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目的武侦日记》 第1章 初来 夏目在横滨站出站的时候，被拥挤的人群吓到了。 是和八原截然不同的风情。 比起八原岁月静好、多年如一日般平静无波的祥和氛围，横滨作为国内最大的大港口城市，是肉眼可见的繁华、瑰丽。 街上随处可见穿着亮丽服饰的男女老幼，行走的步调间都带着别样的律动。 没有散发着稻谷气息的田野和柔和的风。 没有凹凸不平的黄泥乡间小道和去晚了就买不到糕点的七辻屋。 也没有与自己共处了三年早已成为一家人的滋叔叔塔子阿姨。 更没有那些时常大半夜叫醒他在他面前喝酒聊天的可爱妖怪们。 只有略显喧闹的人声、陌生且高耸到令人害怕的高楼大厦和街边店里飘来的面包混杂着咖啡的香气。 让早已习惯了八原每一棵树每一株草的夏目一时不知该去向哪里。 早春的天气还很冷，夏目裹得不算少，甚至能说是街上最严实的那批，可无孔不入的风还是一阵阵往人衣服里钻，令人防不胜防。 今日的风格外大，料峭得很，随意一刮便将寒意尽数吹在了人裸露出来的皮肤上，冻得人没什么知觉。 夏目抱紧了怀里圆滚滚的热源。 幸好，即便离开了八原，他还有相伴了很久的猫咪老师在身边。 怀里肥嘟嘟的猫扭了扭，想开口说些什么，但鉴于在熙熙攘攘的大街上没法说话，小爪子拍了拍箍住自己水桶腰的手，示意对方换个姿势抬。 勒太紧了太紧了，路上吃的便当要吐出来啦！ 自出站到现在，路上就有不少人盯着夏目看，不仅仅是因为少年与众不同的清冷气质和优越的相貌，更是因为他怀中抱着一只肥嘟嘟看着手感就不差的猫咪。 “妈妈，那只猫咪好胖胖呀。”一个小男孩扯着身边女子的衣袖。 女子摸了摸男孩的头，柔声道：“那是幸福猫咪才有的标志啊，它的主人一定对它很好。” 夏目的洞察力在人类当中算是最高的那一批，男孩和他母亲的对话完全没有藏着掖着，虽然对话声小，但也尽数被他听了去。 他朝着母子俩露出一个柔和的笑容，把怀里的猫咪托起来蹲在男孩面前。 “他叫猫咪老师，是一只喜欢吃羊羹、豆沙包和炸虾天妇罗的猫咪哦。” 男孩睁大了眼，被面前放大的猫咪吸引住了全部的视线：“我、我可以摸摸它吗？” “可以啊，你还可以抱抱他。” 他将怀里吃撑了不想动弹的猫咪往前移了些。 身材异常敦实的猫咪半月眼中透着无奈。 男孩小心翼翼地轻轻抱住比自己还要胖上两圈的猫咪，下巴在三花猫的脑袋上轻轻蹭了蹭，露出满足的表情。 好软的毛毛！ 太幸福了！ 和母子俩告别后，夏目继续抱起猫咪负重前行。 怀里的猫咪不满意地扭了扭，小声抱怨：“又把我给人类摸，我是夏目你的保镖又不是真的猫。” 怎么一直让本大妖怪出卖色相，给同学摸就算了，到了这里还要给不认识的小孩摸。 真是的，哼。 大妖怪不发威还真拿祂当猫咪了。 要三个，不，五个七辻屋的豆沙包才能让祂解气！ 夏目安抚地摸摸乱动的三花猫：“猫咪老师你最大方了，等安顿下来我找找有没有类似七辻屋的店铺给你买点好吃的犒劳一下你。” 闻言，他怀里肥嘟嘟的大猫咪拿脑袋拱了拱，露出“不错，你这个补救方案本大妖很满意”的表情。 “啊，猫咪老师你不要乱动，包要掉了，知不知道你有多重啊。” “我这是虚胖！” …… 二人斗了一会儿嘴，很快又停下了。 夏目租的房子离火车站不远，不过初来乍到的少年还需要借助一下地图。 于是乎，这会儿又变成了猫咪的脑袋上摆着一张横滨的地图，夏目时不时低头看看路线对不对。 “中也说的房子，应该就在这附近吧。”夏目对照这地图走了十分钟，最终走到一座废墟前。 中也是他的笔友，在他还在上国小时二人就有了书信往来，一直到现在。 通讯发达后二人添加了彼此的联系方式，加上中也平时工作繁忙二人也就由线下书信逐渐转为了线上聊天，偶尔还能刷到彼此的朋友圈。 是的，作为笔友的中也并没有和夏目一样选择上学，横滨比其他地方要乱，贫民窟也有不少，中也是在贫民窟被捡到的孤儿，好心的大哥哥大姐姐教他识字写字，阴差阳错下和夏目成为了笔友。 一直到三年前，二人还是书信往来的笔友关系，后来中也在最后一封信上写道自己加入了当地的龙头地方企业，因为工作多的缘故日后很少能写信了，所以二人才转为线上网友模式。 嗯，地方企业，黑手党。 虽然中也最开始想要瞒着他，但很快他就被双方共同的好友夜斗给泄密了，夏目也因此知道了中也工作的单位——港口afia。 自己的好友找到一份好工作不容易，黑手党在日本也是合法合规的职业，夏目除了时不时在le上叮嘱中也几句或者是托夜斗给对方捎点东西外，接受十分良好。 他的朋友涵盖了妖怪和神明，再多一个黑手党似乎也不算什么。 虽然这个黑手党朋友也是一位神明。 决定了要来横滨上大学后，中也连续十几条消息轰炸自己。 字里行间都在劝他不要来。 夏目不是不知道横滨比其他地方要乱，也不是不知道这里是异能者的聚集地，他一个除妖师过来被发现的话一定会被戒备。 可冥冥之中有个声音，让他到横滨来。 他有预感，横滨和八原一样，会是自己人生的转折点。 在来八原之前，他从未想过有一天他的朋友们会不约而同地跑到他家里为他庆祝生日，妖怪们在院子里为他彻夜狂欢，也没有想过自己能遇上这么好的一对父母，还有这么多有趣的、足够他一生回味的经历。 一切都是如此弥足珍贵。 夜斗对幼时的他说的话仿佛还在耳边—— “我是神明，我早已习惯了孤独，可是你才多大，还没有我腿高呢！不想和人交朋友可不是件好事。这样吧，就让我来当你的朋友，第一个朋友，怎么样？” “因为别人不想接受你，被拒绝了太多次，所以变得恐惧交友，以至于觉得自己一个人也无所谓，像这种想法就要远远地抛到脑袋后面。你遇上了我，我可以来接受你当你朋友，这样你就不孤单了嘛。” “天上的每颗星星的独一无二的，地上的每个人也是独一无二的，独一无二的妖怪、独一无二的神明，大家都是独一无二的。独一无二的夏目贵志，独一无二的夜卜，我们也都会在或有限或无限的生命里，遇见自己的独一无二。” “和夜斗我做朋友，就是你寻找属于自己独一无二的第一步。” 他，已经拥有很多很多朋友了啊。 也不再是曾经那个因为被人拒绝就躲在公园的企鹅城堡下偷偷抹眼泪的孩子了。 他长成了四岁的自己曾经幻想过成为的模样。 或许没有特别坚毅、没有特别勇敢、没有能和电视机里那些英雄一样英勇无畏所向披靡，但他已经长成了夏目贵志能成为的最好的模样。 他应该，没有让曾经的自己失望吧。 思绪一时间交错混杂，夏目被铃声惊醒回神。 单手抱着猫咪老师，他空出一只手来找手机。 看见来人，他一愣。 “中也？” 中也原本今天是想来帮他接风的，结果加班加点工作赶在早上全部解决了又突然被安排了加班，于是才有了刚刚夏目出站走到这里的一段路。 原本中也想安排属下把他接过去的，被夏目拒绝了。 自己来横滨本身就麻烦了中也帮忙找房子，现在又要麻烦他的下属…… 脸皮薄的除妖师脸上发烫，连忙拒绝了对方的好意。 手机接通，对面似乎在进行一些热武器之间的碰撞。 “抱歉夏目，我属下刚刚汇报说给你挑的房子被一个小组织给炸了，等我晚点解决了工作上的事情就来给你重新安排，你先附近找家店稍微休息一下，挂了。” 在对方说话期间，夏目清晰地听见那边传来接连不断的轰鸣声和炮火声，只说了一句“注意安全”对方就挂了电话。 看着面前的废墟，夏目稍微呆了呆。 唯一能肯定的是，他找对路了，至少在方向上还没有问题。 空气中还能闻到爆炸后未散去的硝烟味。 街上的行人面色如常地行走，对坍塌的建筑物接受良好。 抱着怀里的猫，夏目思考了下自己的处境。 “你房子没了。”猫咪老师出声。 “是啊，猫咪老师。”夏目哑然。 “那正好，在新房子找到之前你先去给我买好吃的当补偿！” “猫咪老师你距离你吃完便当还到不到半小时吧。” “我不管！夏目，快给我买好吃当赔礼，这样好心的斑大人才可能原谅你刚刚的失职！” “还吃？你是不是又重了？” “哪有？我这是虚胖！是秋膘！” “现在都到春天了……” 第2章 乍到 夏目嘴上不饶人，可还是诚实地带着猫咪老师去了距最近的一条商业街。 他打算找一家日式店铺，喝碗热腾腾的味增汤或是吃点关东煮，嗯，拉面也可以，能让他感受到塔子阿姨的感觉，就是不知道这里的店铺能不能允许猫咪进入。 猫咪老师初到大城市来哪哪儿都好奇，这边探探那边凑凑，要不是夏目在这三年期间天天被压榨着锻炼出来了超人般的臂力，还真抱不住这么一大只巨型液体猫猫。 在第四次被街上的一家奶茶店勾住了双眼后，三花猫被忍无可忍的少年按在路边椅子上。 “猫咪老师，请记住你现在是一只普通的猫咪，不能喝奶茶。”茶色短发的少年一字一句严肃道。 他还不想被人以“对猫咪下毒”的罪名扭送到警局，即便横滨当地的警局只是个摆设。 夏目和一旁优雅地踩着猫步身材匀称的三花猫对视一眼，同款的竖瞳闪烁了几分。 “你看看，其他猫咪的身材就比你好不知道多少！”他揪着猫咪的耳朵数落。 被拿来和斑比较的三花猫灵巧地一个跳跃，乖巧地蹲坐在石墩上，正对着被训斥的球型生物，动作优雅地舔了舔自己的爪子背。 毛毛光洁柔顺，一看就不是在大街上流浪的猫猫。 身材匀称的三花猫猫棕色的竖瞳里倒映着一人一猫的身影。 身材圆润的猫咪睁开自己的半月眼，直勾勾盯着面前的猫咪，仿佛有无形的火花在两猫中间碰撞。 感觉自己被挑衅了的猫咪伸出自己短短的小手想去挠一把，被夏目直接在脑袋上捶了一拳。 “少给我惹麻烦啊猫咪老师。”夏目又按了按怀里不知好歹的猫咪。 斑翻了个白眼，你知不知道你面前的猫是谁？ 身上一点猫猫的味道都没有！ 又没有妖力咒力或神力，只能是横滨特产的异能者了。 刚来横滨就碰异能者，还被人偷偷跟了二十分钟，你这吸引各种生物的体质还真是一点没变。 只要这个人类敢对祂的雇主露出一丢丢杀气，祂就一爪子把人拍扁！ 夏目坐在椅子上吹了会儿横滨三月的风，整个人被又湿又冷的风冻到不行，和斑约法三章：“猫咪老师，我要去找家避风的店铺呆着，不许再闹我了，否则没得商量，同意的话就点头？” 大猫咪砸吧砸吧嘴，扮演一只听的懂人话的聪明猫咪，在一旁苗条的三花猫的注视下点了点头。 再次揣着巨型暖宝宝上路。 路上，夏目被猫咪老师的爪子挠了好久。 “纳兹咩！你是真傻还是装傻，那个异能者跟了你多久你不会看不出来吧！” “猫咪老师，冷静，对方没有恶意，我也不想一来横滨就惹事，说不定还可能给中也添麻烦。” “往好的地方想，万一人家只是单纯觉得你长得可爱想和你交个朋友呢？” 对方什么都没干，仅仅跟在他身后，也没有释放出任何杀气，应该是在观察他对他进行评估。 “别太草木皆兵啊，猫咪老师。” 怀里的猫猫不自在地把脑袋扭向一边。 斑大人要“报复”你！ 几分钟后夏目被猫咪老师的小爪子揪着衣领一路带到了一家甜品店。 在服务员小姐“我们这里是欢迎所有听话可爱的宠物哦”的甜美语气中，他露出一个不失礼貌的笑容，暗地里甩了怀里的猫猫好几个眼刀子。 真是的，又自作主张把他带来甜品店。 这会儿可没有多轨笹田或者名取先生打掩护，他一个男生来甜品店，还抱着猫咪，怎么看都很奇怪吧。 殊不知在一干顾客和店员的眼中，自己有多养眼。 一名面容清俊的少年和可爱的猫咪的组合，绝对是稀缺资源中的稀缺资源啊！ 要是擅自上前打扰一定会给他带来不便的吧…… 美少年就应该让他独自美丽的好！ 嘶溜！ 斑假装自己是一只安静听话的小猫咪，被夏目揣在怀里都不动弹。 坐下后，夏目语气中带着些杀气：“回头找你算账。” 服务员小姐姐给夏目选的位置还不错，视野很好，将店内的布局尽收眼底，还能看见外面的街道。 店内的布局相当温馨，不管是男生还是女生，单独来抑或结伴过来都不会太突兀，看得出来店主很用心在布置，连街道上随处可见的初级咒灵都几乎见不到。 夏目的妖力很强，自出生起就能见到各种寻常人见不到的生物，哪怕是与他自身并非同一体系的生物。 从咒灵到妖怪再到神明，他都见过。 去到八原之前，咒灵几乎随处可见，妖怪数量少些，但也常见的很。 而八原因为有不少大妖和神明的原因，一旦去到八原地界，咒灵就几乎见不到了。 也不排除八原民风质朴的因素。 和诅咒重灾区东京和京都比起来，横滨也算是个咒灵少见的城市。 虽然各种恶性事件层出不穷，异能者也大多聚集在此，但因为有荒神和超越者坐镇，低级咒灵不足为惧，高级咒灵也不敢在这里放肆，特级的更不想拼个两败俱伤。 除了随时会目睹黑手党火拼现场以及可能面临各种黑势力的威胁外，横滨还是个挺安全的城市。 至少比东京和京都这些咒灵肆虐的城市强。 顺手用妖力将三个角落里的咒灵祓除掉，夏目看起了菜单。 猫咪老师的小爪子这里指一下那里戳一戳，显然对不少甜品都感兴趣。 夏目一票否决。 最后他在服务员小姐姐的推荐下挑了一款适合猫咪的猫酒，猫咪老师起初还老大不开心，结果在猫酒和猫猫辅食端出来之后果断投敌。 用斑大人的话来说，犹豫一秒都是对食物的不尊重。 先前跟在夏目和斑身后的猫咪不知道到了何处，但一人一妖还能感受到对方的气息在附近。 斑的小舌头舔舔嘴巴，又跑去蹭了一口夏目的舒芙蕾。 要是只是单纯的跟着还好，就怕这个异能者想做些不好的事……要是真的敢对夏目下手，他绝对一点不犹豫直接变成原型把人打扁！ 夏目口味清淡，对这些小甜品兴趣一般般，味道较为清爽的茶倒喝了不少。 舒芙蕾吃了一小半就把剩下的全部留给招财猫型大妖怪权当贿赂了。 事实证明，猫咪老师对甜品的抵抗力仅次于塔子阿姨做的饭和各类小酒。 距离中也和他通电话过去了大半个小时，在这期间他目睹了街上的两起枪击事件和一起黑手党火拼现场。 久经磨练的横滨群众相当淡定，不该看的别看，不该听的别听。 少管闲事才是保命之道。 倒是和从前自己在电视剧电影和小说里见到的黑手党不太一样。 看来中也的组织真的有在努力把横滨治理好。 思及此处，又一场不同组织间的冲突摩擦产生了，两帮人当街斗殴。 一道人影被打飞，将对面的店铺玻璃给砸破了，砸破玻璃的黑西装男士爬起来后给店主鞠躬道歉付钱一系列动作相当流畅利落。 付完钱后男子又重新回到了冲突现场，加入群殴。 被彪悍中带着温情的独特横滨民风刷新了三观的一人一妖看着窗外。 此刻唯有静默才能表达出他们对横滨群众的敬重之心。 中也之后一直没有传消息过来，估计是事务缠身，腾不出时间来。 夏目又掏出手机编辑了几条消息发给塔子阿姨滋叔叔以及相熟的朋友们报平安，还给犬之会的妖怪们发了一条消息。 全部消息回完，下午茶又吃的差不多了，夏目思索片刻便从随身的包里掏出纸笔和画板，他想将刚刚那一幕用条漫的形式画了出来。 他向来擅长色彩饱满的温馨画风，经常描绘平凡细微处的暖心故事。 从前在八原也画了不少朋友和妖怪们之间的趣事，大多都是q版的两头身小人，连妖怪画出来都是奶萌奶萌的模样，发到网上也积累了不少粉丝。 虽然偶尔也用数位板作画，但夏目还是更习惯画笔在粗粝的纸张上摩挲的感觉，更有真实感。 他作画的速度很快，几乎不用思考构思，直接提笔作画。 第一个画面是两伙穿着黑色西服戴着黑墨镜的两头身黑手党在街上撞到的场景。 第二张两帮人便打作了一团。 第三张是一个人从火拼中心飞了出去，砸碎了街边店铺的玻璃。 第四个画面是花店老板有点无措地站在碎掉的玻璃边，看着眼冒金星墨镜碎了一半的西装男。 再下一张是西装男鞠躬道歉给钱的动作，行云流水相当熟练。 最后是西装男戴着碎了半边的墨镜、迈着小短腿重新跑回交战现场的样子，背景板里站着一个捧着钱的豆豆眼店主。 速度做完画，夏目又调了调颜色，给画里的q版小人们涂上了色彩。 天蓝色的花店外墙、青翠的爬山虎攀缘在墙上、花店里各色的植物、路人和花店店长的服饰，色彩都相当应景，暖色系色调与黑西装的搭配也十分赏心悦目，光是看着就让人心情愉悦，生不起一丝烦恼的情绪。 猫咪老师熟门熟路地选了个和猫酒一样的颜色，拿小爪子沾了沾。 一盖。 完美～ 又一幅斑大人和他仆从的联合作品诞生了。 斑大人的签名怎么看怎么好。 夏目熟练地拿起湿纸巾给他擦爪子。 就在他刚刚擦完的时候，挂在店门口的铃铛响了。 传来一声他熟悉无比的声音。 “社长社长！看，我们有新员工啦！” 夏目和斑抬头望去，推开门进来了一名侦探服少年和身着深绿色和服的银发武士。 出声的正是脸上还带着点婴儿肥的侦探服少年，他笑容灿烂，拽着银发武士的褂子冲他挥手。 “来我们武装侦探社吧，免费提供宿舍哦~” 第3章 挖萝卜 夏目一愣。 为何对方会知道他目前急需房子的事？ 因为对方清澈透亮的目光，夏目并不觉得对方对自己存什么坏心思。 他本身也是个十足的直觉系。 从小到大凭借强大的第六感躲开了无数危机的他相信这次也不会例外。 孩子气十足的侦探语气理所当然：“你来横滨想找房子住吧？你要租的房子已经被炸掉了，不如加入我们侦探社呀！有员工宿舍住还有工资拿~不比□□旗下的经常被炸的屋子好吗？” …… 一刻钟后，武装侦探社。 夏目抱着猫咪老师坐在沙发上，面前是眼神略凶的银发武士和捧着个纸杯蛋糕吃得津津有味的娃娃脸侦探。 乱步边吃蛋糕边揭短：“夏目你别看社长看上去这么凶，实际上他只是喜欢猫咪，一看见猫咪眼神就变凶好多。” 就在刚刚，二人向他介绍了身份。 二人是横滨本地企业武装侦探社的社长和社员。 值得一提的是，武装侦探社拥有横滨官方异能特务科颁发的异能开业许可证，是官方授权的为异能者提供就业的企业之一。 夏目听中也提过一回，异能特务科是为了保证横滨的安全所创立的组织，职能是管理并监督全国各地异能者和异能组织，与港口黑手党分别管理着横滨的白天和黑夜。 虽然两个组织相处算不上不和睦，但也没有到一见面就喊打喊杀的程度，比大多数水火不容的黑白两道关系好的多。 而且听上去就很厉害，比五条先生日常贬低的名存实亡的咒术师联盟好多了。 “夏目在横滨上大学需要找兼职吧？我们武装侦探社的待遇很好的哦，就算是兼职也是有不少薪水哒！” 乱步的声音响起。 来吧来吧，当乱步大人的同事就可以收获一只世界上最最最聪明的乱步大人了哦！ 还犹豫什么呢？ 乱步猫猫发来组队邀请。 还没有成长到独当一面的侦探先生想要挖萝卜的心思昭然若揭。 夏目现在已经能平静地接受对方的声音了，哪怕他的声音和自己以及自己的好友声音一个样。 准确来说，夜斗和乱步的声音似乎更像一些。 他望过去，视线坠入一片翡翠色的汪洋，清明澄澈，不含有一丝杂质。 夏目很熟悉这种眼神，八原不少生性单纯的妖怪都拥有相似的眸子。 乱步的目光让他想到了刚刚破壳的辰未。 彼时辰未还是小小的一只，缩在蛋壳后怯怯地望着自己，同样是这种不谙世事的清澈眼神。 乱步先生一样是很单纯澄澈的人啊。 虽然从夏目老师和乱步这里都得到了认证，福泽谕吉不疑有他，但他还是对乱步的状态有些好奇。 平时能让乱步兴致这么高的情况并不多见，除了极少数有兴趣的案件和各种甜点与粗点心外，他还是头一次见到这样的乱步。 居然为侦探社主动招揽人才。 真是长大了啊。 社长欣慰。 因为自家老师和乱步的双重肯定，加上福泽谕吉本人对夏目的初印象不差，他并不认为这次乱步在大街上直接邀请一个不知名姓的人进来是冒着很大的风险的举动。 正相反，如果此人真的有问题，夏目老师就不会给他发消息让他尽快将人带到侦探社了。 况且，夏目这个姓氏…… 福泽谕吉觉得自己隐约窥到了一些辛密。 “我想问一个问题，”夏目说了到达侦探社后第一句话，“福泽先生和乱步先生是怎么想到邀请我当社员的呢？” 怎么看，他都是个很普通的少年吧。 普通的身高、普通的学历、普通的长相（喂！这不普通啊！）、普通的性格，从普通的小地方过来求学，还带了一只巨型拖油瓶猫咪。 别说是有异能开业许可证的武装侦探社，就连其他企业也不见得能看上他吧。 猫咪老师挠了他一抓，“喵”了一声。 你在妄自菲薄什么？拥有友人帐异能的你有着统御众妖的能力，哪怕特级咒灵也不是你的对手，就连神明都能一拳打一片！异能力者又算得了什么？不都是两只眼睛一个鼻子一张嘴吗？ 乱步吃完了纸杯蛋糕，舔舔嘴角的碎屑。 他翡翠色的眸子透过镜片直直地盯着夏目棕色的眸子，夏目从中清晰地看见了自己的倒影。 “呐，夏目看的见吧，我们看不见的那些东西。” 侦探先生用肯定的语气说出这句话。 夏目瞳孔微微一缩。 乱步像是没有察觉，接着道：“这个世界上存在着很多我们看不见的生物，即便异能是【超推理】的我，也没有一双像你一样可以窥见任何生灵的眼睛。” 【超推理】？这就是乱步先生第一眼就看出他需要找房子的原因吧。 乱步接着道：“横滨很少有其他能力体系的人来哦，只要过来就是一脸高高在上的样子，让人火大的很。夏目和他们完全不一样呢！” “我们武装侦探社欢迎各种有能力的异能者，夏目超级符合我们的标准！而且你能看见我们看不见的东西，能帮忙解决好多案子！” 猫咪老师小短手乱舞：“喵喵！喵喵喵喵！” 图穷匕见了吧！纳兹咩你看！这人就是不安好心！！！ “啊？可是我……”夏目话一出口就停住了。 “夏目是很好的人，虽然小时候的成长环境不算好，但还是很努力长成了一个很棒的人，乱步大人承认在这点上你比我要强上一丢丢。”乱步比了一个手势。 “乱步，你让夏目说，不要打断他。”社长出声。 乱步猫猫闭上了嘴，眼睛还是亮闪闪地望着前面的少年。 “抱歉，乱步说话向来不遮掩。”他道。 夏目连忙摆手：“没没没，如果换位思考的话，乱步先生看见的世界远比大家看到的透明，从小到大肯定有很多不理解你的人，能变成现在的乱步先生不管是乱步先生自己还是福泽社长都付出了很大的努力啊。” “乱步先生是真正在努力生活、努力接受自己不平凡、努力与割裂的世界和解的人！” 乱步眨了眨眼。 他这是被夸了？ 猫猫手足无措。 乱步双手比叉：“我才不要你的同情嘞！不要不要！” 乱步大人不需要别人的同情！不需要！！！ “诶？这算是共鸣吧。”夏目笑意浅浅地看着他，“我很幸运在年纪小的时候碰到了一个对我很好的朋友，我很感激他对我三观形成带来的影响，如果没有他，我大概会成为一个敏感、自卑的人。他在那个时候伸手将我从黑暗中拽了出来，教我要成为一个什么样的人，我真的很感激他对我的帮助。” 虽然是祸津神，可夜斗也是为了人们的快乐而存在着的。 乐观向阳的态度，也影响了夏目如今的性格。 “我觉得乱步先生在小时候身边也一定有成熟可靠的大人吧，所以乱步先生才会是这么一个可爱又率真的性格。我们都是被爱着的人呐。” 夏目发动直球攻击。 biu—— 乱步猫猫中弹，乱步猫猫完败。 乱步转过身，捂住心脏，蹬蹬蹬跑到社长身后藏起来。 太要命了这种攻击！比社长的摸摸头还强劲！ 两百多个月的乱步猫猫抵挡不住。 夏目疑惑地歪了歪脑袋。 斑咧嘴拍腿：哈哈哈哈，夏目的直球攻击就没失败过！怎么样，怕了吧！ 社长一向凶狠的目光里也带了些笑意，抬手拍了拍变成蒸汽机的乱步的肩膀。 面对社长，夏目从他威严严肃的脸上窥见了一点和滋叔叔相似的慈祥。 “福泽社长，我考虑过了，如果兼职社员对我的学业没有什么影响的话，我可以加入武装侦探社。” “纳兹咩你又哪根筋搭错了？忘了上次被骗的经历了？大城市的人类心眼都坏的很，你怎么不长记性呢！” 斑没忍住挠了他一抓。 上回被的场家的家主坑的还不够惨吗？ 福泽谕吉［盯——］：猫……说话了？ 握拳，有亿点点心动。 斑意识到自己好像坏了事，立刻端起大妖的架子，板着脸（？）说道：“我可是这小子的监护妖，人类的诡计对我一点用都没有，我是绝对不会允许你们哄骗夏目的！” 别以为祂不知道，这群人类就是看上了纳兹咩他能力强，指不定要把他拐过去天天007压榨呢！祂还看过电影里有人因为会和动物交流就被抓取做实验了！人类的诡计骗不了祂！ 祂可是肩负着整个八原妖怪的嘱托，绝对不能让夏目陷入危险之中！ “我说过了，猫咪老师，不要草木皆兵啊。”夏目一把揽过炸毛的巨猫，rua了下祂的脑袋。 “福泽社长和乱步先生没有存坏心你也看出来了吧，我又不是小孩子了，分得清是非。好了，别鼓嘴了，你看你一鼓视觉上又胖了一圈。” 他又按着猫头向二人道歉，“对不起对不起，我们家猫咪老师有点一惊一乍的，抱歉惊扰两位了。” “哼，真是好心被狗吃了。” 可你本体不是狐狸吗？狐狸也是犬科动物啊。 夏目眼神说话。 武装侦探社的讲究效率的企业，很快合同分分钟就拿了出来，猫咪老师一双半月眼逐字逐句地找了半天漏子，最后在夏目的一拳攻击下灰溜溜地缩到一旁的沙发上团起来生闷气。 “猫咪老师就算你看了也看不懂吧。”夏目出声安抚。 合同这个概念才出现多久，都不够大妖怪打个盹的，被封印了这么多年的猫咪老师能知道合同这个词就相当于年过六十的老人熟练玩转各大aap了。 “你这是惯性思维！” 某胖猫反抗。 社长看着仿佛白色面团一样扭动的猫猫，眼神变凶。 心动。 想rua。 乱步泼冷水：“这只肥猫的本体是大妖怪哦，只不过被封印在招财猫的容器里，虽然摸起来的手感和普通猫猫也差不了多少啦，就是肥了好多倍，身上全是肥肉啦。” 乱步欢迎夏目可不代表他欢迎和他争宠的斑。 尤其对方的外形还是社长拒绝不了的猫猫。 不，是猫猫球！ 这就算了，关键是对方还能吃！要来和他抢粗点心和各种零食！ 失算了，只顾着招揽新社员忘了把一切足够威胁到乱步大人地位的生物拒之门外了。 “哼——”侦探服青年脑袋歪到一边。 就算你的外表是猫猫，社长最宠的也只有我！ 第4章 夜访 合同签下来，夏目成为武装侦探社的临时社员，猫咪老师再怎么反抗都掀不起风浪。 还在众目睽睽下拜倒在了社长的小鱼干下，社长也如愿以偿地rua到了猪猪猫。 又因为和乱步斗嘴没都过被嘲笑了半天。 等人坐在侦探社安排的宿舍椅子上时，夏目才想起来自己忘了一件很重要的事。 “糟糕了！” “嗯？你又想到什么了？”猫咪老师叼着小鱼干跳下桌子，迈着不标准的猫步肚子duangduang地走过来。 小鱼干是祂今天的战利品。 “猫咪老师！我忘记和中也说了！”夏目捂着脑袋叫了声，慌忙从兜里摸出了手机。 接着，夏目就在中也“别人说一句你就跟过去了，你人生地不熟的万一对方是拐卖人口的你怎么办！！！”和“你是脑子被纸糊住了吗？怎么被武侦的人骗过去了！他们的员工宿舍有我给你安排的公寓好吗，啊？！”诸如此类表面嫌弃实则关心的话语中节节败退。 在中也的轰炸下夏目承诺要是下次想搬家了保证第一个知会他一声，不一定找他介绍，至少他可以帮忙参考房子。 毕竟他中某人名下的房产和这些年打塌过的房子这么多，哪里的地段安全房价又不贵到底有点数。 中也在电话那头火气消了点，但还是疯狂输出：“横滨不比你在八原，要是路上碰到有黑手党打架就躲远点走，别上赶着找打，笨蛋夏目知不知道？！” “嗨，嗨，中也你说的我都记住了。” “还有，没事不要逞英雄，就算在武侦工作也要记得安全最重要，委托没了就没了，小命要紧知不知道？” “长点记性，不要别人说什么就做什么，被人卖了还帮着数钱说的就是你这种人啊！” …… 挂断电话，夏目擦了擦额前的汗，长输一口气。 被中也教育比单枪匹马解决一只特级咒灵还累。 猫咪老师摸着圆溜溜的肚皮评价：“简直是在应付哦卡桑，一点还嘴的可能性都没有啊纳兹咩。” 夏目将手机收起来，视线对上不知何时又爬上桌子眼神仿佛在嘲讽自己的年糕状猫咪。 “猫咪老师你再说一句我就把你的话复述给中也，看他会不会在地上打出一个招财猫形状的坑。” 猫咪老师瞬间合上了自己的三瓣嘴。 就算是大妖怪本妖也不想和在横滨本地和横滨的守护神以及对方的便宜超越者大哥起冲突。 才不是因为对方是荒霸吐的保护装置自带荒神威压呢！绝对不是！ 将随身携带的行李整理了下，被褥都是员工宿舍里现成的，神通广大的乱步先生在和夏目搭讪之后到侦探社之前就通知了社里的文员搞定了这些东西。 夏目又想着去购置些必需品。 “还有一些日常生活用品，我看看，洗漱用品、更换的床单被套……屋子里居然有小型被炉？唔，置物架，这个过阵子再说吧，行李完全堆的下，先把要紧的东西买了。” “换洗衣物的话，最近横滨的温度也很低啊，带来的衣服暂且够用了，凉快的衣服就暂且不买了吧……食物，等会去超市看看有什么比较实惠的吃的吧。” “什么什么！吃的！纳兹咩我要吃章鱼烧寿喜锅炸虾天妇罗乌冬面烤鱿鱼！” 听到吃的，猫咪老师小爪子一蹬，跳上了夏目的背，把人直接扑到了床上。 脸埋进被子里的夏目发出闷闷的声音：“猫、咪、老、师！” 怒气值蓄满，准备爆发。 长相与身手严重不符的猫咪灵活跃起，跳到冰箱上。 由于猫咪老师的位置刁钻，夏目伸手够了半天都没够上，又懒得再和这只智商顶死3岁的妖怪斗，撂下一句话就转身继续列清单了。 “猫咪老师你今天晚饭只有便利店饭团了！” 两秒后—— “纳尼！纳兹咩你考虑清楚了没！你怎么忍心对我这个大妖怪如此残忍！” “再顶嘴就没晚饭吃了。” “……” 最后猫咪老师还是吃到了他心心念念的炸虾天妇罗和乌冬面，社长出钱，由侦探社的两位文职小姐姐动手，夏目也帮忙搭了两把手，味道不比塔子阿姨差多少。 不是乱步和社长不想做，乱步一看见那些食材脑子里就出现了他们煮熟的样子，半点动手的心思都没有。而社长纯粹手残，做吃的饿不死自己可以，但要把食物做好吃就和让乱步自己认路一样困难。 回到员工宿舍，还没上楼梯，夏目就感受到一股熟悉又陌生的气息。 他和猫咪老师对视一眼，点点头。 夏目提高了警惕，保持平稳的步率一步步踩着台阶往上去，一名拄着拐杖的优雅中年男子站在他屋子门口，见他来了，略显严肃的面容上微微显出一丝笑意。 “您是？” 中年男子将帽子摘下，放在胸前微微躬身，目光温和又慈祥，“抱歉叨扰了，因为鄙人工作的特殊性，不方便在白天找上小友你，只好选在这个时间点上门。请问小友现在有空吗？” 猫咪老师在夏目的怀中炸开了毛。 “好的，您随我进来吧。” …… 中年男子并没有在夏目房间里逗留太久，半小时后便变作三花猫在夜色中悄然离开了，留下被太多信息量轰炸得脑子嗡嗡的夏目。 突然被告知了自己多出了个亲戚是什么感觉？ 对于从小辗转在亲戚之间的夏目而言倒是接受良好，可如果亲戚是自己外婆的弟弟——自己的舅公呢？ 更重要的是，这位“舅公”与自己一脉没有血缘关系，是夏目的外婆玲子在年少时认的弟弟。 一想到自己外婆年轻时天天和各种妖怪交朋友的大大咧咧的性格，认下一名能变成猫咪的异能者当弟弟也不是件不可能的事。 为了以防万一，防止对方欺骗自己，在猫咪老师的强烈要求下，夏目在取得老先生的同意后使用了异能力【友人帐】，召唤出了一名可以帮忙测谎的小妖怪【恳】。 在扑扇着小翅膀眼睛布灵布灵发着光的橙色妖怪见证下，夏目确定了对方没有一句虚言。 送走自己的便宜舅公后，夏目把自己埋进了被子里。 柔软蓬松的茶色头发一整个陷入被子，带着阳光晒后的气味将他整个人包裹起来。 信息量爆炸倒不至于，但今晚大脑接收的信息确实有点多。 猫咪老师窝在床头，一双半月眼盯着他看。 被召唤出来的【恳】抱着比自己个头还大的杯子晃晃悠悠地飞过来，轻轻地叫了夏目一声。 “夏目大人。” 夏目揉揉脑袋，支起身子，略带歉意道：“抱歉，【恳】，辛苦你了。” 翅膀呼哧呼哧扇着的小妖怪橙色的脸颊上浮现出一抹红晕，怯怯道：“能为夏目大人办事，是、是我的荣幸！” 夏目伸手托起【恳】，将其放在自己肩上，放空了一下大脑。 “对了，八原的大家如何了？我不在的时候应该没有乱来吧？”他问道。 自己才走大半天，应该没有闹出什么事情吧。 但是夏目不好妄下定论，之前就有过自己和同学们外出合宿回来后发现这群妖怪在自家院子里喝酒唱歌了好几个通宵。 “没、没有的，大家都按照夏目大人离开时定下的规矩来，顶多、顶多喝了一点点酒。” 小妖怪小声道，种族的特性令它们不会说谎，这也是夏目问它的缘由。 【恳】是天生天养的小妖怪，一般诞生在黄昏，也就是常说的逢魔时刻。它们的数量稀少，存活率极低，除了测谎之外没有其他特殊能力，胆子也小，极其容易被各种表里不一的人吓到，甚至有大妖怪出现，稍微释放出一些威压，对方就能直接吓死过去。 这只【恳】是三筱麾下的小妖怪，有路痴属性，经常出没在各种深山老林被夏目撞上，久而久之也熟络了起来。 小妖怪主动提出要将自己的名字给夏目，夏目拒绝了好几次，好说歹说都没成功，在小妖怪闪着橙光的大眼睛下只好无奈接受了对方的名字，承诺非必要不会随意召唤它出来。 这也是夏目对【友人帐】里其他妖怪的承诺。 他至今都未弄清楚，为什么自己外婆年轻时收录了诸多妖怪姓名的《友人帐》会成为自己的异能【友人帐】，有且仅有自己一个人能够使用。 虽说自己继承了对方的妖力，但妖力与异能力也无法融合吧？ 哪怕是神通广大的夜斗神与八原诸多妖怪，都没能弄明白。 “是你的别人抢不走，不是你的再怎么守着都没用，反正玲子《友人帐》这事受益的是你，你受着就行了，真要有什么事，你躲也躲不过。”醉醺醺的猫咪老师说完这句就被暴走的丙和夜斗揍了一通。 “再说我们也会保护你的啊！”猫咪老师踮着小脚跃上了夏目的肩膀，嘟嘟囔囔道。 身后是怒容满面的丙和掏出雪音的夜斗。 夏目的异能力不是天生就有的，是在他被藤原一家收养后不久才觉醒的。 可能是八原的妖怪与玲子结下的缘最多，因缘际会下生成的，也可能是这里磁场特殊，是个是个开发异能的风水宝地，又或许有其他的原因。 夜斗曾经与他说过：【友人帐】的觉醒是有契机的，但契机可能并不止一个。 三年时间，夏目都没有弄清自己觉醒异能的契机是什么。 他抬头，揉了揉脖子，皎洁的月光在空中彰显着强烈的存在感，与八原的月色似乎也没有什么不同。 第5章 睡前 夏目喝了几口水，又冷静了会儿，便将【恳】送了回去，自己又收拾起来下午采购的各种东西。 收拾好所有的东西，他直起身子伸了个懒腰，浑身骨头发出咔吧咔吧的声响。 猫咪老师在和书橱顶端垂下来的流苏坠子玩，大概是沉睡在身体里的某些dna在躁动。 夏目理完东西已经不早了，不过某只大妖怪兴致显然还是高得很。 大概是新鲜劲上来了。 夏目又想起来下午在那家甜品店画的画，他翻出画板来，将今天的画分享到到脸书上，配了句“成功抵达横滨[剪刀手]，遇到了有趣的人们~”。 随手发完他便拿上衣服去洗澡了。 顺便将某只和流苏玩得正开心的肥猫抱去一起洗。 洗完澡回来再打开手机，已经收到了不少赞和评论。 【我是第一个吗？[探头]】 【枣太太，晚好呀~】 【太太去横滨工作了吗？听去过横滨的朋友说那里晚上不要出门，随随便便会碰上黑/帮的，她之前夜归就撞见了三个组织互相扫射的场面。[抱抱]】 【楼上可以看太太上周发的内容，太太是去横滨上学，不是旅游的说……大家都说横滨乱得很，太太记得安全第一[大哭][大哭]】 【大家都在关心枣太太的安全，就我日常被太太的画萌到流鼻血吗？话说这是太太撞见的真实场景吗？有点好奇横滨人民的日常诶】 【本横滨本地人告诉你，虽然日常可能会随时遭遇各种枪/击、黑/帮交易、各种爆炸事件以及偶尔会怀疑自己处在一个异能力番之外，只要平时不惹事，基本上能平平安安活到老。如果运气不好不小心被牵扯进一些现场，后期可能还会有黑西装的大哥上门给钱补偿精神损失，如果在交战中被误伤或者直接挂了，家属还会巨额抚恤金，诸如此类。】 【……】 【我和楼上一样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同是横滨本地人，习惯了这种跌宕起伏的日常其实还好啦，话说太太画的画的确很真实，如果是pxxxxxxx的话，确实是很有可能是说。自从新任首领上台之后，横滨确实改善了很多呢。 另外日常夸夸枣太太，笔触超级温柔的，直接治愈了被社团活动压榨了一整天的高中牲！给太太比心！[心][心][心]】 【呜呜呜带我一个，太太的画风超级治愈！而且很会从细微处挖掘温柔的爱意，不管画什么都有一种“啊这就是我向往的平淡又温馨的生活啊”的感觉，不管是日常条漫还是可可爱爱的妖怪系列都能把人治愈得不要不要的，真的对我们这种打工人太友好了！】 【楼上你在说什么？你忘了太太最开始出圈的露神图了吗？最后一个祂的信徒因年迈逐渐忘记了祂，于是祂就在一个阳光明媚的午后消散了，淡化变成虚影再一整个消失那段简直比小美人鱼化成泡沫还要惨啊qaq我看完致郁了半宿，眼泪是直接炸出来的！】 【既然楼上提到了露神那就我不得不提连续刀我了我三年的后续了。 太太不是后面又紧接着画了一段嘛，因为那张图火了之后信仰露神的人又多了起来（这个互动我是喜欢的，我那会儿甚至自己做了个手工小神社啊！），于是在同一个祠堂又诞生了一个一模一样的小露神。看到那一段的时候我乐坏了！活的！会乐呵呵地坐在树上晃着脚回复大家祷告甚至闲聊的露神诶！ 谁知道太太下一张图就图穷匕见，因为大露神已经彻底烟消云散了，重新获得信仰诞生的小露神是新的个体，虽然长相性格都与大露神一模一样，但祂没有前尘记忆，仅仅是因为神格重新诞生凝聚出来的而已。我真的，当时被刀得不要不要的，眼泪都把屏幕糊花了qvq 再往后的后续大家应该也都知道了，小露神就成了妖怪系列的常驻，经常在太太的画里出镜，把我萌的不要不要的。可……虽然小露神很可爱，可我更心疼大露神啊qwq尤其是太太还时不时画一些前程往事，回忆篇的故事哪一篇没把我虐哭的！ 太太你说说你这些年骗了我多少眼泪！】 【两个露神我都想要！为什么不能一起活下来啊qaq大露神和小露神互动多好！（ps：不要一个虚影一个实体隔着时间空间的意识流对话的那种全是刀子的互动！）】 【祂活下来了，可活下来的又不是祂[哭][哭][哭]】 【回忆篇我真的看一篇哭一篇！萤火篇、约定之树篇、人鱼篇、樱画篇……每一个故事我看一次哭一次！】 【楼上居然有勇气去看第二次！我都是鼓足勇气看完一篇后就疯狂安利我亲友，不在第二天看到他们的眼睛肿起来我就不罢休】 【萌新震惊！刚刚去翻了太太的账号，发现居然是那副曾经看哭我们全家的图的作者qwq我那会儿才刚上国中啊，被我哥哥姐姐按头安利了这幅画，结果三个人抱头痛哭哭岔气了都！然后晚上爸妈回家后我们就顶着三双兔子眼睛把画安利给了他们[微笑]】 【对对对，当时我们学校也是！我有幸成为了第一个传播的人，光自己一个人看哭不够，还拉着全班同学一起看，老师进来后发现我们集体哭红了眼还问发生了什么，于是我尽职地向老师推荐了枣太太，后来午间去办公室交作业发现办公室的老师们眼睛也肿了。】 …… 评论区的讨论似乎渐渐偏题了，夏目也刷了几下，又刷到了自己关注的几个人的头像。 夏目在高一那年注册了一个脸书账号，最开始还是夜斗日和雪音小福带着他一起研究这些电子产品，明明其中有两个年龄成谜的老古董，偏偏对这些新鲜事物上手特别快。 夏目的绘画启蒙是夜斗。 作为一个曾出版过漫画甚至有r18同人漫的选手，夜斗的画工不可谓不好。 夏目在他手下带了四五年，就已经学到了他的大多真传，速写能力可以和夜斗本神媲美，连画风也是千遍万化，写实的、绮丽的、科幻的……新的画风只要他画过十幅以上，就能掌握得八九不离十，可以说是青出于蓝。 不过他最爱的还是那种透着淡淡温馨的q版二次元漫画，有一种记录日常生活的感觉。 夏目在脸书上用的网名是【枣】，发音同【夏目】なつめ（natsu）一样，头像是一只顶着大大的枣子的招财猫。 熟悉的人一眼就能认出来头像里的这只肥肥胖胖的猫咪就是夏目家的这只。 夏目见到了许多熟悉的称呼在底下评论： 【最爱猫咪老师：离开了猫咪老师我茶不思饭不想，只有指着なつめ的画生活了……所以，什么时候可以再画几百幅有肥肥胖胖三花猫的画？[期待][期待]以及，今天猫咪老师的爪子依旧正常营业呢！[花]】 猫咪老师慢吞吞挪着身子凑过来看评论，看见这条的一瞬间，整只猫猫一颤，想到了曾经被人类少女反复揉搓的悲惨经历。 “猫咪老师，你看多轨多想你啊，”夏目忍俊不禁，摇了摇手机，屏幕上是他们高中时建的一个群，“她还在群里喊着让我多拍点你的视频发群里。” 表情惊恐的猫咪老师又陷入了曾经数次被非礼的惨痛回忆。 人类少女是真恐怖！喜欢猫猫尤其是喜欢圆圆滚滚的猫猫的人类少女是世界上最最最恐怖是生物！ 忽视掉魂吐了一半的猫咪老师，夏目接着往下翻，看到了名取的回复，顺手回了他一句。 【名取周一v：真不愧是枣太太，画工一如既往的优秀呢~[玫瑰]】 【枣v回复名取周一v：[玫瑰][笑脸]】 日常营业罢了。 【枣】官方没有表明性别，但是q版的画风同偶尔发上来的一些温馨抒情的句子直接被网友们拍板认定为了女太太，一点反驳的机会都不留。有几回夏目试着澄清结果还被粉丝私信担心他是不是最近被人跟踪或者被人肉了，就差下一秒直接报警。 自此之后，夏目想着还是顺其自然，他不想暴露自己的真实信息，也不想牵扯到身边的伙伴们，要是什么时候捂不住了也不能怪他。 他努力过了，谁让网友们都不信呢。 再说名取先生，自从和他互关之后一开始发了几条稍有争议暧昧不清的话（其实就是日常撩人的话，没有任何引申意义），差点在粉丝群里引起□□，立马被经纪公司限制了大号的发言，只好拿小号疯狂评论，不可谓不惨。 另一边le上夏目也收到了名取的私信，倒是比这条略显官方的日常化了不少。还有的场先生，他至今没有放弃挖墙脚的想法。 此外还有五条先生，自从去年夏天认识之后，这位就一直锲而不舍想把他挖到咒术高专去，十句话里有五句吃的三句我们老师待遇好，剩下两句吐槽烂橘子高层。 【枣】的脸书下有一条评论：【甜品是世界第一我也是世界第一：prprprprpr太太的画真好看，要是能来我们学校给我画画就更好啦~我们工资待遇超级好的哦，还有可爱的老师和学生~~~[心][心][心]】 夏目：…… 这种评论真的很容易联想到一些还没有从幼稚园大班毕业的小朋友发言的说。 在这条评论底下第一条回复的是：【世界第一名侦探：なつめ明明是我们的！不会给你们打工的！放弃挖墙脚的心吧！！！】 是乱步先生？ 夏目有些惊讶，对方这么快就知道他的账号了？ 不过想想对方的异能是【超推理】，似乎也不奇怪。 刷了会儿手机，又隔着屏幕和妖怪们聊了会儿天，夏目早早准备歇下了，睡前看见自己的le上又弹出来一条新消息，对面头像是一只狐狸。 【北：注意安全，切记不要逞强，望君平安。】 【夏目：多谢，我会多加注意的。】 猫咪老师（斜眼）：又是一个哦卡桑啊纳兹咩。 夏目一个枕头砸过去：“早点睡觉吧，猫咪老师。” 第6章 客人 第二天一早，夏目起了个大早。 塔子阿姨不在身边的时候，他也要开始自己做早饭了。 在被藤原一家收养前，他也是时不时帮收养他的家庭做做饭，甚至手艺也还行。不过自从被塔子阿姨承包了他的一日三餐后，几乎没有什么自己下厨的机会。 这在从前是自己想都不敢想的事情。 而现在，距离他被藤原家收养都已经过去三年了啊。 时间过的可真快。 这大概是他第一次意识到“原来自己已经长这么大了”的不切实际的感觉。 再也不是能穿着校服和三两好友嬉笑着或走或跑过田间小道的年纪了。 曾经和自己玩的好的朋友们，也都各自奔向了属于每个人的光辉未来。 如今的他，即便是一个人也不要紧了啊。 他收获了相当多的朋友，有人类朋友，也有很多寻常人见不到的特殊存在。 有些仅仅是一期一会，也有些与他相伴一起度过了人生中一段不长不短的旅程，而后在茫茫人海中挥手告别，在日后的人生当中，又或许会擦肩而过，这时候，他们都有了对着彼此会心一笑的强大力量。 那些相伴时的美好回忆是永远不会在他记忆中消磨。 转瞬即逝的相逢与离别，每一个瞬间，都是他想要珍惜的。 昨天清洗过一遍的锅子中沸腾的水在咕噜咕噜地冒泡，在不远处的玻璃窗上蒸上了一层雾蒙蒙。 被硬生生从小窝里拽出来的猫咪老师懒懒散散地打了个大大的哈欠，眯起了一只眼睛，透过被雾气覆盖住的窗户向外望去，车水马龙的街道上仿佛盖上了一层朦胧的滤镜，有种电影画面感。 胖墩墩的三花晃晃小尾巴，在窗边踱了几步，又伸出自己的小短手往窗户上一按。 一个小巧的梅花印出现了。 等夏目端着早饭出来的时候，小半扇窗都被猫咪老师按上了“专属签名”。 “纳兹咩，我昨晚说了要吃肉包吧。” “有的吃就不错了，还挑挑拣拣。”夏目咬了口煎得前后金黄的面包鸡蛋生菜番茄三明治。 “啊呜，感觉，纳兹咩你的厨艺需要精进啊，唔姆唔姆。” “吃的还堵不住你的嘴。” “诶诶，别拿走！小心我控诉你虐待！” 第一天上班，虽然是兼职，但夏目和某只老油条妖怪只想着踩点打工不一样，他是第二个进入侦探社的。 第一个来的一名事务员小姐姐，叫春野绮罗子，是武侦的一名文职人员，没有异能，但是处理事务的能力很强，和社长一样是重度猫控，这点夏目在昨天晚上就见识到了。 “夏目，早上好呀。”乱步向他打招呼。 他是踩着点到的，在他身后的是多年如一日武士打扮的社长。 “夏目，早。” 目光依旧凶狠。 被漂亮姐姐rua的正舒服的猫咪老师突然虎躯一震，浑身一颤。 “乱步先生早，社长早。”夏目道。 “夏目帮春野解决了一些卷宗啊，不错不错，乱步大人就说把你招进来准没错~”乱步高兴道。 虽然武侦平时是以委托为主要收入来源，但该处理的文件也不少，虽然没有异能特务科和港口afia多就是了。 在春假期间，案件比平日里要多些，虽然武侦的开业至今时间不长，但已经初步具备了一些口碑，每天找上门来的当事人也不少，不过一般都是些简单的案子，属于乱步连第二眼都懒得看的类型。 处理了一上午的工作，夏目也算是初步体验了社畜的生活，紧接着又被母性大发的两个社员姐姐拉到楼下咖啡厅投喂了一顿好吃的，下午回到侦探社的时候见到了一个没见过的人。 来人背着一把大砍刀，留着刘海，头发短至脖颈处，左侧脑袋上别着一个金色的蝴蝶发卡，目光是女性中极为锐利的类型，看过来时夏目觉得自己被上下打量了一番，但是并不觉得有被冒犯的感觉。 大概在某些程度上，给他的感觉有点像妖怪们回忆里的玲子外婆？ “你就是乱步先生新招进来的新社员？叫夏目是吧？”女性身上带着一股飒爽与洒脱，比普通男性更帅气。 “我是与谢野晶子，算是你的前辈吧，叫我晶子就好。”她的声音也和夏目想象中的差不多。 “晶子……桑？”夏目犹豫了一下下。 “也行，随你。”晶子无所谓地摆摆手。 “看着你像是乱步会喜欢的类型。”晶子凑近点观察他。 “嗯？”夏目注意到对方眼下有些乌青，他猜测她应该是熬了夜。 似乎武侦的企业文化就是揭短，晶子耸耸肩：“你别看乱步先生年纪……唔，今年有22岁了，实际上他心智嫩的很，因为世界在他眼里是透明的，所以说话特别直，经常把戳中别人的痛处，就算是我们作为他的同事，也经常被他气到。” “不过，看上去，你应该属于脾气比较好的那种吧。当然，是我猜的。”她直言不讳。 “我的确有被人说过脾气好，不过有些时候，也很容易生气的。”夏目道。 比如在猫咪老师惹他的时候，他脾气就特别爆。 “哈哈哈，你还挺诚实的。”晶子顿了顿，“说起来，我刚刚发现，你的声音和乱步先生简直一模一样，还真是巧了。” 与谢野晶子是个挺健谈的女性，不过对象有限定，女生和她说话没什么大问题，男生的话就有各种各样的限制了，比如对女性不尊重的男人，在她这里绝对讨不到好眼色，可能还会大砍刀伺候。 对方提到砍刀，夏目就有些好奇她的异能力了，但对方没有说，他也不好意思多问，异能力是每个人的秘密，而且他在侦探社打工，想来日后也会知道。 乱步蹬蹬蹬跑上来的时候看见二人聊得正欢，晶子还rua了好几把猫咪老师，感受到了吸猫的快乐。 “晶子你不要补觉了吗？明明才出差回来晚上都没睡好吧。”乱步张牙舞爪地挥着手。 “你不说我都差点聊忘了！”晶子一看时间，转身就往自己的办公室走。 “啊对了，乱步先生，你新招的社员人挺好的，我很喜欢。”又拍拍夏目的肩膀，“小伙子好好干，姐姐看好你。” 门一关，谢客了。 乱步咧咧嘴，“晶子很少这么喜欢一个男生哦，你还蛮吃香的嘛。” 夏目：“啊？” “我是指弟弟的那种喜欢。” “我知道啊乱步先生，我也没有多想吧。”任凭一个人被揉了半天脑袋，也不会往男女之情上想，更多的亲人之间的喜欢，而且说实在的，夏目对这类型的女性自带几分敬重之情。 晶子桑和玲子外婆以及丙在性格上都有相似的地方。 “不过，晶子桑的办公室在医务室吗？”夏目问。 虽然在医务室，但那把大砍刀……一路走过来真的没有被当成黑手党吗？ “是啊，”乱步答，“不过乱步大人不建议你轻易受伤哦，宁愿受重伤也不要受轻伤，不然你落到晶子手里绝对会很惨的。” 夏目欲言又止：“嗯……好的，我记住了，乱步先生。” 乱步点点头：“听不懂不要紧，记住不要轻易受伤就行。晶子啊，她最讨厌不爱惜生命的人了。” 夏目学会了察言观色：“好的。”他努力不受伤。 总感觉受伤的话绝对会发生一些更恐怖的事情。 就在二人聊天过程中，侦探社的门被敲了敲，一个锅盖头的白色短发少年推开了门。 少年看上去有些怕生，围了个大大的围巾，将整个下半张脸一起遮住了。 “是新客人呐。”乱步弯了弯翠绿的眼睛，对这名客人有点感兴趣。 “您好，请问有什么困扰吗？”夏目问。 少年眼睛左右瞥了瞥，低声说了些什么。 围巾将他的声音遮盖大半，若不是夏目自小听力好，估计也听不清对方说的什么。 但他现在的表情表明，即便他听清了，似乎也没有什么用。 因为他完全听不懂对方说了些什么。 “海带。” “夏目，他在和我们打招呼。”乱步翻译。 夏目恍然：“哦哦哦，你好你好。” 海带是你好的意思？ “是的哦，这次的客人是咒术师，还是言灵一派的，平时不能多说话，万一说错了可是会出大事的。”乱步对上白发少年的目光，向夏目解释了一下。 白发少年连连点头，眼睛里迸发出了光芒：“鲑鱼，鲑鱼。” 乱步：“他说‘是’。” 夏目听见乱步提到“咒术师”一词的时候，惊觉过来。 昨天下午五条先生给他发消息恭喜他平安到达横滨，晚上又发消息说明天有个大惊喜给他。 已知：新客人是咒术师，同时五条先生知道他目前在武装侦探社工作，加上五条先生时不时出现的恶趣味。 可推出：新客人=大惊喜。 结论：五条悟果然不干人事。 猫咪老师：正解√ 猫咪老师：果然，纳兹咩你没有被奇奇怪怪的成年人拐去东京真是不幸中的万幸。 第7章 三色堇 十分钟后，夏目知道了新客人来这里的原因。 果然是那个看上去跟不良dk装扮差不多的五条先生推荐的。 一点都没意外呢。 不管是夏目还是乱步，都是这么想的。 夏目懒得发消息问人，直接一通电话打过去，对面相当给面子，响了一声就接了。 “摩西摩西，是贵志啊，找我什么事吗？经过郑重思考终于决定来我们咒术高专了吗？” 夏目：“……” 夏目：“五条先生，请好好说话。” 请不要再说出这种动不动就挖墙脚的话了。 乱步先生都快炸毛了。 果不其然，乱步凑过来大声道：“不可能！夏目是我们武侦的社员，别想把人拐跑！” 电话对面传来：“那我还是早就认识贵志了呢！先来后到懂不懂？你这叫插队！” 夏目和狗卷两个即将为自家大人操心的靠谱未成年面面相觑。 总觉得他们会提前感受一下带熊孩子的感觉（ps：在甜食方面食量顶n个正常儿童的熊孩子）。 “啊，其实是我给棘推荐去横滨的~”五条悟说道。 夏目沉默。 五条悟：“你们不会还不知道委托人的名字吧？棘，你面前这位大侦探没有看出来吗？” 狗卷摸摸掏出手机，打字，转语音，动作极为熟练。 ——“五条老师，我还没来得及自我介绍。” 在这之前，乱步就已经挥着拳头大喊道：“乱步大人看出来了！乱步大人当然知道你的未来学生叫什么名字，只是懒得说而已！” 这种事情随便一查就能查到吧，哪里用得着乱步大人费工夫猜。 公寓当中，对着电脑屏幕发呆的花袋突然感到一阵恶寒。 夏目一拍脑袋：“对哦，还有手机可以交流。” 记得之前他有一次失声了和妖怪朋友们交流都是靠的纸笔，导致他都忘了现在的科技这么发达。 不，说到底还是横滨和东京是大城市而八原只是个小地方，熟人多，一般也第一反应也想不到靠电子设备沟通交流。 五条悟的声音从手机里传出来：“哎呀，棘你打字太慢啦，还是我说吧。就是这个小子——再过半个月就要成为我的学生啦，突然不知道为什么没办法说出话来，除了他的‘狗卷语’之外任何的话都说不出来，这对咒言师来说可是个相当大的问题。” “我们高专的医生也看过了，不是身体上的问题，也不是咒灵造成的，但是某些气场感应装置感应到了棘身上不同寻常的气场，我的六眼看不见，就说明属于其他能量体系的。” 夏目仔细看了看狗卷：“确实是有一点妖气的味道，但是不浓。”所以他才没有第一时间发现。 “不过嘛，我们咒术师和那群一天天神神叨叨的捉妖师不对付，哪里能拉下脸去托他们办事情呢？老橘子们肯定是不愿意在这方面丢面子的，宁可让一个小孩废了也拉不下脸，这又不想做那又不想干，真不知道他们一天天操这么多心怎么还没有早早挂掉。” “五条先生，请不要夹带私货。”夏目无奈。 “嗨，嗨。总之就是我们找了各种方法都没有解决，最后聪明的我灵机一动想到了贵志你，你肯定对这方面有研究吧，然后又想到你现在在横滨，于是就把棘推荐过来啦~” “……请收起你荡漾的波浪线，五条先生。”夏目持续无奈。 “所以现的问题是咒术界目前对狗卷先生的病情没有半点头绪，我可以这么理解吗？” 电话对面的人大概把脑袋点成了不倒翁：“没错没错，就是这样！” 狗卷很不好意思得对着两人鞠躬。 他替自己的老师道歉了。 老师心智还没有成熟，请大家多担待些。 “那就没什么好说的了。”乱步啪一下把电话挂了。 “虽然有【超推理】，可是乱步大人也看不出来你身上的问题，毕竟是异能力之外的能量体系，现在你所有的希望只能寄托在夏目身上了。”乱步道。 “我只能努力试试看，能不能发现症结说不好。”夏目把话说在了前面。 乱步少见地爱护了下新人：“没错，这家伙今天才第一天入职，馅料君你是他的第一个客人。” 狗卷＆夏目：馅料君？ “所以就算我们武侦没找出你的病症没治好你的病也不能把火撒我们脑袋上知不知道？” 狗卷点头：“鲑鱼，大芥。” 他知道五条老师和硝子医生也为此努力过，东京都和附近的熟人能找的都找了一遍，这次是最后一道方案选项，就算没法治好他也只能认命了。 即便这一点对咒言师来说是致命的。 乱步：“那你就现把衣服脱了吧。” 夏目：？！！！ 狗卷：“明太子！！！” 夏目：“等等，乱步先生！直接脱衣服是几个意思啊！” 乱步看了他一眼：“你光这么看能看出来他身上的问题吗？我看他整个人裹得就跟个饭团似的，至少得把衣服脱剩一件吧。” 夏目＆狗卷：呼—— 还好还好，乱步先生解释了下，不然他们真的会很尴尬啊。 就算是平时和熟悉的人去泡温泉但那也是熟人，第一次见面的人就直接坦诚相待未免有些过分了。 进了内间，狗卷一件件把衣服脱下，在将围巾摘下来之后，夏目窥见好像有什么东西在他的脖间闪过。 夏目眯了眯眼睛。 “狗卷君，能不能麻烦你把衣领往下扯一点？” 刚刚粗粗一瞥，他就感觉这道纹路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乱步直接道：“光扯衣领能看清什么？把衣服脱了吧，反正这里也没别人，暖气也足，冻不死你。” 狗卷脸上微红，白皙的脸上覆上了一层浅浅的红晕，还是听话地把衣服往上撩。 “害羞什么？年纪轻轻的还没你那老师十几岁的时候一半脸皮厚。” 把上衣褪去，狗卷就这么站在乱步和夏目跟前。 在乱步和狗卷的眼里，就是正常的十几岁少年的身材，顶多有点肌肉，没有青春胖或者瘦成竹竿的正常身材。 而在夏目和被他从事务员小姐姐手里拽过来的猫咪老师的眼里，则是一副截然不同的场景。 深紫色的花纹从少年的腰际一路攀岩而上至锁骨上方一点的位置，大片大片地绽放着浓艳热烈的色彩。大开着的深紫色花瓣迎风招展，随时随地地在皮肤上流动着，向内一些是纯白的一圈不规则描边，再往内侧的便是深到发黑的紫色浓稠色调，呈不规则的爱心状，极尽奢靡颓败之美，给人妖异之感。 去掉了衣服的遮盖，浓烈的妖气扑面而来。 夏目盯着看久了有点眼花，总感觉这大片大片的花在对着他笑，连忙左右甩甩脑袋。 秾艳至极的紫色花朵大朵地绽放在少年劲瘦的身上，冶艳得像是古时流传下来的奢华糜烂之风盛行的年代的画卷，靡丽迤逦一圈圈自腰间攀附上肩头，越往上色彩越是浓艳，也越显得花团锦簇，越发诡谲莫变。 黄色的花蕊如同画龙点睛的最后一只睛一样，给原本就靡艳的花朵带去了更多一份的妖异之感。 “这花，怎么这么像人脸啊。”猫咪老师眯了眯眼睛嘟囔。 狗卷和乱步两个人被猫咪老师的话惊了一下，狗卷睁大了眼睛，没想到自己身上真的有特殊的符文。 乱步则是报了几种有人脸图案的花卉名称，夏目挨个搜索了下，发现最能对应的是三色堇。 搜到了三色堇夏目又顺手翻看了下不同颜色的三色堇的花语。 三色堇的花语有不少，很多甚至是相互冲突的。 狗卷身上的是紫色三色堇，并且大多形态极其大，和常见的小型三色堇区别甚大。 很快，他翻到了大型紫色三色堇的花语——沉默不语的爱与束缚。 这是他们能找到的现有关于这种三色堇最恰当的花语了，也和符合狗卷身上的现状。 “三色堇妖怪吗？相当不常见啊。”猫咪老师揣着个小手。 一般来说除了天生天养的精怪们，有灵性的山川河流大地这种是最容易成精的，其次就是各类动物和使命非常的灵木等，最末的才是单个的植物，还得天时地利人和三者缺一不可。 三色堇不过是平常的花卉中的一种，不仅常见，还数量繁多，一般像这种数目巨大的花草是极难生出灵志的，更遑论拥有强大的妖力了。 祂当妖怪这么多年也没遇上一个三色堇成精的。 可这少年身上的束缚，分明蕴含着极其强大的妖力，强得吓人。 “你还记得在哪里有接触过三色堇吗？是出任务的时候吗？”夏目问，“或者哪里有闻过花香也是一个可以探索的方向。” 乱步翠绿色的眼睛透过黑框眼睛凝固在他肩上，似有所指：“不一定是近期遇见的，也可能是长期接触导致的。” 锅盖头少年瞪大了眼睛，想到了什么，连连道：“鲑鱼，鲑鱼子！” 说着便掏出手机疯狂打字。 第8章 契约 故事要从十多年前开始讲起。 彼时狗卷还是个刚刚会说没几句话的小孩，家族遗传的咒言属性让他们一族继承到言灵的孩子学习说话相较于一般人更为困难。 狗卷一族祖上出过一名强大的咒言师，言出法随，人人羡慕人人畏惧。在咒言师最繁荣的那个年代，即便是被誉为“御三家”的三大家族和咒灵们也要避其锋芒。 可惜今时不同往日，随着咒言师最强大的时代过去，以咒言为傲的狗卷一家便渐渐没落了，直到现在都没有再出现一名可以光耀门楣的咒言师。 在这之后，狗卷棘出生了。 和五条悟因为六眼被尊称为“神子”一般，每一代狗卷一族中咒力最强的人也会被赐名。 狗卷棘的咒力是这一代最强的，换种说法，他们这一代中无差遗传到全部咒言属性的孩子只有他一个，他也成了独一无二的“棘”。 起这个名字似乎就是在告诉所有人：不要靠近我！不要接近我！我是带刺的，我会刺伤你！请离我远一点！ 刺刺的狗卷半岁时第一次开口就成功将一只四级咒灵定在了墙上，自此之后不论他从前叫什么名字，他重新被赐名为了“狗卷棘”。 言灵的特性让他无法对着有生命的生物说特定的话。 也很难交到朋友。 和御三家那些继承人一样，被看中的狗卷在家族中是被很多人敬重的，虽然没有那些大家族的做派，但是尊卑有别的态度令小小的狗卷感到十分不适。 他总觉得，人与人之间的相处不是这样的。 可在他周岁抓阄选择了饭团馅料后，平日里只能说馅料名称的他很难将自己的话告诉别人，哪怕是被称为最亲近的人的父母。 那时候的他还大字不会写几个，更不要说和现在的他一样拿着手机打字了。 在家族里，他有个单独的小院子，平时有老师过来讲授功课、训练他的体术、告诉他什么话是什么意思，一日三餐也有旁系送过来，待遇比同龄的小孩好多了。 但比起每天满满当当的课程安排，他更羡慕偶尔从墙上窥到的同龄人们的嬉笑打骂多姿多彩的生活。 小小的带着刺的狗卷彼时是个不怎么听话的小孩，经常爬上院子里的那棵树远远地眺望景色，偶尔也爬爬墙，不过自从因为自己从墙上摔下来导致管家婆婆被惩罚后他就再也没有踏出过小院半步。 一天一个和自己差不多大的小孩不小心从墙上掉进了院子里。 小孩的头发是深紫色的，半长不长地披在脑袋后，发量很是旺盛，乍一看像一朵于空中炸开的烟花。 掉下来的时候小孩吃痛地叫了一声，金色的瞳孔里含着泪，坐在地上闹脾气，半晌没起来。 小狗卷除了在家族宴会上还是第一次近距离见到和自己差不多大的小孩，一时间凑近了不知道说什么。 白色锅盖头的小男孩很快地跑了过来，红着脸支支吾吾：“海、海带？” 小孩大大的眼睛望着他，语气糯糯的：“你好~” 狗卷用着半生不熟的手语夹带着奇奇怪怪的馅料称谓将自己的担忧表达出来。 [你，没事吧？] 小孩金色瞳孔里的泪水憋回去了点，吸了吸鼻子，“好高，摔下来好痛……” 狗卷观察到小孩的手被蹭破了，立马蹬蹬蹬冲进内室里拿来了消毒酒精和绷带，学着老师给自己包扎的样子给小孩上了药，动作生疏且拙劣，还不小心把小孩弄痛了两回。 “对、对不起！”面前的小孩眼泪又一次夺眶而出，狗卷下意识地说出了话。 话脱口而出的一瞬间，他捂住了嘴巴。 他刚刚，没说馅料名！不会出问题吧？！！！ 五秒过去了，十秒过去了，被他绑了一半手的小孩呆愣愣地歪了歪脑袋。 又过了半分钟，小孩对他点了点头：“你给我包扎伤口是我要谢谢你呀！不用道歉的！还有，以后你就是阿堇的朋友了！” 一枚小箭射中了狗卷的心。 带着刺刺狗卷第一次萌生了想要交朋友的想法。 再然后，阿堇时不时地翻墙来找狗卷玩，狗卷也小心翼翼地实验了几回，发现自己的言灵对名为阿堇的小孩起不到作用，两个小孩便将彼此引为毕生挚友。 这个秘密，狗卷谁都没有告诉。 有了阿堇后，小狗卷脸上的笑容多了不少，也比先前开朗了许多，虽然在大部分人眼里他还是原来那个少言寡语的模样。 阿堇对他很好，经常从外面带一些自己吃不到的零食过来，还邀请自己去家里作客。 那是狗卷第一次没有和大人报备就溜出院子。 那一天，他见到了这辈子见过开得最鲜艳最旺盛的花朵。 阿堇掰着手指头数：“这些都是三色堇哦，这一片是白色的，这一片的红色的，这一片是黄色……”最后，他指着院里开得最为张扬最热烈的一大丛花朵，自豪道：“这是紫色的！” “这些都是阿堇种的花！！！” 小孩金色的瞳孔里闪着光。 真的好像天空中绽放的烟火啊。 小狗卷心里想着。 二人曾一起爬上高高的树分享一瓶汽水，在花火大会时一起偷偷爬上家族最高的房顶看烟花，一起捉弄过家族里一些刻板的大人。 二人的友谊持续了好长好长的时间，久到他们都长成了小少年的模样，久到大人们放宽了对狗卷的看管，久到狗卷搬出了自己的小院，二人的关系还没有被家族中人发现。 两个人都相当庆幸这点。 这是专属于他们两个人的友谊。 直到狗卷收到了东京咒术高专录取通知书。 那天阿堇经常性地盯着他不说话。 “阿堇是棘最最好的朋友吧？” “嗯，当然啦。” “那，可不可以留下来陪着我呢？”对方拽着他的衣袖慢吞吞道，“不要去那个咒术高专，天天见，不，每周见面几次可以吗？” “这点不行，”狗卷站直身子，几经纠结还是拒绝对方的挽留，语气坚定道，“因为世界上还有很多需要我去祓除的咒灵，有很多为咒灵的存在而备受煎熬的人，为了更进一步，我一定要进咒术高专。” “以后我的工作一定会更加忙了，说不定一个月都不能见一次面……想我的话就给我打电话或者发消息，或者晚上也可以视频，唔，我之前有教你视频怎么开吗？要不要复习一下？” 阿堇那双金色的眼睛都失去光泽了，一头深紫色的头发耷拉着。 狗卷见好友神色落寞，不知道怎么安慰对方，顿了顿说：“我也不是以后不回来了，如果，你真的想我了，可以来找我，我开着手机定位，肯定能找到的，或者给我发一条消息，我可以来找你玩。” 他知道对方怕生的性格，除了自己之外身边再也没有什么人了，在家族中也是毫不起眼的存在，又不擅长和人搭讪，要是自己离开了对方肯定很伤心。 “棘说过，除了我，任何人都不能和你正常对话是吗？” 狗卷有点意外好友的问题，稍稍一怔，点了点头，“是的。” “那你也要向我保证，除了和我在一起的时候，其他时候都不能和别人说除了馅料名称之外的话哦。” “那肯定的。” 他也不敢在一般人面前正常说话啊，万一不小心说错话了怎么办？ 阿堇低落的情绪很快就回温了，眼睛重新变得神采奕奕：“那就这么说定了，不许反悔哦！” “我们拉勾！” 狗卷乖乖伸出小拇指拉钩。 “拉勾！” ——【契约成立】—— …… 狗卷离开的时间比他们想的要快的多，收到高专的录取通知书的第四天，狗卷就因为一个突如其来的任务被派出去了，临行时甚至没能和阿堇道个别。 阿堇坐在二人曾经一起看过烟火的房顶，望着逐渐远去的身影，眼中金色的光芒闪烁。 虽然对方多次邀请自己搬离家族出去生活，可自己也有不得不留在这里的苦衷。 因为…… “棘，我根本离不开这里啊。”少年人金色的瞳孔里流淌着粼粼光斑，幽幽地望着白发少年离去的背影，嘴里缓缓吐露出几个字节。 第9章 阿堇 听完了狗卷的小故事，夏目心里有了些数。 乱步也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拍了拍夏目的肩膀，语气轻快道：“那就这么定了吧，夏目你跟馅料君一起去找妖怪解除契约，乱步大人继续在这里坐镇侦探社！” “这次就当是你的入社测试啦，夏目。” 入社测试？ 夏目听着乱步开玩笑一样的语气，花了一秒时间来确定他这话是不是认真的。 “不要怀疑，就是入社测试！”乱步看出了他的犹豫。 “你明明就是觉得烦懒得动弹吧！”虽然只认识了短短一天，但是猫咪老师已经摸清了乱步的性子，从夏目肩上伸出脑袋控诉这个懒侦探。 “总比你天天赖在夏目身上好，三年胖五圈的猫猪也好意思说我懒？”乱步吐舌头，在猫咪老师挥爪子的时候往后一缩，“略略略，打不到！” “我知道了，乱步先生，这件事我会负责办好的。”夏目认真道。 “别太紧张，你要是连你都完不成，那就没人能完成了。”乱步眯起眼睛看了看一旁默默穿上衣服的狗卷。 就这一个不算除妖师的除妖师，过了这个村就没这个店了。 爱找不找吧。 狗卷将围巾往上扯了扯，点点头欣然应允。 “鲑鱼鲑鱼。”他同意。 东京，狗卷宅。 夏目和狗卷赶到这里的时候距离他们决定过来只过了一小时。 夏目抬头看着相当复古的院墙，虽然不如之前他去过的的场家那么气派，但是一想到这是在寸土寸金的东京，能有这么大一片主宅，就觉得有些肉疼。 主家的人不多，除了逢年过节期间，只有部分宅子才会住人，剩下的屋子都是客房和分家的人来主家时住的。 这也导致狗卷和夏目来这里的时候没有遇到什么人。 身为狗卷家的小少爷，狗卷他这次进门是翻墙的。 翻墙对于体力点点满的夏目而言不是问题，只是…… 夏目＆猫咪老师：你的动作是不是太过熟练了点？ 只见狗卷熟门熟路地带着夏目翻过了几道墙，七拐八拐地穿过几条崎岖的小路，来到一座小院前。 夏目呼吸一窒。 这压根就不是什么小院，就是一处破败的断壁残垣，和狗卷身上如出一辙的妖怪味道刺激着他的五感。 门口腐朽的木门摇摇欲坠，塌了一半的外墙向外人诉说着自己的沧桑。 小院里开满了妖异色彩的花朵，层层叠叠，花团锦簇，颜色浓艳，交叠在一起晃得人睁不开眼睛。 他一眼就望见了坐在院子里唯一一颗树上的晃着光溜溜的脚的狗卷口中的好友。 那“人”脸上挂着灿烂得有点假的笑容，一双金色的眸子牢牢盯着白发少年，半点眼神不给夏目和斑。 夏目肩上的猫咪舔了舔自己的爪子，目光没有一丝变化。 在进入小院前，狗卷犹豫了半天才下定决心，抬起手敲开了门。 在夏目眼里，便是狗卷伸手，在那道破破烂烂的门上敲了敲。 “吱呀——” 刺耳的声音响起，不堪重负的大门朝里打开，萧瑟的风吹起二人的发丝，一股浓郁怪异的花香夹杂着腐朽陈旧的味道直直撞进二人鼻腔。 上一秒坐在树上晃着退的“少年”一眨眼就到了二人一猫面前。 “棘，你回来啦？”声音是稚嫩的变声期前的童音。 音调有点古怪，像是从什么容器里发出来的。 夏目从这声音里听出了雀跃。 狗卷往下扯了扯围巾，目光看似平静，可眼神的闪烁却暴露了他的紧张。 夏目第一次从对方口里听到了除了饭团馅料之外的话。 “阿堇。” “我身上的契约，是你做的吗？” 他声音有些发颤。 话说出口的一瞬，他便彻底确定了。 他能正常说话。 是因为有阿堇在场。 狗卷的心跳从未跳得如此剧烈过。 这是他的朋友，是他这辈子第一个也是关系最好的朋友。 “是哦，是阿堇干的呢。” 紫发小人笑笑，笑容在那张脸上有些不协调。 “棘保证过的，除了和我在一起的时候，其他时候都不能和别人说话。”金色的双眸一眨不眨地盯着狗卷，语气中带着威胁。 夏目想到了今天一早帮一个小女孩找的失踪洋娃娃，和那双眼睛很像。 大而亮，相当有神，充满着非人的光泽。 目视着面前的妖怪，夏目更加确认了对方是妖怪，虽然狗卷说对方同他一起长大，但这身高却比自己和狗卷都差了一截，说是国小的孩子也没人不信。 说起来，小狐狸也长得很慢，三年的时间身高都没有发生变化。 “可是这不包括面对咒灵……”狗卷一阵子没说长段的话，现在说起来有点慢。 三色堇没有等他解释完，脑袋直接转向夏目，表情没有一丝波动：“棘，这是你新交的朋友吗？” “你居然能看见我，我还是第一次遇到除了棘之外能看见我的人类。” “你好阿堇，我是夏目，夏目贵志。”夏目尽量语气放柔缓点。 “啊。” 紫色头发的小少年歪了歪脑袋，眼睛和嘴巴呈现出等边三角的形状，像极了一朵三色堇花，“所以棘是有了新朋友想要抛弃阿堇了吗？” 嘴巴一张一合，怪异的很。 “不是，我没有这么想，我来就是想和你把话说开。”狗卷花了一点时间熟悉好久都没有说的语言。 “我希望你能把我身上的契约解除……” 话音刚落，顷刻间二人眼前被紫色覆盖了。 成片的紫色花瓣被疾风席卷着吹向他们。 “小心！”夏目一道妖力挥出，形成了一道保护罩。 “停下！”狗卷道。 视线中的密密麻麻的紫色花瓣凭空定住了，花瓣上宛若人脸的花纹令人相当不适。 幽幽的声音响起，“果然，棘你是想抛下我了吧。” 第10章 三色堇篇完 阿堇金色的瞳孔直勾勾地盯着狗卷，一眨不眨。 在外面交了新朋友就不想和阿堇当朋友了，还要跟自己一刀两断把自己好不容易定下的契约都要解除。 不，阿堇绝不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 “阿堇不允许！棘是阿堇最好最好的朋友！只能是阿堇一个人的！！！”处于成长期的妖怪大吼道。 大片大片紫色的花瓣被狂风裹挟着向二人而去。 “停——” 狗卷张嘴准备施展咒术，夏目一把抓住了他，摇摇头，另一只手传输妖力加固防护罩。 “阿堇，你愿意先听狗卷解释一下吗，解释一下他对于你的态度，你至少要给他一个解释的机会再考虑要不要继续攻击他。” 夏目见过的妖怪不少，很多都是不管三七二十一将他当成玲子开门见山要他还名字的，甚至直接抓他绑架他的也有，很多时候即便夏目和它们解释它们也不见得会听，所以一般情况下遇到这种情况，夏目一共有两种解决措施。 一种是让对方自己冷静下来，以退为进，引出友人帐这个话题。 另一种是武力压制，对方不听他说话就把对方制服到能听进他的话。 通常前一种使用频率较高。 紫发小人没有听见他的声音，飓风席卷着数以万计的花瓣围绕在它身侧，形成了一个巨型的紫色圆柱体。 平心而论，阿堇的攻击不算强，夏目见过如此多的妖怪，阿堇的实力在几百几千号妖怪里面属实排不上号。 可能是先入为主的印象，夏目原以为在狗卷身上定下了这种契约的妖怪或许会比较难对付，可听完狗卷的故事，他对这个妖怪的印象又转变了几分。 真正见到三色堇妖怪，夏目心里悬着石头也落了地。 应该不难对付。 不说这些花瓣被防护罩抵消掉了之后根本近不了他们的身，夏目想，即便他们没有防护罩保护，这些花瓣攻击到他们身上也不会造成多大的伤害。 或许对方是专攻契约术法方向的妖怪，最厉害的一招就是和狗卷订立契约。 不过也不能太过掉以轻心，以免自己的第一次外出任务就以失败告终。 夏目估量了一下阿堇的攻击，力道或许和全力施展开的小狐狸实力差不多。 虽然性格上不一样，可在他眼里，对方出现到现在加上狗卷描述当中的样子，和小狐狸那种小朋友差距也不大。 他更愿意用一种柔和的方式来解决问题。 夏目是个有耐心的人，他不介意和阿堇耗一会儿。 同样，既然他选择了用这种方式抵御阿堇的攻击，也就意味着他选择了第一条路，这也是他制止狗卷动用咒力的原因。 一个没有和自己真正站在对立面的“好友”与一个为了外人与自己为敌的“好友”哪个更能让人放松戒备？毫无疑问是前者。 猫咪老师半月眼斜着看了半天，抱怨道：“总是做这么多无用的事情，你是真的嫌自己妖力不够少是吧。”换祂早就一爪子拍过去了。 大妖怪要憋不住啦！ 祂堂堂一个这么这么厉害的妖怪，能容忍一个才生出神智没多久的小妖怪蹦跶这么久已经是大妖有大量了。 再不快点解决本大妖就直接变回原型一爪子下去了！ “猫咪老师，再忍耐一下吧。”夏目安抚了一下祂。 猫咪老师翻了个有灵魂的白眼。 狗卷盯—— “干嘛，没见过生气的大妖怪吗？”猫咪老师瞪他。 狗卷老实地摇摇脑袋。 没有。 猫猫炸毛。 “不要闹了，猫咪老师。”夏目感受到怀里不安分的大抱枕一直在乱动，直接一只手将猫提起来丢到自己背上。 紫色的花瓣一时间望不到尽头，一层叠一层地包裹在透明的防护罩外，而自内向外看去，防护罩外的世界除了紫色与金色早已无其他颜色。 又过了不知道多久，三色堇妖怪的妖力率先告竭。 防护罩外的密密匝匝漫天遍地的紫色花瓣刹那间轰然炸开。 花瓣纷飞。 矮个子的紫发小人脸上浮现出浓浓的不甘。 “你们要把我封印起来吗？还是直接把我除掉？” 猫咪老师斜眼：“别把我们和那种没有道德的捉妖师相提并论！我们很讲道理的！” 不要给大妖乱扣帽子啊！ 夏目目光温柔清澈，柔声道：“我认识很多妖怪，祂们和你一样，有着漫长的生命，活在世上对妖怪们来说就像是一场没有尽头的长假，在这当中，祂们遇到了很多与祂们擦身而过的旅人，有人类也有妖怪，大多只能一期一会，能够在生命中有过几次重逢便是值得一生乐道的事情。” “不能否认，生命中大部分时光是属于孤独的。人类和妖怪的生命周期长短有着天壤之别，你不能强求别人用一辈子的时光陪伴你走过自己生命中的一小段路程，不管是于人类，还是于妖怪而言都是相当过分的请求。” “我知道，你很喜欢狗卷，很想把他留下来陪你一起生活，”夏目注视着对方，目光柔和地望着那双写着懵懂的金色眸子，“可是，你有你的愿望，他也有他的追求与梦想，二者本身就是不能兼得的，每个人都是独立的个体，你永远无法强求一个人为你而活，这对他是不公平的。” 夏目看阿堇：“如果狗卷不开心，或者让他感到为难的话，阿堇你能高兴得起来吗？” 紫发小人没说话。 陷入了思考。 如果棘不高兴，它会高兴起来吗？ 应该是不会的。 它还记得有段时间棘天天都要背很多很多自己看不懂的书上的知识，很长一段时间都苦着一张脸，连着小院里的三色堇也有了颓势。 阿堇那段时间心情也跟着低落下来，来找狗卷玩的时候还给他带去很多颜色各异的花朵希望他心情能好一些。 “你们两个是好朋友吧？”夏目问。 紫发小人点头。 “朋友之间是两个平等的主体，”夏目伸出两只手，代表两个人，“有什么事情直接说就好了，好朋友之间是不可以用欺骗或者是隐瞒不报的方式订立契约的。只是将心里话当面说出来，不必兜圈子，也不必觉得某件事情难以启齿不好说出口，只要说了，他就会明白你的想法，也再有利于化解你们的矛盾不是吗？” “狗卷会觉得阿堇是妖怪就不和你做朋友了吗？” 狗卷摇摇脑袋，“不会。” 他又张了张嘴，目光略显犹豫地看了看夏目，夏目心领神会，给狗卷和三色堇妖怪套了一个隔音保护结界。 狗卷目光中透出几分感激。 猫咪老师小爪爪挠了他一下：“你又这么好心，一天天的仗着妖力多就使劲浪费吧，到时候你被人偷袭了我可不帮你。” 傲娇的猫咪老师哼了一声扭过脑袋。 祂就说不是什么大妖怪，不然还会用这种转换率慢的要死的契约吗？七天的时间狗卷在外头呆了三天，要是被其他除妖师看见了这小妖怪铁定被盯上当成业绩刷了。 “猫咪老师你不是说要当我的保镖吗？居然连我被偷袭都发现不了吗？”夏目有些忍俊不禁，逮着猫咪老师逗。 “我说的是我不在的情况下，你听错了！”强行挽尊。 “我的听力还没有退化到听岔了好几个字的程度。” “我说你听错了就听错了！”猫咪老师扫堂腿。 夏目单手拎住祂的小脚，以拎烤鸭的方式颠了颠。 “放我下来！快放我下来！！！”猫咪老师挣扎无果，感觉下一秒就要被架上火堆了。 夏目目光沉痛，三分痛心三分感慨四分无奈道：“猫咪老师，你又重了。” 过了没多久，隔音罩里的一人一妖敲了敲罩子，夏目解开隔音罩。 狗卷和三色堇妖怪具体谈了些什么夏目并不知情，不过看他们的脸色，应该是把话说开了。 紫发小人语气轻松了不少：“要是知道棘你不讨厌妖怪我一定第一天见面的时候就说了！” 夏目有个疑问：“所以，到底是为什么没有说呢？” 阿堇表情有点耐人寻味：“还不是因为那天我听见了棘的老师在和他讲妖怪的故事，说妖怪都是假的，世界上根本没有妖怪这种东西之类的，就算有妖怪也都是坏的。我本来想爬墙进来为妖怪正名的，结果一不小心摔了下来一紧张就忘了。” “后来和棘做朋友了以后就越来越不敢暴露自己的身份了……” 狗卷：(⊙⊙) 狗卷：“我没有讨厌妖怪的想法啊！” 夏目：“这份心情很能理解，大概就是‘越珍重越怕失去’吧。” 之前他也见过几个有着相同想法的妖怪，大家的结局都不尽相同，还是挺唏嘘的。 “总之，棘还是我最好的朋友，我也还是棘你最好的朋友这点是不变的吧？” “嗯，不变。” 白发少年主动伸出手，紫发小妖怪也伸出手指，二人拉勾。 “以后还是要经常来找我玩啊，不然我会很寂寞的。” “开学后我可以把我的同学带过来见你，听说还有一只咒骸熊猫。” “哦，同学啊，我能揍他们吗？” “……不行，而且你不一定打得过。” 三月末的微风，将院内唯一一颗树的树叶吹得簌簌响，院子内绽放得鲜艳的三色堇随风摇曳，浓郁的花香将人包裹起来。 橘子味的夕阳懒懒地洒在众人身上，暖暖的光束环抱住了每个人，给每个人披上了一层泛着金边的光辉。 第11章 回忆篇 解决了狗卷身负契约的问题，夏目原本想直接回横滨交差，猫咪老师也心心念念着侦探社里两位小姐姐的手艺，谁料他人刚刚走出狗卷宅，一个不速之客出现在面前。 猫咪老师瞬间作战状态——炸毛！ 穿着黑色制服戴着黑色眼罩仿佛一个dk的不良教师笑得一脸灿烂，弯腰打招呼。 “是贵志呀，真是好久不见了~怎么有空来我们东京玩呀？你看你来都来了要不就一起吃个饭再顺便到我们高专住一晚吧。”一口气说完没有半点卡壳。 同样的动作换个人做就是拉皮条的老鸨。 可惜了，五条悟生的一副好相貌，哪怕把浑身上下最好看的眼睛遮起来也不损他的形象。 猫咪老师半月眼盯着身高一米九的无良教师，在对方的注视下缓缓地翻了个白眼。 人为什么在东京？ 明知故问。 这家伙铁定是瞅准了时机来堵人的。 连猫猫都知道。 夏目冷漠地推开：“不了，五条先生，我不想在高专住一晚第二天就得知我的入学手续已经办好了。” 他完全不怀疑对方真的干得出来这种事。 按照他对的场这些老牌家族的了解，类推一下。 人的场家好歹还算半个隐世家族，东京有宅子但不常住，家主和主要的负责人们反而偏好八原这类妖怪多的地域。 而御三家则是哪里人多驻扎在哪里，东京京都这些城市宅子多的跟不要钱一样，比搞房地厂的还过分。加上传承了千年，各种条条框框的规矩多的要死，在行事作风上比之半隐士的的场家绝对有过之而无不及。 按照五条家的能力，把他一个大学还没入学的新生转到咒术高专去也不是什么难事。 别问他怎么知道的，问就是差点经历过。 不管怎么说，的场先生虽然有些方面偏执了些，但总体上还算是个正常人。 很多时候是相当靠谱的。 就算是总与的场气场不合的名取也承认这点。 夏目有看了看面前的羽毛球脑袋，默默移开了视线。 名取先生诚不欺我。 咒术师比起除妖师更难搞。 那是高三的寒假，他做出想去横滨的决定。 戴着帽子和眼镜做伪装的棕发红瞳青年就坐在他对面，神情严肃道：“比起你接触的最多的除妖师，咒术师的存在更加普遍，更让人防不胜防。你在偏远的八原还能藏得住，到了横滨说不定随随便便路上就能碰到好几个异能者和咒术师，一定要考虑清楚再做决定。” “而且较传承稀少的除妖师而言，咒术师的体系更加庞大，也更加入世，和政府官僚的联系也更为密切，哪怕是你熟悉的的场家，御三家那些眼高于顶的家伙也看不上他们，能不接触就尽量不要接触。” 他红色的眸子盯着面前的少年，露出一个无奈的笑容：“不过，按照你的特殊性，他们大概会主动和你接触吧。” 正常来说，咒灵和妖怪是两个互不干扰的体系，彼此不会有冲突，捉妖师和咒术师也是如此，相敬如宾是最好的描述，当然，他们宁可井水不犯河水。 资深的捉妖师看不起那些每次攻击前都要把自己招式说一遍的咒术师，咒术师也看不太起神神叨叨每次招式五花八门的捉妖师，一个嫌弃对方攻击方式太血腥暴力，另一个嫌弃对方总是让式神出马自己坐享其成。 要不是暂时处于同一战线，早就闹掰了。 好吧，平时内斗也不算少。 千年下来双方光是勾心斗角的情节都够演几十部碟x谍。 反正每次撞上都能吵半天，偏偏能看见妖怪的看不见咒灵，能看见咒灵的看不见妖怪。吵了几千年也没个结果。 名取还调侃过要是哪天这两方打起来，就看谁更封建。 封建的一方铁定完蛋。 目前看来是半斤八两。 都无趣的很。 不过鉴于他自己是捉妖师，基于个人立场，他还是更希望捉妖师这一派获胜的。 再往前推一年，有一阵子名取精神总是不太好，突然开始大白天犯困，原本以为是工作太多还请了假，结果在家躺了两天更疲惫了。由于职业病因素，名取第一反应想到了妖怪，可不管是他自己还是三个式神都没有从他身上感知到任何属于其他妖怪的妖力。 三只式神中擅长除魔的柊也施展了好几个除魔的咒，可对名取没有半点用。 到第三天的时候，他连饭都吃不下，柊因为担心他便私自去找了夏目——名取关系最好的朋友。 祂有预感，夏目能够帮助自己的主人。 虽然夏目不说，但是名取也隐约从对方身上感受到了一些秘密，正如同名取也有一些秘密没有告诉对方一样。 二人心照不宣没有戳破。 夏目见到名取后点破了对方身上的诅咒。 是一只二级接近一级的咒灵，能力是寄生，通常寄生在一些有特殊特征的人的身上，隐秘性极强，因此名取和他的式神们都没有发现它的存在，而妖力所形成的除魔阵法没有对这只咒灵对症下药，无法将其祓除。 这只咒灵在人身上的潜伏期有七天，先是侵蚀人的精神，再是身体，一点点把人拖垮，悄无声息地夺走人的生命。 这在二级咒灵当中实力绝对算是弱的，攻击范围小，且寄生在一个人身上时是不会对另外的人下手的。 可日积月累下来对人类社会造成的影响反而比一些刚出生的一级和特级强。 虽然每次只针对一个人，但夏目目测这只咒灵手上有近百条人命。 骇人听闻的数字。 这次它寄生的位置是名取那颗壁虎状的痣。 “怪不得，我就说浑身上下只有我的左腿还能动弹。”名取苦笑。 这只壁虎从来不会去他的左脚。 说起来，他之前一直觉得这只壁虎会带来不妙的感觉大概就是因为会被寄生吧。 和的场静司的说法完全相反。 不过这时候，他倒宁愿对方说的是真的。 “我暂时在这只壁虎上面下了束缚，让它停在你的左手腕上，不到处游动，名取先生，要是什么时候痣的位置不舒服了就和我说，如果是咒灵的问题我能帮上忙的。”夏目道。 名取按了按太阳穴，语气里有几分无奈：“你的救命之恩，我还记在账上啊。总不好每次碰上问题都来麻烦你。” 亏他比对方年纪大了这么多，感觉白活了好多年啊。 “没有的事，名取先生只是因为很少接触咒灵这方面的事情才不清楚，以后如果碰上类似的情况请一定尽早要联系我，咒灵比妖怪危险的多，我绝对不会觉得麻烦的。”夏目照旧直球出击。 在外疯狂散发魅力的名取对上夏目完全无可奈何，操着一颗慈父心哪里都放不下，只好不动声色地换了个话题。 “还好有你，不然我担心瓜姬她们会去上找神明，那事情就闹大了。”十分了解自己式神的棕发青年说道。 这个世界上，除了咒术师之外，神明们对咒灵的杀伤力更强，只是神明们通常神龙见首不见尾，忙着祓除彼岸之怪物，顺手祓除一些咒灵已经是善心十足了。 要是运气好，碰上好心的神明，可能会将他身上的诅咒祓除掉，但要是碰上脾气不好的神明，指不定连能全须全尾回来都是问题。 名取身体恢复之后先是找上了夏目正式道谢，后面才有了几次关于咒术师的讨论。 “总之，咒术师那边不可控性更高，目前在妖怪和捉妖师当中还没人敢动你，可是那边就不一样了，要是让他们知道了你的能力，指不定那天找个由头把你灭了。” 友人帐的特殊性与这些年结下的羁绊，注定了夏目不可能与妖怪和除妖师划清界限。 除了和夏目交好的他们几个人外，其他除妖师也听闻有个和年轻一代除妖师们关系很好的很少参加聚会的少年，自然不会轻易动他。 可咒术界那群老橘子要是得知出现了一个既有妖力又能看见咒灵并且肉身打爆咒灵的非典型“天与咒缚”，咒术界怎么可能不慌？ 双方明争暗斗这么多年，要是对面出现了一个天纵英才也就罢了，可是出现了一个能同时兼顾两方的天才，还有很大可能性站在对面，怎么能让他们不着急？万一是除妖师那边培养出来篡他们位的呢？ 甚至只要有1的概率对自己不利，他们就一定会动手。 得不到就毁掉，这是老橘子们的惯用思路。 自私自利毫无人性。 跟咒术师们打过几次交道的名取相当看不惯那些家伙的做法。 果然还是捉妖师阵营好点。 至少和很多心思单纯的妖怪相处，捉妖师们也没几个真的坏心肠的。 回忆到此结束，夏目已经第三次拒绝了五条悟的邀请。 突然，一阵铃声响起，夏目在五条悟的注视下掏出手机，看清来人笑了笑。 “喂，夏目！不要和戴眼罩的无良老师聊天，这家伙只是想把你拐过去打工！快远离羽毛球脑袋！！！” “远离东京！快回来武侦！！乱步大人等你吃晚饭！！！” 特地将手机拿远了些的夏目：还好还好，耳朵没受到重击。 “明明我们咒术师的工资更高吧！”五条悟抢过手机和对面互骂。 “把电话给夏目啊可恶的羽毛球脑袋！” 被抢了手机的夏目：…… 猫咪老师：“夏目，今天和武士社长提议涨工资吧。” 照顾心智顶多三岁的成年人至少得加三份天妇罗！ 第12章 半妖 “可恶的咒术师！要是碰见了乱步大人一定不会放过他们！” 夏目回到武侦的第二天乱步依旧鼓着个娃娃脸，满脸写着不乐意，用行动控诉五条悟挖墙脚的做派。 具体表现为多吃了两份抹茶红豆年糕，又从猫咪老师手中抢了一份楼下老板投喂的粗点心。 总而言之，夏目的入社测试完满完成。 不仅圆满归来，还因为完成度高满意度高被人惦记在心上。 当五条悟的声音传过来时和东京隔了三十公里的横滨侦探社某猫猫当场原地炸毛，差点就订了去东京的最快一班车票。 就连社长都冷着脸面瘫状过来慰问了几句，大意让他不要被外人（某些六眼）蛊惑走，侦探社能够给他家的温暖，而咒术界只有冷冰冰的金钱交易。 哦，上述是乱步的翻译，社长原话是——“恭喜完成任务”和“回来就好”。 猫咪老师无视人类之间的争宠行为，往嘴里扒了口茶泡饭，嚼吧嚼吧。 果然还是乌冬面好吃，最好再加点小配菜，关东煮也不错，话说七辻屋什么时候在横滨开分店啊，祂可想死七辻屋的招牌豆沙包和羊羹了！ 大部分情况下，侦探社接到的任务都比较平和，没有需要动用武力的情况。 这天任务不多，基本上都是帮忙找找丢失的小狗小猫小孩之类，多了夏目之后能够出外勤的人就更多了，与谢野晶子窝在自己的医务室里非必要不出门，乱步就更不要提。 作为一只方向感和推理能力成反比的猫猫，他自己也有清晰的认知，除了有案件或者出门觅食外绝对不会踏出侦探社一步。 夏目在帮忙找到了丢失的婴儿车后又顺便扶了一位腿脚不便的老奶奶过马路。 不得不说，横滨的民众哪怕是老奶奶也是深藏不露，前脚自己把人扶过马路后脚就消失不见了。 原来腿脚不便和健步如飞能出现在同一个人身上啊。 猫咪老师小手捏了下夏目的脸：“笨蛋夏目，明明就是那家伙骗你扶她过马路吧！就是因为这样你才多了这么多不必要的麻烦啊！” “对啊，我知道，但是谁也不知道下一个是不是真的需要我的帮助，所以我还是要扶的。”夏目正色道。 他面色如常地从袖子、围巾、帽子后翻出了三个带监听功能的定位器，手一捏把定位器捏成齑粉，飘散在空中。 脚底打滑溜走的某人耳机里头突然传来一阵巨响，随后半点声音都听不到了。 “哇呜，我的耳朵！” 反应迅速地把耳机取出来丢掉，但还是遭到了重击。 黄昏时刻，太阳半落不落地悬在天边。 趴在夏目肩上的猫咪老师懒懒地打个哈欠，哈欠打到一半，眼睛盯着一个地方没动。 “纳兹咩。”祂出声。 “嗯，我看到了，猫咪老师。” 夏目回道。 一人一妖向着一个方向走去，动作轻盈迅速。 在马路对面的一个小巷中，一条末端狗尾草形状毛绒绒的尾巴正在不停晃动，像极了逗猫棒。 可惜这并不是一根逗猫棒。 明明是处于繁华的横滨街头，还是在人流量比较广的傍晚，巷子中出现这么一条尾巴却偏偏没有一个人注意到。 夏目很快穿过了马路到了巷子边看着相当吸引视线的尾巴，他没有犹豫地走了过去。 除了这根尾巴之外，还有咒灵的气息。 下一秒，一人一妖就被耀眼的圣光闪了一脸。 “哦呼！”x2 喊出声后一人一妖同时陷入了沉默。 这是，什么新型异能力吗？ 陷入沉默的夏目没有忘记顺手将几只长相抱歉的四级咒灵祓除。 “真的太谢谢你了！你真是一个好心人！”少女梨花带雨地鞠躬道谢，身上的光芒耀眼夺目。 少女又花了01秒时间吸收刚刚来人的声音，并在005秒内作出反应。 她看向夏目，“你刚刚说‘哦呼’了对吗？”又转向他肩上的年糕妖怪，“你也喊了‘哦呼’？” “你们看得见我？！” “你们是什么超能力者吗？能够看见不存在的事物的怪物和能够变成猫的人！？可以和我说说吗？”深宝蓝色头发的少女惊喜道，眼睛里发射出一串亮闪闪的小心心，身后的小尾巴一晃一晃的。 少女身上的圣光更强了。 夏目眯了眯眼睛，猫咪老师直接把脑袋埋进夏目的帽子里。 太亮了太亮了，眼睛睁不开了要。 一分钟后。 “我是照桥心美，感谢您的搭救！” 少女心态很好，前一秒被咒灵包围下一秒就能切换成矜持美少女模式。 夏目施了个结界，将二人一猫透明化，又隔绝了结界内的声音。 “在此之前，照桥小姐可以先告诉我你为什么会以这种形态出现在这里吗？” 美少女照桥心美陷入了回忆，从她叙述中得知他她今天和一段时间没见的哥哥一起出门，回家的路上遭遇了一起超市抢劫、摩托车追尾公交车、滑着滑板的少年从头上飞过以及被举着刀的男人表白不同意就自杀等经历。 夏目：“……” 猫咪老师：“……少女，你是个被神眷顾的人。”肯定语气。 照桥心美点头：“我知道，这就是大家见到我都会说‘哦呼’的原因之一。” “但是你经历的这些对你来说都没有造成巨大的刺激吧？按照你的说法，在这之后你顺利和你哥哥一起回家了？”夏目问。 “嗯。” 夏目手上稍微比划了一下，方便对方听懂他的话。 “说直白一点，你现在是处于灵魂出窍状态，出现这种形态必须得有一个剧烈的刺激才能形成，并且你要在受到刺激之前见到彼岸的生物，像刚刚你见到的咒灵或者妖怪也能算进去。嗯，奇形怪状的就算，看不太清楚形态的也行。”夏目基于自己十八年的经验道。 “你可以再仔细思考一下路上还发生了什么事情，有没有见到特殊的生物或者特殊的人。”他循循善诱。 人形的妖怪也不少见，而在一些特殊情况下人类是明确能够看见妖怪和神灵的。 “哦，我想起来了！”照桥心美敲了下掌心。 “我和哥哥顺利回到家，进门前看到了邻居家养的喜玛拉雅猫在围墙上抓什么东西，好像是漂浮在空中的，下一秒就被邻居家弟弟的网球砸中了脑袋！再然后就晕倒了！！” 夏目和猫咪老师同步点点头，接受良好。 根据夏目的解释，照桥心美找到了自己灵魂出窍的原因：“所以说我是先迷迷糊糊地看见了妖怪又被网球把灵魂撞出来了？” “可以这么说。” “我认识的一个人之前变成半妖的契机是因为车祸，她在出车祸前看见了彼岸的生物。” 照桥心美忧愁状：“对比一下，我被网球砸到灵魂出窍听上去好逊啊。” 见状，夏目道：“请不要这么认真地考虑下一次灵魂出窍的方式。”这东西可不经试啊。 夏目认识的那位有巫女的血统，本身就能看见神灵，偶尔也能看见一两个妖怪，照桥心美只是误打误撞才灵魂出窍一次，这次好运遇上了他，下次就不一定了。 “你身后的尾巴是灵魂和身体的连接点，叫【绪】，注意一定不能被扯掉。”夏目叮嘱道。 照桥心美点点头，表示听进去了。 还没等夏目松口气，对方又道：“说起来，我认识一个人，他和你的声音很像呢，不过他的声音更加活泼一点，也更加开朗乐观一些。” 猫咪老师从她眼中看出了熊熊燃烧的火光。 祂为那人默哀三秒钟。 夏目略过这个话题：“当务之急是要找到你的身体，成功灵魂归位才行，离魂太久身体是会承受不住的。” 照桥心美自信道：“我一定能够顺利回归，因为我是被老天眷顾的美少女！” 猫咪老师半月眼：“你已经变成半妖了。”再耽搁一会儿你的本体就噶了。 夏目掏手机，“这种是还是交给专业的人来吧。”说着点开了一个人的电话，拨通。 电话滴了一秒就接了。 “您好！这里是能够提供快捷安心的神明配送服务的夜斗！”活泼欢快的声音从手机里传来。 “夜斗，我是夏目贵志，我在横滨碰到了一个灵魂出窍的女孩，……” 有一个同样的声音……而且，比齐木君的声音更加阳光…… 照桥心美听见了二人的对话，直接石化，身上的圣光也没有先前那般耀眼了。 “又、又一个和齐木君声音一样的人……” 猫咪老师跳下夏目的肩膀，使用头柱攻击：“喂喂喂你已经灵魂出窍了，现在已经没得出了啊！你是吐不了魂的！” “对，没错，我可是照桥心美啊，是不能留下不好的形象的！” 一秒恢复到完美的美少女形象。 猫咪老师：人类真恐怖啊…… 在夏目委托对方的下一秒，一个举着手机的人凭空出现在了小巷里。 “麻烦你了，夜斗。”夏目递过委托费。 “贵志，你果然是我的大主顾~”夜斗接过夏目手里的五元硬币，帅气地一抛，硬币在空中720度翻转，再伸手一抓。 蓝色透亮清澈的眸子盯着照桥心美，“这就是你电话里面说的半妖？” 照桥心美：近听声音更像了。 夜斗：好亮！ 他又绕着人转了一圈。 “真是耀眼啊……虽然有点麻烦，但不是什么大问题，在我见过的半妖当中算正常的了。” “这种事情交给我夜斗，保证完成任务~” “谢谢了，夜斗。” 最强打工人夜斗将照桥心美顺利地送了回去，顺手帮人模糊了一下记忆，保证对方不会想起妖怪、神明、灵魂出窍等词汇。 “怎么说呢，某种意义上那位照桥小姐确实是被神明眷顾的人，不过和正常意义上的‘眷顾’还是有区别的。”夜斗吃着夏目给他买的关东煮，腮帮子都鼓了出来，随口回答他的问题。 “世界上的少部分人天生就有着和常人不同的能力和天赋，比如你天生就看得见我们，再比如有人天生就有异能力，那个女孩她也是如此，只不过技能点方向不一样，天生就能散发魅力吸引目光，真要仔细算也勉强算是异能吧。”夜斗咂了口汤。 “在其他方面，还会有什么问题吗？”夏目有些担忧对方的情况。 夜斗摆摆手，往嘴巴里扒拉了两块鱼豆腐，“那个女孩和日和状态不同，不会陷入时不时就出窍的状态，也算是被‘眷顾’的一种啦。” 夏目不语。 “比起这些，倒不如先考虑一下你自己吧贵志。”他将最后一口汤喝掉，面无表情地注视着面前的少年。 “你真的做好准备了吗？” 第13章 新访客 你真的做好准备了吗？ 夜斗直勾勾地盯着夏目。 深海般深沉又如水般清澈的眸子中含着对眼前人类的审视。 “不瞒你说，你的天赋在拥有特殊能力的人中超越了99999的人，剩下的那部分中，早夭的又超过80，你，是我见过及其稀少的天赋如此强还活到现在的人类。”这是夜斗对夏目的评价。 世界上不乏天姿卓绝的人，近年来夜斗见到过同时拥有强大灵魂与天赋的人里还有个雪音，不过人早早就成了亡灵，而后又变成了他的神器。 和雪音比起来，夏目的前十八年虽然一路磕磕碰碰，却因为诸多外力因素与友人们的帮助始终没有遭遇真正威胁到生命的危机。 也算是老天给他的补偿。 “八原是个适合修养的好地方，没有各种勾心斗角与血肉横飞，呆在那里你能平平淡淡地过完一辈子，这不正是你从前所渴望的吗？”夜斗一语破的。 你有生死关头做出决绝选择的决心吗？ 你做好时时刻刻都处在被窥探觊觎的位置而不退缩吗？ 你做好与无数庞然大物为敌的准备了吗？ 你只是一个人，哪怕拥有友人帐，也只是一个人，妖怪不能帮你解决所有的问题，外人也无法护你周全，你身上的秘密太多了，身为神灵的我也仅能窥见一二，有些时候想出手反而会受法则限制和掣肘。 我看不清你的未来，被无数因果线缠绕着的少年，这条路的前方布满数不尽的荆棘滞碍，你真的能够一条路不回头得地走下去吗？ 放着平静的日子不要，而是选择接触稍有不慎就会死无葬身之地的新世界？ 夜斗只是静静地看着他。 夏目笑了笑，笑意稍浅，却弥足坚定：“我不知道我的选择究竟是对还是错，也不知道我将来会面对多高的风浪与顽石，但是我始终相信，如果没有接触到他们，我永远找不到问题的答案。” “我不后悔我的选择。” 他琥珀般透亮的眸子中映着夜斗的倒影。 夜斗无言。 夏目知道他来横滨代表着什么，异能、咒术……各种组织盘根复杂，里世界的大门向他缓缓张开，稍有不慎便会粉身碎骨，他能做的也只是在自保的基础上不让自己的亲人、好友卷进来。 夜斗名取的场和数不清的妖怪也劝过他，但他还是选择了这条路。 大概是他骨子里遗传到了玲子外婆的不羁，虽然外表看上去清清冷冷温温和和，实则因为自己天生能看见妖怪这件事他经历了不少。 不能否认，他在那些惊险的经历过后，浑身上下血液里燃起了一团团无名火焰，灼烧着他的骨骼、他的四肢百骸、他的每一寸肌肤，那是灵魂深处不自觉的战栗与颤抖。 那种滋味，仿佛身体里有两个灵魂在相互撕扯，前一个向往安稳平静无波无澜，渴望平平淡淡的一生，后一个则是追求惊险刺激，想要一览世间壮丽盛大景色，遇见数不清的人，感受心脏剧烈跳动时的快/感。 和他平日里表现出的样子截然不同。 来横滨是他自己的选择，追寻着内心深处的某个声音不顾一切地来到人生地不熟的大城市，仅仅三天，就见到了两大能量体系的代表人物。 短短的相处中，他了解到某些体系中不同派别人士的立场，自己的立场似乎也随之定了下来，将来一定会面对更多生死攸关的惊险。 如果不来横滨，他或许一辈子都不会被卷入这些斗争当中。 可是，哪怕前方是高山、是悬崖、是不见底的深渊，无论前方又多少险阻等着，惊涛骇浪扑面袭来他也毫不畏惧。 这便是他的选择。 “你应该清楚，来到这种鱼龙混杂的地方，原先你避掉的那些麻烦都会接踵而来，你要面对的远比你从前遭遇的多的多，也危险的多。” 不只是妖怪、咒灵、除妖师们这些你熟悉的事物，异能者们、咒术师、国内外的异种生物都会嗅着你的味道过来，甚至连神明们都会为你驻足，你有足够强大的力量克服着种种危机吗？ 夜斗叹口气，伸手摸了摸夏目的脑袋。 和小时候一样的手感，毛绒绒的。 夏目的神情带着些许洒脱：“那是当然，夜斗，我不会后悔自己的决定的。” 夜斗看着桌子对面脸上还带着不少稚气的少年，一拍桌子：“好！不愧是我夜斗看重的朋友！！！” 说着就从一旁发酒疯的斑的爪子里抢过了一个瓶子，对着嘴巴吨了好几口。 醉醺醺的年糕猫咪：“咪？” 夜斗将祂拎起来随意一丢，继续喝。 “不管怎么说，还是要给自己留好后手，比如揣一把五元钱在兜里，遇到解决不了的问题时就召唤神明夜斗！我可是随叫随到省钱又安心的超级超级好用最强打工神啊！也是夏目你可以依靠的好朋友！”正经不过三秒的五元神说着说着手就搭了过来。 夏目：“……” 夏目：“等等，夜斗，你是不是又出手汗了？别往我身上蹭啊！” 感动都感动不出来了。 夏目一把夺过夜斗手里的酒瓶子，伸手在祂面前晃了晃，被夜斗一爪子拍下去。 “我看得见！这么点酒能把堂堂夜斗神灌醉吗？” “你还记得你上次在小福的神社里吐了一被炉最后被小黑奴役了一个月的事情吗？” “哇啊啊啊贵志你快把这段经记忆忘掉啊！”夜斗疯狂摆手，企图删掉夏目的记忆。 “可是雪音都录像了啊。” 夜斗隔着外套捂住心脏，面露痛苦：“怪不得我最近总有被刺伤的感觉，难道是雪音他……” 夏目抱起猫咪老师，往祂身上一砸。 “你只是最近单子少没赚到钱，不要把锅往雪音头上扣好吗？”人雪音是个乖孩子。 被重型武器和真相重伤的夜斗宽面条泪。 “武器”胖猫大吼一声：“纳兹咩你干嘛！” 不到五秒，又晃晃悠悠地往地上一趴，打起了呼噜。 “还有，视频的话，除了我之外小福日和还有兆麻那里都有备份。”夏目慢悠悠地抛出个重磅炸弹。 “啊——我身上的恙更多了！痛啊！” “住嘴吧穷神！别演了！” “呜呜呜贵志你好狠的心，居然重伤我这么一个弱小可怜无助的神明大人！” “……” “欸等等等等，别打电话！说了不许告状啊——” 与此同时，某处宅子里，一个深粉色头发戴着一副绿色眼睛脑袋上还夹着两个棒棒糖一样天线夹子的少年收回了千里眼。 呀嘞呀嘞，还好照桥是被老天爷眷顾的人，就算是在短时间内看到了妖怪又被网球砸到灵魂出窍接着又遭遇了特大空间乱流也能毫发无损地从东京到达横滨，并且在遭遇了咒灵的情况下还能遇到好心人和好心神将人半点没事地被送了回来，甚至这位职业素养很高的神明还施了个小法术消除了照桥的记忆让她以为只是做了个梦。 真是令超能力者省心啊。 单方面的，齐木楠雄给与自己同声优配音的两位朋友发了两张好人卡。 齐木楠雄自动忽略照桥信眼泪汪汪差点哭yue过去瞬间转为妹妹醒过来后能去跑上个十公里不带喘的样子和照桥心美一瞬间没有绷住美少女形象的表情。 粉发超能力者挖了一勺面前的咖啡果冻，随手将一颗砸向地球的小行星转变了方向。 啊，真实和平的一天啊。 习惯了武侦的生活后，夏目觉得和他之前在八原的日子也没有什么差别。 接受客人的委托和接受妖怪的委托，本质上都一样。 只要是自己力所能及的范围之内，他都会尽力去完成。 乱步举着棒棒糖，在新买的椅子上转圈圈。 戴着侦探帽的青年露出不二家同款表情：“就是说嘛，其实我们武侦的工作还是很轻松的啦，肯定比那个黑漆漆戴着帽子浑身发红光□□人士说的要好~” 而且不用强制加班。 这么好的工作在横滨可是相当难找啦。 每天上班朝九晚五，可以坐办公室摸鱼（处理文件），坐久了还能时不时地下楼压马路（完成委托），多好~ 夏目不置可否。 就在乱步在椅子上转着圈圈看《暗夜男爵》第五卷的时候，有人敲了敲门。 听见按敲门声，乱步翡翠色的眼睛一亮，放下了手中的书，喊了声“请进！” 夏目惊讶，很少有人或者是案件能让乱步这么感兴趣。 于是他也留意了几分。 访客推门进了侦探社。 来人一头赤红的短发，瞳色与发色相同，是相当热情的色彩，眉眼骨相相当优越。少年一身得体的西装，贵气的很，虽然长者一张童颜，看上去却格外有气势。 夏目微微吃惊。 他从对方身上感受到了在的场先生身上感受到的威严与压力。 赤发少年进门微微颔首，相当有礼貌又不失威严。 典型的泰而不骄。 以夏目的眼力不难看出对方身居高位，而且家族的地位绝对不低。 他国中时期在一家私立学校上过一阵子，那里的学生各个出身比平常人高的多，财阀世家不在少数，赢在了起跑线，说话谈吐之间有着不自觉高人一等的味道。 虽然少年少女们没有恶意，但夏目还是无意中感到了阶级的差距。 与他们相比，想来能够教出这么一个谦逊有礼不矜不伐的财阀公子的家族，作风应该差不到哪里去。 “我是赤司征十郎，有一件事希望得到贵社江户川先生的帮助。” 夏目：！！！ 乱步：。 猫咪老师：哦吼！ 碰巧打开了医务室们的与谢野：“哦呀？” 第16章 妖气 田山花袋这天接到了一个特别的委托，雇主给了很大一笔钱，希望他能在最短的时间内查明洛山高中十年前那起案件的真相，以及涉案当事人的现状。 抱着自己最喜爱的芳子的死宅十分满意这次的委托金，他拿出当初和国木田发誓“一生都要在这昏暗的棉被里生活然后死去”的决心和自己单身二十年的脑速对着幽暗空间中一排发着幽幽荧光的电脑发动了异能【棉被】。 紧接着，他就被自己调查出来的真相震惊到了。 都是黑客，但寺田聪介的行为让他头一回生出“黑客的名声原来是被这么败坏的”的感受。 虽然是武装侦探社的前成员，但田山花袋在当社员期间就没去过几次侦探社，更没怎么见过自己的同事们，平时交流都是靠电子设备，这会让他感到无与伦比的安心。 因为领域不同，他在武侦工作时一般调查的方向都是涉及重大金额的大型企业偷税漏税或者黑/帮交易的内容，毒/品走私、人口买卖也都涉及一点，而他平时接到的私活都是会社拜托调查对家公司的经营状况和资金问题等，但像这种雇佣他来调查一件事情的起末以及当事人的现状还是少见。 他上一次调查这种事情还是一个阔气的富婆托他暗地里搜集入赘的丈夫出轨的证据。 这次雇主相当大方，一次性给了不少钱。 不查不知道，一查吓一跳。 田山花袋紧紧地抱住了与自己相伴了近二十年的芳子，一双棕褐色的眼睛死死盯着屏幕上的内容，震惊之情无可复加。 在复原了寺田聪介伪造的视频音频又将全部犄角旮瘩里的监控都翻了个底朝天后，田山花袋将手里的资料整合打包发给了自己的雇主。 出于一些私人情感因素，田山花袋甚至分出了一台电脑出来用于调查搜集寺田聪介的黑历史。 寺田聪介是在高中时期才发现自己的计算机天赋的，也正因如此，他前面十几年的经历更加方便了田山花袋调查，黑历史的收集也迅速得多。 几个部分同时进行，房间内的网速相当给力，半个小时的功夫田山花袋就将所有资料收集完毕了。 最后的最后，田山花袋手动敲了下键盘上的回车键。 键盘发出的“咔嚓”声响在十几台电脑同时运行的拥挤狭窄的房间内显得微不足道，却昭示着田山花袋的决心。 既然生前没有将你的真面目揭露出来，好歹在死了之后让大家都看看你的丑恶嘴脸吧。 心中正义之魂熊熊燃烧着的田山花袋心想。 回到隶属于赤司家的低调奢华的豪车上，看完田山花袋传来的资料，赤司和夏目对寺田聪介的事情心中有了个数，唯一不解的就是对方是死亡。 田山花袋发来了一张被烧得面目全非的图片。 备注，高糊。 照片里，死者浑身焦黑，烧伤与碳化明显，浑身上下看不见一块好的肌肤。 对两个平均年龄十七岁的少年而言多少有点冲击，但冲击没有特别强。 猫咪老师舔舔爪子，眼睛往屏幕上瞄了瞄。 还行，至少人不是半生半熟的样子，不然估计心态不好的人能直接在车上吐出来。 两个少年没说话，看着照片紧锁眉头。 “看这里，”赤司伸手指了指照片里的尸体，“当尸体全身被烧至炭化时，肌肉遇到高温会极度干燥凝固收缩，因为人体的屈肌比较发达，收缩比伸肌强，炭化尸体四肢关节呈屈曲状缩短，会呈现出类似拳击比赛中的防守状态，也就是斗拳状的姿式。” “而这具尸体，实际上并没有形成任何蜷曲起来的拳斗姿势，而是呈现出一种奇特的扭曲状，这一点很奇怪。” 学校生物课并 不会教学生这些内容，夏目没有赤司的量，但他凭借自己朴素的认知，也觉得这张照片有诡异。 此人的动作实在太过诡异了。 夏目下意识认为死因另有蹊跷。 但尸体早已焚烧，他们能够托人找到的也只有这张有些模糊的照片。 “他不是被单纯烧死的。”夏目肯定语气。 赤司那手点了点这张图片，“其实拳斗姿势不管是在生前被活活烧死还是死后焚尸都能够形成，单凭是否形成这种姿态无法判断他的死因，只是他的动作，让我有些在意。” 虽然图像相当模糊（因为是远景放大），但对方的四肢明显呈不正常的扭曲姿态，就和人会为了更好地吃鸡翅膀会捏着翅膀将翅中翅尖轻轻一掰，再反方向扭一下的状态一样。 人已经被火化掉了，他们没法从皮肤、眼睛、呼吸道、胃部以及碳氧血红蛋白等方面确认他究竟是生前被烧死还是死后有人放火烧尸。 但只要是具备一定常识的人都会发现这人死的蹊跷吧。 连两个目前只有高中学历的学生都看得出来的事，不知道当时发现尸体的警方是怎么囫囵下去将这案子草草了事的。 可惜最能够还原到的最清晰程度的图像也只有这一张，两个人就算是对着照片看出花来也看不出更多的信息。 “虽然有可能是咒灵所为，但如果是当初在学校诞生的咒灵，是很难突破天然的束缚去到寺田聪介住所处的。” 夏目倾向于是咒灵所为，但没有证据证明确实是洛山高中的这只咒灵所做。 他猜测可能是另外的咒灵干的。 也不排除有人入室将其杀害后纵火烧尸。 就在线索断掉二人甚至想等洛山回来后再去寺田聪介的住处一趟时，夏目的手机一震。 他收到了乱步的消息——到洛山你们就知道真相了。 横滨，武装侦探社。 乱步的手机界面上同样是田山花袋调查到的照片，他收起手机，小声嘟囔：“差一点点就推测错误了。” 还好之前因为狗卷那件事他狠狠恶补了一通有关妖怪和咒灵的知识，刚刚又联系了一下田山验证了一下他的推理。 见到乱步抱着资料啃的社长大人相当欣慰，甚至允许他多吃了一份红豆年糕。 乱步拍拍自己的肚子。 事实证明，乱步大人的【超推理】是最最最棒的超能力，没人能够在推理领域超过乱步大人！ 京都府，洛山高中。 夏目下车后还没有露出被这座学校巨大的占地面积震惊到的神色，就感受到了一股浓浓的妖怪气味。 妖怪？！！！ 赤司来之前同校方已经沟通好了，全程没有人阻拦。 或者说，全体复职的教职员工都被“放了个假”，全员被安排去做了个详细到头发丝的全身体检外加体验了一波豪华的温泉浴。 这点钱校方还是出的起的。校长和理事长也对这些非科学产物有点了解，刚刚放春假的时候也请过专人来调查，可惜并没有看出什么来，所以一直将事情拖到了现在。 赤司原本对这件事有些耳闻，却也只在这两天才被临危受命，原本校方也是将他当成备选方案中的一条，打算借助赤司家的力量看看能不能将这件事解决。 赤司动作很快，在给田山花袋发布任务后就直接联系了理事长，理事长也临时组织了这么一个全员体检出来，还说如果一天时间不够，可以将放假时间延长至三天。 总之，除了校外的门卫，当夏目跟随赤司进到洛山高中后，连一个活人都见不着（赤司家的保镖被留在校外了）。 猫咪老师被夏目安排了保护赤司的任务，目前正窝在 赤司的肩膀上。 赤司也不愧为从小打篮球的运动健儿，一只重量堪比煤气罐的猫蹲在他肩上也面不改色。 他担任向导的工作，负责在夏目发现哪里不对劲的时候将人精准带去。 他一进校就向夏目指明了洛山小树林的位置。 夏目原以为小树林的诅咒是最浓的，而事实是，他从进入学校开始，就感受到了空气中无孔不入的妖气。 诅咒的气味寡淡的很。 如果说前者是几十年的老陈酿，后者就是二氧化碳跑了一大半的苏打水。 和夏目同一时间反应的还有斑。 一人一妖同时往一个方向扭头看去。 “纳兹咩，左侧教学楼往后的地方，有个长翅膀的家伙。” 在赤司面前，斑也懒得掩饰自己会说话。 赤司在祂说话的时候脸稍稍侧了下，表情没有多惊讶。 二人一妖往左侧教学楼赶去，赤司解释：“这幢教学楼是高二年级的主教学楼，后方是操场。” 很快，他们赶到了操场。 路上夏目帮赤司开了个短时的阴阳眼，原本他还想在他身上加上一层防护罩，不过在他施加妖力的时候感知到了赤司身上不同寻常的能量结晶。果然像这种大家族的孩子都会随身配备一些防护的器具以防万一。 猫咪老师嘀咕了一句这玩意儿怕不是有市无价。 这几块能够抵御不同能量的小石头放在除妖师家族和咒术师家族中也是昂贵的产物。 很远，他们就看见了那双张开能将足球场占了一半的黑色翅膀。 巨型的翅膀上缀着一层又一层的羽毛，层层叠叠的，看着厚重实则轻盈。 轻轻一扇便扬起一片尘土。 长着翅膀的妖怪坐在足球框上，托着腮帮子，表情不虞。 一双漆黑深沉的眼眸扫过来，态度轻佻中夹杂着不屑，“又有人类来了？” 语气跟“又有人来找死了”一个样。 第17章 套路 猫咪老师语气同样不屑地“哧”了一声，咧开嘴凶道：“我还以为是哪里来的小鸡，鸟味这么重。原来是天狗啊。” 一脸“老子天下第一”的天狗君翻了个白眼，看着年龄不大脾气倒不小：“哟，这不是被封印了几百年的狐狸吗？怎么，狐狸不想当了来当猫了？还是这么肥一只？” “滚啊，我明明只被封印了几十年而已！” “而且这不是肥是结实！是肌肉！” 猫咪老师从赤司肩上弹起来，一个头槌撞向球框上的天狗。 大张着黑色羽翼的妖怪翅膀一扇，凭空出现了一道无色屏障，抵消了大猫的头槌攻击。 “老师，你们认识？”夏目下意识往前一步将赤司挡在身后。 猫咪老师撇撇嘴：“你外婆出生前就见过，那时候这家伙还是个毛没长齐的小屁孩，连扑腾都扑腾不了两下。” “三瓣嘴你闭嘴！” “你到现在也没成年吧！” “我再过几年就成年了！！！” 两只妖怪开启斗嘴模式，没斗多久，猫咪老师就转了话锋。 “所以，你为什么在这里？” 少年天狗眉头一皱，表情比之先前吵架的时候更凶了几分，清秀的眉目中还能隐约窥见几分血腥气。 “关你屁事？无关紧要的家伙赶紧滚蛋。” “你是有什么不得不留在这里的原因吧。”猫咪老师拖得长长的腔调让天狗君相当不舒服，“你毛都没几根的时候不是还天天嚷嚷着要环游世界么？怎么这一带的鸟味儿这么浓？得有好几个月没挪过窝了吧？以你闹腾的性子能忍住？” 少年天狗白净的脸瞬间黑脸几个度。 夏目与赤司闭嘴不言，顺着从猫咪老师嘴巴里蹦出来的一条条线索。 “我记得你天赋能力是结界？怎么，被反噬困住了？”猫咪老师的小眼睛盯着天狗，印证了那句狗嘴里吐不出象牙的亲戚猫嘴里吐不出好话。 作为活了几百年（除去睡觉时间）的大妖怪，猫咪老师多多少少也见证了不少生离死别，见过人类从生到死的全过程，也见过不同种群的妖怪在厮杀中血溅三尺寸草不生的残酷场景，不论什么场面对祂而言都犹如吃饭喝水一样平常。 这只天狗也不过是祂记忆之殿中一块小砖头上残存着的一点点彩漆，祂能从几百年浩如烟海的记忆中翻出来就很不容易了，再绞尽脑汁地回忆对方和祂在一起干了什么，对这颗容量不大的大脑而言就有些过于难办了。 好在，祂的记性还算给力，没有像古树山川一样活得太久脑袋生锈。 祂甚至觉得自从自己身上的封印破除之后，越活越年轻了。 张着一双漆黑双翼的天狗被戳中了痛处，表情臭臭的。 虽然长着一张又酷又拽一点不好惹的脸，说话是丝毫不拐弯抹角的直率，实际上他是因为自己不会回怼往往在吵架时候突然哑火。 所以才时常摆着一张臭脸。 “本小爷是那种妖吗？你把我和那种妖力不稳定的弱旅相提并论？” “那你怎么不挪窝？”猫咪老师斜眼。 “关、关你屁事！” 和之前一样的回答，不过底气少了几分。 “之前这儿的咒灵呢？哪儿去了？就是那只四不像的猫猫狗狗结合体？” 天狗眼神闪烁几分，犟道：“什么咒灵？什么猫猫狗狗？小爷我在这里呆了几个月，半根咒灵的毛都没见着！” 猫咪老师：“既然你嘴硬，那就把你打到说实话好了。” 说着，下一秒圆圆滚滚的猫咪团子就“嘭”地一声消失在原地，在一团白色的烟雾消散后，映入眼帘的是一只巨大的狐狸形态的妖怪。 “来得好！”天狗随即扇了两下翅膀，手里凝聚起一团妖力向巨型狐狸冲过去。 对妖怪来说，没有打一架解决不了的问题，如果一顿不够就再打一顿。 “猫咪老师！不要随便动手！！！” “稍微打断一下二位，毕竟是在洛山，若两位打起来波及到了建筑物和无辜群众，我也不好交代。” 两道几乎同样的声线响起。 夏目拦在两只妖怪之间，充当人肉屏障。 磅礴泱泱的妖力陡然升起，在少年手里形成了两股柔和的力量，将两只妖怪往相反的方向一推。 猫咪老师被拦了下，一鼓作气再而衰，虽然想打架的心思昭然若揭但夏目在祂这里的威信也是在拳拳到肉的痛击积累出来的，听见夏目的话也只是表情狰狞地龇了龇牙。 祂也还记得这里是学校，嘴里发出了几声低吼便息事宁人下来。 刚刚一时脑袋发烫就像直接用妖怪之间的方式解决问题了，肯定是太久没有变回原型跟妖怪打架了。 打也不能真打，谅对面这只小鸟也没有胆子与祂作对。 而和猫咪老师同样怒目圆睁的天狗君也确实是个纸老虎，被夏目的妖力一震后扑扇了两下翅膀，向后退了好几步才稳住身形，差点在空中来了两个不美观的后空翻。 表情更臭了。 赤司的话他也听到了，一脸拽样的少年咬了咬嘴唇，扭头重重地哼一声，声音之重让人怀疑他刚刚吞了口滚烫的岩浆。 虽然还没有成年，但他因为常年到处游历的关系也见过不少人，少数由于特殊原因能看见他的普通人很少有能保持这么平静的状态。 面前的赤发少年面色如常，对待他同对待普通人一样，一点见到妖怪的惊讶都没有。 “老子乐意待在这里，你们快点给我滚蛋，不要让我说第三遍！” 在场二人一妖都看出了他的外强中干属性，嘴硬这点毋庸置疑，而他越这么说他们就越要刨根问底下去。 赤司作为当前洛山学生会的主席，本身又受了校方的委托负责这件事，便站了出来发问。 “天狗先生，我是洛山的学生赤司征十郎……” 刚说完一句话第二句还没蹦出来，面前的少年天狗便道：“我知道你，你在你们学校很出名。” 他在洛山几个月，除了节假日几乎天天都能看见赤司的身影。 而哪怕是在别人放假休息的日子，身为学生会主席和篮球部部长还另外身兼了数职的赤司也是校园中的常客，他见到赤司的频率和他不迷路的概率一样大。 这个人类可真忙。 他这么想着。 虽然不是很了解赤司这个人，但他也撞见不少次赤司处理各种疑难问题时的架势，身上那股不怒自威的气势和他父亲和堂叔们比都差不了多少。 就算再过一百年自己都不一定能学会。 心中怀揣着一丝对自家长辈们的敬仰与畏惧，天狗君率先打断了赤司的输出，因为对方一发言他就会幻视自家那群板着脸训斥晚辈们的老古董们。 “叫我【六濑】。”他道。 “那好，【六濑】君，可以和我说说你为什么会到洛山来吗？”赤司一双赤红得仿佛能够看透人心的双眸直视他，迫使天狗不得不看回去。 【六濑】心里升起一股忧愁的怨气，果然，这种说话跟下棋一样的家伙最难对付了。 赤司没有等他再度打断，接着问。 “刚刚这位猫咪老师也说了，六濑君你最喜欢四处游走，为何会在洛山停留这么久的时间呢？” “同时，刚刚夏目和猫咪老师也在进校后明确表明过感受到了一股稀薄的咒灵气息，但 很显然，目前它已经消失了，甚至这些残秽只能在临近学校小树林的过道上才能感知到一二，也就是那些动物葬身之处。请问你对此有什么合理的解释？” “你是否见过那只咒灵？” 【六濑】睁着一双三白眼，心里有点怵但面上分毫不退让。 应付这种家伙的最好办法就是言简意赅，最好半点经历都不透露，直接怼回去。 他也用实际行动表明了这点。 “我想来就来想走就走，你又不是我爹你管我去死？” 是连亲爹听了都能破开结界出来拎着他的羽毛把他倒过来打他屁股的程度。 猫咪老师浑厚的声音响起：“小鬼你再呛一句试试？看我会不会把你的鸟毛全都揪掉！” 【六濑】哑火了。 他还真相信这只没有什么愧疚之心的死狐狸能把他好不容易养得光泽锃亮羽翼丰满的漂亮羽毛一根根拔下来。 祂不仅敢拔，还敢当着他爹他爷他七大公八大舅全族人的面打他屁股。 打架他不怕，就怕自己的翅膀秃了。 头可断血可流，羽毛一根不能少！ 夏目在赤司和【六濑】看不见的地方用力拧了斑一下，变成原型的大妖怪当即倒吸一口凉气。 “嘶”字刚发出一个音就被夏目一瞪。 不许随便威胁别人，特别是对未成年！ 猫咪老师读懂了他的眼神。 威风凛凛的大妖尾巴当即垂了下来，在地上扫了扫。 见【六濑】被捏住了命门，赤司又问了一句。 “那么，我再换个问题，寺田聪介的死你是否知情？” 六濑见三双不同形状不同色彩的眼睛盯着自己，动了动嘴巴：“我知道他是怎么死的，但那家伙就是活该，还便宜他了！” 夏目：“这件事不是你动的手吧？”语气中透着几分肯定。 【六濑】一梗，他倒是想说是自己下的手，但他也不知道这群人之前有没有去过寺田聪介生前的住所，更没想到他只说了一句话就有人来质问他这件事，还这么笃定！ 没有接受过现代讯问技术洗礼的天狗完完全全被套路了。 第18章 溯复 说是套路也不尽然。 夏目和赤司都有点想法，只是需要探探【六濑】的口风。 他们确实不能肯定寺田聪介的死是否与小天狗有直接关联，但看对方表现出来一股中二病晚期混杂着傻白甜王子病的架势，也不像是能够将人杀了再焚尸的样子。 短暂的相处下来，他们完全不怀疑，对方的脑袋压根都想不到焚尸这一步。 【六濑】僵在那里，后知后觉发现自己原本可以一句话不说的。 一抬头，额头上刻着妖纹盘踞在空中的巨狐威胁道：“敢说谎就拔了你的毛。” 【六濑】：“……” 出于某些原因，他死活不愿意说出自己和那只咒灵还有寺田聪介的关系，以及对方真正的死因。 这只胖猫说他要是撒谎了就拔光他的羽毛，他也确实没说谎。 他压根没接话。 他无师自通学会人类幼崽面对长辈的责问时顾左右而言他的行为，甚至直接省略了后半个步骤，完美地做到了顾左右而无言。 不管你怎么问我偏不说！急死你们！ 二人一妖看这天狗学乖了不上套也不急，赤司时不时说两句话刺激他的神情让他时刻处于神经紧绷宛如在课堂上被等着老师点名回答问题的学生，这种状态将持续很长一段时间。 【六濑】觉得自己和赤司两个当中总得有一个会被熬死且，99%的几率是他自己。 夏目则是去了小树林寻找更多的线索，猫咪老师一整只大狐狸窝在二号教学楼的天台上，一双兽瞳时不时往底下一扫，不给下方操场中的天狗有丝毫轻举妄动的机会。 夏目一个人顺着先前赤司所指的方向往小树林方向过去。 洛山高中虽然占地面积，但各个场所地理图标标示得相当明显，除非天生脑袋里少一根辨认方向的筋，不然这白板黑字明晃晃的指示但凡长了眼睛的人都看得见。 不管学校大小，似乎每所学校中都会有一个小树林的存在。 同各大高校的小树林一样，只要是被冠上了“小树林”一词，就仿佛套上了一个奇奇怪怪的buff，即便是名校洛山的小树林，也免不了成为各种怪谈的圣地，抑或是夜晚小情侣幽会的场所。 不过现在阳光正盛，偌大的太阳高悬在一碧如洗的天空，将夜晚森森然的小树林衬托得清新可人，偶尔一阵风吹来也不料峭，三月底京都白天日均十四五度的温度对人相当友好，阳光不似夏日滚烫又没有冬天的冰冷，从头顶繁茂的树叶缝隙中铺洒下来。如果这里不是案发地，夏目会很乐意踱步于此。 空气中混杂着清新的草木气味，还有少数雨后的带着些许湿气的泥土味。 夏目一路循着空气中稀薄的咒灵气息走到一处灌木丛处，这偏灌木丛在田山花袋发来的视频里同样出现过，这里便是寺田聪介埋下尸体的地方。 地上有一块位置咒力残余相当浓烈，夏目估计全校其他所有地方的咒力残余加起来都没到这里的一半强烈。 通常而言，小猫小狗死后几个月尸骨就会慢慢腐化，埋在土里的更甚，因此将尸骨挖出来的想法并没有在夏目脑海里出现过。 他半蹲下来，仔细观察着这一片的咒力残余。 他发现这一片的植被相较于校园其他地方的制备要更加繁茂一些，与同一片小树林相比也只有这一块的草木肉眼可见的葱郁。 而在灌木丛后的一片人为开辟空出来的空地，应该就是寺田聪介当初埋尸的地方。 夏目的目光凝视在这片空地上，仿佛跨越了时空，亲眼目睹了当时那些动物的惨状。 那些视频给他的冲击远不是短短两个小时能够遗忘掉的。 夏目走近，一步步踏到 这一片空地上，感受着空气中的咒力残余。 已经所剩无几了。 他心里的某个预感渐渐由悬浮的空心状态变为实心体，又缓缓落地。 作为人类，他自然无法对90%情况下都会干坏事的咒灵做出多客观的评价。 他也打心底里不愿意对从未谋面的对象抱有敌意。 但对那位从头到脚都凑不出半两人性的假老师，夏目想，如果对方还在世的话，他铁定会让他尝尝猫咪老师的同款一拳套餐。 这块地皮上的植被涨势相当茂盛，夏目半蹲下来细细看了半天，也没看出什么来。 单看自然是看不出什么的。 十年前的痕迹要想不被抹去比在图书馆的书里发现学长学姐互相表白的情书的可能性还小。 即便夏目闭上眼睛放空了自己，单靠着身体里磅礴而巨大的妖力以及空气中的一点点微末咒力，也无法推测出什么来。 夏目没有在这一关被卡住太久，搜寻无果后，他发动了【友人帐】。 一个戴着面具的蓑衣妖怪出现在原地，面具三分之一处画了一颗大大的眼睛，裸露在一副外的皮肤苍白异常。 “拜托你了，【溯复】。” 能够将一段固定时间内的内容以顺叙方式放映出来的妖怪，被称作“妖界警灯”。 第19章 火海 【溯复】乖乖地点了点头。 一道半透明的浅蓝色光芒从它身上散发出来，颜色相当淡，比隔了一层磨砂纸看蜡烛的光还要模糊，在阳光下以正常人的眼力几乎看不见。 即便如此，夏目也能感知到清晰的妖力，更能清楚地看见这些浅蓝色光芒逐渐笼罩在了这一片灌木丛上，慢慢延伸出去。 很快，这一片小树林便全部这道浅蓝色的光束覆盖了。 【溯复】所处的种族和【刈】差不多，妖数不少，常年群居且不爱挪窝，但个头比【刈】大个几倍，总体还是小小一只，它运气好，赶上一百年才变异一回的时机，略社恐，仅限于同自己同族的妖怪沟通，几乎没有妖怪能够听懂它们说话，换句话说，除了【溯复】的同族之外，还没有外人能够听见它们的声音。 夏目与这只【溯复】的沟通暂时也仅限于意会。 很快，一道银色的光幕出现在夏目面前，开始自动播放十年间的故事。 由于【溯复】限定的主体是十年前形成的那只半猫半狗的咒灵，所以其他人物一律被模糊化作倍速处理，只有这只咒灵在场的时候时间流速是正常的。 半透明的屏幕开始播放当年诸事，从戴着眼镜脸上泛着油光的小眼睛老师出现在小树林第一次虐待流浪猫开始，到无辜的同学被污蔑成凶手，到最后一只尚未满月的小狗咽下了最后一口气，怨气与诅咒越来越浓，逐渐的，形成了一团常人看不见的浓稠的黑气笼罩在小树林的上空。 再然后，一具由无数充满怨气的骨头拼拼凑凑出来的骨架凭空出现。 大骨架搭着小骨架，看得出来有四个脑袋十只爪。 渐渐的，骨架饱满了起来，一块块血肉填充进空荡的骨头之中。 不一会儿，这个七拼八凑出来的奇形怪状生物便成了型。 身后五条不同颜色不同粗细不同长短的尾巴摇来摇去，似乎还没适应这副躯体。 刚刚诞生的咒灵有着小动物的特性，四个脑袋在草坪上东闻闻西嗅嗅，晃晃身后五条尾巴，伸出六只形状各异的爪子抬起来抓拉了两下树干，喉咙里发出一声小动物的呜咽。 它抬起四只脑袋，看向布满阴霾的天空。 四双颜色不同的眸子闪烁着浑浊又明亮的神情。 隔着半透明的屏幕，夏目目光与那双左眼有着一圈黑眼圈的猫猫遥遥相对。 同样的竖瞳中倒映着苍茫的天。 那一刻，夏目坚信自己和它对视了。 绝对的。 哪怕他们之间横亘着时间与空间的屏障。 在咒灵诞生后，他又窥见了当年数次虐待动物的寺田聪介出现在屏幕中。 他看见那个罪魁祸首被新生的咒灵各种骚扰，最终忍无可忍递交了辞职信。 他走了，轻轻松松没有半点负担地离开了。 夏目并没有在回忆中再看见那个男人的身影。 他就像一滴无色无味的水，悄无声息地融进了人流涌动的池塘中。 洛山建在风水极好的地段，咒灵很难诞生出来，这也是事后赤司打听到的。 这只咒灵还是因为怨气足够强诅咒足够多才得以诞生，灵智甚至比寻常猫狗还要低一些。 但即便如此，也堪堪成为一只三级的地缚灵。 刚刚诞生没多久的小咒灵只能在固定范围内活动，失去了复仇的机会，只得每天行尸走肉般地在曾经被反复折磨的地方徘徊。 它见到了同样遭受校园暴力的孩子，也见到了因为考试没考好想要将情绪发泄至其他生命上的孩子，它都尽力阻止了，虽然不可避免的有人受伤，但它努力用自己没有多少咒力的身躯制止了一次又一次暴力事件。 夏目觉得，这大概是他见过的，最具有人性（善）的咒灵了。 再然后，他又见到了天狗【六濑】。 那个长着一对巨大翅膀少年模样的妖怪。 它听到了猫猫狗的求援声，它是唯一一个愿意为它驻足的生灵。 在与这只猫猫狗咒灵对视的一瞬间，夏目心中有个声音回荡。 ——它终结于报仇雪恨那一日。 他形容不出来那是什么样的神情。 只觉得悲伤极了，又决绝极了。 它用了十年的时间求援，只有一只素未逢面的妖怪施以援手，不求回报地耗尽妖力，将二人的身份替换。 斑先前说过，【六濑】的天赋能力是结界。 其实不管是咒力还是妖力抑或是神力，其在运转时都有异曲同工之处，这也是为什么神明们会偶尔在人面前出现祓除诅咒的原因。 在力量体系的优先级上，天生天养的妖怪们比在诸多情绪中诞生出来的咒灵要强上几分。 因此，即便【六濑】的实力在天狗一族中算不上多顶尖，却也能够凭借自己的天赋能力【结界】强行将这只被困在洛山整整十年的咒灵替换出来，让它成为一只可以随处游走的普通咒灵。 与之相对应的，作为将猫猫狗替换出来的代价，小天狗得在这里无条件待满十年，不待够足够的时间无法出去半步。 这恐怕也是这几个月间洛山频频发生意外事件的原因。 夏目匆匆赶回了操场，浑身泛着浅浅荧光的蓑衣小妖乖巧地坐在他臂弯里，两只手紧张地抱着他的手臂。 【六濑】没想到短短半小时功夫，这人类将它的家底扒了个底朝天，就差搜出它的底裤了。 赤司在操场盯它也不是白盯的，在他的话术下，小天狗已经如实供述自己这几个月吓唬的几个学生的名字，与他先前查到的一致，甚至比资料中还多了几个。 二人一对手里的线索，便猜到是什么情况了。 【六濑】是个闲不住的主，猫猫狗这些年并没有对那些企图伤害小动物的学生做点什么，而它可不一样，时常在特定的人眼前显出不同动物形状的幻影，将人吓到再也不敢对小动物下手为止。 不过这孩子对“吓唬”的程度把控不好，有两三个人在惊恐下把自己弄伤了。 而在那只猫猫狗咒灵被调换出去的当天，便循着记忆中交织着恨与怨的气息找上了寺田聪介。 那是刻在它们身体上的血痕与烙印，是它们即便死了千百遍都绝不会遗忘的气味。 灰色的身影在雾蒙蒙的天空中飞速穿行，不受任何建筑的束缚，轻松穿过车水马龙的街市与高楼林立的大厦，最终停在一个半新不旧的小区前。 它几个脑袋上的鼻子四处嗅嗅。 找到了！ 紧接着，对他展开了维持好几个月的恐吓。 就像他曾经恐吓那名学生一样，一步一步的，不着痕迹的，令人求助无门的，一点点把人逼到悬崖。 让他在绝望与挣扎中堕入深渊。 小天狗与咒灵有着独特的联系，能够感知到对方的生命迹象。 它大概知道猫猫狗做了什么，也很平静地接受了它的选择。 它活了几十年，知道人类会生老病死，也知道不少妖怪会嫌弃自己生命太过冗长，其中不乏选择陷入沉睡的，以这种茫茫然的方式耗掉自己生命中的大多数时间；有的妖怪想要接触不同的生灵、感受不同的风景，于是它们选择了睁开眼睛，独自上路或者相伴而行，与不同的生物相遇又错过；也有的妖怪，它们觉得自己没有必要活这么久，便择一处陨落之地，悄无声息地离去。 【六濑】是第二种，它从几岁起就向往着族 群之外的自由生活。 它清楚猫猫狗咒灵对那个凶手的怨气有多深，没有这些怨气甚至都无法成形。 也只有亲手手刃了凶手，它的郁结连同它自身的怨气，才会一同消散。 于是乎，在新年到来之际，迎着新春的钟声，在众人高声互道祝福的时刻，它选择了点燃一把火，将这个罪恶的男人连同自己，一起埋进足以净化一切的火焰的海洋。 在最后时刻，它仍紧紧地咬着寺田聪介不放。 被压制了十年的咒力尽数放出，咒灵以具象化的实体出现坐在寺田聪介面前，它的四个脑袋、十只爪子、五条尾巴，每一寸肌肤上都看得出被虐待出来的痕迹。 陈年的、血迹斑斑的。 黑色黄色白色棕色的毛在血的作用下不分你我地混杂在一起，被火焰一燎，焦了一片，冒出丝丝烟味和肉被灼烧的味道。 它似是感觉不到痛，死死钳住寺田聪介，四个脑袋不分先后地咬住他身上各个部位，撕下一块块肉。 十只爪子也亮出了锐利的尖刃，往他皮肤上狠狠刺去。 它们对着这个曾经虐待它们数百遍的男人亮出了最锋利的爪牙。 寺田聪介布满红血丝的眼眶里沁出泪水，嘴巴张大疯狂呼救。 可惜的是，不管是邻居还是医护人员，都觉得他这几个月的反常行为是脑袋有问题。 前几天他碰到一个同学，身后那只四不像的怪物步步紧随，他也向他发出了救援，那人一推眼镜，盯着他看了半晌才分辨出来，嘲讽了他几句，说自己博士毕业留校任职，不愿意和他这种高中没上完半点成就没有的家伙当同学。 他痛恨这种永远高高在上看不起人的家伙。 他疼得麻木了。 嘴巴再也发不出半点声音，他感觉身体里的水分全被火烧干净了。 意识渐渐模糊，不知为何，他想到了自己被这只怪物纠缠上的头一周，他遇到了一个好心的人， 那天晚上，他被追到一条从没走过的路，身上手机钱包都没有，他觉得自己没被怪物咬死却可能在街上饿死。 一个人出现他的视线里，递给了他一瓶水和一个饭团，还有几张纸币。 穿着统一的制服，寺田聪介觉得那人应该从事的是护士之类的工作。 那天晚上还挺冷，饭团到他手里是温的。 那人说了什么他没听进去，看见那个年轻人的嘴巴张张合合，估计是让他趁热吃之类的吧。 真是烂好心的人啊，他想。 他看着那人走进不远处一家宠物医院。 哦，是兽医啊，救动物的。 那肯定不会被那种长得四不像的怪物追着咬。 他盯着那人的背影，思索了半天，觉得似乎在哪里见过。 真正吃饭团的时候已经冷掉了，味道他尝不出来，但还是让他饥肠辘辘的肚子降低了点存在感。 托那几张纸币的福，他找了家网吧暂住了一晚，接了几个活又赚了点钱，第二天早上他坐上了回家的新干线。 帮他那人？反正那人在宠物医院工作，看上去也不差钱吧，还能随随便便拿出钱来救济一个疑似流浪汉的家伙。 寺田聪介没有半点良心上的谴责，吃着刚买的关东煮走进了家门。 在意识逐渐模糊的时刻，他脑海里的那道穿着护工服装的身影和十年前他以为自己已经遗忘的了影子重合在一起。 他睁大了眼，任由无情的火焰将他笼罩。 他记起来了！ 那家伙，认出他了！ 生命的最后，他张大了嘴，挣扎着想从喉咙里挤出几个音节，最终，嘶哑的声音被淹没在火海之中。 第20章 猫咪老师受难记 洛山事件在夏目和赤司二人的分析以及被扒光底裤彻底摆烂的【六濑】的细节补充中逐渐完善起来。 赤司给校长和理事长打电话的时候他们还在去往旅馆的路上，几个中年人头一回对这位学生会会长的办事效率有了深刻的认知。 赤司谢过夏目猫咪老师还有被他召唤出来帮忙的【溯复而后道：“我同老师们沟通过了，觉得还是联系一下当年那名同学为好，征求他的意见问他愿不愿意恢复学籍，学校愿意做出金钱上的补偿。” 他顿了顿，声音低了一点，“虽然这个补救措施已经迟了十年。” “至于寺田聪介的事情，校方愿意将这件事情公开登报，并在学校官网和各大平台上对受害者进行道歉。” 其实如果不是怕不道歉可能会吸引其他咒灵过来，他们是绝对不会退一步的。 赤司说到这里，气氛还是有些沉重。 在不少人看来，校方做出这种程度的补救已经相当退让了。 这可是明着打脸啊。 可在尚未被磨灭掉锐气的年轻人看来，其实算不上什么“补偿”和“补救”。 真正被蹉跎了十年大好青春的人真的会像上位者们想的那样感激涕零地接过钱陪他们演一出“我原谅你了”的戏码吗？ 而那个早已经同自己的罪孽一起埋于火场的罪人，死后受到的批判和谴责，他又听得见吗？ 不觉得这一切都太迟了吗？ 这里还要说一下你日最常见的道歉方式：新闻发布会，喊一群记者过来。开场一排中老年人先鞠躬，再一顿感情充沛的演讲，演讲途中鞠躬，记者提问鞠躬，最后发布会结束了还是鞠躬，觉得鞠躬次数不够就继续弯腰，到记者累为止。 几千年糟粕的老表面功夫派了，懂得都懂。 赤司能够争取到的，也仅仅是不公开那名学生的真实信息。 他毫不怀疑一些领导会怂恿公开那位学生的信息然后祸水东引。 只要是能降低众人对自己抨击的做法，都是有效的。 唯一庆幸的是，寺田聪介的黑客技术很强，在离开学校后将这件事和有关的同学的姓名全部清清除了个干净，除非是田山花袋那样天生的黑客，不然一般人还很难挖到那名同学的真实信息。 至于【六濑赤司私心觉得只要它的行为没有太过分，还是在他的忍受范围之内的。 夏目同样这么认为。 毕竟这只小天狗什么事都没干，仅仅帮助了几个冤魂报仇雪恨。至于吓同学的事情，不管是夏目还是赤司也都是口头警告了下，让它以后注意分寸。 双方并不打算将【六濑】的事情告诉校方，默契地瞒了下来。 二人合计了一下，半真半假地将事情汇报上去。 夏目更多的担心要是校方知道了【六濑】的存在，可能会请捉妖师来对付它。 永远不要低估人心的险恶。 但他更相信人类的善良与光辉。 就像出生在御曹司家族见惯了人性恶的那一面的赤司，依旧保持着一颗善良滚烫的心，并不会因为身份眼高于顶地看人。 听说他现在还时常和国中时的队友们一起打篮球呢。 夏目在京都待了大半天，后续的事情自觉也没有帮上什么忙，就帮着跑跑腿搬搬资料。 不然光看着赤司一个人忙得团团转，他觉得自己唯一的作用就是在有人看赤司不顺眼的时候上去帮忙拉架了。 别看他细胳膊细腿的，一拳能打趴下一只特级咒灵。 在这力量方面，他敢说自己比赤司车上那些膀大腰圆的保镖更能打。 在二人忙得脚不沾地的时刻，猫咪老师恬不知耻地蹭了赤司家 厨子做的大份美食，吃得肚皮溜圆。 整只猫猫肥了一圈。 最后还是夏目提着脑袋上顶了三个刚出炉的包的胖猫咪去和人道歉，倒是常年待在赤司身边的一群人听见他的声音一时有些反应不过来。 * 重新回到武侦已经是晚上了，猫咪老师被勒令不许吃东西。 “凭什么！我今天也出了力的好吗！！！”巨猫撒泼。 “还凭什么？！你都吃了平时的三倍量了还要意思要吃的！” 夏目揪着祂的耳朵吼。 并勒令这只猫在他正式开学报道之前控制饮食。 在猫咪老师控诉的小眼神中，夏目毫不退让：“我不希望猫咪老师你成为第一只因为太肥而走不动路的妖怪。” 今天的晚饭照例是在楼下咖啡店里解决的，社长觉得自己和年轻人融不进去，但还是被乱步各种撒泼打滚拉了下来。 与谢野晶子和另外两个事务员小姐姐坐在一起聊天。 在另外两个女生和店内服务员对猫咪老师的圆润身材垂涎欲滴企图上下其手的时候，这位上过战场的姐姐表现出来了和其他人不同的一面。 她掏出了随身携带的手术刀。 对着长宽高差不多的胖猫比划了几下，似乎在考虑从哪里下刀比较好。 如果不是担心能量体系不同自己的异能力无法在妖怪身上作用，她分分钟就能把这只猫提溜进医务室用上一墙绝对不是装饰品的工具。 猫咪老师一颤。 背后火热的目光让这只能把一座山夷平的大妖怪背后冷汗直流。 原本店内的几个人还对这只猫咪有点同情之心，想着私下给祂加点伙食什么的，结果乱步点出了这家伙一个中午连同下午吃了多少钱后，没有一个人同情祂了。 呵，肥猪，居然吃了他们工作十年都买不起的一顿饭。 说什么都不帮你！ 回到宿舍后，夏目看看时间还早，便掏出画板画了个Q版的小天狗。 这次是黑白漫。 一只迷迷糊糊脑袋上冒着金星的大脑袋天狗，对着指示牌晕头转向。 神情把控相当细致，光是看着就能感觉到这只小天狗的迷糊劲和傻傻的气质。 依旧是熟悉的条漫画风。 画完他直接发上了【枣】的账号，转身洗澡去。 顺便将趴在地上撅着嘴劈叉的猫咪老师一起拎去浴室搓澡。 洗完澡夏目又刷了会儿撒娇卖萌的评论区。 今天依旧是被人当成女太太的一天呢。 之前夏目勒令猫咪老师减肥，但也只是嘴上说说，因为他开学就在这周了。 要是他真的能让这只年糕妖怪乖乖减肥的话也不至于三年时间猫咪老师和充气球一样胀了起来。 名取周一每次见到猫咪老师必调侃一下这只猫又圆润了不少。 需要保持身材的男明星是真的很羡慕了。 虽然他也不是什么易胖体质，但也扛不住上镜胖十斤的魔咒，为了不成为白斩鸡除妖师，他每天三餐是照吃，但运动也是天天不间断的，体脂率相当可观。 为什么夏目会知道这件事？ 因为某个天天开屏的大明星时不时就会发些生活照，而除妖师这个兼职不能暴露，所以能发出来的内容就少了一半。 他最近的一条推特是和同剧组女演员的盒饭对比，几乎是人家女生饭量的十倍。 配文是最近要稍微增点肌，所以可以吃更多东西了，顺便心疼了一下女演员们的胃。 夏目刷到这条推的时候他家猫正在和他前天换的灯绳奋斗。 灯绳的末端特地被做成了香芋紫色的穗穗 ，顶上还很正常，到了末端某一节开始就像芭蕾舞的裙子一样“嘭”炸了开来，不同的是穗穗相当多，看着就像一丛毛绒绒的香芋毛线团，对某只既爱吃又爱玩的猫来说吸引力仅次于小酒。 不久前领到了第一个月的工资的准大学生认真思考了一下把整间屋子全部改装成逗猫棒的可能性。 结果因为想得太过入迷导致梦里全是巨型逗猫棒和毛线团。 第二天上班的时候他脑子里还在想这件事，被乱步点破。 “别想了，你家胖猫完全是三分钟热度，这东西买来新鲜度绝对不超过半个月。” 夏目深以为然，遂放弃了这个想法。 时间慢腾腾地流淌过去，一直到开学报道当天侦探社都没接到什么特别的任务。 除了乱步突然被一通电话叫到江古田，似乎是某个知名怪盗要再次复出了。 夏目也听过这位怪盗的名字。 夏目到横滨国立大学报道的路上还打着哈欠，原因是乱步昨晚大半夜一通电话打过来控诉说对方就是搞个噱头，明明想杀人还偏要套一层怪盗的皮，被他当场揪出来还死不承认，只有在他说出的超超超明显的证据后才跪下哭，一点没意思。 此外，声音和他几乎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大侦探又叽里咕噜说了一大堆搜查一课二课听到会原地切腹自尽的消息。 像什么假死的怪盗基德正在国外和老婆度蜜月，他的助手老爷子在现场看情况，而二代基德还在上国中之类的大新闻。 哦，他和搜查二课中森的女儿还是青梅竹马。 再比如他在现场看见了个戴着黑礼帽银色长发的杀手，不过人家只是刚好路过。 又比如他还看见了一个正在卧底刚刚那个杀手所在组织的黑皮公安，加上一个戴着帽子同样在卧底的FBI。 三人刚刚结束了一单，要是警方真要封锁搜查的话凭他们仨身上的硝烟味就能列为重点观察对象了。 被迫听了一个多小时叽里咕噜的吐槽，夏目又看着窗外蒙蒙亮的天空，花了半秒考虑是继续躺下睡还是起床洗漱。 一分钟后，他把睡得跟头猪一样的猫揪了起来。 “猫咪老师，起床了，太阳晒屁股了。” “纳兹咩——明明才不到五点半！！！” “今天我要去报道，现在给你做早饭，你要是不起的话就没得吃了。” “我起！我起行了吧！” 第21章 国木田 夏目学的专业是教科教育学，不管是社长还是乱步都对他相当看好，觉得他是个教书育人的好苗子。 一直板着脸的社长前两天还把他叫去社长办公室，告诉他自己有个和夏目同龄的学生，也考上了横滨国立大学的教科教育学，这几天正出发过来。 夏目将脑袋晃了晃，在四月初早晨的夹杂着些许咸腥的凉风中稍微清醒了些。 他衣兜中的手机里多了一个联系人，正是刚刚加上的国木田独步，二人约定在校门口见面，反正也是同学，到哪儿都可以搭伴。 社长同他说的那个学生，国木田独步，似乎是计划在第一年就将不少考试全都考掉，据说对方在假期里已经考出了高级口译，正在备考教资，光听上去就是个学霸级的选手。 社长说国木田不久后也会加入侦探社，那么他们不仅是同学，还是同事了。 对于国木田此人，乱步的评价是：正经的小古板。 不过他这语气夏目听着还带着些调侃，夏目觉得乱步虽然因为各种原因对性格古板的人有些偏见，但又不是那种一边倒的带着绝对贬义性质的“偏见”，谁让他的监护人也是“古板”群体的一份子呢？ 与谢野晶子听见他们在聊天，曾经出差与国木田有过一面之缘的大姐大也顺势回忆了一番。 她对国木田的印象还是挺好的。 别的不说，在尊重人这方面可以说是教科书式的完美，人很有教养。 此时，侦探社的人都没意识到他们口中涵养好尊重人的小伙子两年后会因为一个人的加入疯狂破禁。 “阿嚏——”脑后留着一撮金色小辫子身姿板正的男子在公交上打了个喷嚏。 国木田脸红了下，对着车上的乘客微微点头表示歉意，快速扭过脑袋看向窗外。 难不成他昨晚着凉了？去学校之前需不需要买个口罩？ 他没记错的话学校距离车站200米处就有家24小时经营的连锁店，里面应该有口罩卖吧。 先买他五十个以防万一。 于是乎，夏目在校门口等了几分钟后便见到了一个穿着正装戴着眼镜和口罩的年轻人。 国木田步履匆匆赶来，路上因为买口罩又迷路了两回，谁能想到导航上的两百米路程实际要拐二十几个弯！ 于是原本应当提前十几分钟到的人比约定的时间晚了几分钟才到。 不要小看区区的几分钟，这对于强迫症来说是奇耻大辱。 “你就是夏目吧？抱歉，久等了，刚刚下车去买了个口罩。我是国木田独步，请多指教。” 他指了指脸上的口罩：“昨晚着凉了，怕是病毒性感冒所以戴了下。” 夏目对他的装扮并不惊讶，也不介意对方的迟到。 看得出来国木田是赶时间一路跑过来的，上半张脸都憋红了，脑门上也淌出了不少汗。 “你好，请多指教，国木田。” 他又道：“最近换季，不少人都感冒了，注意防范很好。” 这个“不少人”里就有夜斗的女朋友日和，一个爱好看拳击比赛的美少女，字面意义上的动手能力强，但也遭不住换季温度骤变的袭击。 国木田是个健谈的人，基本抛出是话题他都能接上，二人结伴走进学校，一路上聊了不少。 横滨不愧是大都市，校园里还有骑双人自行车的小情侣。 二人木着脸看着一高一矮的一对情侣面不改色地把双人自行车骑成了摩托车，一路风驰电掣地穿过人群。 夏目想到了他的好友，某个热爱开机车的黑手党人士。 要不等多攒点工资，自己也去买一辆小电驴？ 机车他是不敢开的，万一剐蹭到了他兼 职来的工资都不够维修的。 于是又一个问题浮现在夏目脑海：普通的小电驴能够支撑得起一只猫猪的重量吗？ * 一天学校生活下来，身心俱疲的夏目还拖着疲惫的身子将国木田带去了员工宿舍。 国木田原本订的昨天下午的列车因为天气原因晚点了，大晚上才到横滨，只好在车站附近找了家旅店将就了一晚。 今天他本来先想来拜访一下福泽社长，但社长陪乱步出差去了，便先被夏目带到了宿舍。 夏目觉得国木田也挺辛苦的，一天都背着他那个大大的背包跑来跑去，相当于他负重1.5只猫咪老师了。 和国木田道别后夏目回到自己宿舍，一开门就看见了活蹦乱跳的猫咪老师。 这时候他就庆幸自己没有一时心血来潮在各个架子之间拴上毛线，不然铁定被这只猫弄得乱七八糟。 他可没有力气再整理一遍。 至于他今天这么累的原因，除了乱步大半夜打电话来外还有一个人。 前一天晚上中也花了五元钱托工具神夜斗捎来了他的礼物——一大袋国外某知名甜品店的蛋糕和饼干——庆祝夏目开学。（PS：他家的红酒也很有名） 没错，今天港口Mafia的劳模依旧活在工作堆里。 前脚刚下飞机后脚就要去处理间谍，顺手又解决了几个不长眼的小组织，忙得脚不沾地。 就连晚上吃饭时间闲下来打电话的功夫也都在抱怨自己那个不靠谱的搭档。 众所周知，黑手党是一款夜间生物，晚上需要处理的事情格外多，而脑力和体力一消耗，人就饿的特别快。 因此，他们的晚餐时间通常相当于正常人的夜宵时间。 不过中也的晚饭时间没有太阴间，他给夏目打电话的时间卡着他睡觉前，差不多十点多点，夏目刚拿吹风机吹好猫。 一整个炸开了的猫咪老师仿佛一朵巨型蒲公英，实心的。 他收到了好伙伴的礼物，自然要表示一下感谢，然后话题就自然而然地被中也接了过去，接着，开始了持续一个半小时的抱怨。 夏目觉得自己不能随便打断小伙伴的输出。 毕竟人总要有个宣泄口，黑手党的工作本来就够压抑了，要是再没个人听中也抱怨一下的话对他的心理可不好。 至于为什么听人抱怨的不是某野良神…… 嗯，夜斗和太宰治在不靠谱程度上是可以相提并论的，两个正常人一致觉得如果中也向夜斗抱怨搭档的话会仇恨转移赏祂一击飞毛腿。 何况这家伙跑完腿后还要赶去照顾自己生病的对象。 哦，万恶的小情侣。 港/黑劳模也是被搭档给压迫狠了，逮着个机会就和夏目吐槽自家搭档有多不靠谱，从一个简单的任务都能被人绑架到老巢等着自己去救到刷自己的卡买绷带再到随机刷新自杀技能比如走在街上自己爬进车底等着车启动、不知道从哪里掏出根绳子系在街边商铺的房梁上吓到一群路人、看见河就跳美其名曰玩激流勇进、坚持不懈喝一些奇奇怪怪的东西时不时被送去洗胃最后只好自己把对方的工作接过来饱含怒气打工。 吃好饭坐在办公室开始办公的中也丝毫没有意识到自己说了多久的话，直到每天夜里十二点定时送来的夜宵出现，他才反应过来自己电话打了多久。 突然意识到双方生物钟错开的中也秒道歉，叮嘱夏目快些睡，并且以最快速度挂掉了电话。 夏目：…… 他感觉自己小伙伴去俄国和意大利出差了半个月后弹舌水平都更加炉火纯青了。 他看了眼梦里都在打醉拳的猫咪老师，一拉灯绳。 卡着0：01的时间， 他闭上了眼。 然而过了不到四个半小时，远在江古田的乱步又一通电话打过来，给了他一番特制的唤醒服务。 夏目：行叭。 高中三年这种事情他经历得也不少了。 比如大半夜被寻求帮助的妖怪敲醒或者被楼下开排队喝酒唱歌的犬之会成员们吵醒都是很正常的事。 有时候去帮妖怪的忙一晚上不睡都没事。 就是因为这些铺垫，才有了这般游刃有余的熟练。 * 大学生的生活还是相当平淡的，大一大二的课比较多，但也没有多到天天满课的程度，一周工作日有三个半天夏目是在武侦兼职的，周末不出意外的话也天天过来。 反正员工宿舍和武侦也就没几步路，饭后消食走得步数都比这多些。 远在东京已经开学了的狗卷也给夏目发了几张和同学的合照，果然最吸引眼球的还是那只仿佛套了一层玩偶服的熊猫同学。 让人看着就想上手rua一下。 话不多但天天上网冲浪的狗卷还和夏目吐槽说五条悟是他们一年级的班主任，他从来没有见过这么不靠谱的老师，不仅上课迟到，就连每次出任务都把他们扔到前线，等到他们辛辛苦苦拼半天把咒灵消灭了才悠哉悠哉地过来。 更过分的是他经常手里提着各种喜久服和小蛋糕的包装袋，生怕学生们不知道他抽空去购了个物。 虽然他们清楚五条老师是想让他们快点成长起来，每次出任务也会在一边看着（很多时候看他们把咒灵打得差不多了瞬移去买个甜品再瞬移回来），但给人的感觉就是觉得这人好欠。 是他那张池面脸都拯救不了的欠。 和五条悟接触过两次的夏目深有同感。 狗卷和夏目吐槽说他们这一届的同学要是在路上或者上网碰到什么特别欠扁的人，下意识都会说一句“你这人好五条悟啊”。 这句话得到了全校师生的一致推广。 校医硝子功不可没，但凡学生老师们有个跌打损伤都会去她那里一趟，两天时间就能传遍整个东京校了。 悄咪咪说一句，他们夜蛾校长也出了一份力。没人知道这位从五条悟还是一名dk就接手了这名问题儿童进而被他摧残了十年的饱经风霜的中年人的心路历程。 夏目：…… 果然，五条悟的性格就连同学和同事都接受不了。 过了一天，狗卷发来消息：京都校的人也开始流行说这句话了。 夏目：在承认五条悟欠这件事上，人类果然能够达成共识。 和国木田混熟之后，夏目也知道乱步说他“古板”的原因。 这个人是个教科书式的强迫症选手啊！ 把每天需要做的事情一条条列在笔记本上，敲黑板：精确到秒！ 不仅如此，他还把社员们每天需要干的工作一起列了下来，就连与谢野随口说了一句第二天想去购物的时间都被清清楚楚记了下来，甚至在横滨待了没两天就摸清了大致地形和各大地标建筑。 这天，乱步托去购物的与谢野帮他在XX店买个新出的荔枝味波子汽水，国木田便道：“乱步先生，听同学说那家店楼上还新开了一家甜品店，咖啡奶茶和果茶特别好喝，那家抹茶系列甜品和咖啡果冻是招牌，所有甜品都有无糖版的。” 乱步眼睛一亮，“买买买！晶子拜托了！好吃的都买点！” 社长大人限制他每天的糖分摄入，虽然是无糖甜品，但也是甜品啊！再说了，甜品的最高境界不就是“不甜”嘛！ 虽然乱步大人热衷甜食没错，但偶尔吃些没那么甜的小甜品也是可以的啦。 小耳朵竖起来的猫咪老师一个猪突猛进弹起来 ：“什么！？好吃的！我也要！！！” 第22章 治病 最终猫咪老师还是没能吃到甜品。 与谢野亲自手动帮祂掂量了下/体重，这位大美女的眼神瞬间死了一秒。 在那漫长的一秒里，她用尽了毕生的知识，似乎在思考世界上为什么会有这么重的猪，啊不，猫。 为了防止自己被考出了医生营业执照的后勤医师大卸八块，猫咪老师努力将自己肥硕的球形身材往夏目身后挤。 不过，即便是穿着风衣，夏目的小身板也显然遮挡不住猫咪老师的身形。 理所当然的，猫咪老师就被乱步嘲笑了一波。 “哈哈哈哈，这么胖还吃，当心走不动路！” “小鬼侦探，你瞎说什么！本大妖灵活的很！” 经过两周的适应期，大家都十分习惯了这一新出品的武侦特产。 ——幼稚鬼互骂环节。 只要这俩同时出现在武侦，待在一片空间呼吸同一处的空气超过十分钟，就会爆发出少则一次多则不封顶的小学生对骂。 甚至骂来骂去就这几个词汇囫囵来囫囵去。 但这两个幼稚鬼就算骂得津津有味。 观众们也看得津津有味。 每到一人一妖对峙的时候，大家就会不约而同地放下手上的工作，端起桌上的茶杯开始看戏。 就连性格正直的国木田也没能免于这一“同化”现象。 他现在的笔记本中会专门预留十五分钟时间出来，权当劳逸结合。 社长偶尔也会出来“巡查”一下，写作巡查念作大家都懂。 在与谢野出门后不到二十分钟，社员群里就看见她发了一串啊啊啊。 概括一下她话里的内容：路上见到了两个超级无敌美少年！ 这是重点之一。 重点之二是她看这俩少年的面色似乎身体不太好，一个是单纯身体虚，另一个看上去是疑难杂症的类型。 她真的很想动手解剖，不是，拯救一下。 但她还是克制住了自己的本能，没有冒昧地上前，也没有拍照。 日本人对**格外重视，所以几乎所有日产手机的相机功能都会配备上闪光和音效，无法偷拍。 与谢野直觉美少年是来武侦的。 她头一回这么相信自己的直觉。 乱步吃了块红薯干零嘴，嘴巴里发出卡崩卡崩的声音。 “晶子也没说错啦，她看到的那两个人应该是要来我们这儿看病的。” 至于是什么病？ 大侦探怎么可能知道啊！ 连人脸都没见到，乱步也不好说与谢野的异能力能否派上用场。 与谢野的【请君勿死】对外伤相当有效，但对于心理上的创伤或是一些特殊疾病就束手无策了，但即便有部分限制，她的异能力也是能让对战双方扭转败局的关键，“死亡天使”的名头就是这么来的。 他在群里随意发了一句话后，十分钟不到的时间，与谢野就揣着俩购物袋以一种人挡杀人神挡杀神的气势冲进了门。 想要给美少年治病的迫切是肉眼可见的。 乱步看见她手里俩购物袋，急了：“乱步大人的甜品呢？！” 与谢野：“今天周六，二楼那家甜品店人满为患，等排到我说不定都得晚上了，等下回我工作日再买，给你买双份。”比起甜品，她还是想看美少年。 乱步勉强接受了这个说辞：“好叭。” 侦探社里女生不多，对与谢野口中的“美少年”感兴趣的人也仅限于另外两个文职工作的小姐姐，夏目等人依旧干着自己的工作。 为了第一眼看见美少年，与谢野鲜少地留在会客室附近，没有回到自己的医务室。 猫 咪老师小爪子摸了摸下巴，“少见，真的少见。” 居然让这个女强人这么惦记？那得是什么程度的美少年啊？ 妖怪不理解人类审美。 在大妖怪看来，只有强者才是美的。 国木田和夏目也很好奇，二人交换了好几个眼神。 乱步的眼睛也时不时往门外瞄，虽然晶子说了的美少年就一定是美少年，但乱步大人也不知道是什么品种的美少年，居然能让对雄性生物一点不感兴趣的医师都做出与众不同的行为。 其实吧，武侦的帅哥也不少。 上到人到中年自带一股安心气场的社长大人，下到娃娃脸和帅气并存的乱步、为人正直做事干脆的金发眼镜帅哥国木田、气质温柔长相完全称得上一句“美少年”的夏目，不同风格的帅哥他们这里也占了不少。 此外，横滨虽然乱，但街上随随便便碰到一个长相在标准线以上的男性的概率还是挺大的。 别的不说，异能者的脸普遍不会太差，能让从小接触了这么多异能者的与谢野晶子真情实感地夸赞一声“帅哥”的人都不多，更不要说这么极尽赞美之词了。 好奇，他们真的太好奇了！ 乱步和猫咪老师干脆连架都不吵了，全都盯着门口，猫咪老师甚至连眼睛都不眨一下。 夏目：“猫咪老师，不要吓到客人。” 换谁一进门看见桌上蹲着一只招财猫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你看还是会有点害怕的吧。 万一把人吓到…… 猫咪老师：“切，脆弱的人类。” 盼望着盼望着，客人来了，美少年的脚步近了。【1】 脚步声不是关键，关键是他们侦探社在四楼，街上车水马龙的声音在某一瞬间仿佛被按下了静音键，比晚上还安静，让人不注意到都不行。 乱步手一撑脑袋：“噢，来了。” 与谢野把脑袋凑到窗户边上，看见了人，激动到握拳：“来了来了！” 过了76秒（国木田掐表），武侦的门被推开了。 属于美少年的光辉普照进来，社员门头一回觉得自家侦探社这么亮堂。 与谢野的描述精确又不精确。 美是真的美，那种全是美型角色的漫画里都要被画成第一美男子的美的程度！ 看见他们的一瞬间，直让人觉得自家夸人的语言匮乏到了一定的程度，除了啊啊啊外没有其他形容词。 夏目第一次和自家评论区那些成天啊啊啊感慨他画风的粉丝产生了共鸣。 隔壁办公室的春野绮罗子探头出来，激动地捂住心脏，脸上“腾”地爆红，连耳朵也一道红了起来，脑袋上升起一团白烟，堪称人型蒸汽机。 “美少年一加一大于二的定律诚不欺我啊。”另一个事务员小姐姐喃喃道。 美少年是真的美，不是那种浮于表面的没有灵魂的美，是那种直触心灵的、不分性别和年龄都能被冲击到的美！ 与谢野小声说了句：“在他们面前，黄濑凉太都算不上什么了。” 黄濑凉太是这几年小有名气的模特，无数少女的梦中情人。 与谢野很少为明星消费什么的，但不妨碍她欣赏欣赏帅哥。 不得不说，黄濑凉太的脸确实挺好看的。 但和两个仿佛不在一个次元的升维美少年相比，还是差了些。 其中一个蓝紫色头发看上去年龄小点的美少年先道：“我是幸村精市，听说贵社有一名很神的医生？” 一开口就是妥妥的美少年音。 另一个年龄大些大约二十左右的美少年点点头，背微微有点驼，看上去是个社恐。 他的脸上有点雀斑，但一点不影响 他的美貌。 “我、我们是来看病的，那个，请问医生是……？” 看得出来，让这位社恐美人说话还是稍微有点为难他了。 与谢野大步上前（近距离欣赏美少年），“我是，你生了什么病？” 她对着年纪小的那个说的。 之前她在车站一瞥就看出来了，这一大一小两个美人大的纯粹是身体虚，脚步有些虚浮，但没啥大病，体质似乎挺不错的。 倒是小的那个，看身形看得出来他身体其实不错，身上肌肉线条还是有些的，但应该有什么其他的疾病，所以他是被扶着的那个。 从两位客人的口中，众人得知幸村精市，也就是那位年纪小一点的美少年得了一种叫“格林巴利综合征”的病，因为手术风险很大，后遗症足以让人在床上瘫一辈子，而他本人又励志相当一名网球运动员，因此不敢能赌那30%的成功率。 从东京的一位朋友口中听说同在神奈川的横滨这里有一名很神奇的医生，便抱着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的想法过来了。 春野绮罗子叫了一声，掏出手机开始搜词条，入目就是大大的一条“立海大附中全国大赛连霸成功！”，镜头正中央抱着优胜奖杯的就是幸村本人。 而紧随其后的一个词条就是幸村患病住院的消息。 这条词条下面不少人都在惋惜这名年纪轻轻的运动员，最近的一条写道：如果幸村没生病的话，妥妥的国中生tp1，再过两年U17都能进去。 美丽的事物不稀奇，美丽又易碎的事物才值得人们珍惜。 陪幸村来的人叫柏崎茜，东京宽政大学一名大二生，和幸村是表亲，二人关系还不错。先前幸村在东京看病，住院时期他也陪同了一阵子，这次正好来横滨参加一个漫画的同好会，而幸村他们网球部正选和冰帝约了练习赛走不开，正好就陪他一起过来。 “格林巴利综合征？”与谢野表情僵了一瞬。 “这有什么问题吗？” 国木田还没有经历过她的治疗，但也有所耳闻，这位比自己大不了几岁的同事的异能力是治疗。 夏目也投去了疑惑的神情。 与谢野斟酌了一下语言，为难道：“不是我不想帮忙，只是你这个病，是免疫系统出现问题吧？” 幸村点点头，从与谢野的表情里看出了什么，“是的。” 乱步插嘴：“那我们帮不了忙。” 他指了指欲言又止的医师，“晶子能救治断胳膊断腿的人，就连被炸弹炸到只剩一口气都能救活，但这仅限于外伤，”他翠绿色的眸子透过镜片看向面前的少年，“你懂我的意思吧？” 夏目和国木田二人同时开口。 “免疫系统感染引发的病症并不在晶子桑的救助范围之内，是这个意思吗？” “也就是说，与谢野医生的异能没法……” “是这个意思。”与谢野道。 她沉默了几秒，又道了一声：“……抱歉。” 她也很想帮忙，可这病它不是外伤也不是自己作出来的，要是幸村他是单纯打网球打伤了她还能帮忙恢复如初，可这病它不归【请君勿死】管啊！ 美少年垂眸，没有说话。 气氛一时间有些压抑。 乱步活跃了下气氛：“往好处想，至少不用在晶子手下被砍一遍，呜呜呜呜……” 最后几个字被与谢野捂嘴捂掉听不清。 “没事，是我们唐突了。”幸村笑笑，表情没有众人想象中的失望。 确实没有太失望，因为已经不是第一次了。 柏崎茜担忧地看了眼表弟，伸手在他背上轻轻地拍了拍，对侦探社众人道：“谢、谢谢你们了。” 善解人意的美少年×2让侦探社众人觉得自己没能帮上忙，心里愧疚感一下子上来了。 “等等，乱步大人话还没说完呢！” 事情有转机？ 乱步看向夏目，连带着众人的目光也投向他。 “夏目，你不是有那个馅料君的联系方式吗？他们学校有个校医，治疗范围比晶子还广点，你问问。” 对了！！！ 狗卷前两天和他聊天的时候说他们校医家入硝子人很好（除了对待五条悟），说不定能够帮上忙！ 夏目立刻给狗卷发了消息问他能不能托家入硝子帮忙治疗一下。 对面很快回复说病能治，但一般他们东京咒术高专的校医不会出校（因为保不好有学生和老师受伤需要及时治疗），私活也接，但价格和术后效果成正比。 对面报了个价。 夏目将内容给幸村看，励志当网球运动员的美少年说了句：“没事，钱不是问题。” 对面又很快回复说硝子同意了，到时候去和硝子偶尔坐诊的医院一手交钱一手治疗就好，保证还他一个生龙活虎的健康身体。 说着狗卷就把家入硝子的联系方式推了过来，夏目又加了幸村，把人推过去。 谁也没想到，这件事这么快就解决了。 硝子：谁会和钱过不去呢？即便是五条悟，只要给够钱，提个小小的要求也不是不行。 虽然没有直接帮上什么忙，但幸村和柏崎茜感谢夏目找到了靠谱的医生，又都是不差钱的主，于是，侦探社的账上又多了一笔打款。 不知道为何，夏目和国木田摸着自己的良心，觉得有些痛。 与谢野和善地拍了下夏目的肩，也问他要来了硝子的联系方式，两位医学生（？）就此成了网友。 而第二天，夏目受不住猫咪老师的一坐二闹三撒泼，带着祂去了新开的那家甜品店。 第23章 第23章 大家好, 我是齐木楠雄，表面上是一个平平无奇的国中生，实际上是一个超能力者。 你能想到的超能力我基本上都有, 但不要以为当超能力者是一件多好的事情，更不要羡慕我。 我的日常并没有大家想象得充满爽感，反而，在这个满是异能力、咒力、妖力和神力的世界里，只有我一个超能力者和他们格格不入, 还得时不时帮他们解决各种奇奇怪怪的问题和摩擦，频率比我熄灭火山/打飞陨石/阻止地震/拯救世界的频率还高一点。 即便如此，除了我的父母和哥哥之外, 没有其他人知道我是一名超能力者的事情。换言说, 这是一个被我隐藏了十几年的秘密。 比起被当成一名超能力者，我更想当一个平平无奇的普通人。（认真） 今天是周日，早上我刚刚解决了两起天人五灾和钟塔侍从的摩擦以及四名神明间的争斗问题，第N次成功避免了世界毁灭, 事了拂衣去后我打算吃个咖啡果冻犒劳一下自己。 我能够清晰地听见方圆两百米范围内所有人的心声，早上我从几个女生那里听见了横滨XX街二楼新开了一家甜品店, 咖啡果冻是他们的招牌之一。 忘了说, 我的挚爱, 就是咖啡果冻。 世界上没有比咖啡果冻更能让我心动的东西了。 幸运的是, 开业大酬宾阶段, 所有商品一律7折，意味着我的能省下接近三分之一的钱来买其他的咖啡果冻。 为了这个优惠, 我都得来横滨一趟, 更不要说这家店的咖啡果冻味道很好。 虽然横滨因为荒霸吐在实验室走了一遭能量十分不稳定, 使得在这一带我的超能力偶尔会失效（其实我私心很期待超能力失效这件事, 但经验证明我的超能力一旦失效一般都没好事），不过为了美味的咖啡果冻，我愿意主动来横滨一趟。 …… 刚刚说了什么？我超能力刚巧在这段时间真的（部分）失效了，所以没法听到周围人的心声，也没法感知到不想遇到的人并提前避免没必要的接触。 这就导致了我乘车到横滨，来到XX街，走上二楼，满心欢喜地排上队，身后就出现了一个我不怎么愿意对上的人。 所以说我不喜欢来横滨，也不爱跟直觉系打交道。 即便这人不久前刚刚被我发了张好人卡。 一个身负强大妖力的除妖师加上一只大妖怪就算了，为什么还有一个前杀手现黑手党奶爸？ 我跟你们无冤无仇，只是想来吃个咖啡果冻而已。 请不要关注我，谢谢。 ——一名平平无奇“普通人”的内心独白。 * 新开的甜品店坐落在闹市，楼下就是乱步经常去买波子汽水的那家商店，刚刚新店开业没多久，不少甜品饮料正在打折期间，也因此吸引了不少人来，口碑一传十十传百，才开了没多久就有了不少的顾客基础。 夏目是吃好午饭后来的，怀里抱着一只肥不溜秋的猫咪老师，排他前面的是一个脑袋上顶着两个棒棒糖状夹子戴着绿色镜片的男生。 他多看了几眼这个男生的原因是因为对方和他上周办的案件的当事人——赤司征十郎的长相有点像。 当然，仅限于相貌上的相似，气质截然不同。 不知道为什么，夏目觉得这个少年给他一股亲切感。 猫咪老师探头嗅嗅：好香，是咖啡果冻的味道。 被咖啡果冻腌入味的二次元神：这个跟我一个声优的人和他的猫还要一起盯着我到什么时候…… 感受到后背两道强烈的目光，还没有变成老油条的二次元神眼神死了三秒。 排在前面的人还有不少，他猜测（因为 透视和心灵感应失效了）夏目快要把好奇写在脑袋上了。 夏目：并没有。 不知道哪根筋抽了，噢不，是能量暴动，齐木楠雄突然和夏目“说”了一句：“你好。” 话“说出口”，他便怔在了原地，在短短0.001秒里，他从让夏目和猫咪老师强制性失忆到假装这话不是自己说的再到直接装病躺倒可能性都思考了个遍。 最后还是放弃了上述想法，毕竟夏目的观察力和脑回路都是在第一侦探手下锻炼过的，他自己的超能力也不知道会不会突然失灵（读者们可以脑补一个信号极差时不时断开连接的WI-FI），万一出了事他还要费更大的力气，会影响到他品尝咖啡果冻的好心情。 嗯，重点在咖啡果冻。 夏目听见脑袋里熟悉声音的一刹那，呆了呆。 短时间内和不少同声音的人打过招呼的少年下意识抱紧了一下怀里的猫。 同样听到声音的猫咪老师：“咪？！” 怎么又来一个？ 不是，来到横滨之后有同样声音人怎么这么多？ 还有，你小子是不是嘴巴没动？ 腹语？心灵沟通？ 十分钟后，和夏目拼桌的齐木楠雄直接摆烂。 唯一庆幸的是夏目并没有问他什么超出常识的问题，不然他不受控制的嘴巴指不定会说出什么话来。 你是个人型bug吗？ 是的，不要怀疑，现在的齐木楠雄就像一个有问必答的人工智障，死灰般的心和看尽红尘的死鱼眼也无法弥补他那仿佛把数据线插头插.进插座旁的墙壁里的别扭感。 明明只是来横滨吃个咖啡果冻，不仅碰到了超能力紊乱，还碰上了自带扰乱功能的选手，太心累了。 稍微庆幸的是他的千里眼没有被迫开启，不然就得当着一人一妖的面现场表演一个斗鸡眼了。 为了避免说话，齐木楠雄一上桌就点了咖啡果冻，并且以同龄人能达到的最快速度冲去了洗手间，其欲盖弥彰的行为令夏目和猫咪老师无言以对。 “刚刚那个少年，是异能者吗？”夏目小声问。 猫咪老师抖了抖耳朵，嘟囔道：“谁知道呢？那家伙应该没什么恶意，只是来吃东西的。”就撞上了他们。 过了两秒又道：“就是好像对我们蛮了解的。”躲他们跟躲丧尸一样。 他们也不会把人怎么样吧？ 猫咪老师修身养性多年，早就不吃人了（以前也没吃过），而且对傻乎乎的人类少年没兴趣。 可怜普通猫咪不能吃咖啡果冻，即便是猫咪老师这个体型也没法在外头吃，不过抹茶可以适当吃一点，好心的棕发店员小姐姐特意给了猫咪老师备注了一个抹茶布丁和一个少少糖的草莓奶油大福，其中打奶油的奶还是羊奶，其贴心程度不亚于乱步亲手做了一顿大餐，活该口碑这么好。 吃好午饭还不到一小时，在等餐期间猫咪老师又对着隔壁桌的几个小朋友面前的熔岩布朗尼和冰淇淋香蕉船虎视眈眈。 “猫咪老师，你的甜品已经点好了，收一下你的眼神。”夏目扯了一下祂的大饼脸。 不要觊觎别人桌上的食物。 “没事的，如果不介意的话，我的可以分它一点。”和孩子们同桌男人说道。 他有着一头锈红色的头发，下巴上带点胡茬，声音低低的，有着一股成年男人的颓废魅力。 “啊，不了，谢谢您。”夏目没有那么厚脸皮。 “喵呜～喵！”猫咪老师小爪子抓了抓他的衣襟，眼睛直勾勾盯着男人面前的芝士焗南瓜，眼睛里的渴望是个人都看得出来。 恶意卖萌对我不管用啊，猫咪老师。 夏目 把猫从自己胸前撕下来，一边和面前的一家六口（？）道歉。 唯一一个女孩子眼睛亮了起来，惊喜道：“织田作织田作，你看！猫猫好胖！” “这么大的猫，应该要吃很多东西吧？”戴着帽子的男孩跳了起来。 “幸助，你知道这是什么品种的猫猫吗？” “笨，这么明显，肯定是三花猫啦！” “织田作有给我们看过你常去的酒吧里的猫猫，那也是三花吧？两只猫的体型差距好大呀！”最后一个男生比划了下。 猫咪老师：硬了，拳头硬了+_+ 被称为“织田作”的男人叹了口气，带着点成年人的沧桑疲惫和心累。 “真嗣、克己、咲乐、幸助、优，不要在公共场合大声说话，会给别人造成困扰的。” “哦，知道了。”×5 夏目觉得这个人的声音有些耳熟，但一时又想不起来哪里听过。 很快，他只见那个单身未婚r离婚带五娃的男人摸了摸手边的购物袋，从里面掏出一根……逗猫棒！ 他熟练地握着尾端在空中晃了晃。 逗猫棒前端毛绒绒的部分就像两瓶小酒一样勾引着猫咪老师的视线。 往左——往右——再往左——再往右—— 晃来晃去。 十秒后，猫咪老师跳进了孩子堆里。 夏目：猫咪老师，说好的千年大妖不被轻易蛊惑的呢？ 就这个心理年龄，三岁顶天了。 和祂比起来，乱步都能上大学了。 他喝了口刚刚端上来的半橙奶盖啵啵。 齐木楠雄看准时机出现，打算吃完咖啡果冻就走。 可惜了，他原本打算好好品一品这个被众人夸耀的咖啡果冻味道如何，现在只能囫囵一下了。 …… 两分钟后。 齐木楠雄一口口吃着小勺上的咖啡果冻，餍足地眯了眯眼睛。 他还是舍不得两三口吃完。 夏目就喝口饮料看了眼手机上的消息的功夫，一转眼猫咪老师就吃上了隔壁大哥的芝士焗南瓜。 猫咪老师，你是半点没把自己当外人啊！ 再然后，夏目就和齐木楠雄陷入了沉默。 二人一个喝饮料一个吃果冻，期间夏目试图找过一两个话题，被对面的少年熟练地闪避过去。 夏目的情商不低，对面少年就差把“别挨我别挨我别挨我”写脸上了。 哦，由于齐木楠雄本人在外是面瘫脸设定，所以夏目只能从他闪避的动作和完全不愿和他有任何接触的肢体和眼神中得出。 虽然不知道对方的心路历程，但夏目还是很体贴地保持了不近不远的距离，给了齐木楠雄相当程度的安全感。 超能力者：呀勒呀勒，真是个好人呐。（好人卡×2） 天知道他多久没有遇到如此体贴的人了！ ——从来没有！！！ 这是多么稀缺的正常人类啊。 真是令神感动。 突然，一阵铃声响起，孩子堆中被叫作“织田作”的男子站起身接电话，就在他接电话对面刚刚传来一声“织田”的瞬间，一声枪响如惊雷般乍现。 “小心！” 又是两声枪响，夏目听见了玻璃破碎的声音。 织田作以一种异常迅速的速度把所有孩子都护在了身下，天花板上震下来不少碎屑都被他挡下来了。 夏目也条件反射地蹲桌下，顺带将对面发愣的少年也一起拖了下来躲进桌下。 齐神：谢谢。（非贬义） “喂，织田？你现在在哪里？出什么事了？！”手机里传来一声 夏目相当熟悉的声音。 是中原中也。 说起来，原来是姓织田不是织田作吗？ 夏目走神了一瞬。 织田作之助还没说话，楼下就传来极其嚣张的一声—— “现在这栋楼里已经被我们安装了足量的炸弹，整栋楼的人不许离开一步，否则我现在就启动炸弹！” “港口黑手党，我没说错名字吧，听说你们是日本最大的黑手企业，老子就要来看看你们到底有什么本事！” “要是不想让里面这群人被炸成烟花，就派人过来给我们兄弟每人十个亿！” 从喇叭里传来的男声响彻云霄，把附近几栋楼和街上人的目光全都吸引过去了。 见多识广众横滨本地人：…… 小老弟你真的很敢啊。 你在东京这么干警方可能还没法对你怎么样。 但是！ 咱们这里是横滨啊！出了名的政府插不上手，黑手党一手遮天的灰色地带！ 在港口黑手党的地盘上拿横滨居民威胁港口黑手党的人？ 你嫌命长吗小老弟？！ 谁给你的勇气敢威胁港口黑手党？？？ 人在港/黑大楼听见了这般“豪言壮语”的中也：？？？ 好家伙，自从他和太宰治那个家伙被合称为双黑后还没有哪个人敢在横滨地界这么撒野的！ 国内里世界的人见到他们不说低头哈腰好歹也表现出应有的尊重，他是真的很少见到这么不长眼还张扬的挑衅者了。 饶是才来横滨还没一个月的夏目，在经历过一天随随便便都能在街上见到两三起□□斗殴、大街上十个人里有四个都是黑西装大墨镜的人士的洗礼后，觉得在其他地方人们见了绕着走的黑手党人事也就这样，常见的很。 更何况在横滨，几乎所有的黑手组织都是由港口黑手党一手管理。 自新BOSS——也就是中也的老板上台后，几乎将整个港口黑手党整顿一新，又在此基础上颁布了不少新规则条例，对横滨起到的帮助几乎比当地政府还要大。 关键他们和别的黑手党还不一样，是绝对禁止嫖/娼和毒/品的，遇到不长眼的人撞到枪口上更是不会手下留情，直接帮助市民们的生活质量上升了好几个层次。 这也是港/黑在横滨具有超然地位的原因。 而这几位——炸弹犯——姑且这么称呼，居然挑衅到了港口黑手党的地盘上，让不少人心里都生出了“不知死活”这个词。 虽然大多数人不知道，但是事实是横滨十条繁华的街道里有七、八条后头都有港/黑控股，而这些炸弹犯威胁要引爆的这栋楼，便是港口黑手党旗下的产业之一。 这不是面子里子都得罪了个干净？ “哈？”手机那头传来一声暴怒，“看不起谁呢！” “织田，你现在在XX大楼那边是吧？” 织田作之助语气没有什么起伏：“是的，中原准干部，我在XX大楼二楼的**轩里，附近还有不少群众和孩子。” 夏目清晰地听见对面爆出一声响亮的粗口。 “操，当港/黑没人了是吧！” “敢在港/黑的地盘上撒泼，胆子不小啊，老子倒是要看看是哪个家伙这么有勇气！” 对面的人似乎在高速运动中，电话那头传来阵阵猎猎的风声和惊叫。 夏目已经能想象出中也浑身上下冒红光一路飞过来一脚把几个炸弹犯踹翻的模样了。 瞬间就心定了不少。 大概有些人身上就是自带靠谱气场吧，即便还没有成年。 和某个五元神正好相反。 猫咪老师屁股后面仿佛某只机 械猫的圆手的短尾巴动了动，拱了拱半趴着被迫进入待机模式的齐木楠雄（齐神：勿cue，能量暴走中，一动就世界毁灭了）。 港/黑那个小子来了也好，否则光靠纳兹咩和隔壁那个身手不错的人类，还没法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不动用妖力就解决。 夏目和他的外婆，都是出了名的物理攻击强悍，也就是俗称的一拳超人。 要想远程攻击，除非用妖力，否则想都别想。 说起来除妖师比咒术师还不出名啊，更不要说和异能者相比了，而且现在妖怪居然还没有动漫角色吃香，这也太不把祂这只大妖怪放在眼里了吧。 明明祂的本体比那什么肥嘟嘟的荒霸吐要帅气多了！ 猫咪老师又舔了舔嘴巴一侧沾上的南瓜，一跃跳上了桌子，又埋头吃了起来。 此时甜品店里泾渭分明，横滨本地市民和外地市民形成了两条完全不同的风景线。 外地来的大多都是三三两两结伴的女生，数量不多，神色明显比起本地人惊慌得多，有几个打扮得漂漂亮亮的女生抱在一起哭出了声，店员和附近的顾客细声安慰她们。 其中一个长相温柔的棕发店员凭借温柔的声线和轻柔的语调，成功安抚了三波外地来的顾客，店长激动地打算给她涨工资。 而几乎是看着各种黑/帮大战长大的横滨市民对此适应良好，即便是夏目身边这一桌的小朋友，也都是两年前经历过龙头战争的幸存者，遇到这种事情心态比不少成年人都好。 哪怕有些人在一开始面露惊慌之色，也很快镇定下来。 炸弹而已，他们见多了。 冷静。 见多识广的横滨市民不带慌的。 还有几个人听见了织田作之助手机里自称是港/黑大佬的声音，便跟接头一样问： “诶，大哥，你也是港口集团的？” 不少当地市民都习惯将港口黑手党叫作港口集团，原因嘛……行走在外说自己是XX集团总比说自己的XX黑手党吸引的目光少点。 虽说□□在日本是合法企业，但也不好就这么在明面上讲出来。 织田作之助一双蓝色的眼睛看过去，点点头：“是的，不过是在底层打工养家。” 男人看了眼拖家带口的织田作之助，点点头，露出了然的神色：“我懂我懂，大家都是打工的，在哪儿打工不是打工嘛，而且港口集团和其他会社企业比起来工资还高（即便工资最高的那搓都是拿命换的），虽然经常加班但是给加班费。” 这个待遇比起别的把员工当工蚁一样压榨的企业，已经是很好的待遇了！换成两三年前他们都不敢想。 夏目想到了之前中也顺手给自己买回来的一袋子高档甜品，他吃不完就侦探社的同伴们分了，乱步看了他好几眼，意味深长，不过在小饼干的诱惑下没有将甜品的来源说出来，倒是说了句“纳兹咩这个牌子甜品的价格是我常买的那家店的五十五倍哦”，震惊了其他人。 果然在这种企业工作，干到中高层的人，工资是绝对不会低到哪儿去的，至于有没有时间和命花钱，那就不好说了。 如果不是心理上那道坎过不去，夏目也想多赚点钱给远在八原的塔子阿姨滋叔叔寄店过去。不过现在兼职的工资也不差，能够让他在横滨稳稳定定地过日子就好了。 孩子们一听男人的话，来劲了。 “织田作可是超级厉害的黑手党！” “他绝对能把那些坏人打得落花流水！” “是世界上最最最厉害的人！” 小朋友们举起拳头，一个个气宇轩昂，仿佛夸的是他们自己一样。 织田作之助面露无奈：“童言无忌。” 他身 侧陪女友来的男人摆摆手：“嗐，大哥，我们都懂的，小孩子把你当英雄看说明你对他们好呀。”小孩子都是天然系，要是对孩子不好，哪能得到这么多维护？ “嘭！” “啊——” 一只脚把门踹开，发出一声巨响，不少人惊叫出声，声音最响的居然还是和织田作之助搭话的那名男性。 夏目下意识把和自己同桌的少年护住。 刚刚恢复正常又能量紊乱挺成棺材板的齐木楠雄（内心宽面条泪）：真的太谢谢了。 一个浑身裹得严严实实的人出现在门口，手上举着一把枪，语气凶狠道：“吵什么吵！整栋楼就你们这里最吵！嫌命长是吧？！” “都给老子乖乖举起手来！” 不知道谁嘟囔了句：“生意好人多自然吵了。” 接着这人转眼就朝天花板开了一枪：“再废话毙了你！” 他不知道人群中是谁出声，于是又道：“再让我听见一句话，直接随机开枪，听到没！” 众人：……就你这几句话，我们猜你可能曾经当过老师，或者被老师折磨得不轻。 但还是缓缓点了点头。 即便是身经百战的横滨市民，被拿枪指着，也是会害怕的。 天大地大，小命最大。 夏目眼睛盯着来人手中的枪，没有说话。 在武侦的这段时间他学习了不少枪械知识，目前能够看得出这枪应该是捷克CZ83式□□，款式是出了名的顺手，看这个人开枪时的流畅动作，应该是没有少用。 就是不知道有多少枪下亡魂。 他的瞳色的正常的棕色，不过瞳孔是竖瞳形状，在人类当中很少见。小时候每次这么盯人都会给人一种凉飕飕的感觉，就算是大人都怕他，后来长大了些他就收敛了些。 夏目没有掩饰自己的眼神，被织田作之助感受到了，他主动往他身前挡了挡，挡住炸弹犯的视线。 他的动作引起了炸弹犯的注意，立刻拿枪指着他，一步步靠近。 “那谁，动什么？偷偷搞小动作是不是，啊？” 男人无辜道：“没有，就是地上有猫。” “骗谁呢？别找借口，把手举起来，别让我发现你做了什么小动作，不然一枪崩了你脑袋！” 织田作之助听话地把手举起来，而就在他伸手挡住炸弹犯视线的时候，一道白色的身影从地上窜了起来，速度快到只能看见残影。 只见这道残影嗖地弹了起来，往炸弹犯脸上撞去。 “嘭！” 好大一声声响，比刚刚门被嘭到墙上还响，让人同情了一波这个炸弹犯的尾椎骨。 浑身黑的炸弹犯被一只三色大猫坐在了脸上，看不出胸膛起伏也不知道呼吸过不过来，手里的枪飞了出去，撞在了店员身侧的桌子上。 棕发小店员咽了口口水。 就在织田作之助将夏目挡住的瞬间，夏目和又跳到地上的猫咪老师对视了一眼，眼神示意祂去攻击炸弹犯，猫咪老师吃人嘴短，点头答应了。 正所谓养猫千日用猫一时，养了三年的膘总算到了派上用场的时候了。 猫咪老师，就决定是你了！ 于是有了刚刚那一幕。 猫猫队立大功 被炸弹犯警惕的前杀手·确实是个老实人·织田作之助：我说的是实话…… 地上确实有只猫。 不听好人言吃亏在眼前的炸弹犯：…… 周围顾客和店员同情地看着他。 估计世上也就这一位这么憋屈的被猫一屁股坐倒的炸弹犯了吧。 猫咪老师眯着眼睛，似乎是觉得身下的垫子硌得慌，就挪 了挪臀部，将肉嘟嘟的屁股往另一边摊了些。 炸弹犯试图挣扎了一下，未果。 “好一只聪明的猫啊！”织田作之助身边的男人感慨。 织田作之助上前，三两下把男人钳制住，又问店员借了扎包装袋的绳子把人三下五除二捆起来。 “牛啊大哥，动作很熟练呐。”还是那个和他搭话的男子。 一看就知道平时这种活没少做。 不愧是港口黑手党的。 对上男子亮晶晶的眼神，织田作之助沉思了两秒。 他平时的工作真的很琐碎，最多干的就是调解夫妻感情、收保护费和各种火拼后的善后，他动作这么干脆也只是因为他是杀手出身，当杀手要是手脚速度不快，别说出头，早就嗝屁了。 孩子们也是头一次见到织田作之助解决犯人，一个个化身织田吹围着他吹出花来。 炸弹犯的手被反绑到身后，嘴巴里也被塞了一块餐巾布，丝毫动弹不得。 猫咪老师这才施施然地从他脸上跳下来。 不知道是不是大家的错觉，觉得这个炸弹犯的脑袋比之前扁了些。 夏目一把捞过了猪猪一样的猫，抬手顺了一把祂的毛。 “多谢了，猫咪老师。” 这只重量炸弹在这种时候才是发挥作用的时刻。 “猫猫叫猫咪老师吗？好可爱啊！” “猫咪老师真厉害！” “是一只聪明的猫咪！” 一只猫猫沉醉在众人的夸赞中，迷失了自我。 突然，众人耳畔传来一声“滴滴，滴滴”的声音，织田作之助从炸弹犯口袋里摸到了一个手机，店内持续了不到十秒的庆祝声又停了。 再度陷入了沉默。 夏目的脑子飞速转动。 他不是乱步那种看一眼就知道有多少炸弹犯，对手实力如何、究竟有多少后手的人，推理能力也就一般般。 说到底他的观察力也仅仅是比一般人好一点，能够发现不对劲的地方也仅限于他能看见妖怪和咒灵这些非常态的生物。 他在短时间内思考了一下炸弹犯的总人数和他们的袭击模式，他不知道对方究竟清不清楚港口黑手党在横滨的超然地位，仅仅凭借他们硬刚上港/黑的举动来看，他也分析不出他们是单纯的莽还是有后招。 就连这次这个跑上来的炸弹犯收到的来电，他们都不能确定点开会发生什么。 如果他们将把炸弹犯一号制服的事情开诚布公，对方究竟是会看在同伴的份上不点炸弹还是一怒之下点爆炸弹，他们无法知晓。 但若是不接电话，对方也有可能猜测同伴遭遇了不测，一不做二不休点爆炸弹，让这一栋楼的人同归于尽。 每一种猜测都会出现一条最差的可能性。 说到底，夏目其实觉得拿一栋楼的人来威胁港口黑手党这个做法还是太草率了些，哪怕逃出了横滨，按照港/黑势力的覆盖面，除非他们以后再也不在日本境内活动，否则不管他们逃到哪里，港/黑都有能力将他们一锅端，再变本加厉地把之前赔出去的讨回来。 也不能排除这些个炸弹犯确实脑子缺根筋，初生牛犊不怕虎挑衅上了港/黑这个庞然大物。 最后短暂的商量过后，众人还是打算接一下电话，就在织田作之助手指准备按下接听键的一瞬间，他猛地一侧身，再在地上连续打了两个滚，又跳起来做了两三个高难度空翻闪避动作，最后往收银台后一躲。 就在他刚刚一串动作的同时，所有人都能看见两道紧跟着他的弹道轨迹。 最后都没入了收银台中。 之间被他捆起来的那个炸弹犯吐掉了嘴里的餐布，身上的绳子也已 经断了，整个人发出一种诡异的笑声。 而之前被绑在身后的双手此刻都呈现出一种动作。 食指中指拇指竖起，小拇指和无名指弯曲，是平日里大家开玩笑打枪时的动作，而此刻，他的双手上正冒着烟。 炸弹犯一把将自己脑袋上的头套扯掉，露出一张平平无奇的脸。戴着头套没看出来，但一摘下来就很明显地能看到他左眼处有一道长长的疤痕。 “能让我用出异能，你很厉害啊，港/黑的走狗。” 夏目听出来了，他应该是和港/黑有仇，参与这次爆炸事件也应该是想报复港/黑。 那事情可就难办了。 如果只是单纯想要钱，一般不会直接对普通市民群众下手，但若是目标是港/黑，那店里的这些群众都有可能成为他报复的对象。 伤亡的可能性一下子增大了！ 织田作之助没什么起伏的声音从柜台后传了出来。 “铜川一郎，异能力是【子弹封喉你的子弹能自动追踪目标，直到射中对方的脖子断气为止，龙头战争前为川琦党服务，在龙头战争中川琦党被剿灭，你在左眼受伤的情况下杀了三十多个港口黑手党的人，被通缉了两年。” “哈，记性不错。”铜川一郎扭扭脖子，发出咔擦咔嚓的声音，一步步往前走。 “知道我这两年是怎么过得吗？像个流浪汉一样东躲西藏！到处都是追捕我的人！我这辈子都没有这么屈辱过！” “就是因为你们这群港口黑手党的人！我才活得这么憋屈！！！” “所以，我对自己发誓，我一定要狠狠报复回来，让港口黑手党知道惹怒我的下场！” 手机一直在震，他嫌弃地将手机往地上一丢，右手指尖凝出一枚子弹，“嘭”地击穿了厚实的手机。 此举令所有人始料未及。 空气又安静了下来。 他扯了扯嘴角，走到收银台前，伸出右手从高处指着在躲收银台后的织田作之助。 “我只是想为自己回到横滨找个途径而已，和那群搞炸弹的不一样，我的目标只有港口黑手党的家伙。” “出来吧，如果你不出来，我可不能保证对你的孩子做些什么。” 他另一只手保持□□的姿势，对准了孩子们。 夏目神色一凛，往前一步挡在孩子们面前。 做好了起跑动作打算和铜川一郎动手的织田作之助一顿，从柜子后站了起来，缓缓地把手上举。 铜川一郎笑着将自己的手对准他的脑袋，一点点往前伸。 “织田作！” “织田作，你是最棒黑手党！不要被这家伙给吓住了！” 夏目和另一名男子将孩子安抚住，唯一一个女孩子咲乐抱住他的腰，双手都在颤抖。 “织田作……” “不要担心，他不会有事的。” “大家都不会有事的。” 他轻轻地将手覆上女孩的脑袋，柔声安慰，两只手同时悄悄运转妖力。 人类看不见的光芒在他手掌上微微闪烁，几道妖纹一般诡谲中带着神圣的纹路伴着紫色的光晕出现。 他身后，不知何时从地上爬起来戴着绿色镜片的死鱼眼少年也注视着门口的两个人。 店内的气氛焦灼到让人不敢呼吸。 万籁俱寂。 突然，粉发少年往天边望了眼，又眨了眨眼，随即又把视线移动到吃了一半的咖啡果冻上。 铜川一郎笑着将手往前伸，眼睛越瞪越大，几乎要冲出眼眶。 就在他的手指距离织田作之助脑袋仅剩不到一公分时，他的笑容慢慢放大，嘴里轻轻地发出了一个音节，大家都知道是 什么意思。 他说了个——“嘭。” 紧接着，他右手食指和中指之间就凝聚出了一枚子弹，以正常子弹从枪管子中射.出来的速度向织田作之助的脖子进行攻击。 同时他左手也发出了一枚子弹，发出后瞬间拐弯，同样直冲着织田作之助而去。 就在此刻，夏目将凝聚了有一分钟的防护罩往织田作之助身上一丢，又打过去了一道攻击。 织田作之助也发挥出顶级杀手的反应力，配合上他的异能【天/衣无缝他相信自己在不接触到店内无辜者的情况下尚且可以溜这两颗子弹溜个一两分钟。 前提是铜川一郎不会一次性发出好几枚子弹。 就在他作出反应的瞬间，他敏锐地感受到自己身上似乎多了一层什么特殊的介质。 躲避子弹的间隙，他看了那名肩上蹲着猫的少年一眼。 是他吗？ 直觉系生物的第一感觉，一般都不会出错。 织田作之助直觉这次自己不会出事，也确实没有出事。 就在铜川一郎将子弹发出来的下一秒，也就是夏目防护罩刚刚送出去、织田作之助躲避动作进行时，一个散发着红光的人型物体从窗外冲了进来。 两枚朝着织田作之助攻击的子弹都被定在了空中。 子弹周身散发着深红色的光。 织田作之助停下了脚步。 众目睽睽之下，一只黑色的皮鞋踹上了铜川一郎的脸。 把他整个人狠狠钉在了地上。 来人暴躁骂道：“就是你小子挑衅我们港/黑，哈？” 第24章 第 24 章 重力使一出手, 就知有没有。 中原中也作为港/黑官方异能最强的人（太宰容易抽风属性不定，魏尔伦和Q一个地下室一个小黑屋），加入港口黑手党以来几时被这么挑衅过？！ 除了太宰治, 还没有人能这么蹬鼻子上脸！ 近距离见到中也揍人时的暴力美学，夏目只觉得赏心悦目。 他决定了，现场观摩多学点打架功夫！ 说不定以后用得上呢。 中也一脚把人踹进地里，一双戴了黑色皮质手套的手叉腰，低下脑袋, 蓝宝石般瑰丽的眸子盯着人看了会儿，“啧，就是你挑衅港/黑？” 语气傲慢中带着几许轻描淡写的不屑, 不屑中透着几分攻击性十足的凛然, 凛然中又蕴藏着深深的压迫感。 一身黑的西装套装和标志性的黑礼帽不用多说什么群众都能看出他的身份。 铜川一郎被他踹了一脚，陷进地板里。 看得出来，这栋建筑的绝对不是豆腐渣工程，遭受了重力使的一击居然没有洞穿。 中也在将人制服后扫了一下店里的人, 看到织田作之助和他的五个孩没有惊讶，但是看到了夏目和猫咪老师时表情愣了一下, 旋即又变回平日里虎虎生风的模样。 夏目感受到好友的目光, 对着他眨了眨眼。 工作状态的中也, 真的很帅。 被瞬间制服的炸弹犯企图反抗, 双手蠕动了下, 但挣扎无果，被中也又一脚踩进了地板里。 “中原中也, 港/黑的重力使……没想到你来了, 我还真是有面子啊。”他牙齿掉了几颗, 说话漏风。 “曾经……就是你, 把我的组织给灭了，咳咳，没想到我如今又落到你的手里……” 中也需要处理的事情很多，只是隐约记得曾经有个川琦党被自己灭了，还逃了一个人，至于人长什么样叫什么命还真一时半会儿记不起来。 “手下败将吗？胆子挺大啊，教唆其他组织来横滨闹事？”他一只手把人拎起来，必拎小鸡仔还省力。 就在他和铜川一郎对话期间，楼下传来十几道枪声，骚乱了一阵，不一会儿就有人上来了。 来人是个黑色卷发浑身绑着绷带的黑西装少年，一只眼睛被用绷带遮住了，露出的另一只鸢色眼睛里透着冰冷的寒意，浑身上下散发着属于黑手党的气质，阴翳、诡谲、黏稠的黑暗、深不可测这些词都能用在他身上。 他手里拿着个遥控器一类的装置，时不时抛一下。 即便这样，也没能缓解多少他身上那股没什么人味的感觉。 看着就很有黑手党少帮主的架势，运筹帷幄的感觉。 生人勿进。 夏目突然想到了一个被中也提过的人，不过好像气质有点对不上。 然而，在看见中也之后，一身黑手党的气质瞬间变为小学生气质，仿佛乱步见到了猫咪老师。 “哟啊，这不是中也嘛，怎么你又踩在什么杂碎身上装作比自己的真实身高高上五厘米吗？” 夏目：emmmm，确实有点欠。 而且，他印象中也听过一个一样的声音，不过是关西腔。 除此之外，他又看了几眼这名和自己年龄差不多的少年。 夏目刚来横滨的时候扶一个老奶奶过马路，结果被人安装了好几个带窃听功能的定位器，他现在已经得出结论——那个老奶奶就是太宰治伪装的。 大概太宰治也没想到，夏目和妖怪们混久了识人自有一套自己的方式，不是依据人的外貌声音这种表象，而更加会根据这人给他的第一感觉和冥冥中的气息。 相貌和声音为辅。 太宰治最开始 出现的时候一身“老子就是黑手党”的气势，夏目没有联想到那个给他装定位器的人身上，可是在他和中也斗嘴的时候，身上气质陡然一变，夏目便敏锐地发现了。 这也就能理解之前他为什么要在自己身上装定位器了。 自己搭档有个多年好友来横滨上学，对他的关注多了不少，自然对身为好搭档的自己关心少了，换谁都得试探一下吧，更不用说是以头脑闻名的太宰治了。 虽然中也时常吐槽自己的搭档多烦多欠打，但依夏目来看，二人的关系其实和名取同的场的关系差不多，不过那边两个都是笑面虎，这边两个是天天吵架的小学生。 大概也和年龄有关。 可以说，夏目误打误撞和太宰治的思路连上了一部分。 但，太宰治表示：谁要吃那个黑漆漆的小矮子的醋啊！！！ 他只是因为森先生“无意”间提了一嘴说武侦新收了一个社员，碰巧又姓夏目，和日本官方第一异能者的姓氏相同才出于好奇踩试探了一下下的好吗！ 绝对不是因为某个小矮子！！！ 要是知道夏目和中也的关系，他一定天天跑去说小蛞蝓的坏话！ 可惜太宰不知道夏目心里的想法，夏目也不知道太宰治心里的弯弯肠子，不然一定会以太宰被猫咪老师坐趴下为结局收尾。 因为一旦这两人开始对线，太宰治就会控制不住自己疯狂跑火车的嘴巴，最后不是被夏目（手动）制止就是被猫咪老师挠，最后再被坐。 “哈，你找打是不是，死青花鱼！” 中也扭了扭脖子，瞪了他一眼。 “嘛嘛，虽然我不喜欢嗓门大的要命的小矮子，但好歹都是同事，有什么矛盾回去再说。”太宰摆摆手，故作大度。 中也翻了个白眼，但也没有反驳他什么。 对外他们都是港.黑的一员，分清主次轻重是必修课之一。 但他看这个死青花鱼不顺眼也是发自内心的！ 太宰弯了弯眼睛，笑眯眯道，“总之，当务之急还是收拾一下这位给大家造成困扰的朋友才是。”他一步一步走进，皮鞋踩在地板上的声音就像死亡的倒计时一样笼罩着铜川一郎。 如果说对上中原中也顶多一死，那么太宰治就是让人生不如死。 里世界公认的条文，宁可得罪任何组织任何人，都不要得罪太宰治。 得罪了其他人最多就是早死晚死的差别，有时候还能干脆利落一刀了结，而要是得罪了太宰治，恭喜你，不经历最少三个小时地狱般的煎熬折磨是绝对不会死的。 要是他兴致上来了和你再谈个心顺便用你开发出了什么新型的拷问方式…… 恐怖如斯心操师，比他的老师森鸥外更加青出于蓝。 铜川一郎敢对中也开腔不假，和太宰治相反，中也是不管做什么都很干净利索。 即便抹脖子也是动动手咔嚓一下，甚至都感觉不到什么疼痛。 但对上太宰治，别说说话的勇气了，他整个人都像泄了气的气球一样瘪了下去。 “铜川一郎是吧，我记得你当初杀了我们港/黑三十多个人扬长而去，造成了不小的损失呢。” “森先生可是在全国范围内通缉你了两年都没抓到你的老鼠尾巴，没想到居然跑到横滨来了？”他一把抓住了铜川一郎的肩膀，将左手的遥控器随意向上一抛。 “织田作，麻烦接一下哦，那是控制炸弹的装置~”他说这话的语气有些腻歪，没有半点担心的样子。 织田作之助一个抬手，在众人紧张的注视下接住了遥控器。 呼—— 还好还好，接住了。 不然他们就得变成烟花了。 “喂，控制器不要乱丢啊！万一炸了怎么办？！”中也暴躁一踹。 太宰跟背后长眼睛一样，借着铜川一郎的肩膀灵活起跳空翻。 中也的一脚又踹上了铜川一郎。 “这不是没炸嘛，我也没有和这么多人一起殉情的想法。”太宰随口道，又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柠檬，大概只有正常柠檬的十分之一大小，捏着铜川一郎的下巴一卸，直接塞了进去，又手动将他下巴一合，连拍了他背好几下。 铜川一郎差点没有憋过去，一个劲地咳嗽。 “这可是我从实验室拿来的新产品，爆炸的威力可不比三年前东京那起爆炸案小哦~” 在铜川一郎惊惧的眼神中，他甜甜地说道。 “别拿这种眼神看我，信不信我现在就把你丢出去成为人肉烟花？”他又一次变脸。 太宰治变脸的功夫真的一绝，明明前脚还一脸小学生吵架的声调，下一秒就以一种狼人刀人的语气轻飘飘说出口，沉甸甸的人命似乎完全不放在心上，切换自如，令人叹为观止。 即便是专业的心理咨询师站在这里，估计都分析不出来他究竟是在演还是在直抒胸臆。 夏目似乎明白为什么“双黑”被誉为港口黑手党的利刃的原因了，一把是针对身体上，一把是针对心理上的。 他不喜欢战争，不喜欢争斗，讨厌战火使得人家破人亡、让家庭分崩离析。 所以他选择站在守护的一方，而非侵略的一方，即便以他的表现出来的水准，不管在哪个组织都能混得好。 在他不知道的地方，他没有血缘关系的舅公替他摆平了一些试探的人和组织，首当其冲的就是某位人在港/黑大楼里坐着的森鸥外。 夏目漱石为了保险起见，甚至将这位后辈的身份档案加密了好几层，几乎快拔高到和他自己同等层次。 每个人的选择都不尽相同，夏目可选择的范围其实比起当初的中也来说多了许多，中也只有一条路可选，而他有好几条，他甚至可以什么组织都不加入，好好地当他岁月静好的大学生，不掺和进任何争斗当中。只要他不主动接触里世界的人，就不会遭遇任何意外，他也能顺顺利利毕业。 但这却不是夏目希望的。 他的童年不好不坏，没有特别好，也没有特别坏。 虽然在很小的时候双亲就去世了，但他交到了很好的朋友，拥有了一份大概能够维持一辈子的友谊；虽然因为看得见妖怪的缘故一直被当成坏小孩、被人排挤，但他遇到了教他怎么做人的夜斗；虽然一直被不同的家庭收养，又不停地转学，但他还是坚信世界上好人比坏人多得多，善良的人比恶意的人多。 妖怪和神灵也是如此。 在他生活不顺、处境困顿的时候，一次次地遇到了人生的道标，他们告诉他为人的尺度与限度，正是因为有了他们，有了这种种经历，才造就了如今的夏目贵志。 所以，他选择去做可以帮助人的人。 他愿意温柔以待他人，也愿意永远爱着这个没有那么好的世界。 第26章 第 26 章 那天之后, 夏目卧床了很长一段时间。 比从小到大任何一次发烧的时间都要久。 温度最高时升到了41度，烫得吓人。 周围的人包括他自己都担心他会烧傻掉。 不过, 在卧床十天后, 他的烧渐渐降下去了。 虽然身体也虚了很长一阵子，但捡回一条命。 大家都说他的被这场爆炸吓到了，警视厅也派了几个警官前来慰问, 其中有个卷发的警官来的最勤快，但每次过来也不说话, 就静静地站着。 被同行的警官吐槽说比雕塑还像雕塑。 但夏目隐隐感觉不是这样的。 那段时间他的意识不清楚，只是隐隐约约从这名警官身上嗅到了一股令人安心的气息。 是和萩原警官一样的烟味。 他头一回觉得烟草味也是能令人平静下来的。 直到一股劣质的烟味涌入鼻腔，夏目呛了一下，猛咳了好多下。 空旷寂寥的街道上，只有他一个人咳嗽的声音。 他有种错觉，仿佛此时此刻，世界上也只有他一人停驻。 长长地吁出一口气, 似乎是想把胸腔深处的郁气尽数吐出。 握着栏杆的手也渐渐放松，手掌指节处握出了深深的红痕，但他浑然不觉。 他的头皮发根处已经被汗水浸湿了。 喉结滚动了一下。 他将头扬起, 深深地吸了一口, 带着寒意的空气涌入气管进入他的身体。 味道其实一点也不好闻。 比起满是田野和树林空气清新的八原，横滨的空气中混杂着说不上来的灰尘和杂质, 还有挥散不去的硝烟味, 比东京的空气更要差上一点。 但在横滨呆久了，他竟也开始习惯了这种味道。 远处的闹市区的霓虹灯三三两两地亮起, 给昏暗的天边染上一些绮色。 他不管不顾地接了任务跑出来, 闷头把任务做了之后又浑浑僵僵地瞎逛了一通, 走到了一片之前没有来过的地区。 低矮的建筑、破败的房屋, 满是灰尘和打斗痕迹的街道，街上稀稀拉拉几道消瘦的人影。 路的尽头远处有个硕大的巨坑。 夏目听说过这里，擂钵街，横滨著名的贫民窟。 和武侦所在地几乎隔了半个横滨。 他舔了舔干燥的嘴唇，一下午没有摄入水分让他有些难受。 太阳早早地没入了云层，天空已是深蓝色和深紫色混杂的色泽，斑斓的霓虹灯光都在城市的另一端。 街边每隔十来米竖着一个歪歪斜斜的路灯，但没几个是亮着的，就算有光亮也是都昏暗的黄色，似乎带着腐朽的霉斑，给这片街道蒙上了一层灰色。 让人看着就呼吸不过来的难受与压抑。 自己已经出来这么久了吗？ 夏目想。 不知道乱步先生他们会不会担心。 他掏出手机来，想给他们发个消息，发现手机没电自动关机了。 算了，回去再和他们道歉吧。 他叹口气。 又拍了拍趴在他肩上一直没说话的猫咪老师，猫咪老师一跃，精确地跳进了他的怀里。 夏目两只手环住祂，揉揉祂的脑袋和身子，想起这周课上老师讲的内容。 ——拥抱是能给予人勇气与力量的。 确实是啊。 慈祥的老太太语气轻轻缓缓，浑浊又清澈的棕色眼睛透过老花镜看向他们，“如果在生活中遇到了不顺心的事情，或是遇到了让自己觉得委屈的事情，想要好好哭一场，那就抱一下别人吧。不用说话，不用其他的行 为，仅仅是拥抱。” “记住，一定要是用力的、紧紧的、没有犹豫的拥抱啊。” 她让同学们都站起来给身边的人一个大大的拥抱，不论男女。 当时坐在夏目身边的是个身高不到一米五的女孩子，和夏目拥抱的时候整个人都埋进了他的衣服里，差点呼吸不过来。 那节课快结束的时候，老太太问有没有人要和她拥抱的，好多同学都跑上去排队，挨个想要给这个和蔼的老太太一个拥抱。 夏目也排到了。 老太太很瘦弱，但双手很有力量，拥抱时拍了两下他的背。 他觉得，好像在那一瞬间，一股力量注入进他的身体，让他有了一种可以完成任何事情的错觉。 高中时期他有一两次因为妖怪的原因受伤住院，塔子阿姨和滋叔叔守在他床边，见到他醒来后也同样给了他一个情感炙热浓烈的拥抱，那是他们极少数情感如此外放的时刻。 如果玲子外婆还在，是不是也会这么用力地抱住他，然后笑着拍拍他的肩背？ “拥抱是一种天然的解压器呢。” 他想到了这句话。 他一般抱猫咪老师的动作都是偏向从下面托着，手臂角度是偏下的，因为这么托比较舒服。他很少以抱抱枕的方式，两只手从两边直着抱住猫咪老师。 这对双方来说，其实都不是一种舒适的姿势。 一向不舒坦就闹腾的猫咪老师这回一句话没说。 祂稍微扭了扭身子，把自己当成一个没有灵魂的抱枕。 夏目把下巴搁在猫咪老师的脑袋上，这个姿势持续了一段时间，直到夜幕彻底笼罩在擂钵街上空，不远处的一盏街灯闪烁了两下，发出兹拉兹拉的声响，又跳了跳，暗了下来。 “我们回去吧，猫咪老师。” * 没人问夏目那天出去发生了什么，事后国木田欲言又止了几次，夏目看出来了，直截了当说了出来。 “我国三那年经历过一次爆炸事件，当时炸弹安装地点在居民楼，我是最后一个被救下来的人，但，那个将我背下楼的爆/处班警官，他牺牲了。”他言简意赅概括了下。 国木田怔了一下，表情有些不知所措，“……抱歉。” 夏目笑笑，“已经过去了。”他现在已经不会在遇到这种情况的时候怕到不敢动弹了。 没有人会永远停在原地。 现世的人都是向前走的。 那件事过后，他一个人思考了许久。 作为被那位萩原警官救下的人，他自觉不能消沉下去。 他会带着他的一份一起向前进的。 就像在医院时，松田警官说的一样。 被从死亡边缘救下的他，是没有资格消沉的，也是没有资格随意放任自己的生命流逝的。 所以他不会再犹豫、再彷徨下去了。 这次的爆炸事件仅仅是一个警示，提醒他，今后若是遇到相同的事情，不能再束手无策了。 这次碰上了执行任务中的太宰和中也，那下次呢？ 幸运之神不可能永远眷顾他。 他必须有直面这种事情的勇气。 不能让那份他从萩原警官身上感知到的坚毅与信念断了。 他想把这份力量传承下去。 * 在横滨上了两周课，这几天夏目发现横滨的街上的黑西装比之从前多了不少，学校老师和辅导员也叮嘱他们晚上不要随便出门。 “最近横滨的局势有点紧张，你兼职还继续吗？” 食堂里，隔壁桌一个棕发的男生给对桌夹了块大排。 他对面一个戴着眼镜的灰发同学，有着 和身材不符的大饭量，夏目经常能看见他们二人一起进出学校，二人都是校草榜榜上有名的人。 灰发男子边吃边道：“补习班这周停课，家长也不放心孩子独自来补习班，周五没课应该能提前回家了。不过我想还是周四下课后去一趟老板店里，看看有什么需要帮忙的。” “也行。” 二人的对话并没有引起夏目的注意，直到他从灰发男子口中听到了一个名字。 “说起来，织田先生一个人养这么多孩子也不容易呢，领死工资很难养活一大家子，还要经常要加班，听老板说他的写作计划又搁浅了。” “那个，请问一下，你们口中的‘织田先生’全名是‘织田作之助’吗？”夏目瞬间就想到了那天在甜品店遇到的带了一群孩子的男性。 成功加入了二人的话题，夏目从灰发男子口中得知他大一刚来横滨找兼职时被一个小组织的人劫持当成人质威胁港/黑成员，还是织田作之助出手救了他。 知道织田作之助一个人带着五个孩子还将孩子们寄养在咖喱店后，他便时不时在闲暇时间去咖喱店帮忙，那家店都是熟客居多，因此即便是用餐高峰时期人也不会很多，他通常会被孩子们缠着一起玩，一来二去和织田作之助以及咖喱店老板也熟悉了。 夏目也将前阵子甜品店的事告诉了二人，随后灰发男子便邀请他一起去咖喱店拜访。 反正夏目说要去感谢一下织田那天及时制止住了炸弹犯的行为，顺便还要替猫咪老师表示一下抱歉。 祂一个人就吃了人家1，5份的食物。 棕发男子有六个点要说：“……” 棕发男子：“你去干什么？你们很熟吗？” 夏目眨了眨眼，眼底露出了然的神色。 “如果冒昧的话，我改日……” “不如就和我们一起吧，反正夏目周四下午也没有课对吧？” 他补充道：“而且咖喱店附近有几条很复杂的路，第一次去的话可能要找很久的路，”他指了指对面的棕发男子，笑着说，“他第一次来找我就迷路了好久，最后还是我把他找回来的。” 棕发男子欲言又止。 夏目低头看了看自己打的饭，量是不是有点多了？ 有些食不下咽。 第27章 第 27 章 周四下午, 夏目抱上猫咪老师，又买了点乱步喜欢吃的零食（全侦探社都认同乱步的口味＝小孩口味）, 准备去拜访织田一家。 他和月城雪兔以及木之本桃矢约在校门口的车站见面。 这天天气不是很好, 天阴沉沉的，有股黑云压城的感觉。 夏目背了个双肩包，包里塞了一把伞和一些糖果零食。 猫咪老师被他抱在怀里, 虽然猫咪老师更喜欢一只猫窝在包包里，有种脚踏实地的踏实感, 但夏目拒绝的心异常坚决。 把祂放包里，大概率结局就是等到了目的地就会收获一直肚皮圆溜溜的巨猫和空空如也的包包。 猫咪老师为此还闹了半天，最后敲定晚上一杯小酒当赔礼。 这算什么赔礼啊？ 果然还是惯出来的。 主动把猫惯出一身懒病的夏目再一次肯定了自己的想法，决定下周就克扣掉猫咪老师的零嘴一二三。 三人到达咖喱店的时候才一点出头，咖喱店老板是个笑得一脸和善的大叔，谢过了他们带来的小零食和玩具，问他们有没有吃饭。 桃矢在来的路上吐槽说这家的咖喱饭辣度爆表, 能吃下去的都是神人，能够来了一次再来的人都是辣咖喱真爱粉。 就连几乎不挑食的雪兔来这里都只敢点辣度最轻的那档咖喱饭。 今天三人是吃好了午饭来的，对于老板的好意表示心领。 一来到楼上, 就被一个抱枕砸了个满怀。 被殃及池鱼的桃矢：？ 这里三个人怎么就砸到我了？ 你这枕头是看脸攻击的吗？ 他向打出枕头的孩子发出死亡射线。 “啊！是雪兔哥哥！！！”咲乐叫了一声, 撒开腿往这里跑来。 被织田作之助拿绳子绑住等着救援的四个男孩：喂！先给我们松绑啊！ 桃矢：眼皮子直突突jpg， 你是看不见其他人了是吗？ 织田作之助见来了客人, 直接将绳子三下五除二解开, 向头一次来的夏目解释道：“我们在玩黑手党游戏。” 夏目：理解。 想到之前店里这群孩子一股以黑手党为荣的语气，他已经习惯了横滨这边的民风。 事实证明, 除了孩子缘超级无敌好的雪兔, 夏目的孩子缘也很好, 其中的大功臣还得属买的那些小零食和身材形似球的猫咪老师。 被小孩疯狂□□的被迫闭麦的猫咪老师：我承受了不该承受的迫害, 必须加钱，不是，加酒！ 织田作之助道了一句：“夏目，你这只猫脾气很好嘛。” 夏目停了两秒，干巴巴道：“是的吧，不过还是要看对象。” 比如对他就是“铲屎官本大妖今天的贡品怎么还没呈上来”，对乱步和名取就是“呵呵小学鸡又来给大妖怪添堵了”的状态。 对于织田作之助的态度好不过是因为这人之前给了祂好吃的，对他的这群孩子也爱屋及乌了下，不然按照这群孩子的玩法，详情可以参考猫咪老师每次见到多轨时候慌不择路的模样。 到了三点多的时候，织田作之助接到一通电话，突然多了一份加班的任务，真嗣叫唤起来：“什么嘛，织田作不是昨天晚上才加过班吗？说好的今天一天都没工作的！” 克己抬头，附和道：“就是啊，织田作说好今天要陪我们一起玩的！” 优：“织田作别去了吧，反正是加班，不去也是可以的吧？又不会扣钱。” 孩子们抱住他的腿，想把人留下。 织田作之助一脸无奈，“我要工作挣钱才能养家糊口，才能给你们买更多好吃的好玩的，过两年你 们还要去上学，我还得先把学费攒下来。” 夏目：“织田先生说得没错，虽然是在横滨，但不管是什么工作都是要看学历的，即便是黑手党，学历高的黑手党也比学历低的黑手党要赚多一点钱。” 所以孩子们，如果你们以后要当黑手党的话就要好好读书，读书的前提的有足够的钱交学费，交学费的前提是织田先生存够了钱。 你们不是以后相当黑手党吗？是赚钱多的黑手党更威风还是赚钱少的黑手党更威风呢？ 雪兔也给他们盘了一下逻辑。 几个大人连环招打下来，把孩子们说得晕头转向。 似乎，他们说的没有问题。 桃矢又给了一剂强的。 他直接恐吓：“这么说吧，你们能忍得了天天吃楼下那个大叔做的辣咖喱？织田要是不工作没钱养你们的话你们连辣咖喱都不一定吃的上，就要露宿街头捡垃圾生活晚上睡报纸堆衣服一年下来只有一两套。” 他是有一套吓小孩的功底在身上的。 夏目＆雪兔：倒也没有这么严重，不去加班也不会直接丢掉工作。 夏目严重怀疑桃矢这句话说过很多遍了，这也未免太流畅了些。 孩子们被说哭了，眼泪汪汪地看着织田作之助：“织田作，我们不会露宿街头吧？” “只要我工作稳定工资稳定，就不会。” 因为织田作之助加班去了，原本打算四点离开的三个大学生又陪孩子们玩了小半天，最后老板还请了他们一顿辣咖喱。 真正被玩的猫咪老师：吐魂了吐魂了！ 夏目头一次领略到什么叫做真正的辣·咖喱。 什么叫做辣的又灵魂辣的有深度辣的人感觉胃穿越到了异世界。 这咖喱对舌头和肠胃的刺激感和之前名取先生从种花给他带来的辣椒酱都不相上下，从前自己吃的那些带有“辣”字的食品都不算什么。 猫咪老师辣得整只猫咪都熟透了，把脑袋埋进盆大的碗一口喝掉一半的水。 雪兔看上去是最正常的，桃矢表示：“他不挑食。” 至于桃矢他自己？他从一开始就没有碰咖喱，在问了雪兔要不要咖喱之后直接把自己一大半的咖喱都弄进了对方的盘子里，自己就着白饭干吃。 下次，还是直接问老板借厨房吧。 不能再让老板做完饭喊他们下来吃了。 吃完饭又陪了孩子们一会儿，三人各自回家。 后面一周，夏目又去了两趟咖喱店，和小孩们已经混熟了。 还有一次在非饭点期间见到了和织田作之助一起在楼下吃咖喱的太宰治，穿着黑西装的少年身上没有半点黑手党的气息，大张着手扭动着，身上洋溢着活力。 他身边的人表示：“太宰你吃的的辣咖喱不是毒蘑菇。” “那又怎么样？辣咖喱给我的冲击感比毒蘑菇大多了好吗？！”他连干了三杯水，吐了吐舌头，“你看，我舌头都红了！” “人的舌头本来就是红的。” “不要反驳我啊织田作！你真的看不出来吗？看这里看这里！” “嗯，确实有点红。” 夏目看着，觉得这人和织田先生待在一起，整个人身上都染上人味了。 不再像之前见到的虚无缥缈仿佛风一吹就消散的烟。 太宰治也看见了他，轻飘飘望过来一眼，二人对视不稍一瞬就移开了视线，一个上楼去找孩子玩，一个继续和好友聊天。 最近，明显感觉横滨的气氛更加紧绷了，不管是行人还是各路组织，走在街上的人更加步履匆匆，新开的那家甜品店也将营业时间缩短了，基本上四点半之后就不再接待客人了。 所有人都嗅到了一股山雨欲来的味道。 今天的天气比夏目第一次去咖喱店那次还要阴，天空还时不时轰隆隆几声，划过几道雷光。 一个外派任务结束，路上耽搁了一会儿，夏目和乱步回到横滨找了一家口碑不错的店吃了午饭兼下午茶，用乱步的话说——“反正可以报销，干嘛不吃呢？” 在店里待到三点，外头的雨已经下了有一阵了。 起初只是几滴零星的雨点，而后越来越大，从屋檐处一路淋下来形成一道雨幕，整个世界都成了模糊的形状。 透明的玻璃外跑过几道影影绰绰的披着斗篷的人影。 乱步拍拍肚子，吸光了了最后一口饮料：“差不多了。” 他转向夏目，夏目起身，却没见乱步有动作。 “乱步先生？”不是要回侦探社吗？ 乱步摆摆手：“只有一把伞的话还是你去吧，乱步大人在店里呆着等社长来接就好啦。” 他睁开那双碧绿的眸子，盯着夏目，“现在赶过去的话，应该正好能赶上。” 夏目一惊：“去哪里？” “你最近常去的那家咖喱店，去晚了大人和小孩可能就要遇上危险了。” “好的，那我马上……” “等等，这只笨猫本体是能飞的吧？直接飞更快一点。” …… 织田作之助和往常一样带着慰问品去看望孩子们，走到距离咖喱店200米处的时候听见了一声震彻云霄的巨响。 远处火光映入眼帘。 他瞳孔猛地一缩，没有半点犹豫，直接冲了过去。 纸袋子里的东西撒了一地，被瓢泼大雨淋得湿透。 孩子们—— 就在他冲过去的200米的路上，陆续听见了好几声枪响、推搡和重物撞击的声音。 他看见一个灰衣人从三楼坠落，重重砸在地上，不省人事。 楼上的枪击声和孩子发出的叫尖锐声让他愈发不安。 “真嗣！！幸助！！” 他直接冲上了楼梯。 “克己！！优！！” 他看见了大开的门，和地上杂乱堆放着的物品。 一片狼藉。 “咲乐！！” 他吼道。 他推开了孩子们房间的们，哭得脸都花了了孩子们惊喜道：“织田作！！！” 夏目给了最后一个灰衣人一拳，把人捶到了墙上，缓缓落下。 “织田先生！” 他第一次干这种事，心脏跳得好快，几乎要跳出胸膛。 比他第一次假扮妖怪还紧张。 他和猫咪老师赶到的时候灰衣人们还没来。 作为唯一一个大人，老板是灰衣人最先需要解决的角色，所以他将老板一起带到了楼上再找孩子。 很快，灰衣人到了。 夏目听到了一声刺耳的枪响和楼下桌椅被推倒的声音。 他的身后，是把孩子们护住的老板，他向着身后六人释放了一个蓄力了很久的保护罩，是能够抵挡特级咒灵一击的程度。 门被踹开，他手中发射出好几道强劲的妖力，将为首的二人击倒，其中一个被他击中后中窗口掉了下去。 猫咪老师解决了一群聚在面包车里等候的灰衣人。 祂直接把车掀翻又压扁了。 就在面包车侧翻后，不到三秒的功夫，便发出一声巨响，原地自燃了起来。 豆大的雨点密密麻麻地落下都没能让火焰的光芒黯淡多少。 解决完这里的灰衣人，猫咪老师又飞到三楼窗口处。 夏目其实一直知道自己力气比一般 人大得多，加上有妖力加持，在灰衣人到来前他就从上到下地武装好了，几乎不怕子弹。 所以也没有使用友人帐。 他的武力在社长和国木天的教导下提升了不少，但平时的练习和真正对战时的肉搏还是有很大区别的，夏目告诉自己，如果要在横滨呆下去，就一定不能退缩，不管是在哪一方面。 猫咪老师就在窗边看着他，如果出现什么意外祂会出手。 所以，现在就是检验训练成果的时刻了。 夏目一个后翻躲过了一个灰衣人的扫堂腿，借着身后墙壁一蹬，将一个人撂倒，又在起身前给了另一个灰衣人一脚，起身后又扯着一人的手臂给了对方一个过肩摔。 在这期间他听到了好几声枪响，全部都被他身上妖力构成的防护罩挡了下来。 最后一个人！ 他将力量灌入右手，对着迎面而来的灰衣人狠狠一拳。 “嘭！” 来人狠狠砸在墙上。 第28章 第 28 章 “咚, 咚，咚。”织田作之助听见自己心跳的声音，从来没有这么强烈过。 他杀手出身, 即便一开始执行任务时年龄尚小, 在执行任务期间，哪怕无数次面临生死困境, 也从未有过心跳这么激烈的时刻。 他听见自己长长地吁了一口气出来。 几乎跳到嗓子眼的心脏猛然回落，缓缓落下, 回归正常。 理智在崩溃边缘的将他拽了回来。 他背后的全是冷汗, 虽然在被雨水打湿的衣服上看不出来。 “咚咚, 咚咚, 咚咚。” 夏目击倒了最后一个人, 心跳同样快得要命。 几乎要跳出嗓子眼了。 这是他第一次在现实中用体术将人击退, 此前他从来没有这么长时间地动过手。 打完人之后他往地上一坐。 猫咪老师变回圆滚滚的猫咪形态，完美落地，迈着猫步走到他的左手边, 蹭了蹭他。 刚刚打斗的时候没有感觉，身上的力甫一卸下来, 整个人的灵魂仿佛被抽干了一般。 夏目喘着气, 大口呼吸，听着自己的心脏剧烈跳动的声音。 小孩们扑进织田作之助的怀里, 老板过来搀扶夏目。 织田作之助将所有孩子搂进怀中，力量不敢太重又舍不得太轻。 他的手颤抖得很厉害。 “还好，还好。”他从来没有这么紧张过。 “没事就好, 没事就好。”他挨个摸摸孩子的脑袋 如果孩子们出事了, 他真的不知道自己会做出什么事情来。 他郑重地向夏目鞠了个躬, 将腰深深地弯下来。 夏目受了他这个礼。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老板从生死一线的边缘回过神, “是有人要对织田你不利吗？” 夏目将先前乱步的说辞给说了一遍，虽然他不清楚乱步是怎么发现的问题，但应该也是刚刚发现就告诉他的。 “Mimic。”织田作之助的声音低沉下来。 “嗯？” “是一个亡灵一般的组织，成员都是军人出身，他们的首领的异能和我相似，他想要和我决一死战。” “为了让你和他自己对上，所以企图来绑架孩子们威胁你？”老板声音中透出浓浓的不解与震撼。 这是什么诡异的脑回路？ 自己求死还想拉个垫背的？ “不一定。”织田作之助和夏目同时道。 二人目光交接，同时转向窗外。 “那辆车子，刚刚爆炸了，里面很大几率装有炸弹和易燃易爆物品。”织田作之助道。 夏目分析：“灰衣人……mimic成员们，或许想先将孩子们绑到车上，在织田先生你回来的时候当着你的面引爆炸弹，让你好破釜沉舟和他们的首领进行生死搏斗。” 劫后余生的喜悦被一盆冷水浇灭。 夏目把手机掏出来，“我联系一下侦探社的同事，请他们帮忙转移孩子们。” “不用了。”一道带着寒意的声音传来。 夏目看向门外。 太宰治一身被雨淋湿的黑色西装湿哒哒地扒在身上，头发也湿透了，单薄的身体在雨水的冲刷下显得异常消瘦。 他的一只手撑在墙上，眼睛在室内每个人脸上一一扫过。 “我可以安排人把他们接到安全屋去。” “多谢了，太宰。” 太宰鸢色的眼眸一抬，深深地看着织田作之助。 “你要去赴约吗？” 不要去了。 留下来吧。 “我要去。” “为什么？” 明明没有出现伤亡，你为什么还要去？明知道很有可能会死不是吗？ 他没有说话，但几个大人都看得出他眼神中表达出来的情绪。 别去了，好吗？ …… 织田作之助沉默了一下，“能对付安德烈·纪德的只有我一个。” 他不是一个多好心的人，至少算不上一个滥好心的人，收养/孩子们一方面他们的父母是自己的同事，另一方面也是给自己提一个醒，告诫自己要坚持本心，但……他不能眼睁睁看着mimic把横滨搅乱。 他不是不知道森鸥外打的什么算盘，在那天他见到森鸥外后就清楚了，可是若他不顶上去，不管是横滨还是港口黑手党都会大出血，这对本就伤痕累累的战败国来说无疑的雪上加霜。 能够让他一个人出手就能解决的问题，没必要再搭上这么多人。 这么说确实算得上些狂妄，但若是主体是织田作之助这个14岁就成为金牌杀手的人，似乎也没有什么好奇怪的。 织田作之助能从一个杀手转型变成现在港口黑手党不杀生的底层人员，坚持手上再也不沾鲜血，靠的是顽强的意志力和再也不当杀手的决心。 具备强烈责任感的他不能就这么逃离横滨。 在mimic这件事上，他宁可与人生死搏斗也不会退缩半步。 “如果我退缩了的话，孩子们也会看不起我的吧。”他说道。 孩子们抓紧他的衣袖，没有说话。 其实，比起让织田作和企图黑手党一样拼刀拼枪，他们宁愿他一直在底层干着，哪怕工作琐碎了些，但好歹安全性高。 他们想成为黑手党是因为织田作，可若是织田作因为他们不得不对上强大的敌人最后出了事情，他们一辈子都会活在愧疚和自责中的。 “森先生明明不需要织田作也可以解决问题。”太宰冷冷道。 光是他在几分钟内想到的方案，就已经不下三四个了，不过人员伤亡和财产损失会稍微多些。 但这和他有有什么关系？ 只要织田作没事不就好了？ 在黑暗泥沼里踽踽独行的少年并不觉得自己的选择有什么问题。 他本身就已经黑的不能再黑了。 如果想把他生命里的光再夺去的话…… “这不一样，太宰。”织田作看着他。 虽然一直励志当一名作家，可他的语言和措辞能力并没有多好，只是静静地看着他。 太宰看出了他的想法，和他的决绝。 但他假装没看见。 “喂，武侦的夏目君，你和织田作也算是朋友吧？你们可以接私活的吧？”他看向夏目，特地在他的姓氏上念重了些。 夏目点点头，认可了他的前一句话，“应该是可以接的，”他顿了一下，“太宰君的意思是？” “你应该能够有把安德烈·纪德解决掉的方法吧。”太宰开门见山。 就差明着说你要多少钱我都给你。 “太宰，这是我的事情。”织田作皱眉。 “你的事就是我们的事，对吧夏目？”太宰把受搭在夏目身上，一副哥俩好的样子。 “我确实有能将mimic一网打尽的方法……”夏目想到了自己的友人帐里的那些妖怪们，只要召唤一个三筱再加上他自己和猫咪老师，妥妥把够组织一锅端了。 “那就没有问题啦，织田作你和老板还有小孩子们一起躲好就行啦。”太宰治欢快地拍拍手。 织田作之助还要说什么，被嘴巴吃了机关枪的太宰赌了回去：“织田作可是我们这里除了夏目以外唯一一个战力了，我一个体术废物就算 对上了敌人也吃力不讨好，要是路上碰到mimic的人或者其他浑水摸鱼的组织，老板和孩子们又没有反抗能力，那就真的被一锅端了，总不能指望我那些没什么用的废物下属吧？他们一个个连瞄都瞄不准敌人。” “所以我们绝对需要织田作的保护！” 他双手合十，星星眼看着织田作之助。 织田作之助凝视了太宰一阵，缓缓转过脑袋来看向夏目。 “夏目……真的没有问题吗？” 夏目给了对方一个安心的眼神，“我有自己的方法。” 织田作之助点点头，太宰治往他身上的猫咪老师多看了一眼。 于是几人兵分两路，夏目带着猫咪老师前往织田作之助和他说过的安德烈·纪德与欸的那个和他对决的地方，而太宰则带着剩下的人赶去了他的安全屋，他的手下负责殿后。 赶到决斗地点附近的时候雨已经不下了。 太阳从云层后露出脑袋，刺破云雾的天光从浅浅的金色向橙色转变。 雨过天晴后的太阳有些暖洋洋的。 四月的天气，闻着格外清新，很有春天的味道。 不过夏目并没有什么赏春的闲心。 Mimic选了一座废弃了的剧院，地址在远郊，原理闹市的地方，适合干一些杀人放火的事情。 在远远看见剧院的时候，夏目就发动了自己的异能力【友人帐召唤出来了三筱。 马形大妖出现在横滨远郊的上空，巨大的绿色身形遮住了夏目的视线。 交待了自己需要对方帮助后，一向很喜欢夏目的大妖怪不由分说地点头，“能够为夏目殿下分忧是我的荣幸。” 夏目脑袋上的猫咪老师一听，立即挥爪：“喂喂，你这个家伙，又这么叫纳兹咩！” 听得祂浑身鸡皮疙瘩。 三筱居高临下地看了祂一眼，猫咪老师敢拿一周的伙食发誓这妖怪眼神里绝对透露着骄傲和得意。 “好了，猫咪老师，不要吵了。”夏目将猫咪老师薅下来。 猫咪老师的半月眼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地看见三筱铜铃大的眼睛弯了下。 祂跳脚。 “你绝对笑了吧！有什么好笑的！一个月都见不到一次纳兹咩的妖怪还好意思笑我！” 第29章 第29章 两只妖怪没有打闹多久, 确切来说是猫咪老师的单方面跳脚却苦于没有人/妖怪吃这一套。 夏目和三筱已经司空见惯了。 夏目和三筱说明了一下自己的想法。 三筱负责困住mimic的老大安德烈·纪德，他去解决剩下的人。 如果是对付正常的有一定训练功底的雇佣兵，他的把握不小, 但若是对上安德烈·纪德, 哪怕他有妖力也不能打包票能解决对方。 不出意外的话两个人会展开一场谁能耗死谁的比赛。 夏目开了防护罩在里面。 安德烈·纪德在外。 没办法，夏目的反射神经再强也没有能够和常年在生死边缘游走的退役军人来得强, 对方的招数都是在战场上厮杀出来招招致命的招数，除非夏目能保证一击必杀, 否则他得被玩死。 被科普过后, 夏目知道安德烈·纪德的【窄门】和织田作之助的【天/衣无缝】类似, 都是能够预测到未来5秒内产生的危机并及时躲避的, 夏目想要偷袭都得先掂量一下自己能不能秒杀对方。 除非拥有像【彩画集】一样的异能, 在某一时刻从四面八方把人围起来包抄, 剩下的就是攻击够不够密的问题了。 要么就是极致的力量上的碾压，例如三筱或者猫咪老师出手。 降维打击不用多说。 夏目打算把剩下的人解决后再在三筱担任保障的情况下试着对付一下安德烈·纪德。 猫咪老师小声叨叨：“这么复杂干什么？本大妖怪一巴掌能给他们全都拍扁。” “还喊一个大块头出来，明明本大妖就能轻轻松松把这群人都给解决掉。” 疯狂给自己加戏。 夏目习以为常。 夏目：“对对对, 猫咪老师你最厉害的了。” 夏目：“去年对上那群除妖师的时候你也这么说，要不是丙及时赶到我们两个就被抓了。” 当时将他们困住的阵法有隔绝效果, 不管是妖力还是异能力都无法奏效。 吃一堑长一智, 夏目现在碰上敌人多的情况都不敢像从前一样莽了。 而且这可是在横滨啊，随随便便来个隔绝力量的异能者多正常？ 最后夏目还是决定拜托三筱先将安德烈·纪德困住, 他对付好mimic其余成员再看看能否凭自己的实力打败安德烈·纪德。 猫咪老师全程放哨。 “如果是夏目殿下，一定没问题的。”三筱是犬之会的元老级选手，更是在夸夸群里从中级那儿学到了不少词汇。 虽然平时话不多, 但三句里三句离不开夏目。 听得猫咪老师直翻白眼。 凭三筱的能力, 困住一个小小的异能者不成问题, 就算是超越者, 三筱也自信能够应对。 妖力天然的在优先级上高于异能力，这是这个世界对妖怪们的优待和补偿。 漫长的成长期必然导致妖怪们晚熟的心智，至少绝大多数妖怪是这样。 被同类、人类、神明、彼岸之怪物觊觎的妖怪们，要是没点保命的手段，都活不到成熟期。 人类是最被厚待的一个种族，上天除了赐给他们聪慧的大脑、强悍的动手能力和想象力外，还赋予其中的一部分人各式各样的能力，从人类本身开发出来的异能，到继承了妖力和咒力的除妖师咒术师，甚至还有一些人因缘际会下拥有了神力。 明明依靠的是祂们妖怪的血脉，却每几百年就能出一两个精彩绝艳的人，若不是人类内部有着难以调和的矛盾，妖怪说不定早就成了被圈养着的存在。 就算是实力强悍、活了不知 道几个百年的三筱有时也难免会生出一股悲哀，为何妖怪们举步维艰，而人类被如此偏爱。 好在上天给了人类这么多优待，唯一不变的是人类中的大多数人，无法拥有超越“人类群体”的力量。并且，在同等级的情况下，拥有妖力、咒力人类也不会是妖怪和咒灵的对手，异能者更是居于他们之下。 “麻烦你了，三筱。” “我的荣幸，夏目殿下。” 三筱咧了咧嘴，比成年□□头大的眼睛注视着夏目。 虽然不太喜欢人类，但夏目对所有的妖怪而言都是不同的。 祂们愿意将自己的心献给他。 永远臣服于他的温柔和真诚。 * 夏目解决掉mimic的成员还是花费了一点时间的。 他的体术刚开始提上日程，虽然身体素质过硬，但和久经战场的退役军人们打起来，还是有点吃力。 猫咪老师变回原形，用妖力控制住了剩下的灰衣人。 夏目出手后，祂把所有灰衣人控制住，再一个个地放灰衣人和夏目进行比拼。 从躲子弹开始，再到近身战。 夏目躲过了来人连续四发子弹，最后一枚子弹擦着他的发丝从耳下穿过。 他一只脚蹬上墙壁，借力起跳，在空中完成了一系列的躲避动作，几步来到灰衣人身前，躲过他手里的枪，连开三枪。 灰衣人倒地。 血流了一地，但没伤到要害。 猫咪老师从鼻子里哼哧哼哧了两声。 常人看不见的半透明屏障消失，又有三个灰衣人恢复了行动能力。 几个人看了看彼此，面露踌躇，但在场只有一个看得见的对手，除此别无第二人。 谁都看的出来这个看不见的家伙就是想拿他们来练兵，但没办法，冲上去会被撂倒。逃？在场没人会逃。 宁死不逃。 “咚。” “啪。” “嘭。” …… 又倒下几个灰衣人。 猫咪老师解除了剩下所有人的禁制，一口气放了六个灰衣人出来。 一时间络绎不绝的枪声震得夏目只觉得整个世界都地动山摇，饶是他再能躲，也没法规避所有的子弹。 好歹他也是被冠上了“除妖师”的名号，虽说平日里干的事没有一件和“除妖”有关，但在这种关键时刻，直觉和本能让他下意识使出了妖力，形成了层层防护拦截住了枪林弹雨。 夏目在举起在前几个灰衣人手上夺来的枪，朝着灰衣人的方向连开好几枪。 他的准头一般，算不上人体边瞄大师，但命中率十分堪忧，近距离好说，基本指哪儿打哪儿，远距离就普普通通了。 10发里有8、9发可以打中人。 移动靶的准确率只有固定靶的一半。 用光了弹夹里的子弹，他盘算着有几个人中了弹，很快冲到那几人面前，三两下撂倒对方。 称得上一句步步稳健。 这天赋放到港口黑手党也是会被重点培养的。 某首领（卖惨）：我们港/黑最缺人了，看我把卧底都利用成什么样了！ 夏目前脚刚把最后一个灰衣人踢飞，还没喘口气，下一秒一阵心悸感爬上后背。 他的直觉从不骗人。 他下意识向右侧翻。 在地上滚了一圈。 灰扑扑的，像只在大街上走丢了被主人找到时已经变了给颜色的小脏猫。 一根钢管擦过他的衣服。 他抬腿把钢管踢飞，准备伸手把人按倒在地。 钢管是斜着从脑袋上砸过来的 。 如果他反应再慢点，那根钢管就跟砸西瓜的木头棍子一样能把他脑袋砸开花。 倏地，夏目脚下一空，失去了支点。 猫咪老师时刻关注着他，浑身的白毛都立了起来。 天旋地转。 就在夏目将钢管踢走的同时，又一个灰衣人从他的身后围过来。 两人配合着攻击，打了夏目一个措手不及。 猫咪老师在灰衣人暗暗打手势准备合围的时候眯了眯眼，没有动手。 夏目从小到大，很少见血。 不管是夜斗还是其他妖怪，都会下意识在他面前将自己漠然、血腥的那一面藏起来。 祂们不想让这个少年看到祂们不好的一面。 这是一种保护。 也让夏目在此时变得心软、变得优柔寡断。 和人打斗也不会下死手，这是他的致命弱点。 灰衣人们就是看到了他这一点，先前被撂倒但是没有彻底丧失行动能力的灰衣人们蛰伏起来，等在他解决完“最后一人”后最松懈的时刻，骤然突袭！ 显然，他们突袭成功了。 夏目也不是他们从前在战场上遇见的那些士兵，他有妖力护身，即便被狠狠砸在了地上，也没有半点伤痛。 也不对，痛还是痛的，就是没有伤口，疼一阵就好了。 夏目反应迅速地在挨钢管之前又抬脚踢了攻击他的灰衣人一下，腰腹用力翻身起来，再次近身战。 托他优越的身体素质的福，他的近战比枪法好了不是一星半点，哪怕是跟着福泽谕吉练了不少年的国木田独步和现在的他打起来也很吃力。 背上的疼痛仍在叫嚣，夏目的动作半点不减慢。 行云流水地再次将人打趴下，顾不上喘气，这次他留了个心眼，把所有倒地的灰衣人都检查了一遍，有能动弹的再补了一拳。 其实，比起拳头，灰衣人们宁可被用枪打俩窟窿。 太痛了，而且，侮辱性太强了。 夏目给人补完拳头背上的疼痛感还没有完全消散。 刚刚那下真的砸得有点猛，现在还麻麻的。 也有他反击速度快、补刀也快的因素在。 看着夏目不自在的摸背的动作，猫咪老师面上嫌弃道：“疼死你算了。” “叫你不要手下留情心慈手软不要把你的好心放在这上面，要不是本大妖在场，你被开瓢了都说不准。” 夏目反思：“对不起猫咪老师，我知道错了，下场一定不会再心慈手软了。” “不过。” “怎么？” “刚刚那下好像是我自己躲开的，猫咪老师你有起到什么作用吗？” “我哪里没有作用了？！我一直盯着这几个人类要是他们真要砸到你了我就给他们脑袋开瓢好吗！！！”猫咪老师大声反驳。 一人一妖走进安德烈·纪德所在的房间的时候，安德烈·纪德已经被定住快20分钟了。 他的异能力能够预知到未来5秒发生的危害，但对上三筱这个妖怪来说，身体素质再强悍也没法让他在5秒内逃出三筱的控制范畴，相当于是个必死的结局。 安德烈·纪德虽然疑惑对方为什么没有杀死自己，但更想知道这个看不见的敌人究竟想干什么。 明明控制住了自己，偏偏不动手。 他没有轻举妄动。 这一站就是20分钟，直到他听到了门口另一个人的脚步声。 “就是你把织田作之住拦下了？”他问。 “Mimic首领，安德烈·纪德先生，你来横滨不是想求一死么？不管是谁，只要能够完成你的心愿应该都可以吧？” 夏目反问。 “我确实没有特定对象的需求，如果你能完成我的愿望，我求之不得。” 安德烈·纪德比夏目刚刚打倒的那些灰衣人强多了，如果说刚刚那些人是40级小BOSS的话，算上异能力加持和战场上磨砺出来的技能，安德烈·纪德能有80级了。 夏目，一个在体力力量速度上点了满点技能的选手，从前间歇地学习过一点体术技巧，实际正式接触体术不到一个月，等级大约在65级到70级这个区间，越级对上安德烈·纪德，战况十分激烈。 安德烈·纪德举起枪对着夏目开了好几枪。 夏目虽然没有预知性异能，但他的感知力放在人类中数一数二，加上满点的速度和反应力，除了枪林弹雨，一般还真很难有他躲不过去的子弹。 安德烈·纪德也预测到了这点，从他【窄门】里能看到的，便是这个看上去未成年模样的少年快速闪避躲过了自己的子弹后跑近，近身攻击纠缠他，让他没法好好使用手上的枪械。 于是乎，他干脆多发了好几枚子弹，左手□□里的发射出来的三枚子弹轨迹覆盖了前半程他在预知中看见的夏目近身过来的路线。 安德烈·纪德有两把枪，还有一把则是专心对着夏目。 夏目原本想直接和他近身战，结果刚刚迈出去半步就被子弹拦截了去路，一边还得躲避另一把枪里的子弹。 夏目被他逼退到桌子后，几分钟的时间里，安德烈·纪德换了三次弹夹。 他的速度很快，中间几乎没有让夏目冲出来攻击的机会。 不过再多的弹夹也有用尽的时候，没过多久，安德烈·纪德手里的两杆枪就没了用武之地。 他本来也没有报能凭借这两杆枪就把夏目留在这里的希望，只是若能打中夏目，对他来说就很好了。 夏目没给他这个机会。 在八原天天躲避妖怪们的各种贴贴抱抱，已经让他练出了一身顶级的闪避技能。 他看准时机冲向安德烈·纪德，二人一句话没说直接开始厮打起来。 和国木田比起来，安德烈·纪德的动作更加干净利落，没有一丝多余的动作，招招致命。 夏目在接住了对方两拳后一个不查被对方打中了腹部，连着向后退了好几米，将二人之间的距离拉远，避免对方趁他不备继续偷袭。 安德烈·纪德确实安的这个心，见夏目拉远了距离也立即上前进攻。 正所谓趁你病要你命，安德烈·纪德可不是什么心慈手软之辈。 两人在偌大的剧院里哐哐当当打个没完，手边能利用上的道具都给用上了，从桌子椅子到窗帘桌布再到花瓶烛台。 夏目很庆幸从前中也给他科普过黑手党打架时没有趁手的武器该怎么充分利用手边的物品，不然他这十几分钟全靠躲恐怕也多不过这么密集的攻击。 对方眼神里有着宛如野兽一般凶狠的嗜血神情和不顾生死的疯劲。 像一只穷途末路的野狼，在生命的最后死咬着肉不松口。 燃烧尽自己最后的一滴血。 …… 结局自然是安德烈·纪德的死亡。 他死在夏目手下。 单靠体术，夏目目前绝对不是安德烈·纪德的对手，可他不仅仅有体术。 他最强大的武器是他与生俱来的妖力。 最后一击，夏目一手裹着团强劲的妖力击出的。 在三筱的保驾护航下，安德烈·纪德没能躲开。 他被直直轰到墙上，陷进了三米多高墙里，失去了生命体征。 橙色泛金的光束透过玻璃窗折射进剧院，映照出里面一片狼藉的模样。 夏目垂下脑袋，深深呼气。 长长了一截的发丝垂在他的脸侧，看不清表情。 “别想太多，这家伙要是不死，死的就是更多的人。”猫咪老师变回猫猫的形状，往夏目肩上一蹿，熟门熟路地窝起来。 “……” 沉默。 夏目抬起头，“猫咪老师，你说的没错，如果mimic不除，安德烈·纪德不死，会有更多的人遭受无妄之灾。” 不管是织田先生，还是孩子们，抑或是更多无辜的人，他们明明什么错都没有，仅仅是因为一句“被盯上了”，甚至可能是大街上被无意识地看了一眼就上了死亡名单。 生命的重量明明这么重。 没有人有理由收割他们的生命。 所以他不会有心理负担。 “我只是，有点，不知道该说什么。” 夏目觉得自己心绪有些杂乱，想细细捋一下，又不知从何理起。 “不知道说什么就不要说，人类心思就是复杂，本来寿命就短，想太多东西小心早死。”猫咪老师嘟囔。 夏目无奈：“猫咪老师……”不要没事咒我啊。 “夏目殿下，这点我认同。”马形大妖出声。 “三筱，连你也……” “嗨嗨，既然事情都解决了，那就考虑一下晚饭吃什么吧！”猫咪老师又来劲了。 夏目把猫从肩上撕下来，活动了一下自己的肩膀：“我们还要去找织田先生说一下情况。” 猫咪老师跳脚。 “你们人类不是有什么通讯工具吗？有什么话一定要当面讲吗？” 有干饭重要吗？！ “有些话是一定要当面讲才行的啊猫咪老师。”夏目说着给织田作之助发了条消息说明情况。 【织田先生：夏目你要过来一下吗？大家都很担心你，特别是孩子们。】 似乎要看见他的完好无损的样子才彻底放心下来。 夏目手指再屏幕上点了几下，回复：好的，织田先生，让孩子们不用担心，我很快过去。 夏目又低头看了看自己这一身。 又是灰尘又是泥土，还有血渍，裤子和外套在打斗中被子弹和一些铁质器具刮破了一些。 直接去擂钵街都能被当成原住民，还是最次的那批。 暖色的夕阳照在他的脸上，温暖中带着些刺痛的感觉。 夏目觉得大概是自己打架打得浑身骨头都快散架了。 中也也不容易，天天运动量这么大。 不，说不准他的运动量还得翻个好几倍。 夕阳给脚边的三花猫镀上了一层浅浅的金边，看上去像个圆润饱满的三色大汤圆。 夏目喉结动了一下。 算了，再拖下去说不定真的连晚饭都赶不上了。 直接过去吧。 第30章 第 30 章 三筱一路护着夏目去了太宰治之前说的那间安全屋。 凭借大妖怪强悍的飞行能力, 用不了几个呼吸就到达了所在地。 安全屋坐落在商圈附近的一个小区内，安保比起之前中也给夏目选的小区只能说一般般，光污染和噪音污染都比较严重, 白天夜里人流量都很大，不过也有好处, 住在这种小区里, 反而不容易做一些小偷小摸的事情。 落地后三筱顺势变成了人形。 大妖怪解释说：“变成人形能够更方便地保护夏目殿下。” 夏目不疑有他，也不觉得三筱骗自己又什么好处，于是敲了敲安全屋的门。 猫咪老师斜了三筱一眼, 白色卷发的人形妖怪回了祂一个诡异的笑容。 猫转过头，哼了一声。 “夏目，你来了。”织田作之助先发现了他, 刚刚和他发消息的界面还在手里闪烁着。 看上去并没有对他异常的速度有什么怀疑。 “真快啊。”太宰治厚厚的刘海底下鸢色的眸子在夏目和他身后的三筱身上转了转。 “这位是？”太宰治挑眉。 “这是我的朋友, 能够打败mimic多亏了有他。”夏目解释了一下, 但没有说名字。 他清楚妖怪的名字对祂们的重要性，虽然妖怪使用的字体和人类不同，但为了避免有心人钻空子, 尤其是在横滨这种地方, 能不说名字就不说名字。 众人露出恍然的神色。 除了太宰治外, 没有人对夏目一身灰扑扑的血衣和那个白发男人一点褶皱都不见的西装起疑。 在太宰治眼里，可疑之处就太大了一些。 老板和孩子们夏目仿佛在战场上滚过一圈的样子, 一个个担心的不得了。 孩子们七嘴八舌地慰问起来—— “夏目哥哥, 你痛不痛啊？”咲乐指着他洇出血渍的地方，犹豫要不要像以前妈妈给自己吹伤口一样呼呼一下。 “还好, 不痛, 就是看上去狼狈了点。” “夏目哥哥, 夏目哥哥, 你和人打架的时候是不是都是那种‘嗖’‘咻’‘唰唰唰’特别快的攻击？” “差不多吧，不过可以用到手边的道具，有时候刀叉这些武器能起到意料之外的大作用。” 与孩子们相比，老板就显得有些局促了。 “那个，夏目啊，真的太谢谢你了，如果没有你，还不知道会变成什么样呢。” “这是我应该做的，能够救下你们我也很高兴，大家没事就好。”夏目道。 “啊对了！”老板从就近的柜子里拖出来一个医药箱。 “我这个记性，伤口要赶快消毒，不然等发炎了麻烦就大了。” 在老板给夏目消毒的时候，太宰治的脑袋跟弹簧一样凑近又退远。 “不愧是夏目呢，连mimic都能轻松解决。”他伸长手臂，语气和动作都很夸张。 织田作之助和孩子们还有老板已经习惯了他这副不正经的样子。 三筱盯太宰盯很久了，一点都不掩饰的目光让没脸没皮的太宰治都有点不自在。 祂能感觉到，这个人类的目光虽然一直盯着夏目殿下，可实际上一直将注意力放在祂身上。 一个擅于掩饰自己、谎话连篇的人类。 几分钟的接触下来，三筱给太宰治贴了个标签。 没有夏目的指示，三筱没有说话，只有进门织田作之助给祂递上水的时候说了一句谢谢。 祂不说话，不代表猫咪老师也不说话。 猫咪老师直接开麦：“你这个人类到底怎么回事？有话不好好说一定要这么阴阳怪气地说吗？啊？” “噫啊！猫猪说人话了！好恐怖！”太宰治往织田作之助背上一窜，动作比猫还灵活。 “你给我好好说话啊人类！”一个头槌上去。 太宰治被击中。 倒地ing。 “痛痛痛痛痛！这只猪也太实心了吧！” “织田作我受了重伤，需要尽快治疗！” 他在地上下扑腾，看着皮实的很。 “这是……妖怪吗？”织田作之助问。 夏目又将粗略地和他们讲了下妖怪的事情，几个孩子听得眼睛亮晶晶的。 等夏目几句话讲完，他们已经不想当黑手党，而是想去和妖怪玩了。 妖怪！各种各样的妖怪！ 瓦库瓦库！ 织田作之助沉思了一下，太宰治注意到这点，目光深沉。 “唔，夏目是八原来的？那边的话应该比横滨要安全吧？” 岂止是安全，简直是两个世界。 夏目实话实说：“除了偶尔有妖怪出没外，八原的人民都很平和的，路上也不会碰到什么打打杀杀的事件还有黑手党什么的。” “那你觉得我和孩子们一起搬到八原去什么样？” …… 织田作之助动作很快，在定下要搬家的当天就开始着手各种事项，又找夏目问了一下八原的物价，估摸了一下自己的积蓄，应该能撑上几个月。过去在那边找个临时工的工作，等他现在构思的这本写出来了赚到稿费孩子们上学的计划应该就能步上日程了。 老板也和他们一起去八原，反正他孑然一身，一个人吃饱全家不愁。 而且听夏目说，八原还没有一家店主打辣咖喱呢。 太宰治将自己的几张卡随手丢给了织田作之助，给的解释是—— “反正我也不想继续在港/黑干了，这些卡在我手里看着不顺眼，就给织田作好了。” 织田作之助接下了他的好意，认真道：“谢谢你，太宰，我出版后一定会第一时间告诉你的。” “还有夏目，我也一定会把免费给你的。” “欸欸欸，不公平，凭什么夏目就是免费送！”太宰治跳脚。 夏目注意到太宰治的话：“如果太宰你不在港/黑干活的话，需要换一个什么样的工作呢？” 太宰治看向窗外，语气飘飘忽忽：“随便吧，反正……港口黑手党我是不会再待下去了。” * 港口黑手党大楼顶层，看着下属递上来的各种汇报，已经获得了异能开业许可证的森鸥外叹了口气。 有些唏嘘。 不仅仅是自己看好的好徒弟“叛变”了顺带将他好搭档的车炸了引起了恐慌。 更是因为一直被各大帮派视如蛇蝎的mimic组织在一个刚刚来横滨的少年手下全军覆没，这种战绩，恐怕也就只有双黑能够相提并论了吧。 虽然外人不清楚其中内因，但森鸥外清楚的很。 他清楚太宰治和织田作之助之间的羁绊，也清楚织田作之助如果真的想一个人去赴会安德烈·纪德，他是绝对阻拦不住的。 他沉沉的目光盯着面前的资料，久不见天日的苍白的脸上流露出复杂的神情。 “咱们还是缺人才啊！”森鸥外感慨了一句。 现在港/黑又有了异能开业许可证，需要做的事情翻了几番，要是太宰还在的话至少能帮他分担掉三分之一，可是现在……他都有点不好意思拜托中也君干活了。 开个玩笑。 黑心资本家没有良心。 很快，他又抱着自家异能体唱双簧。 “爱丽丝酱，你说我把夏目老师的后辈拐进港/黑的概率有多大？” 多好的一颗钻石啊！ 你看，多么大多么亮！ 一看就很好磨（bushi） “林太郎你还是直接做梦来的实际一点。”吃着小蛋糕的爱丽丝毫不留情地插了他一刀。 森鸥外哭丧着一张脸把头埋下去：“呜呜呜爱丽丝酱~怎么连你也……” “林太郎滚啊！不要用你的脸蹭我的裙子！胡子都没刮，脏死了脏死了！” …… 这次mimic事件过后，夏目意识到找一个好的体术老师的重要性。 于是他盯上了夜斗。 “老板大气，谢谢惠顾~”打工仔五元神收下钱后嘴快都咧到天上去了。 不过他在教了夏目几次后表示：“你还是去找中也教你吧，他的异能正常状态下比较稳定，我的体力和战斗力会随信仰和神力起伏变化，状态不好的时候还没你身边的猫强。” 猫咪老师跳脚：“你看不起谁呢！天天出手汗的神没资格说我！” 于是，顺着夜斗的思路，夏目又翻出了中也的联系方式。 “说起来，虽然我和中也很熟，但一直公私分明，在锻炼体术这件事上居然没有第一时间想到他。” 明明作为港/黑武力派的扛把子，即便尚未升职成为干部，中也的体术也能吊打世界上超过99.9999%的人。 可偏偏夏目就是没有想到他。 猫咪老师正团在暖桌上头，适才喝了一肚子的奶茶，一点都不想动弹。 虽然已经到了春天，但祂习惯性地一回家就往暖桌上头一窝，夏目也就没将暖桌收起来。 夏目觉得他家这只猫好像要在桌上生根发芽了。 明年的这个时候有丝分裂出五六七八只小猫咪他都不奇怪。 祂闻言摇了摇尾巴：“你不觉得你们的相处模式像是两个闺蜜一起聊天吐槽同事和上司吗？” [小猫咪已经看透了一切jpg.] 前一天刚刚向中也吐槽了工作中遇到的奇葩委托人＆听中也吐槽不靠谱上司/同事/下属的夏目：“……” 他犹豫道：“没有吧……应该。” 语气相当不确定。 猫咪老师回了一个“看吧，我就说”的眼神，夏目默默反思了自己两秒。 第31章 第 31 章 为了验证猫咪老师的话的正确性, 夏目掏出手机，给名取周一发了一条消息，将主人公隐去。 名取周一只当他在给新条漫取材, 回了句：【这就是普通女孩子之间吐槽的常态吧，还有一起逛街吃饭喝奶茶，旅行美甲看电影之类，我拍杂志的时候还听高中女生讨论过哪些运动项目男生更有魅力呢, 贵志你要取材的话可以来我剧组探班哦~】 夏目：“……”倒也不必如此详细。 【夏目：好的, 谢谢名取先生了。】 猫咪老师还是那个眼神。 看吧, 我就说。[猫猫斜眼jpg.] 【夏目：不过我最近事情有点多，抽不开身，等下次有机会再来探班吧。】 他要锻炼体术，还要学习和打工, 确实抽不开身。如果在剧组横滨、神奈川县内或者近一点的地方拍摄，他倒是可以考虑一下探班，但名取现在在北海道啊！ 想想都不太可能。 继收到猫咪老师的斜眼之后，夏目越发看祂不顺眼，在猫咪老师开口说话前，抄起桌上盘子里的柿饼往猫嘴里一塞。 这柿饼是乱步前两天收到的委托礼物，味道还不错。 他又吃了个梅干, 皱了下脸。 夏目刚刚想熄屏, 对话框里又弹出来一句。 【名取先生：欸对了, 过阵子我回去横滨取景拍摄, 到时候来探班呀~】 诶？横滨嘛？ 夏目觉得这个倒可以有。 【夏目：好的, 什么时间？】 名取将时间发过去。 夏目盯着手机看半天, 回了个问号。 【夏目：？】 【夏目：名取先生, 还有小半年呢[猫猫震惊到褪色jpg.]】 【名取先生：那可不一样, 对我来说，想要见你的心就像夏天拿出冰柜的汽水外壁上的水珠，是抑制不住的[玫瑰]】 【名取先生：[深情脉脉jpg.]】 猫咪老师脑袋上流下几滴汗：“这个家伙自从会用自己表情包以后更加可怕了。” 在原本就可怕的指数上攀升了好几个等级。 从前只是语言攻击，现在已经进化到视觉攻击了。 夏目一直有个疑问，他和名取两个人站在一起有好几次都被误认成是兄弟，可他明明长得很一般吧？为什么会有人把他当成当红小生的弟弟呢？ 顺便一提，从他的审美看，也不明白名取周一怎么就这么受女孩子欢迎。 #一些审美逐渐非人化的过程# #感谢夜斗和妖怪们# 【夏目：我刷到了你的推特，名取先生你明天一大早要上工吧？这么晚了还不睡对皮肤不好。】 K.O. 一招制敌。 但名取还是嘴硬：【之前也不是没有通宵除妖过，我年纪还没大到晚睡一会儿就憔悴到不成人样吧？】 话这么说，不过他很快结束了话题。 【不过贵志你年纪轻还要长身体，你才需要早点睡吧，晚安啦~】 对于名取周一的挽尊行为，夏目笑笑没说话。 搞得好像他这三年没有熬夜通宵过一样。 说真的，也就是夏目底子好，不然照他这个三天两头熬夜的劲，黑眼圈绝对不比咒术高专那只熊猫浅到哪里去。 而且要说长身体，高中才是长身体的好阶段啊。 夏目刷牙的时候照了照镜子，发散了一下思维：说实话，他这几年没长多高不会是因为熬夜熬多了身体抗议？中也也经常熬夜，甚至通宵工作，所以说来……他们真的是因为熬夜才没长高？ 躺在床上，盖上被子，他心里对自己说了十遍“我还能长高”后，熄了灯。 梦里他做了一个自己缩水变成了小学生模样的梦。 * 这边夏目找中也敲定了体术训练的事情，另一边，太宰治也在将织田作之助一大家子送到八原后，回来的时候又顺道给中也的爱车装了点小机关，顺带撬了他家的门对酒窖里的酒动了点手脚，又顺手捎了一张他的银行卡，拍拍屁股找上了异能特务科。 刚下飞机就痛失爱车和爱酒的重力使：太宰——死青花鱼——老子早晚削了你！！！ 经此一出“双黑反目成仇”的剧情之后，全横滨的组织都知道港口黑手党那个操心师叛逃了，森鸥外也顺势发布了悬赏令，坐实了叛逃事实。 又收割了一波以为港口黑手党内部不和企图趁虚而入的组织的人头。 人在异能特务科和坂口安吾一起熬夜加班肝资料的太宰治听到消息后嘲了前老板一通。 “森先生还真是物尽其用，我叛逃了还利用我捞到不少好东西。” 他对自己的价值有很清晰的认知。 “你给我好好工作啊太宰，按照这个速度我们到6点都搞不定！第二天还有新工作你拿出点干劲来啊！”坂口安吾顶着一双黑中透绿的眼圈把一沓资料甩桌上。 不透光的办公室里，泛着幽幽光芒的电脑屏幕上显示着时间——2：24。 “不要嘛安吾，我之前在港/黑也没有天天通宵啊，你们异能特务课压榨童工怎么比港/黑还过分？”芳龄18的童工举手抗议。 “呵呵，也不看看你四年时间给港/黑办成了多少事？我现在加班是在给你洗白啊！你不要坐着说话不腰疼！” “诶呀呀，我好像闪着腰了！我要喝洗洁精汽油味的抹布水才能好过来！” “世界上没有这种鬼东西！”安吾气急败坏一踹桌子。 “只有咖啡，爱喝不喝。” “安吾。”太宰叫了一声。 “什么？” “你可以当我妈妈吗？” 安吾：“……”我可以把你揍到连你亲妈妈都认不出来。 忍住，不能动手，不然就只能我一个人处理这些文件了！ 控制住自己的手啊坂口安吾！！！ 第二天看到监控的种田长官：啊，安吾真是辛苦了，给他加点工资吧。 ———— 出人意料的，太宰治找种田山头火搭上异能特务科后并没有彻底销声匿迹，而是出现在了夏目面前。 天知道夏目那天在食堂里看见太宰的时候嘴里的酸奶都差点喷了出来。 “哟，夏目，好久不见呀~” “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缠着绷带的卷发少年举起一只手朝他挥了挥，笑容灿烂得仿佛校草级男高中生。 虽然年龄也对的上。 但，怎么看怎么奇怪吧。 前几天还黑西装黑外套一身阴郁气息的□□少帮主架势，今天变身开朗帅气美少年，夏目打包票中也看到现在的太宰绝对会先上手捏一下看看是不是有人易容了。 哦，不，他应该不管真假先打一拳上来解解气。 夏目发出了一阵惊天动地的咳嗽。 “太、太宰？你怎么来这儿了？”不知道港口黑手党对你下了悬赏令吗？你的人头价值让乱步先生都有点眼馋。 乱步的原话是：这个价格够我一整年的零食费了。 太宰治手指在发丝上绕了绕，朝夏目笑得阳光开朗：“是这样的！我接了一个在学校里保护纳兹咩你的任务，所以才会出现在你的这里啦。” 夏目静静看着他，等他把话说完。 “当然，完成学校的看护任务后我还要专车接送回特务科处理一些文件什么的啦~” 夏目大概懂了他的状态，类似监视居住的样子。 活动范围仅在学校和办公室。 不过保护自己什么的……不会是他那个便宜舅公发布的任务吧？ 他很想告诉对方，自己的武力值其实并不低。 只是体格看起来有点弱。 而太宰治…… 他不太清楚太宰治的案底，但想来能在里世界被称为“双黑”，光洗白就要花上不少时间，能自由出入（？）大学校园已经很能说明他的本事了。 有这个手腕，日后你去竞选首相，他一定会投你一票的。 太宰治的新人设是假期时车祸住院刚刚痊愈的阳光开朗小少爷一枚（PS：形容词是他自己加上的），因为车祸，所以家里人害怕他又碰到类似的事情，一放学就有家里的（防弹）专车来接送，同学们都不疑有他。而且这人凭借自己的口才和出色的异性缘成功打入了班级同学内部，成了校草榜上的一员。 虽然太宰治的虚假的灿烂笑容让夏目有一点点接受不能，但很快，他就习惯了上下课身边都有一个阳光帅气校园男神的待遇，大概就是被注视时感受到的目光更多了。 不过着这待遇，不升也罢。 太宰延迟入学的申请是特批的，还拿出了异能特务科给开的护院证明和特批假条，绝对找不出任何错处来。（夏目：？？？） 都官方塞人进来了，还整什么虚头八脑的一套套东西？打个招呼说一声不比一层层下达文件轻松？ 猫咪老师吃着羊羹吐槽。 夏目深以为然。 不管怎么说，从小受到正常教育的夏目还是很高兴太宰能拥有一份学历的（太宰：？这是重点吗？），虽然不好说这个学历能不能在官方那里过审，但夏目坚信，经历过大学学术氛围熏陶过的太宰，一定会更加心向光明。 猫咪老师欲言又止。 干脆又往嘴里塞了块羊羹。 人类啊…… 在某些情况下真的单纯的可以。 第32章 第 32 章 桃矢和雪兔对于织田作之助一家搬走的消息还挺遗憾的, 不过考虑到横滨的生存难度，在知道八原有多安全之后由衷地表示祝福。 至少不会走在路上被卷入各种奇奇怪怪的□□斗争中。 连魔法片场的选手在横滨呆久了都对当地抱有一种特殊的敬畏之心, 主要是针对横滨民众。 他们还往织田作之助那里寄了一些快递过去, 算是祝贺他们乔迁之喜。 * 不知不觉，又三个月过去，从晚春步入了初秋。 夏目的体术比起三个月前的他已经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因为森鸥外不知道从哪里知道了夏目和中也的关系, 于是便“好心”地让中也把锻炼体术的地点改在港口大厦的训练室里。 中也虽然猜到自己顶头上司似乎在想一些不太妙的事情（比如挖墙脚挖墙脚和挖墙脚）, 也能猜到大概是想利用自己拉近和夏目的关系，不过对他来说本质上也没有什么坏处，只要对夏目没有负面影响他也无所谓。 夏目和他说过有个亲戚的事情，中也也听说过横滨的那位“守护神”的传闻。 一个姓氏，这还不明显吗？ 武斗派又不是没头脑。 他也没什么好说的, 想来就算森先生动再多歪脑筋也动不到夏目头上。 他对自家顶头BOSS的性格还算是比较了解。 而且夏目在□□混熟了的好处也有, 底下那群黑西装办事时也不会在一些不知情的情况下殃及到他。 他想得没错。 因为中也的关系，夏目成功被港/黑的一溜黑衣墨镜大汉给记住了长相。 来横滨三个月不到，他已经习惯了黑西装黑墨镜的大汉们对他鞠躬的样子。 甚至能面带微笑点头（不回礼鞠躬是因为人实在太多弯不过来）。 习惯真是件可怕的事情。 所以…… 他专门在【枣】的账号下开了个合集系列，画横滨黑手党们（主要是港/黑）的各种日常。 系列的名字就叫《黑西装们》，第一则故事就是他初来横滨时画下的故事。 这个系列意外地收获了不少路人的喜欢, 大家都喜欢看黑西装黑墨镜的二头身黑手党们的可(bei)爱(cui)日常。 系列中每个黑西装都有自己的特色，大家喜欢用一些特征来称呼他们。 比如领带永远系不正的队长“领带哥”、剃着和尚头实则内心细腻爱看少女漫画的“少女心”，还有走路同手同脚反应慢半拍的“阿呆”、爱吃鱼天天熬夜打游戏的“鱼哥”、相当优雅就连火拼半小时脸上的单边眼镜也不掉的“绅士”…… 其中有个小西装意外受欢迎，绰号是“倒霉蛋”，又被称为“霉哥”。 看名字就知道, 这人特别倒霉和悲催。 例如走在街上被楼上的花盆砸到、吃拉面时被隔壁吵架的小情侣殃及池鱼拿海碗泼、吃冰棒永远抽不到“再来一根”、年会抽奖连续8年都是鼓励奖（鼓励奖占比15%）、一旦不带伞必下雨、在100个不同口味的寿司中精准吃到芥末味的寿司…… 诸如此类倒霉的小事不断，每次他一出场都能给大家带来无限欢乐。 除了欢乐之外, 后知后觉的还有一份他对生活的热爱和脚踏实地的踏实感。 明明生活中不如意的事情这么多, 偏偏他从来没有恼怒过, 而是平静地接受自己“是个倒霉蛋”的事实，老老实实本本分分地做完自己的工作，面对各种突如其来的天灾人祸也不慌张，说是西装中最靠谱的人也不为过了。 还有个突出的设定：倒霉蛋的体术相当优秀。 ——全是躲各种突如其来的危险练出来的。 有他在的地方，虽然可能发生一些不寻常的倒霉事件，但他只要一站在那里，就能稳定军心（物理层面）。 在差点被花瓶砸到的时候他轻轻松松地两只手抬起，稳稳接住了花盆，再一抛，将花盆抛了回去，而在差点被面泼到的时候，灵活一闪，滴水不沾身。 有一次他的任务是派送机密文件，在经历了突然暴雨、汽车追尾发动机起火爆炸、被困电梯、发生地震等危机后仍临危不乱，卡在死线内将文件成功交到了负责人手里。 对他而言，只是普普通通的一天。 评论区里有人上升价值说“成年人的辛酸baba”得到了不少人的认可。 窥屏的夏目：真的没想这么多。 #关于原作者做理解那些事# 他没敢说这个“倒霉蛋”角色是他以中也和夜斗为原型画出来的。 随着条漫越来越出圈，他更加不敢把取材原型说出来了。 他自己都没想到这个角色这么火，明明最初只是想画一个身手很好给人安全感的靠谱黑西装而已，结果逐渐走偏。 好在没人知道。 就连猫咪老师也不知道。 他一定要把这个秘密留到棺材里。 ———— 日本大学一般7月末就会放暑假了，假期一直会延续到9月末。 夏目在武侦请了个长假回了八原一趟，大约半个月左右。 太宰治被异能特务科关回小黑屋处理文件，和他的无赖派好友一起当007打工人，在被关进去之前还特地让夏目帮他给织田作之助捎点东西。 夏目原本不觉得有什么，直到他看到了太宰治报的那个安全屋的里面跟被打劫过的场景后，果断给安吾打了个电话，听见电话那头安吾大骂太宰治的话，他幽幽地叹口气。 最后还是帮忙拣了一点重要的文件啊信件啊之类（从太宰口中）的带去八原。 八原的节奏还是慢悠悠的，连空气中都散发着一股熟悉的家的味道，一点陌生感都没有。 车站还是原来的车站，沿街的店铺也还是那些熟悉的装潢，跨过几条小溪拐过几个路口见到第几棵树后之后是藤原家，都在他的肌肉记忆里。 走在路上，他深深地吸了一口已经牢牢记在记忆中的空气味道。 入目所见的小妖怪们也和他去横滨前一点变化都没有。 仿佛他还在八原生活。 他是下午到的家。 重新见到了塔子阿姨和滋叔叔。 和三年间他每天放学回家一样，塔子阿姨近乎天天都会说上几句“欢迎回家”，作为他拉开玄关门时的温柔背景音。 而他也总是会高高兴兴地回上一句“我回来了”。 起初二人怕夏目不适应新家的环境，对新生活有抵触，每次夏目回家时塔子阿姨不管在哪里，永远匆匆跑到从玄关能看见的地方说上一句“欢迎回家”，滋叔叔在家的话也会走过来说上一句。 就和寻常的三口之家一样。 他们用实际行动卸下了夏目最开始的防备和抵触。 两双粗粝沧桑的手轻轻卸下了他筑起的所有防御。 他们告诉他：你是这个家的一份子。 是我们的孩子。 温暖柔和的光芒融化了在他皮肤外延筑起的冰墙，冰霜被一点点融成水滴，缓缓滴落，也温暖了这个从小几乎没有体会过亲情的孩子。 他被两双大手一前一后地搂住。 他有家了。 他们会用柔和的声音叫他“贵志”；会在明知他能看见他们看不见的生物时假装无事发生替他守住这个秘密；会在他生病发烧时备好一切需要的药品、毛巾和水，时常守在床边；会在他偶尔办砸事情的时候原谅他，说“一件事没做好没关系，下次我们改正就好”…… 这是夏目从前从来没有从所谓的“亲人”身边感受过的。 像是整个人泡在甜滋滋的蜂蜜水里，温腾腾的水散发着阵阵热气，将他裹起来，轻轻的，柔柔的，不带一丝强硬的气息。 好甜啊。 第一次喝到蜂蜜水的他想到。 太甜了，也太酸了，酸的他眼泪都要流出来了。 原来被偏爱的感觉是这样的。 他踏进玄关大门，轻轻回了一句。 ——“我回来了。” 熟悉的人影出现在身前。 塔子阿姨静静地站在那儿，脸上带着明显的笑纹，声音中带着很容易觉察出的颤抖。 ——“欢迎回家，贵志。” 欢迎回来，我的孩子。 夏目以为自家不会哭。 可，离家多日的游子再次听见那句熟悉亲切的“欢迎回家”时，不免鼻尖一酸。 夏目忍住眼眶中的泪水，扬起嘴角，和从前一样，再次说道—— ——“我回来了！” 他们没变。 他也没变。 他们都没有变。 塔子阿姨抱住他。 绷紧的情绪被打开了闸门，前仆后继地倾泻出来。 夏目意识到，原来自己远比想得要高。 高到可以清清楚楚看见塔子阿姨头顶发根处的银白。 他双手环住对方，轻轻地说了一遍：“我回来了，塔子阿姨。” 稍晚慢了一拍的滋叔叔也伸出双臂，抱住二人。 “欢迎回家，贵志。” 欢迎回来，我的孩子。 你是我们的孩子，永远都是。 “也欢迎猫吉回家。”塔子阿姨探下身，笑着揉揉猫咪老师。 猫咪老师仰着脑袋乖巧被摸。 似乎也只有在这种时候乖巧了。 “猫五郎，今天要喝点小酒吗？”滋叔叔问。 猫咪老师瞬间像一个炮弹弹射出去。 小酒！！ 我来啦！！！ “滋叔叔，老惯着猫咪老师不好。”夏目拖着行李箱无奈道。 “如果贵志想的话，我们也可以一直惯着你呐。”塔子阿姨笑着说。 “？” “可我已经19了啊。” “19而已，到29、39岁我们也照样惯着你。”滋叔叔帮他拎起一个包。 “没错没错，贵志在我们眼里永远都是小孩子。” “所以可以一直依靠我们的。” 夏目觉得，自己刚刚忍住的眼泪，又要忍不住了。 第33章 第 33 章 夏目的生日在七月一号, 从前他过生日的时候塔子阿姨会做上一桌丰盛的菜，庆祝他又长大了一岁。 今年还没有庆祝过。 所以藤原家的两位长辈打算给夏目补过一个生日，就在今晚。 “啊？” 夏目听到这件事的时候正提着猫咪老师的两只爪子, 以免这只大福猫一头钻进刚切开的西瓜里把果肉全吃了。 “会不会……太兴师动众了些？”夏目有些不好意思。 都多大的人了, 还需要补过生日吗？ 从前, 他也没有生日的概念。 顶多夜斗知道了请他吃上一碗热腾腾的面，用的还是他给的“工资”。 但对于努力赚钱建神社的五元神来说，也是不小的一笔支出。 夏目每次都把属于自己的那份面吃得干干净净。 夏目现在并不差钱。 在横滨呆了四个月, 他对物质上的生活追求并不高，平时侦探社发的工资拿来买些生活必需品，偶尔投喂一下猫咪老师和乱步先生，社长和大家对他都很好，约饭吃的时候一直不让他付钱, 说他是学生, 学习上的开销也不小。 同为大学生的国木田也有一样的待遇。 侦探社的众人其实不知道他的生日。 夏目觉得自己找家店吃碗面就可以了。 结果在生日当天，乱步直接把他这天生日的事情说了出来, 众人一阵兵荒马乱。 国木田慌乱地翻开本子：“居然连同窗兼同事的生日都不知道, 我真的太不应该了！” 夏目喜欢什么？他之前记过的资料呢？ 与谢野也道：“乱步先生你怎么不早说！” 她都没时间准备礼物！ 社长早有准备地掏出一个包装盒, 在与谢野晶子等人略带震惊的表情中交到了夏目手上。 他们没想到社长居然知道夏目的生日！ 这不显得他们更加不关心同事了嘛！ 还有！乱步先生你居然！把一个粗点心礼盒送了出去！！！ 划重点！是完完整整没有被拆过的礼盒！ 于是剩下几人一讨论, 直接定了一家饭店给夏目庆祝生日。 夏目连忙摆手说不用，大家的心意他已经受到了。 “不行，这可是夏目你在武侦过的第一个生日，当然要好好庆祝啦！”乱步唯恐天下不乱。 “就是, 我们要让你知道我们横滨人民的热情！”与谢野晶子豪迈道。 国木田也点头附和, 甚至忘了他完全不是横滨本地人。 庆生后续是乱步临时接到一个米花的案子, 得和社长一起去出差, 而定了饭店的众人则正好碰到了两个组织的火拼现场, 一顿饭没有吃成。 好在他们都垫了一下肚子。 当天回家的夏目收到了藤原夫妇发来的视频通话。 他们都是不习惯使用电子产品的，甚至在夏目上大学前用的一直是坐机和折叠屏手机。 今年三月份，滋叔叔突然换了一个触屏的手机，两个人悄悄研究了很久也没有弄懂视频通话的设定，还是夏目教会的他们。 经过四个月的摸索时间，两位中年人已经熟练掌握视频通话的技术了。 一接通，两位长辈的脸就出现在屏幕前。 他们的镜头感不强，每次都是死亡角度，不过夏目每次见到他们都笑得很开心。 开开心心地打了招呼，夏目隐下了自己刚刚从火拼现场出来翻窗户跑酷的一些操作，和二人说了下同事朋友们请自己吃饭的事情。 在收获了两声包含情感的“生日快乐”后，又聊了很久，通话结束前夏目似乎听见塔子阿姨说了句什么话，但是只对面手机黑屏没电了，夏目也没听清。 他现在知道是什么话了。 “要不……还是算了吧？” “那怎么行？贵志的生日当然要好好操办一下了，我们才给你过了三个生日，今后还有有十三个、二十三个、三十三个生日呢。”塔子阿姨嗔了他一句。 夏目脸红了。 浅浅的粉色红晕爬上了他的脸颊，耳朵也红扑扑的。 在这种事情上，他永远拗不过两位家长。 不过他打心底里感到开心。 像是酸酸涨涨的柠檬汽水将整颗心填满的感觉。 当天晚上，猫咪老师吃上了祂心心念念的炸虾天妇罗和七辻屋新出的面点，餐桌上出现肉和菜也是夏目熟悉的菜式，让滋叔叔感慨贵志回来了他才能吃上这么丰盛的饭（然后被塔子阿姨拿锅勺轻轻敲了一下脑袋）。 除了面之外，塔子阿姨还做了一个不大不小的蛋糕。 猫咪老师吃得嘴巴旁边一圈都是奶油。 夜深了，夏目洗好澡不出意外地见到了许久没有见面的妖怪们。 犬之会的中级、丙、小河童还有小胡子都来了，还有很多夏目熟悉的妖怪们。 猫咪老师端着个小酒杯混在祂们中间，说着醉话。 夏目杯子里的“酒”是一种特殊果子的果汁，颜色和红酒相似，味道甘甜，和上去和酒的回甘有些相似，但几乎没有度数。 妖怪们依旧和从前一样，唱歌跳舞吵吵闹闹。 夏目倚在窗边，注视着祂们。 第二天，他见到了同样放了假的好伙伴们。 多轨和笹田考上了东京的学校，笹田更是考上了偏差值相当高的一所学府，每天的学业多的要命。西村考上了附近的一所大学，周末可以经常回来。田沼和北本都没有选择升学，一个继承了父亲的寺庙，一个则是留在本地找了份可以的工作。 时间的车轮推着曾经并肩的少年们向前走，走向不同的未来。 其中笹田因为学校放假晚的缘故还要晚几天才回来，多轨买了前天的车票，比夏目还要早一天回来。 “好久不见，夏目。” “好久不见。” “好久不见，大家。” “多轨你的头发长了不少啊！” “夏目夏目，你和我们说说横滨真的像传言的那样危险吗？” “田沼，亏我还期待了一下你穿僧侣服呢，怎么没穿啊？” “呀！小猫咪！毛茸茸软绵绵——” 让人昏昏欲睡的夏日午后，一群少年人聚在一起，凉茶铺里的功率很低的电风扇悠悠地转着，没能将燥热吹散多少，但不妨碍重聚的人们交流彼此的经历。 一点变化都没有呢。 一如从前三年。 夏日的风经过发着咯吱咯吱声响的电扇的搅动，徐徐腾到年轻人们的身上，夹杂着草木的气味。 慢慢悠悠的。 第三天，夏目见到了在八原定居下来的织田作之助一家和老板。 出乎意料的，老板的咖喱店在八原很受欢迎，代价是他将正常咖喱的辣度下调了50%。 这才是正常的咖喱嘛。 夏目边吃咖喱边想。 身边吃着特辣咖喱的织田作之助头上的呆毛一晃一晃，相当有精神。 “诶？已经写了一半了吗？！”夏目被友人的神速吓到了。 要知道，之前他可是将近十年都没有憋出来一篇作品啊！ “是快写到一半了，而且只是大致的初稿，以后还有修改。”绣红色头发的男人往中间嘴里塞了一口辣咖喱饭。 “而且，我感觉一到八原，我的灵感就一下子涌现出来了。”他说。 明明为了孩子们的事情还前后忙了好一阵。 可是进度却大大超出他的预期。 “可能是因为这里有创作的感觉吧。” 夏目抽了张纸，给面前一个长着翅膀的毛团子妖怪擦了擦嘴。 白色的小团子“刷”地变得通粉，小心翼翼用脑袋蹭了蹭夏目的指尖。 见夏目没有抗拒，又一点点爬上了他的手掌。 夏目是故意摊开手让妖怪爬上来的。 当天，许久没有更新妖怪系列的【枣】太太终于回归了“初心”，画了个毛茸茸的小妖怪。 第一张是雪白蓬松的团子。 第二张图，团子被一只手揉了揉脑袋，“噌”地变粉，还炸毛了，整只团子肥了一圈，身后的小翅膀扑哧扑哧扇个不停。 第三张的粉团子小心翼翼蹭手的画面。 最后一张，主视角的人张开了双臂，小妖怪摇着那双小小的翅膀扑向怀里。 【好可爱好可爱好可爱！抱住我家咪就是一顿猛亲！ ……然后被挠了一爪子。】 【啊啊啊啊，是谁被萌的在床上来回翻滚扭成蛆！是我！】 【不愧是您，治愈系分区一把手太太！】 【楼上，我们有这个分区吗？】 【这已经是公认的啦，毕竟咱们太太可是凭借着几个系列就连续三年登上“年度治愈创作者榜”的top啊。】 【呜呜，确定是治愈不是致郁吗？】 【……至少太太这几个月的更新都是甜甜的吧？】 【比如黑西装系列和绷带汪汪系列？】 【不过好像绷带汪汪没有黑西装系列出名诶，明明汪汪很可爱很搞笑啊。】 【比如没事跳水自杀喝洗洁精被送去洗胃往身上划拉几刀子是因为童年阴影？】 【这明明是if线里的事情！而且太太至今也只画过一次if线吧？日常就还是很温馨很搞笑的吧……？】 【求求大家不要让这个咕咕想到她还是个催泪画手的事情！】 ——您的特别关注【枣】发布了新动态，点击查看。 【？？？！】 【不对劲！这个更新频率不对劲！】 【诶，是绷带汪汪的新条漫！我冲了！】 【……】 【是谁泪流成河？】 【太太！还是原来的配方，还是熟悉的刀子！】 【熟悉的if线骗走了我的泪，织汪汪创作的歌曲还没正式发表啊啊啊啊啊啊怎么就怎么就！】 【呜呜呜这是什么熟悉的万人嚎哭评论区现场啊。织汪汪是在公司回来的路上救人才，才……呜呜呜呜呜】 【天杀的醉驾！这个中分发际线高还满脸阴影嘴角诡异的是什么品种的狗啊，亮度太暗了完全看不清啊喂！】 【双胞胎被救了但是织汪汪没了呜呜呜呜呜呜，他还没有等到他的歌曲发布的那天QAQ】 【太太不愧是您，看了这刀子，我连番都追不动了。】 【有细节，这张[图2]织汪汪走过来的地方有一家饰品店，他手上提着礼品袋，在之的第三篇[图5]中绷带汪汪说想要织汪汪给他一份歌曲成功发布后的礼物，可知这里他手里提着的礼品袋是他给绷带汪汪买的礼物，然后这里[图6]绷带汪汪戴着一个蓝宝石领结看着织汪汪的照片。】 【越扣刀越多是吗？】 【同理还有之前的第六篇[图1]中织汪汪主动提出要给眼镜汪汪买一副眼镜当生日礼物的吧，这里[图6]的眼镜和之前的款式不一样了。】 【这个应该不算细节，明晃晃地给画出来了，就是最后那张图上织汪汪的作词作曲的专辑发布了，被绷带汪汪放在床头，每天睡觉前都要听。】 【也没有一种可能，是不听就睡不着呢？（轻声）】 【不要扣了不要扣了，年龄大了看不得这些催泪的东西……】 第34章 第 34 章 夏目在八原度过了不长不短的一段时间。 八月的一天, 他被上行李，带上家人朋友的祝福再度启程去了横滨。 起初他以为回到横滨会有短暂假期综合症一样，但一早上听到两声枪响后, 他就彻底回归了先前在横滨的状态。 #还是熟悉的感觉# 夏目给乱步带了点七辻屋的粗点心，还有和犬之会成员们一起聚会时喝的那种和酒类似的果汁, 有两坛, 放在办公室里全体社员们一起喝。 这段时间社长出来视察遛弯的时间都增加了。 这个夏天没有很热，但空气中处处出一股闷湿的味道，空调间里的社员不想出去, 外头太阳底下的行人也蒸得脑子里一片空白。 横滨靠海，却也没有多凉快, 反而因为水汽重在外头站一会儿衣服就会黏到身上，分不清是汗还是水汽。 因为都提不起劲，横滨的各种大型事件反而少了不少，武侦的工作也轻松了许多, 就连几乎天天加班熬夜的港/黑最近都散漫了不少。 大概算是一年之中少有的可以光明正大摸鱼的时间段了。 夏目在待了几天空调房的办公室后, 被晋升为干部的中也邀请出国旅游。 中也：“我今年的年假批下来了！夏目一起出国玩吗？我请你！”他一点不差钱！ 而且能和好友一起出国玩的经历，对他来说还是第一次！ #仿佛内什么第一次修学旅行的小学生# 夏目说要考虑一下，他前脚才回武侦后脚又出去, 总感觉有点对不住每个月准点到账的工资。 第二天一进门，乱步嚼着pocky, 眼镜后的绿宝石色泽的眸子一眯：“是港/黑那个训练你体术的帽子君邀请你出去玩吗？记得多带点好吃的回来啊！” 与谢野也表示：“反正最近工作少, 夏目你出去玩给我们带点礼物就好，有什么好用的武器也可以空运过来。” 夏目：额, 这是可以的吗？ 于是他就被打包, 不是, 他又打包了一背包行李跟着中也上了飞机。 猫咪老师被留在武侦和乱步天天吵架玩（雾）。 目的地是夏威夷。 中也说他之前出差没有还没有来过这里, 正巧可以来海边玩一玩，还说他有一次代表港/黑和东京的条子们合作（夏目：？？？）时碰上一个厉害的侦探说有个朋友在这里开了个训练班，有很多有趣的教程。 随后二人就见识到了各种奇奇怪怪的班。 半天速成的各种驾驶证都算不上什么，还有影帝速成班、易容教程（初阶、进阶、高阶）、三小时一览所有暗杀技巧、教你一小时学会N种撬锁方式等。 两个年轻人对视一眼。 这个培训班似乎有点刑啊？ 等等，他们一个是黑手党成员另一个所在组织的武力程度仅次于黑手党，面对这种可铐的培训班第一反应居然是觉得对方来路不正？ 夏目也就算了，中也觉得自己作为刚刚晋升成干部的港/黑人士，生出刚刚那种想法简直是滑天下之大稽。 “不行，我可不能陷入条子的思维里！” 于是他大手一挥，当下给两个人报了好几个班。 晚上夏目在给乱步的简讯里告诉了他这件事，乱步直接回：【记得多报几个班！烹饪班也可以报一下！】 就怕把“快点学会厨艺回来投喂我”说出口了。 是的，他们这里还有各种烹饪技巧传授。 夏目：…… 他试试看。 二人也没想到，原本只打算随便看看的培训班居然种类繁多到甚至有教织毛衣打电竞和荒野求生的。 由于有意思的培训班太多，两人把剩下的假期全部花在这上面了。 相当充实。 最后一天，中也报了个真人CS的大型实景游戏玩，杀了个七进七出。夏目趁着这个功夫临时又给自己报了一个远月学院的厨艺极限速成班。 出人意料的是，他的天赋很不错，老师夸他学东西上手很快。 回到武侦后，夏目先给乱步做了一个布丁试手，配方是培训班老师一起发给他的，这两天他已经全部背下来了，在家里也试着给自己做了两顿饭，味道相当好。 做出来的布丁受到了乱步猫猫的好评。 于是夏目又趁着空闲时间做了另外几个味道的布丁，从原味到草莓味、抹茶味、巧克力味、香橙味应有尽有，甚至还做了给番茄味的试试水。 原以为是黑暗料理的番茄味布丁居然也受到了一致的好评，甚至是所有布丁当中评价最高的一款。 这就是一些甜咸永动机的魅力吗？（划掉） 随后，在同事们的集体请求下，夏目答应每周给他们做一顿饭。 其实不求他他也会做，就是量多量少的关系。 自从从远月速成班毕业之后，吃自己做的饭都感觉比从前好吃了好几倍。 猫咪老师最有话语权。 “夏目，你这个糯米饭很好吃，就是烫了点。”嘴巴都被糯米黏住的年糕妖怪口齿不清地说道。 “这是因为猫咪老师你没有等它凉下来吃。” 夏目手里的笔在纸上飞速扫过几笔，记录下某只招财猫被烫到的画面。 最后的假期在袅袅炊烟中流淌过去，又到了开学的时刻。 在小黑屋里憋了半个夏天的太宰被放了出来，整个人都比班上的同学白了一两度，同学更加坚信他是个身体不好的小少爷了。 话说这个人设立到现在居然还没有人发现问题才是最大的问题吧。 十月末的一天，因为老师下午有事临时通知调课，所以夏目提前下了课。 从学校回来，碰上一个从电梯里走出来的男人。 男人身上有一股很重的烟味，可以确定是个老烟枪。 身高目测有一米八几，比夏目要高上一截。 男人戴着墨镜穿着西装，气质和他平时见到的□□人士没什么不同，如果说有个稍微大一些的区别的话，大概是……更加不好惹一点？像个黑手党老大一样。 夏目看了一眼，觉得这个男人有点帅。 而且似乎有点熟悉？ 难不成……是自家侦探社的业务又拓展了？ 进了办公室，正喝着水的与谢野见他来了睁大了眼。 “晶子桑下午好。” “夏目？你不是明天的班吗？” “今天下午老师有事调课，我想着没事就来看看。”他解释道。 “那不巧了，我刚刚应该让那位松田先生多呆一会儿，说不定在你的业务范围里呢。”与谢野敲了敲桌子。 “松田？”夏目觉得这个名字很熟悉。 一道影子划过脑海。 熟悉的烟味！ “等等，你说的松田先生是不是刚刚那个下楼的人！？他的职业是个警察！”他一拍桌子，很是激动。 “他来干什么？！” 与谢野挑了挑眉：“看样子你认识他？他身上好像发生了一些奇怪的现象，想来找乱步先生看看，但这段时间乱步出差在群马那边，我就跟他说让他过几天乱步在的时候再来咨询。” “现在想来夏目你能看见一些我们看不见的生物，可能对他的帮助更大些。” 一道惊雷炸响在他耳畔。 夏目手掌狠狠地压在桌子上，指尖因为过于用力而泛出白色。 “松田警官，他是当初那场爆炸后一直来医院看我的警官。” “他……他有哪里不舒服吗？”他的声音不自觉放低了些。 “我看他身体挺好的，一打十不是问题，不过精神方面有些紧绷，而且不是短时间了。”与谢野道。 她是外科方面的医生，心理和精神方面的书籍看过但不多，从对方的表现出来的状态大致判断出来他的身体状况。 她又说：“这位松田先生说他最近经常会在无意之中看见他已经殉职的好友的脸，最开始觉得是压力太大还去看了心理医生，后来又通过一条线找到了咒术师，他们都无济于事，咒术师也没能看见在他身边有什么诅咒的痕迹。” “他听说了乱步先生的名声才来横滨看看，结果今天他不在，我想你也要明天才来值班，就给他留了个时间等乱步先生有空的时候让他再来。” 与谢野伸出手，按在茶发少年的肩上。 “对于这件事，夏目，你有什么看法吗？”她注视着他的眼睛，似乎像将他从回忆中拉出来。 夏目微微低头，柔顺的发丝垂在边：“听晶子桑你最开始形容的时候，我怀疑是咒灵。人类是可以通过诅咒将死去的人留下来的，诅咒者可以是活人，也可以是死人。但后来你说找了咒术师还无济于事后，我又怀疑可能是异能者或者是一些妖怪的力量。” “但东京那一片的妖怪几乎都是小妖，甚至都不具备显现在普通人面前的力量，异能者也因为咒术师的的缘故很少到那边去……” “其他的原因，我暂时还没想到。” 与谢野递过去一杯水，“行，那就先这样，等大后天他来了你和乱步先生一起看看有什么特殊的地方。” 夏目缓缓接过那杯悬停在空中的水。 喉结滚动了一下，轻声问：“他，有说那个殉职的好友叫什么名字吗？” 第35章 第 35 章 松田阵平有个秘密, 他似乎能看见三年多前死去的幼驯染。 好吧，把似乎去掉。 不知何时开始，自己死去的幼驯染一次次地出现在自己面前, 最开始，他还以为自己眼花。 但一而再再而三，他还是决定去看看。 都说事不过三。 这已经是松田阵平第三回碰壁了。 第一次以为是自己熬夜熬太猛＋太想幼驯染了产生了幻觉, 没当回事。 症状持续一周后，松田阵平觉得自己眼睛可能真的出问题了。 主动去看了心理医生, 结果查出来一点问题没有。 他不信邪有连着找了一堆心理医生, 做了一沓问卷, 得出的结论都是—— 你很正常, 完全没有精神上的问题。 再后来，他又通过各种途径知道了东京有咒术师这个群体的存在。 他特地找了个口碑可以的咒术师, 一头金发，看上去挺可靠的，也没有找出他的问题，最后将咨询费全部退给了他。 熟悉的身影一次次出现在自己面前，从轮廓模糊的虚幻的一吹就散的虚影，到如今和正常人一般无二凝实了的人影。 一抬眼就能见到。 除了碰不到，一点表情都没有，跟个背后灵一样。 无论在哪里, 随时都可能出现。 有一次出现在排爆现场，他差点手一抖把线剪错。 事后花了五分钟做心理建设。 第三次，他听说了横滨有个侦探，一眼就能看穿绝大多数人一辈子都发现不了的真相, 他决定再试一回。 结果去的时候人正好不在。 白跑一趟。 他闷头跑去横滨, 回来又淋了一身雨。 本来想直接回家, 又想到自家好友在世时时常念叨让自己三餐规律，最后还是跑去了便利店买了几个饭团将就，又买了几瓶酒。 怪他是个厨艺白痴，厨房杀手，冰箱里除了速冻包和面就没有可以入口的东西。而他冰箱里的最后压箱底的一把面也在早上进了他的肚子。 现在冰箱里彻底空空如也。 要了命了。 松田阵平仿佛从那个眼神空洞面无表情的幼驯染脸上看到了威胁。 就因为他没有一回家就洗澡，而是先开了两瓶啤酒垫肚子，又吃了俩饭团。 浴室里水雾蒸腾，哗啦啦的水声似乎能隔绝世界上一切杂音。 包括震耳欲聋的爆炸声。 他想，最近这段时间萩出现的时间越来越长了。 他将打满泡沫的脑袋往龙头底下凑，烫水从头顶淋下，浇灭了还未升起来的思绪。 洗好澡的松田警官表情愤愤地将毛巾往沙发上一甩，想直接往床上一躺。 管他是他爹的心理疾病还是咒灵还是什么东西，不就是视线里常驻一个幼驯染吗？看了二十多年都看过来了，再看几年几十年有区别吗？ 反正这张脸再怎么吓唬人他都不会怕。 两天时间很快过去，乱步早上从群马回来就一直在大发牢骚。 “群马那边的警视厅干什么吃的，怎么简单的案子没有一件能够办成的！” “要不是乱步大人出马，起码得冤枉几十个人！” “应试考得再高有什么用，到了实务里干啥啥不行，日本警察早晚要完！” 夏目将一杯蜂蜜柠檬水放在他面前：“乱步先生先消消气，把嘴巴说干了等下牛乳芝士蛋糕就不能吃了。” 乱步透过镜片看了他一眼，撅着嘴抱着水杯喝起水来。 别以为乱步大人看不出来你的小伎俩。 要不是有牛乳芝士蛋糕，想让乱步大人不说话门都没有！ 国木田竖起大拇指。 自从夏目开发了厨艺之后，哄乱步先生越发得心应手了。 社长甚至悄悄涨了点工资。 喝着蜂蜜水的乱步问与谢野：“晶子，你之前发消息说的那个人是不是今天会来？” 与谢野点头：“不出意外的话，应该会今天到。” “哦——”孩子气侦探趴在桌上，拖了一串长长的尾音。 一只手把喝完的水杯往前一推，“夏目，我还要。” “乱步先生，要喝水自己去加，蜂蜜在茶水间右侧第三个柜子里，柠檬在冰箱。”夏目道。 乱步猫猫气成球状。 与谢野竖大拇指，干得漂亮。 “不要嘛，你帮我倒！” “我可是侦探社最珍贵的侦探大人！” 猫猫撒娇。 与谢野教育他：“乱步先生你23岁了，使唤一个未成年的行为请不要太过熟练，容易给委托人留下不好的印象。” 猫咪老师舔了舔爪子，斜眼嘲讽：“你是小孩吗？” 河豚乱步：“你们都和我作对！” 气冲冲地拿着水杯跺着步子去到茶水间。 乱步回来，看见桌上的牛乳芝士蛋糕，眼睛“唰”得亮起来，抄起托盘边上的叉子一挖。 “本侦探大人不记小人过，明天记得做红丝绒蛋糕哦。”点餐。 “这个可以有。”夏目道。 与谢野嘴型：别太宠他。 满嘴蛋糕的乱步：“晶子！乱步大人看得出来！” 与谢野优雅地喝了一口蜂蜜柠檬水。 吃饱喝足，乱步拍拍肚子：“晶子，你把那件事再详细说一遍，我听听是什么情况。” 与谢野：“所以，乱步先生你之前都没有仔细看消息对吗？” 乱步理不直气壮：“当面讲听得更清楚吧！” 结果因为临时多了一份委托，还是没能听全。 —— 松田阵平最近工作调动，从爆/炸/物处理班调到了警视厅刑事部搜查一课，资料都交上去审核了。上司，不，原上司看他这几年作息颠倒还没什么时间休假，就给他放了一个大长假，11月份再正式入职搜查一课。 八点，闹钟把他吵醒，被窝里钻出一个炸毛的脑袋。 松田阵平暴力地拍了两下闹钟，直起身子，往一边地板上看去。 他享年22岁的幼驯染站着，面无表情地盯着他。 “早上好，hagi。” 他说道。 语气轻快。 换谁一侧身就能看见自己三年多前（已经快四年了）死去的幼驯染的脸都会惊恐一段时间。 再然后，就习惯了。 犯过第一次在工作中看见好友被吓到险些剪错线这种弱智错误后，他深刻地反省了自己，觉得是自己太大惊小怪了。 不就是碰到了一些都市传闻里的灵异事件吗？ 他一个警校毕业生、唯物主义信仰者、樱花警徽持有者，会怕这种东西？ 他连打警视总监都敢想，哪里会被幼驯染吓到？ 别说一脸苍白，就连血肉模糊、化成灰的样子他都不怕。 他现在已经能够熟练地在各种场合顺利地接受自己视线里出现一个死去的幼驯染的事了。 惯例热了下便当，十分钟不到全部吃完，换上三年多来穿惯了的西装套装，戴上墨镜，松田警官·休假版出门了。 他的幼驯染在他身后飘着。 第二次到横滨，和上次也没什么两样的。 横滨和东京都是大城市，人口众多，穿西装上班的人也多。 他这些年习惯穿黑西装，也因为萩原研二的原因喜欢戴墨镜，这种扮相在以工薪阶级为主的日本相当常见，而在黑手党盛行的横滨，更是司空见惯。 简直不要太泯然众人。 滴水入海不外如是。 “来了？”是一个听上去很年轻很有活力的声音。 松田大大咧咧走过去，坐在沙发上。 墨色的瞳孔透过黑色的墨镜看向转椅上的侦探。 “江户川乱步？日本第一侦探？” 他的语气没多少起伏，比寻常的委托人多了几分从容和无所谓。 如果不是知道这人本职是个警察还经常加班没空搞兼职，国木田会以为这回的委托人是个黑手党成员。 多少还得是个高层主事的。 “听说你能够一眼就看破人们身上发生的事情，这是真的么？你看从我身上看出些什么来？”他问。 语气算不上嚣张，只是在平静地陈述事实。 正常人和他面对面有可能被他的气势吓到。 乱步对他挺好奇，嘴巴跟机关枪一样突突突话就冒了出来：“你指什么方面？你是个拆弹警察？是个人都能看出来吧，手上的茧这么明显。你的好友在爆炸中死了？这个也很明显，你之前不抽烟吧，身上烟味酒味这么浓，休假也穿黑西装，焊死在身上了吗？你调查了四年都没有找到凶手？哦这个他应该很快就会主动找你了，按照那种家伙的思维模式，一定会挑个有纪念意义的日子，比如11月7日。” “这些一眼就看得出来，一点意思没有，你看得见别人看不见的人在哪里？指一下？” 一句话激荡了两个人的内心。 夏目右手攥住扶手，紧紧抿住嘴，内心深处喷薄出一团团腾涌的火焰，凶骇的火海一浪接着一浪如潮涌至，几乎将他掀翻。 是他！ 松田警官！ 是将自己救出后牺牲的萩原警官的好友！ 松田阵平墨镜后的瞳孔震栗。 自己身上的事情被扒了个干净不说，连那个害了萩的爆炸犯的线索也能看出来！ 他从沙发上弹起来，手往桌上一拍。 “那个混蛋在哪儿？！”他恨不得现在就手刃了那家伙。 乱步想也不想回绝：“能从你身上推断出他的思维方式的也就我一个人，我又没见过那个家伙，你这几年不是也没有碰上过他吗？一点痕迹都没有，我怎么可能通过你知道他现在在哪里？直接等11月7号他通知警方的时候再抓也不迟。” “这种反社会的家伙，为了自己的‘美学’，一定会延续有对他纪念意义的事情的，说不定现在已经把炸弹做好装上了。” “不过，只要有我乱步大人在，不管多天才的犯人，都不会是我的对手！” 第36章 第 36 章 警校毕业后就再也没有听过这种口出狂言的话, 松田阵平对这位孩子气的侦探大人好感直线上升。 想当年，基本上都是他和另外四个人一起说这种狂妄的话。 接着就被鬼冢教官追着罚打扫浴室。 乱步则是往后挪了一点：“别用这种眼神看我，乱步大人可不是人形大猩猩。” 又接了句：“不过嘛，你要是想夸乱步大人也不是不行。” 浑身散发着“快夸我快夸我快夸我”的味道。 松田有些忍俊不禁。 自从萩死后, 他还没有怎么笑过。 更不用说开怀大笑了。 笑完, 他站起身, 朝乱步鞠了一躬。 乱步也有些意外。 这人看上去有些凶神恶煞的不好惹，但在正事上却意外正经。 “如果可以的话, 希望您能在11月7号的时候来……”他话没说完就被乱步打断。 “行了, 我知道，我一定回去的啦，放心就好, 还从来没有过哪个犯人能够逃脱乱步大人的法眼！”乱步跳下椅子, 抬起手拍拍他的肩。 “委托费什么的我也不要，算我免费送你的, 毕竟……勉勉强强也算是半个校友嘛。”最后一句的嘟囔声很小，松田阵平的五感算不上特别灵敏，但听力视力和反应力是一等一的好, 他敏锐地捕捉到了乱步话中的深层意思，墨镜后的深色眼眸闪烁了几分。 两个警校出来的“老人”隔着两幅眼镜对视一眼，默契地没有说什么。 松田语气略显扭捏：“总之……谢谢了。” “我又没帮你什么忙，你最要解决的问题我也看不出来，反正不是科学能解释出来的。夏目，你的活！”乱步喊道。 松田阵平看见一个少年从工位上起来，看上去柔柔弱弱的, 不是娃娃脸就是未成年, 也不知道横滨这里雇佣童工的问题什么时候解决。 乱步没说错, 他本意来这里是想解决萩的问题，不过阴差阳错碰到了一个好心又厉害的侦探，反帮他将另一件事情解决了。 一片困扰了他许久的黑云散去一半，另一团雾还盘旋在眼前。 过来的少年长了张不错的脸，如果和他们一届会被萩天天拉去联谊，而且这个身板执行任务换女装应该也很方便。 打住，他还没有彻底调到一课，怎么思维已经先往那边偏了？ 少年一双琥珀色的眼睛看着他，让他觉得有些熟悉。 他开口：“请问，松田警官，您还记得我吗？” 语意未尽。 嗯？ 是哪个案子里见过的熟人？ 怪不得他会眼熟。 倏地，松田阵平睁大了眼。 他想起来这个有些眼熟的少年是谁了！ “你是当年被萩救下来的小孩！” 夏目在问这句话前心里也有点打鼓。 作为被萩原警官救下来的当事人，他其实很担心，自己出现在这个人面前，会不会像是揭开愈合的痂，露出里头血淋淋的肉一样。 让他再次直面挚友离开的痛苦。 得知至亲之人死去的消息后还保持平静的人不在少数，他们大多还没有彻底消化亲人死亡的消息，直到在日后的日子中逐渐地感受到那人渐渐从自己生活中淡去，存在的痕迹被时间一点点抹去。 下意识地想到一件事想找人时恍然醒悟此人已经不在身边的怅然和迷惘。 并非是一瞬间的痛苦，而是持续的、经年的，反复在同一个伤口划刀子的痛楚。 夏目从前听年长的树妖石妖说起过，不仅是人类，那些从前和它们一起生活的妖怪，在消亡后还是会经常想起他们的面容，只有在想和同伴们聊天时才恍然意识到，啊，原来已经过去这么久了。 这是生者必须承受的。 无言的负担。 而夏目，现在就是这个“负担”。 如果他不出现在松田阵平面前，或许对方会短暂地忘了自己的挚友死在那场大火里，而并非再一次被赤.裸裸地摆在明面上。 “我记得你！你姓……夏目对吗？” “你现在过得怎么样？养父母对你好吗？你怎么在这里？”一串问题被他问了出来。 猝不及防被问懵的夏目停顿了几秒，回道：“我的家人对我很好，我现在在横滨上大学，做点兼职。” “啊，这样啊，过得好就行。”卷毛警官脸上流露出松了一口气的神色。 “看来你，那个，嗯，恢复得挺好的。没留什么后遗症吧？” 不难看出，这位警官不擅长搭话。 夏目内心松了口气，这个松田警官和从前一模一样。 不仅不擅长搭话，也不擅长安慰人。 他还在住院那阵三天两头跑过来，每次不说话，偶尔出声也都是从嘴里硬生生憋出几个词汇，类似“要吃吗”“要喝点吗”，然后给他递水果和水。 其他时候经常跑去天台抽烟，每次身上都有一股烟味，但没有现在的浓。 他看出来，对方并没有讨厌自己。 “并没有，多谢松田警官关心。”夏目笑了笑。 “奥对，刚刚江户川侦探说的什么意思？”松田阵平反应过来。 如墨般的眼瞳隔着镜片凝视着夏目的双眼。 “当然是夏目可以处理非自然事件啊。”乱步旁白的声音响起。 松田阵平：“……” 消化乱步话中的内容。 松田阵平：“！！！” [豆豆眼jpg.] 他花了5秒平复心情。 “那……你能看见萩，就是萩原吗？”他小心翼翼问。 换别人，他可能还要存几分质疑，但面前这个小孩和萩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加上两分钟前他的同事还光扫了一眼就能看出那个炸弹犯的性格，不能不让人多信几分。 “事实上，我看不到。”夏目道。 松田阵平亮起来的眼睛黯淡了下去。 “不过，我能感知到他的具体方向，”夏目语锋一变，指了指松田阵平的右后侧，“是在那边吗？” 松田的眼睛又亮了起来。 “没错！” 夏目解释：“我看不见人，不过能够感知到他的气息从而判定他的方向，只是，有点奇怪。” 这个气息…… 夏目蹙眉，怀疑是自己感知错了。 猫咪老师灵巧地跃上沙发，向着松田阵平的后方伸出头，小鼻子动了动。 嗅了嗅。 又嗅了嗅。 咂咂嘴，小眼睛往夏目身上转悠。 “笨蛋夏目！”祂开口，“这个味道和你的味道一模一样嘛！” “猫咪老师，你确定没闻错？” “我怎么可能出错！不许质疑我的嗅觉！” 实锤了。 夏目捂住脸，更加不好意思面对松田阵平了。 他起初以为是自己的错觉，没成想真的和他想得一模一样。 松田阵平一蹦三米远，把萩原研二也随身带到三米远的地方。 “猪说话了？” “本大人是高贵的妖怪！这具身体只是容器而已！别让我再从你的嘴里听到那个词！” “猪吗？” “住嘴住嘴住嘴！”猫猫跳脚。 “所以这到底是什么情况？”松田阵平越发摸不着头脑了。 夏目向猫咪老师投去了同样疑惑的眼神。 他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一方面奇怪一方面又有点羞耻。 “哎，”猫咪老师一爪子拍上夏目的脑袋，“你果然还要学习啊，这点知识怎么够用？” 《猫咪老师大讲堂正式开课》 戴着乱步同款眼睛的猫咪老师敲了敲黑板，“先说妖力，纳兹咩你很熟悉了，这东西你天生就有，身体中蕴含的妖力比普通妖怪还要多得多。然后是异能力，你和我说觉醒异能力是在刚刚搬去八原的时候吧？” 夏目点头：“嗯。” “错了，大错特错！”猫咪老师重重得敲了两下黑板。 “让我们回溯一下事情经过。” “你在三年前发烧，我指的是第一次发烧，被那个警官背下楼之前，就已经自行开始觉醒异能力了，症状就是发烧。” “欸？”夏目吃惊。 话说回来，猫咪老师的推断也没什么错处。 当时夏目身体刚转好就被领养去了八原，那阵子他对自己的身体变化没有直观的感受。 也是在身体彻底好了之后，才发现自己有了异能力的。 “你应该能感觉到吧，在你异能力刚觉醒那段时间，你的妖力是不稳定的，时强时弱没错吧？” 夏目低头状：“对。” 若非那是碰巧遇到了猫咪老师，指不定会闹出什么事情来。 “所以，当时你被他被下楼的时候，你的妖力已经不听使唤地到处飞了，其中有一团飞到了他身上，放着不管对人也没什么影响，顶多开两天阴阳眼什么的，不过他恰好被炸死了。” “你当初住的地方磁场可能也有些古怪，要么就是有一两个祸津神和妖魔作祟，感觉风水有点奇怪的样子，”祂之前听夏目说过来藤原家住的房子，基本上那段时间见到的妖怪和咒灵是平时的3倍，“不过也恰好是因为这个古怪之处，这个家伙的灵魂才能正好被保留下来，虽然没法说话没法做动作，但是确实是他本人，不是什么奇怪的诅咒或者异能力作用。” “也就是说，纳兹咩，你无意识中发出的妖力附着在那个警官身上，又因为他被炸时所在的居民楼有你的妖力覆盖和奇怪的风水，托了这个福很幸运没有灰飞烟灭而是残存了一点灵魂成为了类似地缚灵的存在，又凭借最后的本能附着到了这个卷毛警官随身携带的物品上。” “大概这个意思，听懂了吗？” 学生一号夏目点点头：“基本上懂了。” 学生二号松田阵平认真听讲但蚊香眼：“大概……吧？” 学生三号萩原研二：疯狂点头但是没点动。 第37章 第 37 章 松田阵平问：“这个‘随身携带的物品’, 是什么？” 猫咪老师斜了他一眼，仿佛在看笨蛋。 觉得自己智商受到侮辱的拆弹警察忍住了把煤气罐猫猫头拧下来的冲动，墨镜后一双凌厉的墨瞳凶凶地瞪着祂。 “哎呀, 就是你的手机啦！你浑身上下三年都没换过的东西除了墨镜和手机还有什么？”乱步又出声。 说来奇怪, 正常来说像眼镜墨镜这种消耗品在警察身上其实特别容易报废, 但松田阵平这一副墨镜还真就跟了他不少年头，买的时间久了被同时吐槽款式老土, 但磨损度却低的可怕。手机也一直被他揣在身上, 即便他不是搜查课的不需要天天出警磕磕碰碰，但使用频率也不低, 几年下来愣是一点故障都没有。 按理说, 以他的敏锐度, 应该可以发现身边一些异样的，比如和挚友有关的物品磨损程度都很轻，但他因为挚友离去的事情对身边的熟悉的事物都少留了份心，别点出来才发现不对劲。 他嗓子有些发涩：“也就是说, 萩, 他是附在我的手机上？那我手机坏了或者换了手机的话对他有没有影响？” 夏目也眼神发亮地盯着猫咪老师，架势比上课听课还要认真。 猫咪老师摇头晃脑了一阵：“问题说大大不大说小不小。” “我再说清楚些，你的手机只是一个让他的灵魂暂居的一个载体, 并不是固定的, 重要的是这个前缀‘你的’手机，只要是你的手机都行, 你可以把这个当成是他的房子, 你给他提供了一个住的地方, 当然, 换个房子住也行得通, 就是刚搬家会认生一段时间，住习惯了就好。” “手机摔碎也没事，等等，你不会要问我碎成渣渣或者变成灰了要怎么办吧？”猫咪老师小眼神中透出惊恐。 你们人类怎么比妖怪还恐怖？ 一天天净想这种杂七杂八的事情。 松田阵平幽幽地问：“会怎么样？”他刚还正想问这个问题。 虽说他现在不拆炸弹了，但搜查一课的危险程度也不低，万一他在哪个案件中没了或者手机被炸了掉河里了萩要怎么办？ 一旁的萩原研二盯着他看了好久。 猫咪老师被他噎了一下，哀怨道：“不怎么样，他的灵魂有纳兹咩的妖力加持，短时间散不掉的，在你身边待久了也不会因为附身的物品坏了就消散掉，如果手机坏了可能会跑到你的墨镜里或者外套、领带这种你用的久的东西上。” 松田阵平点点头，听懂了，就是主动搬家和被迫搬家的区别。 “不过，你要是整个人嘎了，他就没地方待了，就算有纳兹咩的妖力加持，也待不了几天。” “啊？那怎么办？” “你又来了！怎么就会问怎么办？”猫咪老师鼓成河豚，夏目一顿安抚。 “还能怎么办？你嗝屁了他也嗝屁了，当然一起到地狱重逢聚会去啊！”猫咪老师呛他。 松田阵平顿了顿，张嘴，被猫咪老师两只爪子捏住。 “*……￥#？” “别问为什么和怎么办，字面意义上你们能够重逢，其他的别问我，我又没去过地狱，”祂嘟囔道，“反正你是警察，又没干什么坏事，过去肯定能过上好日子的啦。” 一旁乱步的声音响起：“你至少能活到80岁，不要想太多啦。” 夏目哀怨地看向猫咪老师：“猫咪老师，你之前也没和我说过这件事。” 一直跟他说妖怪死后直接消散之类的事情，他还以为人死了也会和妖怪一样。 “你也没问我啊。”猫咪老师笑了，短尾巴晃了晃。 夏目一把抓过祂，扯住祂的嘴巴和脑袋往两边拉。 松田阵平在重塑了自己世界观的基础上又重塑了一边自己的生死观，他觉得自己距离看透红尘也没差多远了。 “所以现在，松田警官你还要解决掉你看得见萩原警官的问题吗？”夏目将话头绕回原点。 “事先说明一下，因为你主观上想把你的朋友留下来，他也刚好这么想，阴差阳错之下你们的执念和妖力融合了，所以他成功被留了下来，而你能看见他这个代价是你必须承受的，这点是不能被更改的，除非你死。”猫咪老师从夏目手里跳出来，“duang”一下砸到松田阵平面前，动静巨大。 这回被反噎到的松田阵平深吸了口气，“行，我主要想知道成因，其他的，也没什么。” 他对结果其实并不在意，知道是萩本人他已经很满足了。 “不过，他可以和我说话或者换个表情吗？一直面无表情盯着我看总觉得怪怪的，尤其是半夜起来一对视的那种感觉。”他描述了一下那个场景。 众人：大概能够想象出来，确实有些瘆得慌。 松田阵平：“对吧对吧？” 他可算找到人倾诉了，这两个月一直憋得慌。 众人：有点可怜，又有点好笑。 猫咪老师沉思状：“不然你和纳兹咩多待一阵？看看他的妖力有没有作用？按照你的描述，等这家伙能开口和你说话估计得过个四五十年。” 一想到要看一张面无表情的脸看半个世纪，松田阵平求助的目光果断投向了夏目。 夏目：“……” 夏目：“那我努力一下？” 武侦里有间屋子专门给大家锻炼体术用的，虽然比不上港/黑来的宽敞，却也麻雀虽小五脏俱全，比医务室还大些。 一进来，夏目就给这间屋子套了一层隔绝气息的屏障，随后对着感知到的模糊人影输出妖力。 浅色的妖力混着透明的劲气从夏目手中发出，二人的衣服在剧烈摆动着，松田阵平感觉到一股奇怪的力量潮水一般扑面而来，又从他身体中，穿了过去？ 有点像风，又有点像光的波纹。 有点暖洋洋的，还蛮舒服。 妖力有没有用松田阵平看不出来，但在夏目视线里，空无一人的空中逐渐凝实出了一个高高瘦瘦的人影。 他的手有些微发抖。 有点不敢注视面前穿着制服的男人。 他印象中的萩原警官，面容其实已经模糊不清了。 但仍能回忆起来对方停在他发顶的宽大手掌和明明听上去像是场面话却温暖了他的柔和语气。 以及，他看见萩原警官的背影。 将他送到另一名警官手中后转身离去，步入那栋建筑的背影。 坚定、决绝、义无反顾。 那个半长发的警官笑着拍拍他的脑袋，温柔道：“放心吧，交给我们，很快就会安全啦。” 当时烧得迷糊的他听到这句话后心瞬间就定了下来。 他听警官们在走廊上聊天时说萩原警官平时看上去很轻浮。 可实际上，他听到的声音中，那个刚刚警校毕业没多久的年轻警官语气中没有半分轻佻。 相反的，让人觉得他十分可靠。 那阵子夜斗事情一件接着一件，与日和雪音也在磨合阶段，还要抽空周旋在神明中间，忙得团团转，十天半月也见不着一面，夏目就没有和祂说。 再后来，两边事情都结束了，他也去了八原，被好心的藤原一家收养，与东京的联系也断了。 就像风筝线一样，啪的一下，风筝随风翩然飞向不知名的远方，和握着风筝线的人彻底失去了所有的联系。 不知过去了多久，久到松田阵平也察觉到到萩原研二变得更加凝实了，夏目后退一步，脚步有些虚浮，被松田阵平紧张地扶住手臂。 “夏目，你身体怎么样？”松田阵平可不想好不容易找到一个救星结果为了他一下子就负伤了。 那他不得愧疚死？ 夏目的脸上血色尽褪，嘴唇也显得苍白无色，看着瘦弱的身躯更加摇摇欲坠了，不由得松田阵平不担心。 “我还好，就是有一些脱力，不要紧的。”一滴汗沿着颌骨滚落。 夏目眨了眨眼，对他挤出一个笑。 松田阵平坚决道：“要是对你身体有伤害的话就算了吧，我不能让你为了我受伤。” “再说，反正我又不能让这家伙从我视线中消失。” 不就多忍一个面瘫几十年嘛，他忍了！ “我做不到让你一个孩子受伤来迁就我的事情。”在他眼里，夏目还是当初那个被萩原研二救下来的的孩子。 “真的没事，”夏目辩道，“我大概知道需要用多少力量了，以后松田警官有空的话可以来找我，我有预感，萩原警官很快就可以说话了。” 面前的人介于少年和青年之间，但身上蓬勃的少年气总是让人把他的年龄估小一点。 琥珀色的瞳孔如同世界上最清澈平静的湖水凝结形成的冰面，纯粹透亮不含一丝杂尘。 松田阵平动作停了下来，舔了舔干涩的嘴唇，墨镜后的神情意味不明。 良久，他吸了吸鼻子，右手环过夏目的肩，抱了一下他，嘴巴动了动。 谢谢你。 他无声道。 厚重的烟味涌入鼻腔和气管，夏目一瞬间产生了一种被浓烟裹挟着的窒息感，紧随而来的，是男人宽厚的胸膛带来的安心感。 他笑着回了他一个拥抱。 第38章 第 38 章 萩原研二不耐烦地插到他们中间, 顶着一双怒其不争的眼睛打断了二人的发挥。 松田阵平没有辜负他幼驯染的称呼，差点一掌糊上去。 接着后知后觉：“咦，萩你能自由移动了？” 之前萩原研二的范围为只限定在松田阵平身边三米内, 还是被动被拖着走的。 在二人, 额, 一人一魂几番尝试下，发现能够自由移动的距离还是只有之前的三米范围, 但是最远被动距离可以延长到半径5米了。 同时，又因为萩原研二眼睛能动了（字面意思）, 虽然其他表情做不了，但可以用眼神对松田阵平表达自己的不满和怨念, 同时控诉他天天作死的行为。 夏目头一回知道原来人光用眼神就可以表达出这么多种不同的嫌弃。 在后来, 又控制变量地实验了几回, 两人一魂发现，只要是站在夏目身边, 对萩原研二都有用, 虽然远远及不上直接输送妖力，但蚊子腿再小也是肉。 松田阵平说出这句话的时候被殉职的好友瞪了半天。 两人约定了时间, 夏目干脆给松田阵平发过去了一张自己的值班表, 让他在他有空的时候过来找。 ＊＊ 松田阵平这几天跑横滨跑得挺勤快，没有别的想法，就是赖在夏目身边充电。 虽然没有直接输妖力效果好，但聊胜于无嘛。 他也不编什么理由，反正乱步一眼就能看穿, 还顺便使唤他买点东京的特产过来, 半点不把他当外人。 夏目并没有收他多少委托费, 大概只意思一下收了他预算里不到百分之十的样子, 松田阵平心里有些过意不去，也乐的给他们当跑腿的。（虽然通常都是乱步在使唤） 又过了两天，萩原研二突然能说话了。 天天追在人身后念叨个没完。 松田阵平不堪其扰，终于换下了他那身黑西装的装束，换了卫衣。 这还没完，为了逃避碎碎念，他装成大学生去夏目的大学里蹭电。 夏目：…… 他被对方的操作骚到了。 就连乱步也对他的举动叹为观止。 但能理解。 松田阵平的假期快结束了，马上就要入职搜查一课。 但夏目最震惊的地方不在松田阵平的骚操作，而是他那张池面娃娃脸。 26岁的男人居然长了一张说是大学生都一点不过分的脸，对于广大男性同胞来说未免显得有些不太友好。 换下西装摘下墨镜后，松田一点都没有社会人士身上的那种沧桑感。 或许之前还有几分成熟感，自从萩原研二能说话了后二人天天斗嘴，越来越小学生化，身上的气质也随之变得介于成熟和幼稚之间，意外受学生党的欢迎。 总结：是个行走的荷尔蒙＋异性收割机。 身边又多出一个池面帅哥的后果是夏目发现走在校园里盯着他的视线更多了。 夏目习惯成自然。 面不改色地行走于校园之中。 太宰治第一次就发现了松田阵平的身份，因着和夏目的关系，倒也很快和松田阵平熟络起来。 夏目担心了半天太宰治会把一个好好的警察给带歪。 虽然确实看上去不像个好人，但他还真是一个人民警察。 幸好入职了异能特务科的太宰治没有作妖，也没有挖墙脚的意思，夏目久违地感到了些欣慰。 萩原在夏目身边充电后，状态也越来越好。 现在已经可以熟练使用五官了，估计距离手舞足蹈也用不了多久。 很快，时间来到了11月，松田阵平1号就去了搜查一课报到，虽然人刚到那里任务不多，但好歹也跟着做了几个任务，但因为取证过程和询问犯人过于“暴力”，险些把带他的佐藤美和子气得半死。 对，你确实找到了有利的线索，但麻烦你记住我们是警察不是黑手党！ 请用文明一点的方式来对待嫌疑人可以吗？ 待人接物技能为零的松田阵平嚼着口香糖没说话。 这人也是心大，人在米花天天给夏目发消息。 十句话里至少三句是关于自家幼驯染的，比如逼着他戒烟、定时吃三餐，剩下有五句吐槽警视厅的任务分配。 松田阵平拆弹手指很灵活，因此打字手速也快，有时候夏目一句话没打完对面就三句发过来了。 夏目也拿他没办法。 武侦的大家已经习惯见到了他的身影，甚至将他当成半个编外人员，连楼下咖啡厅老板和服务员都眼熟他了。 据松田阵平说，这几年每年搜查一课都会在11月7号这天收到一份传真，前三年分别是3、2和1，照理来说，今年就会是0了。 就是那个炸弹犯在倒数。 只为了完成他那个疯狂没有人性的报复行为。 与谢野还挺想给这位炸弹犯来上几刀。 考虑到最近工作不多事情也少，社长批准了与谢野和乱步夏目二人一起去东京。 6号下午，三人启程去米花。 原本可以第二天早上再出发，但乱步为了多吃点东京当地的粗点心和喜久福，硬是提前了半天过去。 计程车行驶在涩谷的街道上。 乱步原本兴致缺缺地托着下巴看窗外景色，突然一拍窗户，指着身穿黑袍带着面具的在建筑顶部穿梭的人道：“夏目，快去追那个家伙！她是个炸弹犯，刚刚差点把一栋楼炸了！” “晶子和我一起去租户大楼，就在前面第三个街道右拐！那边有几个伤员！” 合作过几次培养出默契的夏目直接从开着的车窗里钻出去，三两下就跳上了高楼，紧跟在了黑袍人身后。 司机被他一吓，差点当场掏出手机来报警。 a\''g\''i “快开呀，去晚了伤员就跑了！”乱步催促。 司机下意识一踩油门，接着反应过来：不对啊，这个话听起来怎么这么奇怪？ 在乱步的指路下，恰好遇上刚刚脱离了爆炸危险的松田阵平和他的伙伴们。 几个同期互相搀扶着走出来，松田在萩原的提醒下想到了用口香糖堵住□□组织爆炸，成功阻止了一起爆炸事件。 卷毛警官擦了擦顺着脸颊淌下来的汗，长输了口气。 “Hagi，要是没有你，我可能真的就留在这里了。” 他大大咧咧地坐在满是灰尘的房间中，笑得开怀。 灵魂状的萩原研二板着个脸想骂他几句。 松田阵平拍了拍自己胸膛，挺胸表示：“也不对，就算hagi你不在我身边，聪明如我也一定会想到这种办法的啦。” 萩原研二觉得刚刚那几下还是打轻了，至少得让这给臭屁卷毛再挨上两刀子长长记性才对。 紧绷的心弦松了下来，身体一阵软。 虽然已经习惯了拆弹，但和敌人纠缠半天还被狠狠摔了几下，一放松下来肾上腺素降下去感觉浑身都在疼。 松田阵平扶着墙走下楼，看见了趴在地上几乎没什么呼吸的金发同期。 身下一滩血。 另外两个同期面色诡异地站在一边。 “江户川？你来了？”他诧异道。 虽然乱步表示松田可以叫他的名字，但这家伙就是犟，宁可叫姓氏也不叫名字。 “本来乱步大人是想来这里吃点好吃的，结果路上就看见一个炸弹犯跑了过去，夏目已经去抓她啦，接着就和晶子过来顺手帮你同期治疗了一下身体。”十足的上扬少年音在众人耳边炸响。 亲眼目睹自家幼驯染／同期被拿电锯砍的诸伏景光和伊达航：…… 两人都听过乱步的名声，因此在他刚刚出现并说出了他们三人关系的时候就没怎么存疑了，加上对异能力者也有所耳闻，在乱步一手把与谢野推出来的时候三人都没有想太多。 知道这位短发美女掏出了随身携带的电锯，降谷零抓住了诸伏景光的手臂。 “不了，一点小伤而已，我们自己处理就好！” 心软的同期们也表示：“我们可以帮他处理的，不要紧，就不麻烦了！” 与谢野腿一扫，用□□大姐大的语气道：“我看除了这位金发的朋友之外，大叔你应该作息相当不规律吧？身上也有不少陈年旧伤，不一起治一下？还有那位帽兜帅哥，你中过弹吧？肌肉也有拉伤？” “放心，我下手很快的，保证手起刀落，药到病除。” 诸伏景光和伊达航同时往后退一步，表示随意处置他们的好同期。 才逃出生天的降谷·负伤残血·零：…… ＃感天动地同期情＃ 有幸被与谢野异能力治疗过身体的松田阵平下意识的，腿软了下。 萩原研二很不厚道地笑出了声。 随后松田阵平幸灾乐祸地跑过去拍了拍同期的金色脑袋：“降谷啊，就当是死了一次又活了，也没有感觉浑身上下焕发了新生？” 地上的人纹丝未动。 在松田阵平想将对方手动掰过来的时候，一个拳头击中了他的脑门。 “咚！” 声音清脆，保熟。 “这脑袋听上去不错。”与谢野评价。 若非两个有卧底任务的人不能久留，伊达航保证在这条街上又会再上演一回警校特产——卷毛怪物VS金发混蛋的名场面。 乱步拍拍手：“好啦！现在出发去警视厅吧，夏目也已经把炸弹犯抓到报警了！” 一直待命不敢乱动瑟瑟发抖的司机先生：开始写遗书ｊｐｇ． 在看到两个人高马大恍如□□扛把子选手往自己这里走的时候，直接头一歪晕了过去。 最后只好由车技稳健的靠谱成年人伊达航又开了一趟车去医院把人留下再开回警视厅。 一路上乱步吃着喜久福评价道：“果然啊，东京人就是这么不经吓，一点点小动静就吓晕了。” 谢谢，论大心脏，全日本确实没有哪里的人比得上你们横滨人。 第39章 第 39 章 自从入职武侦后, 夏目去警视厅的动作越发熟练了。 #论一些被迫技能的掌握# 扭送炸弹犯的动作也相当娴熟。 他将其归功于自己日益精进的体术。 猫咪老师动作灵活地跳上楼房，看着夏目三下五除二就一个手刀将黑袍人击倒，抱怨道：“东京的危险程度也不比横滨低多少嘛。” 这么多恶/性/事件, 和横滨比起来半斤八两。 夏目思考了一下自己曾经在东京生活的日子，反驳道：“其他地方也还好, 就是米花这一块地区稍微多灾多难了点。” 基本上三不五时就一个袭击案件（还不算各种凶杀案）, 偏偏那些犯人还都喜欢搞些字谜游戏，警视厅又只好找上了侦探们, 再后来不知道为什么就形成了一条产业链（bushi） 夏目跟着乱步来过两次米花的警视厅, 对这里的路不能说完全陌生, 不过他在把人扭送过去前还是先给几个认识的人发了消息。 恰巧负责对接过的佐藤美和子听到手机响了一声，打开消息看了眼。 桌上的文件全部被她震了下去，动静大到将白鸟任三郎都吓到了。 “佐藤，没事吧？” 佐藤美和子的表情有些微妙, “没事，之前临时接到消息的涩谷居民大楼那边的炸弹被松田拆掉了，不过炸弹犯趁乱逃跑了。” “松田把炸弹拆了？哦对，他之前是爆//炸//物处理小组的，这是他的老本行。”她身边一个警察说道。 “我还没说完, ”佐藤美和子抿了抿嘴唇, “你们还记不得记得上次来帮忙的江户川？” 同事们纷纷点头。 “谁能不记得啊？” “就是, 一眼就揪出犯人的侦探谁见了都得膜拜。” “我还以为你们会说他的脾气？” “嗐, 大侦探有点小脾气也不是不能接受，而且他有那个资本嘛。” 佐藤美和子掐断了方向越来越歪的聊天：“他刚刚路上见到那个炸弹犯, 然后让同事去抓了, 就是上上次和他一起来的夏目君。” “夏目君刚刚给我发消息, 说他已经抓到人在赶来的路上了。” “夏目？你说的是那个年纪挺小的但是特别会照顾人的小孩？” “他瘦瘦弱弱的能抓人？！” 白鸟任三郎幽幽道：“你们是不是忘了他之前把差点被千叶撞倒的资料架给扶正的事？” 满满当当摆着各种案件详情和询问笔录的资料架。 所以不要对人的力气有什么误解。 好歹对方也是在横滨那种地方和侦探当同事的。 没个几下功夫, 也不敢干这份工作。 同事们也意识到对方是个在横滨的知名新锐企业找到了工作的年轻人。 唐突了。 对方估计能不费吹灰之力把他们拎起来甩出门去。 夏目拖着普拉米亚下车的时候对方还没醒，他猜测应该前脚刚中弹好不容易逃出生天后松懈下来被他一手刀打懵了。 看人的样子一时半会儿也醒不来。 他很有礼貌地向司机师傅道谢，在米花市民怪异的目光中下押着人进了警视厅大门。 虽然已经不是第一次来了，但这回直接押了个人过来感觉还是怪怪的。 好在交接方面没有什么问题，倒是几名一课的警察好奇他究竟多能打，有几个表示自己练过的男士蠢蠢欲动，想在警花面前表现一番。 目暮十三也表示让随便教训底下这群精力旺盛的家伙。 顺便，他也是亲眼目睹夏目单手把资料架扶正的当事人之一，打心里觉得可以让夏目好好训一训这群小伙子。 让他们知道人外有人山外有山。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情况会演变成这个样子，但夏目还是很从容地接受了，顺便消磨时间。（→乱步一行人送吓晕的司机去医院绕了远路所以来晚了） 就在夏目把第四个人撂倒的时候，乱步等人赶到了。 “不错嘛夏目，在锻炼？”与谢野蠢蠢欲动。 松田阵平老大爷遛弯式不着痕迹地往角落里挪了两步。 虽然看见了一个美女，但直觉告诉警察们不要轻举妄动。 听见对方语气后更加不敢乱动了。 这可是刚刚把他们科室四个练家子轻松撂倒的人的同事。 乱步和目暮警官打了个招呼，看向被夏目扭送过来的黑袍女子。 “哦，她就是之前在世界各地造成了多起爆炸案的普拉米亚，犯下的罪行都够她蹲一辈子牢了。”他轻描淡写道。 警视厅众人集体豆豆眼jpg. 等等，你说这人谁？ 普拉米亚？那个世界级的炸弹狂？！ 原警视厅的警视松本清长因为工作调度前不久调去了静冈县，新上任的宫内警视还没见过乱步，不过先前已经在下属们的提醒下得知了他卓越的推理能力，一见到真人就大步上前，没有什么架子。 皮肤黝黑的男人哈哈一笑，伸出手来：“江户川侦探果然名不虚传啊，少年英才，令我辈佩服。” 乱步盯着他，碧绿的眸子中有流光闪过，无人察觉。 乱步没有伸出手。 夏目和与谢野日常帮他善后，熟练地道歉。 “抱歉宫内警视，乱步先生有点小孩子脾气，您别放在心上。” 早已见识过乱步性子（办案前先买一个柠檬塔，办案后再吃几串三色丸子）的警视厅众人也纷纷帮忙解释。 “行了，我又没生气，这么火急火燎地干什么？啊，看看你们一个个干什么？江户川先生可是咱们日本不可多得的侦探，以后说不定还有很多案子要麻烦你呢！” 宫内警视和严肃的松本清长警视是两个不同的性子，一开始警视厅众人也适应不了，但人确实没什么领导架子，很容易和下属打成一片，一课的气氛倒和从前差不太多。 和松田阵平伊达航等人告别后，三人终于去到了定下的酒店，结果人刚进大堂就碰见了一起杀人案。 警车鸣着警笛过来时又见到了目暮十三和伊达航。 叼着牙签看上去分分钟会抄家伙大人的警官笑着和他们打招呼，吃着棒棒糖的乱步二话没说一指跪在地上哭泣的青年，“就是那个家伙了，把毒下在杯壁上，把他提走吧。” 伊达航：虽然我脑子不错，但还没法凭一个正确答案倒推解题思路啊。 夏目解释了下，青年认为女朋友出轨了，还亲眼见到了和女朋友关系亲密的男子，但实际上男子是女朋友同母异父的亲哥哥，结果青年一怒之下就在男子的杯子上抹了河豚毒素，不成想女朋友和哥哥杯子拿错了，被毒死的是女朋友。 警车呼啸而来，呼啸而去。 搜查一课队伍还没散开就收队了。 原来这就是横滨警察的快乐嘛。 饱受炮火攻击的横滨警视厅：……这快乐你们要感受感受？ 回到房间，乱步唰地掏出手机，给自家监护人打电话。 “社长！我刚刚在米花的警视厅里见到一个卧底！就是那个全都是酒名的组织！” “真是的，日本警察干什么吃的，卧底成警视了都，马上快被人摸到大本营了还什么都没看出来！对对，你快点和什么警视长警视监警视总监说一说，再这样下去一个月内警视厅的卧底名册就要被泄露了！” 夏目和与谢野经常被乱步的观察力震撼到，几次之后，他们……还是没能习惯。 顶多靠自我调节能力调节了一下。 社长办事就是靠谱，第二天一早夏目吃着早饭，顺手在手机上看新闻的时候就看见了前脚空降米花警视厅没多久的宫内警视因涉及泄露国家秘密被刑拘的消息。 一行三人到了警视厅，对面众刑警们欲言又止的眼神，表现得十分自然。 相信不管是谁，和乱步做同事半年，都能习惯的。 “所以……” 乱步不屑的目光平等地落到了每个搜查一课的刑警头上。 “你们警视厅是什么筛子吗？卧底光明正大地在这里待了这么久都没发现？” 被骂的一文不值的众刑警无力反驳。 松田阵平偷笑出声。 没办法，这里就他一个没有接触过新来的警视，不然按他的观察力和推理力，推测出对方的身份也就早晚的事情。 伊达航的手勾上他的脖子：“不许置身度外，松田你也是一课的一员！” 松田阵平被突袭，只好举手投降：“嗨嗨嗨，班长你说的都对。” “传真要来了。”乱步突然出声。 松田阵平猛地往传真机方向冲，果不其然，传真机发动的声音顷刻响起。 文字在纸张上逐步显形。 在此之前，所有人都不相信会有人在这天通过谜语的方式让他们解出藏匿炸弹的位置，整个警视厅从上到下都以为，这只不过是个恶作剧。 伊达航队这点抱有疑问，但没有松田阵平这般执着。 还有就是他本人并不会拆弹，认识唯二两个会拆弹的也就剩一个了。 乱步又开始数落警视厅：“你们这里也就松田这一届的几个人聪明些，其他都是笨蛋，大笨蛋！真不知道警视厅怎么运转的，全是一群草包警官，还有之前群马县那个也是，理论满分结果实践力被没什么智商的犯人耍的团团转。” 松田拿到了传真，几步路走回来。 “在杯户商场的摩天轮72号舱上。”在众警官连字都没看清的时候，他已经说出了炸弹的藏匿地点。 乱步勾了勾嘴角，这种笨蛋罪犯的预告他都不想看第二遍，生怕被影响了脑回路。 第二个反应过来的是伊达航，他拍了下脑袋：“是这样没错！‘圆桌武士’指的是摩天轮，‘72号座位’就是数字序号为72的舱室，在米花的摩天轮，知名的也只有杯户商场那个日本最大的摩天轮了。” 乱步：“你还看出了些什么？” 松田抓了抓头发，“圆桌武士存在于中世纪欧洲，那时候的骑士多半会戴刻有十字图案的头盔，所以……大概能确定是医院？” 至于哪家医院，他就没什么数了。 这一带医院不少，一个个排查起来费人费力不说，一不小心还容易惊动藏匿在暗处的犯人。 “这是我能推理出来的全部内容了。”他摊摊手，目光投向乱步。 “米花中央医院，剩下一个地点在这里。”乱步轻描淡写。 “至于犯人……他现在肯定穿着工作人员的制服藏在摩天轮底下的人群中等你们跳进陷阱里，手里拿着炸弹的控制器，中年男人，派一两个身手好的警察就可以抓到了，我都说这么多了你们不会还不能把人抓住吧？要真是这样不如去警校重读。” 第40章 第 40 章 乱步说完, 打了个哈欠径直往沙发上一坐。 他都提醒到这一步了，要是这群警视厅的家伙再没点动作就真的说不过去了。 目暮十三立刻集合一众一课的刑警们出动, 果不其然在摩天轮底下找到了一个探头探脑手里攥着个遥控器的工作人员。 武侦三人中只有与谢野跟着一起去了, 松田阵平当下就表现得格外开心。 集柴犬和杜宾犬于一身的前·爆处班组长裂开了嘴。 看着杀气腾腾背起了“医疗工具”的与谢野，夏目为这位炸弹犯点了一个蜡烛。 在夏目随手画完一张画、乱步干完一个芝士柠檬塔、巧克力岩浆布朗尼和一杯葡萄味波子汽水后，一课的警察们终于满载而归。 出警的刑警们少见没有你一言我一语地说起今天的事件, 明明已经抓到了犯人，脸上的神色就和犯人逃脱了一样紧绷。 夏目看见与谢野一身衣服被染色的时候就知道发生了什么, 亏得她今天特地穿了身深色的衣服。 真是辛苦米花的警察们的眼睛和耳朵了。 后来夏目从与谢野口中得知经过，发现炸弹犯后，佐藤美和子和松田阵平两个人一左一右包抄, 抢过炸弹的控制器后, 松田直接往他身上揍了几拳解气。 目暮十三和白鸟任三郎及时出手阻拦了松田阵平, 说他们是警察，不能随便动手，与谢野吹着11月的凉风幽幽告诉他们说自己是个医生，什么大伤小伤都能治好，尽管往死里揍。 松田阵平先谢了一下她，又拿出自己的从小练到大的拳击技术往炸弹犯脸上招呼了几拳, 随后背着拆弹箱上了摩天轮, 一圈转完拆了弹下楼的时候, 在地上看见了一滩血。 那个被治疗了两回的炸弹犯在警车里话都说不利索。 手又开始痒的松田阵平问能不能再来几拳, 与谢野表示随便来，反正她有异能力。 再然后，还是稳重的目暮警官冒着被砍的风险从两个人手中救下了被砍了四次的炸弹犯。 “真是自作孽。”猫咪老师呼噜了两声。 因为动手打犯人的事情, 松田阵平又一次被放了假。 之前被调离的警视松本清长被重新调了回来, 好好认识了下这个桀骜不驯的年轻人, 随后大手一挥，让他好好反省两天。 领了命之后，松田阵平他又双叒叕往横滨跑。 看着一双长腿霸占了客户沙发位的警官，乱步半月眼：“事情都结束了还天天来我们武侦蹭吃蹭喝蹭空调，你的良心不会痛吗？” 松田阵平死猪不怕开水烫，“我天天给你跑腿还不让我休息一下？我好歹也算是你的前辈，而且我工资也被你吃了不少吧？” 都是警校出身，虽然不是一个警校。 “其实按入学年份看，乱步先生才是前辈吧。”国木田插话。 “就是就是，我才是你的前辈吧！” “哈哈哈，快点叫一声前辈来听听！” 乱步叉腰，猫猫仰头大笑。 “那你明天别想我给你带喜久福了。” “！！！” 萩原研二在夏目身后看报表，两个人如出一辙地低头，无视吵吵闹闹的的幼稚对话。 又过了几天，萩原研二的灵魂愈加凝实，自由活动的范围扩展到了松田阵平半径十米的地方，再远好像也远不了了，但双方都挺满意。 猫咪老师也说照这样下去，就算夏目不再输送妖力，萩原研二也不会因为一些可能的意外被迫消散掉。 休假的最后一天，松田阵平照例来了武侦，约了夏目吃饭感谢他。 换上了好久没穿过的正装，松田阵平反而有点不自在地挠了挠脑袋 。 “总之，我特别感谢夏目你的存在，更感谢你的出现。” “如果你没有出现，我现在大概也不会坐在你面前。” 黑发警官说道。 他的目光被深色的墨镜遮盖，夏目没法看到他的眼睛，但能从对方的扣桌布的小动作发现他在紧张。 有些话松田阵平没有和任何人说过。 知道萩死后，其实他也有一瞬间想过一了百了，把那个害死了萩的家伙一起拖下地狱。 或者就轻松点，被炸弹一炸，痛一瞬间，很快就好了。 还能捞到一个因公殉职的美名，职衔连升两级，气死那个不知道在哪儿金发混蛋。 活着太没意思了。 但唯一一次生出这种想法的时候，他的脑海里总会回荡起萩的话。 “如果我哪天死了，一定要好好活下去，连着我那份。” 警校毕业前的一次聚餐后，那人醉着和他说。 真是的，死了也阴魂不散的。 一点见面的机会都不给他。 明明拆弹警察的任务就是天天命悬一线等着拆弹，哪一天被炸死了再正常不过，他也过够了今朝有酒今朝醉的日子，轻松地迈上黄泉路。 爆炸案发生的之后两天，他都过得浑浑噩噩的，后来他听说有个被萩救下来的男孩，住院了也亲人也没来过几次，脑子里突然生出了“不然去看看”的想法。 他在茶水间听见几个同事闲聊：那个孩子也真是可怜，好不容易被救下来发烧发这么重也没个人去看看。哎，摊上那种亲人也是没办法的事。 又有人说那个被救下来的孩子可能精神上有点一些问题，经常会说些胡话。 不知为何，听到这句话时，他心里那个想去见一面那个被萩救下来的少年的念头更深了。 他想和他待一会儿，并非是想从他身上汲取些许被拯救后对施救方的感激而形成的畸形的安慰感，也并未想通过对比得到什么优越从而让自己变得没有那么悲伤，只是单纯想和这个孩子待一会儿。 无关他的身份，也无关什么伤病。 到后来，他还是没有在他面前憋出什么话。 干巴巴的像个没人要的枯木桩，狗见了都绕着走。 卯着一股劲跑到医院，站在男孩的病房外，他觉得自己好像没有什么理由去见他。 以救了他结果丧生了的警官的同事的身份？ 别开玩笑了，在人家孩子伤口上撒盐吗？告诉他你应该感激警察？这和那群要曝光不要脸的媒体有什么区别？ 这可不是警察该干的事。 第一次，松田阵平总算对人情世故有点思考了。 他闲的没事来医院，靠在走廊上。 一句话不说，站一会儿就走。 夏目发现了这个经常来了就站在门口的黑发警官。 少年的身形和现在比起来身形更加消瘦，形销骨立。 第一次松田阵平来的时候他就发现了。 男人身上有着很浓的烟味，本人似乎并没有察觉。 夏目的嗅觉很灵敏，闻过一次的味道第二次就会有印象。 他经常来医院看他，每次就在病房门口站着看看，要么就站在走廊上发呆，没有和他说过一句话。 最后夏目鼓起勇气，在一次松田阵平以为他睡着了在门口小心翼翼窥探时和他搭话。 没想到自己的行为被国中生发现的松田阵平也就尴尬了一瞬，若无其事得走进来。 他不会找话题，倒是夏目开了个头，问他为什么会当警察。 卷发男人如实说自己想揍警视总监。 少年只是稍微愣了愣，似乎没有对 他的回答产生什么疑问。 再后来，他们的关系就发生了微妙的变化。气场比□□人士还强的警察有时会给他带一些水果，也不说话，有削皮的水果就帮忙削了，有时候夏目提起话茬他才往下接。 松田阵平有时候觉得，他单方面的做法或许会让少年有些不适应。 明明难受的自己，又嘴硬不接受同事们的安慰，自己跑到医院来看人，看望得还是一个没说过话的陌生人，你怎么就这么能耐呢？ 又不是所有人都和你发小一样是个社交天才。 好运的是，少年没有抗拒他的接触。 在他被抓包之后。 松田阵平从小就是一群不良少年里的头头，暗恋过的女生也是英气型的，几乎没有接触过这种类型的人。 病床上的少年长了一副好相貌，如果没有这么瘦的话应该会很受欢迎。 或许是生病原因，少年的声音听起来有点软，是松田阵平以前从来没有听过的调调。 他和他见过的病人不一样，躺在病床上可以一天不说一句话，很有礼貌，看上去是很讨长辈喜欢的类型。 跟他完全不一样。 但莫名的，他觉得他们可以很好相处。 一次他偶然看见病房里的少年似乎在拍打什么，盖在身上的被子有很明显的褶皱印记，手上的动作也明显是捏出什么的样子。 可他分明看不见空气中究竟有谁。 一瞬间，他想冲上去帮少年把这个看不见的怪物赶走。 最后少年耗费了一番气力，终于把他看不见的东西赶跑了。 过了几分钟，他装作什么都没看见，步履平常地走进病房。 其实如果不是突然得知这个少年被另一家人收养的话，他有很大概率也会收养他吧。 他也知道自己这个样子和混混似乎没什么差，人又不靠谱，也不会安慰人照顾人，从前这些事情都有挚友帮着做，而现在只剩他一个人。 不管他看得见什么看不见什么，他都觉得，自己在那一瞬间，应该站过去保护少年。 就像小时候打群架他奋不顾身挡在好友身前一样。 他没有踏出那一步。 他也没有提出收养。 他觉得自己做不到。 犹豫了很久，一直没有下定决心。 好不容易想要跨出一步时，却被告知少年被另一家人收养了，听说是主动找上来的，对孩子的态度很好，再后来，少年离开了医院，他也一个人回到了原本和挚友一起租的房子里。 他穿上西装戴上墨镜，重振旗鼓。 他想了很久。 他还是想当个警察，这次就不是少年意气时毫无顾虑地向前闷头冲了。 他想当一个称职的警察，不管是拆弹警察还是其他警种，不能让好友笑话了。 他不介意牺牲。为了公众的利益牺牲听上去是件很酷的事情。 但他也会惜命。 他还要一个人要活到两个人的岁数，至少得120岁吧？ 松田阵平深吸一口气，透过墨镜看向面前的人。 其实他们当初相处的时间加起来统共也没有一周，擦肩而过是很正常的事吧，在这个世界上。 两条线相交了一次，又错身离去。 第二天又会遇到数不尽的人、干不完的活，连抱怨的时间都没有。 每个人都是另一个人生命中的匆匆过客。 再说一句感谢吗？会不会太矫情？太不符合他的形象了吧？ 松田阵平想说的话卡在喉咙口半天没说出来。 夏目察觉到他的为难，主动接话：“我倒是觉得，遇到了松田警官和萩原警官 的我特别幸运，如果没有你们，我很有可能已经在那场爆炸中丧命了。” 少年的眸色的极浅的琥珀色，笑起来的时候眼里就像璀着金色的阳光，绚烂夺目。 松田阵平和一旁的萩原研二同时一怔。 “我很感谢松田警官那时候能在医院陪我。”少年的嗓音三年间没有什么改变，只是沉淀得愈发柔和。 他似乎成长了许多。 语气语调却并没有变化多少。 “如果能早点遇到，我们一定能成为好朋友。” 松田阵平笑了笑，把积压在内心的郁结全笑散了。 如果有人敢欺负夏目，他绝对一拳一个小混混。 “小阵平你这可就大错特错了，就算是现在才遇到，我们和夏目也是好朋友吧～” 萩原研二不甘示弱地插嘴。 夏目眼睛眨了眨，“当然啦。我相信，不管在哪个世界，只要遇见了，我一定能和两位警官成为好朋友。” “看吧，小阵平，我就说你那套干干巴巴的说辞还没有我随口说的得夏目的心啦～” “混蛋啊萩，你再揭我短我就……” 第41章 第 41 章 平凡的一天, 阳光正好。 夏目背上书包，挥别了泪眼汪汪被压着回去工作的太宰治后，猫咪老师从他的包里伸出一个圆溜溜的大脑袋。 “憋死我了, 大学老师还拖课, 纳兹咩这学你别上了吧。” 夏目把猫从包里拽出来，像拽糯米面团一样, 年糕猫咪在他手上弹了弹。 “猫咪老师，不要抱有这种危险的想法, 这是很不礼貌的。”他还挺喜欢那门课老师的，而且开学以来也就拖过这一次课，还没作业。 “而且你刚刚一直在吃东西吧？早上五个三明治都没吃够吗？” 还好坐他身边的是太宰治，换成别人看见他一直在蛄蛹的包, 早就跳起来了。 被揪住后脖颈的液体猫咪喵喵乱叫：“我肚子里绝对装得下一盒奶冻一包薯片和两个蛋挞好吗？” 哪怕吃的再饱，这些小东西还是只够塞塞牙缝啦。 夏目停顿一秒。 “你接下来两天没有夜宵了。”说完就把猫脸往两边扯，下定决心不听狡辩。 今天早上只有一节课的夏目背着包熟门熟路地往名取给的地址走。 名取前几个月说要来横滨拍戏的事，总算让他盼到了。为此前一周天天睡觉前给夏目发消息。 在被迫每晚陪聊之后，夏目选在这天来探班。 猫咪老师语：再不去探班那家伙就一个人逃出剧组来找你啦纳兹咩！ 近期名取捉妖的工作不多，经纪公司给他接了一部探案推理剧戏，他是一番，二番角色是才转型艺人一年的冲野洋子, 三番是六神通, 都是国民度很高的人气演员和明星, 这几天主要的拍摄地点在山下公园和横滨中华街。 山下公园里停泊这曾被成为太平洋女王的冰川丸邮轮，是个很显眼的标志。 因为名取事先打过招呼，夏目不费力就挤了进来。 “好久不见了, 贵志~” 名取刚刚拍摄好一段, 见到夏目来了, 眼睛噌地亮起来，对着他挥手。 游走到脖子上的壁虎停了下来。 “好久不见，名取先生。”夏目从人流中穿行而过。 “这只胖猫咪也来了呀？是不是又胖了些？你抱得动吗？要不还是放养吧。” 大明星撺掇道。 苦于身边都是人没法开口，但是猫咪老师还是用实际行动表示了自己与名取势不两立的决心。 祂拿屁股对着他。 “名取，这是你弟弟吗？长得比你也不差。”说话的是导演柴田，一个三十出头的女性。 “哈哈，那当然。是不是很帅气？”名取没有反驳她的话，把手搭在了夏目肩上。 “这只猫咪好圆呀，请问我可以摸摸它吗？”这是冲野洋子。 “请便。”夏目还记着早上的仇，笑眯眯地将猫咪老师卖给了剧组其他人，六神通也过来凑了凑热闹。 柴田导演一见到夏目就觉得很有眼缘，问他愿不愿意演个路人的身份，给工资，夏目想了想，没什么坏处，就同意了。 虽然是个路人，却在主角陷入困境的时候给了他一个灵光一现的机会，得以解开后面的谜团。 夏目接下这个角色的原因还有一点是恰好这个角色是会画画的，名取扮演的主角就是在看到他的画后意识到了光线对案发现场的重要影响。 他的戏份很顺利地拍完了，另一边副导演也拍完了最后一幕内容，接下来就要转战去中华街了。 在这之前，剧组人员先分散开来吃饭，剧组里第一次来横滨中华街的人不少，加上这几天主演们状态好，进度比预料中的要快，导演便放了两个小时的午休时间让大家充分休息购物。 反正大冬天的裹得严实点不被认出来就好，演员们早就熟练变装了。 夏目自然被名取拐走。 猫咪老师一脸怨气地迈着小短腿跟在二人身后。 夏目确实有一段时间没和名取见面了，二人一路絮絮叨叨聊了不少，随意找了一家店去吃饭。 因为正好处于饭点，因此就算名取挑了家还算僻静的餐厅，也每桌爆满。 他们正好是最后一桌排到座位的。 服务生正准备领二人进去，身后突然出来一声。 “是名取先生吗？”声音不大不小，正好能让名取听清。 名取扭头，看见两个国中生模样的少年男女，手上提着不少袋子。 “工藤先生家的小孩？” 两人连连点头。 “那正好，一起拼个桌吧。” 名取跟夏目解释说两个国中生是他们剧组顾问工藤优作家的孩子，男孩是他儿子工藤新一，女孩是工藤新一的青梅竹马毛利兰，这两天跟着工藤优作来横滨玩，工藤优作被邀请去和政府人士喝茶了他俩就自己出来玩。 至于为什么会在这里遇见，毛利兰解释道：“还不是新一这个家伙，远远地看见说一个好像是名取先生的人，为了求证就一直跟在后面还跟了进来。” 真·中二时期の未来侦探挺胸，骄傲道：“我没说错吧，我的推理不比我爸差到哪里去。” 捂得这么严实都让他看出来了，看来距他成为关东第一名侦探的日子指日可待！ 食物上的速度不快，夏目在坐下后频频向一个方向看，虽然动作隐蔽，但还是让身侧的名取发现了异常。 工藤新一也发现了夏目的动作，往侧后方看了看，那边都是单人单桌。 夏目看的方向有一男一女。 男生一头鲜艳的红头发被用发胶固定住，明明是饭点，面前摆着的却都是甜品，正举着相机拍摄。 女生留着厚厚的齐刘海，脸比普通人要白一些，没有什么特殊的记忆点。 名取用眼神询问发生了什么？ 夏目微微摇了摇头。 可能是他感觉错了。 他一进来，就感觉，那边那个人…… 包里的猫咪老师扭动了一下身子，夏目将拉链拉开一条缝隙，一双眼睛从黑暗的包包中向外看去。 工藤新一问道：“夏目，你在看什么呢？” 他刚刚也看了看，那边两个人男生的动作 多少有点奇怪，但也有可能是在拍视频，女生一点问题都没有，难道是窗外或者墙上有什么吗？ 侦探的好奇心让他一秒都憋不住。 夏目挠了挠脸，解释道：“那个，我打工的地方有位前辈喜欢吃甜食，平时挺照顾我的，所以我有时会给他买一些。” 对不起了，乱步先生，回头我一定给你做你心心念念的草莓塔和豆乳奶茶。 涉世未深的少年少女被他糊弄了过去，老狐狸名取微微咪了下眼睛，玛瑙般红色的眼眸一瞬间幽深如潭，幽幽地往角落看了眼。 饭菜上齐后服务生礼貌鞠躬向后退。 突然，服务生很明显地晃了一下，捂住胸部，名取和夏目从两边扶住他。 “没事吧？” 服务生晃了晃脑袋，眼下有深深的乌青，脸色有点苍白，人倒是看上去还好。 “没事没事，抱歉影响几位用餐了。” 说着再次鞠躬离开。 真的没事吗？ 工藤新一一路盯着他的背影，大大的眼睛里充满了求知欲。 服务生途径了夏目之前一直关注的位置，女生举手让服务生收拾盘子，服务生走了过去，从女生桌上端起了吃干 净的餐盘。 就在近处的红发男生和服务生聊了些什么，服务生的脸看上去有点不太对劲，但还是点了点头。 男生笑着和他挥手。 就在服务生行走途中，突然面色一变，猛地捂住心脏倒了下来。 瓷白的盘子摔碎在地上，裂成一块块残破的碎片。 他一只手按着心脏位置，另一只手狠狠地掐住地毯，面色狰狞，冷汗直流，青筋凸起，压抑地吼出声。 夏目名取和工藤新一同时站起来，连忙冲向他。 第42章 第 42 章 在他们冲过来检查时, 服务生已经没了气息。 这时候对横滨本地人来说，夏目的工作证或许比警察证件还有用。 尤其在横滨这片地域，稍微沾一点灰色或者黑色地带的人物更能给人安全感。 两个国中生凭借本能报了警, 名取趁机把他俩拉到一边言简意赅地向他们讲述了外地人在横滨的几个注意事项，叮嘱他们千万不要意气用事。 万一事情不对劲立马开溜, 小心好奇心害死猫。 中二期归中二期, 但再中二的少年都知道横滨的危险性。 尤其是在出发前被自家父亲耳提面命了好几遍的工藤新一。 他就算再想表现再想逞能，在这种凶手随时可能当面暴起杀人的地方，还是老老实实一些比较稳妥。 他的战斗力还没他青梅的三分之一高。 他能做的就不惹事、不成为累赘。 众所周知, 日本有几大神奇的地域, 除了被架空一半政府力量的横滨外，还有杀手比例位居全国首位的博多和明明乍一看相当安全实则杀人率永远居高不下的米花。 但米花人民从来没有承认过这点。 当然, 作为一名好奇心十分强的侦探, 工藤新一还是坚持初心研究了一下尸体。 人应该是突然休克的, 死亡前出现过发虚汗和阵痛的症状, 心脏病吗？ 少年认真地思考问题。 横滨市民见多识广, 即便有人在面前倒下也能很快调整好心态继续自己的工作，但在场客人们有一半多是外地人，面对这样的场景, 多数还是更加信任警察。 值得一提的是, 横滨中华街作为横滨特色景点之一, 受黑手党影响不像其他地区一样大（大概是想给外地人竖一个‘我们横滨绝对不是只有黑手党’的想法, 虽然没什么用），因此在报警后，横滨当局警视厅负责人很快就赶了过来。 负责人是刑事部搜查一课刑警横沟重悟。 警察来之前, 工藤新一就跟在夏目身后问了店员一些问题。 死者叫小泽宪一, 今年刚刚高中毕业, 是个从小地方来横滨打工的年轻人，本身也没有加入任何组织，身家清白。 这种人在横滨不算少见。 所以死了也不会有人在乎。 经理告诉夏目说小泽宪一虽然偶尔脾气比较暴躁，但和同事关系也还行。他的身体不错，平时也没有心脏病一类的问题，不过有一点高血压，需要吃降压药，或许是高血压引起的并发症。 虽然横滨死人是一件家常便饭的事情，但作为繁华地段的餐厅负责人，经理表示这件事情还是需要稍微追究一下的。人是当着这么多客人的面没的，如果被人以为是他们苛待服务生导致的死亡，对餐厅影响也不好。 夏目四周扫了扫，并没有发现有附在人身上的咒灵。 “请问小泽先生平时和大家关系都好吗？”工藤新一问道。 经理道：“这个有点难回答，小泽他虽然有时候脾气暴了些，但是和大家的关系也没有到差的地步，大家平时抬头不见低头见，又和大家无冤无仇的，我相信应该不会有人想去杀他吧。” 夏目见经理双目清明，神情坦荡，似乎没有说谎的嫌疑。 工藤新一又问了经理几个问题。 名取的式神柊在餐厅各个地方溜了一圈，回来后和他说道：“后厨里有个咒灵，四级快三级的样子，附在一个厨子身上，是他动的手。” 夏目也听见了，他往后厨的方向轻轻扫了眼。 确定是他杀了。 他刚准备开口，负责侦察的刑警横沟重悟就到了。 横沟重悟见过夏目几回，对他印象不错，聊了几句就开始询问经理事情，问的问题和刚刚工藤新一问的差不多。 工藤新一从小泽宪一身上翻出了罐拆封过的降压药，证实了经理说他有高血压这点。 “他一般什么时候吃降压药？今天吃过了吗？” “一般的话，他在午饭时间会吃一片，有时候时间紧就会换到下午三点多吃。”经理说道。 “那个，今天吃午饭的时候，大家都看见小泽吃药了。”一个脸上有几点雀斑的服务生怯怯道。 另外几个服务生也点头。 “我们午饭是一起吃的，所以小泽吃药的时候大家都有印象。”一个男服务生说。 餐厅员工的午饭时间通常会比营业时间早，也就是说他今天已经吃过降压药了，可以暂且将高血压并发症这点排除掉。 一个侦探一个刑警同时想到。 “也就是说，他杀的可能性提升了吧？”名取突然道。 他一直戴着帽子和眼镜，刚刚饭前才将口罩摘下，现在又给戴回去了，慌乱之中也没人发现他的身份。 横沟重悟看了他两眼，因为是夏目朋友，所以他也没有多关注，点了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横沟重悟查了下监控，发现服务生在死亡前和角落处的两个人接触过。 一男一女看上去年纪都不大，20岁左右的样子。 男生很高，穿鞋得有一米九几，长了一张生人勿近脾气很差的脸，问他话的时候倒是知无不言。 男生的声音懒懒的。 “我叫天童觉哦，19岁，大学生，来这里的原因是听说这家店的甜品好吃。” “梦想是开一家巧克力店。” 他张了张手臂，看上去有些夸张，但本人丝毫不觉得。 横沟重悟看着他面前一排整整齐齐的甜品，暂且接受了他的说法。 一个一米九的运动少年开甜品店，也不是不可能的事。 而且对方的表情真的相当认真。 “那你在监控中和小泽宪一聊天的原因是？” “哎呀，我不是想来探店看看有什么有趣的甜品嘛，然后发现这个巧克力镜面蛋糕的味道和我吃过的都不一样，就问那位服务生能不能帮我联系一下主厨，虽然他不是很乐意，但还是同意了。就是这样~”他说道。 工藤新一悄咪咪观察了半天，没有从给他身上发现什么不对的，只好偃旗息鼓，目光转向另一个女生。 女生露出来的皮肤比一般人白些，脸长长的，看上去弱柳扶风，宽大的羽绒服穿在身上都显得瘦弱，并没有记忆点，是个会在人群中淹没的长相。 被问到的时候她说道：“我叫原田浅黛，20岁，自由职业的画家，就住在附近。” 她报了一个地名，确实就在中华街附近，派去调查的人员也很快证实了这点。 横沟重悟指了指监控中的一个画面：“这里，他来拿盘子的时候，你是不是碰了一下他的手？原因是什么？” 监控里拍得不真切，又正好有椅子挡着，所以查监控是他也看不出来究竟有没有碰到。 女子摇了摇头，额头上的厚刘海纹丝不动：“没有碰到，只是单纯的挪了下手机。” 监控里能看见她手机的一角。 横沟重悟点点头。 这两个客人和小泽宪一无冤无仇，没必要多此一举杀他。 工藤新一虽然心中存疑，却也得出了同样的观点。 这起案件确实和客人没有关系。 “排除了客人们，接下来就是同事了吧？”名取指出来。 “川源经理，可以麻烦将剩下的所有员工都交出来吗？”横沟重悟道。 后厨有六七个厨师，做主菜的有四个，做甜点的有两个，还有几个实习的帮厨和保洁员。 “这位中泽悠业先生，是我们餐厅的主厨。” “还有这位，松山宏先生，我们餐厅的甜品师。” 这回不用分析，夏目光看一眼就知道谁是凶手。 不过，趴在这个身上的咒灵是不是和柊描述的不太一样？ 柊刚刚说的明显是一只四级即将升三级的咒灵。 而他面前这只……已经长到三级中阶的程度了！ 正常情况下，在短短十几分钟时间内，咒灵会成长这么快吗？ 夏目的目光不着痕迹地往侧面轻扫了一眼。 是那个人吗？ 柊也很吃惊：“我刚刚见到的咒灵确实是一只四级巅峰向三级进化的咒灵，这只的长相是刚刚的进化版，我绝对不会记错的。” 祂很坚定。 名取看不见咒灵，但听柊的话，将夏目拉到一边问：“是出了什么问题吗？” 夏目沉思状：“目前凶手应该是毋庸置疑的，但他身上的咒灵成长速度有点超出想象。” 而且，这可是在横滨地界，自带压制咒灵生长的debuff，居然还能长这么快？ 从前他在东京见到的咒灵都没有长这么快过。 这点就非常值得怀疑了。 会不会是有人故意为之？ 夏目垂眸，长长的睫毛在脸上投下两丛扇形的阴影，随着他眼皮的开合轻微颤抖着。 他有一个怀疑的对象，但是现在，没办法证实。 而后，在工藤新一和横沟重悟认真严肃探案时，夏目就悄咪咪观察着这只咒灵。 长着蝇嘴和翅膀的蓝绿色扭曲怪物趴在矮胖的男人肩上，一共四只眼睛全都转向不同的方位，六只手分别搭在他的脖子和手臂上，牢牢地攀附在他身上。长长的吻从肩上深入进躯体，汲取男人身上的能量。 这只咒灵在十分钟内肉眼可见地变大。 它在进化。 第43章 第 43 章 十分钟的时间, 这只咒灵已经成长到接近三级高阶的样子。 体型比之最初要大了一圈，六条胳膊勒得更紧了些，死死勒进人的肉里。 一直在念叨“你杀了他你杀了他你杀了他——” “还有一个还有一个还有一个！” “杀了他们你就能得到你想要的了！” 被它吸食气力的男性表面看上去没有什么问题, 实则再这样下去得亏空好一阵子。 就算对方杀了人，但夏目还是不允许咒灵在他面前作恶。 在他准备动手的时候，这只咒灵四只眼珠子同时转到了他身上，盯着他看。 黑色的眼眶里四只婴儿拳头大的绿色浑浊眼珠凝视住他。 他听见了一声极度嘈杂的声音, 仿佛漏电的音响, 满是尖锐刺耳的杂音。 ——“人类, 你看见我了！” 之见长着翅膀的咒灵六条胳膊中的四条都猛然拔长，像是弹性很好的蓝绿色橡皮糖一样, 做出抓取的动作，向他快速袭来。 势要将他捏碎。 夏目左手结了个咒印，看不见的妖力四面而来，将这只咒灵面条似的四条手臂狠狠击成细小的肉眼看不见的粉尘颗粒, 泯灭在空气当中。 只剩下两只手臂的咒灵发出尖锐的声音, 几欲将人的鼓膜震破。 夏目没有任何停留，又是一道攻击。 凝结成箭矢的无色妖力刺穿了咒灵的头颅，三把箭矢竖着排列在咒灵身上。 顷刻间, 原先还嚣张地大张着翅膀的手臂发出叫嚣声音的咒灵失去了声响，身后蓝绿色的浑浊翅膀也停止了摆动。 在夏目的视线里, 这只咒灵和他从前消灭过的咒灵一样, 消散在空气当中。 从咒灵攻击夏目到这只咒灵化为齑粉，整个过程没有超过两秒。 祓除了咒灵的本人神色没有什么变化，只有身旁的名取发现了他的动作。 “将那只咒灵消灭了？” 夏目轻轻点头, 靠近名取轻声道。 “我怀疑是有人故意为之。” 顿了一顿, “也有可能不是人。” 名取眼神一凛, 红色的眼眸低垂，掩饰住了目光中的杀气。 柊将刚刚发生的事情告诉看不见咒灵的名取，名取又拉着夏目千叮咛万嘱咐了一通，让他不要以身犯险，可以多依靠一下他和柊祂们。 夏目连连点头表示听进去了。 名取一看他的表情就知道下次再有这样的事情他还是会这么做。 无奈地叹气。 工藤新一这边也有了一点进展，不过不是在凶手候选人中。 他听见天童觉问餐厅的甜品师松山宏：“这个巧克力镜面蛋糕是加了什么特殊的食材吗？吃起来的口感和我吃过的其他同款蛋糕都不一样欸？如果是商业秘密不能说就算了。” 这同学是个实诚人，在发生了命案的当口居然都能问出口。 横沟重悟想把他拦下来，身形矮胖的松山宏脸上有很明显的笑纹，他笑着摆摆手说：“这个是我自己独创的，说出来也不要紧，巧克力酱里面特地加了一点新鲜的柚子汁，当然，比例是多少这个我就不能说了。” 头发竖起来看上去是个精神小伙的天童觉点点头，听得很认真：“我明白了，和玛德琳、磅蛋糕、慕斯、布里欧修一样，适当加入一点柚子汁可以减少油腻感，增加清香味，和加入柠檬汁和橙汁一个道理。” 横沟重悟也从后厨众人口中了解到，死者小泽宪一刚来的时候在后厨当过一段时间的帮厨，不过似乎和主厨们有些口角，闹得有些不愉快，于是他就被调到了服务岗位负责端盘子。 夏目掏出手机点开搜索框，输入了几个字。 “这样啊。”横沟重悟摸着下巴，眼睛扫过一众工作人员。 “你们今天都有和死者单独相处的时间吗？” “今天换衣服的时候我和小泽还有中林君是一起在换衣间的，不过我们三个都没有肢体接触。”一个服务生说。 “对，秋山君说的没错，我们可以互相作证。” “其他时间，大家都在一起，没有作案的机会吧？” “哦对了，我想起来中泽主厨今天早上当着大家的面和小泽君吵了一架，后来松山主厨还去安慰了他。” “平时也这样，中泽主厨和小泽君经常会拌嘴，大家也都习以为常了。” 大家三言两语说起来。 “中泽先生，可以请你解释一下吗？”横沟重悟问。 他人高，身板又厚实，声音放低压迫感一下子就上来了。 中泽悠业缩了缩脑袋，脸色不好看。 他长了一张严肃板正的脸，不说话的时候很有教导主任的感觉，但本人声音倒是没有多凶。 “这家店开业没多久，小泽是最开始来帮厨的一批学生，我很看好他，我这个人的特点就是对越喜欢的学生就越凶，后来他大概是受不了我的严厉，突然就和我说不想当厨师了，第二天，他就转去当了服务生。” “所以你对他恨铁不成钢？所以才天天骂他两句？” 中泽悠业叹了一口长气，手指在裤子上摩挲两下，“算不上骂，我这个人不是很会说话，经常会把劝他继续当厨师的话说的比较难听，他大概以为我在羞辱他。” “抱歉，我可以去一下后厨吗？”夏目收起手机问经理。 名取全副武装跟在夏目身后，见四下无人便问他：“所以，到底哪个是凶手？” 夏目似笑非笑地看了他一眼，眨巴一下眼睛，“哦，我们的大侦探还没有分析出来吗？” 名取举手投降：“我只是一个演员，又不是真的侦探，你们一个两个都不告诉我凶手真的太过分了啦。” 柊不告诉他就算了，但是为什么贵志也不告诉他啊？ 未免太欺负人了些。 “名取先生确定要我们透题吗？”夏目笑了笑，眼神仿佛在询问他“你究竟要自己找出答案还是我们告诉你答案”。 名取不满地蹙眉，将口罩往下扯了些。 忽然，夏目身后的背包动了动，从里面蹿出来一只巨猫，“憋死我了憋死我了，纳兹咩你怎么都不把我放出来透气啊！简直太欺负大妖怪了好吗？等等，这里是厨房？！那本大妖就不客气地开动啦！” 说着就往刷了调味酱的烤全猪上扑。 被夏目拽抓住了小短腿，脑袋朝下倒挂金钩。 “不许偷吃，猫咪老师。” “还有，没有我的允许，你怎么突然出来了？” 语气突然严厉起来。 被美食的香味馋的蹿出来的猪猫：…… 猫咪老师狡辩：“我怎么不能出来了？这里又没人没监控的！我告诉你不能剥夺我的自由权！” “诶？听了几节课还真学到一点知识嘛年糕君。”名取调笑道。 “哼，”猫咪老师撅嘴，“总比某个明明演了侦探自己却推理不出来凶手的笨蛋除妖师好吧。” 名取脑袋上蹦出一个十字架，温和中带着杀气，“哦？你知道凶手是谁啊？手法是什么呢？” 摆造型摆到一半的猫咪老师僵住了。 名取眯了眯眼，语气挑衅：“看来也有大妖怪不知道的事情嘛。” “谁说我不知道？！” “纳兹咩。你快告诉这个除妖师小鬼凶手是谁，这种小案件，本大妖才不屑于自己说呢！” 真·外强中干·猫咪老师。 夏目捏住祂的脸往两边一扯：“猫咪老师，你还是别嘴硬了。” 他在后厨四处兜了兜，从榨汁机和湿垃圾桶中看到了自己想找的东西。 “嗯？是这个？”名取挑眉，透过平光镜看向夏目。 “是那个甜品师动的手。”他用确定的语气说道。 “看来名取先生的推理能力确实比从前精进了一点。”夏目笑着把手机界面摆到他面前。 名取的笑容很无奈：“唯独不想被你这么说啊贵志。” 明明他在有妖怪的场合推理能力也很强的好吗？ #大概这就是术业有专攻吧# 他的眼睛扫过页面上的文字，点点头。 “是利用食物下的手啊，这是有什么深仇大恨嘛？” 两人找到了“凶器”，往外面走，还没见到人影就听见了工藤新一自信的推理—— “凶手就是你了，松山宏！” 在凶手死不承认的常规环节下，工藤新一开始了他的推理。 “你杀害小泽宪一的凶器很简单，就是这个！” 他手一指，方向正是桌上的甜品。 “嗯？你什么意思？我在甜品里下毒毒害小泽吗？所有人可都是见证者，我可是从来没有给小泽吃过什么甜品之类的东西，更不可能下毒了。”松山宏看上去有一点紧张，说了很多话为自己辩解，却也都有理可依。 餐厅众人并未觉得他的话中有什么问题。 但他辩解时专门避开了一点，也就是他先前主动暴露出来的东西。 “没错，你确实没有在甜品里下毒，或者说，你一点毒都没有下。” “你只是利用了小泽宪一吃降压药这个固定行为，让他喝下了一些东西，引起了他的死亡。” “就是你刚刚自己暴露出来的——西柚汁！”年轻的侦探朗声道。 第44章 第 44 章 “就是你刚刚自己暴露出来的——西柚汁！”少年侦探语气坚定, 态度坚决, 直接道出了凶器。 “你利用小泽宪一服用降压药的习惯将西柚汁给他喝，因为柚子本身也有降压功效，在服用降压药期间吃柚子或喝柚子汁，就好比用药过量, 会使得使血压骤降, 轻则引起头晕、心慌，重则就会诱发心绞痛、心肌梗死甚至当场休克。” “你就是利用了这一点把人杀害的！” 少年侦探的声音相当坚定, 指出了松山宏的作案手法。 “呀！说起来今天松山先生确实在小泽君一个人生闷气的时候给他喝了西柚汁！” 有好几个人看见了松山宏给小泽宪一递果汁的行为，这事铁板钉钉了。 被指控为凶手的人相当不满。 “就算西柚汁真的是促成小泽死亡的罪魁祸首，那我也是无辜的, 不知者无罪, 我又不知道他喝了西柚汁会死，而且你也不是说只是有概率发生死亡吗？凭什么就能断定是我想杀他呢？” “甜品师持证上岗前都必须清楚哪些人群不能吃哪些食物，只有通过相关考核才能拥有证书，你知道小泽宪一患有高血压, 却还是故意给他喝了西柚汁, 你敢说你不是故意的？”工藤新一继续道。 “就算是我给他喝的西柚汁, 但我也是突然忘了药性冲突, 这么多知识我不可能记得这么详细。” “而且我和他无冤无仇，动机是什么呢？” 这个问题把工藤新一难住了。 确实, 他刚刚一门心思思考作案手法, 却忘了最重要的杀人动机。 这可是侦探的大忌！ 少年侦探定在原地，面色有些尴尬。 这时, 有人帮他解围了。 “松山先生好像要跳槽？” 天童觉举起手机, 界面上正是一则八卦小报, 角落处有写到关于松山宏有意向和另一家餐厅签合同, 连赔偿金似乎都有猜测。 “你和餐厅的合同还有两年吧，现在跳槽会不会不太好？”他看着松山宏，问得相当直白。 工藤新一握了握拳，没错，就算这个！ “可以麻烦你解释一下跳槽的原因是什么吗？”横沟重悟走近，高大的身躯令被询问的人顿生出强烈的压迫感。 嫌疑人张了张嘴，准备嘴硬咬死不承认：“那是因为他们开出的价格我很满意……” “会不会是因为知道小泽会死，会影响到餐厅的生意，所以提前找好下家呢？”天童觉突然插话，把松山宏的话给堵上了。 “我有在后厨发现大量的西柚皮，这就是你的‘凶器’了。除此之外，很抱歉未经允许就搜查了一下松山先生你的私人物品，”夏目拿出一只钢笔，“这只钢笔拆去外壳后是针管样式，针管中的液体不出意外的话含有强烈毒素，介意由鉴定科调查一番吗？” “还有，请问松山先生想将这只笔用在什么地方？”他盯着颤抖不止的中年男人问。 “是为了保险起见将人杀掉吗？” 夏目琥珀色的瞳眸如同一面清澈无暇的镜子，将他面前的人的丑恶清清楚楚地显示出来。 松山宏猛地推了一把离他最近的天童觉，天童觉跟有预料一样侧身避开，只有推人的凶手往前踉跄了好几部，又撞到了桌子，疼的龇了下嘴。 “是因为我吗？”中泽悠业往前站了一步。 “因为我的关系才将小泽杀害的？” “呼，呼——”矮胖的中年男人因为大幅度的动作有些喘。 “是啊，因为他单方面觉得你们关系破裂了，所以我才想借着他的死来让你放弃当厨师。” 他脸上原先慈眉善目的表情变了，变得狰狞可怖。 夏目将工藤新一和毛利兰挡在身后，做出同样举动的还有名取。 “我杀小泽就是因为你，我要让你自责，你这个家伙把自尊看得比一切都强，一定会把小泽死的事情揽到自己身上，我要把你的厨师生涯彻底毁掉！让你再也无法进厨房！”他的声音逐渐激动。 两个人开始回忆过往情节。 中泽悠业从前专心厨艺，在成为这家餐厅的主厨前并未收过弟子，可以说小泽是他真正意义上第一个耐心教导的“弟子”。 中泽悠业经常会因为由于自己的原因导致小泽宪一放弃成为一名厨师而感到内疚，他将松山宏当成自己的知心好友，知情者也只有他一个。 “就是你这个家伙！当初在甜品大赛上将我打败之后就出国去了，等我好不容易发现你回来了结果你已经不当甜品师了！我还没有击败你，你居然已经不再碰甜品了？！” “我这么多年心心念念就为了和你一较高下这天！我绝对不允许你背叛出甜品界！只有我能将你的厨师梦给彻底毁掉！” “这支笔就是我以防万一用的，万一你这家伙继续当厨师，我就可以用这支笔来结束你的生命！让你再也不能走不进后厨！” “哈哈哈哈——” 矮胖男人笑得面容扭曲，半个身体后仰，双手张大，首长呈现扭曲的姿势，像是疯魔了一般。 横沟重悟取出手铐准备将人逮捕，松山宏却不知哪里爆发出的力气，一把从身上拔出一把刀，胡乱挥动起来。 距离他最近的天童觉早就凭借直觉开溜了一段距离，没有被误伤到。 而横沟重悟也因他的动作不得不往后退了几步，准备从后方将人制服。 夏目因为刚刚拿出钢笔的行为刺激了他，也让夏目成了他的首要攻击目标，他一路胡乱挥砍着手里的刀清道，目标就是距离他第二近的夏目。 一个没有经过锻炼的普通中年人自然不是夏目的对手。 夏目没有避闪，面对来人没有规律可言的攻击直接伸手，避开刀刃掐住了他的手腕，稍微一按，来人痛呼一声。 刀落地，发出清脆的声响。 几乎只有不到两秒的时间，等众人反应过来时，凶手已经被夏目按在了地上，动弹不得。 将人钳制住扣上手铐后，夏目在名取担心的目光中说道：“要是连这种程度的都拿不下来，我的‘老师’绝对会把我摁在训练室里练到他满意为止。” 虽然中也平时人很好，但一旦训练起体术来，确实相当公私分明。 想想之前被训练那段时间，浑身上下没有不痛的。 名取眼神意味深长：“你还真是在我看不见的地方成长了许多啊，贵志。” 夏目：“可以不要用这种仿佛孩子长大了的语气说话好吗名取先生？” 横沟重悟将这个明显有些魔怔了的凶手押回警视厅，餐厅里留下一片残局。 解决完突发事件，菜都凉了，虽然霓虹人不介意吃冷菜，但毕竟是刚刚死过人的地方，不少顾客纷纷离场，夏目一行人也离开了餐厅。 不过不是因为避讳不避讳的事情，而是因为之前夏目之前的感觉。 他一进餐厅就发现了一个奇怪的人。 原田浅黛。 看上去与常人无异，实际上夏目却发现此人的身上萦绕着奇怪的咒力波动，刚刚在服务生小泽宪一端起餐盘的时候，原田浅黛身上流动着的灰蓝色波动增强了一瞬。 那一瞬，就像被链条捆绑在柱子上的巨龙猛地对着天空喷出了一道充满怒意的火焰。 从他的视角看，整个人的色调变得阴沉无比。 夏目猜测两人应当是短暂碰触了一下。 但在后续横沟重悟询问的时候，原田浅黛却表示二人并未有过接触。 夏目不知道对方是否在撒谎，从他们刚刚的方向也看不见她手上的动作。 和工藤新一毛利兰告别后，夏目和名取二人远远地跟在原田浅黛身后。 刚刚在后厨，夏目将自己的猜测和名取说了一下。 他说：“我怀疑是原田浅黛加剧了小泽宪一的死亡，或者说，原先的小泽宪一有可能不会死，而她的行为，导致了小泽宪一死亡结果的发生。”他怀疑对方可能是个诅咒师。 “还有那个生长迅速的咒灵，我怀疑也和她脱不了干系。”他有一股很强的预感。 猫咪老师也表示：“那个女人身上有着一股让我很讨厌的味道，和人类身上的味道不一样。” 名取的几个式神也表示了同样的感觉，不过妖怪和人类对咒灵的感知不同，没法一概而论，于是二人一合计，决定跟在女子身后看看她究竟有什么古怪。 “很快就是集合时间了吧，名取先生不回剧组没问题吗？” 名取摇摇头，刚想说和你一起盯着人更重要，下一秒手机弹出一条提示，导演和编剧那边也碰上案件了，而且死了两个人，警察正在赶过去，下午的戏份铁定没法拍了，让剧组人员好好休息等着拍明天的戏。 “中华街发生死亡的概率这么大吗？”名取皱眉。 他印象里这里应该很少发生死亡。 “不，实际上，这里是横滨伤亡率最低的几处之一。”夏目面露担忧。 他心里的那股预感愈发强烈。 这两起死亡案件，可能真的和原田浅黛有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