院可是妇产医院，服务对象都是女性。 有这么好的护士，很多女性都纷纷表示要来这里生孩子看病。 那些真正疼爱妻子的男人，也是支持医院的，毕竟他们又不打老婆。 万一老婆遭到其他人的伤害，人家小护士会亲自动手保护他们的老婆。 这么好的医院上哪里找？ 于是，短短几个小时的时间，珍爱半年的住院预约都满了。 接下来所有医生护士都有的忙了，当然也有钱赚了。 …… 纪云绯的爸妈，也看见了女儿在节目里的风姿。 他们激动地在亲戚群里到处转发： ——“我闺女上电视了！” ——“没看这节目的，你们明天还可以看转播，在央视呢！” ——“我闺女上镜不？” 他们转发了一通，得到了好多亲戚朋友的赞美。 老两口都非常为女儿骄傲，一整晚躺在床上抱着手机，乐得合不拢嘴。 忽然，纪云绯的堂大伯，给纪云绯爸爸发了条消息：“阿南，你闺女在全国最好的妇产科医院工作啊？” “对啊。”纪南满脸骄傲地敲下这两个字。 堂大伯：“能不能请她帮个忙，让我家晴晴去珍爱生孩子？” 看到这里，纪南挂了一晚上的笑容，终于落下了。 他扭头跟老婆商量：“老婆，我堂哥让我找绯绯，安排他家晴晴住院……” “别理他！”纪南话还没说完，就被云小荷打断。 “那医院又不是绯绯开的，绯绯怎么安排啊？再说了，你堂哥一直瞧不起我们，先前还说绯绯在妇产医院做护士没前途，还说让绯绯去养老院当护士，榜个老富豪，可把我气死了！” 纪南一听，皱眉问：“这话啥时候说的？” 云小荷现在想想都来气：“就四个月前吧，我跟你说，这话我记一辈子！他家晴晴好逸恶劳，找了个老男人当贵太太，我家绯绯可不！我家绯绯就算结婚了都是纪云绯，而不要顶着男人的姓当什么太太！” 见老婆都把脸给气红了，纪南连忙拍拍老婆的后背安慰：“就是就是！傻x玩意儿，也就是我当时没在场，没听见，不然我当场就给他大嘴巴子吃！” 这个堂哥是隔了两个爷爷的，算是堂的很远的那种堂哥了，本来交情就一般般。 但平时看在都姓纪的份上，纪南也愿意好好相处。 但这个堂哥嘴巴可惹人厌了。 纪云绯十六岁生病休学，他跑来说：“让你家绯绯赶紧结婚吧，断了一年不读书也跟不上了，以后没啥前途。” 但是纪云绯就算一年半不上课，最后还是考了不错的学校，虽然不是清华北大那种名校，但老两口也为她骄傲。 纪云绯去北城上大学的时候，他跑来说：“让你们生儿子留在身边吧？你们还非得要独生女，结果跑那么远，这不等于白生吗？” 但是纪云绯现在每个月都给家里打钱，老两口不懂社保医保什么的，都是女儿一手操办的，完全不比别人的儿子差哪里！ 知道纪云绯毕业进了妇产医院，他跑来说了没前途、不如嫁老头的那番话。 可纪云绯现在就是找了个年轻帅气的医生，未来前途无量！ 这种亲戚三观不合，早拉黑早清静。 于是纪南就“不小心”把这个堂哥给拉黑了。 两口子以为从此就不联系了。 哪知，第二天一早，这堂哥居然亲自登门了！ 第19章 我们要让女儿无后顾之忧 纪南自家开了个超市，规模一般。 但位置好，在学校附近，所以平时收入还算不错。 今天纪南刚到超市，他那个堂哥就来了。 堂哥五十多岁了，地中海发型，大腹便便的，还穿一身addidas，胖得把商标标志都撑开了，手腕上戴着一串檀香珠子。 两手空空来的。 一进来，堂哥就直接坐到了超市给客人准备的椅子上，笑眯眯地说：“阿南啊，咱兄弟俩得有好几个月没见了。” 他完全不提被拉黑的事，仿佛还不知道。 纪南心里有些烦躁。 但他这种开门做生意的，就算心里不喜欢某个人，还是会摆出笑脸，笑呵呵地应了声：“是啊。” 堂哥笑笑说：“我今天路过，来看看你，但想着你是开超市的，什么都不缺，就也不知道给你买啥礼物，我就没买。” 纪南与他虚与委蛇：“没事没事，我确实啥都不缺。” 他不带正好，带了自己也不会要，省得欠什么人情。 到这里，堂哥已经走完虚礼了。 他开始说正经事：“昨晚那个事，你怎么不回复我啊？” 纪南为难地说：“我家绯绯就是那个医院的护士，又不是院长，不好帮你开口的。” 堂哥笑眯眯地说：“其实我这是给你机会啊，你也知道，晴晴跟北城的大老板结婚了，人家二环里有四合院的，老北城人！人家给了晴晴五十万彩礼呢！” “以后咱们都死了，她们堂姐堂妹的就是世界上最亲近的人。你家绯绯现在帮了晴晴，以后绯绯有什么难处，晴晴也能借点钱给她，毕竟绯绯这种身份，也接触不到什么大人物，你说是不？” 纪南已经开始有些生气了，这话真的叫人不舒服。 还亲近？纪晴打小就和他爸一样，瞧不上绯绯。 但绯绯成绩比她好，长得比她好看，比她听话懂事！ 真的有啥家庭就有啥孩子。 纪南沉着脸不说话。 他堂哥也安静了几秒，接着说。 “我听说那个医院的护士，能免费介绍亲戚住院的，你家绯绯都没对象呢，估计生孩子还早呢，你这机会放着也是放着，不如……不如便宜点卖给晴晴呗？给你两万！大方吧？” 纪南脸色越来越沉，已经游走在发怒的边缘了。 现在中年人也会上网，又不是查不到那个医院住院费最便宜也要20万，他还拿这两万来骗人？ 纪南好想回一句“我女儿已经结婚了，说不定很快就要自己生孩子了”。 但又觉得万一说出来，堂哥肯定又要刨根究底地问彩礼。 因为他非常以女儿“五十万彩礼”为傲，天天挂在嘴边说，说了好多年。 附近有哪家女儿结婚没要彩礼，或者要得少的，他就会去当着人家面说人家蠢，说人家白养女儿，不知道像他这样，让女儿嫁大老板赚高昂的彩礼。 纪南从不觉得，女儿找对象得找个有五十万彩礼的人。 他觉得男人最重要的是工作稳定、人上进、让女儿生活有保障、对女儿好、长得别那么丑就够了。 虽然他还没见过那个小顾，但已经非常喜欢了。 人家又是医生，长得又好看，又不用女儿说就给她买首饰。 真的没得挑。 比纪晴嫁的那个大老板不知道好多少倍！ 纪南正腹诽着，忽然，云小荷的声音由远及近： “哟，你家晴晴彩礼都拿了五十万，还给不起这二十万的住院费呀？是不是最近行情不好，那大老板破产了呀？还是不疼你家晴晴了呀？要真是这样，赶紧让你家晴晴跟他离婚！毕竟你女婿长得又丑年纪又大，除了有钱就没别的优点了。” 纪南没忍住，笑了。 他嘴巴笨，不会怼人，顶多就在心里骂骂，回头不跟这种人来往了。 但他老婆可不一样，从不忍着！ 果然，一席话把纪南堂哥说得脸都黑了，假笑都撑不住了。 云小荷见他还不滚，笑嘻嘻地说：“堂哥呀，你到处为晴晴生小孩奔波，可真是疼女儿呀。” 堂哥也皮笑肉不笑地说：“自己的女儿当然疼了。” 云小荷一笑：“那你家晴晴给你的五十万彩礼呢？你拿出来给晴晴生孩子呀！” “给我的钱我凭什么……”堂哥话说了一半，意识到自己刚刚才说自己“疼女儿”。 现在要是说自己舍不得给钱，那不是打自己的脸吗。 就沉着脸不说话了。 云小荷眯了眯眼，哼居然还不走！ 不走我继续阴阳怪气你！我气死你！ 云小荷又说：“对了，你家晴晴这都是三胎了吧，听说前两胎都是女儿，这一胎要还是女儿，是不是还要继续生呀？咱家绯绯就算能帮她一次，也帮不了她七八九十次啊！你赶紧把五十万彩礼还给她吧！哎呦，我差点忘了，那五十万彩礼早被你拿去给儿子买房子去了！” 纪南给云小荷倒了杯温水，笑眯眯地送上去：“累了吧？喝口茶。” 润润喉，接着骂！ 堂哥看夫妻俩这一唱一和的态度，气得站起来，手指发抖地指着云小荷。 “我不就是找你家绯绯帮个小忙吗？你们两口子至于这样吗！丢人现眼！” 云小荷冷哼一声：“找人帮忙这么高高在上的态度，你这可真是站着要饭呀！不知道谁丢人现眼呢！” 堂哥都气得直发喘，攥着拳头，仿佛下一秒就要打人了。 纪南直接挡到老婆面前，眼神凶狠，仿佛在说：你来啊！敢动我老婆我揍死你！ 堂哥看他那表情，还真的有点怕，只好灰溜溜地走了。 他一出门，云小荷咕噜咕噜喝了半杯水。 “一大早骂一顿人可太舒服了！” 纪南站在她身后，给她捏肩膀：“老婆辛苦了，对了，证拿到了吗？” “拿到了。”云小荷拿起自己的包，从里面掏出一个红本本。 她今天晚了一会儿过来，是去拿房产证去了，今天刚刚办好。 夫妻俩所有的收入来源只有这个小超市，但他们又踏实又勤奋，超市也经常一天开二十个小时。 虽然算不上富裕，但这些年也存了不少积蓄。 去年，他们在市里面全款给女儿买了套房子，写了女儿的名字，但是没告诉女儿。 就是怕女儿万一遇到个不好的男人，又陷得很深对人家掏心掏肺的，会被骗得什么都不剩。 现在，哪怕女儿在外面经受多大风雨，都有他们俩给撑腰。 哪怕一无所有地从外面回来，在家也能做个有房子、有产业的小富婆！ 纪南去把房产证书放好。 想想今天的事，他还觉得心里有点膈应：“你说晴晴她爸来找咱们的事，要不要告诉绯绯一声？” 云小荷摇摇头：“别拿这些乱七八糟的亲戚的事去烦绯绯了，你堂哥全家都不是啥好人！” 纪南笑呵呵答应下来：“那倒是。” …… 纪云绯的堂大伯走在路上，越想越咽不下这口气。 他骂了一路，快到家的时候，忽然想到……好像还有个办法。 堂大伯拿出手机，给北城那边打了个电话。 第20章 三胎不是儿子继续生 “晴晴，你就在北城，你自己去找你堂妹，放心吧，我都在网上查到了，珍爱每个员工都有免费住院生孩子的机会，还可以让给亲戚。纪云绯都没对象，估计等她不干回老家，这个机会都用不上，你去求求她，她肯定让给你。” 电话一接通，堂大伯就对自己的女儿纪晴说了这么一番话。 纪晴嗤笑了声，语气跟她爸一样高高在上：“我去求她？她一个小护士，我愿意找她帮忙是看得起她！我回头去那医院就找她来伺候我，她要是伺候我伺候得还不错，我就给她介绍个富商，给她嫁入豪门的机会。” 纪晴她爸一听，不爽地嗤了一声：“她？就她也配嫁富豪？” 纪晴立马明白了爸爸的意思：“放心吧爸，我绝对不会让他们家过得超过我们家的，我给她介绍的肯定是我比我老公低好几个档次的，就是一直跟我老公跑腿的那个司机啊，年收入也有五六十万呢，介绍给纪云绯，她可不得感恩戴德？” 纪晴她爸还记得那个人，当初纪晴老公过来接她走的时候，就是那个司机开的车。 那司机虽然才一米五而且离过两次婚，但是人家给大老板开车，一年到头东奔西跑的，年薪五六十万啊。 而小护士能有多少钱工资？他们县城这里的小护士，一个月就三四千块钱。 纪云绯在大城市，给她算多点，顶多也就六千块钱顶了天了。 给她介绍一个年薪五六十万的，她不得笑死。 到时候纪南全家都得来他家跪着谢他！ 父女俩在这里盘算半天。 仿佛已经看见过年的时候，纪云绯一家人拎着一堆礼物，上他们家跪着给他们拜年的景象了。 …… 北城，六环外。 一栋装修豪华、处处都是金色瓷砖的别墅里。 纪晴系着围裙，在厨房里打电话。 这就是她住的地方。 不是二环内的老北城四合院，而是六环外郊区的土豪风别墅。 她老公也不是什么老北城人，而是靠运气做生意发财后，来这里定居的商人。 她已经怀孕八个多月了，挺着个大肚子，站在洗碗池边。 池子里摆着好几份没洗的碗筷。 “哼！”忽然，身后传来一道冷哼声。 纪晴浑身一颤，连忙压低声音，对电话那头的她爸说：“爸，回头再聊，先挂了。” 电话挂了之后，纪晴连忙打开水龙头，继续刷碗。 她身后的中年妇女，穿着身旗袍，烫着一头的大波浪，双手环在胸前，高高在上地看着纪晴。 “赶紧把碗刷了，来哄那两个丫头片子午睡，吵得我头疼！” 纪晴连忙摆出笑脸：“好的妈，您先去打麻将吧，我刷完就去照顾她们。” “嗯。”纪晴婆婆冷冷应了一声，理了理自己的头发，转身离开了厨房。 大女儿三岁，小女儿一岁，都是闹腾的时候。 别说婆婆讨厌两个丫头，纪晴这个当妈的，有时候自己都觉得讨厌。 她婆婆来自一个重男轻女非常严重的地方，那边做生意做出点名堂的人，好多都生个七八胎就为了要男孩。 纪晴自己家也是这样的文化。 当初她高考没考好，倒是也能上个本科，但只能上那种学费非常昂贵的，学费每年都要三万多。 他爸妈就说，读四年加上生活费住宿费，都得二十万了，家里哪有那么多钱给她读？再说家里还有弟弟。 于是就让她不读书找工作去了。 她一开始是在高档海鲜餐厅当服务员的，还有个在后厨当杀鱼工的男朋友。 虽然她的工资很低，但是她接触的人都是大老板。 人家开那种按克算的鱼子酱都不带眨眼的，人家都吃一条千把块的外国空运过来的三文鱼。 这些，她和她男朋友打半年工都吃不了一次。 久而久之，她眼光也高了。 然后她遇到了她现在的老公——孙永城，一个今年40岁的玉石商人。 她使了一些手段，怀了孙永城的孩子，还和她以前那个年轻男朋友分了手，终于嫁入了豪门。 丈夫虽然年纪大了些，但出手阔绰。 当初娶她的时候，给了五十万彩礼，这笔钱让爸妈给弟弟在城里付了个首付。 ——这件事，是她认为自己这辈子做过的最光宗耀祖的事。 就算她死了，埋在土里，她也得在淤泥里发出震碎云霄的声音：我给家赚了五十万彩礼！ 她从来不觉得，父母不给她读书、把钱留给弟弟娶媳妇是对不起她。 她从来不觉得，父母拿她的彩礼给弟弟付首付是对不起她。 所以，她现在也不会觉得婆婆和老公让她一直生、一直生到儿子是错的。 因为她在那样的环境下长大，她自己的观念就是这样。 她觉得全世界都应该是这样的。 甚至她自己都不喜欢自己的两个女儿。 因为她小时候，她爸妈就常说：“头胎要是生你弟弟，我们绝对不会再生个你。” 一直到她为家里赚了五十万彩礼，她爸妈对她的态度才好些。 如今她爸爸都知道为她奔波、为她操心住院的事了。 此时，纪晴刚洗完了碗，两个女儿又哭了。 她沉着脸，把身上的围裙接下来，重重往地上一摔。 气急败坏地走到女儿房间，冲着两个女儿的屁股一人打了几巴掌。 “哭什么哭！烦死了！给你们吃好的穿好的，你们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两个女儿都被吓到了，缩在一起，可怜巴巴地望着她，也不敢说话。 “睡觉！”纪晴把被子扔给姐妹俩，对大的说，“你是姐姐，你带妹妹睡觉！” 大女儿吸着鼻子，不敢说话，搂着妹妹躺到床上。 季晴关上女儿房间的门，出去干别的家务。 虽然自己要每天凌晨五点起来做饭，虽然自己要一直生直到生到儿子…… 但自己不用打工，不用出去受老板的罪。 还能在北城这种灯红酒绿的大城市安家，住上这么富丽堂皇的房子。 她纪云绯当护士当一辈子，都在北城交不起首付！ 这么一想，纪晴又有干劲了。 拖地、洗衣服的速度都快了几分。 等收拾完家务、两个女儿都午睡了、婆婆出去打麻将了，纪晴终于自由了。 她打扮了一番，拎上名牌包，戴上她老公送的玉镯子，打扮得跟她住的这栋房子一样的满身金气，走出了家门。 她相信自己肚子里的这胎一定是个男孩，值得去全国最好的妇产医院生。 她叫了个车，去珍爱，找纪云绯。 第21章 我家司机都瞧不起你 纪晴走进珍爱，立马被珍爱温暖又不失高端的装修风格吸引住了。 门诊部大厅里，摆放着一个圆形的真皮沙发，不远处，还有孕妇可以免费使用的专业按摩椅，墙角边，还有专门为孕妇准备的精致下午茶，完全不输专业酒店水准。 导诊台的小护士，全都是那种五官端正、面相很舒服、容易让孕产妇觉得信赖的。 她正打量着环境，一个小护士主动走到她面前来询问：“女士，请问您有预约吗？” 纪晴撑着自己的腰，姿态高贵地看了那护士一眼：“我找纪云绯。” 护士以为她是提前跟纪云绯约好的，有孕产妇会提前联系自己信赖的护士带领，这都很正常。 珍爱这种妇产医院，肯定会处处从孕产妇角度出发，满足她们的合理要求。 “您在沙发上先坐一会儿，稍等片刻，我这就去将纪云绯护士叫下来。” 护士立马拿出对讲机，通知纪云绯。 正好纪云绯刚刚寻房完毕，就答应立马赶过来。 纪晴坐在沙发上，耐着性子等了三分钟。 终于看见看见纪云绯朝着自己走来。 她手里还拿着个透明的小瓶子，从里面挤出一点液体，在手上涂抹。 纪晴盯着纪云绯那双白皙修长的手，下意识地将自己那双苍老粗粝的手背到身后。 她撇撇嘴，用纪云绯能听见的声音嘲讽道：“一个妇产护士还涂护手霜，涂给谁看啊。” 纪云绯走到她身边时，刚好听见了这句话。 但看着纪晴这八个月的孕肚，纪云绯没和她计较。 她笑了笑，客客气气地询问：“我还以为谁点名要找我，原来是堂姐。堂姐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纪晴高高在上地说：“我要来你们医院生孩子，你给我安排一下。” “……”纪云绯真的很想反问她一句，你怎么好意思的？ 她们堂姐妹俩并不怎么熟悉。 而且纪云绯对她一家印象都不太好。 因为当初自己休学在家的时候，以前同桌发了截图给她，上面是纪晴到处跟别人说她是得了精神病才休学的。 爸妈为自己出头，闹到她家去让纪晴道歉。 但是纪晴死活不承认，拿出截图她还说是p的。 当时她们都还是孩子，最后这件事就不了了之了。 这么多年两家关系也淡淡的。 但之前听爸妈说过，这个堂大伯总喜欢和他们家暗暗较劲，不知道为什么。 而且纪晴四年前嫁到北城来，纪云绯也是差不多的时间，考到北城来读书。 两个人都在北城这么久，这堂姐没有联系过她一次。 这第一次见面，张口就命令她办事。 纪云绯不想太损害孕妇心情，客客气气地说：“不好意思，我们医院往后半年的单独病房都被预约满了，现在只有一间房还有名额，堂姐要考虑吗？” 纪晴一听，心里暗自得意。 珍爱的普通病房，二十万住一个月。 高级病房，网上传最起码都得五十万一个月！ 她心里寻思纪云绯还不错啊，知道拿好的孝敬她。 她本来还有点不舍得把年薪五十万的司机介绍给纪云绯，觉得她护士收入低，不配。 现在心里又想，还是把她介绍给自己家司机吧。 纪晴终于舍得赏赐纪云绯一个笑脸了。 “我当然要房了，我什么身份你不知道吗？我老公最近又去云城做生意了，几百万的玉石大单子，你把我照顾我好了，回头我也给你介绍个工资比你高十倍的，你就不用每天辛苦打工了，回家跟我一样做阔太太……” 纪云绯深吸一口气，把她的话左耳听右耳冒。 等她说完，纪云绯依然保持小护士良好的服务态度：“你跟我来，我带你去办理预约房。” 纪晴单手托着自己的大肚子，慢悠悠地跟在纪云绯身后，去导诊台办理。 纪云绯说完要房间后，导诊台的护士立马将资料双手捧到纪晴面前。 “女士您好，我简单给您介绍一下我们房的资料。 “房间面积为100平，两室一厅的布局，房间有l型大落地窗，您可以在里面一边享受阳光一边看北海的风景。 “产妇、孩子、家人在院期间所有衣服、药品、食物都是免费使用的，餐品是米其林五星级餐厅水准。 “我们会提供专业月嫂服务您，此外所有护士都会照顾您的生活起居……” 纪晴一边听，一边翻着资料册。 看见资料册里的大落地窗、各种精致的食物、布局干净舒适的房间，就已经心动不已了。 好想今天就住在这里！ 护士介绍到资料最后一页：“以上就是我们房间的服务标准，价格是508888元，入住时间从生产完开始计算一共30天。定金为15万，请问您怎么支付？” 纪晴回过神来，将资料合上，看了一眼纪云绯。 纪云绯也在看她。 两个人对视一会儿，纪云绯试探着问：“请问，还有什么疑问吗？” 纪晴摇头：“没有了吧。” 纪云绯礼貌地笑了笑：“那您可以刷卡了，或者扫码？” 纪晴脸色瞬间变了：“纪云绯，你跟我装傻是吧？” 纪云绯一脸不解：“什么？我不太明白。” 导诊台的小护士还一脸堆笑地等着付款。 纪晴的脸一阵阵发烫。 此时此刻她也不顾什么面子了，一把将纪云绯拉到一旁，沉着脸，直接说出自己的要求：“你不是有那个员工福利吗？我想用你的员工福利办。” 纪云绯真心觉得好笑：“当然不行了，让给你，我自己用什么？” “你？”纪晴上下扫了纪云绯一眼。 并不怎么贴身的护士服掩盖住纪云绯的身材，素面朝天，中长发挽在脑后，是护士最常见的那种发型，干净利索。 但这样子，落在纪晴眼里，就是平平无奇，勾不到男人。 “你男朋友都没有吧？”纪晴嗤笑了声，语气里浓浓的瞧不起，“你好好帮我妥这件事，我回头给你介绍我老公公司的手下，是个年薪五十万的，是你这辈子都接触不到的阶层！” 纪云绯笑而不语。 其实，珍爱的福利待遇特别好，纪云绯每年都会涨工资。 现在虽然没有五十万年薪，但过几年就有了。 而且上次顾瑾和她说过，他年薪差不多五十万，医生还有各种奖金，做研究还有项目金，肯定不止五十万。 但纪云绯不想借顾瑾的名义做什么。 她只是依然保持着礼貌说：“女士，您要是对房不满意，可以不订的。” 第22章 我们可以尝试来真的 纪晴对房极其满意，甚至都想定居在这里。 但她对纪云绯的态度很不满意！ 而且，现在要是给不起钱的话，那岂不是很丢脸？ 毕竟自己在纪云绯一家人面前，一直都是豪门阔太太的形象。 正当她想着该怎么扳回局面的时候，身后导诊台的小护士忽然问：“女士，请问这间病房您还要不要？刚好有另一位用户在网上咨询，您要是不要，我就安排给她了。” 纪晴脸上一阵红一阵白。 即使纪云绯和那个小护士全程都很有礼貌，她还是觉得她们俩在嘲讽自己。 她绝对不会丢这个面子！ 她回头瞪了一眼那护士：“哼！我只是今天没带卡罢了，你先给我留着，我回头来订！” 到时候，也一定要指定纪云绯过来，让她好好伺候自己！ 说完，纪晴转身就走。 纪云绯绝对会尽到珍爱护士的职责，跟在纪晴身后。 毕竟这么大月份了，脚步还这么快，她怕纪晴在医院里摔着。 一直等到人平安离开医院，纪云绯才转身回去工作去。 …… 纪云绯兢兢业业完成下午的工作。 就在快下班时，发现医院给她邮箱里发来一条消息：“您收到一条患者投诉。” 纪云绯心里咯噔一声，有投诉的话可是会取消奖金的。 她赶紧点开，看看自己是哪里做得不好被投诉。 投诉信息：“你们医院纪云绯工作时间涂护手霜！这是什么工作态度？一个小护士那么爱美干什么？怎么地想勾搭产妇老公？今天上班涂护手霜，明天就能上班化妆！有这样狐媚的护士，我怎么放心来你们医院生孩子？” 为了做好服务，投诉都是匿名，以防止有的护士小心眼报复别人。 这条投诉也没有留下任何信息，但纪云绯一眼就看出是纪晴了。 她快被这堂姐笑死了。 她没涂护手霜，她涂的是医院发的酒精洗手液。 因为当时她刚为一名产妇清理过床上的恶/露（产妇生过孩子之后排出的一些血液、坏死的组织），就用酒精消消毒。 没想到居然引起纪晴这么大的不满。 幸好医院会对所有患者投诉进行调查、聆讯，看监控，找其他医生护士取证。 如果是本院医生护士的错，那就进行处罚。 如果是患者无理取闹，一般都不会管他。 知道自己没错后，纪云绯松了口气，美滋滋地准备下班。 忽然，消息框亮了一下。 纪云绯点看一看，是顾瑾发来的。 顾瑾：“今晚回来住，爷爷过来看我们，想和我们一起吃顿饭。” 除了上次进警局后，其他时间纪云绯都是在护士宿舍住的。 顾瑾也没怎么管她，这也让纪云绯对这个闪婚队友非常满意。 今天人家有所求，自己配合一下也是应该的。 于是便给顾瑾回复：“好的。” …… 今天两个人都按时下班，回家一起做饭。 顾瑾习惯做简单的，果腹就成。 但纪云绯还是觉得吃饭得有滋有味。 两个人虽然观念不同，但都不是强硬霸道的性格，稍微沟通后，互相接纳对方了，都做出让步，配合着一起做饭。 顾爷爷过来时，看见夫妻俩一起做饭的场景，脸上挂着的笑就没落下来过。 不过，他今天过来，是有要紧事要做的。 他悄悄溜进顾瑾的房间看了一眼。 没找到任何小姑娘的睡衣、护肤品什么的。 又悄悄溜去隔壁房间看了一眼。 房间里居然摆着一个没打开的小行李箱。 顾爷爷立马知道两个人目前是什么状态了。 他们俩不仅没有住一起，甚至纪云绯还把这里当成旅馆。 就他过来的时候，她会拖着小行李箱，带上自己的家当过来住。 他要是不过来，纪云绯甚至都不回家！ 可恶！ 这个蠢孙子怎么搞的！ 怎么忍心让这么好的孙媳妇儿去住宿舍！ 顾爷爷暗暗下定决心，今晚一定要让他们俩睡一起！ 饭菜做好后，一家人一起好好吃了顿饭。 吃完饭收拾好，纪云绯和顾瑾挨个去洗了澡。 然后纪云绯回自己的房间，准备看看书就睡觉。 顾瑾则是去书房里处理了一些事。 一个小时后，顾瑾再回到客厅。 看见爷爷还没回别墅去，而是坐在沙发上，抱着奶奶的照片。 客厅里的灯光被调成了昏黄模式，爷爷佝偻的背脊微微颤抖，像是在哭。 “阿瑾他奶，我知道你生前最大的愿望就是抱重孙子，四世同堂，可一直都没能实现，如今我最大的心愿也是这个，我好怕，我也到死都看不见重孙子，呜呜呜，我到时候还有什么脸面去九泉之下见你啊？” 顾瑾心里幽幽叹了口气，走到纪云绯门口，敲了敲门。 顾爷爷悄悄回头，看见纪云绯开门，将顾瑾放了进去。 不管怎么样，纪云绯大晚上愿意开门放他进去，就证明不讨厌他家孙子。 那就成功了一半！ …… 房间里，纪云绯好奇地看着顾瑾。 “找我有事？” 顾瑾端正地坐到她房间的椅子上：“我有一件事想和你聊聊。” 纪云绯见他这么正经，也赶紧坐到床边，认真地点了点头：“你说。” 顾瑾礼貌的请求道：“能配合我吗？我不想让爷爷这么大年纪，还为我担心。” 纪云绯笑了，还以为是什么事了。 她点点头：“可以，我今晚回来，不就是配合你吗？” 顾瑾与她四目相对，眼神直白清明：“我是说，我们真的尝试恋爱和生孩子。” “啊？”纪云绯猛地愣住。 这件事，其实她想得更早。 顾瑾谦逊有礼，做事妥帖，而且还好几次维护她，她真的很难不对他动心。 可就在她想尝试真正的先婚后爱时，顾瑾告诉她，自己对女人没兴趣。 然后纪云绯就封心锁爱了。 她迟疑了好久，才开口，带着些失落：“可是你不是gay吗？” “当然不是。” 顾瑾也意识到，上次的误会一直没有解释清楚，现在赶紧解释一下。 “上次和你说，我对女人不感兴趣，不是指我是gay，是我以前一直醉心医学无心恋爱。” 他没有透露自己的情感冷漠症，因为他觉得这个病并不影响他的为人。 而且……跟纪云绯尝试恋爱，也有一定原因，是想治疗自己的病。 他怕自己说了，会让纪云绯觉得他在利用她。 纪云绯望着他俊朗的眉眼，心跳忍不住快了些。 既然他坦诚相对，纪云绯也愿意给彼此一个机会：“我同意，就是……” 第23章 来真的了 纪云绯欲言又止，有些不好意思说接下来的话。 顾瑾道：“你有话可以直说。” 纪云绯便直说了：“但我不习惯和刚认识没多久的人，就……就发生太多身体上的接触。” 顾瑾懂她的意思，点点头：“没事，顺其自然，我不会强迫你的。” 这点纪云绯是信任他的。 虽然相处时间很短暂，但她从很多细节里都发现，顾瑾是个真正的正人君子。 两个人聊完后，顾瑾站起身：“早点休息。” 说完便往外走。 门口趴着偷听到爷爷连忙飞快跑回沙发上，装作什么都不知道。 顾瑾也当不知道，过去说：“爷爷，时候不早了，我送你回去吧？” “我今天不想回去。”顾爷爷可怜巴巴地说，“我今晚太累了，就在你们这里睡，不会打扰到你们吧？” 这给顾瑾落脚的小房子就三间房，两间卧室，一间书房。 上次他的思路，是自己走了，把房子让给小夫妻，方便他们干坏事。 但如今两个人都不住一起，怎么做啊？ 于是今晚他不走了！ 顾瑾当然同意：“行，那爷爷早点休息。” 说完，他便去书房了。 顾爷爷直接傻眼：“你不是去要书房睡吧？” 顾瑾点头：“对啊。” “……”顾爷爷真是快被他气死了！ 你们俩不是说好要真正开始谈恋爱、生孩子吗？ 哦，你们就嘴上说说，然后大晚上依然各睡各的？ 然后明天依然一个睡宿舍一个睡家里？ 靠你们俩“顺其自然”，估计得顺一辈子！ 顾爷爷装也不装了，直接来个狠的！ 他站起身，直接把顾瑾推到纪云绯的房间里：“睡什么书房！睡房间！你俩今晚谁敢出来，我……哎，我就下去陪你奶奶去！” 顾瑾满脸无奈，回头看了一眼一脸震惊的纪云绯。 纪云绯愣了半天才反应过来。 她也不忍心老人家难过，只好点头：“那你今晚，就，就在我这里睡吧。” 门口的顾爷爷露出一抹坏笑。 嘿嘿苦肉计又成功！我可真是太棒了呢！ 顾爷爷心满意足地离开。 …… 房间里。 纪云绯已经躺在床上了。 她紧紧攥着被子，紧张地看着顾瑾。 顾瑾淡淡地看了她一会儿，明白她的意思了。 他很尊重她，于是去从衣柜上拿出备用的被子，打算铺在地上睡。 纪云绯心里忍不住愧疚。 这是顾瑾的房子，他在自家睡，居然还要打地铺，太惨了。 要是自己去打地铺，让顾瑾睡床……他这么一个尊重女性的男人肯定也不愿意。 纪云绯心里经过一番天人交战后，终于下了决定。 她往边缘让了让，小心翼翼地看着顾瑾：“你来床上睡吧？这双人床，挺大的，我们挨不着对方的。” 顾瑾铺被子的动作顿住，幽深的眸子紧盯着纪云绯。 纪云绯莫名其妙地有点心虚。 胡思乱想什么……不是一直都觉得他是正人君子吗？ 人家梁山伯和祝英台一起读书的时候，也睡一起呢，不也什么事都没有。 而且他也答应了顺其自然、先不身体接触。 纪云绯相信他。 想通了，纪云绯不怕了，拍了拍旁边的位置：“快来啊，没事的。” 顾瑾：“……”怎么感觉自己成了那个怕吃亏的了。 迟疑一会儿，顾瑾配合地上了床，躺到她身边。 纪云绯笔直地躺下，紧张地看着天花板，问身边的男人：“关灯吗？” “可以关。” “那关吧。” 啪的一声，灯关了。 可关了灯，纪云绯又后悔了。 她本来想着，睁着眼看见身边躺着个陌生男人，肯定会尴尬，关了灯就不怕了。 结果真的关了，她脑补能力更强了。 不知道身边的男人什么姿势，不知道他有没有在黑暗中看着自己，不知道他睡着了没有，不知道他睡觉会不会乱翻身翻到自己这边来…… 不知道过了多久，纪云绯终于在胡思乱想中沉沉睡去。 旁边的顾瑾也睡着了。 不过他睡觉时和清醒时一样，都是克制守礼的，基本上一动不动。 而且睡得很浅。 忽然，他被身边传来的动静惊醒。 顾瑾借着窗帘缝隙中模糊的光线，看见纪云绯翻了个身。 他没太在意，打算接着睡。 没想到，纪云绯又翻了个身，这次直接翻到了他身边，紧挨着他。 挨着……也行。 只要别抱着就行。 他不习惯和别人太亲密。 下一秒，纪云绯张开手臂抱住他，一条腿也压到他身上。 顾瑾：“……” 他这样实在没办法睡了。 他很想把纪云绯叫醒，提醒她去旁边睡去。 但是垂眸看了一眼，怀中的小姑娘睡得香甜安稳。 作为一个有教养的怨种啊不是，男人，顾瑾最终没忍心吵醒熟睡中的人。 他也没有意识到，自己的底线正在一步一步被击破。 …… 次日清晨。 纪云绯迷迷糊糊地醒来，发现自己好像抱着个大抱枕。 不是啊床上没抱枕啊…… 纪云绯缓缓睁开眼，猛地对上男人幽深的双眼。 纪云绯的心跳慢了半拍。 然后扑通扑通狂跳起来！ 而且，她还意识到，顾瑾一直保持昨天的位置和睡姿没动，是自己……是自己睡熟了之后主动跑过来抱住他的！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纪云绯连忙从他怀里起来，连滚带爬地下了床，逃去卫生间。 顾瑾一整晚都没合眼，现在终于自由了，他默默叹了口气，也下了床。 出去后发现爷爷已经回去了，顾瑾便回自己的房间接着睡去了。 …… 纪云绯怎么走出家门、怎么到达医院都恍恍惚惚的。 好不容易才能集中精力工作了一上午。 中午休息时间，纪云绯去找乔伊说话。 顺便，还把昨晚的丑事告诉了乔伊。 乔伊虽然到现在都还没见过顾瑾，但从纪云绯口中听过他那么多的事，也对他很满意。 如今得知纪云绯终于和他进一步了，她心里是为纪云绯开心的。 嘴上却不忘揶揄道：“那他有没有出现正常健康男人早晨会出现的正常情况？” “……”一向心直口快的纪云绯瞬间哑口。 乔伊轻轻捏了捏她的脸颊，笑着追问：“绯绯，你脸红什么呀？咱们学护理也打了好几年的医学基础，不至于听见这个都脸红。来，跟我说说，感觉怎么样？” 第24章 随便一哄就到手了 纪云绯还真的回想了一下当时的情况…… 但她实在想不起来了，便对乔伊说：“我太慌张了，没注意。” 乔伊笑笑：“没事，你以后有的是机会。” 纪云绯脸红得更厉害了：“以后还是先别睡在一起了，我虽然答应了和他试试，但一下子我肯定接受不了太亲密，我打算先从恋爱开始慢慢来，什么看电影啊，逛游乐园啊，都走一遍。” 乔伊一听这话，脸上的笑容慢慢落下。 她忍不住开始想到自己的恋爱和婚姻。 虽然她以前总和别人说，自己和刘鹏有七年多的感情。 但其实，情侣之间该做的事，好像一件都没有做过。 她现在想想，自己到底是怎么爱上刘鹏的呢？ 大概也是因为……实在没人爱自己了吧。 乔伊是十四岁那年，父母双亡的。 她一开始去姑姑家住，姑姑想要她的保险金，她没给，姑姑就把她送走了。 后来她又去伯伯家住，伯伯也要她的保险金，她没给，又被送走了。 最后她只得住校。 她之所以比乔伊大两岁却和她同一届，就是因为自己转过两次学校，每次转校都留级。 所以辗转两年，十六岁的时候，才刚刚上高中。 这两年被人嫌弃的生活，让她变成了讨好型人格。 她在宿舍里，室友经常让她去帮忙打水、带饭，她从来都不敢拒绝。有时候室友不给钱，她也就那么算了。 她以为这样就可以老老实实待到毕业，却没想到，还是听见室友在背后说她蠢，骂她贱。 在她最无助的时候，她遇见了刘鹏。 当时刘鹏在读大学，是乔伊高中旁的一个普通大学，两个学校共用一条小吃街。 她是在出去帮室友买麻辣烫的时候，意外遇见刘鹏的。 刘鹏好像也没花功夫追她，就是在她等四份麻辣烫的时候，过去和她搭讪，随便聊了几句，留了联系方式。 然后在网上聊了一个星期，就空口白牙地说：“我喜欢你，你跟我在一起吧。” 乔伊还记得当时自己的心情，她觉得自己无比幸运。 她这样的人，竟然也有人爱了。 当时她理智告诉她，不应该在完全没看清一个人的时候，就和他在一起。 但她又怕拒绝刘鹏后，自己就没人爱了。 于是她就稀里糊涂地答应了刘鹏。 又过了一个星期，是平安夜。 刘鹏把她约出来，第一次请她吃饭，吃的是火锅，吃完后还送了她一个苹果。 乔伊感动极了，当时她真的觉得自己是世上最幸运的人了。 然后，刘鹏就带她去了宾馆。 他先是叫她过去拥抱，接着就开始脱她衣服。 她一开始是反抗的，但是刘鹏却说： “你是不是防着我？” “你是不是根本就没打算跟我好好谈？” “别人跟女朋友在一起的第一天就开房，你这样会叫我兄弟都瞧不起我。” “我看错你了，你跟我在一起就是想花我的钱。” “我憋得很难受。” 乔伊当时真的好委屈，她从来没有打算花刘鹏的钱，她也不忍心让他难受。 她真的就……没有拒绝的能力。 然后，她就把自己交给了他。 再后来，他们也没有做过多少情侣该做的事，什么逛街约会都没有，除了床上那档子事。 三年后，刘鹏毕业，觉得北城工作机会多，就去北城打工了。 乔伊为了追随他，也考去北城上大学。 后来就是结婚，生下糊糊，再到现在不得不离婚的地步…… 如今，听纪云绯一说，她才意识到，好像自己的感情一开始就是错误的、肮脏的。 他们没有爱，只有欲的。 …… “伊伊，你怎么哭了？”纪云绯连忙给乔伊拿纸巾。 这实在是把她吓到了。 本来纪云绯还甜蜜蜜地跟她分享和闪婚队友的情感发展，乔伊也全程笑眯眯地听着。 怎么突然就哭起来了？ 乔伊从胡思乱想中回过神，连忙接过纪云绯手中的纸巾，擦了擦泪：“没事没事，我眼睛有点不舒服。” 纪云绯连忙担心地问：“怎么了？酸涩吗？还是痒？” 乔伊摇头：“刚才有点酸，所有流泪了，现在好了，放心吧。” 纪云绯还是不放心，凑过去想仔细检查一下。 乔伊却别扭地避开她的视线，一副心虚的样子。 纪云绯瞬间就明白了…… 她想到钟律师跟她说过的话。 乔伊情绪不稳定，特别容易胡思乱想。 纪云绯担忧道：“伊伊，你这些天是不是心情有些不好？我回头安排医院的心理医生过来跟你说说话，好不好？” “我真没事，不用麻烦了。”乔伊抱了抱纪云绯，“幸好有你在我身边，我才有重来的机会。” 她慢慢说起自己后续的安排：“再过一周半，我就出院了。到时候我去打官司，要回自己的20万，然后我去跟老师申请回学校继续读书……” 纪云绯见她在离婚这件事上，确实还是理智且坚定的，也稍微放心下来。 她点点头，感慨道：“人生哪有对的路，都是不断试错的过程，这次走错路，提前回来走一条新的路就好了。” “嗯！”乔伊目光坚定，“我们都有美好的未来。” …… 刘家母子俩现在真的开始慌了。 他们本来以为，乔伊就是闹闹脾气，她哪里敢离婚呀？ 就发发火，过几天就乖乖联系他们，跟他们和好了。 毕竟在他们眼里，乔伊一无是处。 可没想都半个月过去了，乔伊居然还没回来认错！ 赵莲怎么算，都觉得离婚让家里吃亏。 她跟儿子说：“我听别人说，财产还有什么婚内财产个人财产，你买车的钱，是乔伊爸妈的保险钱，你说你要是离婚，她会不会给你要回来？” 刘鹏是上过学的，懂一些，沉着脸点头：“有这个可能。” 除了这二十万，还有一件事让他很怕离婚。 就是工作。 要是真的闹到打官司的地步，那他真的没脸去上班了。 毕竟之前可是请了整个组的同事去参加婚礼的。 母子俩合计了半天，刘鹏终于妥协了。 “算了，我去哄哄她吧。放心吧妈，她好哄，随便哄哄就回心转意了。” 第25章 我们睡了几百次了 午休时间结束后，纪云绯回去和别的护士交班。 乔伊换上一套新衣服，在镜子前照了照。 这条碎花连衣裙，也是纪云绯送给她的。 她生完孩子之后，身材在医院护士的精心照顾下恢复了不少，浮肿几乎全都消除了，又恢复了二十多岁女人的精神面貌。 乔伊露出一抹微笑，觉得自己看起来还可以。 然后喊来月嫂照顾糊糊，自己便离开了医院。 她想过了，如果能要回自己的二十万，短时间内承担学业、照顾糊糊，自然都没问题。 但她也知道刘鹏手里几乎没什么存款，所有的钱都拿去买那辆车了。 要是他不愿意把车卖了换20万给她，她还得一边跟他耗，一边想办法打工养活自己。 她现在身体回复得差不多了，也快出月子了，不如先出去尝试找一些工作，然后再把停止休学的手续办妥。 她已经不想再麻烦纪云绯帮她操心这些事了，她欠这位闺蜜的实在太多了。 …… 半个小时后，乔伊来到她学校附近的一家保险公司。 她之前在学校论坛里有看过，这家公司长期招聘兼/职电话销售。 就是打电话给顾客，向他们推销保险，记录下来那些稍微有意向的，再让专业保险员去跟进。 由于工作内容简单，又离学校近，很多学生都来这里勤工俭学。 而且这家保险公司也算是大企业，不会克扣学生薪水，也非常欢迎学生来勤工俭学。 乔伊进去，找前台说了自己的来历，前台便带她进去面试了。 面试的人一看见乔伊老老实实的长相，就差不多猜到了，笑着问：“大学生来半工半读的是吧？” 乔伊点点头：“对。” 面试的人一边翻着手中资料，一边问乔伊：“行，我们挺支持的，你什么时候过来？我看看给你安排给哪个保险员。” “我可能还得过一周。” 对方点点头，低头掏出名片：“行，那你过来的时候联系我就行，我给你留个联系方式。我们这边电销员是一小时十块钱，如果成功推销出去，会有一百块钱的提成。” 乔伊连忙双手结果。 她都不敢相信面试能这么简单。 对方合上资料，抬头笑着问乔伊：“对于工作你还有什么疑问吗？” 乔伊咽了口吐沫，老老实实地交代：“我，我有孩子，请问能不能带着孩子一起上班？” 面试的人彻底惊了：“啊？你生的？” “是的，我前段时间休学生孩子，但是我已经决定回学校继续读书了，不过我刚和孩子爸爸离婚，孩子没人照顾，所以想带来公司……” 面试的人犹豫了。 她也看出来乔伊是个挺老实的人，不然完全可以带孩子来之后再告诉她，到时候她最起码得给她结算一些工资。 但她还是提前老老实实说了。 可……休学生孩子的能是什么好学生？ 就算没有这份有色眼镜，出于工作角度考虑也不行。 电话销售没那么多时间照顾孩子的。 上班时间得一直不停地打电话，孩子一哭，那头客户听见了，像什么话？ 所以面试的人只能抱歉地笑了笑：“那不行，我们这边完全不能带孩子过来的。” 乔伊失落地垂下眼，但还是礼貌地起身鞠了个躬：“谢谢，耽误您时间了。” 从保险公司出来，乔伊颓废了片刻，又重新鼓足勇气了。 她想带给糊糊美好未来的，怎么能一次失败就屈服？ 于是她继续去附近找工作。 下一家，是学校附近的餐厅，她可以进去做打菜员、收银员的。 正当她快走到餐厅门口的时候，身后忽然响起一道熟悉的声音：“伊伊……” 乔伊猛地一愣，加快脚步就往前走。 刘鹏也加快脚步，过去挡住她的去路：“伊伊，是我，你跑什么？” 乔伊看见他头皮就一阵阵发麻，一边躲一边喊：“让开！” 刘鹏笑眯眯地跟着她：“你来餐厅干什么？你在珍爱住院日期还没到呢，珍爱那么多好吃的，你不会是来吃东西的吧？那就是来找工作的啊？” “关你什么事！让开！”乔伊一句话都不想在和他多说！ 见他还不让开，乔伊索性也不去面试了。 不然就算在这家餐厅工作，以后他还是会找过来！ 乔伊转身就要走，刘鹏却一把抓住她的手。 “伊伊，我知道错了，你再给我一次机会吧，我会对你们母女俩好的。” 乔伊难受的整张脸都缩在一起，拼命挣扎：“你放开我，我不原谅你！这辈子都不原谅你！” “可是伊伊，我也没犯什么大错啊，你看我都没出轨，世上那么多出轨的男人都跟他老婆好好的呢。我也没家暴你，那天是我不小心推到你了，你仔细想想，你跟我在一起这么久，我有没有打过你？世上那么多家暴的男人都能跟他老婆好好的呢，你给我一次机会又怎么样？” 乔伊回答不上来。 是啊，刘鹏又没出轨，又没家暴，甚至抽烟喝酒一样都不沾。 乔伊嘴笨，被这逻辑一绕，就不知道该拿什么跟他吵了。 但她心里就是不舒服，她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只剩眼泪哗哗地流。 刘鹏一看自己有戏，过去一把抱住她：“伊伊，你永远都是我老婆，我们别吵架了，你回来，不用这么辛苦出去打工，在家做全职太太，我工作养活你。” 刘鹏说着这话，心里想的却是，乔伊这种没学历的人，出来找工作也就小几千块工资。 还不如在家给他洗衣服做饭奶孩子呢，毕竟现在找个钟点工一次都得几百块钱。 “我不要听你说！你放开我！” 乔伊拼命挣脱他的怀抱，转身就想跑，却又被刘鹏一把抓住。 刘鹏见软的不行，就来阴阳怪气的。 “伊伊，你都跟我睡过没有五百次也有三百次了，还生过孩子，你要跟我离婚，以后还有哪个男的要你啊？还有你肚子上那跟西瓜皮一样的纹路，除了我，哪个男人看了不觉得恶心？你不是想这么年纪轻轻就一个人带着孩子过下半辈子吧？” 这些话，一个字一个字都如钢针一般，狠狠扎进乔伊的心里。 乔伊满脸都是泪，捂着耳朵大吼：“你别说了！” 说完她不顾一切地冲向马路，赶紧拦了一辆出租车，回医院去。 现在，在她心里，只有医院才是最安全的地方。 路边，刘鹏看着远去的出租车，脸上露出一丝算计的笑。 现在她把医院当家，但又不能一辈子都住在里面。 她迟早会离开医院的。 到时候她能去哪里？还不是乖乖回到他身边？ 就说乔伊软弱了。 哄回她跟逗只狗似的。 第26章 产后抑郁症 一回到医院，乔伊就直奔自己的房间，缩回被子里，把自己从头到脚盖了起来。 房间里空调是恒温的，26度，在夏末非常的舒适。 但她还是感觉好冷，身体止不住地发抖。 她满脑子都是刘鹏的话。 “睡过没有五百次也有三百次了……” 她控制不住的由这些话，产生更多极端想法： “我好脏”，“我离开这个男人就没人要了”，“我带着个孩子，以后根本没有活路”…… 她知道这么想不对，她不想这样。 但她根本控制不住自己。 根本就不可能有未来。 好想死。 乔伊一边默默流泪，一边狠狠掐自己的胳膊，把自己的胳膊掐得又青又紫。 疼痛，稍稍唤起了她些许的理智。 不行，不可以。 她在心里一遍又一遍地告诫自己。 绯绯说过，女人婚姻里过得不幸福要及时止损。 独身带孩子没什么，跟那样的恶毒男人过一辈子才是最惨的。 过了不知道多久，月嫂将熟睡的糊糊送了进来。 乔伊看见孩子，想死的念头也突然少了许多。 她微笑着将糊糊接过来，礼貌地跟月嫂道了声谢。 月嫂前脚刚离开，一个医生就后脚跟了进来。 那是个四十岁左右、很亲和的女医生。 她坐到乔伊身边，温柔地望着她，和她聊天。 但稍微问了几句，乔伊就敏锐地发现，这个医生其实是医院的心理医生。 她怕医生会看出她心里不舒服，回头告诉纪云绯，又让纪云绯担心。 于是她就强撑着笑脸，一直说自己没事没事。 心理医生只好不再多问，交代她多多休息，便离开了。 …… 出来后，那个心理医生直奔护士站，找纪云绯。 其实是纪云绯察觉到乔伊情绪不稳定，才主动请医院的心理医生去跟乔伊聊聊的。 医生告诉纪云绯：“她对我有点防备，我暂时没办法准备评估她是不是产后抑郁症。可能是我不合她眼缘吧，明天我会安排我们组别的心理医生过来陪她聊聊天。” 纪云绯只好点头：“好，谢谢医生了。” 有时候这种心理病真的很难办，需要患者还有自救的心，心理医生才能救治他们。 但人和人也讲缘分，缘分对上，也容易坦露心声。 纪云绯也打算下班后多陪陪乔伊，和她多聊聊，然后向心理医生转述。 今天的工作结束后，纪云绯收拾好东西，准备下班。 这时忽然接到妈妈来的电话。 妈妈先是嘘寒问暖了一番，然后就开始跟她说最近发生的事： “上次纪晴她爸还来我们家找我们，说你不知道啥时候生孩子，那个机会放着也是放着，不如让给他家纪晴，被我和你爸骂走了。” 纪云绯笑着说：“骂得好。” 但云小荷却忽然叹了口气：“我们跟他们家关系一般，才好翻脸的。但要是来亲的，你舅舅家的姑姑家的，那我们可不好意思拒绝，毕竟都是人情世故啊。” 纪云绯很想想说，她这个机会已经给闺蜜用掉了，但又怕爸妈不理解。 她都能猜到，她妈肯定会心疼地说“你怎么能给别人用呢？你自己用啊！” 所以她选择笑笑不说话。 不过躲得了一茬，却躲不了另外一茬：“绯绯啊，要不然你自己早点跟小顾生孩子，把这机会用了吧，不然亲戚都惦记。” 妈妈刚刚结束催婚，又开始催生了。 纪云绯只好道：“我想再打拼几年再生孩子。” 妈妈沉默几秒，倒也是也退让了：“也是，刚嫁人可能还不怎么能看得清楚人品，你再考察考察小顾半年，再和他生孩子。” 妈妈主动把她说的“几年”给理解成了“小半年”。 纪云绯想到自己跟顾瑾……还不知道怎么样呢。 她就先糊弄着：“行，我跟小顾先看看情况。” “嗯嗯，趁着医院福利好尽快生，下班了快回去陪陪小顾去，妈就先不打扰你了。”云小荷挂电话之前，还不忘交代句，“对了你别理纪晴，她跟她爸一样都不是啥好东西。” 纪云绯笑笑说：“放心吧，妈，她应该不会再来找我了。” 毕竟昨天都已经拒绝得那么彻底了，她再来就真的不要脸了。 …… 可纪晴却并没放弃去珍爱住院。 这可是关系到她的面子。 万一过年的时候回老家，纪云绯到处去说她连珍爱都住不起，那她一直以来立的豪门阔太太形象不就灭了吗？ 那她爸妈在老家还有什么脸面？ 于是这几天纪晴一直在哄着婆婆，希望婆婆能给她五十万住院。 此时此刻，她刚刚拖完地。 婆婆今天没出去打麻将，躺在沙发上百无聊赖地看电视剧。 纪晴主动给婆婆削了水果，坐到婆婆身边。 “婆婆，我昨天去找大师算了，我这一胎肯定是男孩。” 婆婆不咸不淡地回道：“你头两胎大师也是这么说的。” 纪晴一噎，又连忙重新摆回笑容：“婆婆，我还年轻，我才24岁，这胎要是女孩，我就继续生，绝对会给孙家续上香火的。” 婆婆斜了她一眼：“可你拉倒吧，这胎要还是女孩，下胎你绝对去做受精卵弄个男孩出来！生那么多丫头片子我看着就烦！” 纪晴笑着点头：“好，我绝对会给孙家生男孩的。” 她婆婆对她的乖巧听话还是挺满意的，赏了她一个好脸色，问：“汤煮了吗？” “我这就去煮。”纪晴连忙站起身，但却没立马去煮汤，而是表情为难地说，“婆婆，这个月的零用钱还没有给我……” 她婆婆一听，脸色立马就臭了：“你一个家庭妇女钱都花哪儿去了？是不是又出去挥霍了？” 纪晴连忙摇头：“不是的，婆婆，我没有乱花，我都是给家里买菜买必需品了，剩下的钱都是给老大和老二买东西了。” 婆婆想了想，道：“那你煮完汤，把账单列给我看看，要是没问题我再给你零花钱。” 纪晴心里虽然不爽，但也只好应下来，转身去厨房做汤。 但她其实自己也有点心虚。 以前她老公每个月都会给她两万块钱零花钱。 但生了两个女儿之后，婆婆对她有些不满，就跟纪晴老公说，以后家里的开销由她这个长辈来管。 然后婆婆就开始克扣她的零花钱了。 要么一个月就给一万，要么就隔一个月再给。 但这钱说是零花钱，其实还包括一家人吃喝、两个女儿的开销、房子的物业费、停车费……加上纪晴本身也不是节约的性格，她根本就存不下来多少。 看来，想要钱去住院，只能另辟蹊径了。 第27章 让你读书你非去结婚 过了几天，纪晴的老公在外面做生意回来了。 当晚夫妻俩关上门，纪晴就抱着孙永城的胳膊软声细语地哄道：“老公，我听说北城里稍微有头有脸的人，都是去珍爱妇产医院生孩子坐月子的，我这胎肯定是男孩，老公你就让我去吧，好不好？” 孙永城觉得这就是件小事，生个孩子能花多少钱？ 但他却也不会让纪晴这么容易就拿到。 他一把把纪晴拉到自己怀里，粗糙的大手探入她宽松的孕妇服里。 “你表现得好，老公什么都答应你。” 四十岁的孙永城虽然头发已经秃了，啤酒肚也大得跟纪晴八个月的肚子差不多，但对某些事却有无穷的兴致。 纪晴媚眼如丝地瞧了他一眼，任由他为所欲为。 …… 第二天一早，纪晴睡醒，孙永城已经不在身边了。 她想坐起来，却发现浑身都酸疼的厉害。 低头一看，手臂腿上全都是掐痕。 她顾不上管这些，也不知道孙永城离开前给自己转账了没。 她赶紧拿起床头的手机看了一眼，惊喜地发现，孙永城的转账已经到了。 虽然婆婆扣扣搜搜的，但幸好老公对她还算大方。 就是关上门后，会有一点特殊的小癖好。 不过没关系，撒撒娇，陪他稍微玩一玩，就能拿到钱，多轻松多自在呀？可不比纪云绯那个小护士天天在医院看人脸色强？ 不知道他给自己转了多少。 纪晴赶紧点开消息，一看，脸上的惊喜瞬间又消失了。 竟然只有五万块？！ 纪晴嘴上骂了声“老东西真精”，但也不敢再去问孙永城要。 算了算了，就这样吧。 现在孙永城又出去做生意了，估计下次回来又是一两个月，到时候她都生了。 这五万，虽然不够付房的订金，但可以付普通病房的订金，怎么都是住进了珍爱，就不会在纪云绯面前丢脸了。 剩下的钱，她慢慢哄，肯定很快就能哄到手。 …… 纪晴立马又打车去了珍爱。 这次直接去前台，找护士帮她订房。 其实上次那个房间已经被订出去了，不过她运气好，刚刚正好又空出来了一间普通病房。 前台护士替她打印了入主合同，提醒道：“您可以在生产前夕来到我们医院，我们医院会提供专业的接生服务，这也是包含在月子房里套餐里的，您不用额外付款。” 纪晴没耐心再听下去，摆摆手道：“行了行了，我回头自己会看合同，签约吧。” 护士便将住院合同递到她面前。 纪晴拿起笔，刚想签到时候，忽然想到一件事。 “对了，这个提成千万别算到纪云绯身上！我跟她没关系，不是她介绍来的！” 前台护士笑笑说：“这个您放心，我们医院护士不含有销售性质，不会有提成一说的，只有服务好了会有奖金。” “那就好。”纪晴这才签上自己的名字。 哼，绝对不给纪云绯赚额外的钱！ 到时候等她住院，她就点名要纪云绯来服务自己。 然后去跟医院说她服务得不好。 让她瞧不起人！ 签完了合同，纪晴拿走自己的那份，随手装进包里，又问护士：“纪云绯呢？” 前台护士微笑道：“我帮您看看。” 她在网上查了一下：“纪护士现在在五楼查房。” “嗯。”纪晴凉凉应了声，转身去电梯。 找纪云绯耀武扬威去。 很快，到了五楼。 刚出电梯，就看见纪云绯拿着个本子，一边走一边记录。 纪晴双手环胸，走过去，高高在上地道：“纪云绯，我上次没带钱，半途走了，你可别回老家到处说我住不起珍爱。” 纪云绯听见她的声音，这才注意到她。 明白过来是什么事后，心里暗暗笑了笑。 “不会的。”纪云绯礼貌回应了句。 她压根就懒得跟任何人提纪晴。 纪晴见她这个态度，心里猛地烧起一团火。 她本来以为，纪云绯会看她有钱，就立马讨好她，跟她认错。 可为什么她居然一副浑不在意的样子？ 这不是让她这五万块钱订金白花了吗？ 纪晴咽不下这口气，咬咬牙，出言嘲讽：“你赶紧找个人结婚生孩子吧，趁着你现在还是珍爱的护士，你生了孩子，还能用上你的员工福利，住这么好的医院，不然估计你一辈子都交不起这个钱！” 纪云绯好脾气的笑笑，把这话软软地打回去：“放心吧，我生孩子可不会去找不熟悉的亲戚站着要饭，我住什么医院，全凭我自己的本事。” 毕竟纪晴可是珍爱医院尊贵的客户。 对待她，可不能像对待刘鹏那样，直接上手抽耳刮子。 所以软刀子回一句，直接不理就是了。 纪云绯没再理会气急败坏的纪晴，正要走，忽然又想起一件事。 她从口袋里掏出自己上次用的酒精洗手液，捏在手里展示给纪晴看。 “堂姐，上次忘记跟你说了，这不是护手霜，这是免水酒精洗手液。” 纪晴脸色一白，心里不由觉得有点丢人。 纪云绯笑笑说：“让你去读书，你非得嫁人。连这么大的c2h6o都不认识？” 纪晴今天特意花五万块钱过来，是为了打纪云绯的脸的。 哪想到一点点没给到她难堪，反倒把自己气得不轻！ 她抬起浮肿的手指指着纪云绯骂：“你！你！我今天还要投诉你！” 纪云绯收起笑意，礼貌地应付了声：“我还要去查房，您自便。” “哼！”纪晴冷哼一声，下楼去找门口的投诉站投诉。 以后她过来住院，每天投诉纪云绯一次！ 纪晴进了电梯之后，纪云绯也想去下个病房，继续查房。 却在转身看见身后的人时，瞬间愣住了。 乔伊竟然就在她身后不远处，愣愣地看着她。 纪云绯脑海里猛地回想到自己刚才嘲讽纪晴的话。 “让你去读书，你非得嫁人……” 她担心乔伊会因为这句话而胡思乱想，赶紧走到她身边去，拉着她的手紧张地解释。 “伊伊，对不起……我，我不是那个意思……你和她当然是不一样的，你当初只是意外怀了宝宝，所以才会休学结婚，你没做错什么。而且是她先不停地出言嘲讽我，我才会说回去的……” 乔伊微微垂下眼眸，不知道在想什么。 纪云绯一看更担心着急了，果然在胡思乱想！ 她正想继续安抚她的时候，对讲机里忽然传来护士长的声音：“绯绯，一起来楼下帮908的产妇找猫。是只布偶猫，哎，产妇这说这只猫可是她闺女儿。” 纪云绯得听护士长的安排，但又放心不下乔伊。 正两难的时候，乔伊回过神来，笑着安慰道：“我没事，我就是生完孩子之后脑袋反应有点慢，你快去工作吧。” 纪云绯见她笑了，也松了口气：“行，你别胡思乱想，我找到猫就回来陪你。” “嗯。”乔伊点点头。 纪云绯转身匆匆下楼去找猫。 乔伊脸上的笑容瞬间不见，取而代之的，是憋也憋不住的泪。 第28章 下辈子做只猫 乔伊回到自己的房间，枯坐在窗边，望着楼下的花园发呆。 她听纪云绯说过，9层是医院风光最好的一层，全都是间。 最贵的一间住院费得80万一个月呢，好像就是908号房产妇住的房间。 这位产妇的传奇故事，也全院人人皆知—— 医院本来是不给带宠物来的，以免伤害到别的产妇，而且有很多产妇也怕小动物。 但908的产妇说她那只布偶猫不是猫，她一直把猫当孩子养的，是她的女儿，是她腹中孩子的姐姐。 然后一通交涉，甚至惊动了院长。 最后人家保证会派两个保安来保护这只猫，绝对不影响到别的产妇，上哪儿这猫都被抱在怀里，绝对不让它乱跑影响到别的产妇，医院才同意让908带猫过来。 前几天，乔伊去楼下院子里吹风的时候，见过908的产妇几次。 那确实是个雍容华贵的女人，她怀里那种猫非常漂亮，毛色光滑，神态慵懒，一看就是矜贵地养着的。 可惜啊，两个保安加层层防护，这猫还是跑了。 此时，乔伊看见楼下的花园里，很多医院的员工，都在那里找猫。 那个贵夫人大着肚子，坐在旁边的长椅上哭。 她可真是爱她的猫啊。 乔伊深吸一口气，收回视线。 她站起身，走到摇篮边，目光专注地看着摇篮里熟睡的糊糊。 她想到，刚才纪云绯说，她什么都没做错。 乔伊刚止住的眼泪，又涌了出来。 “我真的做错了……” 真的很不孝，拿着爸妈用命换来的钱，去给那种男人买车。 真的很不义，好闺蜜劝过她很多次让她别休学别这么早结婚，她就是不听。 真的很蠢，很软弱，很无能…… 乔伊凑过去，轻轻吻了一下糊糊的脸颊，声音哽咽：“糊糊，对不起，妈妈实在是撑不下去了……” 她起身，走到床边，拿起床头茶几上的玻璃杯。 然后抽了几张纸巾，将玻璃杯包裹得密不透风。 再狠狠往桌子上一砸。 玻璃杯碎了，但却没有碎片落到地上，全在纸巾里。 乔伊打开纸巾，从里面挑出最大最锋利的一块。 将剩下的碎片，用纸巾严严实实地包裹好，扔进垃圾桶。 这样保洁阿姨来收拾垃圾的时候，就不会划伤手了。 做完这一切，她走到浴室里，打开水，放到温热。 她毕竟也学过医学，知道割腕正常情况下死不了人，因为血液会凝结。 但用流动的温水泡着，血就不会凝结了。 等温水放够了之后，乔伊割开自己手腕动脉。 看着鲜血潺潺涌出来，整个人也仿佛得到了解脱，一瞬间轻松下来。 她慢慢地将手臂浸泡进温水里。 做人太苦了。 希望来世，能做猫。 能躺在贵夫人的怀中，无忧无虑地过一辈子。 …… 花园里。 护士们终于找到那只布偶猫了。 此时它正在树上，优哉游哉地舔爪子。 908号病房的孕妇许如玥，此时单手托着自己的腰，紧张地对身边两个保安说：“我家豆包这么胖，掉下来一定会摔断腿的，你们快去拿梯子把它救下来……” 两个保安赶紧去找梯子。 可就在这个时候，豆包却忽然做出要往下跳的架势！ “啊啊啊……宝贝别摔着……”许如玥不顾自己九个月大的身孕，连忙就要去接猫！ 还好她旁边的护士反应快，赶紧拉住她，把她给保护好了。 可她还是担心猫，急得姣好的脸全皱成了一团。 旁边的纪云绯一直在盯着豆包。 就在豆包飞身往下跳的时候，纪云绯一个飞扑过去，牢牢将豆包接到了怀里！ 但她却没注意到，身后有个“珍爱”的大灯牌。前面是led，背面是钢筋。 她刚好撞到“珍”字的左边一角，因为惯性摔倒下去的时候，那一角直接从后背一路刮到脖子，看着都叫人心惊胆战。 纪云绯疼得眉头紧蹙，怀中的猫也很不听话一直在挣扎，她只能坐在地上，牢牢抱住猫。 保护许如玥的护士们，这才放开她。 许如玥第一反应竟然是拿出手机，对纪云绯拍了张照。 然后收起手机，托着大肚子走过去。 她从纪云绯手中接过猫咪，猫咪瞬间就安静了，亲昵地蹭了蹭许如玥的下巴。 许如玥感激地对纪云绯说：“谢谢你救了我的女儿。” 纪云绯忍着痛站起来，强撑着笑回了句：“许女士客气了，这是我们应该做的。” 她担忧地看着纪云绯的后颈处，从这里可以看见一点点红痕，衣服底下估计更严重。 “好好治疗千万别留下疤，医药费我给你包了。” 纪云绯摇摇头：“谢谢许女士，不用担心的，应该没出血。” 许如玥还是不放心：“你快回去检查检查吧。” “好。” 纪云绯点点头，回护士休息室去。 …… 休息室此时就一个年长纪云绯几岁的护士戴姐在。 纪云绯连忙过去请她帮忙：“戴姐，你能帮我看看我身后的伤吗？” 戴姐连忙放下手中的活儿：“怎么了？快让我看看。” 纪云绯脱了衣服，露出后背。 戴姐一看，皱起眉头：“哎呦，怎么伤成这样，你等着，我去给你拿白药。” 戴姐立马翻出可以消肿止痛的白药，给纪云绯上药。 那伤口就是长，其实并不深，没有流血。 但也红肿了，看着挺吓人的。 “就跟一条小蛇趴在上面一样，太吓人了，绯绯你可千万别给男人看见，你要知道很多男人都很绝情的，咱们在妇产医院真的见识过太多了，很多男人非要进产房陪产，然后看见老婆生孩子怎么失禁的，剖腹产怎么割开肚子的，回头就不喜欢老婆了，还给自己找借口说有心理阴影了，人家女人生孩子都没心理阴影呢，他们看了就阴影了？男人都是废物。” 戴姐一边上药，一边叭叭叭跟她骂男人。 戴姐也是个资历很深的护士，今年39岁了，是不婚族。 据说以前有个到谈婚论嫁的男友，但在准备婚礼的时候暴露了真面目，各种斤斤计较的盘算，就连酒席的糖果钱都要aa制。 这样的人，婚后怎么可能好好照顾戴姐？ 戴姐的爸爸就不满意说了他几句。 结果戴姐男朋友当场就骂人，到后来还动手打人。 戴姐的爸爸本来就有心脏病，被气得病发，送去医院的途中去世了。 第29章 我欠你一条命 从那以后，戴姐就成了不婚族，平等厌恶接触的每个男人，包括医院的男医生。 她经常告诉医院的小护士，说男医生都花心。 当然医院也来过很多疼老婆的好男人的，男医生也有很多是好人，毕竟是这么好的妇产医院，好男人概率还是挺大的。 不过戴姐有这个先入为主的想法，她就会自动无视好男人，无限放大坏男人。 对于男人的好坏，纪云绯有自己的判断。 所以戴姐的话她就听听，不会特别往心里去，也不会反驳。 她笑笑说：“戴姐你真的想太远了，没男人会看我后背。” “嗯那就好。” …… 908号房里。 许如玥把豆包放好，教训了它一顿，让它以后别乱跑。 完事给她老公发消息去：“老公，豆包今天差点跑丢了，是这个小护士替我救回了豆包，她受了很严重的伤，咱一定要报答她。” 她还把纪云绯的照片给他老公发了过去。 许如玥的老公聂辞几乎秒回：“那真是我们家的救命恩人了！我回头去给她送锦旗，送奖金。” 许如玥：“这哪够啊？今天的情况真的很惊险，可得好好谢谢人家。” 聂辞：“那我这个娱乐公司大老板跟医疗圈也没啥交集啊……不然你问问她愿意不愿辞职来娱乐圈发展？愿意的话我给她安排点资源？” 许如玥：“我瞧那小护士长得不错的，表情痛苦成这样，都能看出底子不错，我马上就去问问她愿不愿意来娱乐圈。” 许如玥发完，当即就找来自己病房的护士，询问她照片里的人叫什么名字。 护士告诉她叫纪云绯之后，她立马把人叫过来。 …… 纪云绯上完药，本来打算去见乔伊的。 但接到护士长的通知让她去908，她只好先去那边。 许如玥一见着纪云绯，就拉着她的手让她坐到自己身边。 她怀里抱着豆包，跟纪云绯说豆包的故事。 “我和我家先生年轻的时候打算不生孩子的，所以就养了只猫，一直以来都当孩子养，感情真的很深厚，豆包陪伴我这么多年，一直在治愈我温暖我。” 纪云绯看着那只猫，真心实意地夸赞道：“您的女儿真的很漂亮。” 许如玥一听这话可开心了，笑着点头：“你可真有眼光！虽然有些人总说我拿猫当孩子是脑子有泡，但我又没花他们家的钱吃他们家鱼！但你们珍爱医院真的很好，护士都理解我的观点，没有任何人多嘴。” 纪云绯也与有荣焉：“我们珍爱一向都是以产妇为主的。” 许如玥轻轻抚摸豆包松软的毛发：“还有人说，养猫会有寄生虫会害孩子流产，真是气死我了，我家豆包每天都有专门的宠物医生上门给它洗澡，定期驱虫，人身上有寄生虫，它身上都不会有！” 纪云绯确实见这样的人，安抚许如玥道：“是有些人不理解，尤其是老人家，不过您腹中孩子健健康康的，豆包也健健康康的就好。” 豆包仿佛听懂了，乖乖趴在许如玥肚子上，好像在听肚子里弟弟或者妹妹的动静。 它可爱的举动把许如玥逗笑了：“你看它，真的好可爱呀。所以就算我们有了亲生骨肉，和豆包的感情也无法割舍，它依然是陪伴我们多年的好孩子。” 纪云绯微笑着在旁边看着。 许如玥又拿出手机，给纪云绯看一些照片，介绍豆包在家的可爱模样。 她看见他们家给豆包单独盖了一栋小别墅，里面建造了猫咪游乐园，给猫咪吃海外进口三文鱼。 纪云绯心里感慨：富婆的人生我不懂，但表示尊重和理解。 不过她已经没耐心再听下去了，她还担心乔伊会胡思乱想。 她只能不好意思地打断：“许女士，我待会儿还有一个重要的房间要去查，等我回头下了班过来陪你聊天好不好？” 许如玥赶紧止住话头：“我一说起豆包来就没完没了，差点忘了说正事。” 她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谢谢你救了我女儿的命。我想报答你，但感觉光送锦旗实在不够，你有没有兴趣进入娱乐圈？我老公在圈子里有点人脉，可以给你资源，带你一年火起来。” 纪云绯想都没想便拒绝了：“谢谢许女士，不过我挺喜欢护士这份工作的，我暂时不想换。” “也行。”许如玥见她不愿也没有为难她，从口袋里掏出一张名片，递给纪云绯，“这是我的名片，我欠你一条命，以后你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随时来找我。” “好。” 纪云绯接过，跟她说了再见，便赶紧去找乔伊去了。 …… 到了楼下病房，纪云绯推门进去。 糊糊还在安静地睡觉，浴室里传来哗啦啦的水声。 “伊伊，你在洗澡吗？”纪云绯走到浴室门口，喊了一声。 却没有人理会她。 纪云绯心里忽然有种不祥的预感。 她赶紧拿出随身携带的钥匙打开门。 带着血腥味的水汽，瞬间扑面而来！ 纪云绯看见那一水池红色，心跳差点停滞。 她赶紧扑过去，撕心裂肺地大喊：“伊伊！” …… 乔伊很快被送进珍爱的重症病室。 珍爱的医生们给乔伊止血、输血，还派人去综合医院接专家来给乔伊治疗。 警方也被惊动了，过来拍摄好资料后，经研究认为无可疑属于自杀。 护士长喊来保洁，让她赶紧把乔伊房间的血迹收拾了。 保洁阿姨手脚利落地去清理。 其实没多少可清理的，大部分都在池子里，把水放干，再消毒、杀菌、清洗。 很快弄完了，保洁出来收垃圾，瞥见了垃圾桶里被纸包好的杯子碎片。 保洁阿姨瞬间就绷不住了。 这个女生多么温柔，她就是想自杀，都没有直接把玻璃杯摔到地上，没弄得地上到处都是。 “这真是个苦孩子，多招人疼啊，天天就她最干净，都没什么垃圾，被子也自己叠……” 保洁阿姨平时不敢说别的产妇的坏话，这是没人在才敢自言自语的。 但有些人真的就是没有教养，天天点一大堆饭菜回去，一样吃一口，浪费食物就算了，还弄得到处都是。 乔伊从来都不，吃完后餐盘都会放起来。 就是她摔个杯子拿玻璃片自杀，都是拿纸巾包裹几层，一点点碎玻璃渣都不掉在地上，怕伤到别人的手。 过了会儿，护士长过来检查房间。 她看见保洁在这里哭，自己也忍不住鼻子酸。 乔伊真的是个很温柔的小姑娘。 人家保洁跟乔伊没说过几句话，都会为她难受。 结果乔伊的那死丈夫还不珍惜，天天就知道抱个手机，还对她又打又骂，把人活活逼成了产后抑郁症！ 第30章 懂她的伤心 徐姐知道纪云绯无心工作，就给她调了班。 纪云绯一个人坐在急救室外面，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急症室的大门，焦急等待。 不知等了多久，走廊里忽然传来脚步声。 纪云绯察觉到有人过来，转脸看去，是钟煜。 她猛地想起来了，按照之前的约定，明天就开庭审理乔伊的离婚案了。 出了这么大的事，她应该提前告诉钟煜一声的。 她连忙站起来，说话声音哑得厉害：“钟律师，对不起，忘记跟你说了，乔伊今天出事了，现在还在急救。” 钟煜点点头，也是一脸担忧，走过去说：“我今晚就是想来跟乔伊沟通一下明天上庭的细节，没想到一来医院就听说乔伊……” 钟煜坐到长椅上，眼神示意纪云绯也坐下：“之前虽然也知道她情绪不稳定，但还在可控范围内，为什么突然就到了要自杀的地步？” 纪云绯坐回去，双手捂住自己的脸，阻止眼泪落下来。 “都怪我，我今天好端端的为什么要去嘲讽我堂姐，伊伊产后抑郁，容易胡思乱想，她听见我和我堂姐吵架，估计会想到她自己……” 钟煜无声地叹了口气，给纪云绯递了一块纸巾。 “擦擦泪吧。你不用自责，我接触的委托者中也有产后抑郁的患者，她们不可能是因为一个小点就自杀的，肯定是很多很多点，慢慢累积的。” “谢谢。”纪云绯接过他的纸巾，捂住眼，“我怕我就是压垮她的最后一根稻草。” “伊伊这辈子真的好苦，所有的痛苦都压在她一个人身上，换做是我，我可能早就撑不下去了，她真的是咬着牙撑到现在，结果被我一句话压垮了……” 爸妈没了，亲戚算计她，嫌弃她，好不容易嫁人有了自己的家庭，老公也是个人渣…… 要是真的出了事，自己一定会自责一辈子的。 钟煜能感受到纪云绯的情绪，也在崩溃的边缘了。 他知道现在任何安慰，都不如去做点别的转移注意力。 他伸出手轻轻拍了拍纪云绯的肩膀：“你需要休息。回去睡一觉吧，我来陪她。” 纪云绯摇摇头，深深吸了口气，没说话。 她现在就算回去，也是胡思乱想。 不等乔伊醒来，她绝对没有心情做别的。 钟煜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了，只能默默陪着她。 不远处，顾瑾匆匆走来。 当看见钟煜的手放在纪云绯的肩膀上时，他的脚步下意识地慢了几步。 他不太懂是怎么了，但知道自己心里很不舒服。 他走到那两个人身边，不动声色地将纪云绯拉起来，不咸不淡地扫了钟煜一眼。 又低头看向纪云绯：“你先去休息室吃点东西，再继续过来等。” 纪云绯摇摇头：“我吃不下。” 顾瑾的语气格外的温柔：“喝口水走动走动，不然你撑不下去的。” 纪云绯想想也是，自己背上的伤还火辣辣的疼，估计是药效过了。 去休息室找人上一下药，回来接着等。 “嗯。”她应了顾瑾一声，回头跟钟煜说了句，“钟律师，我回去喝口水，马上就回来。” 钟煜点点头，冲她安抚地笑笑：“去吧，放心，这里有我。” 纪云绯便先去离开了。 一路回到休息室，纪云绯开门进去。 正要关门时，顾瑾也走了进去。 他反手将门关上。 低着头，目光浅淡地看着她，轻轻唤了一声她的名字：“纪云绯。” “嗯？”纪云绯有些迷茫。 顾瑾慢条斯理地说：“我们既然答应彼此慢慢培养感情，平时就不要再给其他的异性机会。” 纪云绯愣了一会儿才意识到他什么意思，皱着眉道：“什么啊？医院顾客都是产妇，男顾客都是产妇的丈夫，你在胡说八道什么？” 顾瑾见她这个态度，好像还没有意识到跟钟煜太过亲昵。 他本想直说的，可忽然瞥见她脖子上露出的一点红痕，都破了皮。 他轻轻偏过脑袋，问了句：“你这个伤，是怎么回事？” 纪云绯听得出他话语里的担忧，也不好再跟他生气了。 她深吸了口气，随便应付道：“不小心碰到了，你能不能帮我喊一下现在没事做的护士，帮我上一下药。” 顾瑾静静看了她几秒，点点头：“行。” 纪云绯转身去给自己倒水喝。 半杯水还没喝完，顾瑾又进来了，反手关上门。 “其他护士都在忙。” “好吧。”纪云绯点点头，也没怀疑什么，毕竟护士本来都很忙，要到处查看，不忙的这么晚就回家睡觉去了。 她身后这伤忍忍就算了，打算继续回去等待乔伊时，顾瑾忽然开口：“我替你上药吧。” 纪云绯迟疑了一下，点了点头：“也行。” 就算不考虑丈夫这一层，他毕竟是医生，上个药有什么。 纪云绯就没不好意思，坐到凳子上，脱了自己的护士服，将自己的上衣往上掀开。 顾瑾拿到药，转身走到她背后，看见她背脊白皙清瘦，伤痕破了皮，也肿了，又红又长，像蔓延生长的红色枝蔓。 他竟不由自主地愣住了，好半天也没上药。 纪云绯见他不懂，忽然想到戴姐的话…… 戴姐说这身后的伤痕像蛇，会吓着男人。 她回头望向顾瑾，话语里有些担忧：“是不是很吓人？” “不是。”顾瑾回过神来，替她上药，“听说你是为了救产妇的女儿才受伤的。” 纪云绯不以为意地回道：“算是吧。然后不小心被珍爱那个大牌子后面的钢筋支架刮到了，没事的，都没流血……” 说到流血，纪云绯眼前又不由自主地想起那一水池的鲜血…… 自己没流血都疼成这样，乔伊流了那么多血，她得多疼啊。 她刚止住没多久的泪，又控制不住地砸下来。 注意到她背脊微微发抖，顾瑾下意识地停下手上的动作：“我弄疼你了？” 纪云绯摇摇头：“我不疼，我就是觉得乔伊好疼。” 顾瑾盯着她这模样，心里也莫名难受。 他原先是察觉不到别人的感觉的，他拿刀子割开患者的皮肤切割肿瘤，情绪上从来都不会有任何波动。 他也不能明白，为什么有人看见别人受伤，自己也会觉得疼。 但现在他看着纪云绯难受的样子……他的心也被牵引着疼。 他第一次理解到，什么叫共情。 许久，他把纪云绯的衣服放下。 然后将她轻轻揽入怀中：“会没事的。” 第31章 女孩养几年就可换彩礼 纪云绯在顾瑾怀里哭了会儿，又担心乔伊的情况，赶紧擦干泪去急救室外面继续等着了。 她走后，顾瑾坐到她之前坐的凳子上，给医院后勤部打了个电话：“把花园里的牌子拆了。” 后勤部主任有一肚子的话想问，比如： 那可是医院竖立在花园里的灯牌啊，有医院名字的，咋说拆就拆了？ 那个牌子都立了好几年了，碍着谁了这是？ 听说今天刮伤了一个小护士，您不是替她出头的吧？ ……但是，主任一句都没跟这位院长说。 他入院多年，也没见过院长，只是偶尔电话联系过。 但听别人说，这位院长特别冷酷无情。 他哪敢质疑什么，便立马回道：“收到！” 交代完这件事，顾瑾挂了电话。 然后给江大夫发了条消息：“我觉得我快康复了。” 江大夫秒回：“怎么说？” 顾瑾：“我以前从来不理解，为什么有人会为别人感到悲伤。但今天我夫人为她的朋友痛苦，我竟也会为我夫人难过。” 江大夫：“是啊，有些心理病没多少玄妙的，遇见对的人自然而然就解开了。尤其是你这种，只需一个情绪外放、敢爱敢恨的人慢慢潜移默化地影响你，你就会懂得人间的喜怒哀乐了。” 顾瑾也猜是这样。 而且，除了这种“共情”，他还感知到了另一种情绪—— 酸。 不过这个，他就没跟江大夫说了。 他转而给钟煜发了一条消息过去：“钟律师，上次忘记跟你介绍了，纪云绯是我夫人。” …… 急救室门口。 钟煜听见手机消息提示音，拿出手机一看，瞧见顾瑾发来的那条消息。 他不动声色地拧了一下眉头。 要是顾大少不特意强调这么一句，钟煜还真不知道，他和纪云绯居然是这种关系。 毕竟顾大少平时对谁都一副高高在上的冷漠模样，真看不出来他居然结婚了。 钟煜想回复一句，但字打了又删，删了又打。 好半天才斟酌好语句。 给顾瑾回：“我专门为女人打离婚官司，我是妇女之友，所以对女人的习惯性态度亲近了些，抱歉让你误会了。” “钟律师，久等了。没什么状况吧？” 消息刚发完，耳边忽然响起纪云绯的声音。 钟煜收回手机，笑着摇摇头，什么都没说。 两个人继续坐着等待。 钟煜靠着椅子，沉思片刻，忽然问纪云绯：“你有乔伊丈夫和婆婆的联系方式吗？” 纪云绯点头，冷笑一声说：“确实有，你不提醒我都忘了删了，我现在就删掉。” 钟煜连忙阻止：“别啊，你打电话给他，告诉他乔伊自杀的消息。” 纪云绯不解，微微蹙眉：“告诉他干什么？他不配知道乔伊的事。” 钟煜淡淡笑了笑，那双桃花眼里闪着抹算计：“帮乔伊多要点赔偿金。” 纪云绯虽不知道具体什么思路，但还是点点头，拿出手机。 正要给刘鹏打过去的时候，钟煜一把按住纪云绯的手。 “哎，等等。”两个人的手轻轻接触了一秒，钟煜又迅速拿开了，提醒纪云绯，“开录音。” 纪云绯点头：“好。” 她提前把通话录音功能打开，然后给刘鹏打电话。 电话很快就接通了，那头传来刘鹏不耐烦的声音：“怎么，乔伊是不是让你传达我明天离婚官司取消了？” 纪云绯没理他这话，沉声道：“刘鹏，乔伊产后抑郁症，自杀了。” “卧槽，真的啊？”刘鹏的声音竟然透露着欣喜。 隔着手机，纪云绯都能脑补到，他现在一定眉飞色舞。 纪云绯咬牙骂道：“刘鹏你还是个人吗？那是你女儿的亲生母亲！” “呵，当初要跟我离婚的时候，怎么不提这茬？哦，现在人死了想起我了？我告诉你别想把那拖油瓶丢给我！哦，还有，你们俩关系不是挺好吗？现在丧葬费也挺贵的，反正她生前都要跟我离婚了，我就没必要给她出这钱了，你都给一手包办了吧！” 刘鹏说完就挂了电话，没给纪云绯再骂他的机会。 …… 刘家。 大半夜的，刘鹏去隔壁房把他妈叫醒，声音里全是按捺不住的激动：“妈，乔伊自杀死了！” 赵莲一听，瞬间清醒了：“哎呦，老天保佑老天保佑，这下不用赔钱了。” “嗯，我也不用丢人了，丧偶比离婚好听多了。”刘鹏也露出发自内心的微笑，但顿了顿，又担忧起来，“就是那个小女孩……” 赵莲皱皱眉：“能不能想办法不要？你带着她以后怎么找下个老婆？” 刘鹏摇摇头：“哎，现在孩子妈妈死了，我怕这孩子到时候还判给我。” 母子俩沉默会儿。 赵莲叹了口气：“算了，要是实在丢不掉，到时候我就带回乡下养着，等十五六岁嫁出去就算了，花不了几个钱，到时候说不定还能赚个彩礼。” “嗯，再看看。” 母子俩今天终于能睡个好觉了。 …… 医院里。 纪云绯打完电话后，就跑去楼梯间踹墙发泄去了。 她这辈子真的第一次遇见这么恶心的人！ 钟煜跟着她，看她的样子觉得好玩，不过急救室里还躺着个人，他也不好这个时候开什么玩笑。 他安慰道：“别气别气，我让你告诉他们，是因为到时候这都是上庭的重要证据。” 纪云绯迷茫地转过脸：“什么？” 钟煜解释道：“法律不外乎人情，审判员、陪审员都是人，还有不少是女人，到时候他们听了这录音，对两个人的性格行为有所判断，在一些模棱两可的问题上，可不得偏向乔伊？” 纪云绯默默点头。 只要能让刘鹏遭到报应，今天这气受得就值。 钟煜见她情绪稳定了，斜斜依靠在门上，接着盘算。 “而且在这种网络信息公开的时代，就算是法院也要注意社会影响。所以他们会很在意社会道德。乔伊和刘鹏的官司，明显就是女性受气包和精明算计的渣男，到时候你让你家顾先生买个热搜炒作炒作，毁掉一个人轻而易举。” 纪云绯怀疑地看了他一眼。 她之前请钟煜和乔伊吃饭的时候，提过一次自己老公叫顾瑾，没想到被钟煜记住了。 毁掉刘鹏当然行，不过她……莫名不想让顾瑾私下做这种事。 她心里的顾瑾很正直，不然他怎么会一遇见是就报警来光明正大的处理呢？ 她摇摇头：“那还是算了，顾医生挺忙的，每天都有做不完的手术，还要参与研究。就不让他操心这些事了。” “顾医生？”钟煜挑挑眉，似乎很不理解这个称呼。 纪云绯点点头，迟疑着问：“嗯，怎么啦？我上次和你们吃饭的时候，没提顾瑾是医生吗？” 钟煜悠悠反问：“你只知道顾瑾是医生吗？” 第32章 人间疾苦怎么让她一个人受全了 纪云绯更疑惑了：“那还能是什么？” 钟煜看着她一脸懵懂的模样，眼底露出轻笑。 能让顾大少倾心的小姑娘，果然……有趣。 不过既然人家顾大人自己都瞒着身份，他也没必要破坏顾大少的小情趣。 他转而道：“还是个王八蛋呗！他刚才居然提醒我跟你保持距离，来给你看看他给我发的消息。” 钟煜拿出手机，给纪云绯看两个人的聊天。 纪云绯看见顾瑾强调自己是她老公，也看见钟煜回复他误会了，脸颊不由微微发烫。 她连忙抱歉地对钟煜说：“钟律师你别往心里去，我回去好好跟他说清楚。” 顿了顿，纪云绯猛地望向钟煜，神色一惊：“不是，你们俩怎么认识的？上次我只跟你提了一嘴，没给你推他的联系方式啊。” 钟煜也才意识到说漏嘴了。 顾大少可是强调过，别让他老婆知道，这件事背后是他安排的。 钟煜拿出法庭辩论的反应力，飞快编了个借口：“我忘了具体是什么时候了，有一次来医院找你，你在忙，刚好遇见他，随口聊了一嘴发现是你老公，就加了呗。这些都是小事，咱们赶紧回去继续等乔伊吧。” 一提到乔伊，纪云绯也没心思问别的了。 两个人继续回走廊等着。 …… 随后两个人又等了好几个小时。 期间纪云绯劝过钟煜，让他先回去休息，但他却要坚持留下来。 他做律师这么多年，在开庭前也出过好几次状况，但每一次，他都有办法解决。 如今他一方面担心自己委托人的安危，一方面也是想等等，看事情有没有转机。 如果可行，他希望明天的官司照常进行。 他不想砸自己的招牌。 两个人等到凌晨一点，急救室的门终于开了，医生走了出来。 纪云绯几乎是从椅子上跳起来，连忙迎过去问：“医生，请问患者怎么样了？” 那位医生回答道：“暂时已经度过危险期了，接下来再观察几天。产妇的心理问题一定要疏导好啊。” 纪云绯激动地连连点头：“谢谢医生，辛苦你们了。我回头会安排心理医生继续给患者治疗的。” 随后，乔伊从急救室转回原本的病房，只是还昏迷着，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醒。 徐姐也把糊糊送了回来，放到乔伊怀中，希望母女连心，可以让她快些清醒。 一直到凌晨五点多，乔伊终于慢慢睁开了眼。 坐在床边的纪云绯见她醒来，连忙握住她的手，一开口嗓子哑得厉害：“伊伊，你终于醒了，你忍心丢下我和糊糊吗？” 乔伊看了一眼怀中熟睡的糊糊，又缓缓抬起眼，愧疚地望向纪云绯。 其实她在被送进急救室的时候，还有点意识。 当时她听见纪云绯撕心裂肺的哭声时，她就有点后悔了。 她之前是觉得人间疾苦，没人在乎她，冲动之下才动了轻生的念头。 但她却忘了，一直有纪云绯毫无保留地爱她。 乔伊虚弱地开口：“对，不起……” 纪云绯吸了吸气，摇摇头：“不，该说对不起的人是我，要不是你听了我的话，你就不会……” 乔伊一听这话，连忙摇头：“对不起，绯绯，不是你，其实是，前几天，我出去想找勤工俭学做的时候……” 纪云绯见她喘得厉害，连忙抚着她的胸口，替她顺顺气：“你先别说这么多话，等你休息休息再说。” 乔伊摇头，她得说出来，不然纪云绯还是要自责。 “我那天，遇见了刘鹏，他，他说我跟他，睡了几百次……他让我感觉自己很肮脏……不关你的事。” 乔伊自责又庆幸。 幸好自己醒来了，要是自己真的去了，那绯绯岂不是要内疚一辈子？ 纪云绯一听原来是刘鹏，气得咬牙骂了句：“那个狗男人！” 怪不得这几天乔伊都郁郁寡欢。 要是捅人不犯法，真想去捅他几刀！ 这都什么年代了，还拿这种事来侮辱女性！ “伊伊，肮脏下贱的是他！他的心眼就跟粪水里泡过的一样！”纪云绯怎么骂都觉得不解气。 好想让他倾家荡产！让他坐牢！ 旁边完全被无视的钟律师咳了一声，提醒她们俩：“你们是不是忘了我也在这儿？” 纪云绯确实忘了……她回过神，赶紧跟乔伊说：“伊伊，钟律师昨天也在这里守了你一晚上。” 乔伊望向钟煜，费力地扯出一抹微笑：“钟律师，谢谢……” 钟煜笑了笑：“好了好了，你们姐妹俩误会解释清楚了就好。现在距离开庭还有三个半小时，我们还有时间。” 纪云绯紧张道：“伊伊这么虚弱，怎么上庭呀？钟律师，现在能不能向法院申请延期？” 钟煜无奈地看了她一眼：“我是那种狠人吗？我肯定不会让乔伊这么虚弱还出庭啊。” 好不容易死里逃生，到时候再见到她那个面目可憎的丈夫，别回来产后抑郁症又严重了。 纪云绯不解：“那你说还有时间，是什么意思……” 钟煜解释道：“本人不能表达意志，可以委托授权亲属代替。乔伊现在已经没有亲属，你是她最好的朋友，我可以想办法帮你们做证明，然后由你出庭代表乔伊，咱们的官司继续进行。” 说着，他从公文包里拿出早就准备好的文件，先问纪云绯：“你愿意代替乔伊出庭吗？” 纪云绯愣了一下，又飞速点头。 太愿意了！ 法庭上，要是法官给她说话的机会，她非要狠狠地揭露刘鹏对乔伊做的一切非人行为！ 钟煜又问乔伊：“你愿意授权给纪云绯，让纪云绯代替你出庭吗？” 乔伊面容虚弱，眼神却异常坚定，点了点头。 “好，你签字按手印。” 钟煜拿出笔和印泥，乔伊接过，在上面按上自己的手印。 弄完后，钟煜将授权书放回包里，看了一眼纪云绯：“走吧。” 纪云绯朝他感激地笑了笑，点点头。 又低下头，紧紧握住乔伊的手：“伊伊，你放心，我和钟律师一定帮你和宝宝要回你们的二十万。” 乔伊也紧了紧交握的手，语气虚弱却坚定：“我，我不会再，想不开了。” 因为，这个世上有人爱她的。 …… 九点整，乔伊和刘鹏的离婚案正式开庭。 第33章 法院判决 那二十万几乎没有什么争议，本来就是乔伊的婚前财产。 可钟煜说完乔伊的诉求后，刘鹏立马在那里吵吵：“虽然我拿她钱买了车，但是她也坐过我的车，我凭什么要还给她？” 这个说法让审判员直摇头，刘鹏自己的律师也不停提醒他少说话。 因为法庭上，态度也是评判的重要标准。 有一些认错态度良好的，会在判决的时候减轻处罚的。 不过，钟煜要的可不止这20万乔伊的婚前财产。 还有刘鹏在结婚后这段时间收入的一半。 为了获得支持，钟煜讲述起乔伊患了产后抑郁症、昨天还自杀、刚刚抢救回来的事。 哪知道他还没说完，刘鹏又在一旁嚷嚷，大喊不公平： “我又没出轨，我也没家暴，我还不抽烟不喝酒，我是好男人，她产后抑郁症关我什么事？你跟你们说法院今天要真的判我赔偿她20万，我一定去上诉！我一定去举报你们不公平！” 原告席位的纪云绯，目光冷沉地看着刘鹏。 早上她气得想捅这臭男人刀子。 但现在，她却没有这想法了。 她只觉得，这种男人不配她冒着违法犯罪的危险去报复，他真的又蠢又恶。 对于这种人，只需要要回属于乔伊的钱，然后别管他就是了，社会会教他做人。 纪云绯深吸了口气，悄悄问了钟煜自己能不能发言。 再得到肯定答案后，纪云绯站起来，向审判席位鞠了个躬，然后礼貌且冷静地发言。 “没错，被告是没有做过这些原则性错误，但被告也完全没有尽到一个身为父亲和丈夫的责任。” 她眼神冷漠地看向刘鹏，一条一条公布出他的罪行： “乔伊在生完孩子之后，你每次去看她，只做两件事，一件是躺在家属陪护床上打游戏，一件是躺在陪护床上刷短视频。” “你的妈妈赵莲重男轻女，在知道乔伊生了一个女儿之后，从未去见过她。你也没有对这个孩子上心，你甚至连孩子的名字都没有起。” “孩子所用的一切物品，全都是乔伊在承担着妊娠痛苦时一手操办的。在你主动提出离婚后，乔伊也只是想要回属于自己的一切，然后开始新的生活，她从未想过报复你。” “然而就是这样一个淳朴老实的女人，你却还要羞辱她，你以结过婚生过孩子为由，说她肮脏，对她进行荡妇羞辱，把她刚刚建立的自信击垮！” “她本可以开始新生活，可你却阻断她未来的道路！” “你给乔伊带来比家暴还要严重百倍的精神压迫，你让她丧失自信、让她觉得自己肮脏廉价，你害得她在昨天走上自杀的道路，她经过一夜的抢救才从死亡线上回来，然而这个时候你在做什么？你恐怕正在和你的母亲沾沾自喜吧！” 纪云绯和乔伊的性格可是天差地别。 乔伊被刘鹏胡搅蛮缠后，容易被他的逻辑给绕进去，就觉得什么都是自己的错。 而纪云绯自信且坚定，不会因为烂人的几句指责，就去自我怀疑。还能指着烂人的鼻子通通骂回去。 刘鹏气得面红耳赤。 他气喘吁吁地瞪着纪云绯，半天才憋出句：“你造谣！你胡说！我……我没做过这些事！纪云绯你特么就纯放屁！” 纪云绯还没骂够呢，还想接着说的时候，却看见钟煜对她摇摇头。 纪云绯愣了一下，只好不情不愿地憋回去，礼貌地再次对台前鞠了个躬，坐了回去。 钟煜站起来说：“审判员，我有证据，证明被告刘鹏对原告乔伊和孩子毫无一丝感情，甚至连为人应有的共情和同情心都没有。” 钟煜当庭拿出昨晚的那段录音，播放给所有人听。 大家都能听得出，刘鹏一听乔伊自杀后那语气里毫无保留的开心。 还有他后面把女儿甩给纪云绯的话，更让所有人都知道，他就是个人渣。 旁听席位上不少人都皱起了眉头，纷纷怒视刘鹏。 大家压低声音，和身边的人窃窃私语： ——“怎么有这样的人渣？” ——“我等下去查一下他的信息，等庭审结束后，发邮件给他公司，这种社会渣滓就该一辈子穷死。” ——“希望能往最严重里判！” 要不是法庭上的保持庄严肃穆，他们真的很想冲上去，给他几耳刮子。 气到极致的时候，就控制不住想动武。 虽然这种行为没什么用且违法，但却很解气。 刘鹏还想骂骂咧咧，却被审判员呵止，他的律师也提醒他保持肃静。 钟煜冷幽幽地瞥了刘鹏一眼，唇角扬起一抹若有若无的笑意。 他继续发言：“此外，我还有人证可以证明在原告生产完后，遭遇到她丈夫非人的精神压迫。” 随后，医院的徐姐出来作证。 证明乔伊生产后，刘鹏没有给予妻子任何关怀，只有辱骂和冷暴力。 保洁阿姨也出来作证。 她说身患产后抑郁症的乔伊，就算自杀都小心翼翼地包裹着玻璃碎片。 这一个小小的细节，让现场很多人都哭了起来。 多好的一个小姑娘，为什么要被这样的人渣羞辱折磨？ 可是，刘鹏和赵莲母子在那里撇嘴翻白眼，脸上一点点悔意都没有。 刘鹏还嗤笑着说：“摔个杯子能做什么证？这就把你给感动了？” 他是一点点都没把乔伊当人看。 然而，这所有的人证物证，都是他精神压迫乔伊的证据，以证明乔伊的产后抑郁，就是他导致的。 最后，审判员判决：乔伊和刘鹏离婚，刘鹏赔偿乔伊婚前财产20万、精神损失费48万元、每个月再支付糊糊的抚养费1500元。 刘鹏当然不服了，可不服也没办法。 就连他请的律师都觉得他是个人渣，一出庭就直接把他付的律师费推给他了，还警告他以后别去他们律所。 刘鹏走出法院的时候，指着法院大门破口大骂：“我不服！我告诉你我一毛钱都不会赔！” 纪云绯和钟煜一起走出法院的时候，听见他说这话，不由担忧地问：“钟律师，他这种人渣说不定真的能做出来不给赔偿的事，那官司是不是白打了？” 钟煜眯了眯眼笑了：“放心，你要对我们国家的司法力度有点信心，国家会强制执行的，超过期限不偿还，就会直接把他名下的车子房子都给拉去售卖赔偿受害人。如果不够赔，他的征信上会有记录的，到时候他工作也没有，也坐不了公共交通工具，商场大屏幕里上都滚动播放老赖信息。” 纪云绯一听这话开心了，忍不住开心地笑起来：“哪里都去不了，不就跟坐牢差不多？” 钟煜看着纪云绯的笑颜，也被感染跟着笑了起来：“比坐牢还丢脸。” 纪云绯想想还真是，尤其是刘鹏那么好面子，到时候全国都知道他是老赖，估计他都不想活了。 官司尘埃落定，两个人开心地在法院门口聊了半天才停下。 随后钟煜主动说：“我送你去医院？” 纪云绯点点头，正要答应下来，一辆熟悉的车停在面前。 顾瑾拉下车窗，淡淡看了一眼纪云绯：“上车，回家。” 第34章 可不可以亲你 纪云绯对顾瑾摇摇头，直接拒绝了：“我想回医院看乔伊。” “你昨晚一夜没睡，回去睡觉。”顾瑾神色依旧淡漠，语气也一如既往，但却透露着一丝不容拒绝的压迫。 一旁的钟煜也笑着劝纪云绯：“去吧去吧，小护士哪能天天不睡觉？回头怎么照顾产妇？我去替你把好消息告诉乔伊。” 纪云绯还是很想去亲自告诉闺蜜。 但正要张口时，脑海里突然蹦出个大胆的猜测。 她想到钟律师昨天也守了乔伊一夜，想到他这些日子对乔伊的上心，甚至连打官司都是免费给乔伊打…… 乔伊那么好，如今又离婚了，尝试尝试接纳新的感情，也没什么不好。 钟律师为人也很正直，还对受苦受难的女性有怜悯之心，这样的男人打着灯笼都难找。 她别的做不来，也不好现在就多说什么，但可以给他们俩多接触的机会。 纪云绯便点点头同意了，笑着道了声谢：“行，谢谢钟律师。” 钟煜看着纪云绯唇边的小酒窝，有点没反应过来。 虽然自己也确实是真心想让她先回去休息的，但她上一秒还坚持呢，怎么下一秒就突然接受了？ 她给自己做了什么心理疏导？ 他正疑惑着，纪云绯已经坐上顾瑾的车，两个人离开了。 钟煜无奈笑笑，独自开车去医院，将好消息告诉乔伊。 …… 纪云绯从昨天到今早，精神一直都紧绷着。 现在所有的事都解决了，她一坐上车就开始犯困了。 顾瑾余光瞥见她靠在靠背上睡着了，下意识地将车开慢了点。 一路平稳到家。 停好车时，纪云绯都没有醒来的迹象。 顾瑾能明白她的劳累，他有时候白天连着夜里的做研究做手术，也会累得睁不开眼。 他从车里下来，小心翼翼地关上车门。 然后绕到纪云绯那边，凑过去解她的安全带，想把她抱上楼去。 就在他的上半身越过她的身体时，纪云绯感觉到了异样，模模糊糊地睁开眼。 就对上了近在咫尺的一张俊脸。 纪云绯不自在地动了动，连忙问：“顾医生，到家了吗？” 顾瑾保持这个姿势，也有点不自在。 不过相较纪云绯，他显得随意多了，淡淡应了声：“嗯。” 纪云绯慢慢意识到他是在帮自己解安全带，连忙说：“我自己来就行。” 顾瑾没再坚持，抽回身。 两个人一同坐电梯上去。 进了家门，纪云绯去洗了个澡便回房睡觉去了。 算一下该有四十个小时没睡了，实在是困得不行。 顾瑾随后也洗了个澡，也打算去睡一觉。 不过却在睡觉前，收到了江大夫发来的消息轰炸： ——“这个月收了你的诊金，但是没有给你治病，我感觉非常的对不住你，但我知道你忙，连接我电话的时间都没有，所以我决定给你进行一次线上治疗。” ——“上次你不是问我，为什么你能轻而易举地感知到你新婚妻子的情绪，并且被她说牵动吗？我查资料查了好几天，终于得出了结论——” ——“每个人的亲和力的是不同的，你妻子就是感情特别外放、亲和力极强、特别容易能调动人情绪的那种，不信你可以去医院调查调查，她是不是人缘很好？” 看到这里，顾瑾默默点头。 对，她人缘是挺好。 他随便找个人调查下她转没转正的事，都有人替她说好话。 他原本以为是纪云绯真心待人的缘故，但现在仔细一想，确实也和天生的亲和力有关。 ——“还有人与人之间的磁场引力也不同，你俩就属于王八绿豆对上了！大喜事啊顾少爷！你随便闪婚个小护士，居然给你找了个能治愈你的良药，你好好把握！” ——“最后赠送一句：有时候身体上的亲密接触，会让肾上腺素飙升导致情绪变化，你俩可以尝试尝试亲密接触，对你的病情有帮助。备注：亲密接触是指情侣间的那种，拥抱接吻还有最后一步，不是你俩靠在一起研究学术！” ——“附上视频资料，你自己学习。” 顾瑾整个看完后，觉得江大夫说得有几分道理。 上次纪云绯意外搂着他睡了一晚。 他不就情绪激昂，一晚上没合眼？ 这一次，思虑再三。 顾瑾决定去尝试一下江医生给他的专业建议。 他说干就干，起身走到纪云绯的房间门口，轻轻敲了一下门。 “纪云绯，睡了吗？” 隔了三秒，门从里面打开，穿着一身保守睡衣的纪云绯眼神困倦：“怎么啦？” 顾瑾盯着她迷茫的双眸，认真且礼貌地询问；“纪云绯，我们可不可以接吻？” 纪云绯愣愣地看着他。 气氛死一般寂静。 半晌，纪云绯从震惊中回过神。 “滚！臭流氓！” “啪”的一声重重甩上门！ 纪云绯抬手摸摸自己滚烫的脸，真是看错这人了！ 还以为他是个正人君子！ 正人君子会大晚上的跟别人说这种话吗！ 门外，传来他慢悠悠、一如既往浅淡的声音：“你可以拒绝的，不必发这么大的火。” “……”纪云绯不想再听，飞速扑到床上，拉起被子盖住自己的脸。 但此时她已经毫无睡意。 过了会儿，她拉开被子，看着天花板发呆。 自己都已经答应和他试试了，那他们四舍五入已经算交往了。 都交往了，为什么不能亲？ 而且人家是很礼貌、很和平地征求她的意见。 又不是那种，什么都不问直接抱着啃的。 那种才是臭流氓。 况且，况且……她又不是对他没好感。 一番思考后，纪云绯觉得，也不是不行。 那现在怎么办，直接去跟他说“我考虑一下又同意了”吗？ 又在床上滚了两圈后，纪云绯打定主意了。 她走下床，去隔壁敲门。 三秒后，顾瑾打开门，垂眸看着她。 “怎么了？” 纪云绯低着头，不敢和他对视，小声说：“顾医生，那个，我考虑了一下，也行，毕竟都答应你可以试试了……” 这下换顾瑾迷茫了：“什么？” 纪云绯已经不想再说那些尴尬的话了，直接拉着他的领口，将他拉到面前。 然后昂起头，凑近他，轻轻啄了下他的嘴角，又飞速分开。 亲完，她慌张就想跑。 却被顾瑾一把拉住，顺势压到房间门上，男人的压迫感铺天盖地袭来。 “这不算。”他说。 第35章 谢谢你让我亲 纪云绯在他怀中，五感全被顾瑾侵占。 他身上的味道很好闻，很干净很居家，是淡淡的柠檬洗衣液的味道。 她抬起头，咽了咽口水，紧张地与他对视。 顾瑾眸色仿佛比以往要深，呼吸似乎也比以往要沉。 他轻轻捏住她的下巴，低头覆上她的唇，一点一点地辗转游移。 纪云绯睁着眼，用湿漉漉的眼睛看着他，大脑一片空白，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回应。 她完全没有任何经验，全然不知道该怎么办，只能任由他摆布。 而顾瑾比她多了一点点经验—— 就是刚才江大夫发来的视频教学，他认真研究了。 可缺乏实战经验的吻，有多少理论基础，都避免不了青涩。 两个人的触碰由浅到深，不得章法却又用心至极。 不知过了多久，顾瑾停下了动作。 他稍稍与纪云绯分开一些距离，垂眸望着她，目光温柔缱绻。 他的心也跳得极快，这是他有生以来第一次。 他伸出手，用指腹轻轻摩挲纪云绯红滟滟的唇，脑海里全是她的柔软可口。 他很迷恋这种感觉。 但他理智已经回笼，知道不能再这样下去。 他松开纪云绯，礼貌地说了声：“谢谢。” 纪云绯双眼里的迷蒙还未完全褪去，不由慢慢露出一丝疑惑。 这？谢什么？ “回去睡觉吧。”顾瑾话语温柔，却又仿佛隔着若有若无的距离感。 “……”亲完就叫她走？ 纪云绯心里不解、失落、羞愤交杂。 半个字也说不出来，扭头回隔壁去了。 顾瑾也回到自己房间，关上门。 其实他放过她，还有一个重要原因。 他虽然心理上有病。 但生理上绝对绝对是个健康的正常男人。 …… 次日一早，纪云绯一大早便去了医院。 今天是乔伊正式出院的日子，所以即使纪云绯是晚班，还是一大早就过来，打算提前替乔伊收拾一下。 结果到这边发现乔伊都已经收拾好了。 纪云绯觉得自己早该想到的，因为乔伊上学时就是这样的人。 军训的时候，教官要检查叠被子，纪云绯没办法达到教官要求的豆腐块标准，是乔伊每天早起帮她叠的。 宿舍里要做什么文化布置，纪云绯手笨做不好，她就替她做。 每次相约出去玩、一起去图书馆，乔伊都会提前早起，为她准备水、准备书本。 乔伊可以等别人，却从不让别人等她。 之前护士站里有人问纪云绯，她为什么跟乔伊关系这么好？居然连20万的员工福利都愿意让给她？ 当时纪云绯说了乔伊在大学里帮她做的这些事，护士们还不能理解，觉得这些都是小事。 但就是这一点一滴的小事，乔伊在相处的三年里一直坚持这么做。 每一件小事，都出于她的温柔和体贴，慢慢地聚沙成塔，使得她在纪云绯心里占据了和家人一样的位置。 如果看见这些事太小，便忽略她的付出，那和那些婚姻里看不见妻子刷锅洗碗扫地关灯这些付出的瞎眼渣男，有什么区别？ …… 纪云绯替乔伊拉着行李，乔伊抱着糊糊，两个人一起走出医院。 纪云绯叫了个车，送她一起回学校，打算先办好停止休学的手续。 到了学校，纪云绯抱着糊糊在办公室外面等待。 乔伊一个人进去见老师。 老师这个时候才告诉她，根据学校最新研究的规定，乔伊休学时是还差最后一个学期就毕业，所以现在她也只能再等三个月，到下学期开学时，才能回来上课。 老师还建议，她把孩子交给老家的亲人先带着，等她上完学再说。 因为学校现在虽然没有明令禁止学生不得怀孕，但毕竟对学校形象影响不好。 乔伊当着老师的面诺诺地应了，没敢告诉她，自己已经没有亲人了。 从办公室出去后，她也没敢把老师说的后半句告诉纪云绯。 因为她知道，只要她说，纪云绯肯定要帮她养半年孩子。 她不想麻烦纪云绯了，人家也结婚了，有自己的家庭了，估计很快还会有自己的孩子。 她只告诉纪云绯，上学得延迟的事。 纪云绯听后，担忧道：“既然三个月后才能回来上学，那暂时也不可以住宿舍了？” 乔伊点点头，也是满面愁容。 法院判处的赔偿金，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到，她现在没钱在寸土寸金的北城租房子。 真的没地方去了。 纪云绯也考虑到了这些事。 但是顾瑾那栋房子，毕竟是他的地方，而且顾爷爷偶尔也会过来住，她不好意思麻烦顾瑾。 思前想后，纪云绯忽然想到：“我现在搬到顾医生那里去住了，宿舍空着。我问一下我们宿舍的管理员能不能让你想住那里。” 纪云绯立马给医院宿舍管理员打了个电话。 管理员听后，告诉纪云绯：“现在这个宿舍房间还是记录在你的名下的，你可以带朋友回去住。但是你朋友要是弄坏什么东西你得负责。” 纪云绯一听可以去住，连忙跟管理员道了声谢。 挂了电话后，她高兴地告诉乔伊：“管理员同意你过去住，那间宿舍三室一厅，我独自住一间，两个室友都是很好相处的人，都是妇科的护士，我现在就送你过去。” 乔伊现在确实也没有实力自己出去住，便再次接受了纪云绯的好意，感激地看着纪云绯：“谢谢绯绯，没有你我真不知道该怎么办。” 纪云绯笑着搂住她的肩膀：“说什么傻话？举手之劳而已，那宿舍放着也是放着。” 两个人说话间，已经快走到学校大门口了。 纪云绯看见学校两旁栽种的桂花开了满树，在早上的阳光下泛着暖黄色的光，又美又香。 她拉着乔伊站到桂花树旁：“伊伊，我们来拍张照吧。” 乔伊靠到她身边，镜头里她们俩的笑颜，还有糊糊好奇打量世界的清澈双眼。 拍完照，纪云绯顺手发了条朋友圈：“祝贺亲爱的伊伊重获新生，祝福她前路璀璨。” …… 两个人从学校出去，纪云绯又拉着乔伊去之前上学时最爱去的那家餐厅吃饭。 坐着等上菜的时候，纪云绯忽然收到钟煜私发过来的消息。 钟煜：“乔伊出院了？我看你朋友圈照片背景好像不是医院。” 纪云绯看见这消息，忍不住露出微笑。 她猜得没错，钟煜确实挺关心乔伊，连这种细节都注意到了。 她立马给钟煜回复：“对，今早出院了。” 钟煜：“有能帮忙的地方可以告诉我，我最近很有空。” 纪云绯还真想起来了一件事没处理。 她抬头望向乔伊：“伊伊，你需要回刘鹏那里拿自己的东西吗？” 乔伊一听到这个名字，脸色刷地一下就白了。 但最终，她还是点了点头。 她实在害怕再和他打交道。 但她的课本、一些证件、爸妈的遗物都还在刘鹏那里。 还有自己一些衣服也在那里，尤其是冬天的衣服。 北城的冬天来得又快又冷，她都得赶紧拿过来了。 她现在这么穷，可说不出“衣服鞋子可以不要”这样的话来。 纪云绯抿着唇微笑：“你别怕，我马上给你找个超厉害的保镖，跟你一起去，保护你！” 第36章 畜生！居然这么对待一个孕妇…… 乔伊满脸疑惑：“谁呀？” “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纪云绯故意没说，打算给她个惊喜。 她也低头给钟煜发了条消息：“真有一件事希望钟律师有空能帮忙，我和伊伊打算去刘鹏家里把她的东西都拿出来，但是我们俩女生去，怕刘鹏发疯，所以暂时也没敢去。” 钟煜果然主动询问：“你们现在在哪里了？我待会儿去找你们。” 纪云绯把位置发给他。 钟煜：“好的，一个小时后到。” 纪云绯：“我们俩在吃饭，等你一起来吃？” 钟煜：“不用，我在律所吃了。” 纪云绯：“好。” 纪云绯发完消息，就放下了手机。 乔伊还在对面追问到底来的是谁。 纪云绯就笑笑应付过去，暂时先不说。 她现在不会没脑子地去开乔伊和钟律师的玩笑，毕竟乔伊才刚刚离婚，得有个慢慢疗伤的过程。 她只负责给他们俩多制造机会，他们俩相处得怎么样，看他们俩的缘分。 很快，两个人吃完了饭。 乔伊去借用老板娘休息的地方，给糊糊喂了奶。 没过多久，钟煜便到了。 乔伊心里其实已经有点猜测了，毕竟她在北城认识的人不多。 现在真的见到他，心里有种说不上的心动和暖意。 但很快她又自顾自地摇摇头。 一份差点将她命都给夺走的婚姻，已经让她遍体鳞伤了，她不想再受一次伤。 钟煜先替乔伊将行李放到车上，又回来抱孩子。 老板娘见了，笑眯眯地打趣道：“这真是二十四孝爸爸啊。” 乔伊的脸刷的一下红了，赶紧摇头解释：“不是不是，老板娘你误会了，这位是我的恩人，并不是我老公。” 钟煜倒是没太在意，继续忙前忙后的。 随后三人收拾好，一起坐上车。 乔伊再一次跟钟煜道谢：“钟律师，真的谢谢你，你这么忙我还麻烦你，我很过意不去，下次请你吃饭。” 前面开车的钟煜淡淡笑了笑：“没事，我真的挺愿意帮你，对了，如果你需要工作的话，可以来我的律所替我做文员。” “真的可以？”乔伊惊喜地问出声，但很快眼中的欢喜又落了下来。 她去打推销电话都被嫌弃，钟律师那种正规高端的律所，怎么能让她带小孩子去呢？ 乔伊扯了扯嘴角，主动拒绝了钟煜的好意：“谢谢钟律师的好意，但是我没学历，还带着孩子，就不给钟律师添麻烦了。” 钟煜笑了笑说：“没事，我们那儿有专门的育婴室，律所里还有个大姐最近刚刚生完三胎，也天天带孩子上班，你还可以请教她怎么养孩子。至于学历，我们这儿确实不收大学没毕业的正式员工，但你不是休学吗？也不是辍学，我可以给你弄一份实习证明，你没拿到毕业证前就算一直在我这边实习，就是实习生工资的低点，但也应该够你们母子俩生活。” 乔伊感动得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之前还在心里发愁，自己未来怎么找能带孩子的工作，现在钟律师就替她解决了。 她笨嘴拙舌地说不出什么感人肺腑的话，只能红着眼眶一遍一遍地道谢。 钟煜从内后视镜看了她一眼，笑笑说：“小事。” 她身边的纪云绯拿出纸巾，给她擦擦泪：“别哭啊，伊伊，现在问题不都解决了吗？” 乔伊点点头，吸了吸鼻子，感动地看着纪云绯：“我有你们俩，真的好幸运。” 纪云绯捧着她的脸，温柔地笑了笑：“你以前吃过太多苦了，人却依然这么好，后面的路会一直遇见好人的。” …… 一个小时后，三人来到了刘鹏租的那间房子。 那是一间拆迁安置房，而且年代很久远了，电梯都没有，刘鹏租的房子还在六楼。 这是钟煜第一次过来，爬楼梯的时候都被惊到了：“你以前怀孕的时候就住这里？” 乔伊点点头。 钟煜忍不住皱眉：“他们都不知道给你租个电梯房？在这里你一个孕妇怎么天天上下楼？” 乔伊扯了扯嘴角苦笑。 是啊，连钟煜这个外人第一次过来，都能体谅到她的辛苦。 而之前刘鹏和赵莲从未担心过她，甚至还每天让她挺着大肚子，上下楼买菜、倒垃圾、拿快递。 当时真不知道自己怎么想的，居然还每天都觉得幸福。 钟煜除了生气，还有点后悔。 当初就让徒弟去调查了一下刘鹏，他调查得挺好的，大方向的事都调查到了。 倒是楼梯这种事他也忽略了，没提。 要是他亲自调查就不会忽略，回头在法庭上一说，更能佐证刘鹏就没拿乔伊当妻子来疼爱！ 他就是把她当保姆、当免费/子/宫用！ 爬了好几分钟，三个大人、一个小婴儿终于来到了楼上。 乔伊还有这里的钥匙，便直接掏出来开门。 门一开，一股劣质食用油味道扑面而来。 乔伊抬眼一看，刘鹏躺在客厅沙发上刷短视频，面前摆着炸鸡和烤串。 他一脸胡茬，人看起来也憔悴了许多。 官司才打完两天，他怎么就变成这副德行了？ 刘鹏好像反应也慢了，几个人都走进来了，他才意识到。 一回头，见是他们三个，眼神立马愤恨起来。 昨天打完官司后，他还在想怎么上诉，结果就收到了公司发来的信，说有人发邮件举报他把妻子逼得自杀的消息，公司就当即把他给开除了，让他七天内办好离职手续。 他今天心乱如麻，没能去公司办。 赵莲得知他没工作后，更不敢松懈了，一大早就出去找钟点工的活儿干，打算每天多接几个活养活孩子。 是养活刘鹏这个26岁的孩子，可不是养糊糊。 现在刘鹏看见这三个罪魁祸首，居然跟没事人一样来到他家，他还能忍？ 他猛地从沙发上跳起来，指着乔伊：“臭biao子，你特么还敢回来！你把老子搞得没工作了你满意了？我告诉你，那些钱我一毛都不会赔给你！要钱没有要命一条！” 乔伊一开始是害怕的，但现在看见他这样，只觉得恶心。 自己这些年，究竟是跟个什么样的人一起生活？ 她没理他，转身去自己原先住的卧室收拾东西。 结果刚进去，就发现自己为数不多的衣服鞋子，全都没了。 她连忙打开抽屉，发现爸妈的遗照不在这里。 她赶紧翻找一番，忽然发现，他爸妈的遗照，被撕成了碎片，扔在垃圾桶里。 乔伊的心跳仿佛骤然停止。 片刻后，她扑通一声跪到地上，撕心裂肺地哭了出来。 第37章 直接捅死他算了 纪云绯听见哭声，担忧地往房间里看了一眼，连忙回头对钟煜说：“钟律师，麻烦你照顾好糊糊，我进去看看伊伊怎么了。” 钟煜点点头，目光中也满是担忧：“好。” 纪云绯赶紧去旁边的卧室。 客厅里刘鹏本想过去阻拦的，没想到踩到自己放在沙发上的脏衣服，一屁股摔了一跤。 他气得又骂了句脏话，扶着沙发坐起来，秃鹫一样的目光直勾勾地盯着钟煜和他怀中的孩子。 他忽然像是意识到了什么。 他眯了眯眼，眼神龌龊地看了一眼钟煜。 “哦，怪不得你这个律师这么帮她……不知道，这孩子是不是你们俩生的啊？” 钟煜沉下了脸，平日里总是笑眯眯的眼睛里，似乎有把刀子。 刘鹏还继续说往他们身上泼脏水：“你好歹也是大律师，我就不去告你勾引人家老婆了，这样，你给我30万，我老婆孩子你通通带走，我也不去破坏你名声，公平吧？” 钟煜还没来得及说什么，怀中的糊糊就哭了。 他只好又手忙脚乱地哄糊糊，暂时分不开精力去骂刘鹏。 这个房间隔音效果并不好，刘鹏在客厅里说的话，房间里的纪云绯和乔伊都听得见。 乔伊不忍心钟煜为自己受这样的侮辱，擦擦眼泪，将捡到一半的爸妈照片放起来，就要出去替钟煜说话。 纪云绯却拉住她：“你继续替叔叔阿姨收拾照片，我出去帮你骂。” 她刚才进来，看见乔伊爸妈的照片被撕碎扔进垃圾桶，当时真的想冲出去狠狠打刘鹏一顿。 侮辱人家父母简直十恶不赦！ 而且乔伊的父母已经去世了，他们留在世上的照片本来就不多，他们居然还把照片给撕碎扔垃圾桶！ 刘鹏母子俩简直就是禽兽！ 乔伊咬着唇，想着以自己的性格，确实也说不出什么能有杀伤力的话，便点了点头，继续收拾照片，将教训人的事交给纪云绯。 纪云绯从卧室走出去，目光森寒地看着刘鹏：“你把嘴巴放干净点，自己蠢自己作，伊伊这么好的老婆你不珍惜，活该家庭事业双双被毁。还有，你别以为你现在过得惨，你这种人以后更惨，你还不知道吧？法庭审理的视频公开发布在法院官网了，要不了多久，全国都知道你是个臭虫。” 刘鹏瞬间恼了。 要是纪云绯真的骂他家人，他还不会生气。 毕竟这种自私自利的人，怎么会在乎自己亲妈被骂？ 就是她这么平平淡淡地陈述事实，才戳他肺管子。 他本来多好的人生？ 在北城有份月薪一万的工作，比老家那些同学高整整一倍！ 还有个听话贤惠的老婆，还年纪轻轻就能开得上40万的车，逢年过节回去都被人家追着叫刘老板。 结果呢？结果现在全没了！ 而这一切，要不是纪云绯天天在乔伊面前念叨，他会最终沦落到这样的下场？ 当初乖巧听话的乔伊，会生出离婚的胆子？ 刘鹏气得眼眶发红，攥紧了拳头。 然而纪云绯还嫌不够，继续“平静”地阐述事实。 “你到哪里都找不到工作，你也不可能再有第二春了，你得一辈子啃你妈了。你最好祈祷你妈多活几年，毕竟你自己这辈子就这样了。” 纪云绯一边说，一边朝刘鹏身边走去。 钟煜渐渐察觉到不对劲，赶紧提醒她：“绯绯，别靠近他！” 但纪云绯仿佛没听见似的，就往刘鹏身边走。 就在她快走到刘鹏身边时，刘鹏抬起手给了纪云绯重重一耳光，又朝她肚子踹了一脚：“关你屁事！妈的，老子最烦的就是你！不是你挑拨离间我会这么惨？” 纪云绯没站稳，重重往后摔去，后背直接撞到茶几边角。 她后背上本来就有伤，虽然本来只是破了皮，但被这么一撞就不一定了。 她捂着后腰，强忍着疼，手搭在旁边的茶几上，依旧淡漠地看着刘鹏，目光里仿佛充满了无声的嘲讽。 刘鹏心里怒火滔天，又朝着她扑过去！ 钟煜手里抱着糊糊根本没法上去挡，只能急得大喊：“住手！” 就在这时，纪云绯一把抓起茶几上的水果刀，朝着刘鹏的腹部直接捅了进去！ 刘鹏被吓愣住了，一时间竟没有察觉到疼。 钟煜也被吓了一跳，但慢慢冷静下来，他忽然明白纪云绯的意图了。 他看着纪云绯做事干净果决的样子，眼底慢慢露出了些欣赏的意味。 这小姑娘确实敢想敢做。 糊糊仿佛也感知到危机解除了，本来一直在哭的，现在也吸吸鼻子不哭了，清澈的眸子迷茫地看着四周。 短短几秒的寂静，却像是过了好久。 刘鹏的神经终于后知后觉地察觉到疼了，捂着伤口倒在地上，大吼大叫：“杀人啦！杀人啦！我要告你！你他/妈等着死刑吧纪云绯！” 房间里的乔伊赶紧出来看，入眼一地都是血，纪云绯手里还握着带血的刀。 她禁不住吸了口气凉气，连忙就要冲过去保护纪云绯：“绯绯……” 钟煜单手抱着糊糊，另一只手拉住乔伊，冷静地安慰道：“没事没事，这是自卫，回头我替她打官司。而且你看他中气十足的，绝对死不了。” 纪云绯一手扶着自己生疼的腰，一手扶着茶几站起来。 没错，钟煜说的，就是她的真实想法。 上次去警局，她深知是自己在医院人缘好，而且打渣男给乔伊出气也是整层楼的心愿，所以大家都站出来为她作证。 但随后她了解了一下法律，发现只要对方不动手，她先动手都不对。 所以这次她学聪明了，先激怒他主动动手，然后来个狠的。 骂他有什么用，打几巴掌不轻不重的，有什么用！ 对付这样的恶人就得比他更恶，就得直接上刀子捅！ 纪云绯走到乔伊面前，忍着痛，扯出一抹笑意：“伊伊，你行李收拾好了吗？” 乔伊含泪摇头：“不用了，衣服鞋子都不见了，我就带上我爸妈的照片就行。” 纪云绯笑了笑：“两个月前我来你这儿吃饭，当时你要煮新饭给我吃，结果赵莲说家里还有剩饭，非不让你煮，非让你拿剩饭来招待我。” 乔伊还记得这件事。 虽然她跟纪云绯是好朋友，但人家上门就是客人，结果赵莲居然要她用剩饭招呼客人，当时就把大着肚子的她气得不行。 后来是纪云绯不想让她为难，主动说自己吃过了，才避免了一番争吵。 但她不明白，纪云绯这个时候提这件事干什么？ 纪云绯接着说：“这证明了赵莲这种抠门抠到家的人，不可能把你的衣服鞋子扔掉的，我去帮你找。” 纪云绯说完，去了另一间房。 果然，很快翻到了乔伊的衣服鞋子。 乔伊脚码比赵莲的小，但怀孕时买的都是大两码的鞋子，她正好能穿。 衣服也是因为都是孕款，她比乔伊胖也能穿，所以她都拿到自己房间去了。 纪云绯找个塑料袋，把乔伊的衣服鞋子全装起来。 就算乔伊以后不穿这些，扔掉都不留给这臭老婆子！ 第38章 侮辱我爸妈我要拼命的 纪云绯和乔伊一人拎着一包东西出来，离开刘家。 临走之前，乔伊回头看了一眼刘鹏。 那人还躺在地上“哎呦哎呦”地叫唤，还在那里说要告纪云绯、让她判死刑。 乔伊有些担心纪云绯：“要不，给他叫个救护车？万一真的出事，我怕到时候咱们也会避不了责任……” 纪云绯笑了笑，安慰她：“放心吧，当年解剖课我可是全年级第一，我闭着眼都知道他五脏六腑的位置，我保证肯定在钟律师能摆平的范围内。” 钟煜也笑了，和纪云绯对视一眼，默默点了头。 乔伊看着他们俩，忽然觉得他们之间好像有种无形的默契。 但想想乔伊又觉得这是应该的。 纪云绯读书的时候就非常聪明，所以能和这种优秀的男人达成默契。 但乔伊一点都不觉得嫉妒，只会骄傲，自己能拥有这么聪明能干的小姐妹。 于是她也不再担心了，和他们俩一起下了楼。 纪云绯看了一眼时间，开始有点紧张了，对乔伊说：“我今天夜班快开始了，伊伊，我不能陪你去宿舍了。” 乔伊连忙说：“没事，我自己去就行。” 纪云绯又望向钟煜：“钟律师，能麻烦你送伊伊过去吗？” 钟煜笑了笑：“不麻烦，小事。我先把你送去医院，再送伊伊去宿舍。” 乔伊真心觉得不好意思，让人家大律师陪着自己的跑了一下午了。 她有点想自己打车去就算了，可还没来得及拒绝，纪云绯已经先拉开车门坐了进去。 “谢谢钟律师。”纪云绯依然坦然自若地道谢。 完了还招呼乔伊：“快点上来呀。” 乔伊只好感激地对钟煜笑了笑，也坐了上去。 车子往珍爱医院去。 纪云绯心情格外好，毕竟今天什么事都解决了，还捅了渣男一刀。 但她很快发现，乔伊一直情绪低落。 她猜得到，乔伊一定是担心刘鹏出事，到时候会打官司。 纪云绯一边逗弄糊糊玩儿，一边自然而然地问乔伊：“伊伊，你记不记得，我们俩一起去上过一位法医老师的公开课？” 乔伊点点头。 纪云绯笑了笑说：“我记得他说过，不刺头部，不刺内脏，不刺伤神经，不刺伤主动脉，无骨折，无肢体或皮肉缺失，全部刀口长度相加超45厘米为轻伤一级。” 前面开车的钟煜听到这里，接了句：“你连这个都不用算，今天完全就是自卫，轻伤重伤的你都是自卫。” 纪云绯一拍手，后悔：“哎！要是早点听你说这话，我就往他肺管子里捅了，我今天还收敛着呢，没伤到他要害。” 纪云绯这语气实在好玩，钟煜和乔伊都被逗乐了。 糊糊不知道大人们在笑什么，睁着咕噜圆的眼睛，左看看右看看，也跟着傻乎乎地笑了起来。 车里气氛终于缓和了些。 不过笑了会儿后，纪云绯又微垂下眸，冷笑着说：“以后，哪个男人要是敢不尊重我的爸妈，我一定得捅他几十刀，刀刀避开要害，最后法院判我个轻伤。我可不惯着！” 钟煜从内后视镜里看了一眼纪云绯：“我支持，如果有人侮辱我妈，我也是要拼命的。” 乔伊看看纪云绯，又看看钟煜。 更加觉得他们俩很有默契。 就连性格都那么合拍，聪明，果敢，爱憎分明。 不像她……她当时看见自己爸妈的照片在垃圾桶里，她就只会伤心哭泣，心里再恨，都不敢上刀子。 乔伊深吸了口气。 心里暗暗下定决心，以后得跟绯绯学学，慢慢让自己的性格强硬起来。 总不能让绯绯保护她一辈子。 纪云绯忽然又说：“说起这个，我突然还想到法医老师说的‘轻微伤’。现在男人家暴女人，女人无法获得多少赔偿，就是因为，只要不出血，什么鼻青眼肿、牙被打掉、鼻子被打断，都只算个轻微伤。有时候想想真的不公平。” 前排钟煜笑着接话：“所以得有我这样的律师，专门为婚姻里受苦受难的女人出头啊。” 纪云绯也笑了：“钟律师你简直就是我的偶像。” 虽然她也知道，钟煜平时多数为豪门女人打官司。 那种官司其实更有传播性，更受群众关注。 传播的多了，自然就有女人知道，经历家暴、冷暴力都可以勇敢地站起来反击。 终于从后视镜看见纪云绯唇角边两个梨涡，自己也跟着开心起来。 “你们以后直接叫我名字就行，别一口一个钟律师的，显得好有距离。” 纪云绯应下来：“行。” 很快，车子开到了医院门口。 纪云绯和钟煜乔伊说了声再见，从车上下来，走进医院。 来到电梯门口，纪云绯按下电梯，没一会儿电梯便从负一层上来了。 门一开，迎面对上顾瑾。 纪云绯神色自然地走进去，和他打招呼：“顾医生，这么巧，你也刚到？” 顾瑾却完全没她这么轻描淡写，直勾勾盯着她红肿的右脸，还有她唇角边的血迹。 她在外面受欺负了？ 顾瑾漆黑微冷的眉眼带了些薄怒：“脸上的伤怎么回事？” 纪云绯轻描淡写地回答：“我和钟律师一起去替伊伊出头去了，然后跟渣男打了一架。” 一听这话，顾瑾心里更不是滋味了：“你出去为别人出头，为什么让钟煜帮你？为什么不找我帮你？” 纪云绯被他这种语气给惊到了，他最近是怎么了？ 刚结婚的那几天，不是挺不爱管她的吗？ 她目光中带了些审视的意味，回答道：“我看见你放在家里桌子上的工作表了，最近每天都是手术和实验，所以就没想打扰你。而且，我也没让钟煜帮我，是他主动说要帮乔伊的。你气什么？” 顾瑾心里咯噔一声。 气？ 他在气？ 他有吗？ 他只是有点不开心这算气吗？ 说话间电梯已经到了五楼。 纪云绯从楼梯下来，打算去休息室做准备。 顾瑾迟疑一秒，也跟了出去。 纪云绯回头看了他一眼：“顾医生，你下错层了，肿瘤科在楼上。” “……”顾瑾一言不发，抓住她的手腕，往休息室带。 两个人到了休息室，顾瑾反手锁上门。 交班的护士还没过来，房间里就他们俩。 他打开柜子，轻车熟路地拿出消毒止血药，然后把纪云绯按到椅子上，他坐到对面，准备给她上药。 看着她唇边的伤，顾瑾心里哀叹。 本来觉得自己娶了个乖巧善良的小护士，结果她三天两头跟人家打架，还把自己弄得一身伤。 这都什么事！ 第39章 我轻轻的 瑾仔仔细细给纪云绯的伤口上药。 沾了消炎药的棉签，轻轻往她的唇边一按，纪云绯疼得不由自主地啧了声。 顾瑾的心竟也跟着稍刺了一下。 他的手微微顿了顿，轻声道：“我再轻点。” 纪云绯点点头：“好。” 随后，顾瑾是拿出了这辈子最温柔的力道替她上药，生怕再弄疼她。 纪云绯微微昂着头，看着他专注的视线，心不由地泛软。 好像每一次，他都在为自己兜底。 她这辈子也没谈过恋爱，不知道这是不是就是谈恋爱的滋味？ 过了会儿，顾瑾给她唇角上完了药，又问道：“还有哪里受伤？” 纪云绯连忙收回视线，老老实实告诉他；“肚子上也被踹了一脚，身后撞到了茶几。” 眼看顾瑾的视线越来越沉，纪云绯急忙补充：“但是我没吃亏，我捅了他一刀！哼，他还说要告我，我分寸拿捏得准着呢，我压根就只给他弄了个又让他疼又让他没办法的皮外伤！” 顾瑾望着她一脸骄傲的样子，瞬间哭笑不得：“你还挺自豪？” 纪云绯点头：“嗯！” “你明明就是吃亏了，还嘴硬。”顾瑾轻轻叹了口气，“给我看看伤。” 上次后背的伤都让他帮忙上药了，这次再给他看看也无所谓了。 纪云绯便拉着自己的衣衫衣摆，往上掀了一点，露出平坦的小腹。 上面，清晰可见的一块青紫，是之前刘鹏踹的。 顾瑾目光又沉了些。 “疼不疼？” 纪云绯点点头：“挺疼的。” 顾瑾看着她的伤痕沉默。 隔了几秒，纪云绯好奇地问：“怎么不给我上药了？” 顾瑾伸手将她的衬衫拉了下来：“你先吃一些止痛药。然后报警，找法医验伤，回来再用别的药。” 纪云绯这才猛地想到，确实应该先去验伤的。 不然回头伤势好转了，还怎么证明自己是为了自保才出手的？ 幸亏有顾瑾。 这真是个很遵纪守法的男人，遇到不公平的事经常报警。 顾瑾起身去倒了水，又拿来药，给纪云绯。 纪云绯吃下止疼药，将杯子随手放到旁边的桌子上。 药都吃完了，顾瑾还没离开，直勾勾盯着纪云绯，眼神意味不明。 纪云绯静静与他对视。 静谧至极的环境下，她仿佛能听见自己飞快的心跳声。 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纪云绯有点憋不住了，主动开口打破沉默：“顾医生，我们俩算男女朋友关系吗？” “当然不算。”顾瑾一本正经地答道，“我们是夫妻。” 虽然一开始，彼此都是各怀目的的闪婚。 但在一起后，顾瑾逐渐发现，她是个很热烈纯粹的小姑娘。 他以往是个很淡漠的人，却很轻易就能从她身上感知很多以前从未感知过的情绪。 如果能继续这样下去，他的病说不定真的有治愈的可能。 纪云绯见顾瑾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自己，她的心跳又控制不住地加快了。 她想到顾瑾之前说，想试试真的在一起。 她对顾瑾也挺有好感，而且昨天他们还…… 纪云绯喉咙微微动了一下。 昨天他亲了她，那今天她亲他一下，也不过分吧？ 想到这里，纪云绯微微昂着脑袋，慢慢朝他的双唇靠去。 就在快触碰到的一瞬间，顾瑾默默后退了分毫。 纪云绯动作猛地止住，一脸惊愕地看着他。 他居然避开了……开了……了…… 又羞又怒的滋味涌上心头，纪云绯猛地站起身，扭头出去。 老脸都丢光了！以后再也不主动跟他亲近了！ 顾瑾迟疑一会儿，也跟上。 其实他之所以避开，完全是出于一个医生的专业素养。 唇边有伤口还接吻，容易发炎感染，而且刚才棉签碰碰都疼，要是还接吻不是得更疼？ 他是为纪云绯着想。 要亲的话，当然不是不行，不过得等伤口好了再亲。 …… 随后，顾瑾亲自去给纪云绯批了一天假期，陪她一起去警局。 两个人到警局时才知道，刘鹏已经报警了，警方正要喊纪云绯过来问话呢。 现在法医一验伤，发现纪云绯只有轻微伤，而刘鹏都出血了，确实伤得更严重。 但是，纪云绯有人证，证明她确实是在极其危险的情况下自保才出手的，所以她没事。 主动寻衅滋事的刘鹏罚款五百块钱，拘留五天。 即使是这样，顾瑾还是觉得，亏。 自家人儿小腹都被踹青了，那男人居然就进局子五天。 回头得找个机会，让他多蹲几年才解气。 …… 从警局出来，顾瑾又直接送纪云绯回家。 回到家后，顾瑾也去了书房，好一会儿没出来，好像并不打算再去医院了。 纪云绯请过假了，可以回家休息休息，但她好像不记得顾瑾也请假了？ 她实在按捺不住好奇，便去敲他书房的门。 顾瑾过去替她打开门，让她进来。 纪云绯好奇地问：“你也不去医院吗？你今天不是有会诊？” 顾瑾瞥了一眼自己的电脑：“科室的其他医生把资料发给我了。” 纪云绯凑过去看了眼，屏幕上果然是一份肿瘤影像。 她又望着顾瑾，试探着问：“你是不是为了陪我，才不去医院的？” 顾瑾没说话。 算是默认了。 纪云绯之前在医院休息室里那些失落情绪瞬间就没了。 不过她还是觉得，有必要问清楚，不然待会儿都睡不着：“我之前在医院想亲你，你为什么避开？” 顾瑾理所当然地说：“怕你疼。” “……”纪云绯无语了会儿，望着他的双眸，认真地说，“我不怕疼。” 顾瑾像是不明白她的意思，轻轻反问了声：“嗯？” 纪云绯更无语了。 他居然还在那里反问！还一副不知道她想干什么的样子！ 纪云绯不想再解释了，直接拉住他的衣领，抬起头吻了上去。 结果二人的唇一碰，顾瑾便下意识地拦住她的腰，加深了这个吻……然后，她的伤口果然又疼了。 但她想，自己刚才还说没事，要是喊疼的话，那顾瑾多尴尬？ 于是她就红着眼眶忍着。 可最后实在忍不住了，微微张开双唇嘶了一声。 顾瑾愣了愣。 他听见她这声呼痛。 但他却没舍得放开。 他扣住她的腰，转了身，将她抵在桌边，趁着她张嘴的空隙，无师自通地探出舌，在她唇上绕了一圈，往里探。 纪云绯大脑瞬间一片空白，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做，舌尖被顾瑾轻轻一碰，心也像是被跟羽毛轻轻撩拨。 知道对方的力道越来越重，压着她唇边的伤口，纪云绯再也受不住了，眼泪汪汪地呼痛：“疼……” 呜呜呜下次真的不敢了，遵医嘱啊！有病有伤一定要遵医嘱！ 她以为顾瑾这种从不强人所难的性子，一听她说疼，就一定就得放开她了。 但他还没有，他含着她嫣红的唇瓣，含糊不清地哄着：“我轻轻的。” 他真的克制收敛了点。 从一开始的热烈，变得温柔收敛。 如夜般缠绵漫长。 第40章 你可以追求一份新感情 乔伊来到纪云绯的宿舍，对这里相当满意。 单个房间只有十几平，但比她之前在刘鹏那里住的地方还大，而且这里还干净。 糊糊吃了奶睡了，她将糊糊放到床上，便开始收拾起来。 很快收拾完自己的行李，她又出去看了看。 两个室友都不在。 乔伊看见她们俩贴在冰箱上的值班表，她们俩今天都去值班了。 自己初来乍到，又带着孩子，麻烦事肯定多，她得先提前跟两个室友道个歉。 于是，她从超市叫了些菜送上门，做了一顿丰盛的饭菜。 凌晨三点，两个小护士下班，筋疲力尽地回到家里。 乔伊听见声响，从房间里出来，主动和她们俩打招呼：“你们回来了。” 两个护士态度都淡淡的，点点头应了声。 乔伊见她们这样的态度，心里瞬间又开始自我怀疑了。 怀疑自己是不是哪里做得不好，惹她们讨厌。 她总是这样，只要有一点点让别人反感的苗头，她就开始不停地反思自己、自我怀疑。 但她记得纪云绯跟她说过，两个室友都是很友好的人。 她便又硬着头皮说了句：“我是纪云绯的朋友，我叫乔伊，暂时没地方住，便和管理员说了可以暂时住在这儿。” 有个护士点点头，有气无力地回答：“绯绯跟我们说过了。” 见她们还是一副淡漠的样子，乔伊心里更退缩了。 她想要不算了吧，主动往上贴，万一人家更讨厌自己呢？ 她一只脚慢慢缩回门里的时候，忽然想到，今天下午，自己和纪云绯一起坐在车里时，还在心里暗自下决定，说以后要和绯绯一样勇敢。 绯绯会被人家冷言冷语吓退、然后自己想做的事都不敢做吗？ 她不会的。 乔伊抿了抿唇，鼓足勇气说：“我做了饭菜，想等你们回来一起吃，现在还热着，你们饿不饿……” 乔伊越说声音越小。 她已经做好了被两个护士拒绝的准备。 可没想到，其中一个护士本来死气沉沉的眼睛瞬间亮了：“真的呀？我真的快饿死了。” 另一个护士也说：“我也是，但我累得都没力气了，外卖也懒得叫，家里要是有吃的太好了！” 乔伊心中一喜，连忙说：“你们快坐着，我这就去盛。” 那两个护士哪好意思让她又做饭又盛饭，于是便也去厨房帮她。 三人将饭菜端到桌子上，围着坐下来一起吃起来。 两个护士刚尝了一口，立马都是一脸激动。 “我好久没吃到这么好吃的家常菜了！” “我也是，像我妈妈做的一样，乔伊你好棒啊！” 乔伊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你们喜欢吃就好。” 她在刘家做了那么久的饭，一句好话都没听过。 以至于很多时候，真的觉得自己一无是处。 没想到出来过日子的第一天，就得到别人这样的夸赞，这种感觉真的很令她欢喜。 三人继续吃着饭。 饭间，两个护士跟乔伊介绍了一下自己。 长头发高个子的护士叫夏诗诗，圆脸卷发的护士叫袁霞。 两个护士都比纪云绯早一年来医院，所在科室都和纪云绯不一样，她们在的科室也比纪云绯所在的要忙碌很多。 她们还说，刚回来的时候，不想理人，是真的因为太累了。 晚上两个人都在陪着医生做手术，几个小时都没时间坐一下，回家后真的半个字都不想说，绝对不是因为对乔伊有什么看法。 乔伊听后心里直庆幸，幸好自己鼓起勇气说了。 要是自己的真的在她们第一下冷淡的时候，就退缩，那回头肯定要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不停地想自己到底哪里做错了。 勇敢迈出去、问清楚，结局真的会不一样。 吃完饭，乔伊又从口袋里拿出两对包装精美的耳塞出来，一脸愧疚地对两个人说：“我带着孩子，我怕孩子晚上哭会吵到你们，提前跟你们说声对不起，我给你们俩买了耳塞，希望我控制不住的时候，辛苦你们戴一下耳塞。” 其实乔伊有孩子的事，纪云绯也提前跟袁霞和夏诗诗说过了，也一样客客气气地请她们俩多关照。 她们俩真的觉得无所谓，因为上班太累了，每次回家都是倒头就睡，地震了都起不来。 但虽然她们不在乎，乔伊这种主动为别人考虑的行为也好提升好感！ 袁霞立马说：“你人也太好了吧，你放心，你长久在这里住我都不介意。反正绯绯现在新婚燕尔的，跟她老公卿卿我我也舍不得回来看我们。” 夏诗诗也说：“我也不介意，我很喜欢小孩的，回头我要是在家休息的时候，可以稍微帮你照看照看。你出去合租哪里能找到我们这样的好室友啊？就在这里住吧。” 乔伊再次被感动得心里暖烘烘的。 她不会说什么漂亮话，就以行动表示，主动站起来要收拾碗筷：“你们俩那么累，快去洗澡睡觉吧，我来收拾。” 结果夏诗诗和袁霞也你争我抢的。 一个说：“吃完你的饭，我一点都不累了，还能陪医生做几台手术。收拾碗筷小事。” 另一个人：“让你做饭还让你刷锅洗碗，我们还是人吗？你先去洗澡睡觉，照顾小朋友也挺累的。” 乔伊争不过她们，只好听她们的话先去洗澡。 回房拿睡衣时，她就忍不住红了眼眶。 她想到，以前在刘鹏家里的时候，从来都是又做饭又洗碗的。 可却从来连一句感谢都得不到。 原来脱离了错误的婚姻，在外面真的能活得像个人样。 往后的日子，虽然还未完全明朗，但心里总是充满希望的。 …… 次日一早，乔伊带着孩子，干劲满满的去钟煜的律师行报道。 人事已经被打工招呼了，流程也走得很快很顺利。 由于她是以实习生进来的，工资目前只有四千，是律所最低的标准。 这个钟煜也没办法，毕竟都是有明文规定的。 人事将乔伊的工位安排在距离母婴室最近的位置。 这个位置，乔伊一抬头，就能隔着钟煜办公室的玻璃门看见他。 这一上午，她的活儿就是替律师所整理一遍没有录入的客户信息。 工作量不多不少，她没有太闲，但还是能抽空去喂了糊糊两遍奶。 中午，她和同事一起订的外卖。 吃完午饭时，她接到了纪云绯打来的电话。 “伊伊，第一天上班习不习惯？” “挺好的，钟律师对我很好。绯绯你知道吗？原来钟律师工作起来很严肃的，和平时一点都不一样。不过他桌子上的绿萝都蔫儿，绿萝都能养成这样，可见他平时生活应该挺马虎的……” 纪云绯听她巴拉巴拉说了一堆钟律师钟律师什么的。 就连绿萝叶子这种小细节，她都注意到。 纪云绯对她的心意，已心知肚明：“伊伊，其实你完全可以勇敢追求新的情感，对那种人渣，不需要有什么刚离婚的负罪感。” 第41章 人生不会被一次失误毁掉 伊听纪云绯这么说，心跳不由自主地加速。 她急忙否认，语气甚至带了几分紧张：“没有，我对钟律师只有感激之情，他是救我出新生活的恩人，我……我这种离过婚还带着孩子的女人，我软弱无能，我什么都不会，哪配得上钟律师？绯绯你别开我玩笑了。” 她现在虽然觉得，自己的人生已经开始明朗了，但依然不觉得自己有什么优点。 她觉得自己下半辈子，要么就一个人带女儿过一辈子，要么就找个一样离异的男人凑合凑合，哪能去妄想那么优秀的男人？ 纪云绯明白乔伊的性格，她并没有现在就鼓励乔伊去追求什么。 她的产后抑郁症，可能都没有完全康复。 现在最重要的，是帮助她建立自信。 于是纪云绯便温柔地安慰她：“伊伊，你觉得自己性格软弱，但你能果断地离开刘鹏，这其实就是坚强勇敢的表现，其实很多女性在婚姻里受过再大的磨难，都没有像你这样果断重新开始的勇气的。” “还有，你怎么会什么都不会呢？你读书的时候成绩也不差的，现在只是休学了，下学习你把课上完，也可以去医院找一份稳定的工作。” “你浑身都是优点，只是你不知道。” 顿了顿，纪云绯忽然笑了，故作埋怨地说：“你做的饭是我吃过的最好吃的，我两个室友跟我夸了你一上午呢，都在怪我为什么不早点把你介绍给她们。” 纪云绯的话语很真诚，完全没有哄人的意思。 乔伊听了这些话，心里也暖烘烘的，柔柔回应：“谢谢你，绯绯。其实如果没有你，我也和很多受苦受难的女人一样，不敢走出那段婚姻的。” 纪云绯举着手机，陪着她静默了会儿，又认真地安慰道：“伊伊，离过婚只能算是走错路、失过误，就和高考没发挥好一样，哪怕暂时没有上理想的大学，你依然可以复读、可以在大学好好努力以后考研、也可以步入社会后好好工作，这些都可以扭转命运，并不是犯过一次失误人生就毁了，也不是就没资格追求新的幸福了。” 听完纪云绯的话，乔伊一开始的慌张不知何时就消散了，心底平添一股无形的力量。 她还想跟乔伊多说两句，隔壁母婴室的糊糊忽然哭了。 乔伊只好道：“绯绯，糊糊哭了，我先去看看，今天下班我去你医院找你。” “好，你快去照顾糊糊吧。” 双方挂了电话，乔伊连忙去隔壁育婴室。 进去后，乔伊才发现，公司的财务胡大姐也在这里喂孩子，还拿着小拨浪鼓帮她哄糊糊。 胡大姐就是钟煜说的三胎宝妈，今年38岁了，刚刚响应国家政策，生的三胎。 乔伊对胡大姐感激地笑了笑，过去抱起糊糊，背过身去给糊糊喂奶。 胡大姐长相非常和善，待人也很和善，随口和乔伊闲聊：“你家孩子看着刚刚满月吧？” 乔伊点点头：“对。” “我家孩子比你家的大小半年。”胡大姐寒暄完，往外瞄了眼，一脸八卦地问，“你是钟律师的什么人呀？很少见他主动带人回来的。” 这下乔伊真不知道该怎么说，因为总觉得，她都还不配做钟律师的朋友。 她只好似是而非地回答：“我和钟律师没什么关系，是通过别人认识的。” 胡大姐点点头，便没有再问了。 顿了顿，乔伊忽然主动问了句：“钟律师有女朋友吗？” 这话问出口，乔伊自己都吓了一跳。 听了纪云绯的话，就魔怔了。 钟律师这么高的学识，这么好的工作，人完美无可挑剔。 而她呢？不过是个离婚还带个孩子的妈！ 自己这条件还是别胡思乱想了。 胡大姐小声回道：“没有，黄金单身汉！” 乔伊默默点点头。 即使刚才给自己打了那么多预防针，但当听见他单身时，心里还是忍不住欢喜。 胡大姐接着找话聊：“你女儿叫什么呀？” “糊糊。” “大名叫什么呀？” “还没起。”乔伊老实，一聊起来就什么都说了，“我刚出月子就跟他爸离婚了，就一直没给她起名字。而且离婚官司都是刚打没多久，手续都没办利索，所以还没空办这个。” 胡大姐立马严肃起来：“那可不行啊，按道理说，小孩子出生一个月，就得上户口的，你赶紧去给孩子办一下户口。其他事你往后放放都行。” 顿了顿，胡大姐又骂道：“哎，婆家就是靠不住！你娘家也没人提醒你这些事吗？” 乔伊垂着眼苦笑：“娘家没人了。” 唯一的好朋友就是纪云绯，她自己也才结婚没多久，估计也没研究过办户口的事。 胡大姐同情地看着她：“哎，怪不得你这么年轻就生孩子……没事，钟律师很好说话的，咱俩今天赶紧把手上的活儿忙完，下午我请个假，陪你去给孩子办户口。” 乔伊心中欢喜，连忙感激地点点头：“谢谢胡大姐。” 她忽然觉得，自己的人生好像真的幸运起来了。 遇见的，都是好人。 下午，胡大姐便陪她一起去给孩子办了户口。 路上乔伊就想好了孩子的大名，叫乔一菲。 一个字跟她的名字音节一样，一个字和绯绯名字的音节相似。 她这个母亲，会给予她全部的爱。 也希望她可以学习绯绯的勇敢自信，不要和自己一样软弱。 …… 下午下班，乔伊便去珍爱找纪云绯去了，还从路上给纪云绯买了她爱吃的桃酥。 见了面后，两个人一起坐在医院花坛边上吃甜点，享受充实工作一天后的休闲时光。 天色将晚，花坛里慢慢暗了下来。 乔伊注意到花园里好像少了什么，想了好半天才想起来：“对了，我记得之前这里有块灯的，怎么不见了？” 纪云绯当然记得那大灯牌，还划伤了她的背。 “我听说是被院长给拆了，不知道为什么。” 不过这就是件小事，两个人也没细想。 纪云绯又从袋子里拿了块桃酥，正要吃的时候，忽然听见身后有人聊天： ——“之前我们医院有个自杀的产妇，你还记得吗？” ——“记得！我跟你说，那女人死了活该！” 听到这话，乔伊的脸色瞬间变了。 第42章 那女人死了活该 身后两个小护士，还继续说闲话： ——“那女人真的活该，之前心理医生主动去疏导她，她都不肯接受治疗，非要自杀，消息也不知道怎么的，传了出去，现在好多产妇都说那间病房是凶房，不吉利，都不愿意入住。” ——“听说她丈夫挺垃圾的，但再受什么委屈，也不能一死了之啊，要是我遇见这种情况，我就算是死，也得一刀捅死那个男人再自杀！” ——“就是！讨厌这种软弱无能的女人，丢我们女人的脸。而且也好没有责任心，一有什么事就想一死了之，孩子都不管。” ——“说白了就是自私呗，为了个渣男害孩子，害家人伤心，还害得我们医院病房被人家说凶房。对了，那个产妇叫什么啊？” ——“我记得好像叫乔伊。” 乔伊听前面几句，还能自我安慰，她们说的不是她，只是个和自己情况相似的抑郁症患者。 但最后人家连名字都说出来了，她实在没办法骗自己了。 她微微张着嘴巴，但整个人却依然无法呼吸，手指紧紧攥起，掐得掌心生疼。 当时被刘鹏辱骂时那种窒息感、无力感又汹涌而来。 一旁的纪云绯忽然站起身，气得直接把手中的桃酥砸到其中一个护士身上。 “嘴巴放干净点！别人怎么样轮得到你们说三道四吗！” 身后两个闲聊的护士被吓了一跳。 天色昏暗，她们也看不清纪云绯旁边坐着的就是乔伊，也不知道纪云绯为什么这么生气。 纪云绯还没说够，厉声道：“产后抑郁症你们不懂？患有抑郁症随时都可能有自杀倾向，都想死了哪还有心情想那么多？你们身为妇产医院的护士，居然背后说一个患有抑郁症产妇的闲话？” 其中一个护士被骂的火气上来了，回怼道：“关你什么事，你谁啊？管得这么宽？” 乔伊不想纪云绯为自己跟别人起冲突，拉了拉纪云绯的衣袖，小声劝道：“算了，算了……” 纪云绯轻轻拍拍乔伊的手背，低下头安抚地看了她一眼，眼神安慰她没事。 然后又抬起头，对那两个护士冷笑：“你们口口声声为医院打抱不平，但你们做的事是为医院好吗？背后说产妇隐私，这花园里偶尔会有产妇过来散步，听见你们说话，她们还敢放心待在我们医院吗？” 两个护士都有些心虚。 其实确实不该说产妇隐私的。 医院的实习手册上，就有明确规定。 但其中一个护士还是不服气：“你什么身份啊？管得真宽！” 纪云绯冷哼：“你们管我是谁？没背过南丁格尔誓言吗？就你们这种人品也配当护士？” 南丁格尔誓言是每一个专业护士都要求背诵的，算是护士的道德规范之一，其中有一句话就是“慎守病人家务及秘密”。 那两个护士瞬间被怼得没话说了。 纪云绯狠狠嘲讽了一顿出了口气，懒得再理她们了，拉起乔伊，抱起糊糊：“我们走。” 陪乔伊离开花园后，纪云绯停下脚步，赶紧安慰她：“伊伊，你不要听那两个人胡说。她们纯纯就是受害者有罪论。” 乔伊扯了扯嘴角，露出一抹苍白的笑：“我不会往心里去的，我的抑郁症已经好了，我没有胡思乱想。” 纪云绯又不是专业心理医生，也不好判断。 她只能抱抱乔伊，交代她：“你以后心里有什么不舒服一定要告诉我，什么事都别瞒我。” 乔伊点点头，强行扯出一抹笑：“放心吧，我不会再想不开了。对了，你晚班是不是快开始了？快去上班吧。” 纪云绯确实需要上班了，而且这个月发生太多事，她已经请调了好几次班了，不敢再迟到调班。 只好点点头回去上班了，心想回头请求两个室友替她看着乔伊。 乔伊也带着孩子回了宿舍。 乔伊回到自己的房间后，将糊糊放到床上，自己躺到糊糊身边。 她目光直直地看着天花板，手狠狠掐着另一只手臂。 直到掐得青紫，她也没有停下。 …… 珍爱肿瘤科研究实验室里。 之前在花园里跟纪云绯吵架的两个小护士，都是肿瘤科的实习护士。 她们俩在花园里受了一肚子气回来，好半天才调整好心态。 她们今晚的任务，是配合医院肿瘤科专家，进行一些组织切片研究。 现在专家还没过来，两个人一边玩手机一边闲聊。 “哎，我听说今晚带我们做实验的医生专家可帅了！” “嗯嗯，我也听说了，他好像还是隔壁医科大学的肿瘤学教授，听说在我们医院只有特别复杂的肿瘤手术会亲自上手做，其他时间都以科研为主。” “不知道是不是单身。” 聊着聊着，其中一个小护士滑手机的手忽然停了下来：“我去！我知道今晚骂咱们的护士是谁了。” “谁？” “纪云绯，之前代表医院去过电视台。”那个小护士把手机递过去，给对方看视频，“就是她！” 另一个护士撇撇嘴：“切，神气什么，她不就刚刚转正吗？而且还是运气好提前转正的，来医院的时间还没我长呢。就这还好意思高高在上的教训人？真当自己上过电视就了不起了？真当自己是个明星了？” 顾瑾走进实验室时，就刚好听见两个人在聊纪云绯。 他目光沉了沉，不动声色地走过去问：“纪云绯怎么你们了？” 两个护士一听有人来了，连忙站起身打招呼：“顾教授好。” 走进实验室就必须戴着口罩，所以两个护士也没有看清顾瑾到底长什么样。 但他高挑挺拔的身材、锐利的眉眼、挺直的鼻梁，这个都是没办法隐藏的。 两个护士从这些都能脑补出他有多好看，双双红了脸。 顾瑾一边戴手套，一边追问刚才的问题：“继续聊啊，我也想听听医院的八卦。” 那两个护士还真的以为他平易近人了，还真的以为他想听八卦了，还真说了。 一个说的激烈点，充满怒气：“她就觉得自己上过电视就是什么二五八万了，高高在上的教育我们，整得她跟护士长一样！” 一个说得柔和点，充满怨气：“哎，她这阵子在网上挺火的，好多人都说她是什么女性标杆，可能她就飘了吧，好端端地给我们俩一顿骂，我们俩又没惹她，真不知道为什么。” 反正，错都是纪云绯的错。 在她俩眼里，自己可一点错都没有。 第43章 怎么还叫我顾医生 顾瑾虽和纪云绯相处不久，但很了解她的性格。 她有时候脾气是火爆了些，但她爱憎分明，不会无缘无故骂人的。 他反问了句：“真的是纪云绯随便骂人？” ——“对啊！” 顾瑾追问：“没有原因吗？” ——“对！我们俩真没惹她！” 两个护士自然不敢说实话了。 在这样的男神面前，要树立自己无辜受害者的形象了。 提都不敢提她们俩骂过产妇，才导致纪云绯教育他们的。 “行。”顾瑾便没有再追问了。 只是看了看她们俩的工牌，记住了她们的名字。 …… 做完今晚的研究后，顾瑾找了保安队长。 让他把花园那边的监控视频发给过来。 监控完全记录下来几个人当时说了什么。 顾瑾把这段监控全程看完后，倒没有太过惊讶。 他就知道，纪云绯不会无缘无故跟别人过不去。 他直接把这段监控，发给了医务部的主任。 并留言：“这两个违反医院规定的实习生处理一下。” …… 次日一早，医务部主任一上班看见领导的留言，立马把那两个实习护士叫了过来。 那两个护士都临近转正了，以为主任这个时候喊她们，是聊转正的事。 两个人心里还暗暗乐呢，都在猜转正后加多少工资。 一到办公室，看见主任垮着的脸，两个护士这才瞬间意识到，自己可能是想多了。 主任问：“知道我喊你们来是做什么吗？” 两个护士互相看看对方，都不敢吱声。 主任无奈，只好点名：“你们俩都是实习生，学能力的同时，也别忘记提升一下人品。纪云绯来的时间还没你们长，都能明白医院服务产妇的宗旨，你们俩怎么不懂？居然在背后说产妇的不是？还诅咒人家死了活该？” 其中一个护士赶紧说：“我们也是为了医院好，因为那间房现在都没人住了，给医院造成了很大的损失……” 另一个也说：“而且那个产妇又不是花钱进来的，听说她是用了纪云绯的员工资格才能进来的。都没给医院挣钱，还害得医院损失一间房。” 主任被她们俩气得直翻白眼：“你们居然还没意识到自己的错？不花钱进来的就不是产妇了？就不需要你们遵守医院规定了？” 他之所以说这么多废话，就是考虑这两个小护士年纪轻轻的，不能因为一次错，就让两个人彻底丧失未来。 觉得她们俩要是能认识到自己的错的话，自己身为珍爱主任，给她们俩写个推荐信，推荐她们去别的医院都行。 可居然到现在，都还觉得自己有道理！ 主任懒得说了：“我就不做得太绝了。我给你们三分钟，打好辞职信主动去辞职。不然等着收辞退通告。” 两个护士顿时大惊失色。 收到珍爱的辞退通告，基本上就进不去知名的妇产科医院了，只能去小诊所了。 其中一个顿时怕了，一边哭一边应下来，说等下就去打辞职报告。 另一个居然还胡搅蛮缠，跟主任吵，觉得自己没错。 然后主任也真的给她开了辞退书，还在医院官网公示：她是因为在背后咒骂产妇、议论产妇隐私被开除的。 她算是在彻底丧失在大型医院工作的机会了。 估计连小诊所，都不会收这种没有道德、砸自己招牌的护士。 这两个护士一直到离开，都搞不清楚，纪云绯背后是什么势力？ 她们俩只是跟她吵个架，怎么闹得这么大？ …… 后面几天，纪云绯一直在忙自己的事。 她们楼层又新添了几个产妇入院。 她每天都忙到很晚。 不过她依然没有忘记关心乔伊，每天睡前都是询问乔伊的情况。 但乔伊却不像以前那样，每天都能跟她聊好久。 她每次也说自己忙，说在律师行有很多需要学习。 纪云绯总觉得不对劲。 今晚，她又是带着担忧入睡。 然后做梦梦见，乔伊的产后抑郁症一直都没好，梦见刘鹏去找乔伊，又对她一顿羞辱，然后乔伊表面上装着什么事都没有，私底下却总是在伤害自己，胳膊上腿上都被她用刀子划得一道一道的…… 纪云绯猛地从梦中惊醒，吓出了一身冷汗。 她看了一眼时间，才晚上十一点，她根本没有睡多久。 她思前想后，还是不放心。 既然乔伊不愿意和她说情况，她索性便发了个消息问钟煜：“钟律师，睡了吗？我想问问你关于乔伊的事。” 消息发过去没一会儿，钟煜主动打了电话过来。 纪云绯连忙接起来，抱歉地说：“对不起钟律师，这么晚打扰了。” “没事没事，这个时候我通常都还没下班。乔伊怎么了？” 纪云绯担忧地问：“我总觉得她最近不太对劲，以前我们俩闲下来后一直聊天，能聊好久，但最近我找她，她总是只回一两句，总说她在忙。我担心她是不是产后抑郁症又复发。” 钟煜笑了：“应该不会，她最近确实很忙，她很努力很刻苦，每天都在律师行主动加班，有好几次我都下班了她还在，她现在就还在办公室里加班呢。” 纪云绯狠狠松了口气：“太好了，忙点就好。” 忙点她就不会胡思乱想，钻牛角尖。 纪云绯又接着问：“糊糊也很乖吗？” 钟煜“嗯”了声：“对啊，这孩子真的很乖，平时乔伊工作的时候，她就一个人躺在母婴室的小床上，自己陪自己玩儿，偶尔尿湿了，或者饿了，才会哭几声。乔伊的办公位就在母婴室旁边，孩子一哭就能听见。” 纪云绯彻底松了口气，连声说“那就好”。 钟煜轻声笑了笑：“你放心吧，我会帮你看着她的，有什么事会主动告诉你。” 纪云绯连忙感激地说：“谢谢钟律师。” 钟煜轻轻叹了口气，好像有些失落。 纪云绯还以为乔伊发生了什么，连忙问：“钟律师，怎么了？” 钟煜失落地说：“上次不是说好，不要这么叫我了吗？为什么还是不改？是不是我还不配做你朋友？” 纪云绯这才想起来。 不过她真的没有疏远的意思，她就是习惯了。 她都和顾瑾结婚了，还天天喊他顾医生呢。 她不由笑了笑，解释说：“这就是我的习惯，那我以后不叫你钟律师，叫你钟煜。” “嗯。快睡吧。” 纪云绯再次跟他道了声谢，这才挂了电话。 …… 门口，顾瑾站了有一会儿了。 他刚刚回家没多久，看见纪云绯房间灯亮着，本想过去问问她怎么还没睡。 结果走到门口，就听见她亲昵地叫钟煜的名字。 他忽然想到纪云绯平时怎么称呼自己…… 叫顾医生。 是充满了尊敬。 但是疏远，客套。 越想，顾瑾心里越不平衡。 最后实在忍不住，带着几分薄怒，敲响了她房间的门。 第44章 你能吃醋我也能 纪云绯本来打完电话就打算接着睡了。 听见敲门声，她又赶紧下去开门。 她带着几分倦意看着眼前的人：“顾医生，你回来了。” 顾瑾一听这称呼，更觉得扎心。 他微垂着眸，神色浅淡，看不出情绪：“你跟钟律师，只是朋友关系？” 纪云绯点点头，有些迷茫地反问：“不然呢？” 顾瑾依在门上，神色有些漫不经心：“朋友可以叫得那么亲昵？” “……”纪云绯愣了几秒，清醒了。 她皱皱眉：“我叫什么就亲昵了？我不就叫了声他的名字吗？这就亲昵了？顾医生，麻烦你尊重一下我。” “……”顾瑾看着她，回不上话。 小姑娘脾气真的大。 他说一句，他直接回了这么多。 难怪之前一个人骂两个护士，把人家骂得一句话都说不上来。 不过他丝毫不觉得她凶，反倒觉得这样子蛮好玩。 这性格，到哪儿都不会吃亏。 顾瑾看她气呼呼的样子看了好半天，直到纪云绯快没耐心了，他才慢悠悠地问：“那你为什么叫他名字，却总是叫我顾医生？” 原来就是因为这？ 纪云绯沉默着，有些哭笑不得。 “这不就是一个称呼吗？我也可以叫你名字。”纪云绯爽快地喊了声：“顾瑾。” 这还是顾瑾第一次从她口中听见自己的名字。 他还算满意，但又总觉得还差点什么。 暂时又说不上来差在哪里。 静默片刻后，顾瑾也意识到，自己一来就质问纪云绯，确实是不尊重人的表现。 他老老实实道了声歉：“对不起，我刚才不该那么误会你。” 纪云绯心里舒服了。 顾瑾这样的性格还真的挺好，跟他说自己不喜欢，他就会改、会道歉。 她也爽快地表示：“没事。希望你以后做事理智点。我睡了，晚安。” 纪云绯转身回房。 顾就看着紧闭的房门，也慢慢意识到，自己不理智了。 理论知识他都懂，他觉得自己这行为，应该是吃醋了。 对对方的爱意没有控制好，而产生的占有欲。 自己康复得这么快吗？ 都已经从对她有些许感情，变成有占有欲了？ 看来她还真是自己的良药。 还有，江大夫说他遇见亲和力强的人，情绪便会跟着受影响。 要是多找几个亲和力强的人交朋友，那是不是好得更快？ 正好医院每年都有个微笑天使大赛，去年第一名的小护士，就被公认为是医院亲和力最强的人。 她好像和纪云绯一层楼。 顾瑾当即决定，明天去试试看。 …… 次日一大早，顾瑾刚到医院，便去了纪云绯所在的五楼。 他从楼层最前面挂着的值班表上，看见今天上午，刚好有那位微笑天使的值班。 于是便直接去了护士站，找那个护士。 那护士已经在护士站坐着了，看见有人来，立马笑容满面地主动和顾瑾打招呼：“医生早呀，咦，你好像不是我们这层产科病房的医生吧？我似乎没有见过你。” 顾瑾点了点头，淡淡应了声：“嗯。你叫沈妍欣？” 沈妍欣笑容更亲切了：“对呀，你找我有事吗？” 沈妍欣也算是医院的明星护士了，长得漂亮又亲切，脾气还好，很多医生都喜欢她，所以她也不奇怪别人认识她。 顾瑾看得出，她笑得确实挺亲切。 但不知道为什么，对他而言并没有什么吸引力。 他内心全程毫无波澜。 不仅如此，他脑海里竟还凭空浮现了纪云绯那张永远带着浅浅笑意的脸，想起她弯起来像月牙一样的眼睛，还有她唇边两个小梨涡…… 看来，亲和力这种事，也是讲缘分的。 “没事。”他淡淡回了句，转身离开。 等顾瑾的身影消失在电梯口后，护士站的两个护士立马尖叫起来。 “啊啊啊那个医生好帅啊！” 沈妍欣也笑笑说：“我也觉得，但我好像从来都没见过他。” “医院这么大，上万员工，不认识多正常，而且他要是专注研究的，咱就更没机会认识了。” “那倒是。” …… 走廊另一头。 纪云绯全程旁观了顾瑾主动找沈妍欣说话。 她一手拿着笔，一手拿着记录本，手不听使唤地用力，本子都快被戳出洞了。 他昨晚还去质疑她和钟煜什么关系，今天他自己怎么这个样子！ 想到这儿，纪云绯猛地惊醒，被自己吓了一跳。 她昨晚不还口口声声让顾瑾理智点吗？ 自己怎么又在这里不理智了？ 她连忙摇摇头，接着去挨个房间记录预备产妇的情况去了。 她已经很敬业了，强迫自己工作的时候不走神。 但一闲下来，就还是忍不住想到顾瑾去看沈妍欣的事。 忍不住猜他去找她干嘛。 …… 今天纪云绯准时下班，顾瑾也是。 两个人难得不是在半夜回来。 趁着有空有闲，还去买了些菜回来一起做饭。 纪云绯洗菜的时候，还总是走神想上午的事。 顾瑾注意到她心不在焉，便主动问出来：“你怎么了？西红柿都快被你洗脱皮了。” “……”纪云绯有点不好意思，赶紧把西红柿放下。 再想想，自己为这点小事胡思乱想了一整天，确实有点不应该。 她从来都不是这么婆婆妈妈的人。 与其胡思乱想让自己难受，不如问出来。 要么误会解释清楚，都不难受。 要么大家一起难受。 于是她猛地抬头，望向顾瑾，先主动承认自己的错误：“顾瑾，我和钟煜聊天，是为了问乔伊的事，乔伊之前产后抑郁症都没有来得及接受治疗，现在在他律所上班，我担心她的情况。你要是不同意我跟钟煜接触，我也会考虑你的心情。” 这话让顾瑾心里莫名的愉悦。 不过既然都说清楚了，他也不是那么小气的人，而且他也知道纪云绯有多在乎乔伊。 便也退一步说：“产后抑郁症确实很严重，患者很可能不愿意跟关系亲近的人说真实情况，你还是找钟律师问问吧。” 他这么通情达理，纪云绯瞬间又犹豫了。 那自己是不是也应该通情达理一点？ 人家去找别的护士说说话而已，也要追着问吗？ 两个人继续默默洗菜。 过了几秒。 不行，纪云绯还是忍不住。 她还是直接问了出来：“你今天为什么去找沈妍欣护士？你们俩说什么了？” 第45章 你是不是不行啊顾医生 顾瑾坦然回道：“听别人说，她是微笑天使，笑容很感染人，我好奇去看看她有多感染人。” 纪云绯心里莫名的更不是滋味了。 因为，她也觉得沈妍欣漂亮又温柔。 估计要不是因为自己救了顾瑾的爷爷，而顾瑾这个时候还得随机抓一个护士结婚的话，说不定就要去问沈妍欣结不结婚了。 她酸溜溜地问：“那你被她的笑容感染了吗？” 顾瑾一边将淘好的米放到电饭锅里，一边慢条斯理地说：“没你能感染我。” 纪云绯抿了抿唇，眼底染上明显的笑意：“是吗？” “嗯。”顾瑾侧过脸，仔细观察着她的神情，“你在我心里，更灵动，更具体。” 纪云绯面上不动声色，实则心里开心坏了，洗菜的动作，都不像之前那么暴躁了。 顾瑾自己昨晚才经历过那种不正常的占有欲，现在他也能猜到纪云绯所想。 他安安静静地等纪云绯将菜洗完，放到砧板上的时候，伸手将她拉到自己面前来，直视着她。 纪云绯眼神不解：“怎么了？” 顾瑾望着她的眼睛，认真地说：“我既然答应和你尝试真的开始，就不会再三心二意想着别人。那种行为不是一个拥有正常道德标准的男人，能做得出来的。” 纪云绯的心猛地漏了半拍。 真的……对他好心动。 从他第一次帮自己报警、从他给自己买礼物、从他三番四次地保护她、为她出头、为她担心的时候起…… 她就已经对他动心了。 她和她从小到大接触过的男人都不一样，他没有任何的霸道、无礼，他是个真正的谦谦君子，温柔又坦然。 纪云绯真的找不出任何还要躲闪的理由。 她盯着他的双眼，好一会儿，说了句：“我和你一样。” 然后，鼓足勇气，踮起脚，凑过去主动吻了一下他的唇。 她像前两次一样，只一下就想跑。 然后顾瑾也像前两次一样，一把扣住她的腰，吻重重地落下，展示出和他平时温吞性格完全不同的攻击性，裹胁炽热，慢慢将她所有的感官都侵吞。 纪云绯抓着他的衣服，整个人靠在他怀里。 平日里满身是刺，如今却也温软得像只猫，完全处于被动，所有的感觉全被他牵引。 他好像又和前两次不同。 他好像一次比一次更炽热、更浓烈。 不知过了多久，两个人才稍稍分开一些距离。 纪云绯望着他的双眼，从沉沉墨色里，看见了一些隐晦……又具体的……情愫。 她有些紧张，下意识地躲避他的视线，小声埋怨：“顾瑾，你这种正常男人的道德标准，也包括强吻？” “这不是强吻。”顾瑾没有松开怀抱她的手，低下头，轻轻蹭蹭她的鼻尖，“是正常的你来我往。” 然后再次覆上她的唇，一边轻咬，一边含糊不清地说： “我一个男人，总不能欠你。” …… 后来，这顿饭纪云绯不做了。 她的脸实在是烫得厉害，脑袋也晕乎乎的。 她找了个借口，回房喝水去了。 冰冰凉凉的水滑过唇畔，她才感觉，唇好像有点麻。 一照镜子，发现都肿了。 太过分了！ 她今天下班还特意去买了麻辣鸭头，现在都不能吃了，不然肯定会疼的。 …… 顾瑾一个人留在厨房做饭。 其实他挺喜欢做饭的，平时工作需要精神高度紧张，做饭时不用这样，对他而言是种放松。 忽然，放在水池边的手机响了起来。 顾瑾抬头看了一眼，见是江大夫，便点了接通。 江大夫二话不说上来就问：“上次我教你的方法，你用了吗？” 顾瑾一边做饭，一边淡声回应：“用了。” 江大夫：“用了哪条？” “接吻。” “没了？” “没了。” “……”那头江大夫听见这个结果，无语了半天。 然后无力吐槽道：“血气方刚新婚燕尔的，结果就天天抱着老婆亲？你是不是不行啊？顾大夫，你在医疗圈里，自己多多少少也认识几个男科医生吧？自己去挂个号？” 顾瑾自己就是医生，懂得很。 他明白江大夫在嘲讽他。 不过他一点都不气，慢条斯理地回道：“我不是不行，只是觉得这样刚刚才说试着交往，这么快就要更深入，很不礼貌。” 从小到大接受的家教，不允许他这么快就越界。 得自然而然，得水到渠成。 江大夫却更无语了：“你跟你老婆还这么见外？你这不是守礼你简直是封建了。就你们这样，啥时候才能给你爷爷生重孙子啊？” 听到这，顾瑾也明白了。 怪不得江大夫这么关心他的夫妻生活。 原来是爷爷派来的。 其实他也不是不愿意，但这事真的应该尊重女人的想法。 他实在没经验，不知道度在哪里。 沉默几秒，顾瑾试探着问：“不封建的话，男女在一起多久可以？” “人家正常男女第一章就可以上/床了！”隔着屏幕，江大夫的无语都快扑顾瑾脸上了，“算了不跟你说了，你自己慢慢摸索吧，小菜鸡。” 说完，江大夫主动挂了电话。 “……”他挂得太快，顾瑾没来得及反问他。 他都结婚了，江大夫这么多年还一个人。 到底谁是小菜鸡？ 不过他一向懒得与人争辩，觉得浪费时间，于是继续给纪云绯做饭去了。 …… 夜里十点。 钟煜关了电脑，结束了一天的工作。 他闭着眼睛，按了按自己酸胀的眼角。 等眼睛稍微舒服了些，便起身准备回家。 走出自己的办公室，抬眼一看，乔伊还坐在电脑后面，手里抱着本法典，仔细核对合同条款。 她真的很努力。 钟煜本来让她过来，本意就是让她做一些打印合同、整理资料的小事。 毕竟她又不是学这个专业的，下学期还要回学校去继续读医，犯不着在这行太深入。 但她还是主动提出去，想要多学一点。 于是钟煜便分配了一些公司合同让她审，先从这里开始学起。 看着她专心致志的样子，钟煜不由想到自己的母亲。 她也是个努力的人。 如果当初能有人像他这样，对母亲伸出援手…… 那她也许就不会死。 第46章 第一次知道喜欢别人的感觉 钟煜去给乔伊倒了杯水，放到她桌边。 即使他动作已经放得很轻，乔伊还是察觉到了，连忙抬起头望向他：“钟律师，你要下班了吗？你先走吧，我把这一页看完。” 钟煜笑着摇摇头：“没事，我不着急回去，你也休息一会儿吧，站起来走走，刚生完孩子，还坐那么久，对腰不好。” 这句顺口的关心，让乔伊心口有些发烫。 她连忙听话地站起来，跟着他一起往阳台去。 已经这个点了，从大大的落地窗往外看，街道上依然车水马龙。 在这样的城市里，很多人都奋斗到这么晚。 钟煜陪着她沉默了会儿，忽然说：“对了，绯绯让我关心关心你，说你最近都没时间跟她聊天了。” 乔伊怕钟煜误会什么，连忙一股脑地把自己身上发生的事全给交代了： “是我对不起绯绯……哎，其实我这段时间没时间找她，一方面是忙，另一方面是因为，前几天我去她医院，有两个小护士骂我懦弱，绯绯听见后为我起冲突……我觉得好对不起绯绯，不想让她以后还总是为我操心，所以现在有什么麻烦，我要学着自己处理……” 这对小姐妹没事，钟煜就放心了：“你明天跟她解释清楚吧，虽然你们的目的都是为彼此好，但搁在心里只会增加误会。” 乔伊却有些纠结。 钟煜看着她闪躲的目光，其实能猜到她心里所想。 其实就算她敢于接受新生活，心底或多或少还是自卑的。 他忽然说：“其实我妈妈和你的遭遇真的很像。” 乔伊抬起头，不解地看着他。 “我妈妈明明是受害者，可别人却总是怪她、指责她，质问她为什么那么蠢看错人？怪她为什么那么软弱、不知道争取自己的利益？” “她明明已经很孤立无援了，却还要被自己身边的亲人朋友推向更深的深渊。” “那些人口口声声骂她都是为她好，都是想把她骂醒，可没有一个人是真心实意地帮助她的，他们只不过都是再增添一次伤害而已。” “以至于，我妈妈真的以为是她错、是她不好。” 钟煜说到这里，声音难以抑制地哽住。 他从玻璃窗望着楼下，冷静了半晌，他才接着说：“那天，她让我回房写作业。我去了。结果没一会儿就听见楼下有人尖叫，说有人跳楼了。” “我跑到窗边一看，竟然……是我妈妈，她的四肢扭曲着，一地都是血。” 乔伊听他说完，自己的心也好难受。 她仿佛看见，一个孤立无援的女人缩在墙角，旁边站了一群她的亲朋好友，对她指指点点。 他们都在说： “你怎么那么蠢啊？”“谁让你结婚前不看清楚？”“是你活该！”“你这种离异带小孩的以后还有谁要你？” 然后再外面，又围了一层跟她毫无关系的路人，居然也要上来骂几句： “真丢女人的脸！”“软弱无能！”“你要是好好读书好好工作至于这个下场吗？” 可是，她不是受害者吗？ 这年头，得聪明、勇敢、有本事赚钱、一点点毛病都没有才能当受害者吗？ 乔伊真的对钟煜母亲的遭遇感同身受。 她满脸都是泪，呜咽着说：“幸亏我有你和绯绯，不然我的处境，也和你的母亲一样。” 钟煜的眼眶也红得厉害，他深深吐了口气。 本来是想说说自己的可怜处博个同情，没想到还把对方给弄哭了。 钟煜调整好心态，淡淡笑了，安慰乔伊：“别哭啊，真正爱你的人，只会心疼你的遭遇，不会拿结过婚、生过孩子来打压你、让你觉得自己掉价，让他可以在你身上为所欲为，而你也不觉得这些遭遇是你的缺点，不用对任何人有求必应。” 乔伊吸了吸鼻子，泪眼婆娑地望着钟煜：“你也觉得离异带孩子的女人不算失败？” 钟煜笃定地说：“我妈妈是我的英雄，没人比她更成功，我觉得她配得上全天下任何一个好男人。你以后也会成为你女儿的英雄。” 一股力量，从乔伊心底蔓延出来。 她望着钟煜，喉咙微微动了动，鼓起勇气问：“我可不可以……抱抱你？” 钟煜笑了，主动张开手臂，轻轻抱住了她。 乔伊整个人缩在钟煜怀中，在结实的胸膛里感受到前所未有的温暖和安全感。 这是她这辈子，第一次体会到……喜欢一个人是什么感觉。 她跟刘鹏在一起的时候，确实是年纪小，有上当受骗的成分。 他从来没爱过她，她也不懂爱不爱。 后来又觉得，都和他做过那档子事了，觉得女人第一次没了，这辈子就没了，就必须跟定那个男人了。 但其实不是这样的。 迷茫无知走错路，并不是完全没有悔改的机会的。 她现在彻底告别了过去。 她还是有资格，追求真爱的。 …… 刘家。 刘鹏刚从警局被放出来，回到家生闷气。 上次纪云绯捅了他一刀，结果她半点事没有，自己还被拘留好几天！ 而且他公司已经给他开了辞退书。 再过几天，估计法院还会强制执行之前的判处，强迫他给乔伊赔偿。 他已经走投无路了。 而这一切，都是纪云绯给闹的！ 不是她撺掇乔伊跟他离婚，不是她在法庭上说那些话，他现在会跟个过街老鼠一样人人喊打吗！ 刘鹏气得抬手摔了手边的茶杯，大骂道：“纪云绯这个贱人！” 赵莲在旁边默不作声地捡玻璃碎片。 她这女人虽然没上过学，但算账算得可清楚了。 她也知道，过几天就到了法院判决的底线，得陪乔伊钱了。 他家哪里能赔得起？ 现在唯一的办法，就是叫乔伊回心转意。 她收拾好碎片，坐到刘鹏旁边，劝道：“你先去跟乔伊道个歉，认个错，乔伊耳根子软，而且你们现在还有个女儿，她不可能舍得离开你的。” “而且你又没犯什么大错，老家那个王叔，在外面养个小三，他老婆都忍着。你不就是爱打游戏吗？这又不是什么大错。你跟她保证，你以后绝对会改，她肯定就不离婚了。” 刘鹏被这么一说，也有点心动。 只要能让乔伊回到自己身边，那一定程度上就能证明，自己真的不是网上骂的那么渣。 只是，乔伊现在没那么好哄了啊。 赵莲像是猜到了儿子在想什么。 她凑到刘鹏耳边，笑眯眯地说：“实在不行，你用点手段，用点东西，让她怀个二胎，她肯定就离不开你了。说不定还能给我生个孙子。” 除了这个办法，好像也没别的办法了。 刘鹏沉思片刻，默默点了点头：“行。” 第47章 我没出轨没家暴你凭什么不原谅我 今天是周六，纪云绯难得排到一次双休不上班。 一大早，她便换上好看的裙子，打算出门。 临走前，她主动去敲了敲书房的门，跟顾瑾打了声招呼：“顾瑾，今天我出去和伊伊逛街吃饭。” 顾瑾抬头，只一眼便愣住了。 他平时看惯了纪云绯穿着粉色护士服、素面朝天的模样。 就连回到家时，她常穿的要么就是长袖长腿的睡衣，要么就是简单的短t牛仔裤，一直有着浓浓的青春学生感。 可今天她的风格截然不同，一袭暗红连衣裙，掐出不盈一握的腰，长发垂落在肩，蓬松自然，整个人充满了和平时完全不同的柔媚。 顾瑾愣了好久，回过神来，莫名地问了句：“只有乔伊吗？” 纪云绯老实交代：“吃饭时会喊上钟煜，他帮了我们俩很大的忙，我们俩一直想请他吃顿饭感谢他。” 顾瑾一听还有男人，心里就不是滋味了。 他倒是也挺想跟过去，只是他不太喜欢跟不熟悉的人社交。 钟煜和乔伊这两个人他都不熟。 但他莫名地想过去，刷一刷存在感。 沉默几秒，他忽然问：“几点结束？我去接你。” 纪云绯笑笑说：“不用，我自己坐公交回来就行。” 顾瑾随口瞎编：“我正好要去你去的商场办点事，顺便接你。” “那也行。”纪云绯看了一眼手机，“乔伊已经出发了，我也过去了，拜拜。” 顾瑾目送她离开后，猛地想到一件事。 他好像没问纪云绯在哪个商场，就说去同一个商场…… 不过纪云绯着急出发，好像也没发现这么大的漏洞。 回头等他们差不多吃完的时候，再询问具体地址吧。 …… 半个小时后，纪云绯和乔伊在商场见了面。 乔伊穿了一条牛仔背带裙，她的身材恢复得很好，这才一个多月，浮肿基本上都消失了，体重还没有完全恢复，本就和气的鹅蛋脸平添了一些婴儿肥，看起来比以前还温柔可爱。 她也不过才23岁的年纪，样貌也显小，推着婴儿车时像极了带妹妹出来玩的姐姐。 两个人逛了半天商场，不过最后只给糊糊买了一套衣服，其他什么都没买。 给糊糊的那套衣服，还是纪云绯抢着付钱的。 乔伊很不好意思，越发觉得欠纪云绯的，这辈子真的要慢慢还了。 她还想到今天约她出来的另一件事。 她找了个机会，跟她坦白：“绯绯，这几天我躲着你不去见你，其实是不想再连累你因为我挨骂……” 纪云绯挽着她的胳膊，冲她笑了笑：“说什么傻话，我才不会挨骂，别人骂我一句我回三句！” 看得出纪云绯是完全没有怪她，乔伊不由也笑了。 随后逛累了，两个人去提前定好的餐厅。 很快钟煜也到了。 刚点上菜，顾瑾就打电话过来问纪云绯地址。 纪云绯没多想便把餐厅所在位置报给了他，然后挂了电话，等菜上桌。 三个人吃到快结束的时候，糊糊忽然哭了起来。 “我得去给糊糊换一下尿布。”乔伊连忙抱起糊糊，往卫生间去。 然后她趁着纪云绯和钟煜不注意，偷偷去把单买了。 付完钱后，乔伊才安心地把糊糊带去卫生间里换尿布。 她完全没注意，一个男人一直偷偷跟着她，一道进了卫生间。 …… 另一边，纪云绯也想偷偷付钱来着，过去一问才知道乔伊已经付过了。 她只好又回座位上坐下。 刚坐下一会儿，身后传来顾瑾的声音：“可以回家了吗？” 纪云绯抬头看了看他：“我想想等等伊伊，她去给糊糊换尿布去了。” 钟煜视线在两个人身上转悠了一圈，笑笑说：“没事，你们先回去吧，回头我送乔伊回去。” 纪云绯本来就有意撮合他和乔伊在一起，一听这话赶紧答应了：“行。” 于是便先和顾瑾离开了。 …… 糊糊今天有点不乖，在卫生间里又哭又闹，两条小短腿不停地乱踢，害得乔伊耽误了好一会儿才哄好她，给她换好尿布。 她赶紧抱起糊糊，怕钟煜和纪云绯等急了，着急忙慌的就要往外面去。 结果刚打开卫生间的门，就被刘鹏给堵了回来。 乔伊吓得连忙后退一步，瞬间心脏狂跳起来，瞪大眼睛看着他：“你想干什么？我叫救命了！” 没想到刘鹏竟然没对她怎么样，而是扑通一声，往地上一跪，一脸愧疚： “伊伊，我求你原谅我，我真的知道错了，我把游戏都卸载了，我答应你以后再也不玩了，我好好照顾你和女儿。” 乔伊不想跟他说任何话，绷着脸打算绕开他。 刘鹏一把抱住她的腿，苦苦哀求：“伊伊，我求求你原谅我吧，我真的知道错了，其实你仔细想想，我除了嘴巴坏点，爱打游戏，我还有什么缺点呢？你自己看的那小说里，那些男的挖女人肝挖女人肺，女人都能原谅，你怎么就不能原谅我呢？我没有他们坏吧？我发誓我以后一定会学着做个好爸爸的……” 不管他说什么，乔伊就是一言不发，脸色完全没有丝毫松动。 刘鹏慢慢觉得不对劲了。 以前那么软弱、喜欢摇摆不定的乔伊，这才几天就坚定起来了？ 不可能啊。 除非，她又喜欢上了别的男人。 刘鹏已经跟了她一上午了，亲眼看见乔伊在钟煜面前那个小娇羞的模样，而且她今天还穿这么漂亮，明显就是为了钟煜。 呵，几天不见真是长本事了。 刘鹏眯了眯眼，忽然站了起来。 乔伊吓得连忙又往后退了两步：“你，你想干嘛？” 刘鹏连忙摆摆手：“别别别，你别害怕，我真不会再伤害你，我再伤害你我不是人！” 说着还“啪”的一声，狠狠抽了自己一耳光！ 乔伊吓愣了，好半天才慢慢从震惊中回过神，连忙说：“你不需要这样，你把欠我的钱还了……大不了，大不了我再给你半个月的时间，再去申请强制执行。你以后离我们母女远点，就当我们从未认识过！” 刘鹏试探着问：“伊伊，你是不是想彻底离开我，然后跟外面那个律师在一起？” 乔伊脸色一沉：“关你什么事？” 刘鹏笑了笑：“不是我想管你的事，主要是，那个律师不可能跟你在一起的。” 顿了顿，刘鹏一脸笃定地说，“因为他喜欢纪云绯。” 第48章 钟律师我喜欢你 乔伊根本就懒得理他，全当他在挑拨自己和纪云绯的关系。 她绷着脸绕开他想走，可刘鹏却又一把牢牢抓住了她的手。 “纪云绯长得漂亮，有正经工作，最关键的是，没结婚没生过孩子，她估计连男朋友都没谈过，还是个处吧？多值钱啊。你自己扪心自问，你有啥比她强的？那律师不选你选她？” 刘鹏之前虽然听乔伊说过纪云绯结婚了，但他一直觉得是纪云绯吹的，故意编个有钱有房的老公来打击他的。 即使他心里恨死了纪云绯，但要让他以他的价值观来看，纪云绯还是没得挑的。 乔伊冷冷地瞥了他一眼，心里只觉得可笑。 不说纪云绯，就连那两个刚认识没几天的室友，都说她做饭好吃、爱做家务、爱为别人考虑都是优点，说她是她们俩遇见过的最好的室友。 结果这些事落在男人眼里，甚至比不过是不是处！ 自己以前真的好蠢啊！ 应该用那些时间来读书学习，再不济，拿来潇洒快活，都比伺候他强！ 她一把甩开刘鹏的手：“滚！再纠缠我，我报警了！” 刘鹏现在听见“报警”两个字，心里就发怵。 他不敢上前了，但嘴巴倒是还不愿闭：“哎呦，伊伊，我是男人，我了解男人，男人的一个眼神一个动作，我都知道他什么心思。那律师看纪云绯的眼神，肯定想睡纪云绯，刚刚你们在外面吃饭的时候我都看出来了，真的。” 乔伊咬着牙瞪他。 她在想，要是纪云绯喜欢的男人被这样羞辱，纪云绯肯定会毫不留情地一巴掌抽过去。 但自己终究是没这么大的胆量，怕激怒对方，带来更不好的后果。 何况，怀里还抱着糊糊。 她憋了半天，只是骂了句：“你以为哪个男人都像你这样龌龊？” 然后便拉开门离开了。 刘鹏笑眯眯地跟在她身后出去，不过没着急继续追了。 因为他已经发现，乔伊还是没什么长进。 性格软弱、摇摆不定。 她迟早会回到自己身边。 …… 乔伊从卫生间回去，一看发现只剩钟煜了，连忙四下张望：“绯绯呢？” 钟煜笑了笑：“她提前走了，等会儿我送你回去。” “好。”乔伊轻轻将糊糊放回摇篮，回头扫了一眼桌子。 看见有盘凤梨酥，就少了一块，剩下都没人碰过，眼神不由闪过一抹心疼。 她平时节约惯了，见这么浪费心里有点不舒服。 不过当着钟煜的面，她不好意思打包。 钟煜注意到她的神色，主动喊来服务员，要了两个打包盒。 乔伊惊讶地看着他。 钟煜面上带着一贯的温柔浅笑，一边打包一边说：“这凤梨酥挺好吃的，只是我实在是吃不下了，打包回去晚上加班时吃。不过我一个人吃这么多甜食会腻，我们一人一半吧？” 乔伊迟疑了两秒，连忙点头。 她怎么会不知道，其实钟煜是故意要走一半，是让她心里更好受点。 这辈子何其有幸，遇见这么温柔的男人。 要是错过他，可能就再也遇不到了。 再加上刚才刘鹏那些话语的刺激…… 乔伊忽然有了个冲动决定。 她深吸了口气，咽了口吐沫，说出了自己这辈子最勇敢的话：“钟律师，说实话，你是我这辈子遇见过的最好的男人，要是没有你，我不可能摆脱以前那些令我无法面对的过去，还有你那晚的怀抱，真的好温暖……” 钟煜打包的动作慢了下来，像是预感到乔伊接下来要说的话，一贯带着笑意的脸上，慢慢出现了些严肃。 乔伊闭了闭眼，豁出去一般说：“我……我喜欢你。” 她不敢用太大的声音，但确定钟煜能听得见。 她说完，立马低下头，紧张地看着自己的手指，从脖子到耳根全都滚烫。 短短几秒的寂静，对于她而言像是一个世纪那么漫长。 终于，她听见了钟煜的回答：“对不起……” 乔伊猛地抬起头，惊慌失措地看着他。 钟煜眼神里满是抱歉：“对不起，是我让你误会了。” 顿了顿，他想说得更明白点，又补了句：“其实我喜欢的人是绯绯。我一直帮你，一方面是因为我母亲的经历和你十分相似，我也拿你当朋友，所以想对你伸出援手。另一方面，是为了绯绯。” 原来，他真的喜欢绯绯？ 乔伊听着这话，脑海里止不住回想起刘鹏说的那些话。 即使她知道，钟煜不至于像刘鹏说的那么无耻，她还是忍不住，声音哽咽着问：“你，是不是觉得我结过婚，我生过孩子，所以我脏？” 钟煜像是被这个言论吓到了，愣了几秒，才回她：“当然不是。” “那是为什么？” 钟煜静静看着她，苦笑：“伊伊，其实我们都是生于阴暗面的人，需要纪云绯这种向阳的人来拯救我们。她直爽乐观的性格真的很吸引我。我相信你也是被她深深吸引的，对吗？” 乔伊眼泪啪嗒啪嗒地往下落：“你知不知道，绯绯结婚了？” 钟煜点点头：“我当然知道，绯绯刚才就是被她老公接走的。” “那你还……”乔伊咬着唇，后面的话说不出口。 钟煜无声地叹了口气，认真地说：“我只是喜欢她欣赏她而已，并不需要得到她，更不会去破坏她的家庭。我打过太多离婚的案子了，知道很多一开始互相喜欢的人，都走不到最后。也知道很多破坏别人家庭的第三者，就算能够得到心爱的人，彼此心里也永远会有根刺，所以我怎么会去做那种缺德的事？” 甚至，因为见了太多不幸，他对自己的婚姻都是消极态度。 他这辈子都不打算结婚的。 钟煜抽出纸巾，递给乔伊，温柔地劝道：“别哭好吗？是我对你的边界没有把握好，令你误会了。对不起。你以后会遇见更优秀的人的。” 乔伊捂着脸，不住地摇头。 她不觉得自己还有资格遇见更好的人了。 她这段时间以来，建立的所有自信，全都通通被敲碎了。 …… 不远处，返回拿手机的纪云绯，失神地看着这一幕。 钟煜对她的感情，她全听见了。 第49章 让她怀孕就不需要给彩礼了 刚才纪云绯离开餐厅，都坐上顾瑾的车了，才发现手机没拿。 她折返回来拿手机，刚好听见乔伊向钟煜告白。 她本来喜滋滋地准备看他们俩修成正果，哪想到事情锋头一转，竟然转到了她身上？ 纪云绯深知自己现在如果过去的话，三个人都尴尬。 她只好赶紧逃离这里。 一转身，竟发现顾瑾就在身后，直勾勾地看着她。 纪云绯心里莫名地更加慌乱了，连忙说：“手机……我……我明天再来拿。” 说完，赶紧拉着顾瑾的手就往外去。 直到两个人坐上车，纪云绯还是久久无法从刚才的震惊中回过神。 她失神地望着前方的路面，喃喃自语：“我不知道，居然会是这样，我伤害了伊伊……” 正难过着，忽然感觉头顶一沉。 顾瑾轻轻揉了揉她的脑袋，淡淡安抚道：“你不需要自责的，这件事里你完全无辜。” 他刚才见纪云绯拿个手机好半天没出来，便进去看她。 然后也听见了钟煜那番话。 他一开始挺生气的，气钟煜胆敢生出这样的念头，也气纪云绯怎么被人觊觎。 可理智点想想。 钟煜并未真的做过什么，总不能连他心里暗自喜欢别人的资格都剥夺。 乔伊也没做错什么，她勇敢告白，得知喜欢的人居然喜欢自己的闺蜜，她也没说半句纪云绯不好的话，只是告知钟煜，纪云绯结婚了这个事实。 纪云绯就更没做错任何事了，要是他真的为此就不和她一起面对，那才是无理取闹。 他们三个都没错。 顾瑾没有立马开车离开，在车里静静陪伴着她，给她消化情绪的时间。 直到，他看见钟煜和乔伊推着糊糊，从餐厅里出来。 顾瑾静静盯着他们看了会儿，看见他们俩转过脸往这边看来时，顾瑾忽然凑到纪云绯身边，一把拉过她，低头吻过去。 纪云绯吓了一跳，伸手推阻他：“你，你干什么……” 顾瑾顺势把她的手按在自己的心口，浅浅分开一些距离：“他们俩在看我们。” 纪云绯稍顿，明白他是什么意思了。 她试探着伸出手，轻轻拥住他的腰，任由他亲。 顾瑾察觉到她的顺从，遵循内心加重了力道，加深了这个吻。 …… 不远处台阶上的钟煜和乔伊果然看见了。 乔伊不好意思地偏开脑袋。 钟煜倒还能坦然自若地说：“他们夫妻感情很好。” 乔伊能感觉得到，钟煜真的和他说的那样，只是喜欢纪云绯，却完全不想破坏她的家庭，也没有那么大的执念得到她。 即使乔伊对告白失败这件事，对他的好感陡转之下，但她还是不得不承认，钟煜确实很好很好。 他竟然能把自己的欲/望压制的这么好。 不像她……竟不满足于在心里喜欢他，为什么还要说出来呢？ 现在朋友也没得做了。 钟煜往他的车边走去：“我们也走吧。” 可乔伊却完全做不到他这么坦然，也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 她慌张地摇摇头：“我自己回去就行，我跟你……一直都不顺路，还是不麻烦钟律师了。” 钟煜能明白她现在的心情，便也没有再挽留。 他随口问了句：“你的宿舍和医院很近吧？” 乔伊点点头：“嗯。” 钟煜拿出纪云绯的手机：“那你回头有空把手机还给她吧。” 乔伊连忙接过来：“嗯。” 她看着钟煜头也不回地离去，刚止住的泪又糊住了视线。 她人生里第一次心动，就这么悄无声息地戛然而止了。 …… 乔伊先去了医院，把纪云绯的手机交给了她的同事。 她心里对纪云绯依然又感激又崇拜，但这段时间实在是无法面对她，想冷静几天再见她。 自己喜欢的人喜欢自己的好闺蜜，她真的做不到不难受。 她回来之后，也发了条消息去给钟煜，把律师行的工作给辞了。 钟煜担心她没办法谋生，挽留过，但乔伊还是拒绝了。 其实乔伊对法律一点都不感兴趣，之前在律师行那么努力，就是想靠他更近一点。 但现在，已经没有那种动力了。 她也不敢把这件事告诉纪云绯。 而纪云绯心里也是尴尬的要命。 她完全不敢再和钟煜联络，怕再叫人家误会什么，这样对他也是一种伤害。 她也怕乔伊会在心里怪她，每天一有空就去和乔伊闲聊。 隔着屏幕，乔伊倒是和往常一样，和她无所不谈，还经常分享自己的生活，分享糊糊的可爱瞬间。 但纪云绯一提要见面，乔伊就找借口糊弄过去。 纪云绯只好打算再缓和几天。 随着时间的推移，所有误会都会翻篇。 …… 这段时间最着急的就是刘鹏了。 上次去乔伊面前，又是抽耳光又是下跪道歉的，可算哄得乔伊心软，给自己宽限了十五天。 可这十五天也快到了。 如果还没办法追回乔伊，乔伊去跟法院申请强制执行赔偿，那他的宝贝奔驰肯定就要被拖去拍卖了。 就在他着急上火的时候，赵莲给他带回来一小瓶药。 刘鹏接过来一看，惊了：“这安眠药是处方药，轻易买不到的吧？你怎么买到的？” 赵莲笑眯眯地说：“我这几天在一个外国女人那里做钟点工，那外国女人的老公是个老北城大老板，他在外面找好多小三小四，外国女人就抑郁症了，天天要吃安眠药，家里一大罐一大罐的，我偷偷弄了点来，她不知道的。” 说到这儿，赵莲压低声音，一脸算计，“你找到乔伊，给她杯子里弄点，到时候怀上老二，她还怎么敢离开你？” 刘鹏看着手里的药，想起了过去。 当时让乔伊未婚先孕，就是他妈教的。 赵莲当时是这么说的： “你弄个孩子出来，怀了孕女的就不值钱了，就死心塌地地跟你了，到时候随便你要多少陪嫁，她肯定都给！还不用房子不用给彩礼！” 他当时还说过，要不然等乔伊大学毕业吧，现在弄怀孕，以后家里少个劳动力。 赵莲又说：“哎呦，你别等她大学毕业，现在女人大学毕业心就花了，眼界就高了，就不知道自己几斤几两了！她还是学护士的，到时候认识医生怎么办？” 然后刘鹏就听赵莲的话，让乔伊提前怀孕休学了。 现在见赵莲把他后路又想好了，刘鹏高兴地笑眯了眼：“妈，还得是你，你真聪明。” 第50章 老公帮你教训渣男，轮不到别人动手 乔伊前几天跟钟煜说了辞职之后，钟煜便让财务把工资结算给了她。 不过她很快发现钱不够用了。 可能是她这阵子营养跟不上，她自己没有奶了，只能去买奶粉。 又不放心给糊糊喝差的奶粉，稍微可以点的一罐子都要三四百，要不要多久，她身上的钱就会见底。 她除了再出去找工作，已经没别的办法了。 可她这样一个没学历、家里又没人给她带孩子的女人，实在是没人会给她工作机会。 她已经走投无路了…… 今天她又面试失败，正背着糊糊、拖着沉重的身体往宿舍去。 她心里盘算着，明天就去法院，申请强制执行那笔赔偿，这样自己最起码可以挺过一阵子。 到了宿舍门口，乔伊打开宿舍门走进去，转身要关门的时候，刘鹏一个箭步闪了进去。 乔伊吓得差点大叫出声，刘鹏立马过去捂住她的嘴，笑眯眯地说：“伊伊，我就说句话，我绝对不伤害你。” 乔伊背上的糊糊仿佛感知到她妈妈的紧张，瞬间大哭起来。 刘鹏连忙松开乔伊，绕到她后面去哄糊糊。 “乖女儿，别怕别怕，是爸爸，爸爸不会伤害你们的，乖，乖，不哭……” 乔伊从他软言细语里，确实听出了几分父女情义。 但她却依然记得他对自己的伤害，冷漠地看着他。 她没有问刘鹏怎么进来的。 这宿舍其实就是个小公寓，是医院特意给护士们租的。 楼下的看门大爷老花眼不知道多少度，有跟没有一样。 刘鹏能跟进来并不奇怪。 刘鹏察觉到她的视线，立马摆出一副真心悔改的样子：“伊伊，我真的会改，以后我工资全部上交，你说一我不敢说二，你不用出去工作，我赚钱养活你们母女，好不好？” 乔伊还是一副无动于衷的样子。 刘鹏有点急了，觉得乔伊好像确实没之前那么好骗了。 心一横，打算从孩子入手。 他赶紧把糊糊从乔伊身上解下来，抱着糊糊哄道：“宝宝乖，宝宝乖，爸爸来了，以后有爸爸在，你要吃什么爸爸都买给你。” 糊糊也不买账，哭得更大声了，还抬起小拳头给了他下巴一拳。 糊糊的小手打人并不重，反倒给刘鹏逗笑了。 这一幕，倒还真的有点难得的温馨在。 刘鹏偷瞄着乔伊，发现她脸色好像没有刚才那么生硬了。 便又开始哄她：“伊伊，我们那么多年的感情，你不会那么狠心，全都忘记的，对不？伊伊我求你了，再给我一次机会吧，如果这次我还有哪里没做到位，你杀了我都行！” 说着他又扑通一声，往地上一跪，照着自己的脸就开始狠命抽自己耳刮子。 啪—— 啪—— 一巴掌比一巴掌响亮。 乔伊实在不知道怎么应对这样的胡搅蛮缠，一开始没理。 但看见他把自己脸都抽肿了，心下也松软了。 主要是……这阵子受到的打击真的太多了。 钟煜拒绝她的时候，虽然告诉她，不是因为她离过婚的原因。 但是她潜意识里总以自己离婚的身份自卑。 现在刘鹏又这么有决心的样子…… 乔伊闭了闭眼，深吸一口气：“我不知道该不该选择你，你对我的伤害实在太大了。” 她望向糊糊：“让糊糊选，糊糊要是肯接纳你，在你怀里不哭，我就选你。” 刘鹏一看有戏，心里乐开花了，赶紧抱着糊糊就开始哄。 但无论他怎么哄，糊糊都继续哭。 他眼神里全都是不耐烦。 但一想到自己的车，他生生忍了下来，回头对乔伊笑笑：“伊伊，你这样对我多不公平，我虽然是她亲爹，但都没有跟她培养过感情，你给我十几分钟，让我跟她培养培养感情，行不行？” 乔伊想了想，还是松动了：“嗯。帮我抱一会儿，我去给糊糊冲奶粉。” 刘鹏一听这话，心里忽然伸出了个想法。 他连忙自告奋勇：“我来，我来给糊糊冲奶粉。以后给孩子冲奶粉换尿布，所有事都我来做！” 这话倒是挺好听，但乔伊却没立马就信：“算了吧，你又不知道多少度。” 刘鹏笑了笑：“放心，我又不傻，我肯定等自己喝觉得不烫再给糊糊喝。” 他把糊糊交给乔伊，不由分说地拿起桌子上的奶粉罐和奶瓶，去厨房找热水。 他很快找到了热水壶，倒出来试试，发现水温还行。 于是一边冲奶粉，一边回头偷偷注意乔伊。 见乔伊一低头哄糊糊，立马从口袋里掏出一片安眠药，放进奶瓶里。 这安眠药，他本想乔伊要是不给机会，就强行给她用的。 但是她给了点机会，那就用在糊糊身上吧。 冲完后，他把奶拿出去，就要给糊糊喝。 乔伊皱了皱眉：“你倒在自己手背上，看看烫不烫。” 刘鹏赶紧听话地倒了一点，笑着摇摇头：“不烫，一点都不烫。” 说完蹲到乔伊面前，耐心细致地喂糊糊。 糊糊喝了会儿，慢慢睡着了。 刘鹏惊喜地看向乔伊：“你看，我给糊糊喂奶，糊糊都安心地睡着了，你说这是不是接纳我了？” 静默许久。 乔伊认命般地问了句：“你真的会改？” 刘鹏激动地举起手发誓：“我绝对会改！” 乔伊抿了抿唇，终究还是点了头。 “好，我会再给你一次机会，考察你一段时间。这段时间我不跟你复婚，也不会追回那笔赔偿。但如果你有任何地方做得令我不满意，我一定还会离开你，并且立马追回赔偿。” 刘鹏心里有点不满意，曾经天真单纯的乔伊，果然都被纪云绯给带坏了，居然知道留一手了。 但他现在也没办法说不同意，只好决定以后一边哄着她，一边尽快复婚，然后想办法把钱都弄成自己的财产。 他装出一副感激涕零的样子，一把抓住乔伊的手：“行！伊伊，谢谢你给我机会，以后你在我家绝对就是皇太后，我和我妈绝对好好伺候你！” …… 乔伊搬回去跟刘鹏住这件事，没敢告诉纪云绯。 纪云绯还是从两个室友口中得知的。 她收到这消息的时候，正在家吃饭。 她和顾瑾做了一桌子家常菜，才刚开始吃。 可看见这消息后，纪云绯愣是一口都吃不进去了。 顾瑾见她盯着手机不吃饭，猜到是发生什么事端了，便问：“怎么了？” 纪云绯气得咬牙：“乔伊差点没命，为什么还是没能离开那个渣男？她竟然搬回去跟刘鹏住去了！不知道是不是刘鹏威胁了她什么？” 顾瑾看了纪云绯一会儿，默默放下筷子，也不吃了。 他起身，说了句：“走。” 纪云绯不解地望着他：“去哪里？” “我带你去教训他。” 上次她去教训人，找了钟煜，还捅了人刀子。 顾瑾一直为这件事耿耿于怀。 凭什么站在她身边、给她出气的人，不是他这个合法丈夫？ 这一次，不把再这机会让给别的男人。 第51章 欺负乔伊我会砍你三十刀 顾瑾带着纪云绯来到刘家楼下。 两个人一直坐在车上，蹲守刘鹏。 一直到晚上九点多，终于发现刘鹏一个人下了楼。 顾瑾带着纪云绯从车上下来，悄悄跟上了他。 刘鹏去小区楼下小卖部买了瓶啤酒，然后悄悄去了小区树林，掏出手机，开始打游戏。 他刚哄好乔伊没几天，答应过她要戒掉游戏的，自然不敢在家里打。 但这网瘾实在是大，所以就大半夜出来玩。 他玩得实在上头，就连顾瑾和纪云绯已经走到他身后，都没发现。 顾瑾举止优雅地伸出手，一手捂住刘鹏的嘴巴，另一只手的手臂扣住刘鹏的脖子，猛地收紧力道。 刘鹏顿时吓得瞪大双眼，手机都吓得摔到了地上，连忙空出两只手拼命挣扎。 但顾瑾那双拿惯手术刀的手，力道和准心都是他这种普通人能找到漏洞的，他只会觉得越挣扎就越喘不过上气。 纪云绯绕到他面前，垂着眼，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她还记得，上次捅他的位置在哪里。 估计那伤还没好利索。 她忽然抬起脚，狠狠朝上次伤口那里踹过去。 刘鹏果然疼得五官都皱到了一起，但嘴巴被牢牢捂住，连声疼都呼不出来。 他惊恐地看着纪云绯，从纪云绯泛红的眼眶里，仿佛看出了浓郁的杀意。 这个女人可是真的敢捅他刀子的！ 他实在控制不住内心的恐惧，吓得两腿直抖。 纪云绯目光鄙夷地道：“我告诉你刘鹏，看在你是糊糊爸爸的份上，这次这是小惩大戒。以后你要是还敢让伊伊受一丁点委屈，我会捅你三十刀，刀刀不致命，生生折磨你！” 说完她又朝着他上次的伤口踹了一脚，冷笑着说：“你去报警我也不怕你，只要能教训你给伊伊出头，大不了我就坐几天牢喽。” 刘鹏吓得又是点头又是摇头，眼神满是哀求，浑身都控制不住地发抖。 纪云绯今天来的主要目的，就是给他个威慑。 让他知道，乔伊不是个任人宰割的孤女。 她背后，有她纪云绯给她撑腰！ 现在见目的达到了，便给顾瑾使了个眼色。 顾瑾松开手，和纪云绯转身离去。 身后的刘鹏想赶紧跑，结果一起身，发软的双腿就直直跪到了地上，半天都没力气站起来。 …… 回到车上，纪云绯拿出医院发的免洗酒精消毒液，给自己洗了洗手。 又想到顾瑾刚才也碰到那脏东西了，便又拉过他的手，替他也洗了洗。 她认真地替他擦过手指手掌的每一处，没注意到，顾瑾正直勾勾地盯着她。 纪云绯给他洗完手，一抬头，猛地撞上他的视线。 四目相对片刻，纪云绯忽然凑上去，轻轻吻了他一下，又很快分开，昂着脑袋望着他笑：“谢谢你，顾瑾。” 她发自内心的笑容也感染了顾瑾，他也笑了：“不客气。” “我们回家吧。” “行。” 纪云绯转过身坐好，自己系上安全带。 望着前面的路，她忽然说：“我刚才说的话是真的，他要是再对不起乔伊，我真的会捅他三十刀。伊伊这一生太苦了，如果连我都不能毫无保留地爱她，我真的怕她再做傻事。” 顾瑾转动方向盘，往家的方向去，随口应了句：“没事，到时候我替你分摊十五刀。” 纪云绯心里莫名升起一股欢喜。 他居然没有高高在上地教育她什么，居然愿意站在她身后，和她一起背责任。 虽然纪云绯不至于连男人随口一句好听的话，都记在心里当作诺言。 但，真的很爱听这种话。 纪云绯抬起头，看着他的侧脸，认真审视这个男人。 男人单手握着方向盘，另一只手随意地放在腿上，姿态优雅矜贵。 她想要的一生伴侣，不就应该是这样吗？ 尊重她、保护她，她想做什么，他就陪她去做。 纪云绯忽然伸出手，第一次，主动握住了他的手。 下一瞬，顾瑾的手掌翻过来，与她十指紧扣。 在这一瞬间，他也生出了与她相伴一生的念头。 他这一辈子都活在规则里，从小到大不曾越过规则半步。 可自从认识纪云绯后，他居然学会了蹲点打人，还要和她一起捅人刀子。 他循规蹈矩的生活终于开了个口子，阳光，色彩，千姿百态的情感，全都灌了进来。 他很喜欢这样。 要是能早点遇见她，他以往的人生也不至于那么冰冷。 …… 刘鹏好半天才回到家。 不等乔伊怀疑，就捂着自己的伤口主动抱怨：“我可没偷偷出去打游戏啊！伊伊，是你那好姐妹纪云绯，不知道发什么疯，突然跑过来把我打了一顿！哎呦喂，我上次被她捅的伤口肯定又裂开了……” 乔伊有些怀疑：“真的？不是你偷偷出去打游戏，然后编出来骗我的借口？” 刘鹏今天还真不全是。 他立马掀开自己的衣服，露出伤口，果然都破裂了。 “你看！你看我没骗你吧？真的是纪云绯打的！” 乔伊沉默一会儿，随手给他拿了一块止血纱布，没说话。 一旁的赵莲不乐意了，不依不饶地说：“这纪云绯真是个疯子！到现在居然还不依不饶的！我看就已经报警把她抓起来！” 一听她要报警，乔伊这才开口：“算了吧，绯绯都是为了给我出头，我回头跟她说一声，她知道我过得还不错，就不会再过来了。” 赵莲现在不敢对乔伊说什么。 毕竟乔伊还没跟她儿子复婚。 要是惹急了她，她抱着孩子一走，明天去跟法庭申请强制执行，那她和她儿子又得喝西北风了。 她赔笑着说：“行行行，你说不报警我们就不报警。不过小乔啊，那纪云绯就不是什么好东西！你现在学历也没有，又带着孩子，你要是真的离婚了，回头还能找到小鹏条件这么好的吗？再说你们俩都在一起七八年了，这么深的感情，你舍得吗？可纪云绯呢？从来都不为你想，天天挑拨你们离婚！我看你以后别跟她来往了，她完全不想看你好！” 乔伊皱了皱眉：“绯绯对我很好，当初要不是她帮我，我早就自杀死了。你别这么说她。” 赵莲撇撇嘴，阴阳怪气地说：“我知道，她还带你认识了大律师对吧？结果呢？那大律师是不是表面上说不在乎你生过孩子，但其实还是想娶个干净的？我跟你说，说这就是纪云绯的奸计，她就想在你身上找那个什么……优越感！” 这话都是刘鹏回来后跟她说的。 母子俩脑内，都已经脑补过一出闺蜜争男人、互相打压的大戏了。 但他们不仅把自己的龌龊想法，加注到三个内心有爱的年轻人身上，也低估了乔伊对纪云绯的感情。 乔伊当即变了脸色，抱起糊糊说：“我看，我还是不适合跟你们住在一起。” 第52章 谁也不能说她不好 赵莲脸色一变，连忙挽留：“别别别，我不说了，哎呦，你原谅我，我年纪大嘴碎，我保证以后不说了。” 刘鹏也不顾自己身上的伤，过去一把抱住乔伊。 “伊伊，我也错了，我们保证以后都不在你面前说纪云绯不好了。” 乔伊挣脱了一下，却没挣脱开。 怀里的糊糊被那母子激进挽留的模样给吓哭了。 赵莲见状，赶紧把糊糊抱到自己手里来。 “糊糊哭了，我去给糊糊换尿布。” 刘鹏也把乔伊推进房间里：“你去休息休息，带孩子的事交给我妈，家务活交给我，大晚上的别折腾了。” 说完，忍着身上的伤，出去拖地去了。 乔伊看他们母子俩这副殷勤模样，幽幽叹了口气，反手关上了门。 她之前一直躲着纪云绯，就是怕纪云绯知道她的决定后，会生气。 但今天她都找过来了，看来躲也没办法了。 她拿出手机，主动联系了纪云绯。 电话很快就接通了。 她心虚地喊了声“绯绯”…… 那头立马传来纪云绯生气的声音：“我真的快被你给气死了！” 乔伊连忙道歉：“绯绯，对不起，对不起，我知道刘鹏在你眼里一无是处，但他终究是糊糊的爸爸。而且这阵子，我真的发现一个女人根本不可能又带孩子又打工，我真的没办法……他真的说好他会改了，还说以后把工资都上交给我……” 乔伊往门外看了一眼，“我说真的，刘鹏现在就在拖地刷碗，赵莲现在给伊伊换尿布，他们俩真的都改好了。” 纪云绯冷笑：“本性能那么好改？我看他们母子俩就是因为不想赔钱给你，才假装对你好困住你！防止你去法院强制执行赔偿！” 乔伊弱弱地说：“我知道的，所以我也留了个心眼，我没跟他复婚……” 纪云绯沉默了，像是不知道怎么评价她。 乔伊真怕这个唯一的好朋友会远离自己，一慌张，声音都带上了哭腔：“绯绯，我当时真的走投无路，我和钟律师……我反正真的没办法面对他，离开他的律所，我什么工作都找不到，还带着个孩子……” 纪云绯打断她：“你可以找我帮你啊！没必要再回去吃屎！” 即使纪云绯说话不太好听，但乔伊知道她都是为她好，所以心里也只觉得感激。 她轻声说了句：“你也有自己的家庭了，我不想总是麻烦你。” 又是一阵沉默。 久到乔伊以为纪云绯已经挂断的时候，那头终于再次传来了纪云绯的声音。 “伊伊，既然你已经选择给他机会，我也尊重你的选择。但是你不能再像以前那样任他索取！他现在没工作是吧？” 乔伊没底气：“是……” 纪云绯接着说：“他不是有车吗？你让他去注册个快车司机，一边开车赚钱，一边找新的工作，总之要保证每天都要有收入，没钱养活什么老婆孩子？他要是这点都做不到，你赶紧离开他！” “好……” “还有，他把工资上交给你之后，你偷偷存一点私房钱。你别道德感太高不好意思，这都是他欠你的！不为自己考虑也为糊糊考虑！” “好……” “还有，之前你生完孩子医院给你出了一份体检报告，你自己心里要有数，你生糊糊的时候子宫壁太薄，三年内不适合再生二胎，所以你不要跟他同房！就算非的，你也得做好防护，否则再怀孕的话会要你命的！” “好……绯绯，我都记下来了，还……还有吗？” 那头纪云绯深深叹了口气。 见乔伊也并非完全没有设防，她可算是安心一点了。 “暂时我就想到这么多，反正你记住，你都被伤害过一次，凡事留个心眼。他要是真心悔改，我祝福你们长长久久。他要是不真心，到时候你最起码手里握点钱，糊糊未来也有保障。” 乔伊郑重地应了一声：“我知道，绯绯，这一次我不会再交付全部感情了，我知道为自己和糊糊打算。” 其实纪云绯仔细想想，乔伊都没出过社会，而且一向胆小惯了。 再加上钟煜那档子事……她情感受挫，想有个依靠，也是正常。 而刘鹏再怎么烂，都是糊糊的爸爸。 这么一想，纪云绯又觉得，不该对她那么凶。 这和那些看见受害者不完美、就开始抨击受害者自己蠢自己笨的人，有什么区别？ 她话语软了些，真心实意地跟乔伊道歉：“对不起，伊伊，我太急了，说你的语气太重了。” 乔伊忍不住笑了：“你说再重我都不会怪你，因为我知道你是为我好。现在身边还有个人能跟我说重话，我觉得我非常幸福。” 纪云绯的心跟着她柔软下来，乔伊真的永远都这么温柔善解人意。 这么好的女人，刘鹏要是还不珍惜，她那三十刀说到做到！ 纪云绯又说：“那行，以后有什么事，你都第一时间告诉我，千万不要再瞒着我了，行吗？” 乔伊连忙应下来：“嗯！保证不瞒你。” “睡吧，早点休息。” “你也是。” …… 顾家。 纪云绯在阳台上打完电话，也打算去休息。 一转身，竟然发现顾瑾就站在她身后，直勾勾看着她，目光带着几分玩味。 纪云绯心里咯噔一声，心脏狂跳起来。 天呐，刚才在那里一板一眼地教乔伊怎么盘算她丈夫，不会都被顾瑾听见了吧？ 他不会怀疑她跟他结婚，也是为了算计他什么吧？ 果然，顾瑾慢悠悠地开口：“你还挺会算的？” 既然都被他发现了，纪云绯索性也不隐瞒，坦白道：“这都是分人的，伊伊的丈夫就不是什么好人，所以得让伊伊留个心眼。你没害过我，我自然也不会算计你。” 她靠近顾瑾一步，看着他略带笑意的眉眼，越发坦诚直接，“我从来都不欠别人，但我也不会让自己吃亏。” 顾瑾笑了，点了点头：“行，我记住了。” 纪云绯默默看了他几秒，继续往房间去。 经过顾瑾身边时，她脚步慢住。 下一秒，忽然转过身抱了他一下。 “今天谢谢你。” 她表达完便想走，却被顾瑾一把拉住，牢牢扣在怀里。 他低头看着她，眸色慢慢变得晦暗。 即使没有听纪云绯明说，他也能感觉到。 她对他的情感，在今天仿佛到了另一个层次。 他在想，他是否要礼貌地询问，可否与她进行更深入的亲密互动。 但还在想怎么问出口时，纪云绯忽然伸出手，勾住了他的脖子，主动将他往下拉。 两个人的鼻尖相抵。 下一瞬，纪云绯的唇主动迎了上去，柔软的唇舌学着他平日的做法，将他对她做过的事，悉数还给了他。 她还是真是不欠人。 顾瑾喉结滚动，看来，是不用礼貌地询问了。 他静默着任她胡来了会儿，然后伸出手，将她腰抱起，回房。 第53章 背叛我就把你的心挖出来 一进门，刚将人放到床上，纪云绯就主动勾住顾瑾的脖子往床上带。 顾瑾一只手撑在床上，一只手慢条斯理地解衬衫的扣子，目光放肆直白地望着她。 纪云绯也望着他，目光轻飘飘的，却又带着绵绸的情/欲。 认识他的时间不算长，他一直都如高岭之花，清冷矜贵。 就连此刻脱衣服的动作，也充满魅力，皆是诱她沉沦的优雅。 她又将手伸了过去，探入他的衣角，放肆地抚上他精壮的腰肢，扯着他的衣领拉下他，主动纠缠上。 见平日精明爽辣的小姑娘，竟也有这样雌伏姿态，顾瑾清冷的目光多了几分欲/念，轻启薄唇，问了句：“你不怕吃亏？” “那你可得考虑好，要是让我吃亏……” 纪云绯声音柔软甜腻，她的手顺着他肌肉纹理，慢慢往上。 最后落在顾瑾的心口，用修长白皙的食指点了点，轻笑着把话说完。 “我就把你的心挖出来。” 顾瑾不慌不忙地握住她的手，按到她的头顶，俯下身，温柔的吻细密地落在她身上。 他的另一只手，顺着她的腿，慢慢摸了上去，指腹的温度灼热，所到之处，她的肌肤都跟着烧了起来。 意志沉迷的最后一秒，纪云绯睁着雾气蒙蒙的眸子，小声问了句：“顾医生……顾瑾，你有没有买……” 她顿了一下，还是没好意思把那产品说出口。 只好改口说，“我不想现在就怀孕。” 顾瑾的动作猛地止住。 作为医生，自然知道什么安全期、外/射都是扯淡，都是心怀不轨的男人说出来骗女人怀孕的。 让女人吃药，更是无耻的人渣行为。 他只好强压下冲动，避开她婉转幽怨的眼神，懊恼地说了声：“对不起。” 没买。 他这种生平第一次接触女人就闪婚的人，这辈子除了纪云绯，都没和别的女人说过多少话。 怎么可能会准备那种东西在家。 一时间，两个人陷入无比尴尬的沉默。 顾瑾在想，楼下倒是还有一家24小时便利店。 不然…… 他还没来得及提议，纪云绯已经转过身，把被子盖到了自己的头顶。 “我睡了。” ——她现在已经没这想法了。 “你也回房睡觉去吧。” ——还赶他回房睡。 顾瑾还能怎么办？ 作为一个遵纪守法、尊重女性的男人，他总不能死皮赖脸地、别人不愿意还强迫。 他只好从床上下来，回房去。 不过回去之前，还是把纪云绯从被子里拉出来狠狠亲了一顿，疏解一下欲/念。 纪云绯这一夜睡得很是不安稳。 做梦都是小孩嗝屁套…… …… 第二天一早，纪云绯提前起床，独自溜去医院上班。 昨晚的事，实在是太尴尬了。 要是真那什么了，还不尴尬了。 就是要那什么没那什么，才尴尬。 还是等缓缓，再和顾瑾一起上下班吧。 到了医院，她也是早班第一个打卡的护士，吃完早饭后便赶紧进入了工作状态。 好在今天一整天任务都比较满，她也没时间想别的有的没的。 很快到了下午下班的点。 就在纪云绯以为要平凡又忙碌地度过今天的时光时，卡着点被护士长给留住了。 护士长一脸抱歉地找到她：“小纪啊，我知道你今晚没安排晚班，但咱们有个产妇刚刚入院要生，她指名要你照顾她，实在没办法，辛苦你加个班，回头给你调休。” 自打纪云绯上次去过电视台后，确实也算是医院的明星护士了。 好些产妇进来生孩子，都要纪云绯陪产。 虽然不少时候要加班，但医院也不会亏待她，要么给她发加班费，要么后面给她调休。 纪云绯都习惯了，便笑着应了下来：“行啊，几号房？我这就过去。” 护士长给她报了房号后，纪云绯便赶紧赶了过去。 到那边一看，挺着大肚子，在走廊里缓慢踱步的人，竟然是纪晴。 纪云绯想起来了，早一个半月的时候，纪晴就来预定过。 现在是到时候了。 纪晴回头看见纪云绯，眼神里瞬间带上了挑衅。 仿佛这孩子，是专门为了教训纪云绯而生的一样。 纪晴旁边的长椅上，坐着一个中年妇人，面相生冷，衣着华丽，纪云绯估计那就是她婆婆。 纪晴走了两步，忽然扶着墙大喊：“哎呦，又疼了，又疼了……” 纪云绯连忙走过去，和一个助产士一起，扶着她进产房躺好。 医生过来检查了一番，说：“目前开到七指了，但是胎儿比较大，先观察观察。” 纪晴一听胎儿大，急忙大喊：“医生，待会儿要是有危险，我一定要保小！你别管我死活，一定留住我的儿子！” 今天来的助产妇是个人比较耿直的，闻言立马笑了声：“电视剧看多了吧？生孩子没什么保大保小的，出了问题都保大人的。” 纪晴瞪了她一眼，没理她，还在那儿叫：“一定要保小！我死了无所谓，关键我要给孙家传宗接代，一定要保我儿子！” 纪云绯明白她的意思了。 她才不蠢呢，是故意叫给外面的人听的。 她婆婆果然开心了，隔着门冲着产房里面喊：“你放心，这胎要是个男孩，我马上给他买套房！” 纪晴的叫喊声这才收敛了点，得意扬扬地看了纪云绯一眼。 听见了吗！买套房呢！ 医生见一时半会儿还生不出来，便说：“再起来走动走动吧，可以加快胎儿入盆。” 纪晴一听，立马朝纪云绯伸出手，一脸嫌弃地说：“扶着我，有没有点眼力见？你就是这么伺候人的？” 在场的医生护士助产士都看出来，纪晴就是故意来找纪云绯茬的。 而且她是把医院的小护士当她佣人看，一点都不尊重人。 于是在场的医生护士全都同情地看着纪云绯，希望她能忍耐忍耐。 纪云绯心里有数，再怎么样，都不会拿产妇和孩子开玩笑。 她相信纪晴肯定也不会蠢到，拿自己孩子来做什么。 所以顶多也就是在口头上占点便宜，其他不会做什么的。 纪云绯伸出手，小心翼翼地扶起纪晴，扶着她到外面走廊里走走。 两个人走在走廊上，纪晴一边踱步，一边趾高气扬地开口：“出手就是一套房的婆婆，你见过吗你？” 纪云绯心里叹息。 真不知道纪晴怎么开心起来的？ 她说保小，别管她死活，她婆婆可半句话都没说。 而且说给她买房的前提是，这胎是个男孩。 不过她嘴上还是配合纪晴，回答道：“没见过，今天第一次见。” 纪晴对她的态度还算满意，勾了勾唇笑了：“纪云绯，你这次要是把我伺候好了，我这个人大度，以前的事就不跟你计较。回头也给你介绍个有车有房的男人。” 纪云绯笑着说：“不用了，我结婚了。” 第54章 我老公除了年轻力壮毫无优点 纪晴一脸不信：“真的假的？” 纪云绯本都不想和她说自己的事，但是又觉得她天天要给她介绍男人太烦了，才会多嘴说一句，希望她别天天惦记她的婚事。 现在见她不信，笑了声反问：“这种事犯得着骗你吗？” 纪晴撇撇嘴，脸色不屑：“你老公多大啊？” 纪云绯道：“比我大个四五岁吧。” “也就才二十多岁？”纪晴一听更不屑了，“这么年轻的男人能有什么钱？有什么事业？你跟他图啥呢？” 纪云绯顺着她的话说：“对对对，我老公普普通通，除了年轻力壮什么优点都没有。不像你老公是大老板，有钱有房子。” 纪晴心里那股自豪又油然而生起来了。 但她还想要更多优越感，又追着问：“你老公做什么工作的啊？工资几千块钱一个月？哪儿人啊？虽然你俩在北城买不起房，在老家县城起码能买套房子吧？你彩礼要了多少啊？” 纪云绯不管她问什么，都只回答：“跟你猜的差不多。” 可把纪晴给开心坏了。 因为在她心里，纪云绯的老公，肯定就是个刚毕业没几年的年轻穷男人，肯定和纪云绯一样，老家都是县城的，不然也看不上纪云绯。 他们俩肯定都买不起房，说不定两个人工资加一起都过不了万。 还猜纪云绯就算要彩礼，肯定也就一万两万的，绝对不像她这么本事，要了五十万！ 她寻思，今年过年回家的时候，在老家亲戚朋友面前，肯定能好好打压纪云绯！ 让她一家都丢光脸！ 哼，小时候亲戚邻居总说纪云绯爱学习又努力，以后日子过得好。 结果现在，她还不是就这样？ 学习好有什么用？嫁个有钱男人才是最有用的！ 纪晴心情大好，宫/口都开得快了。 纪云绯赶紧把她扶回产房去。 很快到了九指，又开始疼了。 医生再次过来检查了一下，这次给了确定建议：“胎儿的头转了方向，再加上胎儿太大，还是建议剖吧，不然产钳进去容易夹伤小孩，继续等顺产，胎儿也有缺氧的可能。” 纪晴现在疼得哭爹喊娘的，也没了主意。 医生便吩咐纪云绯：“纪云绯你出去让家属签字办手续。” “好的。” 纪云绯刚从产房出去，纪晴婆婆便激动地问：“生了吗？男孩女孩？” 纪云绯老实回道：“没那么快，而且胎儿较大，医生建议剖腹产，麻烦您在同意书上签字。” 纪晴婆婆立马没了刚才的激动，绷着脸说：“不行，我要顺产，我要有个聪明的大胖孙子。你别以为我不知道，小孩子得被产/道挤过才会聪明的。” 纪云绯有些无奈：“没有这个说法，而且现在情况很危险，再这样下去孩子很可能……” “打住！”纪云绯话还没说完，就被纪晴婆婆强行打断，“你那嘴巴里要是敢蹦出来半个不吉利的字，我就把你们医院砸了！” 纪云绯被气笑了：“不知道您从哪里听说这种无稽之谈的，现在是专业医生建议剖，您难道不听医生的，要听您从网上看来的传言吗？” 纪晴婆婆竟然直接捂住了耳朵，完全不给她说话的机会：“我出去一个小时，等我回来，我要看见我大孙子顺产出来！” 说完，真的扭头就走了…… 纪云绯追了两步，但想想还是算了。 看得出来，纪晴婆婆显然是十分执拗的性子，油盐不进。 与其花时间去跟她讲道理，不如直接去让纪晴自己签字。 产妇有意识的时候，是可以自己签字、自己决定怎么生的。 她连忙回到产房，跟医生和纪晴说了一遍情况，然后让纪晴自己签字。 纪晴一边喊一边抗拒：“不可以剖！刚才你们在外面说的话，我都听见了，我婆婆说了，孩子不从产/道出来，会不聪明的！我要是剖了，以后我婆婆一定会怪我的……啊……” 医生皱着眉，叹了口气：“聪不聪明看基因的，跟这个没关系。” 纪晴疼得大叫，但竟然还摇头：“不行，我听我婆婆的，我一定得听我婆婆的……” 纪云绯火气都跟着上来了，都躺在床上了还不听医生的话！ 整个产房的医生护士都在想办法让你母子平安，你还在这里三从四德！怎么你婆婆也是医学博士吗！ 她忍不住冷了语气：“相信这种话的人，孩子从天灵盖里捞出来都不聪明。” 纪晴狠狠剜了她一眼：“你，你这个时候还嘲讽我？纪云绯，你给我等着，等我生完我一定投诉你！” 纪云绯冷笑了声：“你要是不剖，你恐怕就没命投诉我了。你孩子这么小怎么办？你老公可不得再找个年轻漂亮的替你照顾？人家能把你三个小孩当亲生的吗？说不定连你婆婆承诺过给小孩买的房子，都得想办法捞走。哦对了，今年过年，你也没办法炫耀你在珍爱生过孩子了，你也没办法炫耀你儿子出生就有一套房了。” 纪晴越听越火大。 纪云绯真是把她拿捏得死死的，知道她就怕穷，怕自己的成就被别人抢走，怕没面子。 一想到这些，纪晴是一点点险都不敢冒了。 还哄什么婆婆开心啊！自己活着才是最重要的！ 活着才能过年回家装逼！ 她赶紧朝着医生挥手：“拿来！我签！我签！” 纪云绯赶紧把笔和同意书递过去。 纪晴手抖了半天，才把字签好。 然后麻醉师赶紧上前，娴熟地给纪晴打了两针麻药。 很快，纪晴就感觉不到疼了。 医生也赶紧开始动手。 珍爱的妇产医生可都是手艺顶尖的。 从动刀子开始，到剖完听见孩子哭，整个过程半个小时都没到。 纪晴本人都有点没反应过来。 因为她前两个孩子，都是条件极其艰难的顺产。 而且婆婆在旁边，还说什么无痛容易影响孩子智商。 所以她生两个女儿时都没打无痛，都疼得死去活来，而且还都疼了十几个小时。 有了这次作对比，她心里忽然也隐隐约约觉得…… 自己前两次那么听婆婆的话，真的好蠢。 该打无痛就得打无痛，该剖就得剖，不然受苦的还是自己。 此时，医生正在替纪晴缝伤口。 纪晴眼巴巴地看着纪云绯手里的小孩，有气无力地问：“男孩女孩啊？” 第55章 我孙子考不上985都是因为剖腹产 纪云绯正要抱着孩子出去称重清洗，温言止住脚步，照实回道：“恭喜你，是个男孩。” 纪晴一听，一瞬间又哭又笑的。 终于是个男孩了！终于苦尽甘来了！ 医生还给她缝着针呢，她激动地咯咯直笑。 现场的医生护士都看傻了。 见过不少重男轻女的人，生出儿子后激动不已的。 但还没见过激动成这样的，激动到都能突破医学界限了。 医生无奈开口提醒她：“麻烦你先忍忍，刚缝好的伤口线都被你扯开了。” 纪晴身上麻药的劲儿还没过去，她是一点都没感觉到疼。 不过医生都这么说了，她只好先收敛点。 …… 纪云绯将孩子清洗干净，观察结束，送回到纪晴身边。 纪晴浑身都没力气，但还是用发抖的手拿出手机，递给纪云绯，吩咐道：“你给我儿子拍几张照。” 纪云绯点开相机，对着孩子皱巴巴的脸拍了一张。 纪晴忽然又大叫：“拍哪儿呢？拍那儿！不然我老公等下怎么知道他是个男孩？怎么这么笨，真不知道你当初读书时的脑子都放哪里去了。” 纪云绯深吸一口气，回想一下员工手册里提到的“珍爱并未传统医院，而是服务型医院，要拿出五星级酒店服务员的态度服务产妇，产妇的一切合理要求都要满足”这条守则。 她忍了，轻轻脱下孩子的裤子，掀起孩子的腿，冲着下面拍了一张给纪晴。 纪晴接过手机，赶紧把照片给自己老公发了过去。 “老公，是个儿子。” 孙永城收到消息后，二话不说给她转了一万块钱过来。 纪晴美滋滋地收了钱，又抬头看了一眼纪云绯。 见她正在老老实实地给孩子穿尿布，眼神里忍不住又露出了鄙夷。 她直接嘲讽：“你说你当初读书好有什么用？现在还不是得伺候我，给我孩子换尿布？你一个人累死累活的能赚多少钱？你看看我，我什么都不用干，我老公直接给我转了一万块钱红包！” 纪云绯还是没忍住回怼了一句：“你虽然什么都没干，但你生了三个孩子了。” 纪晴得意扬扬地说：“生孩子又不累，反正比你当护士轻松。” 生孩子不累？ 在肚子上划一刀不辛苦？ 纪云绯真是无话可说。 她感觉到她们俩三观差距太大了，再说下去肯定要吵起来，便不再理她了。 而且，就算她以后生孩子，也不会拿孩子来当交换利益的筹码，更不会放弃自己的事业，更更更不会生好几胎就为了要儿子。 纪云绯给孩子包好后，就先离开了产房，留她们母子二人亲密互动。 纪晴也没多看自己的孩子，而是赶紧去发朋友圈了。 “我的宝贝终于来啦，从此封肚不再生，谢谢老公发的红包，谢谢婆婆给宝宝买的一套房。” 照片配上她老公给她发的一万块钱转账，还有自己孩子不穿衣服的照片。 那房她婆婆还没买呢，她故意这么发的。 一方面是在认识的人面前继续维持自己富家太太的人设，一方面是为了提醒她婆婆，别忘记给她大孙子买房。 朋友圈刚发完，她婆婆也进来了。 一进门就问：“男孩女孩？” 纪晴连忙收起手机，虚弱地回了句：“男孩。” 纪晴婆婆立马过去抱起孩子，亲眼看了一下，见果然是男孩，马上眉开眼笑。 “哎呦，我的大孙子哎！盼星星盼月亮总算给盼来了！奶奶回头就给你买套房！” 纪晴心里美滋滋的，也觉得自己运气真好，一路走来简直是心想事成。 嫁富豪，生儿子，有钱花。 这就是她想要的人生。 除了之前那两个女儿让自己吃了不少苦头，其他基本就没吃过苦了。 她婆婆也确实是打心眼里疼爱这个孙子，抱着他不松手。 把自己身上带的金手镯金项链，什么都想往他身上塞。 护士进来持续观察孩子情况时发现了，提醒她别这么做，以免有危险，她才收敛点。 但还是抱着孩子不松手，口口声声说“等你满月了，奶奶给你买一身黄金！” 纪晴躺在床上，兴奋得连剖腹产的疼痛和劳累都忘了。 好像她婆婆疼爱的是她一样。 但其实到现在，看都没看她一眼。 又过了一阵子，给她接生的医生进来了。 走到她床边，一边给她检查身体一边问：“麻药应该过了，伤口疼得厉害吧？” 医生掀开被子和她衣服下摆，观察伤口缝合情况，见没有再出血，又替她把被子盖了回去。 纪晴婆婆亲眼看见她肚子上的那道疤，立马变了脸色。 纪晴也一样变了脸色，拼命冲医生眨眼。 医生又不懂她什么心路历程，负责任地给她做了一番检查，见什么事都没有，离开了病房。 产房里之前还其乐融融。 现在，一瞬间冰冷到谷底。 静默几秒，纪晴婆婆冷笑出声：“剖的啊？我不是让你顺的吗？” 纪晴瞬间头皮发麻，连忙解释：“婆婆，这孩子九斤呢，顺的话我大半条命估计都要没了……” 纪晴婆婆板着脸：“九斤就不能顺了？人家三胞胎四胞胎都能顺！就你矫情！我告诉你，我孙子要是考不上211、985，都是你剖腹产的原因！” 纪晴其实本来都习惯了她婆婆这么对待她，平时再怎么骂她，她都笑眯眯的。 因为她知道自己想要的就是钱，其他都能忍。 但是现在刚刚做完手术，伤口还疼着呢，就挨骂，她心里忍不住委屈起来。 可就算委屈，她也不敢多说话。 因为孙永城很孝顺，赚到的钱很多都给了他妈。 而且孙永城长期在外做生意，家里的钱都是他妈管。 眼前这个可恶的老女人，掌握她以前有多少零花钱，她哪里敢说半个不字？ 她一腔怒火总得找个宣泄口。 她想到了纪云绯。 对，都怪纪云绯！ 都是她在自己临产前说的那番话，导致她一着急签了协约。 不然她咬咬牙，说不定能顺产的！ 纪云绯，都是你害的！你看我怎么举报你！ 纪晴老老实实等她婆婆离开产房、去卫生间后，立马拿出手机，找到医院官网。 熟练地打开举报链接，打下一行字： “在我生孩子的时候，你们医院的护士纪云绯诅咒我一尸两命！你们医院的护士就是这个素质？因为嫉妒产妇有钱，日子过得比她好，就这么咒骂产妇？这给我的心理造成了极大的伤害，你们一定要处罚她！不然我跟你们医院没完！” 第56章 有我在没人能处罚她 医院接到举报后，也立马进行了调查。 产房为了保护产妇隐私，没有安装监控。 但在场的所有医生、护士、助产士，都可以作为调查对象。 医务科的人经过一整晚的调查，终于大概还原了当时的情况。 纪云绯是说过一句：“你要是不剖，你恐怕就没命投诉我了。” 但是在场的所有人都帮纪云绯说话： ——“那个产妇跟她婆婆实在是太蠢了，我知道背后吐槽产妇不应该，我这不是私底下跟你们调查组才敢说吗？纪云绯骂得挺解气的。” ——“九斤重的小孩，头位置还不对，各种指标都符合剖，不剖真的会有风险的。纪云绯那么说也是为产妇好，真的。” ——“我觉得纪云绯没错，那个产妇恩将仇报，现在母子平安不感激就算了，居然还在背后举报，要不然就别处罚她了吧。” 可最终，调查组还是按照规定，给予纪云绯处罚了。 上次护手霜的事，纪云绯没受处罚，因为那确实属于无中生有。 而这次，医院确实有明确规定。 不管任何情况，都需要尊重产妇和孩子，不可以对他们说任何不礼貌的话。 如果有什么话让产妇心里不舒服了，那都是医院员工的错。 …… 纪云绯一直是凌晨才回家睡觉的，都不知道自己被举报了。 一觉睡到第二天中午才起床。 顾瑾今天也是晚班，和她一样在家。 两个人一起做了顿饭，算是早饭午饭一起吃了。 坐下来吃饭的时候，纪云绯放在桌边的手机亮了一下。 纪云绯凑过去一看，就看见自己被处罚的消息，瞬间变了脸色。 顾瑾见她盯着手机看半天也不吃饭，便问道：“怎么了？” 纪云绯语气闷闷的：“昨晚我跟一个产妇说了不好听的话，被她举报了，医院给了我处罚，记了过，还扣了我一千块钱奖金。” 她倒是实在，说情况前先自己认错，确实做到了医院的要求，不在别人面前说半句产妇不好。 不过，顾瑾觉得自己也不是别人啊。 他也了解纪云绯的性子，知道纪云绯不会随意骂人的。 便追问了句：“具体什么原因？” 纪云绯叹了口气，心里也委屈得慌：“其实那个产妇是我堂姐，她跟我一直都不对付。胎儿太大符合剖腹产指标，她却不愿意剖，还说孩子从产/道才聪明……然后我就说了一些不好听的话，故意刺激她。” 顾瑾望着她的目光里带了几分欣赏：“你和她不对付，倒还一心一意为她好。” 其实这件事纪云绯完全可以坐视不理，只要不说话就好了。 九斤重的孩子，就算能安然无恙地顺产，产妇也得少半条命。 但她还是管了。 纪云绯倒不觉得这是什么优点，认真地说：“我是个妇产医院的护士，不管有多大仇，我都希望在产床上大人小孩都平安，有仇出了医院再报。” 顾瑾点了点头，拿出自己的手机，安慰了句：“别难受了，小事而已。” 说话的同时，线上转了一千块过去：“扣掉的奖金，我补给你。” 纪云绯还是有点委屈：“这不是奖金的事，我来医院这么久，虽然也受过好几次举报，但这还是第一次被举报成功。” 而且，她也没觉得自己做错。 如果重来一次，即使知道会被举报成功，她还是会选择说那些话刺激纪晴。 她叹了口气，用手指点了一下转账，想把这钱给退回去。 正要操作时，顾瑾伸手将她的手机拿走了。 “你能不能别跟我这么客气？”顾瑾替她点了接受转账，幽幽叹了口气，“给我这个做丈夫的一点表现的机会。” 纪云绯抬眸，默默与他对视几秒。 然后将自己的椅子拖到他身边，伸出手抱住他的腰，将脑袋埋在他的胸口。 “谢谢你。” 独自在北城上学的几年，纪云绯早已学会了坏情绪自己兜底。 但现在，自己竟还有一个人可以依靠。 真的感觉好幸运。 顾瑾伸手揉揉她的发顶，微微弯起唇角：“快吃饭吧，吃完一起去医院。” “好。” …… 两个人吃完饭后，一起赶去医院。 顾瑾到办公室里做的第一时间，就是从医务主任那里，要来了调查报告。 仔细看完纪云绯这件事的前因后果，他问了医务主任一句：“如果是你遇见产妇必须得剖，却不愿意剖，你怎么办？” 医务主任还以为院长今天是来考核他了，赶紧噼里啪啦回复了一大堆： “首先我会晓之以情、动之以理，告知产妇剖腹产的医学必要性……” 他写了一堆。 不过顾瑾没耐心看完，直接回了句：“等你劝完孩子早出问题了。” 医务主任隔着屏幕都能感觉到顾瑾不开心。 但他却不知道为什么，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这个院长平时都不怎么干涉医院运营的，他们这些主任，也都和院长不熟悉，实在是不知道该怎么猜他的心啊…… 就在主任胡思乱想之际，顾瑾已经没耐心了，直接打电话去跟他说：“把纪云绯的处罚取消。她是从产妇和胎儿健康角度处罚，才会说几句重话，这有什么可处罚的？” 主任在电话那头弱弱地说了句：“可是规矩……” 顾瑾语气不带丝毫起伏：“规矩是死的，你不是死的。” 虽然他没有表现出一丝一毫的怒意，但主任还是莫名觉得后背一股凉气。 赶紧应下来：“懂了懂了，我这就把纪云绯的处罚取消。” 双方挂了电话，医务主任立马去重新发了公告：“撤销今日第24556条处罚，经过医务部调查，护士纪云绯虽对产妇言语犀利、引发产妇不满，但其根本是出于为产妇和孩子好，所以不做处罚。” …… 此时纪云绯刚从衣服口袋里掏出手机，打算放好去换护士服，结果一眼看见这消息，激动地看了好几眼。 确定自己没看错后，她立马开心地给顾瑾发消息：“顾瑾，我的处罚被取消了，太好了。” 顾瑾很快回了句：“恭喜。” 纪云绯想着自己也没有罚款了，就把早上他转过来的一千，又给他转了回去。 不过顾瑾没收。 纪云绯正要催他收一下时，护士长忽然过来了，敲了敲更衣室的门，喊道：“纪云绯，那位纪晴产妇，又指名请你过去照顾，你换好衣服赶紧过来吧，她急着让你伺候她尿尿。” 第57章 让纪云绯来伺候屎尿 纪云绯只好先不跟顾瑾闲聊了。 她打算去和护士长说清楚，自己不想去伺候纪晴。 她昨晚什么都配合，那是因为纪晴着急生，情况很危急。 今天她不想再忍了。 要是还过去的话，还不知道纪晴又得出什么幺蛾子。 她打开更衣室的门，直接请求护士长：“我去照顾别人可以吗？我和她相处不来。” 这还是纪云绯第一次主动提出不照顾哪个产妇的要求。 护士长也不忍心拒绝，便去和纪晴商量，说要委派她们组最有经验的护士来专门照顾她。 但纪晴死活不同意，在床上大喊大叫： “你让纪云绯来！我花了二十万来你们珍爱住院，为的就是让她来伺候我！你给我把她叫过来伺候我尿尿，不来我就不尿尿！我要是憋坏了身子，我去告你们医院医疗事故！” 医院真的太害怕这种胡搅蛮缠的人了。 只要他们出去胡说，哪怕是完全虚构的事，很多人也没有丝毫判断力，就会觉得是真的，逮着这一点就黑医院。 护士长没办法，只好又回去找纪云绯，劝她再忍忍。 纪云绯也只好豁出去，硬着头皮上了。 大不了，这个月的奖金全扣了吧。 她赶紧去了纪晴的病房。 纪晴见她进来，得意扬扬地看着她：“呵，你还想跑？我告诉你纪云绯，你害得我被婆婆骂，这债我不会就这么算了！快点帮我导尿，憋死我了。” 纪晴昨天刚在肚子上开了那么大的刀子，当时打了麻药没感觉，生完孩子都觉得自己能飞。 现在麻药药效过去了，疼得连床都下不了，也没办法上厕所，只能用导尿管导出来。 她觉得让人伺候屎尿是一件非常侮辱人的事，所以刚才拒绝了经验丰富的老护士，指明要纪云绯来做。 纪云绯面无表情地带上手套，抽取一些生理盐水放在一旁备用，然后过去在纪晴身下铺好消毒巾，再拉开纪晴的腿。 正要帮她消毒的时候，纪晴又叫起来了：“啊啊啊，疼死了！纪云绯你故意报复我！” 纪云绯轻轻笑了声，不慌不忙地替她擦拭消毒，把导尿管插进去，按自己的流程完成自己该做的事。 纪晴瞬间涌上一股莫名的难堪。 她本来觉得，导尿就是放个东西在下面伺候着。 都不知道，居然还要……弄得…这么具体。 她本意是侮辱纪云绯，可现在是她不穿衣服，摆出这样的姿势，动弹不得，任由纪云绯胡作非为。 她眼睛都红了，气得大喊：“纪云绯，我要举报你！我一定要举报你！” 纪云绯一边等她尿，一边慢悠悠地回了句：“你举报呗，我巴不得你举报。” 纪晴愣了一下，一时间不太明白纪云绯为什么这么说。 纪云绯慢条斯理的解释：“咱们医院被产妇举报过两次，就会被调岗，我早就不想照顾你了，你赶紧完成举报，我调去体检部帮人家体检，可开心了，以后还不用上夜班了。” 纪晴顿时慌了。 那可不行！ 她花二十万来这里住院，目的之一就是为了在纪云绯面前展现优越感。 她要是调走了，自己这钱不白花了！ 她只好先忍了，咬咬牙说：“我留着快出院的时候再举报你！” 纪云绯懒得理她。 做完自己该做的，便先离开了。 随后，每隔一个小时，过来查看一下产妇的情况。 而孩子则是由专业的月嫂进来观察照顾，只要一吵闹，就被月嫂带出去。 纪晴一整夜睡得都非常安稳。 很快到了凌晨。 纪云绯来给纪晴做最后一次检查，就可以下班了。 刚做完记录，身后忽然传来顾瑾的声音：“忙完了吗？” 纪云绯惊讶地回头：“你怎么来了？” “我来接你下班。”顾瑾只是站在门口，并没进来，“她今天没有为难你吧？” “没有。”纪云绯收起记录本，走到他身边，轻轻将脑袋靠到他肩上，有气无力地说，“好困。” 其实干活都不累，主要是心累。 观察纪晴情况时，还要一直提防她找茬，真的怪累的。 现在看见顾瑾，整个人瞬间放松下来，不由自主地就想依靠一下。 顾瑾也伸手抱了抱她，轻声安慰：“回家睡。” 纪云绯还想再靠一会儿，就没动。 顾瑾又认真地问：“是要我抱你下楼？” 他那语气，好像只要纪云绯点头，他就真的要抱她下楼似的。 纪云绯赶紧站好了：“我去把记录放下就回家。” 她反手轻轻关上产房的门，和顾瑾一起离开了。 …… 产房里，纪晴抬起头还朝着门口看，眼神里全是难以置信。 其实她刚才就醒了，也看见了门口迎着光站着的高大男人。 虽然只看见他若隐若现的侧脸，但纪晴还是被惊得说不出话。 纪云绯老公怎么长得这么帅？怎么长得跟男明星似的？ 这过年回去，不和她那个四十岁大肚子的老公形成鲜明对比？ 纪晴这几天膨胀的优越感，瞬间稀里哗啦全碎了。 不过她很会自我安慰，很快给自己找到了继续瞧不起纪云绯的理由： 哼，帅又怎么样？ 这么年轻，能有什么钱？ 她以前又不是没谈过又年轻又帅的男朋友，但那有什么用呢？ 能给得起五十万彩礼吗？ 能在北城买得起房子吗？ 能把鱼子酱一罐子一罐子地开、当菜吃吗？ 可即使她不停地告诉自己，她老公有钱，纪云绯老公就是个穷医生。 但她内心还是很难受，怎么都睡不着了。 …… 顾瑾带着纪云绯回家，经过超市时，顺道还进去买了点菜。 两个人慢悠悠地逛了一会儿，买得差不多的时候，开始往收银台去。 经过某个区域时，两人都注意到，那里是专门卖避/孕/套的货架。 顾瑾在想，要不要去买呢。 但又觉得，纪云绯不主动提，他主动提的话，显得他很急、很不礼貌。 纪云绯也在想，要不要主动提呢。 但她也不好意思说出口……不然显得自己很急。 两个人都陷入纠结。 都脚步极慢的，走到那个货架边。 第58章 以后不许问，直接上 两个人从那个货架边，缓缓走了过去。 都没提买套这茬儿。 纪云绯心情很复杂，胡思乱想之外，还有点……失落。 算了，可能就算结婚了，刚在一起没多久，也不好满脑子这事儿。 一路沉默着走到收银台。 收银员结算后，顾瑾拿出手机要付款。 纪云绯连忙也掏出手机，抢在他前面递了过去：“前几次都是你付的钱，这次该我付了。” 顾瑾却还是坚持，也把付款码递了过去：“不用和我这么见外，都结婚了。” 收银员还真没见过结过婚的夫妻俩这么客气的，一边扫顾瑾的码，一边笑着开了声玩笑：“先生，都结婚了光抢着付钱可不行啊，还得工资上交。婚后男人哪有手里怎么能有钱的？” 纪云绯就当是个玩笑，对收银员笑笑就算了。 顾瑾却听得一脸认真，心想原来婚后男人还有这个传统。 回到家后，两个人一起做饭吃。 完了纪云绯便赶紧洗澡睡觉了。 躺到床上正要睡觉时，顾瑾敲响了她房间的门。 纪云绯从床上坐起，应了声：“进来吧，门没锁。” 顾瑾推门进来，走到她身边坐下：“我刚才去询问了一下别人，原来已婚男人确实需要工资上交的。” 说着将一张银行卡拿出来，递给纪云绯：“给你。” 纪云绯被他这操作弄懵了，愣了愣，无奈笑了：“我们俩不用。” 顾瑾面不改色地反问：“为什么不用？” 这句话瞬间把纪云绯给问住了。 虽然一开始，两个人都抱着应付差使的心态才在一起的，他们也一直对彼此很客气。 但，不早就不是那样了吗？ 不早就说好了，要尝试开始了吗？ 纪云绯也是奔着和他过一辈子去的，既然这样的话，家庭收入一起支配也没什么不行。 她接过卡，盯着看了一会儿，忽然说：“顾瑾，咱们俩现在的工资水平加一起真的不算低，努力点每个月都拿奖金的话，咱俩每个月净收入能有六七万呢，绝对是高收入人群。” 顾瑾迟疑了一下，问：“算吗？” 毕竟这在他眼里，确实不高。 “当然算啦，已经很高了！” 纪云绯无奈地看了他一眼。 不知道为什么，有时候总觉得顾瑾有点不食人间烟火的大少爷感。 这都不高，什么算高？ 她见顾瑾点了点头，便接着说：“这套房子毕竟是你爷爷的，老人家现在住在乡下还可以，但再老一些之后，有些老年病总是避免不了要经常去医院，乡下的医疗资源肯定不如城里，到时候咱们还是把房子还给爷爷过来养老，我们自己再买一套。” 顿了顿，纪云绯又补充：“其实我也不是不愿意和爷爷住一起，主要是考虑到咱们以后还会有小孩，到时候四口人住这里就有点挤了。” 顾瑾静静看着她，仔细听着她认真地和他计划将来。 如果真的能这样平平淡淡地和她过一辈子，确实也很不错。 纪云绯一直没得到回应，抬起脚轻轻踹了他一下：“你有没有听我说啊？” “嗯。”顾瑾点点头，低下头，望向她雪白圆润的脚。 忽然毫无征兆地问了句：“我们什么时候去买……” 他顿了一下，找个柔和点的词汇来代替。 “橡胶薄膜工具？” 哪有两口子这么聊这种话题的？ 纪云绯真不知道要哭要笑。 她气得不想理他，直接转身，拉起被子：“我要睡了，你也回房吧。” 顾瑾却没走，他伸出手，连着被子一起，抱住她的纤腰，手上稍微用了些力，将她转过来，她的唇刚好就送到了他的唇边。 四目相对，他看着她晶亮的瞳孔，他启唇，柔情且礼貌：“可不可以……” 纪云绯知道他很尊重她。 在没有安全措施的情况下不会和她到最后一步，他这么问的目的就是想亲一亲她而已。 但是，哪有男人每次都问的？ 她懊恼，抬起捶他胸口：“你烦死了，以后不许问！” 骂完，她又主动搂着他的脖子，将他拉下来吻住。 不过每次都是这样，她只是主动开个头，便很快被对方反客为主。 顾瑾的手依然挟制着她的腰，他慢慢收紧，隔着被子，与那具温软的身体紧密地挨在一起。他慢条斯理地撕咬轻吮，让纪云绯毫无招架之力。 过了很久，他才松开，抵住她的额头，喘息着与她相拥。 他想，下次一定得去买。 跟自己的合法妻子，似乎并不用太过守礼。 毕竟，她对他也不守礼。 …… 今夜纪云绯上的依然是晚班，这半个月都是。 顾瑾今天其实是休息日，但他却没和纪云绯说，而是把她送去医院后，独自离开。打算等她下班的点再过来接她。 他要是说了自己休息，纪云绯肯定就要坚持自己上下班，不好意思让他送了。 纪云绯打完卡换好护士服，到所在楼层开始工作。 检查到纪晴的孩子时，纪云绯敏锐地发现，这孩子脸色好像比之前暗沉了许多，怀疑是新生儿黄疸。 这种病在新生儿里并不罕见，一般不碍事，就只是有点轻微的食欲不振。 纪云绯见的孩子多了，已经能在孩子脸色出现一点点变化的时候，就看出来有问题，尽早治疗。 她赶紧去喊了医生过来。 医生来一检查，脸色瞬间沉重了。 纪晴婆婆连忙追着医生问：“怎么回事？是黄疸吗？没关系吧？我听说现在小孩好多都有黄疸，就照照紫外线就没事了，是不是啊？” 纪晴也很担心，躺在床上紧张地等着医生答复。 医生暂时也没有下定论，只是说：“还需要进一步检查。” 就把孩子带走了。 出去抽血和用仪器检查后，医生证明了自己的猜测是对的。 孩子是病理性黄疸，而且还出现了贫血症状，需要赶紧输血纠正。 医生让纪云绯去告诉孩子家人一声，他赶紧去联系医院血库送血过来，准备给孩子输血。 纪云绯应下来，连忙回到病房，将小孩的情况告诉纪晴和她婆婆。 纪晴婆婆一听，立马跳了起来：“怎么这么严重？还得输血？” 愣了愣，忽然转头瞪向纪晴：“我就让你别剖吧！你非得剖！剖的孩子就是不健康！” 第59章 少拿我当假想敌 纪晴一紧张，下意识地就想坐起来。 结果一动伤口又疼了，五官都疼得皱到了一起。 纪云绯有些无语。 即使她不喜欢纪晴，但还是忍不住提醒她婆婆一句：“这个和剖腹产没关系。” 纪晴婆婆瞪了纪云绯一眼：“有你说话的份吗？又不是你家孩子，你当然不心疼了！” 纪云绯忍不住笑了：“您要是心疼孩子，凡事就听医生的。那些传谣言的人也不可能给您孙子治病，是不？” 纪晴婆婆说不过她，绷着脸打算离开，去找她大孙子去。 纪晴赶紧叫住她：“婆婆，你去跟医生说，抽我的血给我儿子，把我的血抽光，只要我儿子能活着，我死了都无所谓！” 纪云绯不知道她是故意表演给婆婆看，还是真的就这么想的。 她面无表情地提醒道：“用不着输你的血，要先去做各项检查，我们医院有专门的血库。而且直系亲属输血，容易引发输血相关性移植物抗宿主疾病。” 纪晴也跟她婆婆一样，瞪着纪云绯：“你别骗我了！电视上都是亲妈亲爸给儿子输血的！” 纪晴婆婆拉着纪晴：“对，你赶紧跟我一起去病房，去看看我大孙子需不需要你输血！” “……”纪云绯实在无语，索性不说了。 她们估计以为她是护士，就什么都不懂，也不愿意相信她。 等下还是让医生亲口跟她们说吧。 纪晴掀开被子，扶着床下来。 可刚动了一下，她的伤口又开始疼了。 她腰都直不起来，佝着腰走路，一边走，一边嘶嘶地倒吸气。 纪云绯都看不下去了，过去扶着纪晴劝：“要不你还是躺回去吧，没必要过去，去了医生也不会让你输血的。” 纪晴一开始下床是因为冲动，现在疼痛把她拉回来了。 她真的很想躺回床上去，太疼了。 但她婆婆没开口，她不敢。 她婆婆丝毫都不理解她，还撇撇嘴嘲讽：“有那么疼吗？这都一天过去了？还在那里嚎叫？” 纪晴瞬间不敢躺回去了，咬着牙忍着，慢慢往房间外面去。 纪云绯真的少见这么强势的婆婆。 她忍不住质问纪晴婆婆：“在你肚子上开一刀试试，看看疼不疼？” 纪晴下意识抬头看了纪云绯一眼。 没想到，这个从小斗到大的堂妹，居然还会为她说话。 而且，说的还就是她心里想说的话。 她也好想指着她婆婆鼻子骂，好像在她肚子上也开一刀。 纪晴婆婆吧，和纪晴性格很不一样，看着凶恶，其实欺软怕硬。 所以纪云绯这么凶她，她反倒不敢反驳了。 加上担心孙子，便闷闷地说了声：“我赶紧去看孩子。” 就带头走了。 纪云绯扶着纪晴说：“你还是躺回去吧。” “不行，我婆婆让我去的，等下我要是不去，她肯定要骂我。” 纪晴疼得都流冷汗了，还是扶着纪云绯往外走。 她看了纪云绯一眼，“你刚刚为我说话，我会记住的，这后面几天我就不举报你了。” 纪云绯面无表情地道：“犯不着，我维护你完全是因为你是我们医院的客户。你爱举报就举报。” 尤其是经过昨天的事，被举报后，都处罚了，但医院调查出她是为产妇和孩子好，还是会取消处罚。 所以，以后她还会坚持自己做人处事的原则。 只要无愧于心，就没有人能陷害到她。 纪晴没想到主动示好还被人打回来了，咬牙瞪着她骂道：“纪云绯，你挺能耐啊！” 纪云绯不等她说完便打断她：“在我面前这么强势，怎么在你婆婆面前连疼都不敢说？” 纪晴心虚：“那是因为，那是因为……” 纪云绯冷笑着接过话：“那是因为，你伸手问人家要钱，就得伏低做小。” 纪晴一噎，这句话就像是巨石一样压在她的心口。 她又何尝不知道，手心向上的滋味不好受？ 她嘴上天天说自己嫁个了有钱老公。 但只有自己知道，自己付出了多少，才换来这些。 其实她自己也明白，她平时越嘲讽纪云绯，总是给她使袢子，多多少少，是因为自己心里自卑。 但这还是不足以让她放下面子。 她强撑着，大骂纪云绯：“关你什么事，你不就读个书做个护士吗？你在我面前优越什么？你工作多少年才能在北城买得起房子？你知道我老公多有钱吗！你……” “纪晴。”纪云绯忽然喊了一声她的名字。 纪晴猛地止住话语。 纪云绯眸光里带着若有若无的笑：“我只说这一次，以后也不会跟你多说，毕竟我没拿你当朋友。之前是你一直跟我灌输你生儿子换钱的思想，我也懒得听这些，就和你不想听我让你出来工作赚钱一样。咱各有各的活法，你少拿我当假想敌。” 纪晴愣愣地看着她。 还没想到怎么反驳时，已经走到急救病房门口了。 纪晴听见婆婆着急忙慌的声音：“医生，我孙子怎么回事啊？身上怎么插了管子啊？严不严啊？” 纪晴也没工夫再和纪云绯置气了，连忙往病房里面看去，忍不住担忧起来。 医生之前已经赶她出去了，但她死活不愿。 现在只好无奈地又说一遍：“我们需要给孩子输血，请你先出去，你在这里……你身上带了细菌，容易让你家孩子被感染。” 其实这句话多多少少有吓唬的成分。 纪晴婆婆一听，这些不敢了，连忙退到门外去。 婆媳俩眼巴巴地站在门口，隔着门上的小玻璃窗往里面张望。 忽然，一个护士急匆匆地跑过来，走进病房，气喘吁吁地说：“医生，血库那边说，刚好缺少这一血型的血……” 医生皱了皱眉，也开始担忧了：“孩子需要尽快输血，立马打电话去市一院协调。” 市一院就在马路对面，是全市最老的一家公立医院。 两家医院一有情况，都会互相帮助，比如邀请对方的医生过来会诊、调动医疗资源之类的。 纪晴婆婆一听还要调血这么复杂，怕耽误自家孩子输血，连忙抓着纪晴的胳膊，就往里面拉：“抽她的血！她是我孙子的亲妈，她的血肯定能输给我孙子！” 第60章 今天这个泼必须撒 纪晴双唇都白了，脸上也毫无血色。 她这两天连下床上厕所都要人扶，结果现在却被她婆婆强拉着往里面去抽血。 她能感觉到，自己肚子上的伤肯定又裂开了，鲜血正在不停地往下流。 但她还是不敢拒绝她婆婆，有气无力地跟医生说：“对，对，抽我的血……” 医生回过头，耐着性子跟她解释。 “先不说医院规定不让直系亲属输血，容易引起输血相关抗宿主病，一旦引发，死亡率90。就算没有这个规定，就算你真的血型也合适，但你自己也刚生完孩子，做完手术，怎么可以抽血呢？拿自己的身体当回事吧。” 这些话，纪云绯都已经说过一次了，但这婆媳俩不信。 现在跟她们说话的，是个有十多年临床经验的中年医生。 结果这婆媳俩还是不信。 婆婆着急地说：“不可能的啊，我前几天看电视剧，有个孩子就是缺血，整个医院都找不到血，最后他亲爹来了才能输的，亲爹妈能输血的！” “……” 当医生真的很害怕遇见很喜欢自我感动、又很喜欢听信电视剧的患者家属。 他哭笑不得，最终决定不解释了，安抚那两个人道：“你们放心，调血很快的，市一院就在马路对面，来得及。” 纪晴婆婆总算闭嘴了。 纪晴松了口气，不让她输血就好，她现在真的感觉自己快死了。 她婆婆担忧地看了一会儿孩子，又拿起手机百度了一下。 当看见确实有说直系亲属输血可能会有危险的解释后，她这才相信。 稍想了一下，她忽然又打开手机地图，仔细看了起来。 越看脸色越沉重。 五分钟不到，之前那个来通知消息的护士又小跑回来了，跟医生说：“医生，手续都已经办妥了，我们马上派人去市一院运血回来。” 医生点点头。 他以为孩子家属听见这话，心里也会放松。 没想到纪晴婆婆猛地跳了起来，大喊大叫：“什么？你们医院怎么搞的？办事效率这么低？这么长时间了，你们居然才刚刚弄好手续？你这啥时候才能取到血？” 说着，她打开手机地图，递到医生面前，指着地图说，“你别想糊弄我，我告诉你，我虽然年纪大，但是我会上网，网上说了，你们医院和市一院虽然只隔着条马路，但你们中间隔着一道西弯门立交桥！这是全世界最复杂的立交桥，想开车过个马路，最起码得一个小时！现在还是下班的点，车不知道会在路上堵多久，我孙子出点事你们负担得起吗？” 这一点，医生没有反驳。 因为她说的确实也是实话。 医生安慰道：“孩子倒也没有那么严重，其实等一个小时也可以的。” “那怎么行啊？你怎么不让你家小孩来等？” 她在这里吵得别的病房的患者都开门出来看了。 纪云绯也被她吵得心烦，主动站起来说：“医生，我推冷冻箱车过去，人工推回来吧，来回的话就十几分钟，你看这样解决可以吗？” 医生想了想，点点头：“我来和一院沟通一下，先这么应急，你拿上调血文件，赶紧去吧。” 纪云绯点点头，正要走，身后纪晴婆婆掐着腰说：“你最好十几分钟回来！” 纪云绯懒得理她，匆匆去推冷冻车，把资料准备齐全后，推着车去对面医院。 她以最快的速度一路从地下通道，小跑到对面医院。 交上资料后，人家也以最快速度，提前取了一些血给她。 纪云绯装好后，赶紧回他们医院。 刚跑到市一院门口，一辆共享单车忽然从旁边蹿了出来。 纪云绯为了保护冷冻推车，没来得及躲，被骑车人的胳膊肘狠狠撞了一下，两个人一起摔了一跤。 “没事吧？对不起。”那骑车的人连忙道歉。 纪云绯连忙看向冷冻车，见车没事，便摇摇头，也不管自己手掌被擦破了，赶紧推着继续往医院跑。 一院有个护士，站在车窗口休息的时候，正好看见了这一幕，而且她还认识珍爱的护士长。 就立马闲聊般地给珍爱护士长发了条消息：“你们医院来取血的小护士被车擦了一下。” 她也没说是单车。 护士长一看，脑补了小汽车。 不由担忧地跟同事说：“纪云绯路上被车撞到了，不知道严不严重。” 办公室外头，有个小护士正好负责跟进纪晴家孩子这事。 她是知道纪云绯去给纪晴孩子取血的。 听到这个话，立马跑去病房告诉医生。 “不好了，医生，纪云绯推血回来的，出车祸了，很严重！” 医生一听，不由担心起来。 他还没来得及关心几句，纪晴婆婆立马从长椅上跳了起来：“你们医院能派个会干活的吗？耽误我孙子治病你们付得起责任吗！这种蠢货，走个道都能出车祸，上个楼怎么不摔死啊！” 纪晴也跟她婆婆一起叫：“她故意的！她一定是故意的！她就是嫉妒我过得好，我生了儿子，所以故意家长被车撞，耽误我孩子输血！” 医生被这婆媳俩惊到了。 见过没良心的，没见过这么没良心的。 在这段等待的时间里，他一直跟她们俩强调，孩子虽然急，但真的没那么急。 纪云绯愿意过去取血回来，完全就是出于体谅她们身为家属的情绪。 可这两个人，听见纪云绯出车祸了，一声关心都没有就算了，居然还指责辱骂诅咒？ 在场的医生护士都被气得牙痒痒。 就算要被投诉处罚，也要为纪云绯说几句话。 那医生绷着脸道：“你们真是够了，等孩子手术完，麻烦你们转院吧，到时候你们交的住院费我们会按比例退给你们，我们真的伺候不起了！” “就不走！我们交了20万住院费！你们这点小事都做不好，难道骂你们两句都听不起吗？” “哟喂，你们医院上下医生护士联合起来欺负人是吧？你别以为我年纪大就不知道怎么对付你们，你们上面还有卫生局、医管局，我一层一层投诉你们！” 婆媳俩还不依不饶地闹着。 就在这时，纪云绯推着车回来了。 第61章 这年头做坏事可瞒不住 医生和护士都往前走了几步，迎接纪云绯。 医生关心问道：“回来就好，没事吧？听说你被车撞了？” 纪云绯笑着摇摇头：“没事没事，被自行车带了一下，不碍事。” 医生点点头，从她手里接过推车，进病房开始准备救治。 见纪云绯安然无恙，还按时把血送回来了，纪晴有点心虚。 但纪晴婆婆却还高高在上的，阴阳怪气地说了句：“没被车撞还回来的这么晚，肯定是故意溜出去玩了。” 纪云绯虽然没什么大碍，可手掌都被擦破了皮，额间也流了不少汗水，护士服也被摔脏了。 但冷冻车却完好无损，明显她尽到了责任，把血保护得很好。 正常人看到这里，怎么都得体谅一下小护士了，哪怕说几句感激的话、关心话语都成。 她俩倒好，还在这里阴阳怪气。 纪云绯目光冰凉地看向她们。 考虑到还在医院，她终究没直接骂回去。 她抬起手背，抹了一把脸颊上的汗。 刚才摔倒时，沾上的灰尘也抹到了她的脸上，她皮肤本就白净，添了一抹脏污都看得特别清楚。 她什么都没说。 不过，恶人自有天收。 这婆媳俩一心在那里吵架。 医生护士又要忙于应付她们、又要忙着给孩子输血。 所有人都没有注意到，有几个患者站在自己病院门口看热闹。 还有个人，举着手机在那里录像。 那人是个短视频博主，这次是陪老婆一起来生孩子的。 他平时就靠拍一些社会热点新闻博流量赚钱。 今天拍到了婆媳大闹医院的新闻，感觉会是个爆点，立马剪辑剪辑，发到网上。 这个视频的爆点实在太多了： 婆媳联手医闹、恶婆婆要抽刚刚剖腹产的媳妇的血、婆媳俩言语里透露的重男轻女观念、恶婆婆拿着电视剧的桥段教医生怎么治…… 每个都是网友爱看的热闹。 于是这个视频分分钟就爆了。 网友立马在底下讨论起来： ——“太无理取闹了吧，感觉那个男医生解释的我都听明白了，这婆媳就一直胡搅蛮缠一直胡搅蛮缠，医院保安呢？不能把人丢出去吗？” ——“对啊，那个医生最后说话都有气无力的，感觉他一个大男人都快被气哭了。” ——“推车进来的小护士才可怜了，看得出来她走路都一瘸一拐的，结果着急忙慌把血送回来。” ——“哼，我要是这个小护士，我就把血给撒了，救个屁！” ——“没看视频里说吗？那个产妇说‘她就是嫉妒我生儿子’，笑死了，一听就是重男轻女的人，这年头居然还有这样的人。” ——“我去，这个产妇我认识，我小学同学，之前嫌弃她男朋友穷，出轨甩了男朋友，跟了一个比她大十几岁的中年商人，我刚刚刷到她朋友圈，她说她终于生出儿子了，从此封肚不再生。” 现在网络多可怕啊，一旦有个人认出当事人来，很快什么信息都透露出来了。 与纪晴一起被扒的，还有纪云绯。 这个视频底下，一半人在那里骂婆媳俩。 另一半人都在夸纪云绯。 纪云绯的长相属于甜美灵动那一类的，脸上脏兮兮的也不难看，反倒更显楚楚可怜，她眼睛里还有走廊灯反的光。 虽然她当时一点都没委屈，反倒眼神犀利地瞪纪晴婆媳。 但视频里就显得那反光像泪光，看着就叫人替她难过。 ——“我不管，她长这样，她做什么都是对的。” ——“她真的好好看啊，我一个女的都觉得她好看，真的我见犹怜，小护士太可怜了。” ——“博主定位是珍爱医院，这不是那个知名的贵族妇产医院吗？这个小护士叫啥？想追。” ——“你们的关注点跑偏了啊，她漂亮是该夸，难道她工作态度好就不该夸了吗？那对婆媳说她还出车祸了，这都还跑回来送血。而且那婆媳指着她鼻子骂，她愣是一个字都没反驳，这工作态度真的绝了！你们谁扒到她叫什么，告诉我一声，我去给她送锦旗！” ——“算我一个！我今天必须惩恶扬善！” 其实一般这样的视频底下，很多人看见医生护士挨骂挨打，都要揣测几句：一定是医生没有医德、一定是护士态度不好、有些医生护士确实该骂…… 因为确实存在有不少人去医院，都遇见过态度不怎么好的医生护士。 但这条视频底下，根本就看不见有什么针对护士的言论。 一个原因是，那对婆媳的嘴脸太可恶、太丑陋了。 另一个原因是，纪云绯在视频里实在是一点错误都挖不到。 她由始至终，遵守护士品德、完成护士应尽的责任、容忍患者家属的无理取闹。 …… 纪晴的丈夫孙永诚，这几天在云省采购玉石。 现在他刚和合作人吃完饭，离开酒桌，打算连夜回北城去。 他的司机老王等他的时候，无聊地一直在车里刷短视频。 居然这么巧地在第一时间刷到了纪晴。 孙永诚拉开车门，坐到后排。 从云省开车回北城，最起码需要一天半。 不过他这车大，后排完全可以睡觉，倒是累不到他。 他的财务兼秘书周艾拉开车前门，坐到了前面去。 孙永诚刚躺下，老王就回头对他说：“孙哥，嫂子上热门视频了，你看见了吗？” 孙永诚乐了：“她最近在生孩子，还能上热门视频啊？给我看看？” 老王赶紧把手机递给他。 孙永诚一开始脸上还带着笑的，但慢慢的脸上就一点笑都没有了。 “妈的，就会给老子丢人！早知道当时就不该跟这种初中都没读完的小太妹结婚！” 虽然孙永诚自己也没上过多少年学，但他现在发际了，接触了不少上流社会有钱有素质的人，他也开始打心眼里瞧不起这种咋咋呼呼的女人了。 尤其是看见视频底下别人骂纪晴重男轻女、骂那对婆媳没素质……他都感觉在骂他一样。 进度条来到最后，定格在纪云绯脸上。 孙永诚眼神里带了些轻佻。 怪不得底下评论都在夸这小护士，长得确实好看。 其实纪晴长得也不错，要不然当初他也不会花五十万彩礼娶纪晴。 光从容貌来说的话，纪晴跟这小护士比，并不逊色，是不同风格的两个美女。 但搁在一块儿对比，纪晴这素质实在是太难看了，显得人也面目可憎了。 他盯着视频里纪云绯的脸，吩咐老王：“尽快开车回北城，我得去看看我儿子。” 也找机会认识认识这小护士。 第62章 我和我老公关系好得很 纪云绯也是个上过央视节目的人，上次就引爆了一轮关注。 她随后就继续好好工作去了，平时自己也不爱出风头，热度才会慢慢降低的。 但互联网还是有记忆的。 当晚就有人扒出，她就是上次在节目里、鼓励女人为自己考虑的护士纪云绯。 于是，好多人连夜开始在网上给她订花、订锦旗。 …… 纪云绯现在对网络上的讨论完全不知情。 她回医院后立马去洗了个澡，换上干净的护士服，又急忙回到病房，配合医生给孩子输血。 纪晴和她婆婆也没心思关注网上的发酵。 她们俩是真疼这个老孙家唯一的男丁。 医生给孩子输血的时候，她们俩就一动不动地在外面盯着，生怕医生出什么岔子。 输完血，又经过一段时间的观察，孩子各项指标都在慢慢恢复。 医生同意把孩子送回产房后，纪云绯便又推着孩子，陪着纪晴婆媳一起回去。 她们刚走，主治医生就给顾瑾打了个电话过去。 “院长，这件事我必须跟您直接汇报，有个产妇和她婆婆胡搅蛮缠，态度刁钻，对我们的小护士出言不逊……” 他愤怒地说了今晚发生的所有事。 珍爱一向都是以顾客为主，只要不是特别特别过分，医生护士都会忍着，笑着迎来笑着送出院。 但纪晴婆媳实在是无法无天，天天大喊大叫。 侮辱他们就算了，关键是吵其他产妇啊。 因此这个医生就想和院长沟通一声，把人给送走，把钱也退给她们，大家好聚好散。 这种人惹不起还是躲得起的。 只是这医院门槛实在是高，入院就得20万，来的基本上少有普通产妇，转送一个出去肯定要得罪人。 所以这算个大情况，得直接跟院长汇报。 顾瑾听完医生说的话后，慢条斯理地回道：“我考虑考虑。” 要真的是这样，他也愿意护着自己医院的医生护士。 但光凭一个人说，有主观成分，所以得让医务科去调查调查。 医生也明白他的顾虑，回复说：“行行，您先调查调查。哎，不过咱们科那个小护士纪云绯是真的惨啊，为了她们被车撞了都落不着好，好像跟这个产妇有私仇，这产妇一直针对她……” 他话还没说完，顾瑾就打断了他：“护士叫什么？” 医生愣了一下，连忙回：“纪云绯。” 顾瑾语气带了几分薄怒：“安排那个产妇转院。” 医生更震惊了：“啊，您不调查考虑了啊？” 顾瑾：“现在，立刻。” 医生：“好嘞！” …… 挂了电话后，心乱如麻的顾瑾也立马从研究室出去。 他平时就不爱上网，今晚又一直在做研究，自然是对网上的发酵一无所知。 他给纪云绯打了个电话问她在哪儿。 得知在护士休息室后，便立马赶了过去。 他到时候，纪云绯正坐在椅子上，端着杯热水，安安静静地等水温下来。 顾瑾过去仔仔细细把她打量了一遍，见只有手上有点破皮，其他没什么伤痕，稍微松了口气。 “你没事吧？怎么别人说你出车祸了？” 纪云绯笑了笑：“我就被一辆单车擦了一下手，是护士长听错了，我真没事。” 顾瑾点点头，又问：“听说那位产妇和她的婆婆经常找你麻烦？” 纪云绯休息时间是提都不想提，皱皱眉说：“我们之间是有点小仇，不过算了，为了医院的名誉我能忍。” 她能忍，他不能忍。 他盯着她手腕上的伤，开口：“放心吧，她马上就转院了。” 纪云绯笑了笑，就当顾瑾这话在安慰她，没怎么往心里去。 珍爱是不会随意转移产妇的，她来这里半年了都没见到过一个。 忽然，外面有人敲了下门，喊道：“绯绯，有你的东西。” 纪云绯起身去打开门，外面是徐姐。 徐姐笑着递进来一束花：“我在楼下外卖的柜子上看见，就顺手给你拿上来了，我先去忙，等我回头休息再来盘问你。” 徐姐有别的要事，递过来就走了，都没发现休息室还有个人。 纪云绯一头雾水，把花拿了进来。 顾瑾一看，竟然是一束红彤彤的玫瑰，眼神瞬间沉了下来。 “谁送来的？”他问。 纪云绯也不知道，在花里面找了一圈，很快找到了一张卡片。 拿出来一看，上面写着： “亲爱的纪云绯护士，你好，我在网上看了关于你的视频之后，你就成了我的crh，你一定是个乐观可爱的女孩子，我已经连夜订机票，打算过去见你一面，鲜花是在网上订的，先送到你手里，以表达我的仰慕之情。” 纪云绯直接看傻了。 顾瑾过去看了看，微微蹙眉：“怎么会有人隔着屏幕看一眼就爱上别人，还要大老远跑过来见你？” 纪云绯很迷茫：“我也不知道。” “你在网上发了什么吗？” “我没有啊……” 纪云绯疑惑着拿出手机，打算去网上看看。 一打开，发现之前就有护士给她发消息了：“绯绯你快看，你火了。” 那个护士还给她发了链接过来。 纪云绯立马复制链接，找过去…… 看完后，这才了解事情的始末。 纪云绯哭笑不得：“真无语，现在网上多大的小事都能火。” 顾瑾也很是无语：“居然还有这么多男人要来北城找你。” 声线里还有些藏不住的……酸涩。 怎么他老婆这么受男人欢迎。 “大家估计都是说说而已。”但纪云绯好像之前也在网上看过，真有人只是在网上远远看一眼，就为了另一个人远赴他乡。 她想了想说：“我还是澄清一下吧。” 她过去拿起自己的工作证，坐到椅子上，然后把自己的手机递给顾瑾。 “你帮我拍个视频，我澄清我已婚。” 顾瑾点点头。 纪云绯面朝着手机，举着自己的工作证说：“大家好，我是纪云绯，是珍爱医院一个普普通通的护士，感谢大家对我工作的支持和理解。那些想来北城找我的，可以不用来了，我已婚。” 顾瑾听到这里，一直紧抿的唇线，总算露出了些许笑意。 而纪云绯说到这里，心里也不由自主地柔软了一下。 她下意识地望了一眼顾瑾，又继续朝着镜头，补了句：“我和我老公感情很好。” 顾瑾唇角的笑容，逐渐扩大。 …… 机场。 路人女孩拎着拿错的行李，小跑到一个身材高挑的男人身边。 “你好，请问这是你的行李吗？” 男人本低着头看手机，闻言抬头看了一眼，点点头，伸手接过行李时，不经意地触碰到了女孩的手：“谢谢你啊。” 路人女孩瞬间红了脸。 这个人看起来年纪应该介于少年和青年之间，线条流畅，五官清俊，眼神和动作淡漠慵懒，叫她觉得，书里面常写的“痞帅”就是这种感觉。 女孩未回过神时，男人已经走了。 男人一边走，一边依然低着头看手机。 手机上播放着纪云绯澄清自己已婚的消息，他已经循环看了几十遍。 直到走出机场，他才收回手机。 抬眼，暗沉的目光里全是仇恨。 纪云绯。 我允许你嫁人了吗。 第63章 这是你欠霍家的 纪云绯澄清的视频，被顾瑾花钱私下花钱买了推广。 很快大家都刷到了，纷纷来评论： ——“呜呜呜我失恋了，我不去北城找你了。” ——“护士姐姐努力加油呀！很喜欢你在采访节目里说‘女人要为自己而活’的三观，希望你以后可以多拍视频，开直播跟我们聊天！” ——“你不用把那些刁钻的产妇放心里，像那种人还是少数，大家都会支持你的。” 纪云绯天亮时才回家。 准备睡觉时，翻了一眼评论。 发现已经没有那种叫着要来北城见她的，她也松了口气，睡觉去了。 …… 一觉醒来，已经是下午，纪云绯又该收拾收拾去医院了。 刚要出发时，医务科那边忽然打来电话。 她赶紧接起来，医务科主任立马抱歉地说：“对不起啊，以后又要让你过苦日子了……” 纪云绯心里咯噔一声：“怎么了？” 主任讲了一通： 昨天院长都同意，让纪晴这个刁钻客户转院了，他们也联系好了接受纪晴的医院。 医务科的人去跟纪晴沟通过了，说会把钱按照比例退还给她，只要她同意转院。 纪晴吵闹半天，给自己争取了全额退款。 医院只想赶紧送走这尊大佛，所以连这种无礼的要求都同意了。 就在他们打算把人送走时，孩子的病忽然恶化了。 别的医院哪里会收有危险的孩子？ 万一孩子出了点事，哪个医院都负责不起来。 而且就算有医院收，现在珍爱也不会转出去了。 出于为孩子健康考虑，珍爱绝对会负责到底。 主任说完后，又说了好几句抱歉：“实在是对不住你，还需要你继续忍耐。” 纪云绯听后，心里一点失落都没有，只剩感动。 她反过来安慰主任：“没关系，我知道医院这么保护我就够了。我忍忍好了，反正就住一个月嘛。” 主任叹了口气：“那就好，委屈你了。你放心，现在医院上下都知道那个产妇什么德行，以后她再举报你，我们都不会算的。” 纪云绯听了这话也放心了。 以后纪晴再敢怎么样，她可以放肆怼回去，反正医院又不记她过了。 很快，纪云绯到了医院。 脚步匆匆往电梯口去时，一个男人忽然从旁边出现，拦住了她。 纪云绯下意识地抬头。 眼前是个看他年纪很小的男人……或者应该称为少年，看起来也就十八九岁。 他个子很高，微垂眉眼，凝视着她。 纪云绯猜测他可能是妈妈来生二三胎，或者是姐姐来生孩子？ 于是便主动问道：“你好，请问我有什么能帮您吗？” 少年微微勾起唇角，笑容带着抹邪气：“我来看病。” 有别的小护士此时从旁边经过，忍不住多看了几眼。 他笑起来的样子格外好看，痞里痞气的，又带着些少年感。 纪云绯愣了一下，旋即无奈笑道：“我们这是妇产医院。你不是来错地方了？” “我来找你看病。”少年微微弯下腰，直勾勾看着纪云绯的眼睛，“看我对你的相思病。” “……”纪云绯实在无语。 估计就是昨天那个突然爆火的视频害的。 还真有人找她找到医院来了。 她无奈道：“我已经发过澄清声明了，我都结婚了，你回去好好读书吧。” 少年却一把拉住她的手，按到自己的心口：“姐姐，我对你是真心的。” 不远处围观的小护士，看到这里都激动起来了，在那里小声说些什么：“好撩啊”“年下小狼狗好棒啊”…… 但纪云绯对此只感觉厌烦。 她都公开说自己已婚了，这还纠缠上来，这不是男小三吗？ 纪云绯直接回头喊：“保安，保安，快抓住他！他性骚扰我，快帮我报警！” 旁边的护士们全都看傻眼了。 少年也愣了几秒，才轻轻启唇：“你就那么爱你老公啊？被人拉一下手都要报警？” 纪云绯一把抽回自己的手，皱着眉回他：“我当然爱我老公了。你一个异性不经过我同意就摸我，我不该报警吗？” 少年忽然笑了，乖乖认错：“行。对不起，姐姐，求你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以后不敢了。我还是个学生，还要读书呢，你就别报警了呗。” 说话时保安已经过来了，走到纪云绯身边询问：“要报警吗？” 纪云绯见这少年认错态度良好，而且确实也不想因为被拉一下手就去警局，耽误自己上班，还浪费警察时间。 现在保安过来，估计也对他起到警告作用了，相信他以后不敢再来了。 纪云绯便对保安摇摇头：“算了，谢谢你。” 又对那少年说：“以后别再来了。” 那少年笑着点点头：“那我走了，姐姐再见。” 不过转身的一刹那，少年脸上的笑意便全盘卸下了。 想着纪云绯说起她爱她老公时的笃定模样，少年恨得牙痒痒。 纪云绯，我大哥深爱你，甚至为你而死。 但你竟然就这么嫁人了，还这么爱你老公。 我会让你还回来的。 这是你欠霍家的！ …… 纪云绯继续去等电梯，忽然瞥见不远处的地上好像有块什么东西。 她连忙去捡起来，一看，竟然是一张全英文的学生证。 学生证上用英文写着，他是国某个医科大学和北城医科大学的交换生。 他的中文名叫霍琰，旁边的照片里，少年笑容明媚。 纪云绯心里猛地被敲了一下。 霍这个姓，让她很不舒服。 高中时代之所以会休学一年半，也是因为一个姓霍的。 不过没听过霍家还有另一个儿子…… 这大概是巧合吧，这个姓也不罕见。 纪云绯想把学生证还给霍琰，但回头望去，已经找不到他的身影了。 她便把学生证交到了服务台，自己赶紧去楼上打卡上班去了。 打卡后第一件事，就是去纪晴的房间，替她检查伤口。 她的儿子现在被送去另一间病房了，这里就她一个。 纪云绯掀开她的衣服查看肚子上那道疤。 “昨天下来走动，导致伤口又裂开了，今天好好躺着吧。”纪云绯负责任地告诉她。 纪晴直勾勾地盯着纪云绯，忽然说：“我老公马上来医院看我。” 纪云绯默默扫了她一眼：“嗯？跟我有关系吗？” 第64章 从未爱过，只是为钱 纪晴本来觉得，自己老公跟纪云绯不该有任何关系的。 她甚至都不打算引荐两个人认识。 但是，那段视频被放上网之后，她老公特意打电话过来骂了她好久。 说她在医院闹事，还被人扒出身份，给他丢人了。 她本来真的觉得自己错在这里，还跟孙永诚保证，自己会改，以后不大吵大闹了。 可没想到，随后，孙永诚又在跟她打探纪云绯。 多大了，收入怎么样能不能用钱摆平，联系方式是什么。 纪晴明白了。 她老公看上纪云绯了。 但纪晴心里却一点伤心难过的感觉都没有，只有麻木。 因为，她也从来没爱过自己的老公。 她很清楚，她就是为了钱跟他在一起。 只要钱给到位，他有多少个女人都无所谓。 她想了想，忽然讨好地跟纪云绯笑了：“纪云绯，你是我堂妹，他也是你堂姐夫，认识认识吧，以后在北城可以互相照顾。” 纪云绯冷冷瞥了她一眼：“不用。” 说完便要走时，一个身材肥胖的男人走进来了。 “老公。”床上的纪晴抬起头，对孙永诚笑了笑，“这位纪云绯护士，是我堂妹，以后等我康复出院了，咱们请堂妹回去做客。” 言外之意就是：你看，我替你引荐了，我把你交代的事办得多好。 孙永诚眯了眯眼，将纪云绯上下打量一遍：“你好，小堂妹。” 他的眼神、语气，通通让纪云绯感觉非常的油腻轻浮，令人恶心。 纪云绯理都没理，直接走了出去。 纪晴怕她老公失落，赶紧主动安慰道：“没事，我这堂妹到底上过学，是有点傲气。” 孙永诚无所谓地笑了笑。 没关系，他有钱。 他相信凭他的财力，一个小护士还是不在话下的。 随后，孙永诚也没多陪纪晴。 他去照紫外线的病房，看了一眼自己的大胖儿子。 看完后，便直接去了护士站，询问纪云绯的下落。 得知纪云绯独自在办公室录入产妇情况，他便直接找了过去。 彼时纪云绯正认真地工作。 察觉到门口有人出现，抬头问了句：“有事吗？” 一见是孙永诚，便又将脸拉了下来：“你来做什么？” 孙永诚直接走了进来，笑眯眯地问：“你当护士一个月多少钱？” 纪云绯是一下好脸都不给：“关你什么事？” “你要是愿意，可以来我手底下干活，我给你三倍工资。” 孙永诚怕自己说的还不直接，直接掏出自己的名片，放到纪云绯的桌子上，笑容猥琐，“我真的很喜欢你，你跟了我，绝对吃不了亏。” 他说得很隐晦，但纪云绯也不是个傻子，听得懂言外之意。 她静静看着孙永诚，冷声质问他：“你老婆刚刚为你剖腹产，生了个大胖儿子，肚子上那么大的伤，还天天渗血呢，你一点都不感动，竟然在这里言语调戏她的堂妹？” 孙永诚笑了：“哈哈，你堂姐可比你想得开，她不会在乎的。” 纪云绯厉声道：“我可以报警的。” 孙永诚以前找的女人，只要掏得出钱，就没几个能拒绝的。 难得见到像纪云绯这样油盐不进的，他觉得很有意思。 所以丝毫不生气，依旧眯着眼笑：“我可没碰你啊，我老孙这么有钱，还不至于强迫女人，你报警能告我什么呢？我邀请你跟我工作？” 纪云绯微微蹙眉，冷漠地看着他。 孙永诚点了点自己摆在桌子上的名片：“你考虑考虑，考虑清楚联系我。” 说罢，孙永诚大摇大摆地离开了。 纪云绯立马把他的名片扔进了垃圾桶里，然后拿出酒精消毒液，嫌弃地给手消了消毒。 碰到他的名片都觉得脏。 纪晴是产妇，她出于一个护士的操守，对她的刁钻撒泼都可以忍耐。 不过她可没理由忍这种恶心的男人。 就是为了医院其他的小护士不被调戏，她今天一定要好好治治这个恶心男人！ 纪云绯以最快的速度完成了工作。 之后立马去了纪晴的房间。 把她房间的独立卫生间给锁了。 这阵子纪晴依然不怎么能下床，都是她照顾的，洗澡也是月嫂进来替她在床上擦身体，所以纪晴不需要用到独立卫生间。 锁了之后，对纪晴来说不碍事，但对孙永诚来说，他就必须得去这层楼的公共卫生间上厕所了。 锁好了门，纪云绯离开了房间。 去这层楼的公共卫生间附近，巡视观察。 很快，她看见孙永诚走了过来。 纪云绯唇角轻抿，眼里闪过一抹冷笑，连忙躲到楼道里。 等孙永诚进了卫生间后，纪云绯也跟了进去。 这层楼的所有房间都有独立卫生间，这个公共卫生间，平时就保安路过的时候会用，其他的时候都是空着。 她干坏事，也不用怕人发现。 看见孙永诚进了一间隔间后，纪云绯拿起旁边的拖把。 另一只手，放到旁边灯的开关上，随时准备关灯。 等他出来后，黑灯瞎火的，她要把他往死里打。 纪云绯紧张地等待着。 忽然，一只手从后面伸过来，直接抓住她的手腕。 纪云绯吓了一跳，连忙回头，见是顾瑾，又松了口气。 隔间里传来孙永诚刷短视频的声音，声音很大，他还没听见外面的动静。 纪云绯小声对顾瑾说：“你怎么会在这里？” 顾瑾慢悠悠解释道：“下班了，我来接你回来，过来就看见你进了男卫生间。再说，我进男卫生间正常，你进不正常吧？怎么你问起我来了？” “……”纪云绯想想，好像也对哦。 顾瑾看着她手中的拖把：“你要干什么？” 纪云绯往里面看了一眼：“教训渣男。” 顾瑾虽还不知道事情的始末，但凭他对纪云绯的了解，她做什么事一定有她的道理。 他笑了：“你打几棍子能出什么气？” 纪云绯也觉得不解气呢，但已经是自己能力范围内能做到的最大程度的出气了。 总不能又去捅刀子。 她沉默一会儿，听见隔间里都传来动静了，孙永诚好像好了。 她也打算行动，但顾瑾却还没松开她的手。 纪云绯好奇地看着他：“怎么不让我去？是不是你还有更好的办法？” 顾瑾眼底露出抹玩味的笑，慢条斯理地道：“心理伤害，才是终身的。” 纪云绯更好奇了，也跟着更兴奋了：“怎么给他搞个心理伤害？” 第65章 渣男就该和屎尿一起冲走 顾瑾从口袋里掏出做实验用的一次性手套，慢条斯理地带上，接着伸手关了灯。 卫生间顿时黑灯瞎火起来。 隔间里的孙永诚骂了句：“什么破医院，还停电。” 接着便是他稀稀疏疏起身穿裤子的声音。 隔间外面，有走廊里投来的些许亮光，还是能看得清的。 顾瑾走到隔间门口，踹开门。 “谁……” 孙永诚正要回头看去时，顾瑾一把按住他，将他的脑袋按进了马桶里。 纪云绯看傻了眼。 真没想到，一贯举止优雅的顾医生，居然还能做这样的事。 不过纪云绯很赞成他的做法。 脏男人，就应该扔到马桶里，和屎尿一起冲走。 顾瑾按了几秒，再把他拉出来吸几口气，然后再按进去。 身为医生，他知道边界线在哪里，不会真的闹出人命。 反复几次后，他松开手。 趁着孙永诚头晕目眩站不起身的时候，和纪云绯离开了这里。 …… 顾瑾去了楼上的卫生间，摘除手套后，还用消毒液将自己的手反复洗了几遍。 纪云绯在一旁看着，见他手都被洗得发红，忽然想到之前有一次，他也是这么替她洗手…… 看得出，顾瑾真的是洁癖严重。 哪怕他的手，压根就没直接触碰到孙永诚和马桶，都还这么在意。 纪云绯等他洗完了手，和他一起下楼，去换下自己的护士服、打卡下班。 她还听见孙永诚在那儿喊“我要报警”、“调你们医院监控”、“哪个敢这么从背后偷袭老子，害老子吃了好几口屎”…… 纪云绯听着就开心。 但也有点担心。 换好衣服后，和顾瑾坐上电梯一起去地下车库。 纪云绯全程低着头，一副心不在焉的模样。 顾瑾察觉到了，主动开口问：“怎么了？出气没出够？” 纪云绯语气有些懊恼：“我这暴脾气怎么就不能忍忍，医院里到处都是监控，结果还带你去做这种事……” 顿了顿，她猛地抬头，认真地对顾瑾说：“要是警方真的认为我们故意伤害，我一力承担，就说是我逼迫你去做的。” 浅淡笑意落在顾瑾嘴角。 她还挺讲义气的。 不过没这个必要了。 因为在做一件事之前，他自然会做好万全的准备。 所以在他看见纪云绯鬼鬼祟祟地跟着个男人走进男卫生间时，他就给保安队长发过命令，让他关掉五楼的监控。 他伸出手揉了揉纪云绯的脑袋，安慰道：“放心吧，监控坏了。” 纪云绯对上他笑意满满的视线，有些不解：“你怎么知道监控坏了？” 顾瑾道：“路上听见保安闲聊说的。” 他说得太坦然太随意了，让纪云绯完全没办法怀疑这句话的真伪。 她松了口气：“看来老天都帮我教训渣男。” 刚说完这话，电梯门开了。 顾瑾找到自己的车，带着纪云绯一起回家。 …… 两个人回到家时已是凌晨。 纪云绯洗完澡，躺到床上打算睡觉。 一闭上眼，脑海中又浮现了顾瑾那双被他洗到泛红的手。 到底也是为了她才变成这样的，自己不管不顾好像不太好。 想到这里，纪云绯猛地从床上坐起来，去自己包里翻出护手霜。 然后坐回床上，冲门外喊了声：“顾瑾，你过来一下。” 过了会儿，顾瑾开门进来：“怎么了？” 纪云绯朝他招招手：“你过来。” 顾瑾走到她床边坐下。 纪云绯握起他的手，挤出一点护手霜，认真地替他涂抹。 他的手骨节分明，手指修长，摸起来过于硬朗骨感，硌得慌。 纪云绯没见过他握手术刀的样子，但想象一下，就觉得一定是果决利落的。 顾瑾对纪云绯这双手的感觉恰恰相反，柔软无骨，还这么小，他的手可以完全包裹住。 “你有洁癖啊？”纪云绯一边替他按手一边问。 “嗯。” “那你……”纪云绯想到男卫生间那股味道，她这个没什么洁癖的人都觉得难忍，那顾瑾岂不是更难受。 这么一想，她心里更感动了。 他都是为了她，才去做不喜欢做的事的。 而且，他连缘由都没问，就去了。 她声音闷闷地问：“你去做那种事，心里很难受吧？” “没事。”顾瑾语气毫无起伏，“我能忍。” 纪云绯抬起头，认真地告诉他：“以后你不愿意做的事，就别忍。” 顾瑾的心仿佛被这句话不轻不重地敲了一下。 他从小到大，都在忍。 他爸妈的目标，是将他培养成一位“圣贤”。 有素质，有教养，品德高尚，脾气温良。 小时候同学抢走他心爱的图画书，他很生气，想要抢夺回来。 爸妈却告诉他：顾家这种身份地位，为了身外物而明抢豪夺非常地丢脸面。 最好的朋友转学离开了，他很悲伤，在家中哭泣。 爸妈却告诉他：失败的人才会被情感羁绊，悲伤哭泣非常地丢脸面。 他也确实按照父母的预期，隐忍生而为人所拥有的怒、妒、悲种种负面情绪。 以至于后来，他慢慢发现，自己连喜和乐也感知不到了。 他患上了心理医生口中的“情感冷漠症”。 一直负责给他治病的江大夫告诉他，情绪都是共生的。 他压抑久了，自然什么情绪都没了。 但他不是天生的，是后天形成的。 他的情绪，像是被全部装进了一个密不透风的铁盒子里。 只要找到那把能打开这个盒子的钥匙，他就可以慢慢恢复正常。 他现在明白，为什么纪云绯能调动他的情绪了。 第一眼见到她时起，她在泼人家尿。 她并不是个乖巧的女孩，她一直在打破规则，她敢于摧毁她身边一切她看不惯的东西。 她让他，把他一直都不敢表现出来的情绪，全都释放了出来。 顾瑾盯着纪云绯看了许久，忽然喃喃道：“认识你之前，我从来都不做坏事。是遵纪守法的好公民。” 纪云绯瞪了他一眼：“哼，瞧你说的，好像我把你带坏了似的。我也不主动做坏事的好不好，都是别人欺负我，我教训回去。” 顾瑾忽然想起来，自己好像还没问她教训人的原因，便问了句：“他怎么得罪你了？” 第66章 爱与欲是正常的 纪云绯现在想起孙永诚那样子，还是犯恶心，气冲冲地说：“纪晴为他剖腹为他生孩子，他居然想出轨，这种男的比马桶还脏。” 顾瑾眼底带着浅浅笑意：“那个产妇不是总欺负你吗？你还为她出头？” 纪云绯冷哼一声，说：“女人要和女人站在一块儿，如果惯着这种在老婆孕期出轨的男人，那以后大家就会说‘哪个男人都出轨’、‘这是男人都会犯的错误’，来为男人开脱，所以男人不能惯着！” 说完，纪云绯猛地察觉到自己说的好像有歧义。 又赶紧补充解释了句：“我说的是那种渣男，女人会和你这样的好男人站在一块儿，所以你不用怕。” “行。”顾瑾浅浅笑了声，心满意足地收了她发的这张“好人卡”。 纪云绯又低下头，继续帮他按摩手掌。 “其实我也不是光为纪晴出头，是他太恶心我了，他语言调戏我。” 顾瑾目光稍沉了些：“怎么调戏你的？” “他虽然没直接说，但动作眼神都非常轻浮，不傻的都能看得出他言外之意就是……就是想包/养我。还说他赚钱多，说我跟着他不会吃亏。” 纪云绯冷笑了声，接着说，“真的笑死我，就他那德行，亿万富翁我都不会多看一眼，何况只是个普通的玉石商人。” 她始终看着顾瑾的手掌，没注意到，他在听完这话时，渐渐暗淡下来的眸光。 顿了几秒，纪云绯声音又温和下来：“像你这样，我已经觉得很好很满意了。虽然咱们不是什么富豪，但靠着自己的努力，很快就会有属于我们自己的小家，以后我们的孩子也不需要上特别昂贵的学校，过得去的就可以。我爸妈对我的要求就是平平安安，有吃有喝，我对你、对我们将来的小孩也一样。” 顾瑾眸中寒意，在她柔软的话语里慢慢散去。 他很喜欢听简致臻规划他们的未来。 普通人过日子，应该就是这种感觉。 纪云绯猛地意识到，自己说半天，顾瑾都没回答。 她抬头望着他，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你是不是觉得我啰嗦了？” 顾瑾盯着她小鹿一般澄澈的双眼，轻轻回了句：“没有，你多说些，我爱听。” 纪云绯直勾勾看着他，心跳忍不住加速。 这话明明没什么情切切意绵绵的词语，但却叫她心里觉得格外甜蜜，脸颊也忍不住发烫。 不知道他有什么魔力。 顾瑾也是这么想的。 不知道她有什么魔力。 光是这样对视，就搅得他心痒痒的。 两个人不知不觉间，越靠越近。 直到呼吸相闻之际，顾瑾忽然说：“其实，刚才经过楼下24小时便利店，我想询问你愿不愿意和我一起去买……” 纪云绯没等他说完，就意识到他想什么。 她连忙躲开他的视线，眼神紧张地划拉：“幸好你没去，虽然咱俩才下班，但在正常人眼里这是清晨，是刚要去上班的时候，我们俩一大早去买……那个……太丢人了。” 纪云绯越说声音越小。 她飞快地看了顾瑾一眼，敏锐地意识到，再这样下去，两个人都该不对劲了。 她赶紧往床上一躺，转过身去：“我睡了。” 隔了一秒，她又回头，语气带着些微怒：“下次你自己去，干嘛要和我一起去，是不是个男人……” 顾瑾凑到她身边，好脾气地认了错：“你前半句教训的是，是我的错，下次我自己去买。” “至于后半句……”顾瑾抓着她的手腕，将她拉到自己面前。 望着她长睫下迷蒙又纯粹的双眸，顾瑾喉结上下滚动了下，眼底的欲/念逐渐加深。 房间没有开灯，遮光窗帘拉了一半，昏暗的光线下，房间里的暧昧气氛逐渐升温。 纪云绯双唇动了动。 像是预感到他要做什么，紧张地开口低语：“你……你这样……折磨的是你自己。” 反正，反正，她不想现在就怀孕。 之前一直给顾瑾胡乱的机会，是觉得他是个正人君子，不会强迫他。 今天……看他这样，她有点不敢这么想了。 “你怕什么。”顾瑾忽然笑了，慢慢凑近她的唇，轻轻吻上去。 他一只手紧紧握住她的手腕，慢慢往下带。 “你也学医的，你懂这是正常的。” 顾瑾握着她的手，隔着裤子，让她去触碰他“正常”的地方。 纪云绯保持姿势不动，也不敢动，任由他引导。 直到她看见男人隐晦暗沉的目光里，带着明晃晃的欲/念，稍稍分开的唇齿间，溢出声低沉磁性的轻喘。 “——帮我。” …… 从纪云绯的房间离开后，顾瑾回到自己的书房。 他想起纪云绯之前跟他自己被语言欺负的事。 那个男人好像叫孙永诚？还是个玉石商人？ 顾瑾把这些资料给自己的助理发了过去，吩咐道：“查一下。” …… 孙永城在医院缠着要看监控，结果坏了。 他没办法了。 其实他只是嚷嚷着要报警，但他不敢的，因为他平时得罪了太多人，有好些时候，都是他的错。 万一追根溯源，警方发现他某些灰色地带做的事，那不是自讨苦吃。 正当他打算咬咬牙咽了这哑巴亏时，他忽然接到个电话。 “老孙啊，我不能从你那里买玉石了。” 孙永诚一听，不由紧张起来。 这可是个大客户，做房地产的，前几天还说要从他手里买一大块玉回去镇宅呢。 他连忙问：“怎么了？” 对方叹了口气：“你说你好好的，为什么要得罪京城顾家大少？” 孙永诚一头雾水：“什么？我什么时候得罪顾家大少了？” 对方也不太清楚。 但他清楚，不能再跟孙永诚来往了。 “你也知道，我玩玉石就是玩个乐趣，我主业可是房地产，这顾家正打算在我们市盖新的医院呢，你这个时候把顾大少给得罪了，我可不敢再跟你来往了，互相拉黑吧，啊。” 说完，就挂了电话。 孙永诚气得想发火都不知道该往哪里发。 他都不认识顾大少，怎么就得罪他了？ 第67章 狗咬狗 孙永诚抽了半包烟也没想通，自己到底是哪里得罪了顾大少。 最后保洁进来把他赶了出去，说是医院不让抽烟，再抽烟就报警把他抓走。 正好这时，老王带着周艾来医院找他，给他打了电话： “孙哥，我带小周来医院找你，想给你看看上个月的账本，但是我们俩都空手来的，没想起来提前准备礼物，就不上楼看嫂子和小少爷了。” 孙永诚立马回：“行，你俩别上来了，正好我下去抽包烟。” 孙永诚到了楼下，找到他们俩，坐进了车里。 他随意翻了翻账单。 老王在前面笑眯眯地问：“嫂子虽然刚生完孩子，但是精神头不错吧？那天我看她跟小护士吵架的样子可是中气十足啊。” 孙永诚本来都快把这事忘了，一听他提起来，又烦躁了。 这次回来，他不但没有得到那有学识的小护士，还得继续对着这个空有皮囊的泼辣老婆。 “别提了，一想到她跟人大吼大叫的样子，我就觉得丢人。” 老王和旁边的周艾对视一眼，接着调侃：“孙哥回头让小周教教嫂子，小周不是高材生吗？” 孙永诚将账本还给周艾，拍了拍周艾的肩：“对啊，以后多付你一份工资，雇你去我家，给我儿子当家教。不然我儿子跟那样的妈，长大肯定也是个上不得台面的人。” 周艾闻言，唇角微勾，眼底闪过一抹精光。 她今年也快三十岁了，确实上过大学。 她跟孙永诚工作好几年了，比纪晴认识他更早，一开始觉得孙永诚对女人出手阔绰，很想跟他在一起。 但奈何她长得太过普通，没纪晴年轻漂亮，孙永诚看不上她。 如今她清楚明了地感觉到孙永诚对纪晴不满，她便觉得自己的机会到了。 她本来坐在前排的，忽然打开车门，主动坐到后面去。 她伸出手，按住孙永城的太阳穴。 “孙哥，你刚跟这边的按摩师傅学了一份手艺，我给你按按脑袋。” 孙永诚享受地闭上了眼。 孙永诚自己其实也没上过多少年学，但却一直嫌弃纪晴没上过学，没有素质。 但其实，素质这事儿，跟人上不上学，关系不大。 跟这个人本身是什么人，关系最大。 像周艾这种读过书的人，照样能做出知三当三的事。 她按着按着，就和孙永诚抱到了一起。 前面的老王懂事地下车抽烟。 …… 纪云绯今天是独自来上班的，因为顾瑾今天要去别的医院会诊。 下了公交走到医院门口，不经意间瞥见路边的车。 这车她记得，之前过年的时候，孙永诚开着车陪纪晴回去，纪晴还让他绕着老家跑了好几圈，以保证每个亲戚、同学都知道他家有这辆价值百万的suv。 纪云绯实在不想多看，奈何车就停在去医院的必经之路上。 她只好硬着头皮往那边走。 经过车时，猛地看见车里面，孙永城抱着个女人啃。 纪云绯心底一股反胃，赶紧加快脚步往医院去。 好恶心。 好脏。 而且刚才虽然没看清楚，但那个女人明显比纪晴年纪大，长得也不如纪晴好看。 脏男人偷腥，果然什么都不挑。 …… 纪云绯打卡上班后，按流程去做了一遍自己该做的事。 最后检查到了纪晴病房。 纪云绯走过去检查她伤口愈合情况。 刚走到床边，纪晴就朝着纪云绯举起了手：“漂亮吧？老孙刚送给我的，奖励我生儿子的。” 纪云绯抬头看了一眼，她手上多了枚金戒指。 可纪云绯刚刚才看见孙永城的恶心模样，连这枚金戒指都顺带觉得好肮脏了。 她好想直接告诉季晴，她老公是个下贱男人。 但看纪晴肚子上那道疤，还是没忍心把话说得太直白。 而是拐弯抹角地说了句：“纪晴，你有空还是多关心关心你老公去了哪里吧。” 纪晴一愣，脸上的得意卸了不少。 她试探着问：“你是不是看见老孙和别的女人走得近了？” 那都不是走得近，直接若无旁人地抱在一起啃，恶心死了。 纪云绯都不想回想那一幕，便没有回答纪晴。 纪晴知道，这等于是默认了。 她难得地也沉默了，脸色慢慢阴沉下来。 就在纪云绯检查完打算离开时，纪晴忽然叫住她。 “纪云绯，你们读书好的小姑娘是不是都这么纯洁啊？怎么，你觉得我对那种中年老年人还能有什么真爱？那个变/态……” 纪晴眯了眯眼，冷笑了声，接着说，“我巴不得他出去找别的女人，那一身肥肉碰我，我真觉得恶心。现在有别的女人给我分摊了，我开心死了。” 纪云绯默默看着她。 不知道她是真的这么想，还是自我安慰。 “我唯一担心的就是……”纪晴纠结了会儿，忽然一把拉住纪云绯的手，赔上笑脸，“纪云绯，你学医的，能不能告诉我，有什么办法，能让男的主动绝/育啊？我真的随他在外面怎么搞，但是我实在怕他在外面搞个私/生子，来分我儿子的财产。我的意思是，有没有什么药，能让他死/精……” 纪云绯愣了愣，慢慢抽回自己的手：“你真的疯。” 这夫妻俩，真不愧是夫妻俩。 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纪云绯本不想再理她。 她本打算离开，但忽然感觉到有凉风吹来。 回头一看，是窗户没关好。 纪云绯本着负责的态度，过去为纪晴关窗户。 忽然瞄见，孙永诚那辆车开到了隐蔽处。 从路边看不见，但从楼上看得明明白白的。 此时，整个车都在大幅度地晃悠。 纪云绯忍着反胃，关上窗，拉上窗帘。 其实仔细想想，为什么不“帮一帮”纪晴呢？ 她反感纪晴，因为纪晴总针对她。 她更反感孙永诚这种脏男人，还妄图染指她。 让他们夫妻俩狗咬狗，不挺好的吗？ 纪云绯眸底潜藏笑意，默默对纪晴说：“其实很多药都能导致男性ed，只要降低雄性激素就行，常见的就是治疗高血压的利尿药，还有一些治疗肠胃病用的抗胆碱类的药。” 纪晴听得一知半解，不过足够用了。 她笑笑说：“这好这好，孙永诚刚好有肠胃病，我懂怎么做了。” 以后，给他煲的汤里、做的食物里，多磨些胃药，还得是那个什么，含有抗胆碱类含的比较多的。 高血压药，她婆婆就有高血压药，到时候也悄默默弄点进去，双管齐下。 纪云绯不再多言，从房间里出去。 走到走廊里，迎面遇见出来遛弯的其他产妇，纪云绯再次扬起亲切的笑容，与对方点头打招呼。 在医院里，她保护产妇，保护婴儿，当好一个品德没有瑕疵的小护士。 至于在这家医院以外的事。 呵。 备注：男性ed=阳/痿。 第68章 你俩在床上时会不会想到我 纪云绯将资料送回办公室时，徐姐忽然叫住她：“绯绯，你知道咱们医院和隔壁医科大学一直有合作关系吧？” 纪云绯点点头。 医科大学一般都有附属医院，一些对学生的实习教学，都在附属医院。 珍爱虽然不属于隔壁医大的附属医院，但本身是全国最好的妇产医院，很多学校都争相和珍爱合作。 隔壁的北城医大就是，经常邀请这边的医生去学校上课，也经常带学生过来实地学习。 顾瑾今天晚上在那边就有公开课。 她好奇问道：“怎么啦徐姐？” 徐姐又问：“那你知道，那个学校的医学生们，经常做一些公益性质的商品来卖吗？” 纪云绯继续点头：“我知道的。” 他们之前出过一款护手霜，就是甘油和维生素，比市面上很多护手霜都干净卫生、用料实惠，才卖99一大瓶。 还研究过很多维生素补充剂，营养剂什么的，全都2块钱一瓶，又便宜又安全，纯粹做公益了。 徐姐见她什么都知道，便也不多费唇舌了，直接说正事：“现在我们需要配合他们学校的学生，做一项科学研究。” 纪云绯接话：“什么研究？” “避/孕方面的。”徐姐眨了眨眼，凑近纪云绯，小声说，“他们开发了一款安全性极高的避/孕/套，在上市之前需要测试的防护程度、舒适程度……所以需要一些志愿者来实验操作一下。” 纪云绯不等她说完，就连忙红着脸拒绝：“这个我做不来，徐姐你找别人吧。” 徐姐笑着拍拍她的肩：“哎呦，你做得来的，我看了你转正资料，你把未婚改成了已婚，你这刚结婚的，新婚燕尔的，是咱们这次科学研究的主力军呢！” 纪云绯头摇得飞快：“做不来做不来做不来……” 徐姐见她这么反对，不禁幽幽叹息道：“哎，其实我要是能做志愿者，我就自己做了，因为咱们护士小组帮大学做志愿者，虽然没多少额外的补贴拿，但是可以加荣誉的。我们小组，从来都没在年终评比里受过表彰……” 徐姐从小组利益方面对她进行了一番绑架，又开始从社会利益上说： “你知道吗？这款用具要是上市，人家就放在卫生站里免费发、免费给年轻人避/孕的，人家实在请不起专业测评，只好找咱们医院的员工来测评了。我真的很想自己做这么有意义的事，但是我年纪大了，我都结/扎了，我做不来啊。你新婚燕尔的，帮帮忙呗。” 纪云绯脸色纠结地看着徐姐。 从实习期开始，徐姐就一直帮她，对她好得跟亲姐似的。 而且之前乔伊住院的时候，徐姐为了帮她照顾乔伊，经常调班和她一个白天一个晚上。 她欠徐姐太多人情了。 现在真的不好开口拒绝。 思前想后，纪云绯决定豁出去了。 本来就是要买那个的。 现在有免费的，这不正好。 而且医大出品的东西，一般都比市面上卖的安全。 纪云绯深吸了口气，点了点头：“行，徐姐，我答应了。” 徐姐立马笑逐颜开：“那就好那就好，你去资料室领一下呗，多领几盒，领个十盒，反正那玩意儿保质期长！” 纪云绯点点头，起身去医务室。 快到医务室时，迎面遇见两个护士，好像刚刚领完实验品。 两个人一边走一边聊： ——“其实我连男朋友都没有，我要这实验品根本都用不上，我就是过来看看那个发实验品的小弟弟有多帅。” ——“哈哈我也是，我听我们组的说那个男学生很帅，也是打着领取的名头过来看看。看完我就后悔了。” ——“为什么后悔啊？” ——“我明明单身啊，还来领这个，就等于放弃跟他发展的机会了……” 那两个护士的讨论声越来越远。 纪云绯也来到了资料室门口。 她推开门进去：“请问——” 面前的男生一听这声音，立马回过头，清俊明媚的脸上满是藏不住的开心：“姐姐，是你啊，好巧。” 竟然是霍琰。 纪云绯见他手里拿着记录本，面前放着好几个箱子，猜到他就是替学校过来发实验品的。 她跟这男生只不过有一面之缘，上次警告过他之后，也不打算再有什么关联。 所以便保持对陌生人的态度，语气平淡地说：“我是来领取实验品的。” 霍琰点点头，笑着问：“你要几盒？” 纪云绯想到徐姐说的十盒…… 她不太好占这种便宜，便说：“三盒。” 霍琰拿出三盒：“那你们三盒大概多久用完呀？我记录一下，过段时间后会对你进行回访。” 这个问题就有点尴尬了。 纪云绯哪里知道，也不好说。 毕竟这事儿……也不是她一个人说了算的。 这一盒五枚三盒十五……纪云绯随口诌了个日期：“一个月吧。” “就这些还得一个月呀？”霍琰忽然凑近纪云绯。 他微微歪着脑袋，眉眼弯弯地看着她，一脸的不正经，“姐姐，要是我有你这么可爱的老婆，一天就用完了。” 纪云绯听得出他话语里的暧昧。 这种冒犯她的男人，不管他是像孙永诚那样样貌丑陋，还是霍琰这样样貌俊朗，在她心里都一样令人作呕。 唯一的区别就是，孙永诚已婚了，而且说明白了要包/养她。 霍琰还没到结婚年龄，说得也含糊不清。 她神色冷漠，语调冷厉：“你什么意思？” 听得出她的气怒，霍琰连忙笑着道歉：“我开个玩笑开个玩笑，对不起嘛，姐姐你脾气好爆啊。” 纪云绯冷笑了声：“我跟你很熟吗？熟到能开玩笑？还是这种下流玩笑？” 霍琰见她好像真的不喜欢这样，也默默收回了笑意，脸上带了些委屈。 他默默给纪云绯拿好、登记好，将实验品交给她。 纪云绯拿到样品，转身想走时，霍琰又忽然说：“姐姐，这个项目是我们小组的同学负责的。四舍五入也算是我发明的。” 纪云绯抬头看了他一眼，不懂他说这干什么？ 难不成是想让她夸他？ 霍琰盯着她的脸，凑近她，拖腔带调地问：“姐姐，你和你老公在床上的时候，用着我发明的东西，会不会想到我呀？” 第69章 小东西还有两幅面孔 纪云绯直接把那三盒东西，重重摔进面前的箱子了：“这个志愿者我做不来。” 霍琰这轻浮的语言，在她心里和孙永诚大差不离。 她都想打一顿。 要不是顾瑾今天不在…… 纪云绯不想和这种人有半点关联，所以这志愿者也不做了。 走之前顺道警告了句：“如果你再对我言语轻浮，我会去你学校告诉你老师。” 霍琰见她这么认真，赶紧收敛了笑意，绕到她前面拦住她，一脸乖巧的模样：“开个玩笑嘛，别气别气，姐姐你不帮我没关系，但这其实是我们整个学生组的事，他们因为我而失去一个志愿者就有点无辜了。” 纪云绯目光冷淡，看着他的眸子里没有丝毫情绪：“让开。” 霍琰微微弯起眉眼，满脸讨好的笑意：“对不起，我真的知错了嘛，以后再也不敢了。” 纪云绯还是没理会，绕开他走了出去。 霍琰回头看着她的背影，脸上笑意也慢慢卸下。 以前哥哥还活着的时候，就经常听他说，纪云绯脾气爆不好惹。 而且特别的强硬。 只要任何方面惹到她，她都不会再给机会。 他很好奇，她老公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居然能把纪云绯这样的强硬的女人，化为绕指柔？ 霍琰自顾自笑了笑，拿上三盒样品，跟去了这层楼的护士办公室。 他到的时候，纪云绯却不在，只有徐姐和另一个小护士在。 霍琰跟徐姐沟通过好几次了，也算比较熟悉，进来就笑着打了声招呼：“徐姐好。” 徐姐抬头看去，也露出了微笑：“小霍啊，你不是在那边发样品吗？怎么过来了？” 霍琰一脸愧疚地说：“我是来跟纪云绯姐姐道歉的。我跟她开玩笑把她惹生气了，实在是抱歉，我在国外长大，油腔滑调地习惯了，不知道国内女孩子都不能开玩笑的。” 徐姐哈哈笑起来：“绯绯是有点正经，轻易不跟人家开玩笑，不过她人挺好的，爱憎分明，不惹她的话，她对人也是挺和善的，等她回来，我帮你说一声。” “好的，谢谢徐姐。” 霍琰说着，将那三盒样品拿出来，放到桌子上。 “麻烦徐姐帮我把这个也交给她。”霍琰无奈笑笑，“她气得不愿意当我们的志愿者了。” “行行行。”徐姐笑着接过来，“我很好奇，你到底说了什么，把绯绯气成这样？” 霍琰揉揉鼻子，一副不好意思的模样：“其实也没什么……我继续回去工作去了。徐姐再见。” 徐姐便也没有再追问，点点头：“成。” 霍琰离开后，房间里另一个小护士凑过去跟徐姐闲聊：“现在护士群里都在说这个小男孩帅，我近距离一看，真的没得挑。” 徐姐笑着应了声：“对啊，嘴甜，又乖，听他主任说，他是国外来的交换生，学习成绩也很不错，而且还是妇科的，毕业后说不定要来咱们医院工作呢。” 那护士一听，很激动，立马也去小群里闲聊，把徐姐说的话都转发了进去，还叫单身的姐妹都别找对象，等着这个小男生入院。 …… 纪云绯是去休息室里泡咖啡去了。 等水热的期间，她看了一眼群消息。 看见好几个护士都在那里夸霍琰。 什么成绩优秀、礼貌、乖巧、痞帅…… 纪云绯一脸疑惑。 她们聊的是她见到的那个霍琰吗？ 她怎么感觉，那个霍琰就是仗着自己有几分姿色，就言语轻浮的浑蛋呢？ 纪云绯忍不住在群里发了句： “姐妹们擦亮眼，这种男的一般都很渣。” 刚发出去，大家就纷纷反驳她： ——“你是不是对他有什么误会？” ——“不能人家长得帅就说人家渣吧？” ——“绯绯你是不是对帅哥带有天生的偏见呀？我前段时间跟他对接过发样品这件事，感觉他待人接物、行为举止都很正常啊。” 纪云绯真搞不懂，怎么会有人觉得那个霍琰“正常”。 他真的轻浮得要命。 就接触的这几次来看，她对他真的没半点好印象。 尤其是，自己身边还有顾瑾这样珠玉在前的人作对比。 顾瑾多好啊，那才是真正的正人君子。 从认识他到现在，他没说过任何一句冒犯她的话。 就算他们俩现在已经情投意合，他都没仗着感情就做冒犯她的事。 每次都征求她的同意，礼貌到她都觉得没必要那么礼貌。 这种才是好男人好吗！ 纪云绯看着群里又冒出很多夸霍琰的话，幽幽叹了口气。 既然她劝不动，便也不劝了，省得叫这些小护士对她有意见。 她看了眼时间，顾瑾现在差不多下课了。 便给顾瑾发了条消息：“下课了吗？不用来接我，我今天会很晚，你自己先回家休息吧，冰箱里有炒饭，记得自己热来吃。” …… 顾瑾刚刚从课堂里出来，便收到了纪云绯发来的消息。 他眼底不由自主带上了笑意，一边走一边打字回复：“几点下班？我还没睡的话可以过去接你。” 发送之后，纪云绯并没有及时回复。 他估计纪云绯休息时间过了，又去忙去了。 他没太在意，直接去了停车场，打算回家。 今晚，他一定得去超市，把他们要买好几遍没买成的东西给买上。 刚到停车场，往自己车边去时，一个身穿西装的男人忽然挡在了他的必经之路上。 顾瑾抬眸看了一眼。 纪云绯给他带来的好心情，瞬间消失殆尽。 “少爷，顾先生让我接你回去。” 顾瑾眉头紧锁：“很着急吗？不急的话，我明天会自己回去。” 对面的男人却丝毫不留情面，板着脸道：“顾先生让您今晚就回去。” 顾瑾沉默数息，一言不发地坐上了他的车。 他长这么大，从未违背过他的父亲。 因为孝道，也是他优良家教中的一环。 他暂且还不知道父亲让他连夜回去有什么事。 不过他能预感到，不是什么好事。 思前想后，他又给纪云绯发了条消息：“我临时有事，很要紧的事，可能要出差几天。这几天不要找我。” 第70章 男人真的很精通算计 纪云绯忙完工作后，回休息室换工作服。 这才发现，顾瑾给她发的那条消息。 她心里忽然像扎了根刺。 他为什么突然出差，而且期间还不让她找他？ 哪怕出差再忙，吃饭的时间也还是有的吧？ 不能抽一点点时间回复一下消息吗？ 她旁边的戴姐也在换衣服，一边换一边跟她闲聊： “今天群里那几个小护士的表现，真给咱们丢脸啊，跟没见过男人似的，逮着个男大学生一顿夸。就绯绯你聪明点，知道男的都不是东西。” 纪云绯是知道戴姐的，她这辈子唯一谈过的男朋友，把她爸爸活活气死了。 从那之后，她便厌恶男人。 纪云绯也见过不少坏男人，但还没到厌恶全体男人的份上。 要是平时，她肯定多多少少劝戴姐一句，说什么“世上还是有好男人的。” 但今天，她一句话都劝不出来。 满脑子都在想，顾瑾到底为什么不让她联系他。 戴姐又拉着她说了好一会儿。 “那男学生能让这么多女人夸他，显然就是个不简单的。肯定是伪装自己的真面目，打算挑个好的结婚。” “真的，男人可比女人精明会算计，他们找老婆心里肯定都有计算和考量，只是他们不说出来，在心里默默算计。” “我前几天刚听说有个男人，跟自己老婆结婚很多年，都不告诉老婆自己的家境，就是防着她老婆会骗他钱。你说这多会算计？” 纪云绯心不在焉地听着，时不时点一下头。 她依然在想顾瑾。 她忽然意识到…… 一向自诩理智的她，竟然做了一件这么不理智的事。 她明明对他的很多事，都还不太了解。 竟敢就这么轻易决定和他共度一生。 …… 顾瑾回到顾家时，他的爸妈正坐在餐厅里吃饭。 两个人隔着又宽又长的桌子，安安静静、举止优雅地进餐，各吃各的，全程毫无半点交流。 顾瑾在客厅坐下，等待爸妈吃完。 几十年了，他爸妈一直都是吃饭的。 以前顾瑾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对劲。 但自从他和纪云绯在一起后，他才发现，他更喜欢和纪云绯一起吃饭时的感觉。 她总会和他说话，问他菜淡不淡、汤咸不咸。 她让他知道，原来吃饭不止可以带来饱腹感，还可以带来精神上的充实。 顾瑾静静等到父母吃完。 他妈妈没有和他说任何话，便先回房休息去了。 他爸爸将他叫去了书房。 他的父亲顾敛，容貌与他有七分相似，只是更沉稳一些。 他坐到书桌后面，语气平静、慢条斯理地开了口：“阿瑾，这阵子爸妈在欧洲谈生意，你怎么不通知我们一声，便结婚了？” 明明没什么起伏，却极具压迫感。 顾瑾心里早有预料，是谈这件事。 他也知道，一顿惩罚，在所难免。 可他任何的辩解，只是低着头说：“对不起，爸。” 顾敛依然静默地看着他：“我知道，这是你爷爷的安排。但即便如此，你还是不应该轻易将你的婚姻这么交代出去，甚至都不和你的父母商量一下。” 顾瑾无话可解释：“对不起。” 顾敛沉默了。 书房里的两个人，分明就没有任何争吵，甚至没有展露任何负面的情绪。 但是，气氛就是压抑的可怕。 许久，顾敛开口：“既然知错了，等下自己去思过去吧。至于那个女人……你已经结了婚，这个改变不了，离婚对顾家而言也是非常丢脸的事，所以就这么算了吧，下次有机会，带她回来坐坐。” 顾瑾不太想让他们俩和纪云绯接触。 那是他生命里最活泼、最具体的人物，是他灰白世界里唯一的彩色。 他害怕让她见到，他这么一个病态、冰冷的家，会嫌弃他。 但是，爸爸教过他。 子从父之言，子尊父之训。 他从小就学会了顺从。 “知道了，爸。”他应道。 顾敛点了点头。 聊完了他的情感，顾敛又开始关注他的事业。 “阿瑾，爸爸妈妈从小就对你十分严厉，是希望你能够继承好爸爸一手打下的顾氏集团。可你如今为何要把全盘精力，都放在区区一个珍爱上？” 珍爱，只是顾氏集团的冰山一角。 顾氏旗下囊括了好几个国家的医疗业务。 他父亲从来都希望他成为一个商人，而不是一个医生和学者。 即使顾瑾自己十分喜欢做医生，却依然要按照父母的安排做。 他默默应声：“是我的错。” “既然知错，便去思过去吧。”顾敛说。 顾瑾点点头，站起身，礼貌地回应他的父亲：“好的。” 他自己去了顾家别墅的地下室，静思己过。 这间黑漆漆的房间，是他童年最常待的地方。 他每次犯错，爸妈都会罚他进来反思己过。 他从一开始的惊慌害怕，慢慢到后来的冷漠，最后无动于衷。 他已经习惯这个黑暗的地方，将他整个人冰封。 …… 顾爷爷之前在外面公园跳广场舞，这个点刚回来，恰好看见顾瑾去思过。 他受不住了，直接冲到书房找顾敛：“教孩子哪有这么教的？他小时候被你们关出病来了，你们都忘了？小时候你们关他就算了，现在都二十多岁了，你们还关他？” 顾敛不为所动，默默回道：“爸爸，一代人有一代人的活法，我们怎么教阿瑾，您不用插手。” 顾爷爷被气得牙痒痒。 但是他却没办法说服他。 他没这个儿子有本事。 自己当年，都是被顾敛逼离顾氏医疗的。 现在能有这么优渥的退休生活过，也多亏了这个儿子。 顾爷爷长叹一声，转身出去。 他去自己房间里，拿了个面包。 这也是他偷偷存的，因为顾敛平时不让他吃这些外面批量生产的东西。 他走到地下室，将面包从门上的玻璃窗口递进去。 “阿瑾，阿瑾，爷爷偷偷给你拿了个面包。” 顾瑾抬头看了他一眼，对他笑笑，淡淡回应道：“不用了，谢谢爷爷。” 顾爷爷也知道，只要顾敛不让顾瑾吃，他哪怕饿死都不会吃。 他只能长叹一声，心疼地看着孙子。 他从小看着顾瑾被这么病态的教育，心真的很痛，可又无法干涉。 他这辈子，在孙子身上唯一做成功的一件事，就是趁着顾敛和叶芩在国外谈生意的时候，偷偷让顾瑾和纪云绯结了婚。 他敢这么做，是因为知道顾敛和叶芩爱声誉胜过一切。 所以只要顾瑾结婚了，他们俩就不会再让顾瑾离婚。 他也看得出来，顾瑾这段时间在那个小丫头的陪伴下，精神都正常了很多。 但怕是今晚一过，他又得恢复到以前那样了。 冰冰冷冷，不会共情，毫无人性。 第71章 狗咬狗咬狗 顾爷爷在门口陪着顾瑾待了会儿。 他也知道这样下去，对顾瑾没有任何帮助。 他便去给江煜琛打了电话。 一接通，顾爷爷立马说：“阿瑾又被他爸关起来了，估计过几天还要逼他去处理生意上的事。我怕回头阿瑾又变成以前那样……” 江煜琛听得出顾爷爷话语里的担忧，安抚道：“顾爷爷，这是正常的，精神疾病本来就有轻微起伏和反复，不会那么顺利地变好的。” 顾爷爷叹了口气：“我是怕纪丫头不知道啊，怕她被吓到。” “放心放心，我回头抽空去跟纪云绯解释一下。”江煜琛淡笑了声，“我也是时候去见见这个神奇的小姑娘了。不过我这几天正在外地开会，没办法立马过去。” “没事。”顾爷爷轻轻叹息，“阿瑾估计也要在家待不短时间，等他爸爸消了气，还得逼他去处理顾氏的那些生意呢，没十天半个月，估计回不去。” 想到这里，顾爷爷估计顾瑾这几天，怕是没什么心思和纪云绯联系了。 就算有心思，他都不敢让顾瑾联系纪云绯。 顾瑾的病要是恶化下去……和他爸爸一样可怕。 顾爷爷挂断电话后，想了想，还是怕纪云绯这么好的孙媳妇儿跑了。 于是替孙子编了条借口，先去安抚一下纪云绯：“小纪啊，阿瑾这几天去国外参加科研讨论，据说是一项不能公开的医学机密研究，所以如果没办法联系你，你也不要怪他啊。” …… 纪云绯下班回到家，本一直在胡思乱想来着。 收到顾爷爷的消息后，心里好受了些，但还是觉得不对劲。 但她也只能选择先这么信着了，总不能别人不让她联系，她还追着联系吧。 她给爷爷回复了条“好的”，然后躺到床上，翻来覆去一会儿。 还是给顾瑾发了条消息：“有空就联系我，实在没空就回来再说，我等你。” 但这一条消息，始终没能等到顾瑾的回复。 …… 纪晴断断续续躺了一周，总算能下床了。 孩子的病情，也在医生的精心照顾下好转起来。 看着纪晴每天生龙活虎的样子，那些被她刁蛮辱骂过的小护士，心里都直呼老天不开眼。 恶人怎么身体素质这么好。 不过很快，纪晴就没再骂她们了，因为她找到了新的乐子。 珍爱为了让产妇坐月子期间不无聊，还给产妇开办了瑜伽课、烘培课等。 纪晴去学烘培去了，天天一睁眼，就去烤小面包。 她原本就是家庭主妇，学这个学的也挺快，很快做的小蛋糕就很漂亮了。 某天，纪云绯领着别的产妇去烘培室的时候，恰好看见，纪晴偷偷往蛋糕里加药粉…… 纪云绯什么都没管。 这几天，孙永诚天天都来医院看他儿子。 每次坐在那边无事可做的时候，就吃纪晴给他做的小蛋糕。 直到有一天，周艾又来医院找他，和他汇报账。 周艾这段时间，都已经和孙永诚发生过不少次关系了。 她觉得是时候来纪晴面前耀武扬威了。 不然，过阵子纪晴恢复的差不多了，她什么都捞不着，白陪孙永诚这么久。 她今天特意浓妆艳抹了一番，直接来了纪晴的房间。 纪晴瞥见她鲜艳的口红，差不多都明白了。 不过她倒是沉得住气，还笑着说：“你们俩聊工作吧，我又听不懂，正好带着宝宝下去透透气。” 于是便懂事地推起小车，下楼去了。 周艾和孙永诚聊工作。 聊着聊着，周艾就直接往孙永诚腿上坐。 情到浓处后，两个人直接把门反锁，在纪晴的床上，开始做那档子事。 然后……孙永诚发现他不行了。 周艾使劲浑身解数，他都不行。 孙永诚恼怒极了，直接抽了周艾一巴掌，骂道：“妈的，都是你今天涂得香水太难闻了！给我滚出去！” 周艾面上是一点都不敢显，只敢在心里骂他： 狗/曰的孙永诚，四十岁了不行不正常，还怪她。 周艾从地上爬起来，还笑容满面地安慰：“对，都是我今天用的劣质香水不行，扰了孙哥的兴致。下次我一定不涂这样的。” 周艾赶紧穿上衣服，乖巧地打了声招呼：“孙哥我先走了。” 然后赶紧离开了房间，省得在这里碍孙永诚的眼。 周艾到外面才敢生气，心里骂了句孙永诚：“狗/杂/种，要不是看你有几个臭钱，老娘会伺候你？” 气哼哼地走出电梯，周艾低下头，怕别人看出她脸颊上的红印。 就在快走出医院时，忽然，她瞥见纪晴正推着孩子站在医院大厅转角不起眼的地方，跟一个男的聊着什么。 那男的递给纪晴一个小纸包。 纪晴拿出手机，扫了那男人的码，好像是在给他付钱，还左顾右盼的。 周艾眼珠一转，不对劲！ 纪晴这偷偷摸摸的样子显然不对劲！ 等那男人出去，周艾连忙追着那人跑了过去。 “小哥小哥，等一下。”周艾追上男人，笑眯眯地问，“请问你刚才交给那个女人什么东西啊？” 那男人皱皱眉，似乎不想透露。 周艾连忙道：“你别误会，我不是想打听人家隐私。那个女的是我表妹，她有产后抑郁症，我非常怕她胡乱买什么违/禁药品，想不开……” 男人一听，也着急证明自己清白，连忙都交代了：“不是不是，她跟我买的是肠胃药，叫肠康康。” 因为这些处方药，一般人是买不到的。 但纪晴发现了一个平台，可以跟附近的人直接买东西。 她就花稍微高点的价钱，从他手里买了不少这种胃药。 周艾连连点头说：“原来只是肠胃药，那我就放心了，谢谢你啊。” 男人摆摆手表示没事，离开了这里。 周艾站在医院门口，思考纪晴为什么这么做。 珍爱这样的好医院，患者要是有肠胃病，医院会负责给她们治疗，绝对不会让她自己出来偷偷买药。 那纪晴这么做，到底是为什么呢？ 周艾拿出手机，搜索了一下肠康康。 出来的不是这个药的效果如何，而是很多人发这个药有负面作用，最常见的就是……男性ed。 周艾忽然有个了危险的猜测。 她连忙回了医院，在花园里找到纪晴，静悄悄地跟上她。 很快，纪晴在花园里散完步了，起身回楼上烘培室，开始做烘培。 这个点，别的产妇都在睡午觉，烘培室就纪晴一个人。 纪晴把那些药磨碎，加入到蛋挞液里面。 窗外，周艾看见这一幕，什么都明白了。 她就说嘛，老孙虽然都四十岁了，但前几天还行，不至于今天突然不行。 果然啊，是被下药了。 周艾掏出手机，悄默默地录制纪晴加药粉的视频。 第72章 渣男贱女，一起下地狱！ 周艾拿着视频，回到楼下房间，将视频交给孙永诚看。 “孙哥，你今天……不怪我身上的香水，当然也不怪你，而是因为纪晴用了这样的药！这个药虽然是治肠胃的，但是你上网一搜就知道，很多人都说有副作用，会导致男人不行！” 孙永诚看见视频里的纪晴，倒了那么多药粉进去，脸色不由阴沉下来。 哪怕这药没这功效，她加那么多，也得出事啊！ 他立马气呼呼地冲到顶楼烘培室，周艾嘴角扬起得意的笑，立马跟过去看热闹。 到那儿的时候，纪晴药都加完了。 一见他们俩过来，纪晴立马摆出笑脸道：“你们来了呀，别着急，蛋糕马上就烤好了。” 孙永诚冷着脸问：“你给我下药了？” 纪晴心里咯噔一声，但她当然不承认了：“没，我没啊。老公，你怎么会这么想呢？我又没上过学，我人笨得要死，我顶多就会泼妇骂街罢了，哪会给人下药这种高端的事啊？” 这话又让孙永诚犹豫了。 的确，纪晴是坏，但确实是表面的那种。 不像是阴坏啊。 周艾一看不好，没想到纪晴竟然这么不好对付。 要是今天被她给跑掉了，说不定孙永诚还会对她有愧疚心！ 她眼睛立马四处乱瞄，找证据。 很快，她瞥见了不远处的垃圾桶。 最上面的，好像就是药丸的锡壳！ 她连忙冲过去，捡起锡壳，递到孙永诚面前：“孙哥，就是这，这就是我跟你说的那种药，你要是不相信我，可以自己上网查查！” 纪晴脸色刷地一下死灰。 好在她脑子转得快，急忙辩解：“不是，这不是我的东西，我来的时候就在这里了。” 周艾冷笑着说：“孙哥，你别相信她，她买的这药不是处方药，必须从私人购买平台才能买，你可以打开她手机检查一下交易记录。” 纪晴彻底慌了。 她以为自己做这事神不知鬼不觉，而且那个购买记录，在平台上有一份，在付款账户上还有一份，她嫌删除好几份麻烦，都没删。 她以前没想到，自己居然会被拆穿。 孙永诚瞥见她的手机，伸手拿了起来，阴沉着脸打开，去找记录。 他还没找到，纪晴就受不住了，直接扑通一声，往地上一跪。 横竖都是死，她索性承认了：“对不起，对不起，老公，你原谅我一时糊涂，我是太爱你了，怕我刚生完孩子这段时间不能伺候你，担心你喜欢上别的女人，所以才会给你买这种药的，这药虽然有副作用，但真的只是肠胃药啊，你肠胃本来就不好，我这也是给你滋补啊……” 孙永诚直接一巴掌抽过去，将纪晴打翻在地。 “我看了你下药的视频，你好毒的心！你直接把一版子药都加进去，我不得吃死？” 纪晴当时下的时候，心里寻思的就是吃死你！早死就能早点继承孙家的遗产了！ 但现在她哪敢这么说，她急忙解释：“是因为……是因为蛋糕做得很多很多，稀释了就没多少了……” 孙永诚上去抓起她的衣领拉起来，又给了两巴掌，接着上脚踹，直踹她的肚子，完全不顾她刚刚剖腹产完。 周艾在旁边看着，满脸的幸灾乐祸。 这时有另一个产妇午睡醒了，来烘培室做蛋糕。 一进来，看见一男一女在殴打人，吓得她拔腿就跑，去楼下告诉了徐姐。 徐姐一听，连忙带着纪云绯等几个小护士先冲了上去，同时也告诉了保安。 众人急忙赶过去时，纪晴都已经被打得半死了。 她瘫在地上一动不能动，眼睛里写满了惊恐和哀求，直勾勾望着赶来的护士。 有个护士认出是纪晴，小声嘀咕了句：“原来是她，早知道不来了……” 因为她前几天刚刚被纪晴投诉过。 她也没纪云绯这样的职业操守，被人投诉还要坚守护士操守。 纪云绯和徐姐愣了几秒，两个人便赶紧走过去拉架了。 其他护士也冲上去。 孙永诚还朝着纪晴伸出脚，那凶恶的模样真的像是要杀人。 幸亏保安来得及时，赶紧拉住了孙永诚。 纪云绯把纪晴扶起来，徐姐回头嘱咐她说：“你赶紧带着产妇去病房，找医生检查身体，我马上报警，喊警察来处理。” 纪云绯点点头，连忙和别的护士一起，扶纪晴离开。 那边周艾见孙永诚被保安控制住了，还说要报警，自己吓得赶紧溜了。 她和纪云绯纪晴她们一起挤进电梯里面，躲到角落里。 纪晴现在意识都迷糊了，完全不知道她上来了。 纪云绯看了周艾一眼，勾了勾唇，提醒她：“建议你别跑了，浪费打车费，等下警察肯定抓你。我们所有的护士都能作证，你这个小三，和狗男人一起殴打原配。” 周艾一愣，回头瞪向纪云绯，也认出这就是当时那个视频里的护士。 她冷笑：“我来你们医院没几次，每次来都听见纪晴在骂你。之前你们的视频都被放到网上，纪晴指着你的鼻子骂，你居然还帮她？” 纪云绯面不改色地说：“哪怕这个产妇天天投诉我，只要她在医院一天，我就得保护她。” 一旁另一个小护士本来很反感纪晴的，现在听纪云绯这么一说，也开始理解为什么要这么做了。 她敬佩地看了纪云绯一眼。 纪云绯年纪虽然不大，但为人处世真的很有原则。 周艾则十分不爽地说：“你就是贱。别人骂过你，你还帮她，我要是你，我就等她被打死再过去。” 纪云绯笑笑说：“你也可以花20万来我们医院住院，你被小三和你丈夫联手殴打的时候，我也帮你。” 一听周艾还是小三，小护士对纪晴的厌恶瞬间化为了同情。 小护士应和纪云绯的话，嘲讽周艾说：“是这样的，我们作为妇产医院，忍耐刁钻客户是我们的操守，但厌恶渣男和小三，是我们作为女人的道德。” 纪云绯和那护士对视一眼。 两个人不用多说，心里都有了一致的想法。 等下，等警方过来调查。 她们就说，是这个小三和渣男一起动手殴打的原配！ 让渣男贱女一起坐牢去！ 第73章 上赶着当三的下场 徐姐报警完后没多久，警方立马过来调查了。 孙永诚本想着，给纪晴一千万个胆子，她也不敢在警方面前说他打她。 她肯定会承认，身上的伤都是她不小心跌伤的。 可是他低估了自己下手的程度。 纪晴被他打得休克了，伤口也裂了，失血过多，都送去急救室抢救了。 这还需要她任何话吗？ 再说，她也说不出来了。 所有小护士们，都口径一致说明真相，是周艾和孙永诚出轨，小三和渣男联手殴打原配。 于是警方把两个人都带走了。 到了警局，孙永诚见现在没办法威胁纪晴来给自己脱罪了，便举报纪晴给自己下药，自己才会控制不住脾气殴打纪晴的。 警方是在小蛋糕里，检查到了一定的肠康康。 不过这种药物并不算毒药，能否定罪，也不能光凭孙永诚和周艾一面之词，得等纪晴苏醒后，对她进行调查再做决定。 …… 纪晴抢救及时，但还是昏昏沉沉睡了两天才苏醒过来。 警方根据医生给纪晴评估的健康报告，判定暂时纪晴还不适合接受调查，所以就又往后延期了几天。 这几天，孙永诚和周艾还在拘留所待着。 纪晴安心养了几天伤。 这几天她也得知，是这层楼所有的小护士们救了她，所以她也不好意思再天天挑刺了，一天到晚乖得很。 在她伤好得差不多的时候，她的住院期也到了。 明天，她就要离开珍爱这间庇护所，出去面对外面的狂风暴雨了。 她实在是不知道何去何从。 思前想后，她只能求助纪云绯。 她看了一眼自己的存款，就剩八千多块钱了。 她把这八千多块钱，全都转给了纪云绯。 结果纪云绯问都没问一句，就直接把钱退给了她。 纪晴咬咬牙，都能脑补到纪云绯对自己那不屑一顾的表情！ 但她现在有求于人，也没别的办法。 只好耐心等着纪云绯过来，再请求她。 …… 到了晚上，纪云绯过来查房了。 纪晴当即就抱住了她的胳膊，苦苦哀求道：“绯绯，求求你救救我，我把我身上所有的存款都给你，你救救我好不好，我要是出去，老孙肯定会弄死我的……” 纪云绯脸色冷漠地看着她：“我怎么救你？我总不能让你在珍爱呆一辈子。你迟早都会出去。” 纪晴一看好好哀求不成，立马翻脸：“你能教我害人，你要是不帮我，我就把你说的话曝光出去！” 纪云绯早就知道本性难移。 不过她丝毫不慌。 在将肠胃药这个主意告诉纪晴的时候，纪云绯就已经想好了怎么把自己给摘出去。 她笑着说：“我只是跟你说了一下那些药物都有什么副作用，这也算教你下毒？你平时去买药，医生也会跟你说啊，而且你有心害你老公的话，这些知识去看书也看得到，赖我头上做什么？牛不喝水，我这小护士也没办法强按头啊。” 她这一席话，把纪晴说得毫无招架之力。 是啊，纪云绯从头到尾，确实就是提点了她一下。 总不能因为她说了药物的副作用，警察就抓她吧。 纪晴愣愣地站在原地。 直到纪云绯要走的时候，她才忽然歇斯底里地开口，哭着问纪云绯：“那我怎么办？你说我怎么办？！” “纪云绯，我知道你心里其实一直都瞧不起我，但你以为我小时候不想跟你一样好好读书吗？我还有个弟弟，我从小学时候开始就要给我弟弟洗衣服做饭，我哪有时间好好学习？我爸妈养我的目的，就是为了换彩礼给我弟弟买房子，我没有你那样的爸妈，不像你命好是个独生女！” “你告诉我，你告诉我我错哪儿了？我身边所有人都这么要求我，我能怎么办？” 纪晴慢慢跪到地上，捂着脸痛哭。 其实她早就清楚，自己这种依附男人、必须要给男人生儿子，才能过上想要生活的女人，就得一辈子受到男人的挟制。 她也早知道，纪云绯就是比她强，因为纪云绯有工作，有能力，离了男人能自己赚钱养活自己。 可自己能怎么办？ 人生都已经这样了，孩子都生了三个了，她还能怎么办？ 纪云绯已经走到门口。 她听着纪晴撕心裂肺的哭声，终究还是停下脚步，回头看向她。 想了想，她还是稍微软了些语气，和善又理智地给纪晴意见：“你要是能硬气点，就要求离婚分家产，不过你结婚这些年没工作，想必分不到什么钱。你要是舍不得离婚，那就回去好好道歉。除此之外我也想不到还有什么办法了。” 纪晴抬起头，眼泪汪汪地看着她。 “我不想打工，我好日子过惯了，受不了独自打工的穷日子……你，你聪明，你能不能替我想个办法，让老孙别处罚我？” 纪云绯：“……” 这都不离开这个狗男人？好想一巴掌把她打醒。 但她终究还是忍住了。 她深吸了口气，看了一眼旁边摇篮里吃自己脚丫子的婴儿。 “你不是还有护身符吗？你儿子病刚好，离不开你。有一份报告是需要我这个护士出的，我回头给你儿子的情况写得稍微严重点，你出去跟你婆婆这么说，他们肯定不会杀了你。” 纪晴一喜，立马抹干眼泪：“谢谢你，我就知道你有办法。” 纪云绯面无表情地看着她：“我看孙永诚好像有点暴力倾向，让你留下来不知道是帮你还是害你……我始终还是建议你学门手艺，然后离开他们。” 纪晴不爱听这话，笑笑没吱声。 …… 次日一早，纪云绯在保持真实评估的基础上，把孩子的某些情况，用了严重的词汇来表述，最后还建议一直使用母乳喂养。 纪晴婆婆本来打算接纪晴去警局，把孙永诚换出来的。 一听自家孙子离不开纪晴，纪晴婆婆也没办法，只好独自去了拘留所，跟孙永诚说这件事。 孙永诚坐牢的这几天，心里连杀了纪晴的心都有。 现在一听儿子离不开她，也只好忍了。 第二天，纪晴主动出具了一份夫妻家暴谅解书，孙永诚便被放了出去。 而纪晴却没给周艾出谅解书，还告她殴打自己。 最后，周艾被判了坐三年牢。 她曾苦苦哀求，让孙永诚救她出去。 但孙永诚理都没理她。 周艾在牢里天天以泪洗面。 她本是个有知识、有工作能力的女人，非要上赶着当三。 这就是下场。 第74章 生女儿，也得给她买房 纪云绯本以为送走纪晴，自己的生活便又可以恢复往日的平静了。 可没想到，后来没过几天，纪晴又来了医院一次。 她肚子上的伤口，第三次出血了。 珍爱会对产妇负责到底，自然是继续帮她治疗。 医生心里还挺担心，都开始怀疑自己医术不行了，怎么让人家产妇三番五次出血。 结果一检查，才发现，她纯粹是被打出血的。 不止肚子，她浑身都是伤。 当时纪云绯也在旁边配合医生帮她缝合。 等缝合好后，纪云绯将她送去观察室。 同为女人，纪云绯即使不喜欢纪晴，也对她抱有同情。 她甚至主动告诉纪晴：“我可以给你介绍律师，以家暴为由，替你打离婚官司，获得应有的赔偿。” 但纪晴却苦笑着说：“我离开老孙能做什么呢？我又没跟你一样读过书，我出去能找什么工作？” 纪云绯告诉她：“你还会烘培，去蛋糕店里做蛋糕都成，你有手有脚四肢健全，怎么就不能养活自己？” 纪晴沉默着，似乎真的在考虑过那样的生活。 可许久后，她却还是摇了摇头：“我大手大脚花钱花习惯了，离开他绝对赚不到什么大钱，这辈子都不可能跟老孙离婚的。” 顿了顿，她又得意地笑了一下，望向纪云绯，“不过我还是很感激你的，因为孙永诚现在彻底不行了，绝对不会再有儿子来分我儿子的家产，只要熬到他死，以后都是我母子俩的富贵日子。” 她得偿所愿，为儿子谋得了大笔财产，哪怕自己要为此豁出半条命。 哪怕以后，她要无止境地忍受孙永诚的家暴。 她都觉得，为了儿子，值。 她提都不提她的两个女儿。 因为在她的认知里面，所有财产都该是男人的，爸妈就该给儿子买车买房，姐姐就该把自己当货物一样卖掉，换钱给自己的弟弟买房。 她的爸妈把这些观念教给她，她以后再教给自己的女儿。 世世代代、世世代代，都这样。 纪云绯没有再言语了。 每个人有每个人的活法，她不会干涉。 但不必尊重，也没什么可祝福的。 只希望她的两个女儿未来可以独立，过自己想过的生活。 纪云绯看了一眼时间，对纪晴说：“已经可以了。” 纪晴便站起身，一瘸一拐地离开了医院。 纪云绯看着她这副模样，忽然想起，其实很小很小的时候，纪晴也反抗过的。 那时候她和纪晴好像都在读小学。 纪晴的爸妈只给了纪晴弟弟零花钱，没给纪晴。 纪晴心里觉得不公平，就把她弟弟零花钱抢走了。 被她弟弟告状后，她爸妈把她狠狠打了一顿。 还在大街边打的，丝毫不给纪晴生而为人的任何尊严。 当时整个巷子都能听见纪晴的哭喊声。 她撕心裂肺地质问爸妈：“为什么要生弟弟？为什么自己什么都要让着弟弟？” 他爸妈说：“要是头胎是你弟弟，这世界上就没有你了！所以你该感激你弟弟，是你弟弟比你晚出生，你才能活在世上。” 当时纪云绯年纪也小，弄不懂这其中的逻辑。 现在仔细想想，这就是强盗逻辑。 头胎无论是男是女，ta都是纪晴。 她弟弟应该感激纪晴不是个男的，自己才能来到世上。 而不是让纪晴去感激他。 那次纪晴被打得很严重，之后好几天上学，都一瘸一拐的，就和她今天一个样子。 纪云绯无声地叹了口气，转身回楼上去。 这个点很多护士都去食堂吃饭了，也有不少人把饭带回休息室吃。 纪云绯回到休息室时，戴姐对她招招手：“绯绯，我多领了一份，你还没吃吧？” “对，谢谢戴姐。”纪云绯坐到她身边去，和她一起吃起来。 桌子对面，还坐着两个别的护士。 巧的是，其中一个护士就正好在那里抨击重男轻女现象。 “我都不懂这年头生儿子有什么好的？还是生女儿好啊，生女儿省钱，生儿子以后还得给他买车买房娶媳妇呢。我家就一个女儿，日子过得可轻松了，我和她爸月月光，不用给她攒什么钱。原先啊，我们不知道是男是女的时候，她爸还攒了几十万打算给儿子买房呢。后来知道是女儿后，那笔钱立马出去旅游花了。” 纪云绯听到这里，抬起头，语气和善地问了句：“为什么生女儿就不用买车买房攒嫁妆？而生儿子就要买车买房娶媳妇？” 难道，女儿就活该得不到父母同等的付出吗？ 对面护士一愣，语气比刚才虚了不少：“其实我们也挺疼女儿的，但女儿本来就不用花那么多钱吗？” 纪云绯笑笑：“爱和温暖都给女儿，冷冰冰的钱和房子都给儿子是吗？” 父母生的不管是儿子还是女儿，难道不都应该尽全力去爱，创造一样的条件吗？ 而不是生儿子，就好好努力买车买房。 生女儿，就月月光不用为她将来负责。 当然，子女也应该体谅父母，不能因为父母没能力创造和别人一样的条件，就对父母有意见。那些房子车子，有能力都应该自己赚。 一个健康的、正常的家庭，难道不该是这样互相体谅的吗？ 纪云绯没有说这些直白的话语。 但对面那个护士，却像是被踩中了尾巴，气得脸色青一阵白一阵。 饭都没吃完就走了。 另一位护士等了几秒，也跟了出去。 休息室里瞬间只剩纪云绯和戴姐。 戴姐赞赏地看着纪云绯：“绯绯啊，我跟你观念是一样的，那些人真的虚伪，口口声声女儿好，其实心里都偏护儿子。” 纪云绯笑笑没说话。 其实也有点不一样…… 她只是讨厌重男轻女的行为。 而戴姐是反感所有的男人。 果然，下一秒戴姐就说：“就是因为这些人重男轻女，世上才那么多浑蛋男人！男人没一个好东西！” 纪云绯哭笑不得。 反正每次跟戴姐聊什么，最后她都有办法，把话题引到骂男人上…… 戴姐也不管她回不回应，自顾自地吐槽：“小张护士上午一来就哭了，你知道为什么吗？就是因为她之前相亲认识了个男的，那男的一开始对她嘘寒问暖，结果今天不知道什么原因，突然不理她了！你说男的是不是比女人冷漠得多？好的时候天天秒回消息，过阵子厌恶了，突然就冷淡了。” 听到这里，纪云绯心里也被敲了一下。 她第一次对戴姐的话，这么有感触。 因为，顾瑾也快十天没有回复她任何消息了。 她本觉得，自己该是个理性的人。 她可以理性地为好闺蜜盘算未来，可以理性地让纪晴和他的渣男老公狗咬狗。 她这辈子唯一一次感性，就是在面对顾瑾的温柔体贴时，那份豁出去爱的勇气。 但现在，顾瑾把她的勇气，一点一点消磨干净了。 她也开始怕，自己是不是爱错了。 第75章 他冷冰冰的教养 吃完午饭，纪云绯还有半个小时休息时间。 她去了楼下花园，拿出手机，看着和顾瑾的聊天框。 上次聊天……不是，上次她单方面发消息，还是十三天前。 自那之后，顾瑾再也没有联系过她。 其实她心里一直都很担心顾瑾，怕他不联系自己是出了什么意外。 但也怕自己主动打电话过去，会影响他工作。 可今天戴姐的话，一直在她脑海中盘亘。 纠结许久，纪云绯还是按捺不住，打算给他打个电话。 就在她要按下按键的时候，她的余光忽然瞥见不远处的花坛长廊里，有一道熟悉的身影。 她连忙抬头看去，高挺俊朗的男人正脚步匆匆地从花园长廊里经过。 顾瑾居然回来了？ 他也没有穿医生服，回来应该不是来做手术做实验的。 他来见她的吗？ 纪云绯不想再耽误时间胡思乱想，立马追了上去：“顾瑾！” 前面的顾瑾顿住脚步，回头，目光平静地看着她。 纪云绯走到他身边，心下惊喜的同时，也有些生气：“你回来怎么不告诉我？” “刚回来。”顾瑾淡淡地望着她。 他的语气一如既往的温和礼貌。 却叫纪云绯觉得，多了份莫名其妙的疏远。 纪云绯心里那一点惊喜慢慢落空，失落和猜疑，很快取而代之。 难道真的像戴姐说的那样，男人过一阵子，便毫无征兆、直截了当地褪去热情？ 顾瑾见她没有说话，迈开步子又要走。 纪云绯跟在他身后，满脸不知所措：“顾瑾，你要去哪儿？” “回家。”他今天就是来医院处理一下必须处理的事。 如今处理完了，可以回去了。 纪云绯愣了愣。 就算再迟钝，也能感觉到顾瑾对自己的态度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她一把拉住顾瑾，语气也有些着急：“我哪里做错了吗？还是你有新欢了？” 顾瑾微微垂着眸，眼神中没有丝毫起伏：“不是。” 纪云绯慢慢红了眼眶，咬咬牙，故作平静地说：“如果都不是，你对我的态度突然间从温柔变成冷漠，你真的挺可怕的。” 顾瑾依旧淡淡地，反问了句：“是吗？” 在他的脑海里，他确实记得，回家之前，自己好像很享受跟纪云绯在一起的时光。 但这十多天，他按照父亲的要求，出国处理了一些顾家生意上的事。 慢慢地，他就忘了那种感觉了。 他像个上了发条的机器，心里只有目的，没有情绪。 如今回来，再见到纪云绯。 他依然可以记得，当初自己和她在一起是开心的。 但他却想不起来开心是什么感觉了。 不过现在看她眼眶泛红，里面全都是泪，他觉得，自己应该对她负起责任来。 她作为自己的妻子，自己给予她良好的情绪反馈，这是素质的一部分。 他便说：“你需要跟我回去，好好聊聊我们自己的事吗？” 纪云绯点点头，是该理智点，情绪化解决不了任何问题。 她也挺想知道，顾瑾这十多天到底遭遇了什么，让他突然对自己冷淡下来。 她打了个电话给徐姐，跟她调了下班，便跟着顾瑾回家去了。 车开出医院。 两个人在车上，都沉默着，没有任何言语。 开到一半的时候，前面忽然塞住了。 纪云绯有些疑惑，这个点并不是下班的点，应该不会堵车的啊。 她等了三分钟，见还是动弹不得，便拉开车门走下去看情况。 顾瑾本想阻止她，但她已经下车了。 他也只好跟上。 两个人走到前面一看，原来是出车祸了。 一个小孩躺在血泊里，旁边家长哭得撕心裂肺，一边问：“救护车怎么还不到”，一边向周围人哀求：“有没有医生，救救我的孩子……” 周围路人有的在默默看着，有的拿出手机在拍视频，有的还摆着笑脸，小声说什么“这小孩横穿马路死了活该”…… 纪云绯不想再听下去。 不知道这些人怎么能这么冷漠，对一个伤成这样的孩子恶语相向！ 她看见这出血量，就知道情况应该凶多吉少。 但她还是出于本能，朝着伤者走去，想要为他先进行包扎。 但顾瑾却一把拉住了她，目光冷漠，语气也无丝毫起伏地说：“别碰。他已经活不了了，你只要伸手碰他，说不定他的家人还会说是你害的。” 纪云绯惊讶地望着他。 这是一个救死扶伤的医者能说出来的话？ 怔愣许久，纪云绯喃喃开口：“你怎么变成这样？” 顾瑾面不改色地说：“我本来就是这样，你不知道吗？” 顾瑾似乎并没觉得自己有什么不对。 再说，不是比那些人有教养吗？ 他只是冷漠。 他也没有出言嘲讽啊。 纪云绯用力抽回自己被他抓紧的胳膊。 她第一次看清这个人，和他冷冰冰的教养！ 她转过身，不管不顾地朝着那个孩子走去。 这时，救护车终于从旁边的应急通道里开过来了。 看着医生护士们冲到孩子面前进行抢救，纪云绯便没有再过去。 等医生将孩子救走之后，顾瑾问她：“走吗？” 语气依旧冷漠，没有丝毫情绪。 纪云绯失望地看着他。 一个对深受重伤的孩子，都没有任何共情能力的人，难怪会突然间对她冷淡下来。 她的心闷闷的难受。 可想想又觉得，伤什么心，失什么落？ 一开始和他闪婚，不就是为了向爸妈交差吗？ 只是前段时间沉醉在他缔造的温柔假象里。 如今，假象碎了，她也该清醒了。 纪云绯深吸了口气，尽量保持平静，对他说：“顾瑾，你曾说过，和我尝试着真的开始恋爱。” 顾瑾点点头，这话他确实说过。 不过，他也不记得，当初使自己做出这份决定的心情，是什么样的了。 纪云绯接着说：“但现在看来，我们确实不合适。以后你打算和我离婚，还是我们继续保持最初的关系，以达到彼此的目的？” 顾瑾想了想，也没有做出任何挽留。 而是说：“后者吧，我的父母不会允许我离婚的。” 纪云绯笑了，泛红的眼眶里全是隐忍的泪水：“行，我也不过是缺个男人让我爸妈放心而已。” “不用再刻意表现你的教养送我回宿舍了，我自己坐公交回去。放在你那里的行李，我过几天有空去拿。” 她说完，转过身往公交站去，脚步没有一点犹豫。 第76章 他的情感冷漠症 纪云绯到了宿舍楼下，才想起来之前答应乔伊来这里住时，她把钥匙给乔伊了。 后来乔伊搬走后，钥匙就一直放在两个室友那里。 她打开手机看了一下两个舍友的值班表。 发现她们俩现在都在上班，要再等半个小时才能下班。 纪云绯便坐到公寓外面的花坛边上，等她们回来。 她握着手机，看着列表里顾瑾安安静静的头像发呆。 在回来的路上，她一直怀抱期待，希望顾瑾能够给她发消息，让她回去好好聊聊。 可却一直没有等到。 她的眼眶酸胀得厉害，她已经尽力在憋住泪水，可却完全无济于事。 眼泪从脸颊滑落下来，啪嗒啪嗒落在手机屏幕上。 忽然，手机响了起来，是妈妈打来的视频电话。 纪云绯赶紧擦干眼泪接起来。 镜头那边，纪南和云小荷挨在一块儿，挤在镜头里。 接通的时候两个人满脸都堆着笑，可云小荷一看女儿眼眶泛红，笑容瞬间就没了，担忧地问：“女儿，你是不是哭了？是不是小顾跟你吵架了？” 纪云绯笑着摇摇头：“没有，北方这个天风大，我下班路上被风吹红的。” 纪南也担心地说：“女儿，要是小顾欺负你，你千万告诉我们，我们去北城替你出头！我家宝贝女儿不是留给男人欺负的！” 纪云绯见爸妈都这么关心自己，刚才那点伤心难过稍微平缓了些。 她笑着摇头：“爸，妈，真没有，顾瑾人很好，很有教养，从不和我吵架，都不会和我大声说话。” 虽然被顾瑾伤了心，但这一点她说的倒是事实。 他确实从未和她红过脸，没和她大声说过话。 以前一直是温柔守礼，现在……是冷漠疏离。 云小荷是相信纪云绯了，但还是又强调了一遍：“绯绯，你要是受男人欺负，就立马离开他。爸妈希望你结婚，是希望有个男人可以和你相互扶持，可不是希望你去受男人欺负的。所以任何人欺负你，你都别忍着，爸妈永远是你的依靠。” 纪云绯心里暖烘烘的，温柔乖巧地点头：“爸妈放心，我这性子你们也不是不知道，我什么时候受过欺负？” “那就好。”纪南也放心了，开始说正事儿，“绯绯，过阵子中秋节了，你回家过节好不好？带小顾一起，你们结婚这么久，我们都没看见呢。” 纪云绯笑容僵了一下，又瞬间恢复如常：“顾医生很忙，中秋节还要出国参与医学会议，没办法跟我回去，我就一个人回去过节吧。” 云小荷皱了一下眉：“啊？这么忙啊？团圆节都不放假啊？” 纪云绯点点头：“是啊，实在没办法，我就一个人回去看你们。” 云小荷只好同意了，总不能耽误女婿工作：“那好。你在北城跟小顾好好相处，万一有什么误会，要及时说清楚，别拖着谁也不说，到时候误会越来越大，就难以挽回了。” 纪南也说：“两个人走到一起不容易的。” 纪云绯笑着点头：“我知道了，我会的。” “那行，那你忙去吧。”爸妈说了声，便挂断了视频。 纪云绯脸上的笑意，也在一瞬间落了下来。 这次是糊弄过去了，不知道下次该怎么办…… “纪云绯，你好。” 旁边忽然传来一道陌生男人的声音，打断她的悲伤。 纪云绯猛地抬头，迷茫地看着旁边突然出现的男人。 对方五官俊美，白净但不显阴柔，眼角有颗很引人注目的泪痣。 纪云绯在记忆里搜寻了一番，却完全没有关于他的任何记忆，只好直接问：“请问你是？” 男人自我介绍道：“我叫江煜琛，是顾瑾从小到大的朋友。我刚才去你医院找过你，听你同事说你提前下班了，我猜你不回顾瑾那儿就会来宿舍这里，所以便找了过来。” 顿了顿，江煜琛又补了句，“哦对了，我认识你，是因为顾瑾给我发过你的照片。” 纪云绯也没在记忆里找到过，自己什么时候跟顾瑾拍过照片？ 江煜琛作为一个心理医生，对一些情绪把控很准，他从纪云绯疑惑的目光里，就猜得出纪云绯现在在疑惑什么。 “结婚照啊。”江煜琛把手机拿出来，点开那张照片给她看，“你们俩当时笑得还挺幸福的。” 纪云绯看了一眼，就连忙移开了视线。 当时的幸福是演的，为的是让爸妈放心。 那时她都没对这份感情抱什么希望，觉得和他平平淡淡地合作下去就行，没感情也无所谓。 要是没感情一辈子，倒也不错。 最怕的，就是顾瑾这种温水煮青蛙。 煮熟了，他抽身离开了。 她故作不在意地看向江煜琛：“请问你找我有事吗？” 江煜琛收回手机，也坐到花坛上，态度亲切柔和：“顾瑾最近，对你是不是态度大变？” 纪云绯本想说“是”的，可张了张口，又止住了。 她和面前的男人还不熟，怎么能什么都和他说？ “对了，瞧我这说话丢三落四的性子。”江煜琛自嘲地笑了笑，补充介绍了句，“我忘了跟你说了，其实我还是个心理医生，我从大学时起，就一直在给顾瑾做心理干预。” 即使纪云绯对顾瑾今天的表现很失望，但还是忍不住担忧：“他有病啊？” 江煜琛点头：“嗯，情感冷漠症。其实顾瑾一开始就经常这样，情绪冷漠，缺乏对人类感情的共情。这类患者一般都……不太讨人喜欢，因为他们不会看人脸色，情商非常低。不过顾瑾还不至于这样，是因为他的父母严格要求过他的教养，他没感情但是懂礼貌。” 纪云绯慢慢睁大双眼：“真的？我……我之前一直没有半点察觉。” 江煜琛说：“嗯，他前阵子情况确实不错。他的病根来源于他的父母。半年前，他爸妈出国谈生意，放养了顾瑾半年。加上我的治疗和引导，顾瑾情况稳定下来，遇见你的时候，是他情况最好的几天。所以你会觉得他是个正常人，只是偶尔有些直来直去。” 纪云绯想到之前和顾瑾相处的一些细节，点点头：“对。确实是这样。” 江煜琛叹了口气，脸上满是同情：“我从小和他一起长大，他本性真的不是这样的，他小时候，也是个善良热烈的人……都是他爸妈害的，他爸妈简直不是人！” 第77章 身为老婆不能太懂事了 顾瑾爸妈对他做过的恶事，那真是罄竹难书。 江煜琛就选了几个有代表性的事跟纪云绯说： 顾瑾小时候偷偷养了只小狗，他爸妈觉得养宠物会分摊顾瑾做正经事的精力，当着他的面，把那只小狗活生生打死了！ 那只小狗死的时候，水汪汪的眼睛还直勾勾地望着小顾瑾，希望他去救它，给顾瑾留下了极大的心理阴影。 顾瑾上中学时，有个女孩暗恋顾瑾，但顾瑾对她完全没有任何感觉，都没和她说过话。 顾瑾爸妈知道后，还是让校方找个借口，把那个女孩开除了。 从那之后，顾瑾别说和人亲近，就算和人多说几句话，都怕被父母不喜。 而且每一次顾瑾犯错，他爸妈都罚他去昏暗的地下室一个人思过。 他长大后，还好一点。 但当时他还是个孩子，他一个人躲在湿冷阴森的地下室……想想都觉得残忍。 就是这种强硬、霸道的爹妈，还天天要求自己儿子有教养，让他无悲无喜，不被情绪驱使做出失礼的事。 久而久之，顾瑾就病了。 江煜琛只提了他父母管他的方式，却没有说顾家的背景。 因为顾瑾也一直没说，他不好多嘴泄露。 当顾瑾真的愿意完全放下心防时，相信他会主动把自己的一切都告诉纪云绯的。 纪云绯听江煜琛说完顾瑾的经历，震惊地说不出话来。 这样的父母，在她心里能和纪晴的父母并称第一梯队奇葩了。 纪晴的父母是所有的感情都投入在儿子身上，不把女儿当个人。 而顾瑾的父母几乎就不是人，也不把自己的儿子当人！ 是要把他培养成一台完美的机器！ 江煜琛给了纪云绯一些接纳信息的时间。 沉默几分钟，才接着说：“当然，我只是将他的情况告诉你，你是选择留在他身边，和我们一起治愈他，还是离开他，都看你。” 他心里其实挺没底的。 虽然这是第一次接触纪云绯，但从顾瑾平时跟他描述的情况看，纪云绯是一个情绪特别充沛、敢爱敢恨、果敢决绝，而且还理智的女性。 他猜想，这样的女人，都会有一定程度的利己主义。 婚姻在她们眼里，应该就是资源整合的渠道。 这类女性，应该不会和生病的丈夫共患难。 过了半分钟，纪云绯慢慢从复杂的情绪里抽离出来。 顾瑾是忘了他们俩在一起的情感。 但是她没忘。 她知道自己早就喜欢上了他的温柔细腻，想和他一直走下去。 纪云绯抬起视线，郑重地问江煜琛：“江医生，麻烦你跟我说说，治疗他有什么该注意的地方？” 江煜琛稍稍有些惊讶。 顾老先生的眼光还是毒辣的。 她虽然理性，但她也有情有义。 他浅浅笑了笑，说：“其实很简单，他只要远离令他抗拒情绪的源头，慢慢就会变好。加上你在他身边耐心陪伴，他会好的更快的。” 说着，江煜琛拿出自己的手机：“来，加个联系方式，回头顾瑾有什么情况，你随时跟我沟通。” “行。” 两个人加上好友后，江煜琛又问：“那你……接下来不住宿舍了吧？” 纪云绯点点头。 虽然前不久才和顾瑾说不回去，现在又回去住，有点丢脸…… 但她还是决定回去，她语气没有丝毫的犹豫：“我要回去陪他。” “那我送你一程。” “好，谢谢江医生。” …… 来到顾家楼下，纪云绯再次跟江煜琛道了声谢，然后下车独自回去。 她拿出钥匙开门进去，本想着见到顾瑾的第一句话应该说什么，才能缓解之前两个人之间的冲突…… 结果进门看见他正拿出茶叶罐，站在热水器前面，好像是要泡茶。 纪云绯便自然而然地走过去，伸手接过他手里的杯子：“你想喝茶？我来帮你泡吧。” 顾瑾静静看着她，似乎对她突然间的态度有些疑惑。 不过依旧表情淡漠，平静又礼貌地说：“不用，谢谢。” 纪云绯抬头看了他一眼，温温柔柔地笑着：“没事，之前我也替你泡过很多次茶了，我知道你的口味是放多少茶叶。” 顾瑾还是执着地坚持：“不用。” 纪云绯却依然握着茶杯没松手，索性直接与他说事实：“我今天才知道，你对我忽冷忽热是有原因的，我不会再离开你，你也让我好好照顾你，好不好？” 她知道原因？ 大概是爷爷安排别惹告诉她的吧。 顾瑾理性上能理解爷爷的想法，但他还是无法感知这种情绪，依旧面无表情地说：“我自己来。” 纪云绯实在有些无语，语气也稍微重了些：“我说了我来，这点小事你怎么婆婆妈妈的？” 这话一说出来，两个人都愣住了。 纪云绯是后悔……明知道他是个病人啊，怎么还能对他这么凶？ 怎么就不能控制好自己的暴脾气呢！ 顾瑾愣住是因为……他好像能看出，纪云绯生气了，很气很气。 顾瑾松开手，后退半步：“行。” 顿了顿，又补了句：“你别生气了。” 纪云绯傻愣着看了他半天，回过味儿来了。 一味地温柔讨好，似乎对他没用？ 反倒是暴露自己这暴脾气……能让他情绪有所起伏？ 懂了。 她脾气最爆了，平时在医院那都是为了奖金而强行克制的。 以后不克制了！ 纪云绯回头去给顾瑾泡茶。 顾瑾也没走，就在旁边看着。 纪云绯也不知道他在这里看什么，心里胡思乱想着，一走神，热水淋了自己一手。 纪云绯疼得嘶了一声，忍着疼把茶水放到旁边的桌子上，皱着眉看了看自己被烫红的手，又望向顾瑾。 哪怕是个毫无关系的陌生人，看见别人手被烫红，都会莫名其妙地感觉疼，这就是人类本能的共情。 可顾瑾看着她的目光，依然平静无波。 她心底不由有些落差。 前些天，她身上其他地方受伤，他都会担心紧张的。 现在，他真的没办法共情她的疼痛了。 纪云绯自己去厨房冲了冷水。 顾瑾见她处理得当，便端起自己的被子回书房去了。 纪云绯察觉到他逐渐远去的脚步声……他原来真的不会关心她了，任由她一个人在这里处理伤势？ 不行，自己不能太懂事了。 太懂事不利于给他治病。 纪云绯想到这里，果断拿上烫伤药，去了顾瑾书房。 “顾瑾，你可以帮我上药吗？”纪云绯走到他身边，主动问。 第78章 会慢慢想起爱你的感觉 顾瑾没有放下手中的文件，抬头看了她一眼，礼貌又疏远地说：“我在工作，而且你只是伤了一只手的手背，你完全可以自己上药。” 纪云绯坐到了他对面：“偏要你上。” 然后静静看着他。 顾瑾被她看的实在没办法认真工作，只好放下手中文件，走到她面前，弯下腰：“药给我。” 纪云绯微微弯了下嘴角，露出一抹得逞的微笑，然后把手中药膏递给他。 顾瑾挤出一些药膏，涂在她手背通红的地方，用手指替她涂抹开。 他稍一用劲，纪云绯就皱起了眉：“疼，你能不能轻点啊。” 其实这点疼根本就在她的承受范围内。 但她就想作一作，看能不能唤起他一些情绪，哪怕是负面的、厌恶的情绪也好。 可顾瑾脸上却依然没有任何变化，听到她喊疼后，一直注重礼貌的他，就慢慢放柔了动作。 纪云绯一直直勾勾地盯着他英俊的脸看，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他即使忘了去爱她，但依然可以保持礼貌。 而且这样一个有家教的人，想必也不会做出背叛婚姻的事。 要是自己不奢求爱的话，这样倒也不错。 可是，她的目的早就在他的温柔中慢慢变了。 她现在贪心的想要他的爱，而不是一个陪自己奋斗的队友了。 “好了。”顾瑾将药膏拧紧，随手放到旁边的桌子上，提醒纪云绯已经可以了。 纪云绯站起身，抬头亲了他一下，亲完又飞快地离开。 隔着一些距离，纪云绯昂着脑袋盯着他，打量他脸色的变化。 顾瑾微微垂下眼看她，一汪黑眸平静无波。 纪云绯心里稍微有些失落。 看得出，他对她的示好没什么太大的情绪变化，也没那么排斥就是了。 难不成，是自己做的程度还不够？ 纪云绯想了想，忽然伸出手，紧紧搂住了他精壮的腰，踮起脚，又凑上去吻他。 这次她是回想着他之前对自己做过的举动，轻咬着他，主动又放肆地加深这个吻。 顾瑾依然没有推开她，但也没有回应。 纪云绯慢慢觉得这样不太好了，没他的回应也没意思。 她怕自己做的太过了会适得其反，便又松开了他。 就在她慢慢与他分开一些距离时，她明显感觉到，顾瑾好像伸手，轻轻抓了一下她的手腕。 纪云绯望着他，从他半阖的眼眸里，仿佛看见了一丝尚未满足的懊恼？ 他似乎，很沉迷这个吻？ 纪云绯终于看见希望了，信心也倍增起来。 没事，慢慢来。 迟早会把他变成之前那样的。 她抿着唇笑了笑：“你忙吧，我也去看书去了。” 她转身离开顾瑾的书房。 顾瑾一直盯着纪云绯看，直到她走出房间，直到书房的门静静关上。 他回过神，抬起手，轻轻捂住自己的心口。 他好像有点回想起来，之前和她在一起时，那种心跳不受控制的感觉。 …… 纪云绯回到自己的房间看了会儿书，忽然电话响了。 她低头一看，是乔伊打来的视屏。 乔伊看起来心情不错，脸色红润健康，怀里的糊糊也胖了许久。 纪云绯放心了，看来最近刘鹏母子俩没有再作妖。 那头的乔伊也打量了纪云绯一会儿，感觉她好像短短几天内，脸就瘦了不少。 她前几天也跟纪云绯一直在发消息聊天，知道顾瑾失联了好多天。 乔伊忍不住担忧地问：“绯绯，顾瑾还没回家吗？” 纪云绯笑了笑：“回来了，今天刚回来。” 乔伊松了口气，也笑了起来：“那就好，瞧你这几天瘦的，都是想老公想的吧？既然顾瑾回来，就让他好好照顾你。” 纪云绯没有立马应这个话，笑容也落了不少。 乔伊敏锐地察觉到不对劲，连忙问：“怎么了？” 纪云绯失落又担忧，闷闷地说：“伊伊，顾瑾生病了，心理方面的病。所以会对我若即若离，时冷时热。我心里落差还是挺重的。” 乔伊也不由为好姐妹担忧起来：“因为我也得心理方面的病，我能明白他的难处，真的就没有办法控制……你多体谅他一下，要是实在有怨气，你就跟我撒就行，我不想你们好好的婚姻也遇到挫折。” 纪云绯对屏幕那头的好姐妹笑笑，心里涌上一股暖暖的感动：“我怎么会对你撒气？你当时心情不好，也没跟我撒过气啊，放心吧，我要是实在受不了，我就去冲着马桶撒气。而且我见过他的主治医生，他跟我说了一些缓解他这个病的办法。我不会离开他的，会陪伴他，到他康复。” 乔伊稍微放心了些，点了点头。 之前纪云绯和她描述的顾瑾，真的是个方方面面都挑不出毛病的男人。 要是因为生病，而两个人分开，那太遗憾了。 说了半天，纪云绯忽然想起来，还没问乔伊的情况：“对了，你怎么样？最近糊糊爸爸出去工作了吧？” 乔伊点点头：“嗯，你上次让我建议他做顺风车司机，我跟他说了，他现在每天都出去跑半天顺风车，另外半天去找工作，他妈妈也还在做钟点工赚钱，收入跟得上的，放心吧。” 纪云绯也没说什么了。 虽然依然不行刘鹏母子会突然变好，但乔伊脸上挂着幸福的笑，她也不好泼什么冷水。 乔伊接着说：“绯绯，我今天找你还有一件喜事，学校前几天通知我，说学校改了政策，我不用等下学年了，可以现在就去上课，只要通过考试就可以发毕业证。我今天都已经办好入学，上了半天课了。” 纪云绯这下真心实意为她开心了：“太好了！你专心上课，好好考试，考到毕业证后自己找工作，自己赚钱也记得防着那对母子再拿捏你。” 等乔伊有独立养糊糊的能力后，到时候就更不会被他们控制了。 只要那对母子再作妖，乔伊就可以潇洒的带孩子离开他们！ 并不是纪云绯要在婚姻里算计。 实在是，对于伤害过乔伊的人，不能掉以轻心，永远都不可以全盘相信他们。 一次不忠百次不容。 她绝对不信他们俩能改好。 现在无外乎就是忌惮乔伊要回那二十多万。 乔伊也对纪云绯言听计从：“我明白，我知道你是为我好，你让我偷偷攒私房钱，我也攒了。” 这对纪云绯而言是个意外惊喜：“真的呀？你攒了多少了？” 第79章 禽兽不如的男人 乔伊说：“我会主动伸手向刘鹏要糊糊的奶粉钱，每次都是多要一百私下存着，现在都已经攒了三百了。” “……”纪云绯哭笑不得。 三百叫什么攒钱，离开他们，还是没办法应对风险啊。 但她有这个为自己考虑的意识，已经很不错了，慢慢来吧。 说真的，乔伊现在确实也需要有人替她照顾糊糊、替她处理一些琐碎烦心的事，她才能安心学习。 姐妹俩又说了好一会儿话，直到糊糊哭起来，才挂断电话。 乔伊去给糊糊换了尿布、喂了奶，然后专心看起书来。 看到晚上，刘鹏母子还没回来。 她今天学习了一天，还要分神照顾糊糊，实在是困得厉害，便抱着糊糊先睡了。 …… 马路边的烤串摊子上。 刘鹏母子一边背着乔伊偷吃烧烤，一边闲聊。 赵莲撸了一口炸鱿鱼，对儿子说：“你一个大学生，天天开出租车，太自降身价了，还是好好找别的工作吧。” 刘鹏动了动酸疼的肩。 其实他倒是感觉没事。 顺风车都是车主开自己的车出去拉客人的，他的车可是价值四十万的“豪车”，平时在家可没有那么多人看见。 现在能开出去，赚钱事小，显摆是大。 不过确实也赚不到多少钱就是了。 再这样下去，就付不起北城的房租了，得收拾铺盖回老家了。 于是刘鹏接了句话：“确实得赶紧找个高薪工作了，哎，不知道最近怎么回事，面试了好几家都不要我。” 赵莲骂道：“都是瞎了眼的！你这么优秀居然都不要你，他们那些公司迟早倒闭！” 骂完舒服点了，赵莲又继续算计，“乔伊现在又回去上学了，万一考到毕业证，找到好工作，又要离开你怎么办？” 刘鹏叹了口气：“哎，她离开事小，那二十六万的赔偿金是大。” 赵莲凑到刘鹏身边，细眯的眼睛里满是算计的精光：“还是用咱们之前想的老办法啊，让她怀孕，她再怀一个，就离不开你了。” 刘鹏沉默了。 可仔细想想，控制住一个女人最好的方法，确实就是让她生孩子了。 于是他点了点头：“成。” 顿了一下，又纠结地说：“可是，乔伊好糊弄，她身后那个纪云绯不好糊弄啊，之前还跟乔伊说过，说她什么……子/宫/壁薄，三年之内不能再怀孕。我怕我要是让乔伊怀二胎，纪云绯会杀了我。” 赵莲撇撇嘴，骂道：“这个纪云绯就是个怨妇，天天自己没男人要，就来算计别人好好的小夫妻！你和乔伊要是没有她，还不至于闹出这二十六万的事！” “对啊！我有机会我都恨不得弄死她！”刘鹏也恨得牙痒痒，又长叹一声，“所以妈你说我咋办？我敢碰乔伊吗？要真的让乔伊怀二胎，纪云绯那疯子真的能来捅我刀子。” 赵莲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她也挺怕纪云绯的。 都敢真捅刀子，还有本事让自己处于“自卫”不用坐牢，谁不怕她。 母子俩正长吁短叹着，忽然听见后面桌子上有两个男人聊天： ——“把他老婆打得半死，但是找关系开了精神病证明，证明自己是什么躁狂症，最后他老婆没跑掉，还原谅他了。” ——“真的假的啊？” ——“当然是真的，办这种精神病假证，有渠道很好弄的，骗专业医生可能骗不到，骗他老婆那个家庭主妇骗不到吗？” 赵莲和刘鹏听到这里，母子俩对视一眼。 不用多说，都有了主意。 …… 两天后。 乔伊从学校回到家，收到婆婆给她发来的消息：“我带糊糊去旁边的公园玩了。锅里有饭菜，你自己热了吃点。” 这确实也是这阵子赵莲的习惯。 每次做完钟点工回来，有空就会带着糊糊去广场上、公园里玩一会儿。 她也是因为这些事，对老公和婆婆有了点改观的，觉得他们俩确实是改好了。 所以她没怀疑什么，去厨房给自己热了饭菜。 吃完后，继续回房看书。 今天刚看了十几分钟，就有点犯困。 可她心里想着能早点学完，考到毕业证，就强撑着眼皮，硬往脑子里看。 忽然，房间门被人从外面狠狠推开。 乔伊抬起沉重的眼皮看了一眼，刘鹏站在昏暗里，阴沉着一张脸，直勾勾盯着她。 “你回来了？锅里还有饭菜，你去自己热着吃一点吧。” 乔伊对他说完，忍不住打了个哈欠。 不知道为什么，今天实在是困的厉害。 她打算去洗个澡，然后回来睡觉了。 她从床上下来，正要往浴室去时，刘鹏忽然扑过来，一把把她推到床上！ 乔伊惊恐地看着他，刘鹏的双眼里全都是暗沉的戾气。 她困意都消失了不少，紧张得想爬起来，却又被刘鹏按倒在床上，俯身朝着她的脖子狠狠亲下来，双腿牢牢压住她，开始撕扯她的衣服！ 乔伊吓得连忙大喊挣扎：“你想干什么！放开我！你放开我！” 可是，她就算正常情况下，就无力对抗刘鹏的力气。 何况，今天还吃了她婆婆给她准备的饭菜，浑身酸软无力…… …… 几分钟后，刘鹏终于结束了那场施暴。 他坐在床上，一副朦胧无知的模样，仿佛不知道自己刚才发生了什么。 乔伊头发散乱，衣衫不整。 她一边下床，一边失神落魄地喃喃自语：“我要找绯绯，我要找绯绯……” 她记得，绯绯跟她说过这种情况。 “你和刘鹏现在还没复婚，属于同居关系，要是他敢强行对你动手动脚，就去报警说他强/奸让他坐牢。” 她懂得，她牢记绯绯的话的。 她要让绯绯陪她去报警。 刘鹏仿佛这才回过神，连忙连滚带爬地滚下来，扑到乔伊面前跪下，抱着乔伊的腿哭喊：“不要，伊伊，我知道错了，我刚才实在是控制不了我自己……” 乔伊脸上没有一点表情，没哭没闹，双目无神，木然得像个假人，只喃喃地说：“我要找绯绯……” 她只想去找纪云绯。 这个世上，唯一一个会保护她的人。 第80章 纪云绯也会容忍精神病 刘鹏见乔伊铁了心要去找纪云绯，连忙从口袋里掏出那张皱巴巴的诊断书。 “伊伊，你原谅我吧，我有精神病，我一发病就控制不了自己，我刚刚就是发病了……” 乔伊仿佛听不见一样，木然的眼神直勾勾盯着某一处。 刘鹏跪在地上，抱着她的腿，哭着哀求：“伊伊，我最近压力真的好大啊，北城生活成本这么高，我开车，我妈做钟点工，真的支撑不来我们一家四口的开销啊，你又不工作要上课，也帮不了家里的杂活，然后你还不让我碰你……” “我多憋屈啊？哪有人娶个媳妇儿回来碰都不让碰，活也不敢，就天天让男人伺候着的？这时间一久，我就得了精神病了，你看看诊断书啊……” 乔伊被他这一堆埋怨，稍微唤回了一些理智。 她觉得好可笑啊。 当初刘鹏劝她回来的时候，口口声声说：“我真的知道错了，麻烦你给我机会恕罪，以后你在家什么都不用做。” 明明是他说她什么都不用做的。 现在居然拿这个为借口，责备她让他得了精神病。 乔伊苦笑。 自己怎么就这么蠢，就一次又一次地上这种男人的当呢？ 她使劲推了一把刘鹏，想从他手里挣脱开。 “你放开我！” 刘鹏却抱得更紧了：“不放，老婆，我爱你，我好爱你，你看我发神经病了，我都没去外面piao，我只是回来找你，这更证明我爱你啊！你知不知道天底下七成男人都出去piao啊，我还知道回家来找你，你看我多爱你？” 要她还是个十四五岁的小女孩，她可能就被刘鹏这句话感动了。 但现在，她觉得好恶心，有种被强行绑架的感觉。 可是她嘴笨，她说不上来为什么会产生这种感觉，她也不想跟刘鹏浪费口舌。 她只能使劲挣扎。 刘鹏偏偏不放手，还在那里口口声声：“我好爱你。” 这时外头忽然传来糊糊的哭声。 还有赵莲轻声细语哄着糊糊的话语：“糊糊，喜不喜欢奶奶今天给你买的小拨浪鼓啊？糊糊乖哦，咱们才是一家人，一家人肯定得好好过日子啊，怎么能被别人挑拨一两句，就要让这个家散掉呢？” 还传来拨浪鼓咚咚咚的清脆响声，还有糊糊咯咯咯的笑声。 乔伊听着糊糊的笑声，她的挣扎突然就没了底气。 当初为什么答应再给刘鹏一个机会呢？ 一是因为自己却是无依无靠，二是因为糊糊。 如果自己今天真的去找了纪云绯，纪云绯带她去报警，把刘鹏送去坐牢…… 那糊糊不就有个劳改犯爸爸了吧？ 而自己呢？学都没上完，难道又要去跟学校说，我要再休学一次，先去带几年孩子再回来读书？学校肯定不会同意的。 刘鹏见她态度松软了，连忙乘胜追击，接着哄她：“老婆，你累了吧，你好好休息一会儿，我去给你洗衣服，你明天再起来读书。” 还有外头婆婆的声音：“小糊糊乖，奶奶明天再带你去公园玩。” 夹杂着糊糊时不时开心的笑声。 这么多的声音齐刷刷席卷乔伊的大脑。 乔伊闭上了眼，眼泪稀里哗啦地从眼角落下来。 对于现在的生活，她真的已经觉得，是她不幸的人生里比较好的时光了。 她可以求学，不用太过操心生活琐碎。 许久，她睁开眼，低头对地上的刘鹏说了声：“你出去，我想一个人静一静。” 刘鹏知道她又心软了，连忙从地上爬起来。 还心机地将那份精神病诊断书，放到了窗边的床头柜上。 刘鹏看着那张皱巴巴的纸，眼底闪过一抹精光。 有了这个假证做护身符，他迟早能让乔伊怀上二胎。 到时候，还不任由他拿捏？ 他转过身，得胜般地笑了笑。 到了外面，刘鹏和他妈对视一眼，交换了一个得逞的得意眼神。 忽然，糊糊伸出小拳头给了赵莲下巴一拳。 她的小手打人并不疼，但赵莲还是当即翻了脸。 她巴掌都抬起来了，作势要朝着糊糊的小脸抽过去。 但迟疑了会儿，还是没落下去。 算了，暂时不能惹恼乔伊。 赵莲放下手，朝着糊糊撇撇嘴。 臭丫头！要不是还得骗你妈给刘家生个儿子，我会愿意照顾你？！ …… 房间里。 乔伊呆呆坐了半个小时。 忽然想起来，纪云绯交代过她，有什么事，都要告诉她一声。 她迟疑了会儿，拿起手机，给纪云绯打了电话。 “绯绯……”她一开口，哭腔便又止不住了。 纪云绯连忙问：“怎么了？伊伊，你别哭，怎么了？” “没，没有，我没哭……”乔伊试图调整情绪，却调整不来。 她知道自己好懦弱，一次又一次给人渣机会。 但是知道和会不会抽身离开，根本就是两码事。 不然，天底下又怎么会有那么多过得凄惨，却又依然咬牙不离婚的女人？ 她好恨自己的愚蠢和懦弱，她哭着问纪云绯：“绯绯，我怎么才能像你一样理智？我怎么才能像你一样坚强？” 纪云绯能猜到，肯定又是刘鹏母子作妖了！ 她第一反应是想追问，又想把那对母子骂一顿。 但纠结一会儿，还是忍住了。 乔伊现在都哭了，就别雪上加霜给她灌输负面情绪了。 她温柔安慰道：“你现在别急，急也急不来。你可以好好读书，先把毕业证考到手，然后找到稳定工作，再独立。这段时间你千万不要把精力都放在伺候刘家母子身上，把时间都用在提升自己的能力上。还有，我让你从那母子俩手里攒钱的事，你可千万别懈怠！” 她又在教乔伊算计了。 但她觉得就该这么做。 作为一个普通女人，又没什么惊天动地的本领，也没什么身份背景。 先被夫家算计到产后抑郁症自杀的地步，现在好不容易走出来了，跟他们要点补偿，是给他们机会恕罪、给他们积德了！ 乔伊听纪云绯说了会儿，也平静下来了。 虽然她选择留下来，但她也决定，以后确实要更加为自己考虑。 至于今天刘鹏对她的伤害。 她思前想后，还是没告诉纪云绯。 既然他有精神病了，那就容忍他一次吧。 绯绯那么聪明，也会容忍她有精神疾病的老公啊。 …… 纪云绯开导了乔伊好半天，两个人总算聊完了。 挂了电话后，纪云绯回头，看向顾瑾书房的门。 她还记得，上次叫乔伊争取自身利益时，顾瑾就在后面听见了，好调侃她好会算计。 这次，她就故意在客厅里打的电话，声音也没收敛，她知道顾瑾也能听见。 不知道他今天会不会觉得她会算计了？ 纪云绯想到这儿，主动去敲他的门。 第81章 喊我老公来揍你 纪云绯这几天经常有意无意地在顾瑾生气的边缘试探。 但还没有试探到，他的底线到底在哪里。 她发现他没有开心，激动这种正面情绪，也没有伤心失落等任何负面情绪。 而且，她还发现顾瑾一个毛病——不会拒绝人。 她曾故意趁着顾瑾忙碌的时候，拿着医学书去找顾瑾，缠着他解释一些难点。 也曾睡觉时故意不关客厅的灯，然后给顾瑾发消息，让他去关。 她当个作精都当了好几天了，就想着只要顾瑾能生气，能说一句“你能不能别这样”，她就立马改。 可是，顾瑾却一点点脾气都没跟她发。 简直就是个无悲无喜的圣人。 现在纪云绯又敲了敲顾瑾书房的门，听顾瑾说“请进”之后，便推开门走了进去。 她把书房里的另一把椅子拉到他身边，坐下后，望着他说：“我刚才和我朋友打电话，没有打扰到你吧？” 顾瑾面无表情地看着她：“没有。” 纪云绯又问：“那你也听见，我怎么教我朋友算计她老公的了？” 顾瑾沉默不语。 纪云绯见状，往前凑了凑，直勾勾盯着他漆黑的眼。 他的眼眸垂了垂，与她四目相对。 他可以闻见她头发上茉莉花的香气，可能是离得太近了，他被这香味迷得有些沉醉。 纪云绯忽然伸出手，轻轻抚上他冷硬的侧脸，再慢慢，滑到他的下巴上，然后捏住他的下巴，拉到自己面前，轻轻吻了一下。 然后她松开，观察他的反应。 还是没什么反应。 纪云绯只好松开手。 她又开始沮丧了，感觉这么久以来，什么方法都试过了，好像都没什么太大的用处。 她垂着眸叹了口气，想着明天再继续吧，便起身想走。 这时顾瑾却忽然伸出手，一把抓住了她。 “纪云绯。”他语调清浅地喊她的名字。 纪云绯惊讶地看着他：“怎么了？” 顾瑾试探着问：“你很了解我的病？” 纪云绯点点头：“你的主治医生跟我说过，我也找专家科普过了。” 顾瑾慢悠悠地说：“那你应该知道，我只是忘了那样的情感是什么感受，但我并没有失忆。以前我们俩之间做过的事，我还是记得的。” 也就是因为记得这些，他这段日子才会容忍纪云绯的各种无理取闹。 要是换了别人，他是不怎么会发火，但肯定会让对方赶紧滚，怎么会那么配合？ 纪云绯看着他幽深的眸子，莫名有些紧张：“啊？所以呢？你想说什么？” “你要是真的想帮我治疗……”顾瑾猛地把她拉到怀中，直勾勾地盯着她，“我们去把那天没做完的事，给做完？” 纪云绯愣愣地与他对视，目光直接望进他的眼睛里。 那天，他们俩差点…… 不过当时，他的眼神炙热。 今天，却清冷得无波无澜。 她连忙推开顾瑾，站起身，神色有些慌乱：“我虽然我想治好你，但是我还没到要牺牲自己的地步。那事儿是有感情才能做的，你现在都没有感情你想什么？” 顾瑾依然面不改色地看着她。 寂静几秒后，他问：“那你主动亲我，撩拔我，这都是没有感情能做的？” “你……”纪云绯被他平静的语气质问得又羞又恼。 那还是不给他治病？说得就好像她故意占他便宜似的！ 她突然发现顾瑾这病，简直是个大外挂。 他能三言两语就把别人弄得下不来台，但别人拿同样的方式对待他，他都没反应。 纪云绯不打算再待下去，今天的治疗就到此为止吧，明天再继续想办法。 她转身想走，忽然又顿下脚步：“其实如果我有吵到你，或者让你做了你不喜欢做的事，你可以跟我说，我以后就不会那么做了。” 迟疑一会儿，顾瑾却说：“是你的话，其实也没事。” 因为他的语气太过平淡了，纪云绯一开始都没有想到别的意思。 她回到自己的发间，躺在床上的时候，耳边才开始重复顾瑾最后跟她说的话。 深究起来，他的意思就是…… 他不发脾气，是因为做这些事的人是她？ 如果换做别人，他就生气了？ 纪云绯耳根慢慢热起来。 这人怎么回事。 发病了还这么会说情话。 …… 次日白天，纪云绯起床后，发现顾瑾已经去医院了。 纪云绯心里稍微有些失落……以往两个人要是都白班或者都夜班的话，顾瑾是会等她一起的。 哎，没办法，既然选择替他治疗，那就只能暂时忍耐他的冷淡了。 她自己坐公交车去上班。 在医院那一站下了车，纪云绯步行往医院去。 快走到医院门口时，旁边一道高挑的身影忽然挡了过来：“姐姐，上班啊。” 纪云绯听见霍琰的声音就一阵阵头皮发麻。 她转脸看了一眼，霍琰身穿医生的白大褂，手中端着一沓记录本，估计是来医院配合什么研究的。 纪云绯难得理他，打算继续往医院去时，霍琰追着她，满脸不正经的笑：“姐姐，几天没见你又变好看了。上次你没能参与我们的实验，我真的挺心痛的，我还给你留了几盒，你拿去用？” 纪云绯柳眉紧锁，眼神排斥。 其实这些日子他们小组和医院的合作更加密切了，纪云绯自己没有和他多接触，但确实也认真观察了一下他和别的小护士相处的细节。 她发现，霍琰真的就对她流里流气，对别人都很有礼貌。 她真的搞不懂自己哪里得罪霍琰了？ “请你离我远点，你再这样我就……” 纪云绯本又想说报警的。 但是感觉他今天说的这几句话，还没到报警的份上。 贸然报警，也是给警方增加琐碎的工作及压力。 纪云绯顿了顿，忽然想到，上次她被孙永诚调戏，顾瑾可是为她做了违背自己原则的事的。 这次不知道行不行了？ 而且霍琰不尊重她，她反过来利用他给顾瑾治病，不也挺好？ 于是纪云绯指着他说：“你有种别走，我喊人来揍你。” 霍琰瞬间笑出了声。 因为他觉得纪云绯好可爱，像极了小学生指着别人说：“你放学别走，我喊我爸来揍你。” 霍琰真的不走了，他还挺想知道纪云绯能叫什么人来的。 第82章 老公你人真好 纪云绯拨通电话后，亲昵地喊了声：“老公，我被人调戏了，就在医院门口，你来帮我出头好不好？” 霍琰看她眉眼如水地喊另一个男人“老公”，脸上的笑意猛地落下了。 哥哥不是说她暴脾气吗？ 为什么能这么温柔地喊另一个男人老公？！ 其实这也是纪云绯第一次喊顾瑾“老公”。 别说旁听的霍琰愣住了，连电话那头的顾瑾都懵了半天。 纪云绯举着电话许久，没听见回答。 她试探着喊了声：“老公？” 终于，顾瑾应了声：“嗯。我过去。” 纪云绯松了口气，又撒娇般地喊了声：“老公你人真好。” 顾瑾没回这话了。 纪云绯隔着手机，都能脑补到顾瑾的为难。 不过他越为难，她越得意。 这一步是为难，下一步就是生气，生气就是有情绪，就是康复的第一步！ 挂了电话后，纪云绯抬头看向霍琰。 之前打电话时的满面笑容，刹那间不见，满脸都是冷飕飕的鄙夷：“有种你别走，我老公马上就来。” 霍琰轻轻勾了勾嘴角，点点头：“行，我也想看看你老公到底是什么人。” 两个人便一起站在医院大门外等着。 有一些上班的医生护士，经过这里时，时不时往这边瞄。 纪云绯意识到了，霍琰在医院护士圈子里挺火热的。 跟他站在一起，肯定会引起别人的关注。 于是她往旁边走了一点，站到一棵大梧桐树的树干后面。 霍琰也跟了过去，靠在墙上，唇角噙着笑，盯着她看。 纪云绯瞪他一眼，又低头看手机上的时间。 越等心里越没谱。 万一顾瑾不来，自己不丢人丢大了。 安静等了几分钟后。 纪云绯越来越尴尬了。 她用余光瞥了一眼霍琰，见他悠然靠在医院院墙上，依然在看她。 这样干等实在尴尬，聊点什么都好。 纪云绯便主动开口和他说话：“霍琰，你一个学生，又年轻上的又是国内最好的医学院校，你的前途无限光明，你为什么要纠缠我这样一个有夫之妇？” 霍琰毫无犹豫地说出口：“因为喜欢啊。” 纪云绯微微蹙眉：“为什么喜欢？我都没和你相处过。” 霍琰唇角噙着笑：“就是网上别人发的那些啊，你心地善良脾气好，有护士道德，长得也可爱，喜欢你的人那么多，我并不特殊。” 上次纪云绯意外爆火，确实好多男的说要娶她，她申请了一个账号，专门回应那些男人，就没管过那个账号。 其实那些都是网友口嗨，过两天大家自己都想不起来了。 她能猜到，现在网络热点日新月异，她估计早就没什么关注度了。 真的来到她面前的，也就霍琰一个。 纪云绯想不通得很。 他都能来这么好的学校当交换生，不应该脑子不好啊。 霍琰似乎等得有些不耐烦了，也抬手看了一眼自己的手表。 然后望向纪云绯问：“你老公不会不来了吧？他是不是不爱你呀？” 纪云绯不悦地看了他一眼，正想回怼过去，霍琰忽然两步走过去，一把把她拉到自己身边。 “放开我！”纪云绯连忙挣脱他的桎梏。 但霍琰却并未放手，而是朝她脚下看去：“虫子。这种虫子落到你身上，你会很疼的。” 纪云绯低头一看，真的有一只褐边绿刺蛾落在她脚下。 这种虫子身上长满尖刺，落到人皮肤上，皮肤就会火辣辣的疼。 霍琰趁着她看虫子的间隙，又伸手掸了掸她的发顶：“也是虫子。” “用不着！你大可以言语提醒，别动手动脚的。”纪云绯一把甩开他的手。 忽然，她听见不远处传来顾瑾的声音：“纪云绯。” 语调虽是一如既往的平静，但纪云绯却从一字一顿的语速中，听出了点怒意？ 为什么？他吃醋了？ 纪云绯眼珠一转，有了个新的主意。 她不再态度强硬，而是伏低做小，抿着唇，垂着眼，一副受了霸凌不敢反抗的模样。 她缓慢地将视线转到顾瑾那边，委屈地说：“老公，你来了。” 她转身朝着顾瑾走去，忽然脚下一滑，扑通一声摔跪到地上。 纪云绯眼眶瞬间红了。 她只是想娇滴滴地跑到顾瑾面前，没想真的摔倒啊…… 所以她这眼泪有装模作样骗顾瑾的成分，也有真的疼的。 霍琰连忙朝她伸手。 但顾瑾却更快一步，过去弯下腰，扶她坐起来：“没事吧？” 纪云绯愣了一下，反正摔都摔了，那不顺道利用起来。 于是她条件反射地伸出手，抱住他的脖子：“老公，我脚扭到了。” 一旁的霍琰亲眼见到她和别的男人亲密的模样，咬了咬后槽牙，眸光里也带了寒意。 顾瑾一脸无语地看纪云绯。 即使他对纪云绯不会生气，不会拒绝，但也觉得现在有点……太失礼了。 大庭广众之下，还在医院门口。搂搂抱抱的。 虽然这家医院没多少人见过他的真容，但也不乏老员工能认出来。 静默一会儿后，顾瑾扯开她的手，扶她起来：“站好。” 纪云绯直勾勾盯着顾瑾的表情，看出了他平静下暗藏的懊恼。 明白了。 他这么一个有教养的人，不喜欢做大庭广众下搂搂抱抱的没教养的事。 那她懂了。 她得撒开脸面、豁出去。 既可以刺激他，又可以让霍琰知难而退。 “不行，我的脚太疼了。”纪云绯又主动搂住他的脖子，整个人都贴了上去，“你扶着我回去。” 顾瑾咬咬牙，用只有她能听见的声音问：“我真扶你回去，你不怕被你同事说闲话？” 纪云绯早有准备，从衣服口袋里掏出随身携带的口罩，戴在脸上。 她眯着眼睛弯成一条线：“医院那么多人，我戴了口罩就没人认识我的。” 顾瑾：“……” 看来今天是不扶不行了吗？ 一旁的霍琰看他们俩若无旁人的秀恩爱许久，看不下去了，出言挑拨道：“姐姐，看来你老公也不是很爱你，扶着你都怕丢人？还是我送你进去吧。” 话音刚落，顾瑾打横一个公主抱，将纪云绯抱进了怀里，转身往医院去。 第83章 血泊里的少年 霍琰整个人愣住了。 纪云绯也愣住了，连忙下意识地搂着他的脖子。 她惊讶地看着顾瑾的侧脸看了好几秒，直到快走到医院门口，才回过神，赶紧挣扎： “你放我下来……” 顾瑾慢悠悠地问：“不是你要打击你的追求者吗？” “虽然……但是……那倒也不必这样。”纪云绯脸颊有点红，“而且他不是我的追求者，他就是个口无遮拦的流氓。” 她一边说，一边下意识地回头去看霍琰。 忽然，她浑身猛地一怔。 树荫下，霍琰低着头的模样，为什么那么像…… 当年那个因为她而死的少年？ 纪云绯心跳猛地漏了半拍，因为太过惊讶而忘记了反抗，就这么被顾瑾抱着，一路往医院去。 快走到医院门口时，纪云绯才回过神，连忙挣扎：“你快放我下来！” 顾瑾面不改色地说：“是你说戴了口罩没人认识你。” 可能确实没人认识她，但是这么招摇过市，被人盯着看也好羞耻啊。 但顾瑾就是死活不放她下来，还这么把她送回了休息室，在整层楼护士众目睽睽之下。 纪云绯一路把脑袋埋在他胸口，根本不敢抬起来。 直到听见有些小护士小声讨论： ——“那男人是纪云绯老公吗？长得好帅啊。” ——“啊好羡慕……” ——“应该不是吧？可能是纪云绯晕倒了，偶然路过一个医生帮忙？” 纪云绯根本就没好意思开口解释。 她有点搞不懂怎么回事了。 明明是戏弄顾瑾，想让他羞耻、生气来着。 怎么到最后被戏弄、觉得羞耻的反而是她！ 顾瑾把她放到休息室后，低头问她：“需要我给你的脚上药吗？” 纪云绯瞪了他一眼：“不用！赶紧走吧你！” 顾瑾面无表情的眸子里写满了莫名其妙：“是你让我扶你过来的，你现在为什么要生气？” 纪云绯不仅生气还想揍他：“扶回来和抱回来一样吗？还有，你不是很懂礼貌很有教养吗？为什么要，要做这种事？” 顾瑾认真地说：“因为，保护自己的妻子，是比其他事更重要的礼貌和教养。” 纪云绯一噎，心脏也揪了一下。 难怪，他之前能放下原则，为她教训刘鹏、孙永诚等人。 即使不是出于爱，他也懂婚姻的责任。 要是不奢求他的爱的话，这真是个适合过一辈子的男人。 纪云绯也不好意思再生他的气了。 他是病人，脑回路跟正常人不一样。 “你回去工作去吧。”纪云绯语气无奈地把他赶走。 顾瑾点了点头，转身离开。 只是在离开时，他望了一眼她的脚踝，目光里有点担忧。 他刚走没多会儿，徐姐就按捺不住八卦的心，小跑进来，一脸兴奋地问：“绯绯，刚刚送你过来的人是谁啊？好帅啊。” 纪云绯有些不好意思，但为了避免误会，还是直说了：“是我老公，他刚好是这个医院的医生，我在外面扭到脚，他就送我过来。” 徐姐点点头，忽然拿出手机，找出一张照片：“绯绯，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我总觉得，你老公的身影，和我们的院长有点像。” 纪云绯下意识地看过去，照片就是上次徐姐给她发的那张，模模糊糊的，压根就看不出来什么。 但是……纪云绯也觉得有点像，不知道怎么回事。 徐姐说：“我们潜意识都觉得，院长一定年纪就很大，但看照片，年纪大的男人怎么可能有这么挺拔的身姿？所以我觉得真有可能是你老公哎！” 纪云绯迟疑着笑了笑：“不可能的，徐姐，他就是个普通医生。” 徐姐虽也觉得不可能，但还是安耐不住对纪云绯老公的好奇：“你老公家住哪里啊？房子大不？新不？” 纪云绯照实回答道：“四环边上，不大，不新，是他爷爷攒了一辈子的钱买的。” 徐姐在心里算了算，说：“那应该不是院长了，那地方房子全款就六七百来万，咱们珍爱的科室主任，都能年纪轻轻就赚到在新小区买房的钱，院长怎么可能去住不大不新还四环边的房子。” 纪云绯默默点头：“就是。” 纪云绯从来都没往这份上想。 院长也不可能娶她啊。 徐姐同情地看了纪云绯的脚踝一样：“那你的脚伤得挺严重的吧？不然不会不能走路，还要老公抱过来。这样，你好好休息，等缓过来再去工作。” 纪云绯真心不好意思了，她的脚压根就没事！从头到尾都在装。 但现在也不能说，只好点点头，继续装下去：“谢谢徐姐。” 然后，她就被迫无奈休了半天带薪假。 …… 今天下班回去后，纪云绯还为白天的事尴尬，一晚上都没和顾瑾说话。 她自己吃饭，自己看书，自己洗澡睡觉。 只不过今夜她闭上眼之后，脑海里却没有像往常一样，满脑子都是知识点。 而是不由自主地想到了白天，梧桐树下，霍琰垂眸而立的场面。 纪云绯一点都不想想到霍琰，可她怎么也没办法把霍琰驱逐出脑海。 她心里被这些思绪搅得翻来覆去的难受，很难入眠，只好起来吃了两颗褪黑素软糖。 吃完之后好一会儿，才模模糊糊睡过去。 梦里，她又看见那个少年，站在学校顶层边缘，目眦欲裂。 他血红的眸子直勾勾钉在纪云绯身上，厉声质问她： “纪云绯，我做错了什么，你要这么对我？” “纪云绯，是你逼死我的。” 说完这些话，他纵身一跃，从学校的六楼楼顶跳了下去！ 地面上，他摔得血肉模糊，红红白白的一大片！ 当时年纪尚小的纪云绯被吓坏了，她连忙沿着楼道，想往家里去。 可那条楼道却仿佛无限蔓延，怎么都看不见尽头！ 少年的父母在后面追赶她，哭喊着：“是纪云绯害死我儿子的！” 学校的学生们在后面对她指指点点：“是纪云绯把男同学给逼跳楼了。” 不是…… 真的不是她…… 她没有做过任何错事，明明她也是受害者，为什么所有人都怪她？ 忽然，无尽的楼道终于到了头。 身后的声音也都消失了。 她慢慢朝着光亮走去。 她看见一口透明的棺材，跳楼死去的少年躺在棺材里面。 少年的脸上，原本血肉模糊的痕迹都被清洗干净了，露出了他本来的面目。 那张脸，慢慢地和霍琰的脸重叠在一起…… 第84章 纪云绯以前竟然经历过…… “啊……”纪云绯猛地大叫一声，从梦中醒来，眼前还是一抹未褪去的血红。 她捂着自己的胸口，她能感觉到自己呼吸和心跳，都快到危险的地步。 她一刻都不敢独自在漆黑的房间里待着，她连忙从床上下来，鞋子都没来得及穿，就跑去敲顾瑾的房门。 很快，顾瑾被她从睡眠中喊醒，过来打开了门，疑惑地看着她：“怎么了？” 纪云绯眼泪刷的一下就掉下来了，声音发抖地开口：“你能不能……能不能陪我？我很害怕……” 顾瑾看着纪云绯哭红的双眼，迟疑了一会儿。 他生病期间虽然感情淡薄，但牢记责任的他，却也知道，妻子难过，他确实应该起到安慰的责任。 于是他侧了身：“可以。” 纪云绯走到他房中，慢慢爬上床，懂事地缩到一边去，睁着水汪汪的泪眼，一眨不眨地看着顾瑾。 小时候每次想起那些血淋淋的画面，她都需要妈妈陪着一起睡。 现在妈妈不在身边，她只能将这份不安寄放到她的丈夫身上。 顾瑾也走到床边，静静看着纪云绯通红的眼角和鼻尖。 他认识她这么久，见过她打人，见过她骂人，见过她精明狡黠。 这还是第一次见她这么脆弱。 他心里没来由地难受，但他并不确定这算不算心疼。 他也坐到床上，忍不住问出口：“你怎么了？” 他一关心，纪云绯原本憋住的眼泪又落了下来。 她小心翼翼地靠近他，见他没有闪躲，便轻轻扑进了他怀里，哽咽着说：“我不是精神病，我只是焦虑，是抑郁，但他们都说我是精神病……” 她还没有完全从梦境的恐惧中脱离出来，她语无伦次地说着她的恐惧，但顾瑾听了半天也没听出原因究竟是什么。 他静默一会儿，伸出手，轻轻拍了拍她的后背。 “没事，我不是也有病吗？现代人多多少少都有点。” 像强迫症，洁癖，焦虑症，躁狂症，抑郁症……都太常见了。 找个完全健康的都难。 谁都面临许多压力。 顾瑾就从未把自己的病当成什么负担。 有时候面对自己父母时，他都会庆幸自己有这种病。 不然，他肯定又会经历小时候那种生不如死的感觉。 现在好了，他麻木了。 他真的觉得挺好，他宁愿麻木，都不要再经历小时候那样的痛苦。 纪云绯本就吃了褪黑素，精神很是困倦。 她在顾瑾怀中慢慢平静下来后，没一会儿便睡过去了。 顾瑾将她放到床上，替她盖好被子，盯着她长睫上未褪的眼泪，心里那种难受的感觉越来越深。 他虽一直都对婚姻没抱什么希望，但也不想娶个乱七八糟的人回来，所以之前爷爷让他们俩结婚的时候，他派人调查过纪云绯的。 倒是查到，纪云绯高中时休学一年半，写的原因是：学习压力大产生了严重的精神焦虑。 一年半后，纪云绯康复，直接就去高考了。 她上的那所学校虽然不是顶尖，但也是个一本，她是在休学一年半的情况下，没有经过补习，能考到这个成绩，已经比普通人强太多了。 而且他也看过纪云绯从小到大的考试成绩，也都非常不错，她算是在读书上很有天分了。 这种人会读书压力大？ 顾瑾总觉得不是这个原因。 思前想后，顾瑾又给助理发了条消息：“仔细去查查纪云绯到底为什么休学。” …… 次日一早，纪云绯醒来的时候，床边已经没人了。 她下床出去，看见顾瑾已经在做早饭了。 她便赶紧去梳洗。 随后两个人一起坐到餐桌前，闷不吭声地吃饭。 对于昨晚的事，纪云绯倒没觉得不好意思。 之前觉得顾瑾是个正常人的时候，她跟他睡一起会觉得很紧张很不好意思。 但知道他这个病的特性后，纪云绯就放肆了。 害羞什么？愧疚什么？反正他都不在乎。 纪云绯低头吃着他做的面，忽然听见对面的顾瑾叫了她一声：“纪云绯。” 纪云绯猛地抬起头来：“啊？” 顾瑾直勾勾看着她。 他突然觉得纪云绯也挺厉害的。 大半夜哭得跟什么似的，天一亮立马恢复如常，还想把昨晚的事直接翻篇，提都不提。 “所有人都说你精神病，怎么回事？”顾瑾的声音淡漠，仿佛就是纯粹好奇，不含什么别的情绪。 纪云绯本来吃面的胃口都没了，眼底的迷茫一点点褪去，慢慢换上些许排斥。 她抿了抿唇，郑声道：“顾瑾，每个人都有过去，我不想揭开那些事，可以吗？” “当然可以。”顾瑾便没有再追问了。 他也有秘密，他到现在都没把顾家的背景跟她坦白。 又怎么能要求纪云绯完全跟他坦白？ 纪云绯低下头，打算继续吃面时，忽然又听顾瑾说：“你有江大夫的联系方式？” 纪云绯不疑有他，点点头回答：“嗯，你的病情就是他告诉我的。” 顾瑾慢悠悠说道：“他是个不错的心理医生，如果你还有心理阴影，可以找他聊聊。” 纪云绯一开始有点排斥：“我有分寸。” 但说完这话，她猛地意识到了什么，抬起头，“你问我的过去，只是担心我吗？” 顾瑾没说话。 纪云绯看着他闪躲的目光，更确定了自己的想法。 她轻轻勾了勾唇角，她就知道，他们之前的经历过的感情，顾瑾一定不会全无记忆的。 见这个闷葫芦还是不说话，纪云绯索性凑到他眼前。 “你关心我你就直说啊，为什么拐弯抹角的？顾医生，之前你跟我说过我们俩可以试着开始的，你应该没有忘记吧？开始的第一步，就是你关心我，我关心你啊。” 顾瑾面无表情地看着她一开一合的朱唇，听她巴拉巴拉说了半天。 然后，他还是一言不发。 却默默从手边抽了张纸，认认真真地，替纪云绯擦了擦唇角的一点汤渍。 “……”纪云绯连忙捂住自己的半张脸，只留两只眼睛瞪着他。 他刚才盯着她的嘴巴看，害得她又以为他要亲她了。 没想到这个洁癖侠是看她唇角的面汤渍？ 好窘迫…… 纪云绯耳根发烫得厉害，也不敢再言语撩拨他了，赶紧低着头飞快地吃面，只想赶紧吃完，逃离这个地方，去医院去。 幸好，今天顾瑾又要去隔壁医大授课，纪云绯独自去上班。 第85章 不要插足别人的婚姻无论男女 顾瑾今天是给隔壁医大的学生上妇科肿瘤科的一些新研究。 课程开始前，学校给他安排的助教，走到他身边，和他一起商讨一些细节。 台下，霍琰静静看着顾瑾。 难怪那天看见就觉得他眼熟。 原来，还是一位学校高薪聘请的教授。 霍琰又看了一眼他旁边的美女助教。 那位女老师，可是好多男学生心目中的梦中情人。 霍琰稍微想了想，唇角勾起一抹弧度，拿起手机，对着顾瑾和美女助教，拍了张照片。 美女助教叫姜琦，跟顾瑾差不多的年纪，在学校里不乏各种男老师和男学生追求。 但是她至今单身。 霍琰到现在就上过顾瑾一次课，但他已经看出了端倪。 他将自己拍下来的照片放大，细看姜琦的目光。 微微泛着光的仰视。 他不会看错，绝对是带着爱意的。 这位美女助教，暗恋顾瑾。 霍琰没有没纪云绯的联系方式，便把这照片发给了戴姐。 顺道还发了句话： “戴姐，我看见纪云绯的老公和他的漂亮助教走得很近，麻烦你提醒她多多注意，万一她婚变，那回头珍爱不就少了个好护士了吗？” 要是发给别的护士，那些护士指不定不会多管别人夫妻的事，把这事转告纪云绯。 但霍琰知道，戴姐一定会。 …… 医院里，戴姐收到霍琰的消息提醒后，还没点开，就撇撇嘴，一脸不屑。 她之前是因为工作问题，加了霍琰的联系方式。 其实心里很排斥霍琰这种人，他在小护士群体里人缘特别好，谁都夸。 这种男人在戴姐眼里就是中央空调。 所以，基本上都没跟他说过工作以外的事。 她今天也不耐烦地点开霍琰的消息。 一看，居然是臭男人出轨的事，戴姐瞬间来了兴致。 她立马跑到纪云绯面前，拿出照片跟她说：“绯绯啊，我就跟你说，世上没有好男人吧？你看你老公，跟这个美女助教走得多近！脑袋都快挨在一起了！” 纪云绯看了一眼照片。 但没从顾瑾脸上看出任何男女私情，他甚至都没有看那个美女助教，只是一直在看着自己的课件。 她笑了笑，无所谓地说：“没关系的，这就是正常的工作交流。” 戴姐冷哼一声：“不好说，你看这女人的眼神，明显喜欢你老公。我告诉你男人都那德行。美女主动扑的时候，他们不会拒绝的。” 纪云绯仔细看了看。 确实从那个助教眼睛里，看出了那种崇拜的、仰望的、爱慕的眼神。 也确实……很令她难受。 但她还是觉得不至于，摇摇头说：“谢谢戴姐提醒我，不过我相信我老公不会做什么对不起我的事的。对了，戴姐，你这照片是谁发给你的？” 戴姐说：“就是那个最近在咱们组里天天被讨论的男学生，霍琰啊。” 纪云绯礼貌地笑了笑，问道：“戴姐，我可不可以用你的账号，回复一条语音给他？” 戴姐没做多想便把手机给了她：“行，你回吧。” 纪云绯拿到手机，声音立马沉了下来：“霍琰，我是纪云绯。请你不要再插手我和我老公的事。管好你自己，一个学生整天不好好读书，就知道研究怎么插足别人的婚姻，你可真会浪费你爸妈给你交的学费。” 发完这段丝毫不留情面的话后，纪云绯将手机还给戴姐。 戴姐赞许地看着纪云绯：“虽然你无条件相信你老公的样子，挺像恋爱脑的，但你怼这男生的态度真不错！不像别的小护士，看他长得帅就天天夸他！她们都不知道，这种人人都喜欢的男人，往往人品烂得很。他们就会广撒网多捞鱼。不像好男人，不喜欢别人就不会给人家错觉！” 纪云绯笑笑，打趣道：“戴姐，我第一次从你嘴里听见‘好男人’三个字，你也承认世界上还是有好男人的啦？” 戴姐撇撇嘴：“自从我爸去世后，好男人这三个字我就只听过没见过了。” 纪云绯对她无差别攻击男人的行为早就见怪不怪了，边笑笑没说话，去工作去了。 但不知为什么，自己嘴上说着相信顾瑾，心里却还是不由自主地想到，那个美女助教的眼神。 顾瑾很温柔，不会拒绝人。 昨天她因为害怕，要跟他一起睡，他都没拒绝。 那……那今天这位美女助教，要是要求他一起吃个饭，吃完饭要求他送她回家，回到家也说怕黑要和他一起睡…… 他是不是也不会拒绝？ 纪云绯抬起手腕，看了一眼时间。 自己下班的时候，顾瑾差不多也上完了两节课。 她到时候过去看看吧。 …… 两个钟头后，顾瑾的课程结束了。 所有学生都离开了，唯独姜琦还追着顾瑾，问一些病理方面的问题。 霍琰是学生里最后一个走的。 他看见这样的画面，自顾自笑了笑。 纪云绯说得那么自信，就是不知道她的丈夫配不配得上她的信任？ 霍琰懂得姜琦需要什么样的环境，便也赶紧起身离开了。 空荡荡的教室里，瞬间只剩下孤男寡女两个人。 姜琦也是知道这一点，目光逐渐变得更加炽热大胆起来。 在顾瑾跟她说完那道问题后，她直勾勾盯着顾瑾的侧脸，没来由说了句：“顾教授，我前段时间考博，录取了。” 顾瑾面不改色地道：“恭喜。” 姜琦鼓起勇气，接着说：“但是我不想过去……我想跟着你学习。” 顾瑾想都不想便拒绝了：“抱歉，不行。” 他来授课，算是做学术交流，这是因为热爱。 他十分反感在学术里掺杂别的任务。 他估计姜琦也没有别的要问了，便也准备离开教室。 姜琦一见他态度这么冷淡，又委屈又着急。 她本身这么优秀，早就习惯了被各种男人追求，那些男人对她一个若即若离的回应，都能开心半天。 她还是第一次见到顾瑾这种，面对自己直白的示好，竟然可以面不改色拒绝的男人！ 姜琦索性说得更加直接：“顾教授，其实我早就喜欢你了，请你给我一个机会……” 第86章 老公帮我怼绿茶 姜琦的话还没说完，便被顾瑾简单明了地打断：“抱歉，我已婚。” 姜琦愣了愣：“什么时候的事？你的夫人……是谁？” 她潜意识里很想知道，能让顾瑾步入婚姻的女人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是不是比她优秀百倍？ 但顾瑾却已不再想多说什么，只冷冰冰地回了句：“似乎和你没什么关系。” 说完，他便要离开。 可姜琦怎么都想问出个结果，她不甘心就这么输得不明不白。 她直接张开手，朝着顾瑾扑过去，想要从身后抱住他，对他来一场深情告白。 顾瑾敏锐地察觉到姜琦的动作，他下意识地往旁边避开了。 姜琦扑得猛了，一个跟头栽到地上。 顾瑾回头，目光平静无波：“请你自重。” 姜琦连忙扶着桌角，狼狈地爬起来，难以置信地看着顾瑾。 她眼眶慢慢浮现泪水。 这还是她这辈子，第一次如此丢人。 她甚至，都没触碰到顾瑾。 她咬咬牙，有些恼羞成怒：“顾教授，我本以为你是个有教养的人，但你就是这么对待一个对你心怀爱慕的女人的？” 顾瑾面不改色，慢条斯理地道：“不和别的女人暧昧，这就是身为已婚男性最大的教养。也请你注意自己的行为举止，远离已婚男人。” 姜琦又羞又恼，她从顾瑾这无波无澜的话语里，听见了浓厚的羞辱！ 他直白地说她知三当三，说她行为不齿！ 姜琦死咬着后槽牙，眼泪夺眶而出，哗哗往下流。 忽然，门口处传来一道清脆的声音：“老公，可以回家了吗？” 顾瑾和姜琦一起朝着声音来源看去。 下了班的纪云绯，身穿简单的长袖白衬衫和牛仔裤，头发盘了个简单的丸子头，整个人都是元气满溢的少女气息。 顾瑾看了好一会儿，视线都没从她身上移开，径直朝着她走去。 走到纪云绯面前，他伸手轻轻牵住纪云绯的手：“走吧。” 纪云绯点点头，与他一起离开了这里，全程看都没看姜琦。 姜琦愣了好久才回过神。 她认得纪云绯。 她因为喜欢顾瑾，所以经常关注珍爱的新闻，刷到了纪云绯这个“明星护士”。 本还以为顾瑾的妻子是个多么优秀的名媛，没想到居然只是个普通的护士？ 单纯从学历上来说，自己是顾瑾同校的师妹，年纪轻轻读了硕博，也算是医学科研天才。 她不比普本毕业、护士学历的纪云绯更配顾瑾？ 更何况，她的容貌也完全无可挑剔，学校里无数师生都将她视作女神。 她真不懂自己输在哪里！ …… 纪云绯跟着顾瑾来到地下车库。 一路走过来，纪云绯脸上的笑容都没有卸下半分。 她去找顾瑾的时候，刚好听见他说“已婚男人的教养”。 不得不说，他除了不知道感情如何表达，其他方方面面都完美得没得挑。 不过……她也注意到，刚才那个跟顾瑾示好的女士，容貌极其出挑。 而且霍琰还提到她是助教，那学历也不会差。 纪云绯是有点危机感的，毕竟有这么优秀的女人喜欢她老公了。 但她完全不会因此而自卑，不会觉得自己配不上顾瑾。 喜欢一个人，完全可以靠自己的努力，一步一步向他靠近。 她抬头望向顾瑾，认真地说：“顾医生，我的收入现在跟你还有很大的差距，但是我每天下班都看书，我已经在准备考研了，之后我的工资会翻倍。即便我现在不如你，我也会慢慢和你拉近距离。” 顾瑾跟纪云绯一起生活了这么久，自然知道她有多努力。 每天上班十二个小时，偶尔还被迫加班，但回来后她都会看书学习。 不过他觉得，纪云绯这样的行为，真的没必要。 他一边开车，一边慢条斯理地跟纪云绯说：“其实你没必要追求跟我势均力敌，这个社会，对男人和女人本来就是不公平的。男人享受了更多社会利益，在组建家庭时就应该比女人承担更多。” 顾瑾这话说得纪云绯愣住了神。 她想起了刘鹏当年对乔伊说的话。 刘鹏说：“现在男女平等，我给多少彩礼，你就带多少嫁妆。” 这句话在纪云绯看来，本身是没有毛病的，女人确实没必要在经济上占男人便宜。 有毛病的是，乔伊的嫁妆和刘鹏的彩礼，在完全不经过乔伊同意的情况下，被刘鹏拿去买了辆车。 他还美其名曰：“我为了家庭买的车。” 但是，乔伊嫁给他之前是学生，住校不用车。嫁给他之后是全职太太，活动范围只有家里，也不用车。 偶尔乔伊去远一点的超市，买一大堆家里的用品，买完后打电话给刘鹏让他开车去接他，他都不去，还让她坐公交坐地铁，都舍不得说一句“你打车吧”。 所以现在顾瑾说这话，让纪云绯觉得非常意外。 她侧过脸看着他，半开玩笑地说：“别人都说现在华国女性地位比男人高多了，到哪里都女士优先，你怎么还说男人享受更多社会利益呢？” 顾瑾盯着前方的路况，面不改色地说：“小恩小惠女士优先，大的资源还是掌控在男人手里的，全世界都是这样。所以你真的可以安心地用我交给你的工资卡，这是我应当在家庭里付出的，你无须有任何负担。” 纪云绯的思想和三观再次被顾瑾轻轻敲了一下。 仔细想想，顾瑾说的难道不对吗？ 女士优先的是哪些呢？ 是排队就餐、是会议发言女士先请、是挤公交地铁时给女人让座…… 这些确实是女士优先，也确实称得上“小恩小惠”。 但就这些小恩小惠，也很少有人做了，不过女人也不屑于要。 那男士优先的地方是什么呢？ 是重男轻女家庭先给弟弟买车买房、是各种事业单位对男性降分录取、是公司嫌弃女人会生孩子所以只招聘男性…… 纪云绯真没想到，这样的言论，竟然是在顾瑾一个男人的口中听见的。 她盯着他那张完全长在她审美上的脸愣神。 以前只是觉得他帅，觉得他各种行为很有素质。 今天听他说了这些话后，更觉得他的思想也没有一丝丝瑕疵。 这才是正常男人啊！ 他一点都没有因为老婆在收入上没有追平自己就跳脚，完全不会觉得她暂时工资没有他高就是占他便宜，他还公正地说出了自己占了大的利益。 哪怕没有那些先前相处的甜蜜，她也要因为他这样的三观、他这样坦诚的态度而爱上他了。 第87章 这种人就不能惯着 纪云绯眼睛有些泛酸，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感动。 他分明也没说什么情话，他通常都是平静地阐述自己的价值观，但每一条，都砸在纪云绯的心上。 他怎么能这么完美？ 前面忽然遇见一个红灯。 顾瑾停车等红灯的间隙，察觉到纪云绯有些不对劲。 转脸一看，纪云绯的眼泪都快溢出眼眶了。 顾瑾从车里的纸巾盒里抽了一张纸给她，一如既往平淡的眼眸里却有一丝明显的关切：“怎么了？” 纪云绯泪眼婆娑地看着他，心里全都是一个声音：他太好了，他太完美了，他无从挑剔…… 然后出于本能的，凑过去亲了他一下。 亲完后，纪云绯连忙与他分开些距离。 四目相对间隙。 纪云绯自己也有点懵……怎么回事！ 怎么面对他就失控了，跟个女流氓一样，天天做这种事！ 但顾瑾并没有对纪云绯的行为有什么激烈的反应，他并不排斥她主动的示好。 他静静看了纪云绯好一会儿，在想自己这病，是不是快好了？因为他确实因为她的直率和热情而心跳加速了。 直到红灯灭了，他才收回视线，继续往家里去。 半个小时后，车开进了小区的停车场。 顾瑾开着车找到他的车位时，发现车位上停了一辆电动车。 顾瑾打电话给物业，让他们找电动车的主人来挪车。 负责沟通的物业小伙子很快把电动车的主人找来了，还陪着他一起来。 两个人等待了一会儿，忽然离老远就听见电动车的主人在那里骂骂咧咧。 “还不是你们物业不作为？小区停车位太少了，我电动车才会随便找地方停的吗？我没给停到楼道里是看得起你们了！再说我不是看那家开车的经常夜里开出去一整晚不回来吗？我停一下怎么了？催什么催，跟赶着去投胎似的……” 纪云绯皱着眉朝着车窗外看去。 那个年轻的物业小哥被他骂得连连点头。 怎么有人素质这样啊？停别人的停车位还有理了。 顾瑾确实经常上夜班，车开出去一晚上不回来，但这是他的车位，就算空在这里一直都不用，也不是他能随便停在别人车位上的理由！ 纪云绯还想下车跟那个人吵两句时，忽然，顾瑾直接踩下油门，开进自己的车位，把那电动车给撞扁了…… 纪云绯吓了一跳，惊讶地看着顾瑾。 顾瑾则是看着被自己撞坏的电动车。 今天他又做了一件违背自己以前行为习惯的事。 但是，心情竟然意外地不错。 那个车主离老远看见了，也愣了会儿，然后立马大叫着往这边跑：“你丫撞我车？你赔！你今天不赔我个新的，我绝对不让你们走！” 纪云绯被这声音唤回理智，也连忙担忧地说：“怎么办？你撞坏他的车，要赔偿吧？” 顾瑾淡淡笑了声：“没事，我会请律师打官司，把赔偿降到最低。这里不可以停电动车，他违章停车也要罚款，他还比我多付了一份修车的费用。” 纪云绯暂时不太能算好这账。 她赶紧上网搜了一下违章停车的罚款、撞坏别人车的罚款、打这种官司的律师费…… 查完后，纪云绯无奈地笑了：“到时候你和那个车主都会赔钱，他是多付了修车费用，但是你请律师的费用都够买两辆电动车了……你们这波是律师赢麻了。” 顾瑾冷冷往车窗外瞥了一眼：“出得起。我赔钱，他会损失更多。这种人就不能惯着。” 花多少钱打官司，都得给他一个教训。 不然以后他还停这儿，浪费他宝贵的时间。 所以表面上看是律师赚了，实际他打一次官司，以后这些人就不敢了，他往后都节约了时间和精力，还是他赚了。 电动车车主来到车子前面骂骂咧咧半天。 顾瑾只按下车窗和他说了一句：“我的律师快到了，法庭见。” 那个人一看顾瑾这气质，就像极了那种真的能请得起大律师的人。 他盘算了一下他请律师的费用，还有自己操心这事的时间成本、精力成本…… 而且，这件事，他本来就不占理，是他先故意停在别人车位上的。 要是上了法庭，就算自己能赢，估计都赢不了多少。 不划算不说，自己先占人家车位还容易被人知道了笑话。 思前想后，那个车主只能自认倒霉，把自己破破烂烂的电动车给推走了。 纪云绯围观全程，就一个爽字！ 她有时候也会在生活里遇见好多胡搅蛮缠、明明自己犯了错还趾高气扬骂别人的人，有一些实在讲不通道理。 她就该和顾瑾一样，豁出去干个狠的，然后去打官司！ 输赢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欺负我，你也别想好！ 顾瑾之前撞电动车时，是车头朝着里面的，他习惯车尾朝着里面，于是便倒出来重新停。 纪云绯忽然注意到，他们小区车位确实又少又窄，要是换了她，肯定停不进去。 她还想到徐姐之前还怀疑顾瑾是院长…… 院长能住这种停车位这么紧张的老式小区吗？ 她走神间，顾瑾已经行云流水地停好了车。 纪云绯拉开车门下车一看，听得板板正正的，看着就要人舒服。 她便脱口而出夸了句：“你车技好好，换我就停不了这么板正。” 顾瑾一边和她往电梯口去，一边回道：“女人确实很难擅长开车。” 纪云绯挑了下眉，怀疑地看着他：“不应该啊顾医生，你之前不是挺体谅女人的辛苦的吗？现在怎么又给女人扣开不好车的帽子？我认为我开不好车就是我自己不擅长，和女司机整体没关系的。” 顾瑾按下电梯，沉默着想了会儿，认真跟纪云绯道了声歉：“对不起，是我表达不对。我的意思并不是说女人不好，而是说车不好。世界上大型车商测试车辆采用的人体模型，都是男人的模型。车子这种工具就没有考虑过女性特征，所以女人开车会比男人困难，女人学好开车也很了不起。” 纪云绯慢慢睁大双眼。 她长这么大，第一次听见这种言论。 很快，电梯到了，两个人一前一后走了出去。 回到家后，纪云绯还是莫名地在意顾瑾说的话。 她上网查了一下车辆测试的视频。 一看才发现，顾瑾说的确实是真的。 车子座椅，用的都是成年男人平均身材模型来制造的，所以更贴合男人。 这也就是为什么，女人坐车坐久了会腰酸背痛，男人就能坚持得长久一点。 车子的安全气囊、内外后视镜等等的角度设计，全都是拿男性模型来做的。 看完这些后，纪云绯脑海中浮现一段不愉快的记忆—— 第88章 为什么不去选择自己喜欢的路 前几年，纪云绯去考驾照的时候，座椅怎么调整都不舒服，最后调了一个靠得很近的位置，几乎贴到方向盘上了。 然后男教练便贬低她说：“个子矮就别来学开车。你们女人以后坐男人的车不就行了？” 其实她一米六五的个子在女生之中已经不算矮了，但为什么还要遭遇这样的贬低呢？ 原来不是她的问题，是制造汽车的厂商有问题。 他们以男性的标准，作为人类的标准。 当时她不明白，还为此产生了心理阴影。 以至于每次坐到驾驶位上时，脑海里都能浮现教练骂她时的样子，她就更加紧张，就更开不好。 如果早点遇见顾瑾就好了。 如果当初教她开车的人是他，他就会说“你调整不好不是你的问题，是车子的问题。” 她就更能建立自信了。 …… 回到家后，两个人随意吃了点饭，便各自忙碌去了。 纪云绯去阳台坐着看书。 虽然顾瑾说了，不需要和他势均力敌，但她还是不想被他落得太远。 她看得太过专心致志，以至于忘了时间。 顾瑾午夜从书房出来，看见纪云绯还在认真地做题。 他盯着纪云绯看了会儿，朝她走过去。 顾瑾低下头，轻轻开口，问了句：“你很喜欢护理专业吗？” 纪云绯吓了一跳。 回头见是顾瑾，她拍拍胸口。 想到他刚才的问题，纪云绯沉默片刻，才无奈地说：“其实不喜欢。” 她每天都会提前到医院，换好衣服之后就要去查房，查看产妇和婴儿有没有遵医嘱进行养护，任何产妇和婴儿有问题，她都要以最快的速度赶到他们身边。 别看她每天活动范围就医院，但每天软件上的计算步数都能有两万步。 而且还要背负很大的责任，那么多的药剂，万一有一小点摆放错了位置，就可能造成极大的事故，护士损失职业前景事小，坐牢偿命都是有可能的。 还有遇见像纪晴那种无理取闹的产妇……想想都觉得烦躁。 平心而论，她真的不喜欢当护士。 不过不等顾瑾说什么，纪云绯就主动解释，“哪一行都有哪一行的不容易，我虽然不喜欢当护士，但依然不影响我爱岗敬业。” 顾瑾很不明白：“既然不喜欢，你为什么要选择这一行？” 纪云绯靠到椅子靠背上，目光望向窗外的街景，语气有些无奈：“高考时我才十七岁，对各行各业都不太了解，阅历不够，对自己的未来也没办法把控。是我爸妈说，女孩子要么去学校工作，要么去医院工作，这两个地方能稳稳妥妥一辈子。他们替我选了护理这条路，我便这么走了。” 顾瑾默默点了点头。 原来她和自己一样，都是被父母安排了人生。 “那你恨你的父母吗？”他问。 纪云绯不解地看了顾瑾一眼：“为什么要恨自己的爸妈？爸妈的选择不一定是最好的，也不是我喜欢的，但肯定不会差的。像我们这种普通人，出了学校后，家里又没百亿家产给我们继承，肯定是老老实实打工，很多人都不热爱自己的工作，关键是能糊口，能稳妥过一辈子最重要。” 顾瑾仔细想了想她的话，被她说服了。 的确，成年人本身就有很多身不由己。 “那你喜欢做什么？”顾瑾很是好奇。 “你是说职业这块吗？”纪云绯问了句，不等他回答，又自嘲般地笑了笑，“说出来不怕你笑话，我小时候的梦想是当服装设计师。我的图画本上，每一页都是我的服装设计。” 顾瑾又问：“为什么最后没选择自己喜欢的路？” “当然是现实问题了。服装设计行业学费很高的，论坛上说，学生的材料都要自己花钱买。而且，设计师也很吃天分，职位需求量也不如护士，万一我出不了头，不是白白拿父母的钱瞎糟蹋？所以最后就当护士了。” 纪云绯说完，又怀疑地看了顾瑾一眼。 今天和他聊的这些内容，让她觉得，他那种不食人间烟火的大少爷感又来了。 怎么还谈理想，谈喜欢做的事？ 普通家庭的普通人，有资格做自己喜欢的事吗？ 能稳定，就很幸福了。 顾瑾听她说了这么多，也语气平静地总结了句：“你很听父母的话，也很体谅他们。” 纪云绯点点头，理所当然地说：“我爸妈是世上最爱我的人，我爱他们，当然要听话了。” 顾瑾没有接这话。 他也很听父母的话。 不过他不是爱，是服从。 “对了，我中秋节得回去看他们。”纪云绯忽然想起这茬事儿，虽然觉得顾瑾不可能跟自己一道回去，但她还是带着几分期待问了句，“你有空跟我一起回去吗？” 顾瑾沉默了会儿，问道：“是规矩吗？” 纪云绯一开始觉得这问题好无厘头。 但仔细想想，也理解顾瑾这个病人的思路。 他很尊重自己那边的规矩，包括婚前买三金，他居然都能想到。 纪云绯潜意识里很想他能跟自己一道回去，便说：“中秋一家团圆，是我们那边的规矩。” 其实这话半真半假。 中秋确实要团圆，但大部分结过婚的女性，都是去男人家过节的。 不过纪云绯已经从江大夫口中得知，顾瑾和他爸妈关系很一般，他爸妈也是伤害他很深的人。 所以她私心想把顾瑾带回自己家，让他感受一下正常家庭的温暖。 顾瑾短暂思考后，果然点头同意了：“既然是规矩，那我跟你回去。” 纪云绯笑着点了点头。 她开始对中秋节期待起来。 …… 后面几天纪云绯都非常忙。 她为了中秋能回家多过两天，特意申请了调班，好几天连轴转。 因为一想着回家见爸妈，她都没多觉得累，只是最近没时间故意接触顾瑾，帮他治病了。 一忙起来，日子就过得飞快。 距离中秋前三天时，纪云绯已经有点坐不住了，恨不得赶紧回家。 可就在这时，她接到了乔伊打来的电话。 一接起来，乔伊带着哭腔的声音就传了过来：“绯绯，我……我又怀孕了……” 纪云绯心态当场炸了，连日来的好心情也瞬间消失不见。 她控制不住的拔高声音：“我不是跟你说了很多次了吗？你三年之内不能再怀二胎！” 听着那头乔伊轻声啜泣，哭都不敢大声的动静，纪云绯终究心软，不舍得再责备她。 她深吸一口气，咬紧后槽牙：“不是你的错，是刘鹏这个贱人的错！他也不是不知道你身体不适合怀孕，居然还敢，我非得杀了他！！！” 第89章 劝你把孩子打掉 乔伊一听纪云绯气得想杀人，哭得更厉害了：“不要，绯绯，这件事我犹豫了好久才告诉你，就是因为我怕你生气……你别，别担心我，等我拿到毕业证，我就出去工作，我会好好赚钱，我没有跟以前任由他们拿捏……” 纪云绯实在不想责备她，但真的被气得脑子突突的疼：“你能不能拿你自己的身体当回事？！你都怀孕了这还叫不让他们拿捏？” 乔伊声音抖得厉害：“绯绯，刘鹏有精神病……你老公有精神疾病，你便原谅了他的冷漠，还不离不弃地陪伴他，慢慢治好他。刘鹏也有精神病，我也应该多体谅他一点，所以这件事，我，我……” 纪云绯被气笑了：“这种胡话你都信？他那种自私的人能有什么精神病？有问题想不开钻牛角尖才会得病，刘鹏那种凡事都为自己考虑的人有什么可得的？” 乔伊弱弱地说：“是真的，他有医学报告的……” 纪云绯是一点都不信刘鹏那个贱人！ 她厉声反问：“那份医生报告是真的吗？” “是真的，有医院公章的。”乔伊连忙解释，“绯绯，你真的不用担心我，这样吧，你明天晚上下班后有空没？你来我家吃晚饭，你亲眼看看他们俩对我是什么态度，他们真的就差把我给供起来了，真的。” 纪云绯惊讶后槽牙，气得眼眶发红，硬撑着用平静的语气说：“好，我明天中午去你家吃饭，看看那对母子对你到底什么态度。” “行，我今天就跟他们说。” 纪云绯第一次没跟好姐妹依依不舍地说“再见”，就气得直接挂了电话。 吃饭是吧！ 明天带点毒药去他家，把刘鹏母子俩全给毒死算了！ 纪云绯双腿不受控制地走到医院的药品室门口。 她能想到几百种毒杀他们的方式！ 就在她拿出钥匙，要打开门时，忽然猛地醒悟过来自己想干什么。 纪云绯连忙抬起手狠狠给了自己一巴掌！ 法治社会，怎么能轻易地被愤怒冲昏头脑！ 如果真的这么做了，她偷拿医院的药品是个大错，鼓动别人下毒杀人更是大错特错！ 这样和真正的恶人有什么区别？ 就算想要教训他，也得在他先动手的情况下，自己去在规定范围内防备，才不算犯法。 纪云绯深吸一口气，心里暗示自己赶紧冷静下来，守护住不要违法犯罪的原则。 恢复理智之后，纪云绯赶紧离开药品室。 但让她什么都不做，白白让好姐妹受气，她也做不到。 思前想后，她忽然有了个主意。 她给顾瑾发了条消息：“顾医生，你可以送我一片手术刀的刀片吗？” 顾瑾很快回复：“你要这个做什么？” 纪云绯：“防身用。” 隔了几秒后，顾瑾回：“11号可以吗？” 纪云绯：“可以，谢谢。” 医生的手术刀刀片和口罩手套一样是消耗品，都是用一次就扔的，会备很多。 手术刀片还有不同的长度和形状，11号手术刀片，刀锋尖利，可刺可划。 把它送给乔伊，用来防身很不错。 …… 当晚回家后，顾瑾便把纪云绯要的刀片送给了她。 他还顺道问了句：“你最近遇见什么危险了吗？” 纪云绯接过刀片，摇摇头：“没有。” 顾瑾静静看了她一会儿，心里有些不信。 以前纪云绯可不会突然问他要刀片。 他犹豫了会儿，转身拿出个袋子：“这是给你的。” 纪云绯惊讶，过去一翻，里面全都是防狼喷雾、小型电击枪、套在手指上的那种防狼戒指……满满当当一大袋。 纪云绯看着看着，眼睛就开始发酸了。 他都没有问清楚缘由，就无条件信任她给她刀片，还给她买防身工具。 这是什么情感冷漠症？ 根本一点都不冷漠好吧？分明就很会关心人！ 纪云绯放下手中的工具，抬头望向他：“我老实告诉你吧，其实我要手术刀片，是送给我朋友的，我怀疑我朋友被人强/奸了。” 顾瑾微微拧眉：“这么严重？要不要报警？” 纪云绯摇摇头：“其实我只是怀疑，具体不清楚到底是不是。我明天去见见她，如果真的是……这块刀片可以给她保命。” 说完，纪云绯主动走到他面前，轻轻抱住他的腰，将脑袋埋在他的胸口：“谢谢你，你真是太好了。” 顾瑾淡声应道：“不用，夫妻是共同体，这是我应尽的责任。” 这话说的，好像关心她不是出于喜欢，只是单纯出于责任似的…… 纪云绯滚烫的心瞬间降了几度温。 不过想想也不能怪他，他还没好全。 他有这个病，还能做到这种地步，已经很好很好了。 纪云绯抱得更紧了些。 …… 次日下班后，纪云绯便动身去了乔伊家里。 她本来都打算全程不给那母子给好脸的。 可一进门之后，竟然看见赵莲在给糊糊换尿布。 赵莲还回头，主动跟她笑着打招呼：“小纪来了啊，快坐吧，饭菜都快做好了，伊伊在房间里看书，你先去房间里跟她说话吧。” 纪云绯愣在当场，差点怀疑自己走错门、认错人了。 乔伊听见动静，出来赶紧把纪云绯拉进房间。 关上门后，乔伊笑容满面地看着她：“绯绯，我没骗你吧，我婆婆现在真的改好了，对我和糊糊特别好。刘鹏也努力了，他现在还在外面开车赚钱呢。” 纪云绯无奈地看着她。 乔伊真的太容易心软了！ 之前听她说过，她小时候在姑姑家住的时候，姑姑经常对她阴阳怪气，还嫌弃她吃饭多不干活，害得乔伊每次放学回去后，都只敢吃饭不敢吃菜，吃完还要帮他们洗碗，洗过了才可以回房间学习。 后来她上大学之后，她姑姑来找过她一次，跟她说当年是因为穷，所以才会嫌弃她一个小女孩吃得多。 后来家里有钱了之后，觉得那点饭菜不算啥了，她姑姑想到当年那么对她，就越想越愧疚，特意过来看她，和她道歉。 临走的时候，还偷偷给乔伊留了三百块钱。 乔伊便原谅了她姑姑，然后每年过年都给她姑姑买礼物回去。 但是，她姑姑确实是道歉之后就没做过伤害她的事了。 可刘鹏做了啊！屡道歉屡犯错！ 他们母子俩现在对她好又怎么样？ 不还是在明知道她不适合生孩子的情况下，害得她怀孕了？ 纪云绯直接开口说：“伊伊，你的身体你自己应该清楚，我劝你把孩子打掉！” 第90章 她做的孽，报应在她儿子身上 乔伊房间门口，赵莲拿着扫帚站在这儿，竖着耳朵偷听。 一开始听乔伊夸他们母子俩的时候，赵莲一脸不屑的笑意。 要不是找大师算过，她肚子里这个二胎肯定是男孩，能给刘家传宗接代，她会这么伺候乔伊？ 这乔伊也是好骗，还当真了。 赵莲心里美滋滋的，觉得自己聪明，乔伊好拿捏。 可没开心多久，就听见纪云绯劝乔伊把孩子打掉！ 赵莲当场就撸起袖子，打算冲进去跟纪云绯干架了。 该死的纪云绯！ 他们刘家日子过得好好的，她又过来破坏！ 就在她打算推门进去时，门忽然被从里面拉开了。 纪云绯目光冷飕飕地看着她。 她刚刚才发现底下门缝里透露出来的黑影，就猜到肯定是赵莲过来作妖了。 一开门，果然，舔着个脸搁这儿偷听呢。 纪云绯礼貌地笑了笑，笑意也冷：“阿姨，干什么呢？” 赵莲刚才还一肚子的火想发，但一对上纪云绯，想到她之前是怎么把自己家搅得天翻地覆的，就不敢发火了。 她硬憋了下来，心里安慰自己：没关系，纪云绯虽然不好惹，但乔伊好拿捏啊。 等纪云绯走了，她给乔伊两枣，乔伊肯定又心软了。 于是赵莲便强撑出笑眯眯的样子，对纪云绯说：“没事没事，就是来问问你们渴不渴？” “不渴。”纪云绯回完，站在门口直勾勾盯着她看。 眼神里的意味很明显：滚吧！ 赵莲迟疑一会儿回过神，赶紧点头：“行行，那你们继续聊，我继续去做饭。” 赵莲匆匆去了厨房。 关上厨房的门后，赵莲才敢在这狭小逼仄的厨房里翻白眼。 她心里恨死纪云绯了，这姑娘年纪不大怎么跟老太婆似的爱多管闲事！ 别人生几个孩子关她什么事！ 赵莲虽然不敢当面对给纪云绯难堪，但是，她越想越咽不下这口气！ 她瞥向锅里正在熬的那碗糯米粥。 赵莲眼睛一眯，嘿，有主意了！ 她拿起一只碗，这只碗是买泡面的赠品，上面有广告语，她家就一个，容易认出来。 拿出来后，她长长呵了一声，吐了一口陈年老痰进去。 等下，就用这只碗给纪云绯盛粥！ 虽然起不到什么实质性的作用，但出口恶气也好！ …… 乔伊房间里。 纪云绯继续劝乔伊打掉孩子。 好说歹说，她可算是有点动摇了。 但她还是有点于心不忍，只答应纪云绯明天就去医院找医生做检查。 要是医生也说这个孩子不能留，她一定会打掉。 纪云绯稍稍松了口气，她那情况，是个正常医生都会劝她打掉的。 聊完了孩子，纪云绯又从口袋里掏出顾瑾送给她的手术刀刀片，递给乔伊：“送给你防身。” 乔伊也在学校学过这些手术刀，一眼就认出来了型号。 她也懂，医生用的手术刀，和平时买的刀不一样，手术刀真的特别锋利，而且切开皮肤的时候，伤口是外翻的，要是不缝合好，非常难以愈合，可以说相当危险了。 乔伊有点怕，但她知道纪云绯是一片好心，还是接了过来。 但却只敢用两只手指捏着刀片，不知道该放哪里。 纪云绯也考虑到了这个问题。 能让乔伊随时拿出来防身的话，肯定得藏在一个她很方便拿取，还每天都要随身的地方。 对了！有一个地方就可以！ 纪云绯拿起乔伊的手机，拿开手机壳，把那块薄薄的刀片放了进去，再把手机壳卡好。 做完这一切，她压低声音，认真地交代乔伊：“伊伊，法律上有个词叫‘无限防卫权’，当女人在遭遇强/奸时，是拥有无限防卫权的，就算你直接杀了对方，或者没收他的罪案工具，那都绝对不会被判防卫过当！下次刘鹏要是再敢强迫你，你别手下留情！” 纪云绯自己上次只敢捅刘鹏一个皮外伤，就是怕防卫过当。 但乔伊和刘鹏这种关系，很容易遭到他更过分的侵害，完全可以直接给他来个重伤都不会被判防卫过当。 估计乔伊真的用上这刀片的时候，自己的手都避免不了被割破。 但总比躺着受更严重的伤害好！ 乔伊握着手机，有点心虚：“绯绯，你……你怎么知道我是被……” 她真的没敢跟纪云绯说自己是被刘鹏给强迫的，也想不通纪云绯怎么还是知道了。 纪云绯冷笑了声：“就刘鹏那人品，强迫你是迟早的事。总之你记得，好好保护自己，什么事都要跟我说一声！” 乔伊乖乖点头：“好……” 纪云绯看着她，真的有种无力感。 不是对她一直不醒悟的无力，是对自己没办法帮她更多的无力。 乔伊这样的经历，要是被外人知道，估计就只能换来一堆嘲讽，嘲讽她自己软弱无能，嘲讽她活该。 但是这样一个无父无母的孤女，还带着孩子，还要读书，回头还要找工作，她有多难，不是亲身经历过，真的想象不到。 纪云绯真心希望，刘鹏和赵莲能有点最后的人性，好好替乔伊照顾糊糊，别再作妖了！ 纪云绯深吸了口气，她也没办法继续苛责乔伊。 又反复叮嘱了她几遍一定要打孩子之后，便打算离开了。 乔伊挽留道：“留下来吃顿饭吧。” 纪云绯摇摇头：“不了，你哪天有空，我们出去找个餐馆吃。我知道赵莲跟刘鹏都反感我，我可不敢在这里吃饭，怕他们俩给我下药。” 乔伊有点不好意思，但也知道纪云绯说的在理，便也不再劝了，送她出去。 客厅里，赵莲已经摆了一桌子饭菜了，被她“加过料”的那碗粥，也摆在桌子上。 赵莲见她们俩从房间出来，连忙笑吟吟地招呼：“聊完啦？正好能吃饭了，快坐下吧。” 纪云绯扯了抹笑，礼貌疏离地说：“不用了阿姨，你们自己吃吧，我还有事先走了。” 赵莲脸色一变，还想挽留，但话都没来得及说，纪云绯已经头也不回地走掉了。 赵莲心里懊恼极了，但又不甘心自己今天做的一切都成无用功，便跟着乔伊一起出去，一边走一边劝纪云绯。 “你就留下来吃口饭呗！” 纪云绯就是不同意，但看在乔伊的面子上，还和她在楼梯口你推我让了一会儿。 而与此同时，刘鹏从另一边楼梯口上来了，没撞见他们。 他进来一看，见饭菜都盛好了，便坐着吃起来。 另一边，赵莲死活没能挽留下来纪云绯，只好回家。 到家一看，刘鹏都把那碗粥给喝光了。 赵莲傻眼了。 她儿子，居然喝她的…… 她又恶心又气怒，一个血气上涌，把自己气得厥了过去。 第91章 婆婆不能受刺激 赵莲都快六十岁了，这么大年纪气得厥过去也挺吓人的。 于是第二天，乔伊便请了假没去上课，带着赵莲一起去医院检查，正好她自己也可以按照绯绯的提醒，检查一下孩子的情况。 她把赵莲交给导诊的护士后，自己便去挂妇产科检查了。 医生检查后，给的答案果然和纪云绯说的一样：“你的子宫壁很薄，而且刚生完头胎没多久，怀二胎很危险，存在子宫破裂的风险。但是流产也会有风险，相较而言风险小一点。” 医生脸色沉重地对她说这些话。 身为医生不好对患者说什么埋怨的话，但她心里已经在骂了。 这产妇遭遇了个什么贱人丈夫啊？难道不了解妻子的情况吗？身体不调养好就让她怀二胎？ 乔伊听完后，认真思考了会儿，又问：“必须得剖吗？” 医生当然不会把话说得那么绝对。 毕竟医学上的事都有意外。 万一他说得绝对了，然后这个孩子就是命大能生下来呢？ 她纠结了一会儿语言，对乔伊说：“倒也没有什么必须不必须的，我们只是从为你好的角度，建议你人工终止妊娠。如果你非得生这个孩子的话，得密切注意自己的身体情况，一旦有腹痛或者出血情况，得立马来就诊。” 乔伊沉默了会儿，静静点头：“好，我知道了，谢谢医生，我决定终止妊娠。” 医生对她这个选择很是欣慰。 她一边给乔伊开手术单一边夸赞道：“小姑娘，你年纪不大，但挺有主见的。你知道吗？我接诊了好多年纪比你大的产妇，也遇见你这种情况，我建议她们终止，她们都还要跟家人商量，都下不来决心自己做主，最后很多都会被家人劝走，把孩子的命搁在自己的命前头，这样是非常不对的。” 乔伊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她能这么有主见，一是因为还没和刘鹏复婚，她的家人就只有糊糊一个。 还有一个原因，就是绯绯已经跟她聊过了，是绯绯给了她力量。 她拿上医生给的手术单，打算现在就去做手术。 刚走出诊室时，忽然看见赵莲板着脸朝着她走来。 乔伊只好先迎上去喊了声：“婆婆，检查完了？怎么样？” 赵莲点点头，说：“那个医生肯定是骗我住院的，说我有什么心脑血管病，我才不信他捏！在北城随便看个病都要大几千，住院了那岂不是要花上万！” 说着，她一把拉着乔伊，“赶紧走赶紧走！别在这里被他们骗钱！” 乔伊这阵子补习的内容，主要就是老年人护理这块，所以她对老年人心脑血管病特别了解，知道这病不能不重视，便接过医生给她的诊断书：“我先看看。” 上面写着：“脑血管硬化，有中风风险，不能受刺激，尽量不要情绪波动，否则容易中风。” 医生还给了赵莲一本小册子，上面写着：《中老年人脑卒中（中风）医学常识科普》。 乔伊朝着神经内科门诊那边看了一眼。 那里就有被家人带来看病的中风患者。 有个老人家坐在轮椅上，脸歪斜了，嘴巴也闭不紧，一直流口水。 那老人家身边站着个女人，不知道是是他女儿还是他儿媳妇，正一脸烦躁地替他擦口水，嘴里还骂骂咧咧地。 老人家浑浊的眼神里全是尴尬，可能是觉得在这种公共场合挨骂，让他没有尊严了。 但是得了这种病，就是会活的没有尊严。 到时候不止流口水，还会大小便失禁。 有钱人家还可以请护工去家里照顾。 但乔伊想想自己的情况……怎么能接受家里突然多了个生活不能自理的患者？ 乔伊攥紧了自己手里的手术单。 思前想后，她还是没去流产，而是带着赵莲回家去了。 回到家后，乔伊看见纪云绯已经发消息来问她情况了： “伊伊，医生怎么说？是不是建议你终止妊娠？” 乔伊思想向后，还是和纪云绯实话实说了：“绯绯，今天我来检查身体的时候，发现我婆婆心脑血管有问题，不能受刺激，受刺激容易中风，所以我暂时就没打掉孩子，怕今天刺激到她……我等过几天，自己一个人偷偷过来打好不好？” …… 彼时，纪云绯在医院等了一上午消息。 结果就等到乔伊没做手术的回答，心里又气又担心她。 糊糊就是在珍爱生的，纪云绯很了解她的情况，她怀二胎真的很危险！ 纪云绯打了行字：“你能不能拿你的命当回事！” 但是刚打完，再一想想，万一赵莲真的中风了，他们家又缺个劳动力了。 到时候乔伊怎么办？学不学习了？孩子谁照顾？赵莲谁照顾？光靠刘鹏那个不靠谱的，能撑起这个摊子吗？ 所以乔伊这方法，真的是思考过、比较好的了。 赵莲别受刺激，最起码还能照顾糊糊，给乔伊腾出读书学习考毕业证的时间。 于是纪云绯又把自己刚才打的字删了。 她给乔伊发了个“抱抱”的表情包，先安慰了她一下。 又给她回：“那你记得尽快去医院，遵医嘱，不然孩子越大越危险。” 乔伊回了个“好”字。 纪云绯看到这里，也算放心了些。 她又看了一眼时间，护士的午休时间差不多也结束了。 她收起手机，打算回去工作。 一转身，不小心碰到了放在手边的水杯。 刚接的滚烫的水，全洒在她的手背上。 纪云绯疼得立马缩回手，赶紧去旁边卫生间淋冷水。 淋了一会儿及时降温之后，纪云绯手背好多了，就是有点红肿。 她回去上了点药膏，便不再管了，去工作去了。 完成查房后，纪云绯走到走廊里，一转身，竟看见霍琰迎面走来。 纪云绯下意识地转过身避开他。 他小组的那个研究不知道要做多久，现在来医院来得越来越勤了，好烦。 霍琰倒是和平时一样，带着那种玩世不恭的浅笑，走过来想和她打声招呼。 结果一眼看见她握着查房记录本的手又红又肿，显然受了伤。 霍琰的浅笑落了下来，站在她身边问：“姐姐，你的手怎么回事？” 第92章 我跟你说说我的秘密 “和你没关系。” 纪云绯不耐烦地回了句话，便转身打算走。 霍琰亦步亦趋地跟着她，追问道：“你和你现在的老公在一起，不是还要洗衣做饭吧？” 他第一下能想到的，就是纪云绯在家里受了他老公的折磨。 上次和她老公有过一次交流，他就觉得纪云绯老公性格冷酷，不是个好相处的人，肯定不知道怎么疼爱纪云绯。 纪云绯深吸一口气，实在忍无可忍，停下脚步，冷冷看他：“霍琰，我看在你是个学生的份上，不想毁你前途所以一再容忍你，但是你知不知道纠缠一个女性真的很没品？你知不知道我可以报警的？” 霍琰盯着纪云绯的手，眸中也尽是凉意。 静默几秒，他抬眸，和纪云绯对视。 像是下了什么决心般，带着几分不服和质问：“我哥豁出性命爱你，你就这么倒贴别的男人自取其辱？” 纪云绯心脏猛地被重重一敲，她瞪大双眼：“你哥？你果然……果然是霍启的弟弟？” 霍琰直勾勾盯着她，没有再说话。 他其实并不想这么快就坦白自己的身份，可他实在看不下去了。 他哥爱了一整个青春的女孩，如今嫁做人妇，竟还备受折磨！ 他知道她对他哥哥一定会有几分愧疚，他原本不想利用这些愧疚让她难受，可她实在是防备心很重，让他连关心都无从下手。 他只能提前告诉她自己的身份，希望她对自己哥哥有几分愧疚之心，进而不要再对他喊打喊杀。 纪云绯慢慢从震惊中回过神来。 她眼眶通红，盯着霍琰，脚步下意识地往后退，像是极其害怕一般。 霍琰见她还想逃，便一把抓住她的手腕，盯着她的双眼，认真地说：“你跟他离婚吧，我替我哥照顾你。” “不，不用！我和你们霍家没关系！” 纪云绯激动地甩开他的手，慌不择路地逃开！ 霍琰追了两步，又停下脚步。 他知道不能逼纪云绯太紧。 一个活生生的性命，在她眼前消失，对她而言肯定是难以抚平的心理阴影。 而他只想告诉她，哪怕他哥在离开人世的头一天，对她都没有丝毫的恨意。 他想的，依然是如何爱她。 所以，他也不会像他爸妈那样，仇视纪云绯。 他会完成他哥哥的遗愿，好好照顾她。 …… 纪云绯回到休息室，喝了好几口水，还是觉得口干舌燥，脑子突突的疼，像是有什么东西要从里面跳出来。 当年她被那件事刺激得躲在家一年多，都不敢见人，只敢见自己爸妈。 要不是自己有对完全支持她、保护她、爱她的父母，她肯定就过不了那个坎了。 她喝了很多很多水，还是觉得好难受。 她还记得当年那个心理医生跟她说的话：心理疾病都很难靠着意志力完全康复的，她以后受了刺激，还可能再复发。 所以需要给自己缓冲的时间。 纪云绯知道自己不能在医院里了，情绪不稳工作也不会好，容易出事。 她索性去跟徐姐请了假，顺道把明天的假也给请了，后天直接和顾瑾一起回老家。 回到爸妈身边，就没有人能伤害她了。 徐姐收到纪云绯的请假函，很是意外：“绯绯，你再坚持上完这一天半，你可以拿一档全勤奖啊，真的这么急吗？” 纪云绯点点头，有点坐立不安：“嗯，我有事，我得现在就回去。” 徐姐见她眼睛发红，指尖也控制不住地发抖，也看出她情况很不对劲了。 她带纪云绯这么久了，还是第一次见她慌成这样。 徐姐便赶紧给她批了假：“行行行，你身体不舒服就快回去休息吧，路上注意安全。” “好。”纪云绯匆匆离开。 徐姐还送她到了医院外头，看着她坐上出租车。 但还是有点不放心。 纪云绯一向敬业，平时很少请假的，这次是有多难受啊？连快到手的一等全勤奖都不要了？ …… 纪云绯回到家，匆匆洗了个澡，就钻进被子里去了。 她想通过睡一觉，来让自己平静下来。 她相信自己的意志力，可以战胜心理阴影和恐惧感的。 当年给她治病的医生，就夸过她。 说一般青少年心理病治愈很难的，但她就很勇敢，很有意志力。 纪云绯蒙住头，暗示自己赶紧睡觉。 可一闭上眼，脑海中就又忍不住浮现，霍启倒在血泊里的场景，还有很多人在背后对她指指点点，说是她杀了霍启…… 纪云绯只好又钻出被子，双眼圆瞪，直勾勾盯着天花板。 不行，小时候自己能克服恐惧，是因为一睁眼，就有爸爸妈妈在身边陪伴。 但现在呢？她身边有谁值得依靠？ 纪云绯脑海中忽然闪现了顾瑾的身影，瞬间驱散了些许的阴霾。 对了，她还可以依靠自己的老公。 妈妈说了，结婚就是相互依靠啊。 纪云绯拿起床边的手机，给顾瑾发了条消息：“顾瑾，你能不能回来陪我？” 隔了好几分钟，顾瑾都没有回复。 纪云绯怕他是觉得自己无理取闹，便又补充解释了一条：“因为我青春期发生过一些不好的事，我今天见到了一个人，他唤起了我曾经的记忆，你回来，我跟你说我的秘密好不好？” …… 彼时，顾瑾没在医院，也在学校。 他在顾氏集团的股东大会上。 他静静听着其他管理层的方案。 他的父亲，坐在他对面，静静看着他。 他的手机早就关上了。 等股东大会结束，已经是深夜了。 顾瑾一开手机，才看见纪云绯给他发来的消息。 他从漆黑冰冷的文字里，就看出了纪云绯的慌张和害怕。 他的心莫名地地紧了一下。 忽然，身后传来他父亲的声音：“在看谁的消息？” 顾瑾收回手机，语气恭敬且疏离：“纪云绯。” 顾敛没有干涉太多，静静点了点头：“不要太过儿女情长了，记住我教过你的话。良好且稳定的婚姻，是成功男人的门面，但不应该成为你的绊脚石，你可以对她好，对她方方面面照顾周道，但不能投入太多感情。” 顾瑾沉声不语。 顾敛就一点都不爱她的夫人，但他依然可以做到，几十年都和他的夫人相敬如宾，也不会在外面乱来。 因为时代变了，一个地位崇高的男性，有太多女人的话，并不会得到一些被人称道的虚荣，反而会给权势带来无法填补的漏洞。 多少权/势滔天的人，都是因为管不好自己的下/体，而被拉下神坛？ 顾瑾也深得父亲真传。 爱不爱的先不提。 但一定会做到对婚姻如一。 第93章 果然能依靠的只有自己 顾瑾回到家，推开门进去，见房间漆黑，便抬手开了灯。 这才发现，纪云绯只穿着纯棉的睡裙，温软的长发散落在她肩上，她蜷缩在阳台边的椅子上，静静地看着楼下的车水马龙。 那种突然被攥紧心脏的感觉又来了，顾瑾忍不住抬手按住自己的心口。 作为一个患有情感冷漠症的医生，他有这种感觉，并不能一下子联想到感情上。 他只能怀疑，是自己太累了，心脏超负荷，而引起的心肌疼痛。 他好一会儿才缓过来，然后神色如常地走到纪云绯身边，一如既往地保持着丈夫的关怀和礼貌，与他解释：“我开会一直开到晚上，没有及时回复你的消息，对不起。你没事吧？” 纪云绯早就从落地窗的玻璃看见了他的身影，对他的发言也没有什么意外。 她摇摇头，也平静且疏离：“没事。” 真的没事了。 又一次一个人撑过来了。 顾瑾静静看了她一会儿，又问：“你在消息里说，要和我说的，是什么事？” 纪云绯这才缓缓回过头，静静望向他。 下午回来的那阵子，心里真的好难受，想着将来就把自己的一生都托付给他吧，什么秘密都告诉他吧。 但她抱着手机一直等，没等到顾瑾的回应。 她便又冷静了。 她觉得还是不能，全权依赖一个男人。 这个世上没有人会真心为她好，除了她自己，还有她的爸妈。 所以她不打算和顾瑾分享自己的阴霾了。 她笑了笑，态度平和：“顾瑾，你坐下来，我们商量一件事。” 顾瑾点点头，去餐厅端来椅子，坐到她面前。 纪云绯将自己盘着的腿放下，坐好了，望着他，认真地开口：“顾瑾，一开始是你先说，可以尝试和我开始，尝试像一对真的夫妻，我也同意了，那段时间我也真的很喜欢你，觉得你就是要与我共度一生的人。” 顾瑾一听这话，便预感到了，她也许是要欲扬先抑，说一些不好的事。 他喉结滚了滚，却终究没有说话，只是点点头，示意她接着说下去。 纪云绯笑了笑，慢慢把话说完：“可我真的没办法治愈你，我一直在费尽心思地逗你开心，惹你生气，甚至撩拨你，可你对我的回应一直都是淡淡的。我好像始终走不进你心里。” 纪云绯喉咙有些发涩，她只好顿下来，先把哭腔咽回去。 顾瑾突然间有些坐立不安。 他见过她发怒，也见过她惊慌，但见得更多的是她的笑容。 她此时此刻也是在笑着的，但却和她以往的笑容很不一样。 他突然有种古怪的害怕……害怕她真的死心。 良久，纪云绯接着开口：“我也因为你对我的好而心动，但我知道，在你眼里，你做这些也不是因为爱我，只是因为你有教养，你处处都要做到得体。你真的很出色，很优秀。” 纪云绯似乎觉得这个话题有点深沉了，她刻意地开了个玩笑，“当然，我也不差。不过我们差点缘分吧，所以……还是保持以前那样吧。” 她说完这些话，站起身，很认真地道谢：“顾医生，谢谢你为我做的一切。中秋节就不劳烦你跟我一道回去了，不耽误你工作时间。” 纪云绯转身往房间里去。 顾瑾全程都没有从纪云绯脸上看见任何气愤，她的语气也是平静无波的。 但他却能感觉到她在生气。 顾瑾忽然鬼使神差地说了句：“如果还有下次，我一定放下一切回来陪你。” 纪云绯脚步只是稍微顿了一下，回头笑着回了句：“没必要，顾医生，很多事我可以自己解决。” 接着便又往房间里去了。 顾瑾望着她的背影，再次抬手捂住自己的心口。 她刚才一脸落寞地说，始终走不进他的心里。 但其实，是走进来了吧？ 不然，为什么他感知不到别人的情绪，有时候也感知不到自己的情绪，但却能敏锐地感知到纪云绯的情绪？ 只是他自己也不知道，她是什么时候就走进来了，还占据了很重要很重要的位置。 …… 纪云绯回房躺好。 她现在的情绪已经相当平和了。 当年医生夸他坚强，夸她理智，不止是肯定，也是对她后续克服阴霾的心理暗示。 在她每次失落的时候，都会暗示自己“我能克服，我很坚强”，她就真的能咬牙挺过来。 她拿起手机，很理智地跟闺蜜闲聊：“伊伊，我觉得女人还是不能依赖男人，一点点都不能，不然真的容易失落。” 乔伊立马回了句：“你怎么啦？是不是和顾瑾吵架了？” 纪云绯：“没有，是我和他说清楚了。我真的没本事治好他的情感冷漠症，顾瑾也不会陪我回家过中秋了。” 乔伊：“啊？那你们会离婚吗？” 纪云绯仔细思索一番，回道：“如果他不主动提，我是不会离婚的。我和他本来就是带着目的结婚的，只有夫妻之名没有夫妻之实，不离婚依然可以维持以前的交易。” 纪云绯：“而且，我觉得上层的夫妻是互相爱对方、互相关怀、一起进步的；中层的夫妻是没有感情，却也可以恪守婚姻准则，依然能一起进步；下层的夫妻是互相伤害、算计争吵。即使顾瑾不会爱我，我还是承认，他是个很优秀的男人，和我最起码能做到中层。” 隔了许久，乔伊给纪云绯回了个“抱抱”的表情包。 然后又回了句话：“其实中层就已经非常非常难得了，我的理想就是我的婚姻也可以保持中层，可这我都做不到。” 纪云绯看见她有这样的认知，还是非常欣慰的。 哪怕她暂时还没有勇气和能力逃离那份婚姻，但能意识到算计，能防备起来，就非常好了。 …… 隔天，到了纪云绯回家的日子。 她原先跟爸妈说过，会带顾瑾一起回家。 但现在又临时反悔，只好一大早解释了好半天，说顾瑾忙，排了好几台手术，爸妈只好不情不愿地答应了。 最后她一个人去了高铁站。 上了高铁，找到自己的位置时，纪云绯使劲抬起自己的行李箱，想要塞到上面的行李架上。 但奈何力气实在不够大，行李箱也摇摇欲坠，她举着好几秒，也只搭上了一个边缘。 忽然，身后伸出一只坚实有力的手，托住了她的手，替她将行李箱塞了进去。 第94章 两瓶茅台送岳父多寒碜 纪云绯本以为是随意搭把手的路人，回头想道个谢。 话都到嘴边了，但看清身后的人后，又咽了回去。 她慢慢瞪大双眼，难以置信地望着身后的顾瑾：“你怎么来了？” 顾瑾沉静如潭，语气也一如既往不疾不徐：“票都提前买好了，不去不是浪费吗？” “……”他都跟来了，纪云绯也毫无办法，高铁都关门了，也没办法把他再赶下去了。 她只好不管了，自顾自坐到靠窗的位置边。 顾瑾也顺势坐到了她身边。 高铁很快开动起来。 纪云绯望着窗外慢慢驰过的窗景，忽然想起今早才跟爸妈说过顾瑾不回家，现在又要回去，得提前通知他们，让他们做好心理准备。 她便拿出手机在家人群里发了句：“爸，妈，顾瑾今天还是跟我一起回家了，他手上的工作后来又安排出去了。” 她爸妈一见，都十分开心，立马在群里回复： 云小荷：“太好了太好了，就是嘛，中秋就应该回家过，哪有还加班的？” 纪南：“小顾爱吃啥？我跟你妈马上去买。” 纪云绯跟顾瑾生活这么久，对他的胃口也有所了解，便简单跟爸妈说了一下。 交代完了，纪云绯忽然想到另一件事。 她抬头看了一眼顶部行李架上，顾瑾那个一手就拎得起来的行李箱。 里面肯定没有给爸妈准备的礼物。 纪云绯上网查了一些资料，然后给顾瑾转了7000块钱过去。 顾瑾听见消息提醒，抬起来一看是钱，不解地望向纪云绯。 纪云绯解释说：“我们那边的风俗，就是女婿第一次上门必须要给丈人家买酒，越贵重越能体现出诚意，我刚才查了一下，我们那边53度的茅台是3500左右，你到了之后买两瓶。” 其实纪云绯知道，爸妈肯定不在意这些礼物。 但他们在不在乎是一回事，自己做不做是另一回事。 再怎么通情达理，要是女婿空手上门，心里多少都不是滋味。 茅台好不好纪云绯也不知道，但她知道，这酒名气大，送给爸爸总不会错。 至于给妈妈的礼物，纪云绯打算到老家之后，去商场看看护肤品和衣服。 她见顾瑾只是默默点头，却没有收下她的钱，便催了一句：“你快把钱收下。” 顾瑾深深看了她一眼：“既然是风俗，那就是我应该遵守的礼数。” 纪云绯也不跟他争了，又用手机银行，直接把钱转到了顾瑾的工资卡上。 之前顾瑾把他的工资卡交给她，纪云绯当然没用，但是把他的卡号拍下来了，就是为了防止他跟自己之间有什么账，自己能把钱转给他。 顾瑾听见转账声了。 他有点无语，不过却也懒得理了。 主要他觉得这钱也没多少，推来推去的麻烦。 只是上次刚和她说过，不用和他势均力敌，不用和他算得门清，看来她压根就没听进去。 青县离北城有三个多小时的高铁车程。 顾瑾全程开着笔记本看文件，纪云绯靠在床边看书。 若说他们在冷战生闷气吧，他们还时不时能客客气气地给对方倒杯热水，拿个东西。 若说他们和之前一样恩爱吧，他们全程都没和对方说超过十句话。 总算熬完了这三个多小时。 两个人一起沉默不语地从高铁站离开。 打上车后，纪云绯便带着顾瑾一起，去商场给爸妈买东西。 青县比不得北城，这里大型正规的商场就一个，好酒和护肤品之类的也就在那里买靠谱。 纪云绯将顾瑾带到超市后，交代他：“你进去买两瓶茅台，买完后你就坐在外面的长椅上等我，我去给我妈妈买护肤品和衣服，我会很快就回来找你的。” 她这么安排，主要是因为不想顾瑾跟着自己逛街，回头他又要付钱，两个人推来让去的麻烦。 顾瑾点点头答应下来，纪云绯便去楼上给妈妈买礼物去了。 她走后，顾瑾回头看了一眼纪云绯说的长椅，上面坐了一排小朋友。 顾瑾有点哭笑不得……纪云绯没事吧？是把他当小朋友了？ 他无语了会儿才走进超市，直接找去卖酒的区域。 他跟酒区营业员说了纪云绯描述的那种茅台。 营业员毕恭毕敬地问他要多少。 顾瑾想了想，淡淡开口：“要两箱吧。” 营业员愣了几秒，才难以置信地问：“两箱？一箱六瓶，两箱四万多，你确定要买吗？” 顾瑾点点头。 他平时不抽烟不喝酒，根本不懂，但是觉得去岳父家就两瓶酒太寒碜了，所以就没听纪云绯的，直接要买两箱。 他看营业员一脸难以置信的模样，便反问：“有问题吗？” 营业员沉默了会儿，小声嘀咕了句：“倒卖的吗？在咱这小地方，茅台也不是紧俏产品，倒卖没市场的。” 顾瑾慢悠悠回道：“不是，送岳父。” 营业员明白了，点点头：“那也不能光送酒啊。” 顾瑾便问：“还要买什么？” 营业员看他这样子，就知道他一定是外地女婿，还是第一次上门，想给岳父点好印象，所以豁出去了。 他好心给建议：“我们这边的风俗就是给岳父送烟酒茶糖。看你是不差钱的，可以送点好烟，软中华，700一条。熟普洱，500一饼，糖就无所谓了，贵也贵不到哪里去。一样都来两份就够了。” 顾瑾默默点了点头：“那就各来两箱吧。” 营业员咽了口吐沫，瞪大眼看着他：“你确定？要买这么多？” 顾瑾点点头。 他还“理智”地考虑到了纪云绯跟他说过，她爸妈是开超市的。 所以觉得买得多也不碍事，他们老两口要是不喜欢，还可以放超市里卖出去。 那营业员以为顾瑾数学不好，还好心跟他算了一下：“你知道你要的这些多少钱吗？最起码得20万出头了，你真的确定要买吗？” 顾瑾直接掏出卡：“嗯。” 营业员接过卡，腿发软，走路都飘忽。 大款，妥妥大款，不知道是哪家女婿，明天绝对上青县头条。 像茅台还是限购产品，他们超市规定一张身份证才能买两瓶。但是这个价位的茅台，在他们县城其实并不好卖，因为太贵了。 现在有个豪气冲天的人一口气买两箱，他们想什么办法也得把这卖给他。 超市把货都收拾好、结算完了后，还贴心地问：“您岳父家住哪儿啊？我们给您送货上门。” “我问问我夫人。”顾瑾拿出手机，给纪云绯打电话。 第95章 缺心眼，一家都缺心眼 顾瑾打了电话要地址。 纪云绯一听，一开始觉得没必要，就两瓶酒而已。 但仔细一想，两瓶酒也7000块钱呢，那么贵的酒，确实让人家送更稳妥点。 于是便把地址给顾瑾报过去了。 随后，纪云绯也买好了给妈妈的礼物，跟顾瑾一起回家。 到家门口一看，正好看见那家商场的超市，在往下搬货。 纪云绯有点奇怪，一边往家去，一边小声嘀咕：“我爸不可能和这家超市有合作啊，从那里拿货多贵啊，而且怎么不送去超市，直接送回家来了……” 顾瑾默默接话：“这都是我送你爸爸的礼物。” 纪云绯听了这话，和那营业员反应一样，都是腿一软，差点栽倒。 顾瑾连忙伸手扶了她一把，默默与她对视：“怎么了？” 纪云绯盯着他看了好一会儿，从他认真的脸上，看得出他是认真的！ 别人家女婿上门是送礼。 他这纯纯是给家里送货！！！ 纪云绯好半天才憋出话来：“我看你不是情感冷漠症，你就是缺心眼！” 还得把钱还给他，这得还到什么时候啊！ 跟他认识这么久了，第一次尝试到心痛的滋味。 痛的是自己的钱。 顾瑾一头雾水：“我还有哪里礼数不周全吗？” 纪云绯正想跟他说明白时，看见她爸爸已经站在门口招呼他们俩过去了。 纪云绯只好咬牙先忍下来，回头私下跟他说。 她扬起笑脸带着顾瑾回去。 纪云绯互相介绍了之后，顾瑾也是礼数周全地喊了声“岳父”。 纪南看着那几箱“礼物”，也是心情复杂。 但是当着女婿面，他还是客客气气收下了，笑着带他进去休息。 等顾瑾坐下后，纪南悄悄把女儿拉到外面吐槽：“小顾缺心眼吧？这么贵的东西买这么多？你们俩一年工资都没了吧？” 纪云绯也是心疼钱心疼的滴血，但孝敬爸爸哪能表现出心疼？ 她只能笑笑，编个借口：“没事，顾瑾之前参加个医学研究拿了好多奖金呢，这些都是他奖金买的。” 纪南叹了口气：“那也不能这么乱花啊，你们俩在北城生活，本来就不容易。” 纪云绯挽着爸爸的胳膊笑着安慰：“真没事，爸，这是顾瑾第一次来看你们，肯定要大手笔，下次再来就没这么多了，所以你就收下吧，我去帮妈妈做饭了。” 纪云绯说完，就赶紧去厨房去了。 纪南看着满院子的礼物，又无语又心疼还有点点高兴。 胡同里邻居来来往往的，有人经过这边，往纪家瞄一眼。 纪南都要叹了口气，笑着跟邻居说：“哎呦，女婿第一次来看我们，买了两箱飞天茅台！你瞧这小子，孝顺岳父也不是这么个孝顺法啊，都把我给吓到了。” 那语气虽然有点埋怨，但谁都能看出来他高兴极了。 而且他逢人就说、逢人就说。 厨房里正在做饭的云小荷听见了，悄悄跟纪云绯吐槽：“你爸缺心眼。先前还天天跟我抱怨，说你堂大伯爱炫耀，逢人就说纪晴给家里赚了50万彩礼。现在他也不是一样炫耀？逢人就说两箱飞天茅台，这茅台就长他嘴上了。” 纪云绯笑笑说：“妈，你怎么能这么比，能一样吗？” 云小荷想想也是，笑着点点头：“确实，你堂大伯家那是卖女儿的钱，但咱们家这礼物，都是小顾送咱们的心意。” 纪云绯看了一眼云小荷，从妈妈眼角的鱼尾纹里，看出了她满怀的高兴。 纪云绯了解爸妈，知道他们不是嫌贫爱富的人，就算今天顾瑾空手来，他们肯定都不会说任何话，估计只是会在心里失落，觉得他不重视他们。 但在不了解人品的前提下，判断心意大小的唯一途径，就是花的钱的多少。 顾瑾这次虽然大手笔，也逼得自己跟着大手笔。 但只要爸妈开心，就是值得的。 而且再仔细想想，这些都是“硬通货”了，全国统一价格。 那些烟爸爸本来就不抽，家里超市也卖烟，回头拿去卖就行。 那些酒和茶叶，爸妈要是留下来自己喝，那不算浪费，要是不舍得喝，卖出去也不算浪费。 四舍五入，等于换了个方式给爸妈二十万。 就是，自己等跟顾瑾商量下，这笔钱得慢慢还给他了。 …… 饭菜做好后，中午一家四口一起吃饭。 纪南和云小荷边吃边考量这个女婿。 发现他待人接物彬彬有礼，举手投足都是说不出的气质。 关键长得还极其的好看！ 以前听纪云绯跟他们俩描述时，他们俩就对顾瑾非常满意。 现在见到真人后，两口子对他更加满意了。 真的从头到尾挑不出一点点毛病。 非要按着脑袋硬要他们俩挑毛病的话，只能说顾瑾有点沉默寡言了，也不爱笑，但这都不算问题了。 吃完饭后，一家人一起收拾了一下。 随后云小荷便把纪南拉回了房间里。 云小荷从抽屉里拿出一个厚厚的红包，纠结地看着纪南，问他：“你说这红包，咱还给不给啊？” 女婿第一次上门送礼物、岳父岳母给红包，这也是青县的习俗。 正常的岳父岳母，都是女婿送多少礼，就回差不多金额的红包。 纪南和云小荷一开始就知道，顾瑾是北城来的，工作又好，肯定不差钱。 他们也豁出去了，取了两万块钱出来给他包红包。 但谁能想到，他直接送二十万礼啊？ 导致他们俩现在这两万块钱红包真的拿不出手。 夫妻俩纠结一会儿，纪南叹了口气：“哎，你说小顾这孩子不是缺心眼吗？那么贵的东西还买那么多。” 云小荷白了他一眼：“缺心眼你还逮着邻居逢人就炫耀？你不也是缺心眼？” 纪南没忍住，笑了起来：“嘿嘿，女婿这么孝顺，我能不开心吗？不过开心是开心，这为难也是真为难。” 他们俩都是老实本分的普通人，家境虽然小康但绝对不富，是真的舍不得一下子拿出二十万现金发红包。 思前想后，纪南下了决定：“算了，不想了，咱们直接去跟小顾说清楚！都一家人，尴尬什么？咱有话就敞开了说！” 第96章 可不可以不要放弃我 纪云绯其实早有预感，顾瑾这么贵重的礼物，会让爸妈后续为难。 于是她提前把顾瑾拉到房间里，悄悄跟他商量：“我爸妈待会儿肯定会偷偷让你把东西都拿去退掉，你就别退了，你就跟他们说，这些礼物就是你做医学项目的奖金买的。然后这钱回头我按月还一点给你。” 顾瑾真是不懂她为什么那么喜欢算账。 他无奈道：“不用，这是我应尽的礼数。” 纪云绯却偏偏要坚持：“你赚钱也不容易。” 顾瑾默默回了句：“我赚钱真的挺容易的。” 他看纪云绯这么坚持，都真想把自己的身份告诉她得了。 就在他有这个念头时，云小荷的声音从门外传来：“小顾啊，你单独过来一下。” 纪云绯给他使了个眼色，暗示他好好说话。 顾瑾跟着云小荷去了他们房间。 刚进去，纪南就小声跟他交代：“小顾啊，你把那酒拿去退了吧，今天给我涨了一天脸，已经够了，这酒太贵了，我喝不惯贵的酒，放我这儿都浪费。” 顾瑾一听果然，跟纪云绯预料的一模一样。 她还真是了解她爸妈。 顾瑾淡淡笑了笑：“岳父，别为难我了，绯绯不让。而且这就是我一个月的项目奖金买的，所以你们没必要有心理压力。” 纪南一脸认真地说：“你项目奖金难不成每个月都有？别不听话了啊，你们年轻人赚钱不容易，钱都留着买车买房，将来你们有小孩还得花更多的钱！” “我赚钱真的挺容易的……”顾瑾真的快招架不住了。 好在纪云绯像是预料到了，忽然推开爸妈的门，望向顾瑾：“爸妈，你们聊完了吗？顾瑾还有工作呢。” 她这是给顾瑾解围，顾瑾也明白她的意思，连忙站起身：“对，我今天请假，丢了很多工作给同事，现在得去和他们开会讨论一下。” 纪南和云小荷又不能耽误顾瑾工作，只好让他先出去了。 纪云绯也想回自己的房间，却在刚转身时就被云小荷抓住：“绯绯，听话，酒拿去退了吧。这烟我们家超市就好卖，就放在我们家超市卖，回头把钱都给你们小两口。” 纪云绯笑着摇头：“没事的，爸那么爱喝酒，以前都舍不得买好酒，现在我工作了结婚了，是该孝顺孝顺你们的。如果你们非不要，自己卖了，钱也自己留着。我也有工作呢，我先回房了。” 纪云绯说完赶紧跑，回房关上门。 云小荷和纪南对视一眼，心里虽然因为女儿女婿的孝顺而暖烘烘的，但这么大的金额真的叫他们俩心疼。 云小荷叹了口气：“缺心眼，一家老小都缺心眼。” …… 纪云绯的卧室在爸妈卧室对面。 关上门的一刹那，顾瑾听见云小荷的埋怨，忍不住轻笑出声。 纪云绯看了他一眼：“你笑什么？很好笑吗？” 顾瑾摇摇头：“没什么。” 他就是觉得纪云绯的家庭，很生动有趣。 她爸妈今天说的所有的话，展现的所有的情绪，不管是埋怨还是责骂，他都能感觉到他们对纪云绯浓浓的爱意。 要是他也生于这样的家庭，他一定也会很幸福。 纪云绯望着他唇角的轻笑，不由愣住了神。 她觉得他真的好看，爸妈也满意他，要是真的夫妻就好了…… 想到这儿，纪云绯又在心里连连摇头。 不行不行，差点忘了，自己没本事治好他的病，不如早点脱离这份艰难的感情。 她连忙收回视线，想找个地方坐下。 这房间是她从小到大住的地方，墙上还有她小时候喜欢的明星海报。 不过实在是太小了，就一把椅子，一个书桌，还有一张床。 顾瑾现在坐在椅子上，她就只能坐到床上了。 她坐下后，拿过自己的包，从里面掏出一本书。 她打算继续看书时，顾瑾忽然问：“你还生气吗？” 纪云绯一边翻书一边看他：“我什么时候生气了？” 顾瑾直勾勾盯着她，淡淡解释道：“前天，你跟我说你要放弃我了。” 纠结许久，纪云绯妥协般地承认了：“好吧，我那天真的很难受，很想能依靠你一下，但你一直没回我消息，我确实有点生气，所以说话重了点。” 顿了顿，她斜睨了顾瑾一眼：“但是我放弃的不对吗？我确实什么都试过了，但你一点反应都没有。” 纪云绯对别的事，都有相当大的动力和决心。 但对于感情……世上无难事，只要肯放弃。 追不到的人，就应该立马放手。 她从不会在感情问题上转牛角尖。 焐不热的人还一直焐，走不进的心还一直敲门。 顾瑾盯着她的脸，他觉得她气呼呼的样子也是生动可爱的。 他如今见她开心，自己心头便滚烫。 那天见她红着眼说要放弃他，他便心疼难忍。 “其实，是有反应的。”他忽然说。 纪云绯愣了一下，默默回头看着他，像是一时间无法理解他的意思。 顾瑾站起身，走到她身边，微微俯身，看着她的双眼。 “我觉得我的病有好转，因为我当时已经能感觉到你在生气，今天也能感觉到你在开心。” 纪云绯望着近在咫尺的俊朗容颜，微微动了动双唇，心跳也莫名地加快。 他怎么总这样，在她快放弃的时候又给点希望。 “我还有救。”顾瑾平静的话语里，竟带了几分卑微，“你可不可以不要这么轻易放弃我？” 纪云绯脑子嗡的一声，建立了好几天的防备状态，立马土崩瓦解。 仔细想想，他那天，真的是工作忙没开手机，又不是故意不陪她度过晦暗时光的。 而且纪云绯吃软不吃硬，想到顾瑾今天所做的一切，还有他如今卑微表明心绪的话语，她真的完全没脾气了。 “我……我那天，其实也就是生气说的气话……” 纪云绯犹豫了一下，默默伸出手，握住了他的手。 她微微昂着脑袋，看着他的双眼，认真地说，“我以后都不会再放弃你了，我们一起，治愈彼此。” 四目相对，呼吸相闻，彼此间像是有什么磁场，促使他们越靠越近。 就在快要顺其自热地吻上时，外头忽然传来一道尖利的女声：“阿南，阿南在家不？” 第97章 封建陋习 听见这声音，纪云绯就头皮发麻。 完了，每次过节回家时，最尴尬的环节来了——不熟悉的亲戚来了。 她爸爸是独生子，她没什么亲叔叔亲伯伯。 但是爷爷那辈的兄弟姐妹比较多，有十多个，她有几十个堂叔叔堂伯伯堂姑姑，压根就分不清。 所以小时候，每次亲戚来她家的时候，她都躲在房间里不出去，以防止叫错人。 现在听见外面的声音，她连忙把顾瑾拉到床边坐下，竖起手指比了个“嘘”，示意他别说话。 就当她没回家过，让爸爸妈妈去应付亲戚去。 可她太天真了。 她的房间下一秒就被人从外面推开了。 一个体态偏胖的中年妇女，探进脑袋，笑着打量她和顾瑾：“哟，绯绯，这就是你对象啊？” 纪云绯只觉得她眼熟，但实在想不清她到底是哪个堂姑姑或者堂婶婶。 她只能尴尬地笑了笑：“对。” 对方一听没有称呼，当即就板下了脸：“怎么不喊人啊？哎呦，这在大城市发了财，回家就不认识我们这些穷亲戚啦？” “……”纪云绯尴尬得想立马回北城。 她也想喊人，但真的不知道喊她什么啊。 好在这时妈妈过来了，笑着对纪云绯介绍：“这是你四堂姑，你小学的时候，和明明、蓉蓉一个学校，你们还一起去上学过呢，他们俩就是你四堂姑家小孩呀。” 又回头跟纪云绯四堂姑说了句：“绯绯昨晚熬夜工作，这还没清醒呢，所以没认得，四堂姐你别见怪啊。” 纪云绯赶紧喊了声：“四堂姑好。” 她扯了扯顾瑾，顾瑾也只好跟着喊了声：“四堂姑好。” 纪云绯已经想起这位四堂姑来了，对她最大的印象就是，她也重男轻女，不过情况比纪晴爸妈好一点。 纪家在青县算是大家族，这个县越大的家族就越封建，重男轻女情况真的挺严重的。 当初自己爸妈只生了她一个独生女就不生了，还被家族长辈给叫过去骂过。 不过爸爸硬气得很，在他心里，那些亲戚也都没有老婆孩子重要，不管别人怎么说，他就不让老婆再吃一遍生孩子的苦。 这位四堂姑生了对龙凤胎，明明和蓉蓉，都比纪云绯大三岁。 上小学时，有段时间明明和蓉蓉得知和纪云绯是亲戚，就一起玩过一阵子。 后来性格实在不太合，而且年纪也差了几岁，没玩到一起去，就慢慢疏远了。 四堂姑和四堂姑父对这对儿女，能在吃穿上一碗水端平，儿子女儿也都供到读完大学。 但到去年，蓉蓉结婚后，四堂姑的重男轻女就体现出来了—— 明明大学毕业后，一直没找什么正经工作，打了几份工，都没通过实习期就辞职了。最后便一直待在家里啃老。 而蓉蓉则考了教师，和同校的老师结了婚，日子过得平平淡淡，但也算稳定幸福。 去年过年，蓉蓉带着她丈夫回家。 小夫妻俩当时结婚好像才一个多月，新婚燕尔，大晚上睡在一个房间。 这件事在纪云绯听来，真的不知道有什么错？夫妻俩不该睡一个房间吗？ 但四堂姑不愿意。 她大半夜敲门把他们俩叫出来骂，骂他们俩不要脸，骂他们俩克娘家人，还说明明找不到工作，都是他们俩克的。 原来，青县还有个封建风俗：女儿女婿回娘家，必须要分房睡，要是睡一起，就容易克哥哥和弟弟，容易使娘家的男丁发不了财。 关键这四堂姑一点都不把她女儿蓉蓉当人看，这种事还到处说，逢人就说，闹得全部姓纪的都知道。 最后蓉蓉的丈夫再也不来纪家了，蓉蓉也不回娘家了，算是跟娘家断绝了来往。 云小荷当时把这件事说给纪云绯听时，跟她分析过四堂姑这种心态：其实就是疼儿子大过疼女儿。 儿子不争气不上进在家啃老，她怕别人背地里骂他儿子，于是想个方法把锅甩到女儿身上。 她希望别人都骂她女儿女婿不守规矩，克她儿子找不到工作，也不希望儿子被人家说。 这件事纪云绯虽然觉得挺奇葩的，不过和这四堂姑不熟，和她的儿女也不算熟。 所以只要别舞到她面前惹她不快，只是来家里串门的话，她还是愿意笑吟吟地喊一声“四堂姑”的。 云小荷知道纪云绯不爱和这种不熟悉的长辈多聊，便把四堂姑给拉走了。 他们在客厅里说话，四堂姑声音又尖又大声，说的话纪云绯和顾瑾在房间里也能听见。 四堂姑夫妻俩今天过来，是喊纪云绯爸妈明晚回纪家老宅，给纪家大爷爷庆90岁大寿的。 老人家思想上还有“家族”观念，不管熟不熟的，只要是纪氏一门的，都想喊回去给他庆贺。 纪南也是看在老人家不容易的份上，答应明晚带全家一起过去祝贺。 本来聊到这里，事情都通知到了，四堂姑夫妻俩就应该可以走了。 但她偏要多嘴提了一句顾瑾：“小荷啊，你女婿怎么跟你女儿待在一个屋啊？” 云小荷对于她管自己的家事，有点不快。 但还是礼貌地解释了句：“绯绯和小顾都结婚啦，领过证的，就是两个人工作都忙，还没时间办婚礼而已。” 四堂姑撇撇嘴，摇摇头：“不行，这不好。” 云小荷笑了：“小两口待一个房间怎么不行啦？都这个年代了，没关系的小男女待在一个房间都成，夫妻俩怎么不行了？” 四堂姑说：“女儿结婚了就是外人了，外人来家里算是做客，客人就应该守礼数，男女不同房，这是我们传承了几百年几千年的规矩！要是不遵守，娘家容易被克到！你看我家蓉蓉，去年和她丈夫睡一屋，就克到了明明！导致明明现在都找不到工作。” 云小荷当即就垮下了脸，已经游走在发火的边缘。 她幽幽说道：“笑死了，这种封建迷信，其实就是甩锅给女人。儿子穷是他自己没本事赚钱，女儿回娘家睡一觉，就能把儿子睡穷？我带阿南回娘家时候就住一起，睡一屋，照样不耽误我几个哥哥发财。” 四堂姑怎么能听不出云小荷在嘲讽她？ 她板着脸：“我说出来也是为你好，嫁出去的女儿就是泼出去的水，你就得把他们当客人看。纪云绯虽然没有哥哥弟弟，但你小心报应在娘家身上。” 云小荷这暴脾气当即忍不住了，拍了一把桌子：“我女儿一辈子都是我女儿，这里一辈子都是她的家。女婿也是半个儿子，凭什么是客人？还不许这儿不许那儿的？” 说完，云小荷朝着纪云绯紧闭的房门喊了声，“绯绯，小顾，你们俩今晚就睡一屋！你们俩爱干啥就干啥，明天睡到中午再起床！” 第98章 是他爱的人间烟火气 四堂姑早就听说云小荷脾气爆，她家纪云绯跟她一样脾气爆。 现在看她都拍桌子发火了，四堂姑便怂了，小声嘀咕了句：“老规矩都敢不遵守，真是没规矩……” 她丈夫害怕吵起来，连忙笑眯眯地缓了句：“现在这个年代了，好多习俗都不碍事了，都开放了，你也别说了。” 四堂姑夫是之前跟四堂姑一起来的。 但他进了这门之后，就没说话。 因为他的注意力，全被院子里的两箱茅台吸引去了注意力。 他眼睛好像粘在上面似的，时不时就摸一把箱子，嘀咕一句：“这酒我只在商场里见过，但是没喝过。” 接着又把箱子上的字，从头到尾念一遍，然后嘀咕句：“这酒什么味儿啊？我不是想喝，我就想闻闻。” 四堂姑觉得他丢人，拉了他一把，小声骂道：“你能不能别丢人了，跟这辈子没喝过似的！” 四堂姑夫无语地看她一眼，也小声说：“我还真没喝过。女儿女婿刚结婚，就被你气得一年不回家了，哪有人买好酒孝顺我？” 其实纪南和云小荷都看出来，四堂姑夫非常非常想尝尝这茅台。 纪南平时也是个大方的人，去年过年，花了大价钱从酒楼买了三千块钱一锅的佛跳墙回来给老婆女儿吃，任何亲戚邻居从门口路过，他都把人喊进来盛一碗尝尝。 今天有亲戚表现出对他的茅台这么嘴馋，按照他的脾气，他也应该特意开一瓶给他尝尝。 但是，就凭四堂姑刚才对绯绯那点敌意，就凭她刚才妄图对绯绯和小顾指指点点，就不可能给他一滴茅台喝！ 谁敢对绯绯指指点点，他们绝对翻脸！ 有时候碍于亲戚情分不能直接翻脸，也得在心里翻脸！ 最后，四堂姑拉着四堂姑夫匆匆走了，刚走到门口就大骂他丢人。 四堂姑夫脾气也上来了，跟她吵起来：“去年蓉蓉在家的时候，我真不该让你那么欺负他们小两口！不然今年也有女儿女婿买茅台了！” 纪南和云小荷在家听着，都一脸是笑。 欺负女儿女婿的时候上哪儿去了？ 现在知道后悔了？ 等吵架声逐渐远走后，云小荷问纪南：“你明天中午，真去你大伯父那儿给他贺寿啊？” 纪南点点头：“去吧，大伯父都90岁了，就当满足一下老人家的心愿吧。而且说实话，大伯真的有点家主的样子，也为我主持过公道。” 这件事云小荷也知道。 早几十年前，整个纪家名下有不少田，按照纪家规矩，是等家里男丁结婚后，这田就分给他们。 但纪家家族大，均分下去，其实到手也就一两亩，也不值什么钱。 而且纪南早就出来开超市了，压根就不在乎那小小田产。 但是纪南和云小荷结婚的时候，大伯还是以家主的身份，将田的地契给他们俩送了过来。 纪南不要，大伯便掏了两千块钱给他，算是买下了那份田。 纪南为人处世，就是滴水之恩涌泉以报，他大伯这两千块钱，他也记了二十多年，每年过年都要去给老人家拜年。 云小荷也和他统一立场，见他想去，边站起身说：“那我去和绯绯、小顾说一声，明天带他们俩一起去祝寿。” 说完，云小荷去敲了敲纪云绯的房门，把这件事跟他们俩通知了一下。 纪云绯听后，有点为难，打算先私下跟顾瑾商量一下。 她自己都不想去见那些不熟悉的亲戚，她觉得顾瑾应该也不愿意去。 她直接问他：“你会不会不想去给我堂爷爷祝寿啊？” 顾瑾无所谓地说：“我这三天内都没有任何安排，如果是礼数，需要我去的话，我会陪你去的。” 纪云绯看他是不知道问题的严重性：“青县这边家族观念很严重。纪家老的小的四五代，得有两百多口人，我反正是不喜欢热闹，你喜欢吗？” 顾瑾依然没所谓：“都行。” 他决定陪纪云绯回家过节起，就把自己这三天时间全给她了，任由她安排。 纪云绯思前想后，还是决定听爸爸的话，跟他一起去。 就当满足90岁老人家的心愿。 她回头安慰顾瑾：“不用觉得麻烦，中秋贺寿，就是吃顿团圆饭，要是过年，那还得给小孩子压岁钱。” 其实顾瑾没觉得麻烦，这对他而言都是从未有过的体验，他觉得挺好玩。 他也知道，纪云绯其实是在借着安慰他的名义，自我安慰。 他笑着点头，应了声：“给。” “给什么给？给压岁钱啊？”纪云绯嗤笑了声，“我爸爸是独生子，那些小孩都不算特别近的亲戚，我小时候他们也没给过我。” 顿了顿，纪云绯又说：“要是我舅舅家表哥或者表姐的小孩，那应该给，因为我小时候我舅舅们每次见到我都给我包大红包。我跟我爸一样，谁对我好，我就对谁好。” 顾瑾不管她说什么，都点头，眼底含笑看着她：“听你的。” 纪云绯巴拉巴拉说了半天，慢慢意识到，自己在这里盘算给亲戚小孩压岁钱的样子，实在是有些……斤斤计较。 她有点不好意思，抬头看了眼顾瑾：“让你见笑了。” 顾瑾笑着摇摇头：“没有。你可以多说点。” 这些，都是他从未体验过的，人间烟火气。 …… 不知不觉到了晚上。 云小荷还真的放心女儿女婿在一个房间，没有干涉他们俩。 纪云绯在北城时，也不是没有和顾瑾同床共枕过。按道理是没事的。 不过北城的房子大，床也大。 她的闺房房间小，床也小，两个人要是挨在一块，那真的……真的容易发生不可控的事。 好在顾瑾看出了她的为难，他作为一个遵纪守法的正人君子，他不用纪云绯说，便主动抱了被子到地上睡了。 两个人瞒着爸妈，安稳地度过了一夜。 第二天中午，纪南随手拿了个装普通酒的礼品袋，装了两瓶顾瑾买的茅台，携全家一起，去给他大伯祝寿。 一家人抵达办宴席的酒店门口时，纪云绯瞥见纪晴他家的车也停在门口，看来纪晴和孙永诚也回来祝寿了。 走进酒店，找到纪大爷爷所在的包厢。 进去时，满头白发、精神矍铄的老人家就坐在包厢的沙发上，笑容满面地应对着小辈的祝贺。 纪南带着全家一起，拎着贺礼，朝着老人家走过去。 纪晴一家就在不远处站着。 纪晴她爸，瞥见季南手中的袋子，当即撇撇嘴，露出一脸不屑，用周围人都能听见的声音说： “纪家居然还有这么落魄的人，一家四口都来了，结果就送两瓶酒？估计那两瓶酒连两百块钱都没有吧？呸，真不要脸！这不是来白吃白喝吗？哪像我们家晴晴啊，多知道孝敬老人，买了一盒两千块的人参当贺礼呢！” 第99章 好面子的冤大头 纪晴她爸话音刚落，旁边不少人都顺着他的目光，朝纪南一家看过去。 孙永诚和纪晴也看过去。 要是以前，纪晴肯定第一个上去嘲笑。 但她现在还记得纪云绯之前帮过她的那些事，还有纪云绯也知道她在北城过的究竟是什么样的日子。 她怕纪云绯会说出她被家暴、给孙永诚下药等那些破事。 她对纪云绯的心情，感激和害怕参半。 她压根不敢上赶着去纪云绯面前耀武扬威了，赶紧低下头，缩着目光。 但孙永诚并不知道这些。 他目光轻浮地看了一眼纪云绯，又打量起她身边的顾瑾来。 顾瑾的长相，和他简直是天差地别，在场好多女亲戚，从顾瑾一进来开始，目光就落在他身上下不来了。 但孙永诚一点不为自己的长相感到自卑。 他觉得，男人有钱才是最重要的。 纪云绯老公这么年轻，肯定没什么钱。 还想着，等下自己想个办法，打击打击纪云绯那中看不中用的穷老公。 他现在都已经没办法那啥了，也对女人提不起兴趣了，但他还记得当初被纪云绯拒绝的耻辱。 他非常想炫耀一番自己有钱，然后看纪云绯后悔。 包厢里几十双眼睛，都直勾勾看着纪南一家。 纪南都被看得不好意思了。 他本来真的不想在这么多人面前显摆的，现在被逼无奈，只好把两瓶茅台拿出来。 大爷爷一看，顿时笑得合不拢嘴，拉着纪南的手说：“哎呦，阿南破费了，买这么贵的酒干什么？” 纪南也笑了笑：“这是女婿给我买的，我就借花献佛了，正好今天也带我老婆、女儿女婿一起来给您祝寿，祝大伯寿比南山。” 老人家目光望向顾瑾时，眼神一亮：“哟，这小伙子真俊啊，差点以为是大明星来给我祝寿了。” 顾瑾懂事有礼地笑着回了句：“大爷爷过奖了，我和绯绯也祝大爷爷福如东海。” 在场不少亲戚一见顾瑾又谦逊有礼貌，长得又俊俏，还出手阔绰，顿时都露出欣赏的表情来。 纷纷小声议论： ——“哇，那度数的茅台，得三四千一瓶吧？两瓶七千多了啊！” ——“昨个儿我听老四家里说，这是纪南女婿买的，他买了两箱呢！” ——“那绯绯老公，不是比晴晴老公更有钱？” ——“其实吧，两千块钱根本就买不到什么好人参，不过三千多的茅台是真的不错了……” 纪晴她爸听见这些议论，脸色越来越白。 他刚才还搁那儿大声笑话纪南…… 孙永诚也当即黑了脸。 他是个好面子的人，特别喜欢自己回纪家时，纪家那些穷亲戚把他捧上天的感觉。 所以他才会“纡尊降贵”陪着纪晴回来祝寿，为的就是听几嘴恭维。 结果现在，自己居然成了那个花瓶男的陪衬？ 可恶！等下一定得找个机会打击打击他！ 给老人家祝寿结束后，纪云绯一家被领去自己的位置上坐下。 纪晴一家被安排在另一桌。 但孙永诚不愿放过这么好的教训纪云绯夫妻的机会，便对纪晴她爸说：“岳父，我们去和纪云绯一家坐一起吧。我和他们在北城就认识，算是熟人了。” 纪晴她爸原本身子龟缩着的，闻言一下子挺直腰杆了。 他瞬间就明白了孙永诚的意思，这是要去给他们下马威了！ 于是立马兴冲冲地调换到了同一桌。 纪云绯一家原本开开心心地等着吃饭的，一见纪晴一家过来了，瞬间都冷下了脸。 纪晴她爸笑盈盈地跑出话题：“阿南，你们怎么过来的？你女婿开车带你们过来的吗？” 纪南扯了扯嘴角，爱答不理地回了句：“打车来的，怎么了？” 纪晴她爸瞬间眉飞色舞起来：“哟，你女婿没车啊？” 纪南冷笑了声，就知道他是来炫耀女婿的豪车了。 他没想再搭理，抬起手拿起桌子上的水壶，给家人倒茶。 但顾瑾是个老实孩子，别人问，他便语气平静地回答了：“有车的，但是感觉比较浪费时间，这一趟便坐高铁回来了。” 云小荷也笑着接了句话：“就是啊，现在高铁飞机多方便啊，北城到咱们青县一千三百公里，坐高铁四个小时不到，开车得开一天，那不纯纯有病吗？费不费油另说，关键是浪费时间啊。我女儿女婿都是有正当工作的大忙人，哪能花那么多时间在坐车上？” 纪云绯笑而不语。 还是妈妈会骂人。 可不是嘛，孙永诚就纯纯有病。 纪晴她爸被怼的脸一阵黑一阵红，败下阵来。 孙永诚白了他一眼，心里骂了句没用的东西，给下马威都不知道该怎么给！ 于是孙永诚主动上阵，眯着那双三角眼，问顾瑾：“你的车是什么牌子啊？” 顾瑾淡淡反问：“你问哪一辆？” 孙永诚撇撇嘴笑了。 真能装/逼，北城买车可是要摇号的，正常人开一辆车就不错了，他这么问，还显得他有很多车似的。 不过在这个问题上揪着不放，也占不到什么便宜。 就算顾瑾承认了他没车，那顶多也就在两家人面前显个脸，不能在这两百来号亲戚面前显。 得弄个大事，让纪云绯知道，嫁帅男人，不如嫁他这种富豪男人。 孙永诚主动跟纪晴她爸说：“岳父，这里是不是新女婿第一次上门，给家族所有的小孩都送礼物的风俗啊？” 纪晴她爸又立马明白了他的意思，笑着点点头：“对啊。” 接着又望向顾瑾：“新女婿上门，都得给纪家所有的小孩子买礼物呢，永诚第一次来咱们纪家的时候，没有时间去给小孩买礼物，但是给了所有小孩一人五百块钱红包呢！” 孙永诚站起身说：“既然有这个风俗，我就应该遵守，我这次也没时间去买礼物，但是带了不少现金过来，我去拿来给小孩子发红包。” 孙永诚说着，去自己车上拿钱去了。 纪晴她爸终于觉得腰杆直起来了，不屑地瞥了纪云绯一家：“你们看看永诚，这女婿真没话说！其实他之前都给过了，都不用再给了，这次居然还给，果然啊，有钱人就是财大气粗，我们家晴晴命真好啊。你家绯绯也别气馁！早点生个小孩，明年也能来领我家永诚的红包喽！” 纪云绯笑而不语。 其实这风俗还是早年民国时候的呢，早就没人遵守了，他们家居然还拿出来说事。 再说，这里18岁以下的小孩都算上的话，最起码有四十多个，关键是真不熟。 个个都给红包的话，孙永诚不活脱脱冤大头吗？ 他还觉得挺有面子呢？ 纪云绯压根就不想理会。 但顾瑾这“老实人”又当真了，一听说是“风俗”，他这个处处都要守礼数的人，便不想失礼于人。 于是拿出手机，礼貌地询问纪南：“岳父，我没带现金，要不然给所有小孩子转账？” 第100章 我小孙有眼不识泰山 纪南无语地看着自家女婿。 这孩子怎么这么老实呢？ 他拉过顾瑾，小声说：“别理他们，我们压根就跟纪家那些小孩不熟悉，不在乎这种面子。” 云小荷也背过身安慰：“今天来就是为了祝老人家大寿的，吃完饭咱就走，不理他们。” 纪云绯也劝：“这都是建国前的封建习俗了，现在不兴这些。你不用被孙永诚一激就上当，就跟他一起争着当冤大头。” 但顾瑾却觉得，既然有这个习俗，就应该礼数周全点。 他犹豫了会儿，对纪云绯说：“我出去打个电话。” 纪云绯点点头，也没多想。 她知道顾瑾没带现金，也不认识纪家那些小孩，不可能偷偷去给小孩发红包的。 …… 顾瑾走到酒店楼下大厅里，确实打了个电话，跟某个人沟通了一些事。 打完后，他回头，刚好看见孙永诚拎着个黑色手提包。 孙永诚也看见了他，撇撇嘴冷笑，满眼都是嘲讽。 今天被这个花瓶男两瓶茅台下了面子，他必须给挣回来。 他已经想象到，纪家那些没见过世面的穷亲戚，围在他身边恭维他的场面了。 到时候一定让纪云绯后悔！ 他收回视线，打算回楼上时，顾瑾忽然叫住了他：“孙永诚，你带了多少现金？” 孙永诚真没想到，这位堂连襟，第一次和他说话，居然是问这个。 他瞪了顾瑾一眼，语气轻飘飘地问：“关你什么事？” 顾瑾静静看着他，沉声不语。 孙永诚被他看得莫名的有点头皮发麻、背脊发凉。 但想想又觉得自己这心虚来得没道理。 他不打算再和顾瑾浪费时间，转身继续走。 忽然，他的手机响了。 孙永诚掏出手机一看，立马停住脚步，毕恭毕敬地接起来：“陶总，中秋节好啊，怎么有空给我打电话” 那头陶总语气很不愉快：“孙永诚，上次你卖给我的玉白菜成色不对，不是说要退我十万块钱吗？你不退我以后再也不在你手上买玉了啊，我还叫我朋友都不买！” 这位陶总可是孙永诚的大客户，之前他花了六十万买了一块玉白菜，但拿回去经过专家鉴定，说成色一般，这个陶总就有点生气。 但玉石这个事，又不像黄金，都是明码标价的。 玉是在达到基本规则之外，还讲究个合眼缘，卖多少元，就有多少缘。 所以一开始陶总虽然抱怨说买贵了，但也没真的问他要补偿。 这事情都过去半年了，也不知道为什么陶总今天又翻出来说。 孙永诚只能认栽：“陶总别生气，我卖玉，主要也是跟你交个朋友，你要是觉得买贵了，那我现在就把十万块转给你。” 陶总又说：“不用，你就给顾总就成。” 孙永诚一脸迷茫：“顾总？什么顾总？” 陶总气急败坏地说：“就你眼前这个！个高腿长帅的跟男明星一样的顾总！给现金，不然我肯定搞你，以后你也别想在玉石行业内混了！” 陶总说完，就气冲冲挂了电话。 孙永诚握着手机的手，有点发抖。 他愣愣地抬起头，看向眼前的顾瑾。 这男人沉着安静，唇角带着若有若无的笑，怎么看都不像是有能力只手遮天的人。 怎么就有这么大的能力，隔空让别人给他钱？ 他又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包。 他这包里，刚好就有十万块钱现金。 但要是都给了顾瑾，自己还怎么在纪家亲戚面前装/逼？ 他在往后的事业，和短暂的面子之前权衡了一下。 最后不得不乖乖把手上的十万块，递到顾瑾面前。 他再也不敢造次了，腆着脸笑：“顾总，我小孙以前有眼不识泰山，不知道您和陶总是朋友。这钱是陶总让我转交给您的，还请您收下。” “嗯。”顾瑾面不改色地接了过来。 他达成目的后，便不打算再和这男人多说话了，转身离开。 孙永诚看着顾瑾挺直高挑的背影，觉得自己死的有点不明不白的，他很不甘心。 他心里也有个猜测…… 冲动下，他追上去问了句：“请问，您是哪个顾总啊？是京城顾氏集团大少吗？” 顾瑾没有停下脚步，为了避免麻烦，轻启唇淡淡回了句：“不是。” 孙永诚也觉得不应该是。 他应该就是个普通的姓顾的总裁，又恰好认识陶总而已。 不至于是顾家大少。 因为顾家大少那地位，不可能娶个小护士的，更不可能跟着小护士回县城里祝寿。 不过今天这场子，孙永诚实在没脸再待下去了，索性离开了。 他刚走到门口，忽然有个风风火火的女人，迎面撞到了他。 孙永诚皱皱眉，他今天已经够倒霉了，没赚到脸面还丢了十万块钱，现在还被人撞。 他正打算发火时，面前的女人忽然喊了声：“表姐夫？你好，我是晴晴姐的表妹，我叫安可可，你跟晴晴姐结婚时，我们俩见过的。” 孙永诚已经不记得了，他抬头定睛一看，发现纪家这一辈的女眷，长得还都挺不错的。 纪晴是外放的艳丽，纪云绯是内敛的清丽。 而面前这个表妹，挑染着一头彩发，耳朵上打了一溜排耳钉，五官精致中又透露着精明，像一个漂亮的小太妹。 孙永诚要不是刚刚被顾瑾打击过，现在什么都没兴趣，不然真的很想和这小表妹深入聊聊。 可他现在只想赶紧离开这个令他尴尬的地方，便什么也没说，对安可可点点头就走了。 安可可也没多管他，加快脚步跑上楼。 她妈妈是纪家人，爸爸姓安，所以也在今天的宴席邀请范围内。 她本来不想来的，可想到这到底是县里面唯一一家过得去的大酒店，加上她身上的钱都花光了，她爸妈也不给她，她吃了好几天泡面了，于是今天便悄悄来蹭顿好的吃。 …… 顾瑾拎着那袋子钱回到楼上。 纪云绯回头见他过来了，不解地问：“你去哪儿了？手上这是什么？” 顾瑾牵着纪云绯，把她拉到宴席前面的沙发上坐下。 他把那十万块钱现金全部从包里掏出来，放到茶几上。 众位亲戚朝他看去，又都不由自主地被他桌子上的钱吸引。 别说他们了，连纪云绯都忍不住一直看着那沓钱，心里又开始暗骂顾瑾缺心眼。 不是说了不用了吗！他到底在干什么啊！ 这种脸面有什么好撑的，钱才是最重要的啊！ 第101章 拿别人的钱赚面子才爽 顾瑾先和旁边的大寿星爷爷打了声招呼：“大爷爷，既然有女婿给纪家孩子买礼物的规矩，我也得遵守。不过我没时间买，所以打算给纪家的孩子发红包。” 大爷爷笑眯了眼睛。 大爷爷是整个纪家最传统的人，虽然现在纪家很多规矩，年轻人都觉得不好，不遵守了，他也不能说什么。 但如今他大寿，有人遵守规矩，就是给他这个老爷子脸面，他越来越满意这个顾瑾了。 大爷爷握紧手中的拐杖，对在场的亲戚说：“孩子们听见了吗？都过来领红包吧。” 有些亲戚有点不好意思，还在观望。 但有些人已经把自己孩子推过去了。 纪云绯还是心疼钱，扯了扯他的袖子，在他耳边小声埋怨：“你干嘛？” 顾瑾小声回了句：“以后，你就不用因为不知道怎么叫这些亲戚而尴尬了。” 纪云绯愣了一下，一时间没懂这句话的意思。 顾瑾眼神望向那些亲戚，慢条斯理地说：“我家绯绯，工作忙，学业也繁重，所以没精力记住你们所有人。但你们可以记住绯绯。” 为首的那个中年男亲戚立马明白过来了，连忙拎着自己家孩子出来，笑吟吟地跟顾瑾和纪云绯打招呼：“我是绯绯八堂叔，这是我家小孩，叫堂姐和堂姐夫。” 小孩乖乖地喊：“堂姐，堂姐夫。” 顾瑾点点头，骨节分明的手指在现金里穿梭，姿态格外优雅，慢条斯理地数了两千块钱。 将钱递到小孩手中时，顾瑾淡淡吩咐了句：“记住了，以后见到我家绯绯主动打招呼，别让她去认你们。” 小孩也知道钱是好东西，连连点头：“好的，堂姐夫，我以后会主动和堂姐打招呼的。” 纪云绯看他数了两千，都吓得不敢呼吸了。 一个小孩两千，四十个小孩得八万啊！ 她半年工资都没了！ 虽然顾瑾这钱没拿她的，但他在自家亲戚身上花的钱，她都打算还给他。 可爸妈那二十万见面礼都还没还清，现在这八万完全没必要的钱，又让她怎么还？ 顾瑾仿佛感知到了纪云绯的怒火。 他凑到她耳边，小声解释了句：“没关系，这钱也不是我的，回家我跟你解释，你不用心疼。” 纪云绯狐疑地看着他。 不是他的……是什么意思？ 难不成拿别人的钱来赚面子？ 纪云绯又联想到，刚才是孙永诚出去拿钱，却到现在都没回来。 她不由猜测，难道是顾瑾……把孙永诚打晕了，偷了他的钱？ 这样会坐牢吧？ 不过看顾瑾的样子又不像，他很遵纪守法的，就被自己带着做过几次在法律边缘游走的事，但也没有踏过底线。 算了算了，不想了，结束后再找他问清楚。 钱都花了，总得买个开心！ 于是纪云绯放下心里那些不安，面朝着家里那些亲戚，和顾瑾一起，姿态优雅地发钱！ 那么多平时都几乎没见过面的亲戚，推着自家小孩上来打招呼。 “表姨，表姨夫。” “表姐，表姐夫。” “堂姑，堂姑父……” 顾瑾听着，就觉得，这真的不怪纪云绯记不住。 他的脑子挺够使的，他也记不住。 领到钱的亲戚们，个个都很开怀。 拿人手短，他们对纪南一家，也都瞬间好感倍增！ ——“绯绯好命啊！绯绯这才是嫁了真富豪！” ——“对啊，纪南可真低调啊，绯绯嫁了个真的富豪老公，纪南还从来不说，可不像某些人，女儿50万彩礼炫耀了好多年。” ——“那个孙永诚不是说也给小孩子发红包吗？怎么不见了？” ——“可能是假的见到真的，就现出原形，不敢出来了吧。” 他们好多人还跑去纪南两口子的桌子前，恭维纪南和云小荷。 纪南两口子脸上笑着听他们的夸赞，但是心里可真开心不起来。 他们俩和纪云绯一样，都是老实本分的劳动人民，真金白银和面子比，他们俩其实更喜欢真金白银的。 这八万多块钱，存起来，留着将来给绯绯的小孩上学，多好！ 而一旁纪晴她爸，只得灰溜溜地离开，走的时候还被凳子绊了一跤，摔的里子面子都没了。 纪晴在北城，就已经受过纪云绯一次打击了。 只不过当时只是觉得她老公好看，但没想到，还又好看又有钱。 她跟她爸一样气得不行！ 怎么纪云绯命就这么好！ …… 安可可进到这一层，就看见顾瑾和纪云绯在那儿发钱。 她心里很不是滋味。 好多年没见纪云绯了，她的命怎么还是那么好。 高中时能被校草喜欢，成年后又嫁了个富豪。 她到底有什么魔力，怎么天底下的好男人都围着她转！ 安可可看纪云绯面前的那沓钱，又眼馋。 她迟疑了会儿，唇角勾起轻笑，朝着纪云绯走去。 但还没走两步，就被她妈妈一把拉走：“可可，你怎么这么晚才来？快去跟你伯外公打声招呼。” 安可可眼睛还直勾勾地看着那些钱，怕再不过去就领不到了，死活不愿意去：“妈，你放开我，我也去领红包。” 她妈气得横眉倒竖：“可可，你别丢人了！你比绯绯年纪还大几个月，哪有人问表妹和表妹夫要钱的？” 安可可撇撇嘴，看了她妈一眼：“可我最近真的没钱了，我都吃半个月泡面了。这钱不领白不领，我就不信我过去打招呼主动要钱，他们俩好意思不给我。” 她妈实在不想看她丢这个人，只好说：“我给你我给你！真是的，打工这么久，一毛钱存不下来，我怎么养了你这么个不争气的女儿！” 她妈妈一边说，一边把她往外头拉。 安可可被拉走之前，从人群之后，深深看了纪云绯一眼。 当年纪云绯和霍启的事，自己也算半个见证者。 若是霍家的人知道，害死霍家长子的凶手，如今日子过得风生水起，他们会有什么反应？ …… 闹腾腾的一天结束后，纪南一家人回到家。 一路上，纪云绯爸妈都没说话。 纪云绯也知道，他们俩肯定在心疼顾瑾发红包的那些钱。 纪云绯自己也感觉非常的疑惑。 顾瑾这先是20万见面礼，又是8万块钱红包。 花钱这么大手大脚，能是个普通人吗？ 以前纪云绯就觉得他有些思想观念很像个豪门阔少，如今回了趟老家，感觉更像了！ 所以一回到家，她便把顾瑾拉到了房间里，关上门逼问他。 “顾瑾，你的钱到底哪里来的？” 第102章 招人疼 顾瑾半真半假地回了句：“我朋友白白送我的。” 他不想说太多，主要是不想暴露自己的身份。 刚和纪云绯结婚时，他不说身份，是因为对纪云绯有点防备心，当时他们俩又不熟悉，怕两个人之间真的会牵扯很多财产问题。 后来不说，是不想让纪云绯接触自己那糟糕的家庭，他只想和她过简单的、有烟火气的生活。 但纪云绯听着这么不明不白的话，却不怎么相信。 她以为是他自己的钱，是他辛辛苦苦当医生的钱。 她心疼的鼻子一阵阵发酸：“你知道吗？我一点都不感觉爽，那些亲戚，和我其实关系都很一般，你拿你的钱给他们，虽然面子上是赚了，但其实亏的都是你的钱。赚这些面子有个屁用！钱才是重要的好吗！” 纪云绯越想越心疼，眼泪也憋不住了。 她伸手抹了一把眼，吸吸鼻子，问顾瑾：“你跟我说，你一共给出去了多少钱，我不欠你，我先给你打个欠条，回头每个月分批还给你。” 她的眼泪又让顾瑾的心莫名地抽疼，同时又觉得好玩。 他抽出张纸，温柔地给纪云绯擦擦泪：“为这点钱不值得哭。” “八万！这是八万！”纪云绯真的无语，“给我爸妈的20万就算了，毕竟是自家人，等于没花，这八万就是活活打水漂！” 她就普通家庭，要是无故损失八百块钱，她都能难受好多天。 现在是八万！她半年的工资！ 她瞪了顾瑾一眼，期期艾艾地说：“有时候真的觉得你像个不食烟火的大少爷，花钱大手大脚的，我不知道该不该继续跟你过日子……” 顾瑾听前面的还觉得好玩，听到最后一句，知道过火了。 再好玩就没得玩了。 他思前想后，起身给自己那朋友陶宁发了条消息，先打声招呼。 然后去哄纪云绯：“其实这钱，是孙永诚白送我的。” 纪云绯面无表情地看着他，满脸都写着不信。 顾瑾便拿出手机，给陶宁打了个电话，开了外放。 顾瑾对那头说：“我夫人为了那十万块钱哭得死去活来，你跟她解释一下。” 那头陶宁都被打过招呼了，但还是忍不住先一顿哈哈大笑。 因为实在是觉得好玩，这八万，对他们圈子里的人来说就是一瓶中档的酒。 他倒也不是嘲笑纪云绯消费观念和他们不同，毕竟纪云绯这样勤俭持家的人，无论在什么时候都是人类美德，夸还来不及，怎么会嘲笑？ 他纯粹就是觉得顾瑾瞒这小妻子瞒得好可怜，也好好玩。 他终于笑够了，停下来对纪云绯说：“嫂子，你放心，顾医生一点都不亏。那十万块钱，是我从孙永诚手里买玉申请的售后，我本来都没打算要。” “但今天顾医生和我聊天说，来你家探亲没带现金发红包，我又想起孙永诚也去了那儿，于是便做了个顺水人情。” “顾医生之前给我妈开刀，治好了我妈妈的肿瘤，我老早就想感激顾医生了，所以这次发红包，我不亏，你们也不亏，就孙永诚亏！嫂子啊，你别哭了啊。” 顾瑾默默点头，补充证明：“孙永诚最后没去，就是因为把钱给我了，他自己没有，怕丢人，就走了。我发完红包还剩一万多，还是咱们赚了。” 纪云绯听完解释，逻辑上确实是通顺的。 花的不是他们家的钱，她心里确是好受多了。 但现在虽然不伤心了，但慢慢意识到顾瑾居然特意找朋友来哄她，她的脸慢慢升温。 她连忙尴尬地对那头的陶宁说：“我没，没事了，谢谢陶总。” 陶宁又哈哈大笑了一番：“嫂子，这么晚了，你跟顾哥先睡觉吧，我挂了啊，再见再见。” 对面匆匆挂了电话。 顾瑾也将熄灭的手机放到一旁，唇角挂着浅笑，看着纪云绯：“现在不心疼了吧？” 纪云绯没那么心疼了，但还是觉得怪怪的。 不过仔细算起来，这钱也不完全是白花的。 人情世故，亲戚来往，果然还是看钱的。 那些不熟悉的亲戚，原本对他爸妈态度也就淡淡的。 今天收了钱之后，全程各个都对爸妈毕恭毕敬的。 爸妈离开酒店时，好多人还争相去送他们。 相信以后，爸妈在青县有纪家的地方，行事也能方便点。 纪云绯想通了，便也不再心疼了。 她知道爸妈还在外头等她和顾瑾等解释。 便拉着顾瑾出去和爸妈说明白：这钱是拐了两个弯的顺水人情，不算他们的损失。 爸妈其实一开始不怎么相信这么离谱的话的， 但都给出去了，也不能再去要回来，便只能由着他们了。 …… 北城。 某家酒吧内。 陶宁挂了顾瑾的电话后，就笑哈哈地把这事告诉了包厢里的人。 包厢里大部分都是医疗行业的人，有开药厂的，有开医院的，还有有医学专家。 陶宁家是开药厂的，是顾氏集团某种药的供应商，所以和顾瑾来往还算密切，十万块钱的小忙他就是帮着玩儿。 他笑着把这件事说了后，感慨道：“现在弄得我也想娶个普通家境的女孩了，那心疼钱都能心疼哭的模样，是真的招人疼啊。” 姜琦也在这包厢内。 闻言她目光冷漠地端起杯酒喝了一口，心里极不爽，也很不服。 这不纯纯就是小家子气吗？ 八万块，连她手里刚买的这个包都买不起。 纪云绯居然还为了这八万块哭，她真替顾瑾感到丢人！ 还有这些男人都眼瞎吗？这有什么值得喜欢的？ 江煜琛也在这群人中。 他原本没有参与话题，只是在一旁听着笑笑。 可他注意到姜琦的神色后，心里暗自有了猜测。 姜琦是顾瑾的师妹，当初放弃出国的大好前程，留在学校，江煜琛能猜到，他的目的多多少少是为了顾瑾。 如今她都快把手里的玻璃杯给捏碎了，显然是嫉妒地快疯了。 江煜琛起身坐到姜琦身边，低声开口，对姜琦说：“顾瑾如今真的被他那个小妻子管得服服帖帖的，他们俩真的很恩爱。” 他为自己的资深患者说句话，替他排除排除不必要的麻烦，也算是给自己降低治疗难度了。 姜琦明白这话是对她说的。 她默默转过脸，冷冷扫了江煜琛一眼，态度明确地表示恶意：“顾瑾不是有情感冷漠症么，没那么容易爱上别人吧。他这个阶层，跟一个家境贫寒、小家子气的女人真的能过到一起吗？指不定就是玩玩而已，图个新鲜罢了。” 第103章 彩礼 其实姜琦也不是什么富贵人家出生的，但她相信自己肯定比纪云绯强。 她虽不是北城本地人，但也出生于新一线城市，家里好几套房，父母有足够的能力供她出国留学，只是她自己没去。 她也深知男人的尿性。 她在爱上顾瑾之前，其实谈过一个男朋友。 那个男朋友是北城本地人，靠着拆迁发了财，但其实家境还不如她呢，可最后居然嫌弃她是外地人，和她分手了。 她冷哼一声，接着刚才的话，对江煜琛说：“男人最是现实，一个普普通通的北城男人，都不会娶外地女生，何况是顾瑾这样的位置？” 但她觉得自己是有资格喜欢顾瑾的，毕竟她为了向他靠近，连出国的机会都放弃了。 江煜琛笑了笑：“资源一般又想往上爬的男人，才会找个家境相当的继续整合资源。但顾瑾这位置已经不需要了，他的经济，资源，都已经是顶级了。他娶妻就是情感上的需求。” 姜琦咬咬牙，握着酒杯的手微微发抖。 可是凭什么？ 凭什么能是纪云绯满足他情感上的需求？ 江煜琛也端起酒杯，慢悠悠地晃动着，喃喃道：“至于情感冷漠症……当代年轻人，几乎都有一定程度的心理疾病，没有谁是完全健康的。我是个心理医生，但我自己也有轻度躁郁症呢。” 姜琦已经听出了江煜琛不怀好意。 包厢里的其他客人都在各自聊着，没有人注意他们俩。 姜琦便也不再伪装什么了，冷冷扫了江煜琛一眼，直接问：“你到底想说什么？” 江煜琛笑了笑说：“姜小姐，嫉妒也是一种心理疾病，是自我意识过剩的表现，自我评价过高的人，看见别人过得比自己好，便会产生嫉妒心理，还会做一些恶毒的行为。总觉得自己那么强都得不到，为什么别人不如自己还得到了呢？” 江煜琛很刻意地顿了一下，笑容满面地问姜琦，“但其实……人家真的不如你吗？” 姜琦冷板着脸道：“学历，家境，样貌，通通都不如，这还不算不如？我知道我的家境和顾瑾也差了一大截，但我最起码不会为了八万块钱哭这么丢人。” 江煜琛忍不住笑了：“如果是企业招员工，你列举的那些，都算是优点。但爱情是讲究缘分的。虽然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可纪云绯就像顾瑾的一剂特效药，每次顾瑾病情恶化时，她都能潜移默化地将他治好。她有她的优点，你不用知道，顾瑾知道即可。” 姜琦被他说得无比烦躁，冷笑了声，起身离开包厢。 她不信，在这个现实的社会里，真的会有什么首富爱上贫家女的戏码。 顾瑾不过是现在觉得纪云绯有趣，才对她多了几分耐性。 等日子久了，他一个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千亿首富，还能忍受纪云绯为八万块就哭哭啼啼的小家子气吗？ …… 凌晨时分。 纪云绯睁开眼，本想就起床的。 但低头看见在地上打地铺的顾瑾，她怕吵醒他，便没有下床。 她趴到床边，偷偷看他。 这两天，她看出来这个男人消费观念和她相差巨大，但她也能感受到，他处处都在为她考虑。 虽然因为自己的情绪问题，主动退缩过一次。 但以后不会了。 要与他互相治愈彼此。 纪云绯偷偷盯着他看了好一会儿，才收回视线。 她拿起手机，想看看现在几点了。 一打开发现，昨天一晚上，“青县纪家大家庭”这个群聊里面，多了几百条未读消息。 纪云绯以前是不看的，但现在躺得无聊，便点开看了看。 有人拍了顾瑾的照片发到家人群里，好多人都在那里夸。 说顾瑾又帅又大方，待人接物谦逊有礼，虽然各种方面都像个富豪，但却完全没有另外某个富豪女婿那种狗眼看人低的感觉。 也都在羡慕纪云绯找了个好老公。 直到纪晴妈妈出来说了句： ——“也没啥吧？不就发了八万块钱红包吗？至于一直说一直说吗？我家晴晴的老公给了五十万彩礼呢，也没一直说一直说啊。” 她发完这句话，就没有亲戚再说话了。 纪云绯也被这话逗乐了，忍不住笑起来。 都说好几年了，现在又在群里强调了一遍，居然还说没一直提。 估计其他亲戚，都和她一向在心里发笑吧。 身边忽然传来顾瑾的声音：“你笑什么？” 纪云绯抬眼望去，见顾瑾已经醒了，坐起身正看着她。 纪云绯也坐起来：“你醒啦。” 顿了顿，不好意思地看了一眼地上的垫被，“让你躺地上两夜，委屈你了。” 顾瑾无所谓地说：“没事。你还没跟我说，有什么好玩的？” 纪云绯笑了笑：“孙永诚不是给了纪云绯五十万彩礼吗？他们家都翻来覆去说好几年了，现在在亲戚群里说自己从不提。” 顾瑾想了想，也笑了：“确实挺可笑。” 纪云绯把手机放下，懒得再看了。 随后，他们俩一起起床，出去和爸妈吃早饭去了。 一家人吃完早饭后，纪云绯打算起身帮爸妈收拾。 但她还没完全站起来时，旁边的顾瑾双手递上一张储蓄卡：“岳父岳母，这张卡里是我娶绯绯的彩礼。当时结婚结得急，礼数没有准备周全，希望岳父岳母谅解。” 纪云绯一愣，哭笑不得地看着他：“不……” “用”字还在嘴巴里，就被纪南笑着打断。 “我们青县小地方，确实还有彩礼这个习俗，也确实是应该有的。”纪南笑吟吟地伸手接了过来。 纪云绯瞪大双眼，不解地看着纪南：“爸爸……你……” 云小荷在桌子底下拉了拉纪云绯的手，眼神示意她先不要说话。 纪云绯只好先闭嘴。 但心里非常不解。 当初纪晴爸爸总是炫耀女儿高昂的彩礼时，爸妈还跟自己说过，他们家绝对不要女婿的彩礼，因为不想卖女儿。 他们还说，如果女婿人品好，工作稳定，人踏实又上进，别说彩礼了，他们俩反过来资助女婿都可以。 可现在……这怎么客气都不客气的就把钱给收了呢？ 第104章 这么喜欢带小孩，我领养一个给你带 顾瑾没有在意纪南的态度。 在他心里，礼数周全，待人不失礼，本来就是应该的。 他今天下午就要和纪云绯回京了，于是便先回房去收拾行李。 纪云绯本想去找爸妈问清楚，他们为什么要收下这彩礼。 不过爸妈没等她问，就把她交到了房间里，主动和她交代。 一家人一关上门，纪南就把那张卡塞进了纪云绯手里：“绯绯，这是给你的。” 纪云绯愣了愣神：“你们……你们是帮我要的？” 云小荷笑着点点头。 她坐到纪云绯另一边，语重心长地说：“绯绯，我知道你们现在年轻人都讲究个男女平等，所以不要彩礼了。但在婚姻里，女人永远都是弱势，毕竟男人不需要怀胎十月，男人将来离婚，面临的社会压力也不如女人大。所以这钱你收着，也是对你的保障。” 纪云绯心里涌起一股暖流，爸妈果然做什么事都是为了她。 云小荷见女儿不接，以为她是过不去心里“男女平等”那个坎。 她劝道：“傻孩子，又不是让你占小顾便宜，这钱你以后还可以用在你们家庭上。说实话，我们也非常非常满意小顾，真的把他当半个儿子看。但半个儿子和你这个亲闺女比，肯定是你更重要啊，我们不能不偏心、不能不为你考虑。” 云小荷说着，又回头看了一眼纪南，“你爸爸当年娶我的时候，也给了五万块钱彩礼呢，后来你外婆也是偷偷塞给我的，让我家庭有急用，就拿出来给家庭用。没急用，就自己攒着。” “绯绯，你现在肯定跟我们一样，觉得小顾哪儿哪儿都好，但女人只要到怀孕的时候，才能最真实地考察丈夫的人品。” “我就是在怀你的时候，被你爸爸无微不至的照顾，确定你爸爸是个值得托付终生的人，所以把那五万块钱拿出来一起建设小家庭了。” 纪云绯都明白，爸妈的心意她全清楚。 但越是这样，她就越不会收回顾瑾给的彩礼。 她寻思应该也没有多少，顶多20万，她一年就可以赚到。 花半年的工资去给亲戚小孩发红包，她舍不得。 但给爸妈钱，别说一年工资了，她给一辈子的都成。 纪云绯摇摇头，把卡塞给妈妈：“我不要，这是他孝敬你们的。你们自己留着花，我和顾瑾还年轻，而且我们现在也没什么花钱的地方。” 纪南装出不耐烦的样子：“哎呦，你快收好！你小时候都不会这么扭扭捏捏的，把我给急死了！你是不是瞧不起爸爸？我告诉你，我们家超市一年也有好几十万的收入呢！” 云小荷也点头：“就是！傻孩子，我就你一个女儿，你过得好爸妈就好，收着！不然妈妈生气了！” 纪云绯见爸妈态度坚决，只好点点头，把卡收了起来。 反正一家人的钱，绕来绕去都是一家人的。 爸妈有什么需要钱的地方，她肯定也不会坐视不理。 云小荷放心下来，但又怕女儿犯傻，便强调了一遍：“绯绯啊，你要记住日久见人心，现在你和小顾多爱，回头怀孕生小孩时都可能是另一番景象。所以你千万别告诉小顾，我们把彩礼钱又给你了。你得先爱你自己，再去爱男人，知道吗？” 纪南默默点头，配合地说：“我是男人，我也支持你妈的说法。” 纪云绯笑着点点头：“放心吧，爸，妈，你们疼爱爱我，把我养这么大，我才不会出去吃别人的苦，受别人的罪，任何情况都不会。” 纪南和云小荷这才放心下来，又拉着女儿嘱咐她很多事。 纪云绯看看时间，发现都快他们那班高铁开车的点了。 于是只好不聊了，回房去收拾行李。 收拾到一半的时候，摆在床边的手机忽然亮了一下。 纪云绯拿起手机一看，是乔伊发来的消息： “绯绯，我第一门课考试成绩今天出来了，我过了！” 纪云绯也为她开心，赶紧回复：“恭喜！距离你拿到毕业证又进了一步！对了，你的孩子打掉了吗？” 消息发出去后，等了好几分钟，都没等到乔伊的回复。 纪云绯心里就隐约有种不祥的预感了。 正当她打算打电话去问清楚时，乔伊终于回话了：“绯绯，中秋节三天，医院根本就挂不上号。” 纪云绯想想也确实。 现在年轻女人太不容易了，很多女人有个什么妇科病，平时都没时间去看，也不想请假被扣钱，得攒到节假日才能去看。 她便给乔伊回复：“那就等中秋节结束吧，我今天下午就回北城了，到时候我请假陪你一起去。” 乔伊：“好。” 纪云绯放下手机，继续收拾行李。 收拾完，她和顾瑾一起离开家。 爸妈一直送他们俩到巷口。 等待出租车期间，云小荷又是为女儿整理衣服，又是为女儿整理头发，每个动作、每个眼神，都是浓浓的不舍。 这一别，就得到过年才能看见女儿了。 这几天为了不让女儿烦心，她都没有催生。 但现在女儿都要离开了，她实在忍不住，催了一句：“绯绯啊，你趁着年轻，你们医院福利也好，你和小顾不如早点生小孩，我现在身体也不错，你怀孕后我还能去北城照顾你，以后也有精力帮你带孩子……” 纪云绯心虚地看了顾瑾一眼，见他也在看她，她更心虚了，连忙移开视线。 她和顾瑾，到现在都还没…… 云小荷还以为女儿在认真听，继续说：“我是挺喜欢带小孩的，不过要是你婆婆也喜欢带小孩，给她带也行……” 听出妈妈对谁带小孩这事儿，好像还挺吃味，纪云绯便问：“妈，你很喜欢小孩吗？” 云小荷笑着点头：“对啊，我们这种中老人，精神寄托就是带小孩了。” 纪云绯忽然有个打算。 她刚刚想到乔伊最近的处境。 要是乔伊去打胎，然后被赵莲发现，刺激到赵莲，赵莲中风，那就没有人帮她照顾糊糊了，她还怎么完成学业？ 自己爸妈喜欢小孩的话，就让乔伊先把糊糊寄养在这里，这样她不就不用怕赵莲中风了吗？ 于是纪云绯问：“妈，我从外面领一个小孩回来给你们照顾，可以吗？” 第105章 那个案子是她永远的坎 云小荷被纪云绯气得哭笑不得：“看来我前天没骂错，你果然跟你爸一样缺心眼！我喜欢小孩也只是喜欢你的小孩，又不是谁的小孩都喜欢的！” “好吧……”纪云绯有点失落。 看来乔伊的局，还是得她自己破啊。 云小荷还想说她两句，这时出租车终于到了。 纪云绯和顾瑾上了车，依依不舍地和爸妈挥手作别，离开了家。 …… 一路来到高铁站，两个人取票进站。 高铁晚了几分钟，他们俩便站在候车地点等待。 顾瑾四下看去，忽然觉得这个站点有些熟悉。 尤其是不远处，有一大块地砖翻新过，换上了带花色的地砖，他对那个花色很有印象。 前天出站的时候，纪云绯着急回家，他也没有好好看，所以当时没想起来，现在自己盯着看了几分钟，觉得好像就是。 纪云绯见他发呆，主动问道：“在看什么？” 顾瑾收回视线，望向纪云绯：“我记得我好像来过这里。” 纪云绯惊讶：“真的呀？什么时候？” 顾瑾仔细想了想，慢慢述说道：“六年前，我的导师要进行一项食管癌普查，他带一些学生到处调查。不过那次普查，我们随机抽取了很多区县，去了很多地方都差不多，所以我一开始没想起来，来过青县。” 纪云绯听见“六年前”三个字，心里就忍不住咯噔一声。 她脸上的惊讶也慢慢落下，一抹惊恐和排斥一闪而过。 那时，正是她人生最灰暗的时刻…… 高铁从不远处驶来。 顾瑾下意识地望向高铁，所以忽视了纪云绯情绪上细微的变化。 他接着说：“我记得当时，你们这儿还发生过一起轰动全国的学生坠楼案，好像还牵扯强/奸/未/成年少女……” 纪云绯刚才还只是排斥。 但一听这句话，她脑子里嗡的一声，猛地朝着顾瑾大吼：“你别说了！” 顾瑾一愣，担忧地看着她：“你怎么了？” 纪云绯缓缓摇头，什么也不做，只是惊恐地看着顾瑾，好像在害怕什么。 顾瑾见她站得离边缘很近，都站到黄线里面了，怕她有危险，便伸出手想把她拉回来。 纪云绯却好像还在害怕什么，连忙朝后退，结果脚下一滑…… 而与此同时，高铁也开到了这里！ 幸好顾瑾眼疾手快，立马狠狠拉了她一把！ 由于惯性，纪云绯扑倒在他怀里，两个人一起摔倒在地。 万幸远离了驶来的高铁，两个人都安然无恙。 远处安全员跑过来，冲着他们两生气大吼：“疯了！疯了吗！多大的人了！知不知道站在高铁旁边多危险？” 听见身边有人指责，纪云绯神色更紧张了，双手抓着顾瑾的衣服，直直往她怀里缩。 顾瑾察觉到她的不安，抬头面无表情地看了一眼那安全员，举起手指，对他比了个噤声。 安全员也看出来，他怀里那女人估计是有什么病。 这个他确实能谅解，便闭了嘴不骂了，转身离开。 顾瑾紧紧抱住纪云绯，开口询问：“你怎么了？” 纪云绯张了张口，却一个字都说不出。 顾瑾想到上一次，她梦魇的时候…… 她当初休学的那两年，难道和他刚才提到的学生被/强/奸案、自杀案有关？ 高铁的车门已经开了，列车员开始催促乘客上车。 顾瑾只好将她扶起来，一只手拉着他们两人的行李箱，另一只手紧紧扶着她的肩膀，带她往里走。 “没事，现在安全了。我们回北城，远离这个地方，不会有人知道过去的事。” 纪云绯像是失了魂的玩偶，跟着顾瑾上了车，被他领到位置上。 她瑟缩在靠窗的位置上，眼神木然地看着窗外，不知道在想什么。 顾瑾默默看了她一会儿，感觉她好像冷静下来了，但心情却依然没有平复。 顾瑾自己也是个患者，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帮她。 犹豫片刻，他给江煜琛发了条消息，将之前发现的事全都告诉了他，询问他这情况到底怎么回事。 那头迟疑了好几分钟，才有回复： “我有个怀疑，你直说了，但你别生气哈……一般这种应激现象，都是自己被强/奸过。不过我只是怀疑……她有没有排斥你的亲密接触？” 顾瑾想到之前和纪云绯之间的经历，回答道：“有过，但她并没有特别排斥，一切都正常。” 江煜琛：“你们俩进行到最后一步了吗？” 顾瑾：“没有。” 江煜琛：“说不定到了就会排斥了。不过应该没关系。我虽然只见过纪云绯一面，但和她聊天的过程中，发现她是个很通情达理、坚强、理智的人。按照你的描述，就算她有这些创伤，也已经是六年前的事了，她这么多年都撑过来了，还可以继续撑下去。” 顾瑾光是看着这些描述，都能感觉纪云绯真的好辛苦。 他侧过脸，静静看着纪云绯。 在她家待的这几天，他觉得纪云绯的父母很开明，也很疼爱女儿，觉得纪云绯是受尽宠爱成长的，所以才会有这样开朗坚强的性格。 没想到，她也可能受这么严重的创伤？ 顾瑾正想着，又收到了一条江煜琛的消息：“不过我刚才说的都是猜测，至于她具体有没有被强/奸过，你是他老公，应该你来亲自问她。” 顾瑾确实……挺想知道她的过去。 纪云绯终于察觉到了身边人的目光。 她慢慢转过脸，朝着顾瑾笑了笑：“刚才谢谢你。” 她知道，如果不给顾瑾一个解释，他不会安心。 她眼神闪躲着，模棱两可地说了些话，“我刚才紧张，是因为，那件案子就发生在我的学校，我当年……眼睁睁看着那个男生摔死，所以这些年来一有人提，我就非常害怕，会出现一些应激反应，不过我熬过去就好了，我很能熬的。” 她又扬起微笑，告诉顾瑾自己能行。 顾瑾想到自己心里的那个疑惑……他真的很想知道，纪云绯是不是那个强/奸/案件里的当事人。 否则，她怎么会一听到当年的事，就那么排斥？ 他静默着看了纪云绯一会儿，试探着问：“你当年，有没有被……” 第106章 你什么时候去打胎 纪云绯虽不知道他要问什么，但还是急忙打断：“我们可以不说吗？顾瑾，之前我们商量好的，我们都可以有秘密不和对方共享的。” 顾瑾沉默片刻，点了点头：“可以。” 纪云绯转过脸，继续望向窗外飞驰而过的金色。 撑得住的，这次也一定能和当年一样，撑得住的。 …… 回到北城后，顾瑾没有再追问过她那些事。 纪云绯果然也没有再出现什么异常，上班下班，和以往一样。 只是她现在多了一份挂念：她每天睡醒，第一件事就是给乔伊发消息，问她什么时候有空。 她恐怕是世界上第一个天天追着闺蜜、要带她去打胎的人。 …… 乔伊自己也知道问题的严重性，只是……这阵子，赵莲真的很令她犹豫和为难。 因为赵莲这阵子简直对她和糊糊无微不至。 乔伊本就是个心肠软的人，赵莲对她越好，她就越担心打胎被赵莲知道，会刺激到她。 要不是有纪云绯一直追着她喊她去打胎，她真的就打算铤而走险，生下这个孩子了。 纠结许久，乔伊决定先跟赵莲提一个过分的要求。 如果她连这个要求，都能接受的话…… 那自己就铤而走险，生下这个孩子。 乔伊下定决心后，走出房间，朝厨房走去。 厨房里，赵莲正在忙着做饭。 锅上炖着汤，微波炉里热着剩菜。 她听见身后传来脚步声，急忙回头，把乔伊往门外推：“别进厨房！微波炉有辐射，万一伤着我大孙子怎么办？” 乔伊只好站在厨房门口，和她说话：“妈，我有件事想和你商量一下。” 赵莲摆摆手：“你先去桌边坐着，饭菜马上就好，等下我们一边吃一边说。” 乔伊犹豫了一下，点点头，转身离开。 赵莲看着乔伊离开，才继续转过身做饭。 早前，赵莲在网上找了个大师，花了188块钱算了个命。 那个大师说乔伊肚子里的孩子是个男孩，赵莲就认定一定是个男孩了。 哪怕乔伊已经跟赵莲说过，孩子月份还小，专业医院都查不出男女，那个大师肯定是吹的。 但赵莲就不信，还口口声声跟乔伊说，女孩也没事，两个女孩他们家也养活。 而且从那之后，赵莲对她这个孩子简直到了疯魔的地步。 不让她进厨房，怕微波炉辐射她、燃气熏到她。 不让她看手机，也是怕手机辐射到她。 不让她做一点点家务，怕身体不好跟不上孩子的营养。 她放学回来后看书学习，赵莲都得劝她回床上躺着，以免坐太久了耽误孩子发育。 所以乔伊真的很为难。 一方面是赵莲最近真的对她太好了。 一方面是，凭着赵莲对这个孩子的在乎劲儿，要是自己把孩子打了，她气中风都是轻的，说不定会活活气死。 乔伊坐在桌子边深深叹了口气。 赵莲端着汤出来，听见乔伊在叹气，连忙问：“怎么了？怎么叹气啊？你可不能心情不好啊，心情不好对孩子不好。” 乔伊笑着摇摇头：“没事。” 赵莲心想自己把她伺候得跟富太太是的，她确实也不应该有什么心情不好的。 她又回厨房，继续盛饭端菜。 出来坐下后，乔伊拿起筷子，决定一边吃一边和她说自己的要求。 她伸手去夹那道昨晚上剩的土豆炒肉丝。 但还没碰到，赵莲就把菜端到了自己面前，然后用筷子指了指几道新的菜：“剩菜是我吃的，你不能吃剩菜，剩菜致癌，我一大把年纪了我吃没事，你吃了伤到我孙子？” 要不是有最后一句话，乔伊真的就该感动哭了。 自从爸妈离世后，再也没有人对她这么细心过了，连剩菜都不让她吃。 但就是最后那句话，让她保持了一份清醒。 乔伊便吃了一口新菜，一边吃一边说：“妈，我老家有一条老狗，还是我爸妈在世的时候养的，现在一直寄养在我姑姑家。它是我爸妈留在这世上唯一的念想了，现在那条狗老了，估计也就还能活个一年半载的，我想给接来北城，给它送终。” 赵莲一听，直接翻了个白眼：“你别学城里小姑娘的做派，还给狗送终。我们刘家什么条件，你自己心里清楚。现在就我儿子一个人赚钱，要养活一大家子，你就别添乱了。而且狗还那么脏，万一身上有个寄生虫，感染到我大孙子怎么办？” 乔伊坚持道：“妈，我多少也算半个学医的，那些常识我懂得，狗接回来之后，我会带它去洗澡、驱虫、打针，它就干净了。那些科学文献上都有研究的，养小动物的家庭，生下来的孩子抵抗力会强，将来也不容易过敏。” 赵莲撇撇嘴，给乔伊夹了一块红烧肉：“吃饭吧，别想一出是一出的。” 乔伊心里的天平，慢慢有了方向。 是啊，她确实想一出是一出。 她今天提这个要求，其实也不是真心想接回那条狗，就是为了给自己一个做决定的契机。 就和别人不知道怎么决定，便抛硬币看正反面一样。 她之前就已经暗暗在心里做好了打算： 如果赵莲同意她接回狗，她就生。 不同意，她就悄悄把孩子打掉。 如今有了决定，她却很是难受。 她也吃不下了，默默放下筷子，扯了抹苦笑说：“妈，你吃吧，我有点累，我先去睡觉了。” 说完，乔伊起身回了房里。 关上房门后，她拿出手机。 开始在网上挂号，预约时间打胎。 …… 赵莲眼睁睁看着乔伊回房，自己心里也一肚子火。 这儿媳真是不知好歹！ 赵莲当即就发消息，跟儿子告状：“儿子，乔伊不知道是不是又听了纪云绯的话，又开始作妖了，居然要去接个狗回来养，我们家养几口人都够够的，还养狗？气死我了。” 刘鹏很快就回复了：“别让她养。” 赵莲：“我说了不让啊，但是她就跟我赌气了，中午饭都没吃。真是的，以前多乖的一个小姑娘，自从认识纪云绯后，就特别有主意，一点都不听话了。” 刘鹏：“确实，纪云绯就是个贱/种，天天插手我家的事！这次要是再把我逼得走投无路，妈/的我非跟她拼命，我弄死她！” 儿子虽然口口声声脏话，但落在赵莲这个当妈的眼中，只会觉得自家儿子好勇猛，好有气概，她还挺开心的。 但开心之余，又禁不住担忧起自己孙子：“现在可咋搞啊？乔伊不吃饭，万一饿坏我大孙子怎么办？” 第107章 让它决定未来的路该怎么走 刘鹏和赵莲又骂了半天，又骂乔伊不懂事，又骂纪云绯暗中破坏他们家庭。 但最后母子俩还是没什么别的办法。 刘鹏便说：“算了，就让她把狗接过来吧，她老家的狗顶多也就是个土狗，土狗吃剩菜就行，花不了几个钱的。” 赵莲还是觉得不好：“那要是有虫呢？屎尿怎么办？” 刘鹏说：“接回来后，你就养在你房间里，不让她接触就行了。我上家公司老板家养了狗，听说狗有特性，从来都不在家里拉屎尿尿，出去遛弯会拉在外面的。反正现在孩子重要，小事你就顺着她吧。” 赵莲是真心想抱孙子。 刘鹏则是不想还法院那二十多万，所以想让乔伊生个二胎，彻底被他控制住。 母子俩现在都顶顶在意乔伊肚子里的小孩。 为了这小孩，他们俩什么都能妥协。 商量完了，赵莲赶紧去敲了敲乔伊的门，伏低做小的姿态说：“伊伊啊，我跟刘鹏商量过了，我们俩什么都顺着你，你去把那狗接过来吧。” 乔伊抬头望着她，一瞬间心情更加复杂了。 她好不容易才做好决定的，而且都已经点到预约挂号的流程了，现在怎么又来动摇她的决心…… 赵莲走过去，直接拉起她的手：“来，多吃两口饭，你这个阶段千万不能饿着。” 乔伊迟疑了许久，最终点了点头：“行，正好我明天没课，我明天就回老家，去把大黄接过来。” 赵莲撇撇嘴，一脸瞧不上，却没说话。 …… 乔伊老家就在隔壁翼省，距离北城很近，拼车坐出租，三个小时就到了。 大黄是乔伊小时候捡回来的小土狗。 当时她才七八岁，放学回家的路上，被班里男生欺负，拦着她抢她的零食。 不知道哪里跑出来一只狗，扑过去冲着那些男生狂吠。 那些男生都被家长教育过，说流浪狗有狂犬病，得了狂犬病会没命，所以都害怕了，纷纷逃走了。 乔伊把那只小狗带回了家。 当时他爸妈还在世，都很疼爱乔伊这个唯一的女儿，爸爸的工作赚得也不错，完全能够再负担一只小狗，于是大黄便正式成为她家的一员了。 后来爸妈出事，乔伊和大黄一起被农村的姑姑带回去。 农村人养狗用来看家护院，也花不了什么钱，就是每天喂它吃剩饭。 所以姑姑当年虽然时不时嫌弃乔伊吃得多，但却没有嫌弃过大黄。 后来，乔伊一直颠沛流离，到处转校上学，没办法带着大黄。 之后上了大学，住校也不能养狗，依然不能接大黄过来，所以大黄就一直养在她姑姑那里。 但其实她心里一直挂念大黄。 爸妈还在、大黄陪着她上学放学的那几年，是她人生里最快乐的时光。 经过一上午的跋涉之后，乔伊总算来到了姑姑家。 刚进入姑姑家院门，原本躺在院子里晒太阳的大黄抬头看了一眼。 一见是乔伊，猛地从地上爬起来。 它已经十几岁了，已经算是狗的高龄了，起身走路都有点吃力。 但它还是第一时间冲向乔伊，围着她走来走去，高兴的尾巴直转悠。 乔伊蹲下来，伸手摸摸它的脑袋。 大黄眯着眼睛，主动去蹭她的手心。 乔伊记忆不由自主地回到小时候。 当时自己每次放学回家，大黄也是这样扑过来，围着她又叫又跳。 它现在跳不动了，但它依然记得她是它的第一任主人，它见到她，永远都开心。 她摸了大黄好一会儿，姑姑终于发现家里来人了，走出来一看是乔伊，连忙笑着说：“伊伊回来了啊，快过来坐。” “姑姑。”乔伊笑着跟姑姑打了声招呼，顺从地往房间里去。 大黄迈着蹒跚的步伐，紧挨着乔伊的腿，慢慢跟着她往里面走。 它本该苍老的眼神，露出小孩子般的依赖，一直望着乔伊的脸，像是怕她再次离开，所以想多看她一会儿。 乔伊坐到姑姑身边，大黄也贴着乔伊的腿坐下。 姑姑拉着她的手，问了一些她现在的情况。 得知乔伊现在又怀了二胎后，姑姑高兴地说：“看来刘鹏对你不错，你们夫妻俩，这孩子一个接着一个的。” 乔伊笑笑没说话。 姑姑又交代了她一些怀孕要注意的事。 说了半天后，姑姑忽然毫无征兆地哽咽起来：“哎，想起来你小时候，我真不是东西，天天还阴阳怪气地说你吃得多不干活……” 乔伊连忙摇头：“没事，真没事了。” 这世间，多少亲兄妹、亲父女，成家立业之后，都要为了钱斤斤计较。 何况她只是她的侄女？ 普通人穷的时候，肯定都会紧着自己。 富足的时候，才会有爱心去关心别人。 亲戚家的孩子，照顾是情分，不照顾也没的说。 况且，自己当初走投无路，确实是姑姑收留了她。 即使对她有一些不好的地方，但也给她提供了遮风避雨的条件。 乔伊真诚地说：“姑姑，我真的很感激你当年收留我。所以你也不用我每次回来看你，你都要提一下我小时候……你没对不起我。” 姑姑眼眶有点红，默默点点头，又笑了：“你这次来，能在这儿多待几天不？” 乔伊摇摇头：“不行啊，我就今天放假，明天还要继续去学校上课。” 说着，她低头看了一眼大黄，说起这趟来的目的，“姑姑，我这次回来，其实是想把大黄接过去的。” 姑姑也伸手摸了一把大黄，有点不忍：“乍一下把大黄接过去，我还有点舍不得。还有，大黄年纪这么大了，它跟你去北城，能过得习惯吗？” 其实乔伊也一路上都在担忧这个问题。 她静静看了大黄一会儿，说：“其实我一个原因是真的想照顾大黄安度晚年，另一个原因，是为了试探一下我婆婆，看她是不是真的疼我。” 姑姑一脸迷惑：“为什么要试你婆婆啊？” 乔伊叹了口气：“其实我有一定程度上是对他们不信任……我生糊糊的时候，他们伤害过我，我就想故意做点他们不喜欢的事，看看他们对我的容忍度有多少。” 她不想姑姑担心，便隐瞒了自己怀二胎会危险的事。 姑姑听了她的理由，觉得有点好笑：“但你这是折磨他们，还是折磨你自己，还是折磨大黄呢？一家人有什么话不能摊开了说呢？还要试探来试探去的？” 乔伊觉得他们家真的没办法摊开了说。 毕竟伤害过她，哪怕现在他们对她好了，她心里还是有根刺。 乔伊纠结了片刻，摸摸大黄的脑袋：“姑姑说得对，确实不应该因为我的赌气，就折磨大黄，还大老远把它带去那种地方……那就让大黄自己选吧，它要是愿意跟我走，我就把它带回北城。” 也让大黄，替她决定一下她未来的路该怎么走。 第108章 善良会得到老天爷的眷顾 乔伊中午在姑姑这里吃了顿饭，下午便又打了个拼车，打算回北城去了。 她站在门口等车的时候，大黄一直趴在她脚边。 她往旁边挪一步，大黄也慢悠悠爬起来，跟一步，继续挨着她趴下。 乔伊低头看它，它也高高昂起脑袋，那双漆黑的眼珠子楚楚可怜地盯着乔伊。 乔伊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自己怀孕了太敏感，她想到这些年因为读书，都没有好好照顾过大黄，但大黄却一直记得她是它第一任主人，她心里就好难受。 还隐约有种预感……觉得如果这次要是不带大黄离开的话，她可能这辈子就再也见不到大黄了。 可要真的带去北城……能照顾好它吗？ 它在姑姑这里，最起码不愁吃喝的。 她还没纠结好，车子便到了。 乔伊只好最后摸了大黄脑袋一把，然后坐上了车。 刚要关上车门时，姑姑拎着一罐子腌制的梅干菜出来，塞进乔伊怀里。 “姑姑也没啥给你带的，就记得你小时候爱吃梅干菜扣肉，你把这摊子梅干菜带回去，让你婆婆给你做。” 乔伊没有和她推搡，笑着受了下来：“谢谢姑姑。” 是啊，她小时候最爱吃梅干菜扣肉了。 因为别的菜，她都不敢吃肉，也尝不到肉味。 这道菜，她虽然依然不敢吃肉，但那些不值钱的梅干菜里，却带着肉味。 姑姑好像也想到这件事了，眼眶慢慢有点发红。 但乔伊清楚，姑姑对她顶多也就是愧疚。 姑姑也有自己的家庭，过阵子还有自己的孙子要带，不可能对自己多好。 做个亲戚，偶尔来往挺好的，但做不了家人。 司机收了车费后，把车开走了。 乔伊默默回头，从后车窗，看着站在门口的姑姑，还有大黄。 大黄一开始慢悠悠地跟着车走。 但当车开快的时候，大黄忽然跑了起来。 这么大年纪的狗，跑几步就气喘吁吁，舌头吐得老长，但还是不停下来，追着车跑。 乔伊鼻子一酸，眼泪瞬间落了下来。 她连忙哽咽着对司机说：“停车，师傅，麻烦停一下车。” 司机把车停下，乔伊拉开车门。 大黄也追了上来，直接往车里一跳，一声不吭地趴在乔伊脚边。 它抬着眼皮，瑟缩着身子，又紧张，又害怕。 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珠子，直勾勾望着乔伊，像是在说：不要再丢下我了。 乔伊轻轻摸摸它的脑袋，哭着说：“我带你走，我照顾你终老。” 前面的司机不能理解，一个人怎么能跟只狗有这么深的情感。 他无情地说：“赶紧把狗赶下去，不要弄脏我的车，我可不带狗啊，我等下到下个村子里还要接别的客人呢。” 乔伊直接把大黄抱到自己的腿上，哀求道：“我一路抱着它，保证不让它的爪子沾到您的车，我给您加车费，加两百可以吗？” 司机一听这价格，有点犹豫了。 这种跑城乡出租的司机，能接多少客人，都不一定的。 有时候运气差，可能全程就一两个乘客，一个乘客就八十。 现在多带只狗，就能多赚两百，还是划算的。 于是他经过考虑后答应了：“那你得把狗抱好，等下别的客人上来的时候，咬到别人你负责。” 乔伊点点头，连忙多扫了两百块钱给这司机：“行，我一定抱好我的狗，谢谢师傅。” 司机收到钱后，继续往北城出发。 他今天就属于运气不好的，一路都没拉到别的客人。 他还从内后视镜里看见，即使没人，乔伊也全程很听话，没把狗放到座位上弄脏他的车。 他心里都有点于心不忍了，这小姑娘也太老实了。 按照以往，他把人从乡里拉到北城后，就寻个公交站台把人放下就走了。 这次，他却特意问了乔伊的家住哪儿，把乔伊送到了小区门口。 乔伊下车的时候，跟他道了好几声谢。 司机面无表情地说：“用不着谢，老实人有好报。” 这个世界的柔软，迟早能够得到老天爷的眷顾。 …… 乔伊抱着大黄回到家后，碰上赵莲也在。 赵莲早有心理准备了，不过看见这条又老又丑的大黄狗，还是很嫌弃地说：“把狗放到阳台，你赶紧去洗个澡，别感染了寄生虫。” 乔伊点点头算是应了，不过却没立马去洗澡。 她将大黄放到阳台上，自己回房去拿自己的破衣服，去给大黄支了个临时的窝。 大黄来到新的地方，一开始有点不习惯，紧张地观察着周围。 直到闻见那些旧衣服上，有乔伊的味道，便立马趴到了衣服上，乖乖看着乔伊，一动不动。 乔伊给它倒了些水，弄了一些肉汤泡米饭，放到它面前。 大黄闻了一下，小口小口吃起来。 不过它年纪实在太大了，吃得也不多，吃了小半碗便停了下来。 乔伊轻轻摸摸大黄的脑袋，心想明天带它去打针驱虫。 既然来了这里，而且家里还有糊糊，确实要它干净一些。 随后，乔伊去洗了个澡。 洗干净之后，乔伊把糊糊从摇篮里抱出来，抱到阳台上，介绍大黄给她认识：“宝贝，这是大黄，是陪妈妈一起长大的小狗。” 大黄仿佛听懂了，爬起来冲着糊糊摇尾巴，喉咙里发出“呜呜”的声音，像是在跟糊糊打招呼。 糊糊望着大黄，满眼都是好奇，咯咯地傻笑。 这样平静又美好的时光持续了好一会儿。 直到赵莲过来，直接从乔伊手中抱走糊糊，语重心长地对她说：“你抱了糊糊十几分钟了，快把她放下来，回房躺着，总是抱着孩子站着，对糊糊的弟弟不好。” 乔伊有些无奈：“妈，我都说了多少次了，这个孩子不一定是男孩，你别抱太大预期。” 赵莲就认定自己那188块钱花得是对的，怎么说都不信，还笑眯眯地糊弄乔伊：“行行行，男孩女孩我都喜欢。” 赵莲把糊糊放回摇篮，直接把乔伊推回房间里：“快去躺着，奔波一天了。” 乔伊还想多陪陪糊糊，可正要开口时，忽然听见自己放在床上的手机响了。 她只好过去接电话。 是纪云绯打来的。 乔伊能猜到，纪云绯肯定又是问她什么时候去打胎。 她有点心虚，迟疑了好几秒，才把电话接起来。 一接通，那头果然传来纪云绯的催促：“伊伊，我日常一问，你明天有空去打胎吗？我请假陪你去。” 第109章 她只是想要家人 此时已是深夜，纪云绯刚下班。 她回到家第一件事，就是赶紧给乔伊打电话，询问她是否决定好日子。 要是往常，乔伊肯定会给她一个理由，通常会说：“明天有重要的课不能去”、“明天婆婆在家不能去”、“明天挂不上号不能去”…… 但这一次，纪云绯等了好久，也没有等到乔伊的理解。 纪云绯心里隐约有种不祥的预感，她试探着问：“伊伊，你是不是明天又有情况，不打算去打胎了？” 那头的乔伊终于说话了，却是一句哽咽的“对不起”。 纪云绯心里一惊，按耐住不好的想法，反过来安慰她：“没关系，再推迟一两天也是可以的，我随时请假陪你去。但再久就不行了知道吗？再大点你就受罪了！” “绯绯……我决定不打胎了。”乔伊的声音有些抖。 纪云绯脑子里嗡的一声，气的血气直往上冲！ 敢情这段时间天天跟她科普她不能生，她都没听进去！ 她实在是气坏了，人生中第一次对乔伊发火：“你就作吧！我懒得理你了！” 说完，纪云绯直接挂了电话，气得差点想摔手机。 刚好，顾瑾从书房里出来，瞧见她高高举起手机，便问了句：“想换手机了？” “不是。”纪云绯默默把手机放下来，叹了口气。 的确，再生气，也不能破坏自己的财产。 顾瑾看出她情绪不对，便走到她身边，坐下望着她：“发生什么事了，怎么气成这样？” 纪云绯苦着脸，担忧地说：“还不是伊伊，我真是被她气死了，她自己也是学护理的，一些医学常识她都懂，她明知道自己怀二胎很危险，竟然还是要生！” 顾瑾默默点头，语气平静地给出评价：“确实不应该生，坚持要生就是拿自己性命开玩笑，她好蠢。” 纪云绯瞪圆眼睛看他。 虽然她心里埋怨乔伊不知道爱惜自己。 但别人说她，就不行！ 纪云绯气鼓鼓地说：“你不许这么说她！这怎么能怪她？她很难的，从小就寄人篱下，养成讨好型人格，从来都是别人对她好一分，她就对别人好一百分。现在她婆婆对她好了，她就心软了，因为她从小到大最想要的就是自己的家、自己的家人。可她婆婆恰好又有中风危险，她不想伤害她婆婆，这能怪她吗？” 顾瑾静静听她说完，轻轻笑了笑：“你这不是知道她做决定的原因吗？为什么还生气？” “……”纪云绯觉得他说得有道理。 自己在这个时候，怎么能像一个跟乔伊没关系的看客一样，冷冰冰地对她说“理智建议”，而不考虑她的心情呢？ 顾瑾看似对乔伊没有同情，一副冰冷看客模样，但其实是在让她自己意识到，自己对乔伊的态度不对。 于是纪云绯默默拿出手机：“好吧，我再和她聊聊。” 电话接通后，纪云绯主动跟她道歉：“伊伊，对不起，刚才语气太重了。” 乔伊大瞬间又哭又笑的：“没事，没事，绯绯，你主动联系我，我太高兴了。谢谢你再一次容忍我。” 纪云绯只能妥协了：“谈不上容忍，你的身体是你自己的……哎，既然你已经决定了，产检可不能少。” 乔伊连连应下来：“好，好，我一定按时去做检查。如果医生真的说已经危险到没有一丝希望的时候，我绝对会打掉孩子的。” 纪云绯从她的语气里，听得出她对她这个朋友，有多么在乎。 她实在是不忍心再责怪她什么了，只是多问了句：“你为什么突然改变主意不打胎了？” 乔伊连忙解释：“因为我婆婆，她现在真的对我很好了，我说多过分的要求，她都能接受。我知道她不习惯小动物，但我还是回老家，把我小时候养的狗接过来了，这样她都能为我妥协。所以我实在不忍心让她空欢喜一场……” 纪云绯听出来了，乔伊被她婆婆一示好，就真把她当家人了。 她忍不住冷笑了声：“我只相信人会突然变坏，不相信人会突然变好。” 乔伊弱弱地说：“也有的，也有会悔改、会幡然醒悟的人，你看我姑姑就是，我姑姑现在对我可好了。” 纪云绯说：“那是因为你姑姑本来骨子里就不坏。” 真的坏的话，她不会在乔伊爸妈去世后，还把她接过去的，也不可能一直帮她养着大黄。 乔伊对这话也认同，姑姑确实骨子里不坏。 不聊打胎这事儿后，两个人说话就轻松愉快多了。 乔伊把自己最近的学业情况，全跟纪云绯说了。 她人努力，加上如今又有人帮她带孩子，她能一门心思地学习，所以学业很顺利，她门门考试都近乎满分。 再有半月，她考完所有的试，就可以拿到毕业证了。 之后就是找工作了。 两个人聊到深夜，挂了电话。 纪云绯抬头一看，顾瑾已经不在客厅里了。 但他书房的灯还开着，看来还在工作。 纪云绯想到之前顾瑾对她一句提点，就解开了她和好友之间的心结，心想怎么都该去谢谢人家的。 于是便主动去敲书房的门。 进去后，她走到顾瑾身边的椅子上坐下，望着他的双眼，认真地告诉他：“谢谢你，让我没有失去这个好朋友。” 顾瑾语调没什么起伏：“你应该谢的是你自己，我并不能和她共情，是你设身处地地为她着想。我的的确确是觉得她愚蠢不理智。” 纪云绯刚才还一脸温柔崇拜，如今听见又说乔伊蠢，当即冷了脸：“不可以跟我说我好朋友坏话！” 顾瑾点头，认真记下并道歉：“行。对不起。” 纪云绯满意地点点头，然后凑过去主动抱了抱他：“谢谢你，这么听我话。” 抱完，她松开手，直勾勾望向顾瑾。 顾瑾下意识地避开她的视线，目光闪躲。 纪云绯看得出，他慢慢又恢复到一开始那样，对她故意的亲密接触有反应了。 目前是害羞，但相信他很快就不害羞了。 她抿唇轻笑，心里也再次有了信心。 一定可以把他恢复到以前那样！ 不过江医生提醒过他，顾瑾的心魔就是他的父母，所以每次他回家接触父母，都有可能再次恶化。 所以……纪云绯决定，下次他再回家时，她跟他一起！ 他们俩感情的事可以慢慢来，目前纪云绯有一件更加急迫的事，希望和他商量。 第110章 给闺蜜安排工作 纪云绯想问顾瑾一件关于乔伊的事：“乔伊马上拿到毕业证，就可以出来找工作了。珍爱有员工内推，我想推荐她，不知道能不能行。你懂这些吗？” 她是觉得，顾瑾是医生，而且比自己入院早，算是前辈，可能知道的多一些。 自己才来医院半年多，很多情况都不懂，也只是听说医院可以内部推荐员工，没有做过。 顾瑾听后，点了点头，面不改色地说：“你可以试试。” 纪云绯有点纠结：“可是乔伊怀孕了，医院会收怀孕的护士来工作吗？” 顾瑾语气平静地反问：“为什么不能收？《劳动法》明说怀孕属于个人隐私，求职时不说都行。” 纪云绯一想，也对。 要是一般企业，肯定不收怀孕的女人，那不是摆明了替她承担产假的吗？ 但是珍爱不一样，珍爱本身就是个妇产医院，以女性为主，发自骨子里要求医院的价值观就是热爱女性、尊重女性。 所以怀孕的应聘者，也一视同仁。 唯一的考核条件，就是能力出众、服务细心。 纪云绯点点头，站起身说：“那行，那我现在就去给乔伊写内推信。” 如果能成功的话，乔伊就可以来医院和她一起工作了。 自己就可以时时刻刻关注乔伊的情况，能尽力保证她的安全。 …… 纪云绯的内推信，第二天就有回应了。 是在中午吃饭的时候，徐姐高高兴兴地跑过来和她说：“云绯啊，你内推乔伊，院长直接给你过了，可以喊她来面试了。她要是能够顺利入职，你还有两千块钱内推奖呢！” 纪云绯在内推信上贴了乔伊的成绩单，乔伊每门课都将近满分，能够获得面试机会，她并不意外。 不过她倒是很意外，内推一个实习护士这种小事，竟然是院长亲自给她过的。 她从惊讶中回过神，连忙道谢：“谢谢徐姐。” 徐姐笑着摆摆手：“以后有机会你直接谢院长吧。” 纪云绯点点头，有机会确实应该谢谢院长。 她到现在都没有见过院长，但对院长有很大的好感。 因为感觉自己每次出事，他都能第一时间知道，并且为她主持公道。 比如之前为了维护乔伊和刘鹏打架、被纪晴无理取闹投诉、和两个污蔑乔伊的护士吵架……这个院长都帮过她。 连她这样的小员工的事都清楚，感觉他一定是个很温柔细腻、很体恤员工的老爷爷。 但纪云绯来这么久了，都没有找到机会见院长一面。 她想了想，好奇地问徐姐：“我听说每年过年放假前，医院都会举办文艺汇演，到时候院长会出场吗？” 徐姐摇摇头：“每年都不去。他的助理来参加过一次，有人去问院长为什么不来，助理说院长是个社恐。” 纪云绯扑哧一声笑了出来，第一次听说社恐还能做院长的。 徐姐也跟着笑：“前阵子我出去开会，跟别的医院的小护士说，我工作这么多年，都没见过院长长什么样，她们都不信。但咱们院长确实太神秘了，见他真的得靠缘分。” 纪云绯点点头：“确实。” 徐姐笑着安慰：“不过你也别失落，你好好工作也是报答她。” “徐姐说得对。”纪云绯抬手看了一眼时间，刚好休息时间过了，“我这就去上班。” 说罢，便和徐姐各自回到岗位上去了。 纪云绯忙完一天的工作，下班后，在回家的路上，就迫不及待把今天的好消息告诉了乔伊。 乔伊听完这个消息，在电话那头都感动哭了。 她连连谢了纪云绯好一会儿，最后纪云绯还要去赶公交回家，才挂了电话。 …… 这个消息，对乔伊来说，简直是一根新的救命稻草。 因为，她刚刚还差点因为钱的事，被赵莲阴阳怪气了一顿。 她今天从学校回来后，就带着大黄去了宠物医院。 她给大黄洗了澡、做了体检，打了疫苗、做了驱虫。 一番操作下来，花了将近一千块。 这钱，是她平时攒下来的，并没有伸手向刘鹏要。 回家后，赵莲给她收拾外套时，从口袋里翻到了宠物医院开的单子。 赵莲当即就发火了，在阳台上拐弯抹角地骂大黄： “没有富贵命，还非要过富贵日子！土狗还学人家宠物狗打疫苗呢！” “家里就一个半人赚钱，这么多口人等着吃饭，我儿子本来都已经够辛苦了，还要多养条狗！” “我这个人，都没你这个狗金贵！” “这么瘦，不知道够不够吃一顿狗肉火锅，居然给它花一千块，脑子有病！” 乔伊本来就由着她骂的，只要她不指名道姓，她就当不知道赵莲在骂她。 但听她说要用大黄做狗肉火锅，乔伊彻底忍不住了。 她好言好语地跟赵莲说：“妈，大黄也就这一次需要多花钱，以后就没什么要花钱的地方了。你平时也嫌弃它有寄生虫，但今天驱过虫，还全身检查过了，它现在干干净净的，跟我一起睡床上都不脏，这钱花得值得。” 赵莲并不信，她觉得动物再怎么驱虫都是脏的。 但她看在乔伊肚子里的孩子的份上，倒也没有继续给她不痛快，以免乔伊心情不好，影响到她的孙子。 可她虽然没再说话了，但一晚上都没什么好脸色，还是让乔伊挺难受的。 她也觉得自己果然应该出去赚钱才行。 不然只要自己花钱，赵莲就会觉得，花了她儿子钱，她就会给自己不痛快。 就在她刚想找工作的问题时，接到了纪云绯的电话，竟然把她的工作给安排好了！ 乔伊真的激动哭了，觉得自己真的是三生有幸，有一个这么好的闺蜜。 每次自己有难处，她都给自己铺好路！ 她更坚定了后面要好好努力读书，考完最后几门，拿到毕业证，去和纪云绯一起携手工作。 …… 半个月后，乔伊终于顺利毕业。 她去珍爱的面试，也顺利通过，成功成为珍爱的实习护士。 珍爱作为全国最好的妇产医院，而且还立足于全国最大城市，待遇非常好，护士刚进去的实习月薪就有一万六。 很多人对护士有刻板印象，觉得她们都是打杂的，肯定赚得不多，顶多也就四五千。 刘鹏和赵莲一开始也是这么觉得的。 他们母子俩就放心让乔伊出去工作了。 纪云绯也跟乔伊强调过，让她千万别跟赵莲母子交代自己的准确收入，以免引起他们俩觊觎。 本来一切都好好的。 直到，赵莲翻到了乔伊的劳动合同…… 第111章 人不如狗 赵莲看见乔伊实习期居然就有这么高的工资，第一反应不是开心，而是紧张害怕！ 她立马打电话给刘鹏，紧张兮兮地和他商量：“儿子，你快回来！出大事了！” 刘鹏听她语气严重，急忙开车回去，冲进家就问：“怎么了？是不是乔伊肚子里的孩子出事了？” 赵莲立马“呸呸呸”了几声：“我大孙子才不会有事呢！” 刘鹏也松了口气：“这是怎么了？” 赵莲拿出乔伊的劳动合同：“你看，乔伊工资怎么这么高？” 刘鹏凑过去一看，瞬间也愣住了。 他现在出去跑快车，但平时不怎么努力，而且钱还要被平台抽走一部分，每个月赚的连乔伊一般都不够。 这些钱他交往北城昂贵的房租、负担糊糊的奶粉费之后，几乎月光。 而赵莲也因为心血管病的问题，劳动力大不如前，每个月能赚够她自己吃的都够呛。 他们家这么艰难，乔伊居然工资这么高，还不告诉他们？ 刘鹏气得咬牙切齿：“不用说，肯定又是纪云绯那贱人让乔伊瞒着我们！哼，幸亏妈你把她劳工合同翻出来了，等今天乔伊回来，我就跟她挑明，让她以后承担家里的开销！” 赵莲叹了口气，遍布皱纹的脸皱巴在一起：“你怎么这么傻呢？现在重要的，是让乔伊别出去工作！” 刘鹏不能明白：“为什么？我一个人赚钱那么难，怎么不能让乔伊出去工作？” 赵莲皱着眉，无语地看着儿子：“她可是在医院工作的，身边多少医生啊？医生工作又稳定工资又高。现在乔伊工资也起来了，她肯定瞧不起你，回头跟个医生在一起，你就后悔去吧！” 刘鹏一听这是个原因，不以为意，撇撇嘴一脸鄙视：“乔伊都生过孩子了，肚子里还怀着一个，除了我谁要她？” 其实赵莲以前也喜欢用这个原因，来羞辱贬低乔伊。 但身为女人，其实她明白，生过孩子的女人，没有男人说的那么不受欢迎的，那通常都是婆家人说出来吓唬女人的。 就赵莲自己都是这样的经历，老公死后，她一个人带着儿子，就有不少中年男人要娶她，答应为她照顾孩子。 不过她也知道，那些追自己的男人都很差劲，还不如自己一个人带孩子过呢。 所以她一直都觉得，无论什么样的女人，不管是离过婚的、生过几个小孩的、长得丑的……只要能拉得下脸，都能找得到男人，就是没那么好罢了。 赵莲深知自己平平无奇，就上了小学，长得也一般，这条件都不乏人追。 何况乔伊还是个年轻漂亮的女大学生，如今还有这么好的工作。 到时候肚子里孩子一打，再嫁不难。 但这话，赵莲不敢说，怕刺激到儿子的自尊心。 她只是坚决地说：“儿子，反正不能让乔伊压你太过！不然你这个媳妇以后肯定看不起你！你怎么当一家之主？再说，她这工资都瞒着我们，你以为你今晚跟她说完，她就会拿出来给你花？” 刘鹏一开始还挺觊觎乔伊这钱的。 但最后一句话，确实提醒他了。 确实，乔伊不像以前那么好骗了。 何况，如今她身边还有纪云绯这个军师。 再加上他们俩到现在都还没有补回结婚证，乔伊赚钱也是她自己的，不算夫妻共同财产。 到时候她要是真的跟别的男人跑了，自己什么都分不到，白养了她这么久！ 于是刘鹏也同意了，点点头：“你说的有道理，但是我们怎么让乔伊不出去工作？” 赵莲心里早就有了个主意，她看了一眼摇篮里的糊糊：“上次我从雇主家偷的安眠药，不是还有半瓶吗？要是糊糊天天昏昏欲睡的，咱们再告诉她，糊糊是因为离不开妈妈，生了病，那乔伊不就不忍心天天出去工作了吗？” 刘鹏迟疑了会儿，点点头。 他对这个女儿，本来就没什么感情。 所以哪怕知道喂安眠药肯定会有后遗症，他也没阻止。 母子俩商量完后，刘鹏又出去开车了。 赵莲则去给糊糊冲了奶粉，加上了安眠药。 奶放凉后，她将奶拿到糊糊摇篮跟前，一脸阴险毒辣的笑：“来，糊糊，喝奶喽。” 大黄一直乖乖睡在糊糊的摇篮底下，听见动静，抬头看了一眼赵莲。 狗是最有灵性的动物，能够敏锐感知人类意图。 它不懂赵莲要干什么，更不知道奶里面有安眠药，它只是察觉到，这个满脸阴笑的人对小主人有恶意！ 它猛地从摇篮下冲出来，跳起来，抬起爪子，一把拍在赵莲的手背上。 赵莲猝不及防，奶瓶掉了，砸在糊糊的脑袋上，糊糊撇撇小嘴，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赵莲对大黄怒目而视，抬脚狠狠踢了它一脚，把它踢飞，重重撞到旁边的沙发腿上。 大黄本就是条年迈的狗了，这么一撞，它只能躺在地上嗷呜嗷呜地低声哽咽，挣扎了半天爬不起来。 赵莲没工夫管狗，拿起奶瓶又要往糊糊嘴巴里灌。 糊糊脑袋还疼着呢，一点吃东西的心思都没有，脑袋歪来歪去，就是不吃。 赵莲气急，抬手给了糊糊一巴掌。 糊糊顿时哭得更大声了。 大黄一听小主人哭得这么凄惨，四条腿一蹬，猛地一个打挺，爬起来，再次朝着赵莲扑过去！ 这次它狠狠咬住赵莲的腿，那双苍老年迈的眼睛，透露出狼性的厉光，像是要跟赵莲同归于尽！ 赵莲疼得啊啊大叫，抬起腿使劲踢它肚子：“松开！松开！” 大黄挨了好几脚，就是不松口，喉咙里发出凌厉的低吼，像极了一头护崽子的野狼！ 最后赵莲摸到旁边的拖把，拿起来狠狠敲了大黄几下，大黄实在没力气了，才不得不松开口。 它忍着身上的剧痛，爬到糊糊的摇篮边上，保护着糊糊。 它双眼直勾勾盯着赵莲，凶狠地龇牙。 不过赵莲现在没心思管糊糊，她的腿被咬得火辣辣地疼。 她坐在地上，赶紧掀开裤腿，看见小腿上已经被咬得血肉模糊！ 赵莲气急败坏地站起来，拖着受伤的腿，去厨房拿菜刀，骂骂咧咧地说：“死畜生，我今天就把你剁了！给我儿子炖一锅狗肉！” 第112章 不计成本的为对方付出 赵莲刚往厨房里走了两步，就急气攻心，晕倒在地，当然也没杀成大黄。 大黄刚刚经历过她的又打又踹，此时遍体鳞伤。 它佝偻着背脊，慢慢转过身，两只前爪搭在摇篮边上站起来，因为疼痛而控制不住地发出“呜呜”的呜咽。 糊糊还在哭，小手乱挥，忽然碰到了大黄毛茸茸的爪子。 她像是抓到新玩具一般，瞬间被吸引了注意力，哭声也慢慢停住了。 大黄这样站立的姿势，对一个老年的狗而言，并不是什么简单的事。 它没一会儿就撑不住了，两只爪子落到地上，恢复以往的姿势。 糊糊见毛绒玩具没有了，又开始哇哇哭起来。 大黄一听，再次扒着摇篮站起来，伸出爪子陪糊糊玩。 每次站得身上疼了，大黄便下来趴一会儿，然后再站起来，陪糊糊玩。 糊糊玩了会儿，慢慢累了，终于睡了过去。 大黄也终于可以再次趴到摇篮下面，竖起耳朵，警惕地听着四周的动静，以防止有人再来伤害小主人。 …… 医院里。 乔伊对家中发生的一切还浑然不知。 她跟纪云绯分到一个科室，都在徐姐手下做事。 虽然才来医院不久，但她性格好，干活不计较，谁调班，她都愿意配合，很快就博得大家的好感。 中午休息时间，徐姐带着她和纪云绯一起去吃饭。 三个人在食堂坐下后，徐姐一边吃一边夸乔伊：“乔伊你能来真不错，你当时在这里住院的时候，我就觉得你温柔脾气好，来这里可能会受到很多产妇的欢迎，你看，果然是这样！好多产妇都夸你性格好。” 乔伊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我也没想到我能这么幸运。” 最近的日子，真的让她觉得自己的人生重开了。 她以前都没想到，自己居然能工作做得这么好，得到别人的认同。 而且家人还不干涉，赵莲为她解决一切的家务事。 正在她出神的时候，看见纪云绯将自己餐盘里的鱼肉夹给了她。 乔伊便顺手把自己餐盘里的鸡排夹给了纪云绯。 她们俩一起住了四年，对对方的口味了若指掌。 两个人相视一笑，都没多说话。 徐姐羡慕地看着二人：“人生里能有一个能够不计成本对对方付出的人，可真好啊。真羡慕你们俩。绯绯当初把生孩子的资格让给伊伊的时候，我们组里还有好多人担心绯绯将来生孩子怎么办呢，现在好了，伊伊也来医院了，回头生孩子的资格也可以让给绯绯。” 乔伊点点头，她也觉得这是应该的。 所以她入职了珍爱，也没有来医院建档，就是为了将这个机会还给纪云绯。 她知道，20万的住院价格，对纪云绯而言也是个大数字，所以应该还给她的。 不过纪云绯却笑笑，轻轻摸了摸乔伊的肚子：“不用，我不知道猴年马月才生呢，还是用在二宝身上吧。” 乔伊没说话，她一向不擅长这种推拉，不过她心底认定了要还给纪云绯，她就一定会还。 她冲纪云绯笑笑，看了一眼她的碗：“快吃吧，都快凉了。” 纪云绯点点头，一边吃，一边下意识看她微微隆起的小腹。 她之前一直对这个二宝有敌意，因为觉得他/她可能会害乔伊危险。 但如今见乔伊自己也重视自己的情况，三天两头去孕检，在医生的调理下，情况也没有坏到就一定会出事的地步。 加上乔伊也不愿意打掉这个孩子…… 纪云绯就只能爱屋及乌了。 现在，她也希望乔伊和这个孩子都好好的。 …… 今天乔伊和纪云绯都是正常下班的。 时间尚早，纪云绯便跟乔伊一起回去，去看看糊糊。 到了家门口，乔伊拿出钥匙，打算开门进去时，忽然听见房间里传来一声重物被摔到地上的巨响，接着便传来大黄痛苦的嗷呜声！ 乔伊心里咯噔一声，连忙打开门。 推门进去一看，赵莲坐在沙发上，裤腿掀了半截上去，刘鹏将大黄高高举起，作势要将它摔下！ 大黄还在嗷呜嗷呜地喊，四只腿不停地抽搐，显然已经被摔过一次了！ 乔伊猛地冲过去，抬手接住大黄，朝着刘鹏大喊：“你干什么！把大黄放下来！” 纪云绯也赶紧冲进去，跟乔伊一起抱住大黄。 刘鹏还是有点忌惮纪云绯的，加上也在乎乔伊肚子里的孩子，只好松开手。 乔伊连忙把大黄抱到自己怀里，紧张地检查大黄的伤势。 刘鹏一点都不心虚，指了指旁边的赵莲说：“你看这疯狗，把我妈的腿给咬的！我还没带我妈去打狂犬疫苗呢！要是我妈有什么事，我非把这狗活活摔死，弄成狗肉火锅！” 乔伊听他这么说，才回头看了一眼赵莲。 赵莲板着脸，把那条受伤的腿抬起来：“我今天在家好好的，这疯狗扑过来就咬我，我还晕了半天，要不是我儿子回来把我喊醒，我说不定就死了！” 大黄在乔伊怀中瑟缩着发抖，它又不会说话，也不懂人类复杂的感情。 但是狗最忠心护主，它只懂，乔伊是它的主人，糊糊和乔伊有相同的味道，是它的小主人，它要拼上性命保护她们。 乔伊见赵莲的腿确实被咬得不轻，又低下头望向怀中的大黄。 大黄耷拉着眼皮，可怜巴巴地看着她。 乔伊瞬间心软，忍不住为大黄辩解：“大黄一直都很乖的，长这么大从来不会主动咬无辜的人。我姑姑说它就咬过一次，那人是个小偷，去她家偷东西才会被咬的。妈，你是不是……是不是踩到大黄尾巴了，它才不小心咬到你的？” 她只能想到这个可能了。 她哪里能想到，世上居然有那么恶毒的父亲、那么恶毒的亲奶奶，居然要给孩子喂给安眠药？ 赵莲可是一点都不心虚，欺负当事人糊糊和当事狗大黄都不会说话。 真相怎么样，还不都是她说了算？ 于是她便把脏水往大黄身上泼：“我哪知道它为什么咬我？我在家好好替你做饭替你照顾糊糊，它上来给我一口！” 见乔伊还是一脸不信，她索性开始指责乔伊：“伊伊你问问你自己的良心，这阵子要不是我天天在家给你洗衣做饭照顾孩子，你能考到毕业证吗？你能找到那么好的工作吗？现在这个畜生把我咬成这样，你居然还反过来怪我？” 说着，她拍着沙发大闹起来，“哎呦喂！我活了这么大岁数，还不如一只狗！我死了算了我！” 第113章 有的人真的不如狗 赵莲一拍沙发，把旁边摇篮里的糊糊也吓哭了。 乔伊一时间更加六神无主。 她这种软性子，好好跟人家讲道理，可以。 对她一哭二闹三上吊的，她自己就慌了神，有道理也讲不出来了。 纪云绯在旁边听了半天，被吵得头疼，也看出了乔伊的为难。 她轻轻拍了拍乔伊的后腰，提醒道：“不然你先让你老公带你婆婆去医院打破伤风，我带你的狗去宠物医院检查一下，你在家照顾糊糊。” 赵莲也赶紧应和：“对！还有狂犬病疫苗，不然我得了狂犬病肯定得死，我死了以后谁照顾家里？谁给你们带小孩？” 她真是什么时候，都不忘记卖惨，点一句自己的贡献。 乔伊没别的办法，点点头同意了，劝刘鹏：“你快带妈去打破伤风吧，晚了说不定真有事。” 刘鹏还厌恶地看着大黄，那目光让乔伊心惊胆战，更紧地抱住了大黄。 但最终碍于纪云绯在，他也没敢强行对大黄怎么样，带着赵莲出去看病了。 等他们母子俩走后，纪云绯说：“我带大黄去治病，你赶紧去哄糊糊。” 乔伊点点头，将大黄放到地上，连忙去抱起女儿。 大黄费力地支撑着前腿，踉跄了好几次，才站起来。 它立马朝着茶几上望去，那里放着糊糊的奶瓶。 大黄一瘸一拐地朝着那边走去，走到茶几跟前，抬起爪子一挥，将奶瓶扑到了地上。 它用鼻子推着奶瓶走，将奶瓶推到乔伊脚边，可怜巴巴地望着乔伊。 作为一只狗，它的鼻子比人类灵敏百倍。 它闻出来，这奶瓶里面有古怪的味道，生物的本能让它觉得危险。 但乔伊并不能理解，她只是随手将奶瓶拿起来，又随手放回了茶几上，又去继续检查糊糊的情况。 很快她发现，糊糊的尿布都湿透了，估计赵莲一整天都没给糊糊换尿布。 乔伊又气又心疼，连忙抱着糊糊去卫生间换。 大黄见主人没理它，喉咙发出“呜呜”的埋怨声。 它又一瘸一拐地走到茶几边，再次把那奶瓶弄下来。然后用鼻子慢慢把奶瓶往沙发底下推。 纪云绯疑惑地看着它的动作。 这是在干什么？把奶瓶藏起来？ 这狗为什么非得跟奶瓶过不去？ 不知道为什么，她总觉得这狗好像是明白了什么，才会攻击赵莲的。 纪云绯迟疑会儿，抬头朝着卫生间问了下：“伊伊，你家还有别的奶瓶吧？” 乔伊朗声回道：“有的。” “那你换别的奶瓶给糊糊用吧，客厅里这个被大黄咬过好几次了，就别给糊糊用了。” 乔伊没多想便应了下来：“好。” 纪云绯将奶瓶捡起来，放到了自己包里，打算拿回去仔细检查一下。 至于没有现在就跟乔伊说，是因为她这两天老听乔伊说婆婆对自己多好。 所以纪云绯就怕自己没查清楚，就说赵莲和刘鹏害人，会破坏乔伊刚拥有没多久的温馨家庭。 等乔伊给糊糊换好尿布后，纪云绯也抱起大黄，对乔伊说：“那我带它去附近的宠物医院了，你赶紧喂糊糊。” 乔伊点点头，感激地看着纪云绯：“我刚才看大黄走路时后腿都没办法落地，担心是骨折了……但无论多少钱，我都给它治，它是我爸妈给我留在世上唯一的念想了，你回头看看接骨要多少钱，我把钱转给你。” 纪云绯笑了：“别说傻话，我走了。” 说完，纪云绯抱着大黄离开了。 不过乔伊是真的打算把钱给纪云绯转过去。 她们俩平时吃饭喝水打车这种小钱，都是有来有往，谁付都无所谓。 但她上次带大黄去打疫苗才知道，原来狗看病比人看病还贵。 上次她去的时候就恰好碰见个狗，骨折了，交钱的时候，她好奇看了一眼人家的单据，上面写着：内固定一万二。 这钱太多了，她肯定得还给纪云绯。 …… 纪云绯将大黄送到附近的宠物店后，医生给大黄做了一下全身检查。 做完后，医生看着片子，都震惊了：“怎么摔成这样？太残忍了，狗这么大年纪，本来骨头就缺钙，现在浑身多处骨折，它还活着，真算坚强了。” 纪云绯回想起刚才去刘鹏家时，刘鹏举着狗的模样…… 现在正是庆幸又后怕，得亏她和乔伊赶到的及时，不然大黄这条命真的没了。 她忍不住担心起来：“医生，大黄还有得救吗？会不会吃很多苦？” 医生叹了口气：“这么大年纪的狗，不建议做手术了，我马上给它做些固定，再给开点补钙的药，回去后你好好照顾它，让它安享晚年吧。” 纪云绯连连点头应下：“好，我记住了。” 医生抱着大黄进去接骨固定。 纪云绯在外面等待时，也把医生说的话，给乔伊发过去。 乔伊收到后，好半天才回复：“绯绯，我晚点跟你说，我现在正带着糊糊去医院。” 纪云绯心里一紧：“糊糊怎么了？” 乔伊：“不是糊糊，是我婆婆，好像挺严重的，我又不放心把糊糊一个人放在家，就一起带过去了。” 纪云绯听见糊糊没事，稍稍松了口气：“你放心，大黄交给我，快去吧。” 发完这话后，纪云绯刚要放下手机，忽然又收到了顾瑾的消息。 顾瑾：“怎么这么晚还没回来？” 纪云绯：“我朋友的狗被摔骨折了，我带它来宠物医院看病。” 顾瑾：“在哪里？我去接你。” 纪云绯心底不由柔软，眼底也攀起丝丝笑意。 她不记得从什么时候起，顾瑾慢慢养成了夜里一定接送她回家的习惯。 她也没和他客气，将自己的定位给他发了过去。 半个小时后，顾瑾抵达了这家宠物医院。 他走进来时，看见纪云绯一个人坐在等候区，手里握着个奶瓶发呆。 顾瑾走到她身边坐下：“狗怎么样了？” “还在里面治疗呢。”纪云绯抬头望他一眼，又低下头，继续看着手中的奶瓶。 顾瑾见她从刚才起，就一直盯着奶瓶看，不由疑惑地问：“这奶瓶怎么了？” “我朋友的狗非跟这个奶瓶过不去。”纪云绯犹豫了一下，说出自己没有证据的推断，“狗这种动物，从古至今都跟人类住一起，很有灵性的。尤其是上了年纪的老狗，真的会懂一点是非黑白的。所以我总觉得，这说不定有什么问题。” “我看看。”顾瑾从她手中接过奶瓶，拧开闻了一下。 很快，顾瑾轻轻拧起了眉。 第114章 我以后再也不跟你客气了 顾瑾只能闻得出，奶瓶上有股不对劲的苦味，像是药物。 不过这奶瓶都没洗，瓶壁上还有奶，奶味盖住了别的味道，他也没办法分辨得很准确。 顾瑾将盖子盖了回去，握在自己手中，抬头望向纪云绯：“明天我把瓶子带去实验室化验一下。” 纪云绯知道他平时很忙，不太好意思为了这点事耽误他，笑笑说：“这就是我瞎猜的，这点小事你也要化验呀？” 顾瑾微微垂眸望着她，认真地说：“你的事，就没小事。” 纪云绯心底一软，温暖蔓延。 和他相伴越久，就发现越来越多的细节，让她想和他过一生。 她直直盯着顾瑾英俊的侧脸看了会儿，然后主动伸出手，紧紧牵住了他。 就在顾瑾也抬起眼望向她时，宠物医生带着大黄出来了。 纪云绯立马收回目光，起身走到大黄面前。 现在大黄关在一个铁笼子里，伤得最严重的后腿上，还打了石膏。 护士也拿着单据走了出来，往纪云绯身边看去，希望纪云绯过去结账。 不过宠物医生正在跟纪云绯交代狗的日常护理方式，纪云绯便没有察觉，护士也没提醒。 顾瑾注意到了，便主动走过去付了钱。 那边宠物医生一再跟纪云绯交代大黄伤得多么多么严重，而且年纪大，希望回去之后多给它煮点没骨头的鸡胸肉、牛肉、鸡蛋吃。 纪云绯拿出本子，一一给记下来了。 等记清楚后，纪云绯回头走到收银台想要结账，护士却说：“夫人，您先生已经付过了。” 纪云绯回头看了一眼顾瑾，犹豫几秒，也没说什么，跟他一起离开了宠物店。 顾瑾的车就在外面。 纪云绯将装着大黄的笼子放到后排。 然后自己坐到了副驾座上，一边系安全带一边问：“多少钱？我转给你。这是给我朋友的狗治病的，这钱我应该自己付。” 顾瑾淡淡看了她一眼：“没多少。” 纪云绯愣了一下。 她听得出，顾瑾的语调虽然一如既往地平静，但却好像多了几分不满？ 她凑近顾瑾，盯着他看了会儿，忽然笑着说：“那我不还你了哦。” 顾瑾面无表情地“嗯”了声，不过眉眼却肉眼可见地舒展开。 纪云绯发现了，他不喜欢她跟他客气。 其实纪云绯现在也挺心虚的……主要是觉得，跟他客气也客气不过来了。 一开始给她买黄金，她就一直说，等黄金价格高了，就卖掉把钱还给他，结果到现在，黄金都还没卖出去。 后来他们俩维持假夫妻关系，她为了把宿舍让给乔伊，便直接搬到他那儿住，结果住那么久，也房租都没给过他。 再后来，就是前段时间回家，他给她爸妈买的礼物，还有为了替她挣回脸面，给她发出去的八万块钱红包…… 算起来真的占了他太多便宜了。 纪云绯再次朝他眼前凑了凑。 她认真地说：“顾瑾，从今天开始，我以后真的不跟你客气了。我们俩赚的钱，都算夫妻共同财产。” 顾瑾一低头，这才发现她居然靠自己这么近，几乎能与她呼吸相闻。 他轻轻点了点头：“行。” 纪云绯心里还是有点过意不去：“你现在工资比我高，你很吃亏。” 顾瑾沉默了会儿，认真地问了句：“你上学时成绩不好吧？” 纪云绯立马反驳：“当然不是！我从小学一直到高二上学期，几乎回回都是全校第一，后来我……我生病了休学一年半，在没补习的情况下去参加高考，我都能考个还算不错的学校，你说我成绩好不好？” 顾瑾默默与她对视片刻，慢悠悠地问她：“那我教过你的事，你怎么从不往心里去？” 纪云绯愣了一下，有点想不起来：“什么事？” 顾瑾幽幽叹了口气：“你不需要跟我势均力敌。” 他确实没有任何瞧不起女人的意思，不过在社会条件都利于男性的条件下，丈夫比妻子强大不是应该的吗？ 但他并不是说，纪云绯就该丧失自我，留在他身边做他的金丝雀。 纪云绯不是这样的性格，她有能力发出自己的光和热。 他也愿意支持纪云绯追求她的事业。 但真的没必要，连这种小钱都要跟他算清楚。 纪云绯深深望了他好久，忽然凑上去，轻轻亲了一下他的嘴角。 片刻后她又松开，笑吟吟地看着顾瑾：“那我以后就安心花你的钱了……不是，是我咱们的夫妻共同财产。” 顾瑾默默点了点头，看似并未对纪云绯的示好有什么太大的反应。 但唇角却轻轻扬起了抹微不可查的满足笑意。 纪云绯没有察觉到，不过她并不失落，因为知道顾瑾的情况。 以后多多撩拨他！ 相信总有一天，他会完全康复的。 她现在真的觉得自己现在的生活特别好。 顾瑾逐渐好转，与她越来越相爱。 乔伊也顺利来到自己的身边。 以后她可以和乔伊一起学习、一起努力，攀向更高的地方。 她的未来充满希望。 顾瑾发动车子，问了纪云绯一句：“我们现在回家？” 纪云绯低头看了一眼手机，还是没收到乔伊的回复。 她不知道该怎么安置大黄，便说：“稍等一下，我打电话问问伊伊。” 电话很快接通了。 纪云绯不等她问，便先交代了大黄的情况：“大黄暂时没有生命危险，但医生说情况不怎么好，以后得好好给它补充营养，好好照顾它。对了，你那边怎么样？” 乔伊语气不太好：“我婆婆刚刚打完破伤风，现在在观察……绯绯，我这边情况可能很乱，你今晚先帮我照顾一晚大黄吧？” 纪云绯点点头：“行，需要我帮忙的话，随时告诉我。” “暂时没什么需要帮忙的。”乔伊顿了下，又问，“对了，医生有没有具体说怎么照顾大黄？你记一下。” 纪云绯便将医生说过的话，又复述一遍给她听。 …… 乔伊如今正在附近一家医院里。 赵莲已经打过破伤风了，但她现在还赖在休息室不出去，拉着儿子和他盘算。 她紧张兮兮地说：“那狗真的不除不行啊！人家都说动物活的岁数大就成精了，我看那狗可能也成精了！我今天要给糊糊喂安眠药的时候，它一个劲儿地阻止我……” 第115章 友谊不是不断索取 刘鹏倒是不信那条狗能这么邪乎。 他无所谓地说：“那狗今天被我摔了一顿，估计没几天好活了，算了吧，吃不了几顿饭了。” 刚说完，走廊里传来乔伊讲电话的低喃声。 母子二人一对眼，立马止住话头，走到门口偷听。 ——“哎，绯绯，你慢点说，我没记住，医生建议给大黄吃什么来着？牛肉和鸡蛋吗？大黄能不能吃蔬菜水果啊？” 刘鹏母子俩就听见这一句，就被气得不轻了！ 赵莲连忙把儿子拉回来，朝着紧闭的休息室门翻了个白眼，小声骂道：“你听听！还鸡胸肉牛肉鸡蛋，我自己都舍不得吃牛肉！儿子，你看，果然吧？女人有钱就变坏！女人一有钱，生活质量要求就高了，连自己的狗都得吃牛肉了！” 刘鹏沉着脸，默默点了点头。 他也觉得他妈说得对。 乔伊以前可是个精打细算的女人。 现在呢？给狗花一千块打针就算了，现在居然还要给狗吃那么贵！ 他说什么也不能同意！有这钱不如给他买几个游戏皮肤呢！ 刘鹏思前想后，脑海里猛地蹦出一个主意。 他低头看了一眼赵莲的腿：“妈，你出去继续跟她闹，说什么也不能让她继续养这个狗！” “行！” 正好这时乔伊也已经打过电话了。 刘鹏扶着赵莲出去。 赵莲一副昏昏沉沉的样子，双目无神，嘴巴里一直“哎呦、哎呦”地直叫唤。 乔伊连忙抱着糊糊站起来，担忧地问：“妈怎么样了？打过针医生没说什么吗？” 赵莲有气无力的，也不说话。 刘鹏叹了口气，说：“我妈这腿上的伤口还是小事，关键是她被狗吓到了，到现在都还没回魂呢。” 乔伊一听这话，心里就已经有了不祥的预感，难道他们是想叫她把大黄送走？ 果然，下一秒刘鹏就说：“伊伊，这阵子我们什么都顺着你，你也顺着我们一次好不好？我妈一朝被狗咬，十年都怕狗，再见到大黄估计得疯！你就把大黄卖给狗肉馆吧，换几百块钱给我妈补补身子。” 乔伊瞬间脸色煞白，想都不想就拒绝了：“不行！大黄是我爸妈留给我的唯一念想了！我绝对不会把它卖掉的！” 刘鹏皱着眉，有点不耐烦：“狗能给你做饭吗？狗能天天给你带孩子吗？你要非想养狗也行，你辞职回家吧。” 乔伊连忙摇头：“我……我也不会辞职……” 她现在在工作里得到了很多的认同感，还可以赚好多的钱，还可以有自己的社交圈子。 她好不容易觉得自己站起来了，怎么可能再辞职呢？ 刘鹏翻了个白眼：“你现在怎么变成这样？刚刚嫁给我的时候，多淳朴啊，现在天天就知道精明算计！又不做家务，又不带孩子，还学人家贵妇养狗！一家人都围着你转呗？怎么，你是什么千金大小姐啊？” 乔伊完全不擅长跟人家吵架。 她只觉得自己不是刘鹏说的这种精明算计的人，但是她不知道该怎么反驳。 她眼睛瞬间模糊了，心口也憋着一股闷气。 刘鹏不耐烦，直接给她下最后通牒：“这么说吧，工作跟狗，你选谁？” 乔伊最害怕陷入两难纠结了，她只能不停地摇头，她哪一边都不想放弃。 刘鹏冷哼一声：“你就这两个选择，你自己好好想想吧。” 说完，扶着装憨卖傻的赵莲走了。 乔伊抱住糊糊在原地发了好一会儿愁。 最后没办法，只能再求助纪云绯。 她给纪云绯打了电话，弱弱请求：“绯绯，你替我收养大黄一阵子好不好？我婆婆被狗咬了之后，精神好像有点不对劲，刘鹏说她现在怕狗，还说要把大黄卖到狗肉馆，所以我实在不敢把大黄接回来。” “行，没事，我帮你照顾几天。”纪云绯爽快答应了，但是听出乔伊声音里带着鼻腔，她很担忧，“你怎么哭了？他们欺负你了？” 乔伊吸了口气：“倒也不是，他就是问我，工作和狗，我选谁……” 乔伊还觉得，自己选不好，是自己的问题。 她这种性格就带着自卑的人，真的会因为人家说她一句“精明算计”，就觉得自己过分。 但纪云绯一听，当场就炸了：“他脑子里都是屎！妈/的，气死我了！工作是你凭自己的人脉——也就是你的好朋友我，给你内推的，再加上你自己的努力，跟他母子俩有个屁关系？！大黄也是你自己的，你的工资完全可以养狗！他凭什么让你选？” 那头纪云绯骂完，等了一会儿，没等到乔伊的回复。 她又哭笑不得地说：“你不是还在责备你自己吧？我的傻伊伊！他就等于从你口袋里拿两张钱，然后问你要哪张！你应该把两张钱都抢回来！因为本来就都是你的！” 乔伊听了纪云绯一通脾气，心情好多了。 她也说不上为什么，纪云绯每次安慰她，都不是说什么“你别难过了，别哭了”之类的。 她有时候骂刘鹏母子，有时候也会控制不住跟她也说重话……但每次被骂过都觉得自己脑子清醒点了。 乔伊默默应声：“我知道了，绯绯，不管是工作，还是大黄，我都不会放弃的。” 纪云绯叹了口气：“这才乖。” 不过暂时她还是打算先让纪云绯帮她照顾大黄几天，她先观察观察赵莲的情况。 乔伊看着时间不早了，便赶紧跟纪云绯道别：“绯绯，我先回去了，明天中午休息的时候我们再说。” “好，路上注意安全。” 两个人挂了电话后，乔伊忽然想到，还没把治疗大黄的钱转给纪云绯呢。 她不问纪云绯有花了多少，因为纪云绯肯定不会说。 她便直接转了一万块到纪云绯卡里。 她之前刚刚拿了半个月工资，加上之前攒的一些，这正好是她身上全部的钱了。 可是她必须要还。 因为友谊不是不断索取，也不能全权依赖对方，不然肯定会走到尽头。 …… 顾家。 纪云绯本来就被那对母子气得不轻，现在收到乔伊的一万块钱后，更生气了。 “怎么还给我钱，这么喜欢跟关系亲密的人算账吗？” 顾瑾在厨房里，给大黄煮牛肉。 听见纪云绯的抱怨，他眼底露出一抹轻笑。 之前她不也跟他算账来着吗？ 这不是现世报吗？ 顾瑾将煮好的牛肉端出来，顺口劝了纪云绯一句：“你就替她存着吧，看他们俩这情况，距离再次分开也不远了。” 纪云绯一想，也对。 那么母子老实一阵子之后，又开始作妖了。 乔伊迟早要离开他们。 这钱放自己这儿，省得那没下限的母子俩再次算计乔伊的钱！ 顾瑾蹲下身，将牛肉放到大黄面前。 大黄趴着，呼吸沉重，看起来很是难受。 它抬起眼皮看了顾瑾一眼，然后缓缓闭上了双眼…… 第116章 她的丈夫不如狗忠贞 纪云绯也蹲到大黄面前观察它。 见它只趴着喘气，却不吃东西，纪云绯便拿出一块牛肉放在手心，送到它嘴边。 大黄这次连闻都没有闻，直接扭开了头。 纪云绯不由担心起来：“大黄一口都不吃，怎么办啊？” 顾瑾小时候也偷偷养过小狗的。 虽然他的小狗被他爸妈亲手打死了，不过小狗的习性，它还是了解一些。 他盯着大黄看了会儿，猜测说：“它应该是离开了主人，所以不愿意吃喝。” 顾瑾当时养的那只小狗也是这样。 当初他为了躲避爸妈发现，悄悄把小狗留在家里不用的车库里面，还给小狗留了食物和水。 可他放学回来才发现，小狗没吃没喝。 小狗看见他之后，扑到他怀里舔了舔他，才回去吃东西。 后来他问了学校里养狗的老师，老师告诉他：小狗对主人很忠诚，很多小狗刚离开主人时，好多天都会不吃不喝。 不过待久了，熟悉环境后，也会吃喝，那是出于动物求生的本能。 但大黄都这么大岁数了，一天不吃估计都够难受的，何况还得吃药，没时间给它熟悉环境了。 纪云绯也很是担忧：“伊伊今天家里发生了好多事，估计最近都忙地乱七八糟的，没办法把大黄这么快送回去。” 顾瑾想了想，提议道：“你给乔伊打个电话吧，看看大黄听见她的声音，会不会吃点东西。” “行。” 纪云绯立马给乔伊打了电话，还开了外放。 “绯绯，怎么了？”乔伊的声音从那边传来。 大黄一扫之前的萎靡不振，睁大眼望着纪云绯手中的手机，拖着伤痛的腿走到手机旁边，着急地呜咽。 纪云绯将大黄的情况告诉她：“伊伊，大黄在我家不吃不喝，刚才一直没什么精神的趴着，现在一听见你的声音，才有反应。” 乔伊一听，忍不住一阵心疼：“以前大黄它养在我姑姑那儿的时候，就经常这样，每次我给它打电话，它听见我的声音，都要以为我被关在手机里，急得呜呜乱叫……” 乔伊说到后面，声音也忍不住哽咽起来。 她现在真的觉得好对不起大黄。 它和自己分别多年，都已经习惯了农村姑姑家的生活。 但只要她需要它，它依然愿意义无反顾地回到她身边。 男人都不一定能做到这么忠贞。 可她呢？却没有办法好好照顾它、保护它。 就在纪云绯打电话给她的时候，她还在跟刘鹏为了大黄的事吵架，但也没吵出个结果。 纪云绯轻轻叹了口气，安慰她：“伊伊，别难过了，问题一个一个解决。大黄到现在都不吃东西，药也没有吃，你能不能想办法哄哄它让它吃？” 乔伊也意识到这才是目前最重要的事。 她吸了吸鼻子镇定下来，连忙对大黄说：“大黄，我在呢，我没事，你好好吃饭，吃完我就接你回来好不好？” 大黄还在嗯嗯呜呜地喊着，但听见乔伊温柔的声音，它的喊声比刚才平缓多了。 不像是之前那种焦躁不安，而像是在撒娇。 乔伊继续柔声细语地与它说话，它的目光也越来越安定，呜咽声也慢慢止住。 纪云绯拿了一块牛肉，递到它嘴边。 大黄在乔伊“好乖好乖”的夸赞声中，终于闻了闻，张开嘴，吃了下去。 顾瑾在旁边看见这一幕，立马起身去将兽医开的药研磨拿过来，混到肉块里面，递给大黄。 大黄也吃了下去。 就这么隔着电话哄着他吃了一小碗牛肉后，大黄仿佛意识到自己被骗了，它的主人还是没有出来，它便怎么也不愿意再吃了。 不过它到底吃了一点，应该足够撑过今晚。 纪云绯和乔伊说完它的情况后，两个人便挂了电话。 纪云绯轻轻摸摸大黄的脑袋，轻声安慰：“你用在我这儿待几天的，伊伊这次绝对不会抛弃你，你好好睡一晚上好不好？” 大黄轻轻闻了闻她的衣袖，仿佛闻见有主人身上的气息，于是蹭了蹭她的手，然后安安静静地趴到地上，好像在说自己会乖。 纪云绯也稍微放心了些，站起身一回头，发现顾瑾正坐在椅子上，望着大黄。 纪云绯疑惑：“怎么了？” 顾瑾依依不舍地收回视线：“没事，我该休息了。” 说完，他起身站起来，打算回房。 纪云绯若有所思地看了一眼大黄，忽然想到，之前江医生跟她说过，顾瑾小时候养过狗的事。 她虽对顾瑾的过去知之甚少，但也能想象得出，一个心底柔软、偷偷养小动物的孩子，被自己的父母亲手杀了他的宝贝，会是什么样的心情。 她望着顾瑾的背影，忽然开口：“我们以后也养条狗吧？” 顾瑾回头看了她一眼，却摇了摇头：“不用了。狗最多就活十几年。” 对不能陪伴自己终老的生命投入感情，注定会是悲剧。 他之所以会患上情感冷漠症这种病，就是因为他宁愿麻木，都不要痛苦的。 他说完便要回房，纪云绯却快步上前，抓住他的手。 顾瑾回头，不解地看着她。 纪云绯直勾勾盯着他的双眼：“但我觉得，不能因为害怕是悲剧，就不敢开始。” 她紧了紧他们交握的双手。 大夏天的，她总感觉顾瑾的手很凉，加上长得好看，就像用寒玉精雕细琢的工艺品。 但是，玉这种东西，人越带就越有灵气。 所以纪云绯也相信，自己有能力，将这块寒玉变成温润的暖玉。 顾瑾稍微迟凝了一下，静静望着纪云绯。 纪云绯也没想过他会有什么热烈的反应，她并没有失落，反而笑笑：“我跟你……我也没有信心能一直走到最后，但不应该害怕以后会失败，就拒绝开始。” 顾瑾依旧一副清清淡淡的模样，但疏冷的目光中，又透露着动容。 江大夫总说，纪云绯是他的药。 他一开始也不知道为什么，但现在慢慢懂了。 她热烈，且勇敢。 不知道她是否真的经历过……那件案子。 即使每次提及，她依然会惊慌失措，但她依然可以靠着自己的勇气跨越过那些坎，依然可以热爱生活、认真地朝着前方迈进。 他忽然想起，纪云绯一直认认真真地想要和他势均力敌的样子。 但他如今却觉得，纪云绯分明就比他强。 他是在逃避。 她却是在克服。 二人视线交汇许久，直到一声门铃响，打断了二人的思绪。 纪云绯立马回过神：“是我叫的宵夜。” 她连忙过去给外卖员开门。 就在门打开的一瞬间，大黄猛地从地上抬起头，飞快地冲出门去！ 纪云绯和顾瑾都没想到，一条后腿都被摔伤的狗，居然还能跑这么快！ 纪云绯接下外卖随手放到旁边的架子上，赶紧跟顾瑾一起追了出去。 第117章 不要这个家，都不能不要我的狗 半个小时前。 赵莲从医院回到小区楼下时，看见旁边有个人遛狗，吓得立马吱哇乱叫。 把人家遛狗的人吓得抱起狗就跑。 刘鹏就连忙配合赵莲，跟乔伊说：“你看，我妈现在被狗吓得精神都不正常了，你赶紧把你那个狗卖去狗肉馆吧。” 乔伊一路抱着糊糊不说话。 回到家后，赵莲还在那儿“哎呦哎呦”个不停，说自己腿疼，说自己被现在看见狗就怕。 刘鹏也一直说“把大黄送去狗肉馆卖几百块”。 乔伊本来就不擅长争吵，何况现在还是两个不讲道理的人围攻她？ 她心里烦躁极了，但也只能怪自己没用。 为什么每次吵架，都没办法说明白自己的诉求？ 每次被人一凶，就觉得自己理亏？ 最后赵莲和刘鹏见她一声不吭，以为她同意了。 得胜的母子俩，这才洋洋得意地回去睡觉。 而乔伊一个人坐在漆黑的客厅里发呆，想着到底该用什么理由把大黄接回来，根本没有丝毫睡意。 直到纪云绯给她打电话过来。 她从怔愣中回神，接起电话，有气无力地问：“绯绯，怎么这么晚找我？” 那头纪云绯的语气十分焦急：“伊伊，对不起，我拿外卖的时候，没看好大黄，大黄跑出去了……它一下子窜进了快要闭上的电梯门，我和顾瑾只好等电梯，可下来就找不到大黄了……” 乔伊猛地从沙发上站起来，也焦急起来：“知不知道它现在往哪里跑了？我马上出去找它！” “它应该还在我们小区，小区业内门夜里是锁上的，要用门卡才能开，它应该没有跑出去……” “我马上去！” 乔伊挂了电话，急忙去了顾家所在的小区。 …… 她到的时候，纪云绯和顾瑾都在找。 顾瑾还喊来了物业帮忙一起找。 但几乎翻遍了整个小区，都找不到大黄。 顾瑾也让物业看过门口的监控了，确定大黄没有出小区，但这个小区也挺大的，真不知道它躲在哪儿了。 乔伊只能沿着小区的小路慢慢找。 此时深更半夜的，她心里急得要死，但是都不敢大声喊大黄的名字，因为怕吵到别人睡觉。 她只能沿着灌木、草坪，小声呼喊。 当走到大门口一处灌木时，灌木枝轻轻动了动。 乔伊抬头一看，大黄一瘸一拐地从草丛里走出来，慢慢来到她身边，拼命冲她摇尾巴。 乔伊连忙蹲下来抱住它，激动得不停呢喃“大黄”的名字，失而复得的喜悦瞬间充斥胸腔。 纪云绯也赶了过来，看见找到了，也算是松了口气。 这地方她和顾瑾找了好几遍了，大黄都一直没出来。 原来一直躲在草丛里，等乔伊过来才愿意出来。 纪云绯打开手机灯，给乔伊一人一狗照亮。 乔伊这才发现，大黄的鼻子居然磨破皮了，上面全都是血。 她明白了怎么回事。 因为小狗视力不好，找路回家，都是用鼻子在地上闻的。 它一定是想偷偷跑回去找她，才会把鼻子磨得出血。 乔伊心里一梗，瞬间落泪，抱着大黄哭了出来：“我带你回家，我这就带你回家。” 在她读书的这几年里，大黄一直在家等待她。 如今它等到她了，她也绝对不会再放开它了。 纪云绯掏出纸巾，递给乔伊，有些担心地问：“要是赵莲母子再为难你怎么样？” 乔伊擦了擦泪，抬头望向纪云绯，笑着摇摇头：“没事，赵莲很在乎我肚子里的孩子，我回去好好和他们俩谈谈，相信他们愿意看在我这个孩子的份上，做出退步的。” 而且，知道他们俩就是在乎钱而已。 自己现在实习期一个月都一万多，完全可以养狗。 大不了跟他们坦白收入。 纪云绯也知道，大黄离不开乔伊，便也不劝了，点点头说：“行，那我和顾瑾送你回去。” …… 回到家后，乔伊先将大黄藏在床底下，过了后半夜。 大黄也很乖，仿佛知道自己的存在给主人带来难处了，全程一声不吭，一直老老实实地趴在床下。 第二天一早，刘鹏出去开车。 乔伊和赵莲一起吃过早饭，两个人一起去厨房洗碗。 考虑到之后还要去上班，乔伊直接跟赵莲坦白：“妈，我考虑了一下我还是打算养狗。其实我现在工资一个月一万多，我养个狗真的不算什么大开销。” 赵莲早就知道她的工资了，只是一直没说而已。 她撇撇嘴，继续贬低她：“一万多能干什么？现在北城一万多的月薪扫大街都能拿到！你真是不当你家不知道油盐贵！你将来两个小孩！这一万多能供两个小孩生活吗！” 乔伊不由皱起眉了。 她真的想好好沟通，为什么赵莲每次都能寻到她想不到的点上，胡搅蛮缠？ 她话语里忍不住疏远了些：“您的意思是，这整个家都让我一个人来养吗？两个小孩都要我这一万块钱来供吗？那我不如不生二胎了。” 赵莲竟丝毫没有被威胁到，翻了个白眼，阴阳怪气地说：“你怎么这么斤斤计较啊？你前几个月读书的时候，家里活是不是都我干的？生活费是不是都我儿子给你赚的？哦，现在你有本事了，工资高了，你就开始觉得自己吃亏了？伊伊，做人不能那么算计！” “……”乔伊真的不知道该怎么跟这种人讲道理。 反正说什么，都是她错了。 她看了一眼手机上的时间，再不出发去上班就要迟到了。 她只好暂时先不跟赵莲提养狗的事了。 先把大黄藏一天，今晚回家要是还讲不通，大不了就带着大黄和糊糊搬出去住。 她回到房间，在床底下摆上食物和水，摸摸大黄的脑袋，小声对它说：“你吃喝拉撒都在床底下就行，千万别出声，我等下把门锁好，下班回来替你收拾。” 大黄蹭蹭她的手心，黑白分明的眸子坚定地看着她，仿佛听懂了她的话。 乔伊将床单往下拉拉，离开房间的时候，特意锁上了这间房的门，才离开家。 过了几分钟，赵莲走到窗边看了眼。 见乔伊已经上了门口的公交，她得逞地笑了声，然后去厨房，给糊糊冲牛奶。 昨天下安眠药，被那只狗发现了。 今天可不会发现了吧！ 很快，她将加了药的奶瓶拿到糊糊面前，往糊糊嘴里塞。 糊糊不愿意喝，脑袋直躲。 赵莲反复塞了两下，就烦了，抬手给了她一巴掌！ 糊糊再次哇哇大哭起来。 房间里的大黄听见动静，立马竖起耳朵。 分辨出是小主人的哭声后，它忍痛拖着后腿，从床底下爬了出来，跑到门边，着急地想出去，却又不懂怎么开门。 它只能隔着门，对外面的赵莲汪汪狂吠！ 第118章 终于知道了那对母子的恶毒嘴脸 赵莲乍一下听见狗叫，吓得手一抖，掺了药的奶瓶啪嗒一声掉到地上。 她昨天刚被咬过，一开始以为自己是心理阴影太大导致幻听了。 仔细听了好半天，才发现不是幻听。 是真的有狗叫！ 赵莲双眼一瞪。 好啊！ 乔伊昨晚才答应把狗送出去，居然还把它偷偷接回来了！ 她气得跑到乔伊房间门口，打算打开门，却发现门被乔伊用钥匙锁起来了。 不过他们租的这个房子，本来装修就很差，房间的门锁也不精密，很容易被弄开。 赵莲直接跑去厨房，拿来菜刀，塞进门锁的空隙里，把门锁给别开了。 大黄猛地从里面扑了出来，飞快地跑到摇篮边上，朝着赵莲龇牙，企图吓退她。 它这种小土狗，生在世上的目的，就是为了保护主人。 所以哪怕能感知到手握菜刀的赵莲一身杀意，它也不会退缩半步！ 赵莲一时间确实有点害怕再被咬。 不过，她一想到这狗居然花了一千块钱驱虫、打疫苗，花的可都是她儿子的钱、她未来孙子的钱！ 乔伊作为一个女人，就应该跟她这种“贤惠”女人一样，把所有的钱都投入到老公和孩子身上！ 她都不应该花在她自己身上，更别说狗了！ 想到这里，赵莲心一横，直接朝着大黄扑过去，一把按住大黄的后颈皮，高高举起手中的菜刀！ 大黄凶狠地龇着牙，想要回头咬赵莲，但整个后半身都被赵莲用腿压住，实在动弹不得。 赵莲也咬牙切齿，模样狰狞。 那张脸，比龇牙的狗还要可怕百倍！ 她知道，这狗是乔伊爸妈在世的时候养的。 也知道，乔伊有多在乎这条狗。 但是她今天非要除掉它！ 而且她就不信，乔伊能为一只狗，挺着大肚子离开他们刘家！ 想到这里，赵莲的菜刀，重重地劈了下去！ …… 珍爱医院里。 此时正是中午休息时间。 今天中午饭搭子徐姐要值班，于是纪云绯便单独和乔伊一起去医院食堂吃饭。 两个人打了饭坐下，纪云绯拿出筷子正要吃时，她的手机忽然响了。 她拿出来一看，是顾瑾打过来的，便连忙接起来。 那头传来顾瑾冷冷清清的声音：“纪云绯，奶瓶残余杂质的检查结果出来了。里面含有浓度很高的安眠药，我把检测报告发你。” “安眠药？”纪云绯心里一梗，下意识看了一眼对面的乔伊，声音紧张起来，“那……喝了会不会有事？” 顾瑾语气依旧平静且理智：“按照比率判断，这点药剂对成年人都可能造成大脑损伤，更别说只是个婴儿了。不过短期喝一两次倒是没什么大碍，建议带孩子去检查一下。” 纪云绯一瞬间不知道是该担忧糊糊，还是该大骂一边赵莲母子，先咬咬牙压下怒意，对顾瑾说：“谢谢你，我跟伊伊说一声，再见。” 挂断电话后，对面的乔伊神色迷茫：“什么跟我说一声？” 纪云绯深吸一口气，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平静：“伊伊，我跟你说一件事，你千万要冷静。” 乔伊一听这话，也不由紧张起来，连忙放下手中的筷子：“什么事？” “昨天我看见大黄一直跟那个奶瓶过不去，我就把奶瓶带回来，让顾瑾帮忙化验……” 纪云绯说着，打开聊天记录，点开顾瑾刚刚发给她的检测报告，“那奶瓶里面，含有浓度很高的安眠药。” 乔伊低下头，难以置信地看着那张检测报道。 纪云绯语气越发担忧：“小婴儿要是喝一次两次，可能没事，但要是喝的次数多了，那……就是成人都可能有精神问题。” 乔伊呼吸一滞，恐惧感密密麻麻地袭上心头。 好可怕！ 这对母子真的好可怕！ 以前自己一再被伤害，但只要他们道歉，她就一次一次容忍下来。 因为她想给糊糊一个完整的家，有爸爸，也有妈妈，还有照顾她的奶奶。 可现在，她所谓的“家”，竟然成了伤害糊糊的恶人！ 她不知道糊糊是只被伤害过这一次，还是以前已经有过很多次。 她都不敢细想，她的脑子一片混乱，身体控制不住地发抖…… 纪云绯连忙走到她身边，抓住她的手，给予她力量。 她冷静地替乔伊出主意：“伊伊，我陪你回去，咱们赶紧送糊糊去医院检查身体，看看身体里有没有药品残留。之后我们该报警就报警。” 乔伊慢慢回过神，连忙点头：“对，糊糊的身体最重要，我得赶紧回去接糊糊去检查。” 说着她便起身要走，纪云绯也跟着站起来。 乔伊想到今天的工作安排，又对纪云绯说：“你不用陪我去，下午咱们那层不是有手术吗？我们俩都请假，怕人手不好调配。” “可是……”纪云绯很担心她一个人应付不来那对恶心的母子。 乔伊红着眼眶，扯了抹笑容：“没事，你放心，我今天不会和他们产生冲突，我就找个借口，把糊糊和大黄一起带出来。” 纪云绯确实也知道，她们俩同一个小组不好一起请假。 思前想后，她拿出手机说：“我把顾瑾的号码给你，你有什么事先联系我，要是我在手术室不能接电话，你就给顾瑾打电话。” 乔伊不想背着好姐妹联系她的老公。 哪怕根本就没什么，而且经过她同意，她都觉得不好。 她摇摇头说：“不用，真有事我先给你打，给你打不通再给徐姐、戴姐打。” 说完不等纪云绯找出号码，就匆匆离开了。 纪云绯只好将顾瑾的号码发给她，以防万一。 …… 乔伊匆匆回到家时，发现赵莲不在。 只有糊糊一个人在家，她此时躺在摇篮里一个人玩，但脸上却布满刚干的泪痕，显然哭了很久。 乔伊连忙过去紧紧抱住糊糊，心里突突的疼。 她如今对这个“家”算是彻底绝望了，她再也不要在这里逗留片刻！ 她来不及收拾东西，只想先把糊糊和大黄带走，改日有空，再和纪云绯一起回来收拾。 她将糊糊放到小车里，打算回房去放出大黄。 走到门口才发现，自己锁好的门，居然开了！ 她心里咯噔一声，连忙冲进去，趴到床底看，却根本没有大黄的影子！ 第119章 孩子出事了 乔伊知道，一定是赵莲抓走了大黄！ 她正打算给赵莲打电话，询问她大黄下落的时候，赵莲哼着歌回来了。 乔伊立马从房间里冲出去，着急地问她：“大黄呢？” 赵莲吓了一跳，连忙拍拍自己的胸口：“你不是在上班吗？怎么这个点回来了？” 乔伊顾不上和她说废话，走到她面前追问：“我问你大黄呢！” 她这个威胁的语气，还有她血红的双眼，都是赵莲从未见到过的。 她吓愣了，她原本想编个借口说大黄偷偷跑出去的。 但此时竟不受控的，结结巴巴地说出了真相：“我，我把大黄卖到隔壁那条街的狗肉馆了……” 乔伊脑子嗡的一声，血气直往上涌！ 她以前自己挨骂、挨母子俩欺凌，都没这么愤怒过。 但现在，她真的控制不住。 她冲动之下，抬起手重重给了赵莲一巴掌！ 打完，乔伊懵了，赵莲也懵了。 赵莲瞪着她看了好半天才回过神，赶紧捂着自己火辣辣疼的脸颊，气得浑身发抖：“你，你打我？你反了天了！我是你长辈！你居然为了一只狗打我？！” 乔伊眼眶通红，一向软弱的她，平时被别人一凶，就愧疚自责。 但今天，她虽然依然止不住哭了，但却半步没有退缩。 是啊，大黄只是一条狗。 但她去接大黄的时候，就和赵莲说过，大黄是她爸妈给她留在世上唯一的念想！ 她咬咬牙，声音发着抖，对赵莲说：“大黄要是有事，我让你和你儿子一起下地狱。” 乔伊说完，推上糊糊的小推车，带着糊糊离开了这里。 赵莲吓得浑身都在抖。 直到看不见乔伊了，她才敢再次摆出平日里的凶相，她对着空荡荡的大门骂：“你给我等着！我让我儿子不要你了！” …… 乔伊带着糊糊，着急忙慌地赶到前面那条街的狗肉馆。 她一路上都在想，希望这个时候大黄还没有被店家伤害。 她终于来到了店里，二话不说冲直接，直接往人家后厨去。 店里伙计吓了一跳，连忙跟过去，想要阻拦。 可此时乔伊已经闯了进去。 那个厨师正在剥大黄的皮，都已经剥掉一半了。 乔伊大脑瞬间一片空白，她松开握着糊糊推车的手，猛地冲过去，从厨师手中夺过大黄。 她什么话都说不出来，只能将大黄的尸首牢牢抱在怀里。 她一瞬间像是被抽干了所有的力气，站也站不稳，扑通一声跪到地上，撕心裂肺地大哭大喊！ 旁边小推车里的糊糊也感受到了妈妈的伤心，也忍不住大哭起来。 店里面本来还有别的客人的，听见这凄惨的哭声，都忍不住朝着里面看去。 一看这女人肚子微微隆起，显然是怀孕了，而且旁边还放着个小婴儿，个个都投去同情的目光，都猜测又是偷狗的，把人家当做家人一样的小宠物，给偷来狗肉店卖了。 她哭得太凄惨了，让这些客人觉得他们吃狗肉也是帮凶一样，纷纷离开了店里。 狗肉店的伙计也非常的害怕。 因为以前确实发生过，偷狗贼把狗偷来卖，他们杀了狗之后，狗主人找过来，直接把店砸了，还打了架、连带店家、偷狗贼一起进了局子蹲了几天。 所以后来他们就不收品种狗了，专门收那种农村养的土狗，他们以为土狗就没人爱，他们以为，土狗的一生，就是年轻时看家护院，年老时成为盘中餐。 没想到，竟然也有人找上门，也在这里哭掉半条命。 老板和伙计都赶紧去哄人：“你……你不要怪我们啊，这狗送来的时候就是死的，脑子都被劈开了。” “而且我们问过那个中年妇女，这狗是她养的还是她偷的，那个妇女说她养的，我们才收的……” “那个，我们收狗花了四百块钱，这四百块钱我们也不要了，你把你的狗带走吧……” 乔伊像是根本听不见那些人说话。 她放声大哭，像是要把她这短短一生，所受的所有的苦难，都一次性发泄出来。 她脑海里浮现大黄陪伴她的那段时光。 小时候，它就在保护她。 老来，它保护她和她的孩子。 可她却没办法保护它。 她好恨自己，为什么第一次跟刘鹏离婚的时候，没有和他断干净点？ 为什么就那么想要那两个畜生做她的家人？ 她的脑仁突突地疼，忽然，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店里的老板和店员一开始还以为她是装的，可忽然发现，乔伊的身下慢慢流出一滩血。 瞬间个个都慌了神。 老板看见乔伊口袋里露出了半截手机，他赶紧给她手机掏出来，用乔伊的指纹解了锁，打开通讯录发现，上面有一个备注为“紧急联系人”的号码。 老板赶紧打了过去。 …… 彼时，纪云绯刚刚跟着医生从手术室出来。 手术进行得很顺利，比预计的还快了半个小时。 她刚去休息室换下衣服，就接到了乔伊号码打来的电话。 一接通，那头传来陌生男人紧张的声音：“喂，你是这个手机主人的家属吗？” 纪云绯微微顿了一下：“我是，怎么了？” 男人说：“这个手机的主人在狗肉馆外面晕过去了，还流了一滩血……” 纪云绯一愣，下一秒吼出来：“快把位置发给我！” 收到位置后，纪云绯急忙告诉医院的急救部门。 珍爱也有救护车，承担情况危急产妇的救治工作，纪云绯知道乔伊那一滩血，肯定是肚子里孩子出世了。 她赶紧让本院的救护车去接乔伊，自己也跟着一起去。 …… 半个小时后，救护车到了狗肉店。 护工连忙下来，将乔伊抬上救护车。 纪云绯跟进店里问：“大黄呢？” 老板一脸害怕地指了指旁边的灶台：“在，在这呢，我们没敢动，你们，你们拿走吧……” 纪云绯只看了一眼，心里就受不了了，赶紧移开视线。 她只是跟大黄相处过短暂的时间，此时见到它被扒了一半的皮，心里都难受得要命。 她不敢想象，乔伊看见这一幕的时候，到底有多崩溃。 那店家也害怕地发抖。 他本来不至于这么害怕，但是乔伊当初哭得实在是太吓人了，感觉那样的悲伤熬过去，她清醒下来都能杀人。 加上现在她的孩子还出事了，他真的怕又赔得倾家荡产。 他紧张地哀求：“你们，不要，不要告我们啊，我们真的不知道又是偷狗贼干的，我们真的以为那个中老年妇女是狗主人……” 纪云绯听明白了。 又是赵莲！ 这家母子俩真的该下地狱！ 第120章 这辈子都不会再靠男人来组建一个家 珍爱急救室。 经过一个小时的抢救，乔伊终于醒过来了。 糊糊也被纪云绯带来了医院，现在留在休息室里，先让徐姐她们帮忙看着。 纪云绯独自在病房里陪着乔伊。 她见乔伊睁开眼，连忙过去握住她的手：“伊伊，你醒了？还疼不疼了？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乔伊双目木然地看着天花板。 纪云绯心疼得红了眼眶，真的不知道为什么厄运总挑苦难人？ 乔伊已经这么惨了，为什么命运却一次又一次打击她？ 纪云绯眼泪吧嗒吧嗒地落在两个人交握的手上，哽咽着说：“伊伊，难受就哭出来吧。” 乔伊被手背上滚烫的泪，唤回了神智。 她平时是个泪点很低的人。 被婆婆阴阳怪气会哭，被刘鹏大声说话会哭。 但现在，她心里被密密麻麻的难受充满，却一滴泪都流不出来了。 她的眼泪，刚才在狗肉馆里，流干净了。 她缓缓伸出手，轻轻替纪云绯擦了擦泪，反过来温柔地安慰她：“我没事，别哭了。” 纪云绯点点头，扯了抹安抚的轻笑，也安慰她：“嗯，你也会没事的。对了，糊糊现在在徐姐那儿，你不用担心。” 乔伊点点头。 她忽然想到自己的另一个孩子，她记得自己昏迷之前，好像小腹疼得厉害。 她现在也能感觉到疼，但这种疼痛很轻微，好像是这个孩子还在…… 乔伊缓缓开口，问纪云绯：“我肚子里这个……” 纪云绯接过话：“打了保胎针，倒是保住了，但是……” 但是这孩子还不如没保住。 纪云绯这个时候不敢说，怕刺激到乔伊。 不过乔伊却一脸平静地说：“绯绯，你和我以前看的医生，都已经无数次提醒过我了，我子宫壁薄，现在不适合生二胎，虽然强行要保也保得住，但我不想受这样的罪了。” 纪云绯愣了许久回过神，激动地一把扑过去抱住她：“伊伊，你能这么想太好了！你终于知道为自己考虑了！” 这个社会总有人会神圣化“母爱”，道德绑架母亲，让母亲为肚子里的孩子牺牲。 但在学医的人眼中，孩子尚未出世时，都只是一团器官，ta怎么可能会比活生生的母亲重要？ 乔伊也是到现在，才想通这个道理。 如果是和爱人所生的孩子，她可能也会自发的母性，可能也会有很多的不舍。 但一想到这孩子是刘鹏的，而且还是刘鹏强迫她怀上的，她就觉得无比恶心。 不过糊糊不一样，她怀糊糊的时候，确实是爱着刘鹏的，糊糊也是她满怀期待降生的。 她以后依然会好好疼爱自己的女儿。 只是不会让她知道，她有一位人渣父亲。 她由着纪云绯抱了会儿，直到有点喘不上气，才不得不拍拍纪云绯的肩膀说：“绯绯，你帮我问问医生，我什么时候能做终止妊娠手术，这孩子越大我越危险。” 纪云绯立马起身：“对！我现在就去问。” 纪云绯蹬蹬蹬跑了出去，脚步声都能听出她的高兴。 过了一会儿，她又回来了。 乔伊也扶着床，坐了起来，主动问她：“我什么时候可以做手术？” 纪云绯激动地告诉她：“医生说，先观察两天，等你身体情况稳定下来，就可以立马安排做。” 乔伊点点头，忽然瞥见，纪云绯衣袖上沾了血迹，她不由盯着看了会儿。 纪云绯注意到她的目光，连忙将袖子往身后藏，怕她再次伤心。 乔伊从她闪躲的动作就猜出了，她眸光暗淡下来，问道：“是大黄的血迹吗？” 纪云绯犹豫了会儿，还是点了点头。 乔伊望向纪云绯，试探着问：“大黄……现在呢？” “你放心，我不会让它被人吃掉的，你交给我处理，好不好？” 她真的好怕乔伊再担心大黄的事，回头又精神崩溃，所以想要帮她把大黄处理好。 但乔伊这次却格外坚强，她点了点头，同意将大黄交给纪云绯。 她垂着眼眸，自言自语般地说： “它这辈子就这么十几年，它的生命要么是在保护我，要么是在等我回家……这次它出事，也是它最后一次保护我，它在用它的命告诉我，这个孩子不能要，这样阴鸷恶心毒辣的‘家’更不能要。” 她顿了顿，压抑住话语里的哭腔，自责地说，“我好恨自己，为什么非要把它从乡下接过来……” 纪云绯听不下去了，伸出手轻轻抱住她。 乔伊也抱住她，在她怀中呢喃：“绯绯，我只有你跟糊糊了。” 她往后，再也不会妄图靠着男人来组建一个家。 她再也不会有别的家人了。 …… 乔伊清醒了没多会儿，又昏睡了过去。 纪云绯还知道，她的精神还是不太好，只是一直在硬撑。 她等乔伊睡熟后，悄悄离开了病房。 出去时，已经是深更半夜了，顾瑾来这里等她下班。 之前顾瑾还替她去处理了大黄的事。 现在他拿出一个透明的小罐子，里面有一些白色的粉末：“大黄已经找宠物店火化了，你要大黄的骨灰做什么？” 纪云绯接过大黄的骨灰，牢牢握在手中。 “我先前在网上，看见有个做非遗的手工匠人，可以通过照片用羊毛毡一比一还原出宠物。我想将大黄的骨灰寄给那位匠人，请他做一个大黄的模型，将骨灰盒子藏在模型里面，就好像大黄从未离开过伊伊一样。” 顾瑾静静望着她，忍不住心头泛软。 她看似风风火火，实则内心无比温柔细腻。 要是自己早就遇见她……他的人生轨迹说不定也会改写。 也许没有现在的成就，但一定会比现在活得开心。 纪云绯将大黄的骨灰好好放到自己的包里。 然后凑上前，将脑袋搁在顾瑾的肩上，轻轻抱了抱他。 “谢谢你。” 这几天她再次感觉到了她这位丈夫的好。 不管是找狗，还是帮忙火化，只要她说一声，他便再百忙之中抽出时间去处理她的事，却从不埋怨，也从不推迟。 她真的很感动。 如果没有他，她现在和乔伊说不定也早已经乱了阵脚。 顾瑾伸出手，轻轻放在她的发顶，无声地安抚她。 …… 刘家母子俩到现在都还不知道乔伊的情况。 他们俩只是在家骂了乔伊一天。 骂到最后，母子俩一合计，觉得还是得先稳住乔伊。 一是因为乔伊肚子里，还有他们心心念念的“男二胎”。 二是因为，乔伊一旦和他们决裂，必定要去法院申请强制执行那二十多万的财产分割的钱和精神损失费。 于是，两个人打算先伏低做小，去找乔伊道个歉。 第121章 乔伊的孩子终于打掉了 赵莲母子什么尿性，乔伊经历过一次又一次的打击，现在终于看得透透的了。 她也想到，他们俩肯定会来哀求她原谅。 所以乔伊特意提前和纪云绯商量好，她们先什么打算都别说，什么情绪都别露出来。 二人刚商量完，赵莲母子就过来了。 赵莲手里还提了个小保温壶，她一屁股坐到乔伊床边的椅子上，笑容满面地打开自己的保温壶说：“伊伊啊，这是妈给你炖的鸡汤……” 赵莲说这话时，眼睛一直往乔伊肚子上瞄。 见薄薄的被子底下，她的肚子还是微微隆起的，看着没什么异常，便松了口气：“我的大孙子没事吧？” 刘鹏也说：“伊伊，你放心，无论你保胎要花多少钱，我都给你花！” 乔伊心里冷笑。 这母子二人真的绝了，过来假意关心她，都句句话不离这个孩子。 她实在是觉得太恶心了，哪怕和纪云绯商量好，先和这对母子好好说话，她都快装不下去了。 尤其是赵莲，她看见这女人就想起惨死的大黄，她恨不得亲手杀了她给大黄报仇！根本做不到笑脸相迎！ 好在纪云绯还能理智面对，她开口替乔伊回答他们：“孩子这次没事，打保胎针保住了，但你们以后可不能再让乔伊受刺激了啊。” 赵莲松了口气，连忙笑着赔礼道歉：“那肯定的啊，伊伊，大黄这事儿确实是我不对，我该死！” 乔伊眉头微蹙，动了动唇，差点被赵莲这样子恶心地吐出来。 “是孕吐。”纪云绯过去给她轻轻拍拍背，笑着跟赵莲解释，“伊伊，你婆婆都亲自跟你道歉了，你就别计较了，再说，你肚子里这孩子都照过b超了，可是个男孩！以后你婆婆和你老公，一定得把你捧上天啊！” ——其实不是，是纪云绯故意说出来骗这对母子的。 现在医院压根就不给查性别，就算给，乔伊这月份都很难查得出来。 纪云绯知道，这对母子想男孩想疯了。 所以先给他们希望，再让他们希望完全落空！ 赵莲一听，果然嘴角都快裂到天上去了！ 她拉着乔伊的手，又是夸又是画大饼：“伊伊，你真是我们老刘家的乖媳妇儿啊！等我的大孙子出生了，我白天给你带孩子，晚上出去捡瓶子，赚到的钱都给你花！” 刘鹏也笑容满面地接话：“对对，到时候你也不用在医院当小护士伺候别人了，你辞职回家，我和我妈伺候你和孩子！” 乔伊深吸一口气，才压下心口那股想吐的劲儿。 他们俩又来了。 这话，之前刘鹏第一次哄她复婚的时候，就和她说过。 当时她又要读书又要带孩子，确实分身乏术，就回去了。 结果没过多久，他就开始嫌弃她在家啥时候不敢花他的钱了。 乔伊赶紧抽回被赵莲抓着的手，扯了抹难看的笑意：“没事，你们才是我的家人，我总不可能为了一条狗，连你们都不要吧？” 她说这话时，手指轻轻抚摸自己的手机壳。 那里面，藏着纪云绯送给她的一块锋利的手术刀片。 刘鹏和赵莲对视一眼，两个人视线中都闪过一道精明的光。 赵莲又装模作样地说：“伊伊，你快喝我给你煮的鸡汤。” 乔伊正想该找什么借口拒绝时，纪云绯替她想好了：“不用了，伊伊现在喝油腻的容易孕吐，为了这个孩子考虑，以后都吃我们医院准备的营养餐，你不用天天给伊伊做了。” 赵莲一听，点点头，连忙把鸡汤盖子盖了上去，心里想着回去后给她宝贝儿子喝。 刘鹏也装模作样地问：“糊糊呢？她在这里会吵你睡觉吧？我们把她带回家吧。” 乔伊哪里敢再把糊糊交给他们？别回头又给她下药！ 纪云绯又替乔伊编好了借口：“让糊糊多陪陪弟弟吧，你们也不用担心糊糊会吵着伊伊，咱们护士会帮忙带的。” 一听“弟弟”儿子，母子俩真的打心底乐开了花，于是不坚持带走糊糊了，他们俩还乐得清闲。 纪云绯又说了句“伊伊需要休息”，把他们俩给打发走了。 那母子俩在病房里笑吟吟的。 走到走廊上后，赵莲一脸鄙视地说：“我就说乔伊好哄吧？离不开你吧？” “那是。”刘鹏也洋洋得意，觉得自己挺有魅力，觉得自己已经把乔伊死死拿捏。 …… 稳住那对母子后，乔伊终于等到了手术那天。 那个胎儿离开乔伊的身体时，麻药的劲儿还没过去。 她的身体又酸又麻，但是感觉不到任何的疼痛。 她侧过脸，看着医生放在托盘上的胎儿。 已经能看出四肢和眼睛的雏形了，小小的一个，大概手掌那么大，蜷缩着。 乔伊心里突突的难受，像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紧紧抓住心脏一样。 她一向心软，做不到对这个孩子全无愧疚。 可再怎么愧疚，她都不后悔现在的决定。 医生将胎儿放进黄色垃圾袋里，随后就要把这个胎儿，当做“医疗垃圾”处理掉。 乔伊忽然虚弱地开口：“医生，这个胎儿我可以带走吗？” 倒是没有规定说不让人家把身上的东西带走，但医生想想，都觉得这个回去，有点膈应。 医生迟疑了一下，提醒乔伊：“你带回去不太好处理。” 乔伊却坚持：“我想带走。” “行。”医生没有再坚持，将胎儿连着黄色垃圾袋一起交给乔伊。 观察一个小时后，乔伊没有别的不良情况，便可以出院了。 这本来就是一个非常小的小手术，虽然乔伊身体确实会有疼痛难忍、虚弱无力的情况，但不耽误她去开始自己下一步计划。 乔伊先去了护士休息室看糊糊。 之前纪云绯在别的地方忙，知道乔伊做完手术，赶紧过来看她。 进来时，她看见乔伊坐在糊糊的摇篮边上，失魂落魄一般，双眼一眨不眨地看着糊糊。 纪云绯看得出乔伊心里难受，过去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安慰她：“伊伊，别难过了。” 乔伊扯了扯嘴角，露出一抹苦笑：“我只是有点愧疚，但并不难过。这个孩子是刘鹏强/奸/我怀上的，奸/生子本来就是带着罪恶的，降生到世上才是不幸，希望ta早日投胎。” 一说当初，纪云绯忽然想到一件事：“当时我还因为这件事跟你吵了一架，但是你说，刘鹏是得了抑郁症？” 乔伊点点头：“嗯。” 纪云绯想了想，说：“我总觉得他这种人，能把别人逼成抑郁症，自己都不会抑郁。你什么时候回去收拾东西？找找他的诊断书，我替你调查一下看诊断书是不是假的，回头再告他一条强/奸/罪。” 乔伊和纪云绯对视片刻，坚决地点了点头：“好。” 这一次，一定要为她自己、为大黄，讨回公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