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以深情共此生》 第1章 我尽力了 “我尽力了。” 这场手术耗时十三个小时,陈语嫣肚子里已经满六个月的孩子还是没有保住。 随着扁栀这话落下,手术室外顿时响起一片哀嚎声。 为首的欧老太太更是尖锐的喊了声:“我的曾孙啊——”就晕了过去。 陈语嫣的病床从手术室内推出来,众人热切的围拢上去,骄揉的哭泣声跟温柔的安抚混杂在一起,落入扁栀的耳朵。 扁栀心下发凉。 抬眸便看着欧墨渊俯下身子手指攥紧床沿,面容关切的仿若他才是陈语嫣的丈夫。 众人随着陈语嫣的病床涌入病房。 而扁栀捏着口罩,因为长时间的手术,此刻她浑身脱离的站在原地,周围的人来来往往,却没有一个人问她一句:“累不累?” 扁栀疲回到欧家时,周围的佣人冷眼瞧她,像是见到瘟神一般。 而欧墨渊的妹妹欧瑶拿过管家手里扫帚,狠狠的对着她的小腿处扫,“去去去,杀人凶手!滚一边去!晦气!” 扫帚的粗糙处刺入小腿,划出一道血痕。 扁栀皱眉轻哼了声。 欧瑶嗤笑一声,“以为自己多金贵呢,不过是语嫣姐姐身体不好,这才让你仗着医术手艺跟熊猫血登堂入室,说白了,你就是工具人,移动血库!还真把自己当根蒜了,现下语嫣姐姐肚子里的孩子被你害没有,我看你拿什么跟我哥交代!” 说完,欧瑶狠狠朝着扁栀“呸!”了一声。 嫁入欧家三年,扁栀早就知道,自己在欧家的地位,不过是被利用最嗤之以鼻的存在。 在这里,谁都能对她冷眼以待,冷嘲热讽。 她不想计较,也计较不起,只能小心翼翼地上楼。 十三个小时的手术加上手术中陈语嫣大出血,她献血后,又坚持了十几个小时的手术,这会儿,有点低烧,整个人都浑浑噩噩的。 才刚刚躺下一会儿。 她就被一股蛮力猛的从床上拽起来。 拖拽期间,她的头碰到床头,发出“蹦”的一声闷响。 扁栀吃痛睁眼,在看清楚来人是欧墨渊时,她的眼眶一热,“墨渊,你回来了,陈语嫣的孩子我真的尽力。” 欧墨渊居高临下,攥着她的领口,眸光似利刃,“尽力了?前几天语嫣全身检查结果出来时,你是怎么跟我说的?你说,一切状况良好,结果呢,才不过几日,孩子就没了,你跟我说你尽力了?” 扁栀咬唇,仰头,眼尾发红,“墨渊,我真的尽力了。” 陈语嫣患有先天心脏病,三年前几乎到了走几步路就要喘气吸氧的地步。 她跟欧墨渊结婚的三年间。 她日以继夜地为陈语嫣做中西医的调养,使得陈语嫣的身体已经几乎恢复到常人一般,甚至到了可以进行不那么剧烈的运动地步。 除了,陈语嫣跟欧正浩新婚期间,做那点事突发心脏病外,其余的时候一切良好。 几天前,她还按例替她做了全身检查,指标结果非常好,可几天后,情况忽然急转直下。 扁栀不过休息一日的功夫,陈语嫣便腹痛难忍,等她抵达医院,她肚子里的胎儿就已经没有生命体征了。 即便是这样,她也依旧全力救治,甚至在手术中间给她献了血。 她自问,问心无愧。 可听闻她解释的欧墨渊脸上依旧覆盖寒冰。 他冷笑着说:“是吗?那为什么语嫣一睡醒就哭,说是你,给她吃了不该吃的药?!” 扁栀眉头一皱,“什么?不可能。” 欧墨渊手上猛的施力,狠狠提起扁栀的领口,嫌恶至极,“有什么解释,留着去跟语嫣说吧!” 欧墨渊一句话都不想跟扁栀说。 陈语嫣身体不好,怀孕本就冒险。 这次孩子没有保住,身体受损,以后大概率是怀不了孕了。 他堂哥跟语嫣一直也就这么一个执念,就这么被扁栀生生给捏碎了所有希望。 老太太气的晕过去好几次,一醒过来就命令欧墨渊把扁栀从拖拽回医院。 才一进入病房,欧家众人便齐齐将她围拢住。 也不知道是谁,忽然在背后推了她一把。 低烧让扁栀身体无力,她被这么一推,就这么直直的跪倒在陈语嫣跟前。 她努力的支撑着膝盖起身,却又被人从后面踹了一脚,扁栀冷怒转头,一眼就对上了欧墨渊薄凉的墨色冷眸。 她愣住。 “墨渊……你,” 男人身高,腰窄,凌厉的眸光自上而下,热辣的阳光落在他的头顶,让他整个人都显得越发的阴鸷冷漠。 他唇瓣抿直,厌恶至极的看着地上的她,眼神毫无一丝波澜,如同在看死物。 那一刻,扁栀忽然觉得。 这三年尽心尽力照顾陈语嫣,自以为能在积年累月的付出中感动欧墨渊的自己,如同笑话。 “杀人凶手!”陈母坐在病床旁劈头盖脸,“像你这样恶毒的女人,就应该去给语嫣偿命!” 话毕。 陈母抬手重重将手里的茶杯摔打在地上,玻璃碎片溅起划破扁栀的手。 而一旁冷眼旁观的陈语嫣则伤心欲绝的哭倒在陈母的怀中,哭啼声撕心裂肺,让陈语嫣看着像是即刻就要晕厥过去。 可扁栀知道。 此刻隐藏在陈母身后的陈语嫣,她那双盛满得意的眼睛在所有人都看不见的地方,笑的阴冷恶毒。 “墨渊,我真的尽力了,我不知道为什么陈语嫣肚子里的孩子会忽然心跳停止,你给我一些时间,我会调查清楚的。”扁栀撑着膝盖,摇摇欲坠的起身,理智解释,希望能够有人听一听她的建议。 但是。 她的话很快淹没在陈语嫣的痛哭声中,她捂面,痛苦至极的颤抖着肩膀,抽泣指控: “扁栀妹妹,你这是什么话啊?” “这是我的孩子,我唯一的孩子,你觉得,我会害我肚子里唯一的孩子吗?” “明明是你那日给我喝了不知名的中药,我喊了苦,可你非叫我要喝下,还——” 陈语嫣擦拭着眼泪,盈盈满含委屈的双眸的看了眼坐在中央位置的老太太,抿唇忍痛。 老太太拍桌,沉声,“扁栀还说了什么?!” “扁栀妹妹还说,如果,我不听话,就把我肚子里的孩子弄流产。” 陈语嫣抬眸,眼泪正巧从眼角滑落,破碎感拿捏的极好,“可,扁栀妹妹,我已经听话了,我喝了的,你为什么啊?” “你可以害我,折磨我,可是你为什么要对我孩子下狠手?” “我知道你嫉妒墨渊对我好,可是,我们自小青梅竹马,有些情分是割舍不开的啊。” 陈语嫣哭的撕心裂肺,一边偷偷抬眼观察老太太的情绪。 眼见着老太太怒火冲天,手里的拐杖攥的咔咔作响。 陈语嫣满意的敛眸,在所有人都不曾注意时,勾起嘴角。 而后,佯装柔弱不堪重负的晕倒在陈母的怀中。 重重的拐杖落在扁栀的后背。 扁栀来不及躲闪,生生吃了一棍,身体猝不及防的往前跌。 没有人扶她,就这么冷眼看着她的额头狠狠的撞在红木椅上,撞的头破血流。 扁栀捂头,黏腻的鲜血模糊视线。 “从今天开始,辞去医院的工作,全心全意的照顾语嫣,她的下半生不能再出一点错,你要为你今日所造成的一切,赎罪!” 老太太的话直接砸过来,扁栀又是一阵晕眩。 “不可能!”扁栀捂头忍痛,语气很坚定“我自小学医,我不可能因为任何一个人放弃我的事业,再者,我说过了,陈语嫣的孩子我已经尽力了,我不知道为什么她肚子里的孩子会心率突然消失,但是,这意外与我无关,我没有额外给她吃下不合病况的药。” “嘴硬!”老太太的拐杖狠狠的再度落下,这一次打在扁栀的身上,“欧墨渊!这就是你娶回来的女人!” “忤逆长辈,坑害堂嫂,可真的了不得啊!” 扁栀想解释自己没有错,却不曾想,还不等开口,身后便传来欧墨渊冷若冰霜的声音,“要么,辞掉医院的工作,下半辈子照顾语嫣赎罪,要么离婚!” 第2章 不辞职,就离婚! “欧墨渊?” 扁栀呆愣住。 尽管她早就知道,他不会站在自己这一边。 可她始终认为他起码是公证的,不会在没有经过调查,只听陈语嫣片面之词,就直接对事情直接下了论断。 可,现在居然连这一点希望,都成了奢望。 扁栀垂头,自嘲一笑。 这就是她心心念念要用一腔热情去焐热的男人,这就是她即便忤逆父亲也要嫁的男人。 三年。 整整三年。 她知道他心里放着陈语嫣,也知道他们两青梅竹马,可陈语嫣跟他的堂哥结婚了,她便以为,只要自己足够真心,欧墨渊总有一日会看到自己的好。 所以,在欧墨渊提出以照顾陈语嫣的病况为结婚前提时,她想了想,便答应了。 却不曾想,三年后的今天,离婚两个字,欧墨渊这么轻而易举的就说出口。 扁栀抬眸看向站在对立面的欧墨渊。 男人冷眸无情,凌厉的脸上没有一丝情绪,看向她时,一如三年前陌生冷然。 是她,太天真了。 不喜欢的人,无论怎么努力,永远都不会喜欢。 “扁栀!墨渊的话你听见没有?!不辞职,就离婚!”老太太一脸笃定的看着扁栀,脸上尽是讥讽。 “我说了,”扁栀缓慢的直起身子,脸上有顿悟神色,“我已经尽力了,如果你们觉得我用药存在疑问,可以请医院的督查组审查,我不可能放弃我的事业。” 这话一出。 欧老太太手掌狠狠的拍打在桌面上,指尖直指扁栀面庞,讥讽,“你尽力了?!” “呵——” “居然敢说出请医院督查组的话来,你当真以为我不知道,你跟你医院的那些同事们狼狈为奸,早就已经串通好了?语嫣都已经将你们在医院里虐待她的事情,通通都告诉我了,为难我们家语嫣小公主,还一心想着替你们遮掩!” “行!既然你死不悔改,万管家!把人给我关到柴房去,什么时候知错了,什么时候再让人把她放出来!” “既然她嘴这么硬,也就不用给她饭吃了!期间给点水别饿死了就是!” 扁栀觉得简直匪夷所思,这是现代的法治社会,居然还有跪柴房,不给饭吃的说法? 她没有立即反驳,而是看向欧墨渊。 她承认她傻,执拗的想再确认欧墨渊的此刻的想法。 却见欧墨渊冷眸落在她的身上,“想清楚了,再来跟我说,语嫣的这件事情,你必须要负责到底。” “哥,你跟她废什么话啊,”欧瑶特别不喜欢扁栀,觉得欧墨渊完全是被扁栀胁迫了,才会跟她结婚,所以从扁栀嫁进欧家起,便处处跟她为难,“把人丢进柴房,饿她个三天三夜,看她还会不会嘴硬!” 扁栀没看欧瑶,也不在乎她怎么想自己,从始至终,她只在意欧墨渊的想法。 她笔直的看着他,“欧墨渊,我真的没有丝毫害陈语嫣的想法,我是一名医生,我不可能做出对我病人错误治疗的事情,你不是一向自诩公平理智么?那你能不能也公平的对待我。” 扁栀眼神热切的看着他。 她不期望偏爱,只希望能给一个公平。 公平的去调查清楚整件事,公平的,给她一个交代。 仅此而已。 可,她最终还是失望了。 她被万管家拽进柴房。 柴房厚重的门当着扁栀的门一点点合上,扁栀眼见着欧墨渊的脸在渐渐合上的门板中消失。 她有点慌,可男人的眸子里一片冷然,对她没有丝毫的情谊。 她抬起的步子,生生被阴鸷的眸子阻挡,扁栀胸口怅然的停步,眼睁睁的看着欧墨渊的脸,消失在眼前。 她不知道在黑漆漆的柴房内呆了多久。 只知道,指尖下的地板潮湿。 周围的空气里塞满阴冷的恐怖气息。 身边不断有绵软的动物爬过伴随着让人心惊的“吱吱”声。 从最初的难过,到麻木,最后她呆呆的瘫坐在冰冷的地板上,满腔的爱意在时间的流逝中一点点消失殆尽。 在暗无天日的空间里,不知道呆了多久。 厚重的门“吱吖”一声从外推开,刺目的阳光笔直地照射进来。 欧墨渊站在阳光中,冷漠的抛出一句话来,“知错了吗?” 知错了话,就趁早去医院照看语嫣。 那一点仅存的爱意,随着这句话烟消云散。 可扁栀还是不甘心,她分不清楚,是不甘心这三年的付出,还是不甘心就这样放弃欧墨渊。 “我很努力的在救治陈语嫣,我自认为,我没有半分对不起她,如果可以的话,你给我点时间,我去医院查清楚真相,我会给你一个满意的答复,可以吗?” 扁栀仰头,为这段感情做最后的争取。 “给你点时间?”欧墨渊眼底的嘲弄刺痛扁栀的内心,她听见他说:“给你时间去掩盖事情的真相吗?” 虽然,早就知道是这样的结果,扁栀还是伤心了。 她摇摇晃晃的支撑着膝盖站起来,站在阴暗处,固执还是想这么问一句,“欧墨渊,这三年,你有没有哪怕一刻,喜欢过我?” 欧墨渊愣了一下,而后扯笑,笑声里的讽刺叫扁栀顷刻间明白—— 这笑声像是一己狠辣的耳光,提醒她的痴心妄想。 “哦,没喜欢过啊,”扁栀自言自语,;脸色惨白,“行,是我痴心妄想了。” “那……”扁栀凄凉一笑,“离婚吧。” 欧墨渊愣住几秒,而后压眉凝冷直直看着扁栀。 他本以为,经过一个晚上,扁栀会认错,会像往日一般妥协乖乖听话,辞去医院主任位置。 却不曾想,听到的却是她说“离婚”二字。 简直不知所谓,不知悔改! 扁栀认真看着欧墨渊的反应,低头自嘲一笑。 她往日里,对欧墨渊言听计从,今天忽然生了反骨,他这样诧然倒是一点都不叫人意外。 她深吸了口气,在欧墨渊的怔然中,重复,“欧墨渊,我们离婚!” 扁栀说完,抬头跨过门栏。 她走的很慢,昨日的低烧在湿冷的空气中愈演愈烈,拐杖的那几棍子也让她脊背发酸,指尖动物滑过的触感在五官中被无限放大。 可即便如此,她依旧坚定的往前迈步。 她要离开这个地方,离开欧家,离开她自认为会一辈子坚守的婚姻。 第3章 转性了? 扁栀直接离开了欧家,连行李都没有拿。 身后的佣人在后面窃窃私语。 “切——,说什么要离婚,还不是什么都没带?玩欲擒故纵的把戏,装也要装的像一点啊。” “就是,看着一副清高的样子,还不是看上咱们少爷的钱才嫁进欧家的吗?听说这么久了,都没有跟少爷一起睡过觉呢。” “还好没睡过,这种心思歹毒的女人啊,压根就配不上咱们墨渊少爷,不过我打赌,她不会跟咱们少爷离婚的。” “我也觉得不会,她那个妇科主任的头衔,一个月能赚几个钱啊,不过是装装样子,回头指定辞了工作回家来照顾语嫣小姐的。” “说的好听,有本事就真离一个看看啊。” “……” 奚落讥讽的话随着扁栀的渐渐远离而隐匿在稀薄的空气中。 她的状态很不好,长久的高烧让她的身子虚弱。 从医多年,她知道自己的身体承受能力已经到了极限。 她支撑着摇摇欲坠的身子等待计程车。 忽的。 身边卷了一股风,泛着冷的轿车从她身边贴身扫过。 扁栀反应迟钝的后退一步,抬眸间,黑色的轿车内欧墨渊凌厉的侧脸从眼前快速闪过。 车窗缓缓升起,隔绝了她望过去的视线。 她怔然后,心碎一笑。 三年赤诚相待的婚姻,就换来如今仇人般的对待,真是失败。 轿车拐弯时。 车内司机从后视镜看了一眼女人摇摇欲坠的身影,“少爷,太太看着像是身体不舒服,可别晕死在咱们家门口,回头上了社会新闻,不好看。” 欧墨渊原本阖着的眼睛慢慢睁开,里面冰霜一片,“她害得陈语嫣的孩子流产,这罪过,就是即刻死了她也赎不起。” 司机在欧墨渊看不见的地方勾了勾笑,而后,声音平稳的回了个:“是。” 下一秒,车子即刻汇流进车水马龙中。 烈日下,扁栀的身体摇摇欲坠,脱水让她的唇瓣干燥。 她努力让自己保持清醒,甩了甩头,晕眩感却更甚,身子踉跄。 有那么一瞬间,她的心跳剧烈失控,她捂着心口,气短得喘不过来气。 在抬头时,天地旋转。 那一刻她觉得自己的身子很轻盈,落叶从树梢恰好落下,视线模糊时,她看见了一张凌厉的面容。 似曾相识。 她努力想睁开眼,可她真的太累了,闭上眼时,她听见那人,喊了她一声:“扁小栀!” 万倩接到电话抵达医院的时候,扁栀已经昏迷。 她的脸苍白如白纸。 无意识中身子瑟瑟发抖着,冷汗如注从额头不断溢出,整个人如濒死状态。 整个妇产科的同事们围拢过来。 院长在看到平躺到床上毫无生气的扁栀,又心疼又生气,“输了那么多血,还坚持做手术,可病了却只能自己打车,还晕倒在医院门口!这欧家欺人太甚!” 护士长气的几乎要当场炸裂,指着陈语嫣病房的方向大骂:“这欧家人到底要不要脸!我们的主任就这么磋磨,有钱了不起啊!” 科室的同事们一脸愤慨地将扁栀推进了病房。 扁栀的高烧整整烧了一夜,因为身子虚弱,醒过来的时候,整个人病弱地靠在床头。 她目光呆滞放空,前一日发生的事情历历在目。 眼眶在回忆中一点点泛红,三年的青春啊,那个曾经在寂静的深夜中,无数次温暖她的大哥哥,却在长大后,如此伤她。 扁栀曲起膝盖,环抱住后,吸着鼻子轻轻垂泪。 她以为,只要付出真情,就能够换取真情。 她以为,只要她足够努力,足够听话,冰山也会消融。 女人的自以为是啊,太致命! 怪不得,周遭的人说她傻,如今想想,说她蠢,恐怕都是侮辱了“蠢”这个字。 再次醒过来的时候,外头天色已经亮了。 一身的冷汗让扁栀很不舒服,她换了身衣服后,科室的同事们跟万倩一起进门。 万倩的手里还拿着热乎乎的早餐。 “栀栀,你醒了,”万倩拍着胸脯,呼出口长气,“你吓死我了,你知道吗?我差点以为我要来收尸的!” 扁栀觉得她夸张,淡笑,“没事了。” “主任,你安心休息,这几天我们这几个轮流盯着科室里头的病患,你什么都不要想,万事我们这些同事顶着呢。”同科室的小李十分仗义地说。 仁心医院的心外科从扁栀来了之后,各方面的业务水平直线提高,后来,因为陈语嫣怀孕,扁栀又转到妇产科当主任。 空降的主任大家都很不服气,特别是几个资历老的。 可短短几个观摩手术下来,大家心服口服,也因为扁栀的到来,仁心医院的妇产科在仅仅几个月内成为国内首屈一指的手术完成率高达百分九十九的医院。 大家对她十分敬重。 小李的话一出,众同事连连点头,表示赞同。 扁栀点头,让大家各自回到岗位后。 对床边的万倩说:“我的手机呢?” 万倩警觉性非常高:“栀栀,你别又是要给欧墨渊打电话,热脸贴他的冷屁股?” 万倩当时看到欧墨渊的车子就那么径直飞速从扁栀身边扫过,整个人愤怒的几乎要原地爆炸! 知道扁栀不愿意别人说欧墨渊坏话,万倩嘟囔着:“就算要去贴,那也等你身体好起来啊,要不,怎么做行走的熊猫血库。” 熊猫血库。 扁栀又皱眉无奈的笑了笑,这个形容,不得不说—— 还挺贴切。 “不是,我想看一下网上的消息。” 按照陈语嫣一贯作风,她肚子里的孩子没有了,不管怎么样,她一定会先卖一波惨。 然后,在假惺惺的在欧家人面前哭诉是她不负责任。 而昨天陈语嫣说是她在药里动了手脚,那么她就绝对不会仅仅只限于在欧家人面前说这些话。 从前对她扁栀妹妹的叫得亲热,殊不知,在这里等着她呢。 在所有人面前装作一朵小白莲,让她保姆似的替她医治了三年,眼看着身体与常人无异,于是在这里摆了她一道。 手机上铺天盖地的消息,验证了扁栀的想法。 “有什么好看啊,”万倩郁闷的要命,“我早就跟你说过了,那个陈语嫣不是什么好货色,心机重的很,你这光明磊落的性子肯定不是她的对手,你当时还说人家心底善良呢,你看看,现在网上都说你心思毒辣呢!” “那个欧墨渊也是人头猪脑!还总裁呢,那智商能当总裁,感觉总裁真是没有一点技术含量了!” 扁栀没有答话,垂头看着手机。 网上铺天盖地的新闻消息,没有提欧墨渊,也没有提欧家,全文直指她跟仁心医院。 医者,最重名声。 扁栀可以不在乎自己的名誉,可是她不能不在意仁心医院的名声。 陈语嫣这一招,釜底抽薪,阴险至极! 可陈语嫣不知道的是,她扁栀有本事治好她,就有本事让她顷刻毙命,再者,先天性的心脏病不是感觉良好,就真的好了的! 这种病症需要长时间的调理,否则,这世界上哪还有因为心脏病离世的病人呢。 扁栀觉得自己一腔深情可笑的同时,也为陈语嫣的无知觉的可笑。 站在一旁的万倩看着扁栀的轻笑,整个人毛骨悚然,她无措的说:“师、师父,您,这是什么情况啊?” “就算是受到打击了,没事,咱以后再扳回来就算了,您这个笑,看的我还挺害怕的!” “行,师父我错了,您别生气,我以后不说欧墨渊是渣男,也不说陈语嫣是绿茶婊了行吗?” 扁栀抬眸就看到万倩这小心翼翼的模样,明白是自己之前对欧墨渊的维护给了万倩这样的错觉。 她的喉咙干涩,发出一点声音就刺痛的难受,不过还是慢吞吞的仔细解释,“我觉得……你说的还挺对的。” 扁栀放下这句话,抬手将杯子里的说喝完后,平躺回床上休息。 留下一副被雷劈中,满脸惊诧的万倩。 师父—— 这是,转性了? 她骂了欧墨渊,师父居然还夸她了?!!!!! 万倩迅速的探头看向窗外。 今天的太阳是从东边升起来啊。 第4章 我得先去离个婚 扁栀闭上眼睛,心里还是难过的。 三年了。 她也不是没有觉得累过。 可她总喜欢在玻璃碴里捡糖吃。 欧墨渊的一个笑,一个无心的举动,都会被她自动地理解为特殊的举动。 扁栀深刻的觉得,爱一个人的时候,其实是很容易自我攻略的,对方什么都不用做,就那么远远的站着,她就已经弥足深陷了。 三年了。 是时候,清醒了。 又深深睡了一觉。 没有了对陈语嫣病患情况的担忧,没有了心心念念着去讨好欧墨渊,她无比惬意的睡了一觉。 醒过来的时候,万倩在床头给她剥橘子,门口有病患经过,声音隐隐传来。 “扁栀?是这个医院的扁栀主任吗?” “肯定是,扁这个姓本来就很少,何况人家还指名道姓仁心医院妇产科主任,可不是这个扁栀么?” “啊,真是这个扁栀啊,那咱们要不要换医生啊,我好不容易怀上这一胎,可不想有一点闪失。” “我也再想着要不要托人换主治医生,你看新闻上写了吗?说这个医生治病中途就会让患者一定要吃她指定中药堂所开的中药呢,药价特别贵,医药费听说都够买一套房的呢。” “啊!这么夸张!为了钱,丧心病狂吗?!” “是啊,现在的医生,没有医德,为了钱什么事干不出来,之前听说出事的都被医院给私下解决了,这回被爆出来,听说是因为欧氏集团的少奶奶陈语嫣的孩子被这个叫扁栀的害没了,所以才被爆出来的。” “啊!!!那不行,我要换医生,我家里没这么多钱,肚子里的孩子也是我千辛万苦试管培育出来的,被弄没了,我也不活了!” “还换什么主治医生,直接换医院吧,都是一丘之貉,一颗老鼠屎,坏了一锅粥!” “……” 扁栀微微皱眉。 万倩暴脾气的撩着袖子就要出去干架,被扁栀拦住了。 “师父!你让我出去,这些长舌妇,什么都不知道就在这里嚼舌根,你的医术是他们这些人完全不了解的,凭什么就这么下定论!” 扁栀十分理智,“别计较了。” “其实,他们的心情是可以理解的,每一个女人孕育生命时,感受这每一次胎心跟胎动,都会生出为母则刚的坚毅来, 他们不了解她的专业,多道听途说,觉得哪里的医生好就跟着来了,他们希望的不过是孩子的平安,所以,不怪他们。” 应该怪的是,玷污她乃至医院名誉的人! “那怎么办啊?”这辈子扁栀几乎万倩的所有信仰,自己的信仰被误解,万倩气的想打人,“总不能就这么被误解下去,医生医术重要,医德重要,名誉也十分重要的。” 这么一盆脏水下来,以后可怎么洗得清。 万倩的想法十分颓丧。 只要事情涉及到陈语嫣,欧墨渊两个人,扁栀处理事情手段就非常不理智。 她非常担心,扁栀会因为脑子发热,忍下这口气,导致医学生涯被葬送。 “放心,”扁栀瞧见万倩眼底担忧,轻轻道:“我会尽快处理好的。” 万倩眉眼颓丧。 处理好。 怎么处理…… 又是吃哑巴亏的冷处理吗?! 万倩抱头,烦躁的想锤死个把人! 扁栀没有明说处理方式。 只是在万倩来来回回在病房里抓狂时,淡淡的丢出一句话:“从前的衣服我丢在欧家不要了,你去替我买套衣服,我得先去离个婚。” 扁栀说离婚两个字的时候,表情很淡,没有半点的意气用事,像是经过深思之后做的决定。 扁栀从来也不是会冲动的人。 她一向理智,从前只有面对那个叫欧墨渊的人,才会屡屡失了底线。 如今听见扁栀说要离婚,万倩整个人呆住。 “师,师父,你刚刚说什么?!”万倩简直不敢相信自己听见的。 “我说我要离婚,不过,没有战袍,所以麻烦你?” “啊!!!!——” 万倩失声尖叫,猛的包住扁栀,力气大到扁栀几乎要喘不过气来,她才将松手。 松开手的万倩眼眶通红,鼻音特别重,再开口时,风风火火的女汉子带上了哽咽的哭腔。 “师父,我还以为,你会一条独木桥走到黑呢!” “我以为,你会这辈子都狠狠栽在欧墨渊这个渣男身上了!” “去她奶奶的熊猫移动血库!咱们马上离婚,奔向幸福美好生活!” 万倩一边说着,一边快速的在包里找翻手机,像是怕扁栀会后悔似的,对着电话那头的秘书急切道:“十万火急!速度办!离婚协议立马拟一份!” “财产?”万倩眼见着扁栀摇了摇头,她有点不太乐意,不过,末了还是很豪气的挥了挥手,“哎呀,我家师父是缺那三瓜两枣的人吗?都不要,就当给那姓欧的买棺材了,一个小时之内,把离婚协议送到仁心医院来!” 撂了电话后,万倩又火速往门口冲,急吼吼的丢下一句话:“师父!你等我!战袍立马送到!” 扁栀看着万倩的火急火燎的背影淡淡的笑了笑。 是多怕她后悔啊。 万倩出去后,扁栀打了个电话。 最近门口拿着长枪短炮拍摄的人越来越多,虽然院长没有说什么,但是她是知道,一个医院要是名声坏了,没了患者的信任,医生治疗过程被质疑,是很容易造成医患纠纷的。 所以,陈语嫣这件事,她要尽快解决。 之前,她顾忌欧墨渊,所以爱屋及乌的要顾及欧家,欧家一众人等。 现如今要离婚了,没了顾虑,扁栀做起事情来果断到惊人。 她先是去了一趟院长办公室,递交了辞职报告。 院长震惊,当场把辞职报告撕碎,“哎呀呀呀——扁主任,你这是做什么啊,你是要吓死我吗?” “你是不是不满意我让你休息的决定,你要知道现在舆论正盛,而且你现在身体也才恢复,所以才叫你休息的嘛,你好好的递交什么辞职报告。” 院长捂着心口的位置,“你吓到我了,真的,扁主任,你真的,吓到我了。” “你休息你的嘛,工资我照发,你哪里不满意,咱们可以商量,递辞职信这种行为,要明令禁止!” 院长口吻严肃,脸上的肉都在打颤。 开玩笑! 扁栀这样的有天赋的人才,天生就是拿手术刀的。 他见过太多人,拿起手术刀战战兢兢的不敢落下,腿软脚软浑身冷汗。 可扁栀不同,她是克制的兴奋,捏着手术刀的手,如同拿着画笔,笔尖落下动作优雅浪漫,不像在做手术,倒像是在完全一件不可多得的艺术品。 她对医术有种天生的热忱在,她身上没有年轻人的浮躁,更加不可多得的是,她对生命有一种从始至终的敬畏。 这是他见过诸多医生,身上所不存在的。 扁栀这种人,天生自带光芒,他怎么可能让这抹光从他的手里溜走! 不可以! “是不是因为陈语嫣?还是因为欧墨渊?你说,要给她们什么样的照顾,只要在我能力范围内,我私人出人脉,会诊,这都好说。” 院长口干舌燥说了一通,扁栀微笑着抽出底牌,“院长,您知道的,之前家里只放我出来一年,现在时间早就超过了,我应该回去了。” 院长闻言,灼热如火的眼神像是迎头浇了盆凉水,灭了。 人家有千亿家财,还有上千名手下员工的生计,他敌不过啊! 院长闷闷的从垃圾桶里捡回破碎的辞职单,神色戚戚,“行,你可以走,但是,咱们说好啊!”院长笔直看着扁栀,“你日后要是想要弃中医转西医,一定要优先考虑仁心!” 扁栀刚刚想要开口,就听见院长又急急补充了句:“我知道你要说中西医不分家!那你日后有什么新的诊疗手段,要第一个告诉仁心医院,这里可是你的娘家!” 扁栀点头,微笑说:“好。” 等在门口的科室同仁们在得知扁栀要离开时,齐齐哀嚎。 扁栀鞠躬致歉,“这三年,给大家带来许多麻烦,谢谢大家的体谅,也很感激这三年以来大家的照顾,大家有缘再见。” “陈语嫣的这件事,由我带来的困扰,我离开时,会一并解决,所以大家不用担心。” 第5章 “净身出户”黑体加粗。 科室的医生、护士长齐齐围拢上前,对扁栀万分不舍。 可众人多少也知道,扁栀跟医院是有协议的,她什么时候想离开,医院都得无条件放人。 这点谁都阻拦不了。 大神就是这么牛逼的存在。 二十三岁的年纪,别人还在挤破头要进入知名医院时,扁栀已经是医学界的明星,炙手可热的存在了。 人有本事了,去哪里都受追捧。 之前是因为欧墨渊所以眼瞎三年,现在人姑娘清醒了,自然就离开了。 这,是好事。 不过,科室里的医生跟护士们还是把扁栀离开的帐算在了陈语嫣头上! 毕竟,业务这么好,这么负责,还愿意倾囊相授不藏私的主任可再不会有了。 扁栀从医院长廊里走过时,远远的就瞧见了万倩。 她气势十足的站在最前头身后跟着好几个人,那几个人手里都推着带滚轮的衣柜。 “师父,你去哪?”万倩喊她。 扁栀外头看着衣柜里夸张的衣裙,还有紧随其后的化妆师,言简意赅:“去找陈语嫣。” “啊?!”万倩嘴巴张大,足以塞下一整颗鸡蛋,手里的衣服掉在地板上,“你要去找陈语嫣?” 又去示弱吗?! 扁栀知道她这是误会了,捡起地面上的衣服,挂到她手上,“不能便宜了她不是。” 扁栀淡笑着抬手合上她惊掉的下巴,“去病房等我,半个小时后来。” 扁栀是理科生,非常有时间观念。 半个小时后,从陈语嫣病房离开。 陈语嫣靠在床头,困惑跟身边的陈母对看,“妈,你有没有觉得,扁栀今天有点儿不对劲?” 陈母得意洋洋,高傲得很,“能有什么不对劲?你肚子里的孩子没有了,欧家把这笔账都算到她的头上,她现在自然是这副丧家之犬隐忍模样。” 陈语嫣还是觉得不放心,“妈,你说,扁栀的医术了得,她会不会通过蛛丝马迹查到孩子突然没了,是因为我额外吃了落胎的药?” “不会,”陈母十分自信的摆手,“那是你堂哥自己医药公司开出来的药,他公司的安保系统堪称全国最严密,你表哥还是用的公司最高权限,别人怎么可能查到。” 陈语嫣还是不放心,“妈,你再去跟表哥交代一下,扁栀这人做事实在妥帖细致,也十分善于逻辑推理,这事关乎我日后还能不能跟墨渊走到一起,必须万无一失。” “行~”陈母说:“我再去打个电话交代一声,哎,都是你拿老公没出息,要不然你也不至于这样不顾自己的身体做这样的设计。” 陈母掏出电话往外走,被陈语嫣皱眉阻拦,“妈,你就在这里说吧,外头人多嘴杂的,不安全。” 陈母嘟囔着:“你也太小心了,”一边电话跟一头的人交代事情无论如何不能够败露。 电话那头的人信誓旦旦,说了点奉承话,陈母捂嘴直乐。 “那是,我们家语嫣这容貌,欧家上下哪个不当小公主宠着,他们也是一个个没脑子的,居然就这么不经过调查就相信是扁栀害了语嫣肚子里的孩子,还欧氏呢,我们语嫣拿捏起来那还不是分分钟的事情,哈哈哈——” “行,你放心,等我们语嫣甩了欧正浩那个傻蛋,再嫁欧墨渊,当了正牌的欧氏少奶奶,你的医药公司指定一起提拔,你放心好了,都是一家人,肥水自家甜。” 笑声浮夸,语调高昂。 头顶隐秘的角落里,豆大点的红灯闪了一下,谁都不曾注意到。 扁栀回到病房时,里头的衣服已经满满当当地摆了一屋子。 门口的护士惊叹问道:“这么多衣服,扁主任穿得过来么?” 万倩两手叉腰,“我师父的衣服又岂止这么点,这也就是病房小,我随手挑了几件过来。” 护士感叹扁栀有个好徒弟。 扁栀进入病房后,让无关紧要的人在门口等。 她给欧墨渊去了个电话。 准确地说,是欧墨渊秘书的电话。 结婚三年,说来可笑,她居然每次联系欧墨渊都是通过他秘书,他本人的电话,她问过几次,他都不曾给。 “喂,”电话应万倩的要求开了免提,秘书语气不耐烦的声音传来,“有话赶紧说,老板这会儿有要紧的事情。” 万倩一听秘书这高傲的语气,火气一下子就上来了。 秘书的态度大部分来自于欧墨渊这个老板的态度。 秘书的态度都如此,欧墨渊平日里得多么不可一世,趾高气扬! 扁栀摁住要发作的万倩,淡淡地对秘书冷声道:“跟欧墨渊说,陈语嫣的情况有变化,要不要听,随他。” 秘书那头无缝转变态度,不过语气依旧生硬,“行,等着。” 万倩拍着大腿,气得炸裂,“这明显是欧狗给的权限!哦,跟陈语嫣有关,连通报都不用是吧!人渣!” 万倩话音落下,便听见电话那头,男人一声沉冷“喂”传了过来。 “语嫣有什么事?” 扁栀:“她没事,我想跟你说说,我们两离婚的事。” 电话那头顿了一下,欧墨渊掩饰不住的轻哼了声,“怎么,后悔了?” 万倩暴脾气一下子就上来了,可又不敢打扰扁栀的计划,只要涨红着脸生生忍着。 扁栀的情绪很淡,她一向是很有目的性的人,不那么在乎欧墨渊的口吻,或者说,是在经年累月的被忽视中习惯了。 “不后悔,我下午有空,你安排下时间,去趟民政局。” 电话那头的欧墨渊顿了一下。 “你确定你要跟我离婚?”欧墨渊的声音透着浓浓的不屑,“扁栀,我没有那么多时间,跟你玩欲擒故纵的游戏。” “你要想清楚了,再做决定。” 扁栀很爽快,“我想的很清楚,下午两点,民政局见吧。” 扁栀看了眼时间,“离婚协议书,大概五分钟就送达你的办公室,没别的事情,欧总,不打扰了。” 扁栀的话音落下,电话也同时挂断。 “嘟嘟”声在欧墨渊的办公室内回荡。 此时,秘书敲门进来,一眼就看到了欧墨渊敛起的眸光,浑身外泄弑杀的气势,震慑感十足。 他都有点不敢进去了。 “什么事?”欧墨渊抬头,不悦看向门口的人。 秘书,“哦。”他急忙走进去,“这里有一份写着您名字的律师函,您看一眼。” 欧墨渊打开,看到了扁栀寄过来的离婚协议书,一侧扁栀已经签好了名字,另外一处空白,是留给他签字的。 协议很短。 “净身出户”四个大字黑体加粗。 欧墨渊冷笑着将离婚协议丟掷到桌面上。 很好。 欲擒故纵的手段还挺新颖。 换了一种方式引起他的注意,可这种方式着实叫人厌恶。 秘书瞥了眼桌面上的离婚协议,呵呵嗤笑笑道,“欧总,扁栀这是玩的哪一出啊?以为这样就能够逃脱害语嫣小姐流产的罪责?她这想法也会不会太高明了点” 高明两个字,尾音上扬讽刺至极。 欧墨渊冷寒着一张脸,“既然她说离婚,那就如她所愿,我倒要看看,她想怎么跟我离婚。” 欧墨渊挪出了下午的时间。 自小老太太就教导她,女人不能惯,一惯着,给了好脸色,容易上房揭瓦。 扁栀这次犯下弥天大错,不仅不认错,居然还用这样拙劣的方式想反将他一军。 他下午过去,就想看看,她要怎么抱着他的腿哭求婚姻继续。 也好趁此机会磨磨她的脾气,让她日后再不敢动“离婚”的心思,好好照顾语嫣。 净身出户—— 呵! 第6章 不爱的时候,那就爱谁谁吧。 扁栀这头挂了电话。 她心情平静的看向医院的花园,并没有想象中的难过与不舍。 在无数个被忽视的日子里,她曾经认真的想过,如果,某一天要跟欧墨渊离婚。 那她一定是痛苦的,不舍的,万般挣扎的。 可事到如今,她只觉得前所未有的轻松。 不需要刻意的讨好忍让,也不需要委曲求全,更不需要让自己有一颗博爱之心去照顾丈夫心头上的白月光。 这一刻的扁栀,恍若新生。 她嘴角噙起一抹笑意,觉得外头的天空都跟着亮堂了。 “师父,咱们赶紧过来挑衣服吧,”万倩显得急不可耐,“下午我送你过去,然后迅速离婚,跟欧家人速度划清界限吧!真的,听见他们那说话的调调,我都快吐了!” 扁栀点头,她刚要过去拿起连衣裙时,门口忽然传来敲门声。 院长举着电话站在门口,脸上有些不好意思,以至于他的音调略低,“扁主任,你王姨电话。” 扁栀顿了一下,才走到门口接过电话,喊了声,“王姨。” “栀栀啊,三年了,再闹小孩子脾气,也该回家了。” 透过电话,男人中气十足的声音稳稳传来,“玩够了,就抓紧滚回家!几岁了,还胡闹,真是不把我气死不罢休!” “哎呀——你干嘛啊!”王珍气呼呼道:“自顾自地切断跟孩子的联系,孩子在外头受苦了,你不安慰,还在这里说风凉话,你要是不会说话就闭嘴。” 王珍的声音很好听,即便是说着硬气的牢骚话,尾音上翘,也不会让人产生厌恶跟压迫。 “栀栀啊,你别听你爸爸的,”王珍含笑道:“你爸就是在你面前急赤白脸的,在外头,天天跟公司里的那些老家伙吹牛,说你自小天赋异禀,说你才去仁心医院几年,就把一个小医院的妇产科跟心外科给带出来了,他心里高兴着呢。” 扁栀捏着电话,低低的额“嗯”了声,情绪很淡。 电话那头的人安静了一会儿。 像是在筹措接下来的话要如何问出口。 扁栀等了一会儿,那头似乎不太敢问。 “没事,”她主动说:“这两天手续办好了,我会回家。” “好,那就好,”王珍一下子笑出声来,“那你哪天回来,我叫家里司机去接你,给你做最喜欢吃的菜,咱们一家人都等着你回来。” 扁栀“恩”了声,挂了电话。 门口的院长一脸的讨笑,双手揉搓着很是一副不好意思的样子。 “扁栀啊,你也知道,我跟你父亲那边有业务联系,你要离婚这么大的事情,我一定要跟他说一声的,否则回头他指定跟我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你多体谅哈。” 扁栀点头,没太计较,“嗯,我知道的,没事,我迟早是要他说的。” 院长:“嗯,你家庭特殊,我托大你也该唤我一声叔,所以你离婚这事,我也替你高兴,欧墨渊不是良人,日后重新找个好郎君,好好过日子,你妈在天上也放心。” 扁栀点头。 从小到大,她就是别人家的孩子,却没想到,在婚姻这件事上,让这么多人操心了。 三年前,她一意孤行要嫁给欧墨渊。 所有人都认定那是火坑,都说,欧墨渊找她,不过是想给陈语嫣找个可靠有医术的保姆。 她心里知晓,却一意孤行的要往里跳。 因为当时的她,愚蠢的信奉徐志摩的一句话:“人的一生至少应该有一次,为了某个人而忘了自己,不求结果,不求同行,不求曾经拥有,甚至不求你爱我,只求在我最美好的年华里,遇见你。” 她当时觉得这句话太美好。 所以以身试法,用了整整三年的时间,去证明自己错得有多么离谱。 三年,就换的欧墨渊这么一句:“要么放弃事业,要么离婚。” 欧墨渊爱的是陈语嫣,即便陈语嫣在权衡了利弊后,选择了万般不如他的欧正浩,他也依旧爱着她。 她这个名义上的欧太太,也不过是他感情里的一块伪装面具罢了。 可笑啊。 当初为了嫁给欧墨渊,她不惜跟所有人闹翻,甚至在父亲林决说:“如果要选择欧墨渊,就必须舍弃母亲一手创立的扁氏时,”她愚蠢地选择了欧墨渊。 她忍不住想。 如果母亲在世,或者真的在天有灵,知道她为了一个男人,舍弃了她当初呕心沥血创建了事业,一定会很失望吧。 扁栀垂头,红了眼尾。 当初,她答应过母亲,这辈子,会将毕生的心血献给最热爱的中医事业。 是她……食言了。 “师父……” 万倩站在扁栀身侧,看着扁栀懊恼的垂下眼,心疼的不知该如何是好。 当初,她跟扁栀在医学院相识,她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母亲身患绝症却无能为力,是扁栀,细心照顾,甚至以自身试药,确定没有不良反应后,力排众议给她母亲服用,在精心照料下,母亲痊愈。 她永远都记得在得知她母亲痊愈时的扁栀。 弯着漂亮的眉眼,安静的站在人流中央。 周围的溢美之词环顾周身,可她只淡淡微笑。 没有年轻人该有的浮躁,也没有获得成功的自傲,就这么静静的站着确定好她母亲的后续调养安排后,又悄悄离开。 是这样的一个善良又坚守本心的扁栀啊,竟被欧墨渊磋磨至此! “师父,”万倩等扁栀情绪和缓了,攥着拳头,恨恨的说:“不是说不能放过陈语嫣吗?要怎么做,你开口说话,我来办!” 扁栀轻轻摇头,哑着音调,“再等等。” 万倩不解反问,“等什么?” 她可是迫不及待的要看那张撕碎白莲花那张伪善的脸。 她非常期待,在一切被公开后,陈语嫣那柔弱的脸上出现狰狞的表情。 对外标榜是欧家的小公主,当她一切龌龊的心思被公之于众时,她想看看,她是不是还能这样名目张大的跟扁栀叫嚣! “师父,赶紧的吧,我一刻都等不下去了!” 扁栀看着万倩笑,“等等吧,先离婚,等到离婚证到手了,再揭开陈语嫣的真面目,这样也能免得欧家纠缠。” 有一层婚姻的身份在,许多事情束手束脚。 按照欧墨渊的那种固有想法,估计还能被误解为欲擒故纵的另外一种手段呢。 到时候,得多费多少口舌。 她可没那么多功夫。 既然已经打定主意要离婚,那就要离的干脆,果决,不留一丝余地。 她扁栀做事情,从来不喜欢拖泥带水。 既然要离婚,那就离的两不相欠,老死不往来! 爱的时候,他是上帝,说什么是什么。 不爱的时候,那就爱谁谁吧。 第7章 欧墨渊先生,签字吧! 中午吃了顿饭,万倩哼着歌,心情肉眼可见的好。 扁栀倒是一副淡淡的模样。 “师父~” 万倩看着扁栀精致的眉眼,叹了口气,“您老是不笑,真的浪费了您玻璃珠子般的大眼睛了,你说说你要是多笑笑,还能有那陈语嫣什么事?” 扁栀从小到大就是美人痞子。 巴掌大的小脸,眼睛却大,眼尾天生上扬自带媚态,不笑的时候莫名带上冷欲,很容易让男人燃起征服欲,可一旦笑起来,大眼睛里流光溢彩,天上的星辰都要失色。 医学院强基计划硕博连读整六年,再年轻的姑娘进去出来都是沧桑的老大妈,唯独扁栀,翠嫩的像一朵清晨泛珠的白莲,越发娇媚。 她那一寸的大头贴贴在清北的校花栏上,现在还没摘下来。 “女人一定要以色待人吗?”扁栀长得好,智商高,可偏偏情商负数,大直女一枚,“心地、能力、专业度,也很重要的。” 万倩叹了口气,“哎——你跟欧墨渊也是这么直女说话吗?” 扁栀“嗯”了声,“我们很少说话,说的最多的也就是陈语嫣,其他的话题,他都不感兴趣,也很容易不耐烦。” 万倩听到这里,火气又上来了。 忽的。 万倩神色一僵,暧昧的视线从扁栀身上扫过。 扁栀身材曼妙,可之前一直在医院里照顾陈语嫣,三年来,几乎寸步不离医院,始终穿着宽大的白大褂…… “师父,欧墨渊对你做过那种事情吗?”万倩问的很隐晦。 扁栀直是真的直,她一下子就理解了万倩的意思,直接道:“怎么可能,我三年几乎都在医院,只要我一回家,陈语嫣的电话就追过来,不是这里不舒服,就是那里有问题,压根没多少时间跟欧墨渊单独相处。” 换个衣服的时间都没有,怎么可能做那种事。 为此,她还被欧家老太太冠上不能生的骂名。 “啊哈哈——!”万倩几乎要跪下来,惊喜的忍不住提高了音量,“那渣男没碰你?!” 扁栀:“没有。” 万倩这回真的跪下了,朝着陈语嫣病房的方向磕头。 扁栀莫名其妙,“你做什么?” 万倩高呼一声:“谢渣男不睡之恩!” 扁栀:“……” 下午万倩要跟着扁栀去民政局,被扁栀给拦住了。 “四点左右,我要召开记者招待会,你让你公司的it技术部门网上控制下舆论走向。” 她一向不喜欢把事情留到过夜处理。 万倩点头,出去打个电话的时间,扁栀已经换好了衣服。 扁栀天生长的明媚,五官精致,微微一笑起来的模样十分招人。 她今天上半身选了一件淡蓝色的毛衣,下半身穿着铅笔裤,极其简单的风格,可衬着她上扬的眉眼,却莫名的多了一股子说不出的欲。 习惯性盘起的头发放下来,落在肩头,平日里戴在鼻梁上的眼睛也脱了下来,大眼睛忽闪忽闪的,对视间让人心头一颤,忍不住沉沦。 “脖子以下都是腿,”万倩啧啧看着扁栀的身材,又嫉妒又羡慕,“师父,你这屁股翘的符合基本人性么?” 人家都说,衣服衬人。 到了扁栀这里,倒是被人衬托的衣服妩媚性感起来。 万倩攥着小拳头,激动得无以复加,“师父,徒弟等你凯旋!” 扁栀微笑的应了声:“好。” 扁栀到民政局门口时,欧墨渊还没有来。 她亭亭玉立的站在门口,嘴角噙着柔柔的微笑,也不急躁。 外科医生一台手术动辄十几个小时她都不在话下,何况是离婚这样大的事情,她有的是耐心处理。 才一会儿,扁栀就吸引了众多目光。 “该死的!你今天是跟老娘来结婚的,你眼睛粘谁身上呢?”女人揪着男人的耳朵气呼呼的。 男人哎呦哎呦的收回视线,可又忍不住多看了一眼。 “还看!” 女人撇了扁栀一眼,冷笑着盯着自己眼前的男人,“再看也不是你的,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什么熊样,高攀得起这么漂亮明艳的女人吗?人家肯定也是来结婚的,你瞅瞅自己什么德行,这辈子也就跟我将就了!” 男人哎呦着揉着自己的耳朵,嘟囔着跟着女人进门,似低哄着说:“将就是将就,美女谁不爱看啊。” 女人闻言,瞥了眼男人,生气之余硬气的丢出两个字:“也是。” 扁栀一下子就被逗笑了。 她的笑容大方,没有捂嘴的小动作,歪着头,头发柔顺的落在胸前,斜领毛衣露出白皙的肩头,她站在阳光中,倾城一笑,只那么一下,周围的一切生机都仿若成了背景板。 “见鬼,”女人看了许久,才缓缓收起目光,“领证当天,盯着一个女人看的入神,我都几乎要怀疑自己的性取向了。” 男人慌了,“别啊……” 欧墨渊坐在不远处的车内,猎豹般的冷眸笔直看向扁栀。 这个女人—— 今天似乎有点儿不一样。 在欧墨渊察觉第二十个男人看向扁栀时,他心里的那点不舒服勃然而生。 穿得那么招摇! 也不知道要来勾引谁。 他推开车门下车,还没走到扁栀面前,便听见一个流里流气的男人对着扁栀吹口哨。 “美女,”男人扬了扬手里的结婚证,“等哥哥离婚,就来娶你呀。” 欧墨渊眉头一锁,刚要走过去把人拉到自己身边,就见扁栀笑了笑,歪头俏皮接话:“嗯,那也得等我先离婚。” 欧墨渊冷笑着停步,怒不可遏地盯着扁栀脸上碍眼的笑容。 “你看起来,很期待跟我离婚!” 这个女人,一点儿也不守妇道! 在民政局门口别的男人调笑,压根不值得他想着再宽容地给她一次机会! 欧墨渊走过去,责难的话还没说出口,便看到扁栀在看见他后,脸上的笑容渐渐收敛起来。 “欧总,你迟到了。”扁栀说完,面无表情,相当干脆的往民政局里头走。 欧墨渊觉得有点憋屈,大步跟上去,“扁栀,你要是妄图用这种方式引起我的注意,那么我告诉你,必将适得其反。” “谢谢,”扁栀忽视他说的话,直接走到离婚的前台位置,“两张表格,谢谢。” 扁栀拿着笔埋头填写。 欧墨渊皱眉,“扁栀,你在玩火!” 扁栀迅速填好后,拿过欧墨渊的那张空白表格,替他填写。 欧墨渊看着她因为急于速度,而导致字迹略潦草后,眉头皱起来。 他刚想说话,便听见刚刚门口看呆的那两夫妻,指着他们两,小声。 “哎——怎么是来离婚的?”男人说。 女人:“靠!这男人眼瞎啊,这么漂亮的女人都能离婚!男人果然没一个好东西!” 男人:“对啊!那么漂亮的小姐姐,居然都不好好珍惜,简直要天打雷劈啊!男人确实没一个好东西!” 女人怒气冲冲的看了眼身边男人,“你以后要是不对我好,我就把你三条腿打断,在拖着你来民政局跟你离婚!” 男人双腿并拢,伏小做低状,“不敢……” 周围的窃窃私语声渐盛,欧墨渊觉得烦躁想走。 可扁栀已经填好所有资料,甚至已经签上自己的名字,表格推到他面前。 “签吧。” 欧墨渊再次涌起要撕碎一切的冲动,可周围的人都在看他,甚至这会儿已经有人认出了他。 他需要维系形象,故而无法一走了之,只能冷硬着下颚线,低怒道:“扁栀,你闹够了没有?签了字,你可别后悔!我再给你一次机会,你好好想想?!” “想想?”扁栀觉得好笑,“想着辞去事业回去给你的白月光做免费保姆吗?” 欧墨渊咬牙切齿,面上浮现怒火,“所以,你还是认识不到自己的错误是吗?!” 扁栀冷漠跟他对视。 周围众人见两人僵持,讨论声渐盛。 “我天,这男的什么情况啊,一直不签字?” “不签字纠缠的,肯定是过错方。” “啧啧啧——肯定是出轨了,你刚刚听见了吗?人家姑娘说了,免费给男的白月光做保姆,真是干得出来呦——” “恶心!” “渣男!” “败类!” “……” 办理离婚的是个阿姨,刚刚就听见扁栀的话了,也看到了男人一句软话不说,还明目张胆的恐吓。 她最烦这种男人,敲了敲桌子,大声的说:“欧墨渊先生,签字吧!” 第8章 真的离婚了 欧墨渊眉头紧锁。 看着扁栀明艳的面容,“签了字,你可别后悔!。” “签吧。”扁栀将离婚协议书往欧墨渊的方向推了推。 当初两人结婚,是她脑子一时发热,如今离婚,她却是万分笃定的。 欧墨渊皱起眉头,“好!” 以后可别求着他复婚! 欧墨渊大笔一挥,在表格上填上名字,红本子换上了绿本子,他们离婚了。 从此之后,两人就不存在法律上的任何责任与义务。 离婚证拿到手后,欧墨渊直接大步离开,像是避之不及般,再没有多看她一眼。 不过也是。 扁栀这两天想的很清楚。 当初结婚,欧墨渊就是为了让她给陈语嫣治病。 后来,陈语嫣怀孕,她又转到了妇产科,欧墨渊估计才勉强维系婚姻。 是她太傻,一直觉得欧墨渊能够跟她维系三年婚姻,一定是多少心里有她的,现如今看,确实是一点情谊都不存在的。 在欧墨渊的眼里。 她或许就是仗着手艺,霸占他欧太太这个位置的恶毒女人吧。 不过现在不重要了。 他们离婚了。 扁栀走到门口时,才发现欧墨渊的车子还停在原处,并没有离开。 秘书从车子上下来,“扁小姐,我们欧总请你上车说话。” 扁栀眉头一锁,“我们离婚了。” 言下之意就是,没什么好说的了。 可秘书依旧是维持请的姿势,态度强势的理所当然。 离婚了,她可不在惯着这些人的臭毛病。 扁栀绕到另外一边,打算拦辆车子回医院参加记者招待会。 可手才刚刚抬起来,就被欧墨渊大步过来拽住。 扁栀吃痛皱眉,不过忍住没有在他面前呼痛,“欧总,”扁栀声音特别的冷,“有事?” “有事,语嫣的孩子是因为你才没有的,你作为她的主治医生,你责无旁贷的要负起责任!” 欧墨渊的手劲很大,扁栀扯了扯都没有将手从他手里挣脱。 “欧总,没有记错的话,”扁栀笔直迎上欧墨渊的目光,“在五分钟之前咱们离婚了,你这样在民政局门口攥着前妻的手,是不是不太合适?” 欧墨渊松手。 在看见扁栀手臂上因为他刚刚的拖拽红了一大片时,眉头不自知的皱起来。 不过,他很快的忽略了心底的那抹不适感。 “你应该照顾语嫣的身体,直到她完全康复,你也应该知道舆论的力量对你们医院会造成多大的影响吧?” 扁栀被欧墨渊这话刺痛。 她自嘲的笑了声,“欧总,所以为了陈语嫣,三年前,你不惜牺牲自己的婚姻,三年后,你又不惜往我身上倒脏水,甚至要以掐断我的事业生涯为代价来威胁恐吓我?” “算了,”扁栀懒得听他再说什么,觉得听见他说话都恶心,“行,你要的交代,我会给你,一个小时后,你等着吧。” “什么……” 欧墨渊的话还没说完,扁栀已经拦了辆车直接坐了上去。 像是跟他多说一个字都不耐烦。 车门当着他的面合上,欧墨渊看着白皙的手上那抹红色沉淀成暗色,眼底瞬间闪过一抹复杂神色。 那抹红,让他很不舒服! 他没想过伤她,只想着让她意识到有错要认! 却不曾想,她固执到这种地步。 欧墨渊抽了根烟,心底也不知道为何逐渐烦躁,更加气恼起扁栀的所作所为。 他当初跟扁栀结婚的时候,他确实抱着替陈语嫣治病的心理。 可他,即便是到了今日,也没有真心要跟她离婚。 是她步步紧逼,他才不得已为之。 如今真的离了婚,欧墨渊心里忽然怅然若失,觉得,某个心底的位置好似忽然缺了一块。 不过,他很快把这个不适应归咎为不习惯。 就是阿猫阿狗,在身边养了三年,丢掉的时候,也会不习惯。 何况是人。 何况,被扁栀抢先说了离婚,实在憋屈! 扁栀在车上,远远的就看见了在门口来回徘徊的万倩。 她看起来焦急又忐忑,双眼不停往她车子开过去的方向张望。 见她从车子上下来,乐颠颠的过来,眼底满是盼望,“师父,离婚离的还顺利吧?离婚证呢?快给我看看!” 万倩是当今盼她离婚第一人。 扁栀看着她这模样,轻轻一笑,从包里将离婚证拿出来,递到她面前,“挺顺利的,离了。” 万倩看到离婚证,直接一个熊抱保住了扁栀。 “栀栀~” 万倩欢喜的时候,委屈撒娇的时候,总喜欢叫她栀栀。 说这样叫着亲热。 “你真的离婚了!” “栀栀,恭喜你,终于脱离苦海!以后每年的这一天我都会跟菩萨许愿,祝愿欧墨渊一年不如一年,祝愿欧家早日破产倒闭!” 离婚了,就代表放下了。 扁栀放下了,万倩却没有。 她觉得,渣男前任必须生生世世的倒霉不如意下去,这样才对得起世道良心。 “栀栀,记者都在里头了,你准备好迎接最后一战了吗?”王倩看着扁栀说。 扁栀微笑点头。 五分钟后。 她坐在讲台中央,温柔一笑。 “谢谢各位今日出席这场记者招待会。” “对于近日传闻,我有以下几点说明,”扁栀逻辑满分,言简意赅,“第一,从今日起,我不再是欧太太,三年间的隐婚,不过小儿玩闹一场,今日离婚我净身出户,未拿欧家一分一厘,昭告大众,只是为了免得日后有人以此为话题。” “第二,欧墨渊希望我跟陈语嫣道歉,那么如他所愿,我道歉。” “我道歉,我不应该利用自己的医术,不小心就将陈语嫣的病治疗至将近痊愈,我道歉,我这三年心无旁骛悉心照料,让原本寿命不过月余的陈语嫣,居然顺利怀孕,也不应该怀有医者大爱,在得知陈语嫣怀孕后,居然担忧欧墨渊为白月光伤神,而又转科妇产科,继续整整照顾了她七个月。” “这里我需要跟仁心医院的所有同仁道歉道歉,因为我,让医院染上纠纷,对不起。” “以上种种,都是我的错,我今日在此起誓,日后陈语嫣再在出现任何病况,我扁栀一定绕道三里路,以免再出现如今道歉蠢状。” “以上,是我今天的道歉记者发布会,谢谢大家。” 一番阴阳怪气的话,成功让台下的记者齐齐愣住。 许是扁栀往日里好说话的形象搭配着她明艳与世无争的样貌太多深入人心,连在场的医护人员都没想到,她会这样言辞犀利。 扁栀起身,礼节俯身鞠了一躬。 万倩站在一旁,拍手称快时,见台下记者傻愣住忘记提问时。 她遥遥喊了声,“扁大主任~人家都说,是你害了陈语嫣肚子里的孩子,你怎么解释啊?” 在场医护人员不解看向万倩,只见万倩懒散环胸靠在门口,跟众人俏皮眨眼。 扁栀笑了笑,“自然有解释的,”说罢,扁栀摁下现场影视开关按钮。 身后巨大的幕布浮现两人身影。 一个靠在床头,一个站在床尾。 第9章 你不仁,我不义 床上原本羸羸弱弱的人忽的坐起身,动作姿态高傲又强势,言语轻浮讥讽。 颇有一副唯我独尊的驾临模样。 “扁栀,实话告诉你,肚子里的孩子我本来就不想要,所以才设计流掉的。” 穿着病号服的女人拍了拍散漫的拍着被子,嘴角勾起,“我呢,既然今日说了,就不怕你告诉欧墨渊,那些人现在还被我当做傻子一般玩得团团转,把我当做欧家小公主, 你也就是机缘巧合运气好,才会有了这一身好医术嫁给欧墨渊,当初,欧正浩有机会上位,没想到是个不成气候的,如今,欧氏是欧墨渊在把握,我就老实告诉你,欧墨渊我要了, 当初我能让给你,今天我就能再凭借手段要回来,你要是老老实实跟墨渊离婚,也就不用受那么多苦,你玩过不过我,前途什么路你自己选吧。” 扁栀站在床尾不卑不亢,“你就不怕欧正浩知道吗?再者,我治好了你的病情,你就没有一点感激?我现在才是欧墨渊名义上的妻子,你就当真这么自信,能再把人要回去?” 扁栀三连问。 陈语嫣简直不能更自信,哼笑着靠在床头高傲感很足,口吻笃定。 “欧正浩那个废物,我叫他往东他不敢往西,从小就是一副窝囊废的样子,舔狗一枚罢了,现在他还在国外呢,回头我用孩子掉了借口跟他离婚,他指不定还觉得对不起我呢, 再者,你治好我,是你作为医生的义务,我凭什么感激你? 第三,你也知道你自己是欧墨渊名义上的妻子?”陈语嫣的笑声嘲讽至极,“结婚三年,你每日都在医院里照顾我,你跟欧墨渊做过那档子事么?我的自信,不都是你的无能给的么?三年了,你都没有爬上欧墨渊的床,能有什么作为?” 扁栀点着头,丝毫没有要反驳的模样,反而弱弱的赞同,“确实是的,三年了,你跟欧墨渊巨确实情比金坚,我自愧不如。” 陈语嫣听见扁栀就这么承认了,心下越发得意,轻哼了声,对着扁栀说了声:滚。 视频里房门合上。 扁栀遥控器摁下暂停键。 几米宽的屏幕上,陈语嫣傲慢的样子定格。 信息量太大,台下众人齐齐呆滞惊愕脸。 唯有扁栀站在侧面位置,与尾端欧墨渊视线对上,她盈盈一笑,握住话筒,语音清凉婉转。 “道歉了,也赔礼了,欧总,请问,您可满意?” 扁栀这一出戏,众人皆看懂了,扁栀在讽刺什么。 万倩在众目睽睽之下走向舞台,却又在台阶上跌落地面。 众人不懂她这是做什么时,万倩已经捂面抹泪,“呜呜呜——大家可看见了,扁栀推我?” 扁栀淡笑,明白万倩这是玩闹心思起来,她配合着,说道:“还不起来,众目睽睽,当真以为众人是傻子,眼瞎心盲么?” 万倩哎呦呦的起身,对着不远处的欧墨渊挑眉,“可不是嘛,有的是眼瞎的人。” 这一波嘲讽让现场掀起滚浪般的笑声。 扁栀看着人流对面,欧墨渊被围簇中央,记者尖酸刻薄的问题让他面目肃冷。 她隔着人海静静与他对视,像是在与死去的感情做彻底告别。 几秒后,她放下手里的话筒,转头就走。 她要的就是这样,无论过程我多么卑微,那是我自愿。 等我不愿时,你不仁,我不义,我要你知道,我们势均力敌。 扁栀离开了。 可幕布上的视频还在继续。 陈语嫣跟其母在病房里说的每一句话,都被一一播放。 而其中还有她服用下她堂哥公司要过来的药品画面。 这天的视频结合着之前陈语嫣哭哭啼啼在记者面前哭诉扁栀手段阴鸷,害她流产的视频,简直不能更精彩了。 而此刻,更精彩的当属欧墨渊的脸色。 他被迟迟到来的保镖混乱间带进安全区,烦躁的面色裹胁暴戾,欧墨渊一把扯下领带,重重的坐下后面色冷寒拒人于千里。 身边的公关部总监看着不断攀爬的话题热度,急的像是热锅上的蚂蚁。 欧墨渊的双手握拳,手机不断响起,他不用看也知道这是公司股东打来过质问的电话。 陈语嫣闹的这一出,把欧家人甩的团团转,不免让大众质疑欧家,跟他这个掌权人的脑子是否还还适合掌控公司。 整个安全区内,气氛压抑,欧墨渊的拳头狠狠掷在桌面上,发出“砰”的一声。 “把热度先撤下来!” 身边的秘书王林抿了下唇,十分为难的垂头,“欧总,恐怕一时半会,撤不下来。” “什么叫撤不下来!” 欧墨渊声音冷厉,猎豹般的眸子里没有一丝温度。 王林抖了抖肩膀,小心翼翼,“词条原本只是按照热度正常上升,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忽然就窜到词条榜单第一了。” 欧墨渊震怒过后,额前碎发掉落,显得极为阴冷,“那让公关部联系热搜运营单位,撤下来啊,这点小事也要我教吗?!” 王林战战兢兢,“本来公关部是这么做的,可是,热搜运营单位那边一听咱们这边的诉求,当即就挂了电话。” 王林吞了吞口水,心跳慢了几拍的说:“后来打通了,对方说……” 欧墨渊冷眸收紧,“说什么?!” “说,渣男就要人尽皆知,绿茶白莲人人得而诛之……” “而,而且……”王林此刻后背冷汗,收紧呼吸,“而且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娱乐圈当红炸子鸡周岁淮转发了爆料微博,并且手绘斩杀渣男图,一下子,转发该视频数顷刻破亿。” 资本很多时候可以做很多事。 可唯独民意,不可违。 “周岁淮?就是那个家里有千万家产不继承,偏偏要闯荡娱乐圈的周岁淮?” 王林:“是的,他最近好几部偶像剧在播,颜值抗打,被选为娱乐圈最具价值男偶像,加上又是奔跑吧朋友的固定班底,他这一出面,那几个奔跑吧其他成员纷纷站出来转发,一时间……半个娱乐圈都来凑热闹,热度就压制不住。” 欧墨渊眸光眯起,冷声问,“所以,所有的一切,幕后操控者都是周岁淮?” 扁栀居然认识京都大少?好大的能耐! “不止周岁淮,”王林垂头,叹了口气,对于自己家老板对于前妻的强悍人脉这点居然一无所知万分无力,“热搜稳固第一,是不知名势力推上去的,在努力查了,无果,听说对方保密工作极佳,不是我们的势力所能企及的,目前只知道是男性,黑白通吃,手段……听闻狠辣无比。” “另外,热搜运营老总之前跟咱们一向交好,不知道为什么今天忽然翻脸,”王林吸了口凉气,小心翼翼推断,“据可靠消息,是华林娱乐老总林野亲自下达指令,并且……” 欧墨渊脑子疼的厉害,“还有什么!” 第10章 奶奶,我跟扁栀已经离婚了。 “还有……林野那边内外直接放话,以后但凡是咱们集团的宣传通通不接,但是只要是黑料,免费给热度。” “一句话……”王林崩溃,“就是明着要搞死咱们。” 欧墨渊锁眉。 公司跟公司之间,向来是以和为贵,即便是不对付,也会维系表面和谐,怎么可能这样大张旗鼓的树敌。 欧墨渊,“你听错了吧?” “没有,”王林也希望是自己听错了,“对方说得很清楚,并且第一时间在官网发布了公告。” 王林一脸便秘的从身后拿出一张纸递到欧墨渊面前,“公关部总监在刚刚的前五分钟,已经递交辞呈,说是,不愿意得罪行业大佬,否则以后圈内没办法混。” 要知道,公关部总监在行业内混了整整四十年才混到这样的地位,当初还是欧墨渊三顾茅庐亲自去请,由此可见,替扁栀后面运作的这三个人在圈子里的影响多么巨大。 欧墨渊看着热乎乎的辞呈,冷冷一笑。 好一个扁栀啊! 居然还留着这样的后手。 不知名黑白通吃男性大佬,娱乐业内根基深厚的资本大佬林野,外加一个娱乐圈里八面玲珑深厚亿万家财作靠山的当红炸子鸡周岁淮。 呵呵! 扁栀,你可真是好本事! 从前真是小看你了。 欧墨渊阴冷的盯着地板某处,心里却思索着那日扁栀在民政局说的话,【我会给你一个交代,】呵,就是这样交代。 她走的那样干脆。 管家说,家里的行李一件都没拿,原来是攀上高枝了。 眼前又莫名出现下午结婚时,淡蓝色的毛衣斜挂肩头,露出白嫩的肌肤,扁栀说的那句【好的,等我离婚啊。】 在他面前端庄贤惠模样,在外头倒是撩骚模样,这让欧墨渊觉得,离婚这件事,扁栀预谋已久。 否则,当真深爱,怎么可能仅仅因为一个主任岗位就放弃他。 深爱,也不过是冠冕堂皇用来蒙骗他眼睛的。 欧墨渊原本还觉得这三年她辛苦,对她有些愧疚,这么一想,只恨当初对她没有再狠些。 否则,她怎么还能有心思去勾搭别的男人。 还是三个! 欧墨渊搁在桌面上的拳头越攥越紧,忽地,兜里的手机再度响起。 他烦躁得要摁掉时,瞧见屏幕上的备注:奶奶。 欧老太太得知网上的事情后,再度入院,挂着氧气瓶还要跟他说话,一开口就是怒气冲天,“欧墨渊!你是死人吗?!发生这么大的事情,过去整整半个小时了,你还没有作为?!” “语嫣哭的晕死过去好几次,在病房里安装摄像头是扁栀干的对吧?!立马叫她滚到医院里面来!她这是要造反吗?!” “奶奶,我知道了,我在处理了。” 挂了电话后,欧墨渊问秘书要了扁栀的电话号码。 直接拨过去后,机械的女生传来:“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一直到晚上欧墨渊抵达医院,扁栀的电话始终是关机状态。 而网上的舆论已经铺天盖地,关于陈语嫣是欧墨渊白月光,甚至不惜利用结婚,替她寻找贴身治疗医生。 关于陈语嫣以往设立的纯美无辜人设的怀疑。 关于陈语嫣肚子里的孩子,究竟是欧正浩的,还是欧墨渊的揣测。 一时之间,欧家成为了众人口中的八卦对象,出轨,乱伦这样的字眼层出不穷。 医院里打电话过来说老太太血压高的控制不住,欧墨渊只好马不停蹄的赶往医院安抚。 欧老太太一只手挂着吊针,视线越过欧墨渊的肩头,落在了他的身后。 “我不是叫你把扁栀带来见我?!” “怎么?惹了这么大的事情出来,想做缩头乌龟?!我告诉你,不能够!” “欧墨渊,你立马跟这样心思歹毒的女人离婚!” “立刻,马上!并且让她在记者面前澄清,语嫣的那段视频是她伪造的!” 欧老太太满是皱纹的脸上一片暴怒之色:“然后!在让她跪着到祠堂,向欧家的列祖列宗面前磕头认错!” 陈语嫣自小在老太太身边养大,一直是乖巧温顺的模样,故而即便是血淋淋的事实放在眼前,她也是不愿意相信的。 下意识的认为,那段监控视频是扁栀伪造的。 可事发第一时间,欧墨渊就已经找人鉴定过了,那段监控视频并没有合成迹象。 “奶奶,我跟扁栀已经离婚了。” 欧老太太闻言,愣了一下。 “已经离婚了?!” “已经!离婚了?!” 见欧墨渊点头,欧老太太的滔天怒火抑制不住的爆发出来。 她重重的将枕头丟掷到欧墨渊脸上,“废物!” “当真是废物!” “你就这么轻易跟扁栀离婚了?欧墨渊,你真是一点都比不上你爷爷,比不上你爸,你居然这么轻易的就跟扁栀离婚了?” “你知道婚姻存续期间,你即便是动了手,也不过是家庭内部纠纷,现在离婚了,你敢动扁栀一根手指头,那人家都是能告你的!” 欧老太太眼眸猩红仇人一般的凝视欧墨渊,“没脑子!当真是没脑子!” “欧墨渊,我不管你是不是跟扁栀离婚,只要她一天还是这个医院的主任,你一天就可以拿捏住她,语嫣的这件事情,你必须叫她当面道歉,消除影响!” “你现在立刻去给医院施压,让扁栀在医院呆不下去,这样只能回家任由你拿捏!” 王林站在门口,唇瓣动了一下,也不知道自己该不该说。 迟疑了一会儿,还是趴在门口的门板上,小声的说:“那个——欧董事长,刚刚得知,扁栀已经离职,从这个医院离开了。” 这话一出。 欧墨渊跟欧老太太都齐齐顿住了。 几秒后。 病房内再次响起苍老声嘶力竭的怒吼声。 “啊啊啊!!!!” “欧墨渊!!!无论你用什么方法,把扁栀那个贱人抓回来!” 欧老太太情绪失控,最后打了一针安定才缓缓入睡。 欧墨渊面色冷凝的从欧老太太这里离开,去了陈语嫣的病房。 还在门口,就听见陈语嫣在里头低声哭泣,见他进门,陈语嫣红着眼眶,泪珠滚落脸颊。 “墨渊……扁栀是什么意思?她为什么要伪造视频来污蔑我?” 陈语嫣捂脸痛哭,肩膀耸动,不堪柔弱,“她就是生气我一直霸占你的时间,所以才这样歹毒的陷害我?” “我肚子里的孩子,是我辛辛苦苦得来的,你也知道的,我身体不好,如果没了这个孩子,日后再没有怀孕的机会,这些你都是知道的,扁栀也知道,” 陈语嫣痛哭的攥紧拳头,“她也知道,她也知道!” “她就是要害我这辈子没有子嗣,她就是要害我!她那样歹毒,害我流产还不够,现如今还要毁我名誉!” “墨渊,我怎么办?我怎么办啊?外头议论的我话那么难听,扁栀就是嫉妒你们对我好,所以要夺走我身上所有的疼爱。” “可是,我不过是个心脏孱弱的废人,我还能够跟她争夺什么呢?我还能争什么……” 说到最后。 陈语嫣像是不堪重负的倒在床上,眼泪顺着脸颊滑落,柔弱不能承受的模样。 欧墨渊站在原地,冷冷的看她,不发一言,也不曾有一点动作。 陈语嫣捂着胸口,等了好一会儿,都没有察觉欧墨渊有要过来宽慰的姿态。 她心下狠狠一落,又深吸了口气坐起来。 她虚弱的靠在床头,有气无力,“墨渊,所以,你是相信她,不相信我是吗?我们从小一起长大,你应该清楚我的为人的,我……” 屋内灯光昏暗,陈语嫣盈盈又楚楚的抬眸,欲语还休的看着欧墨渊,“当初,我听从家里的嫁给欧正浩,我是没办法的,你也知道, 我知道,你心里一直在怪我,没有坚定的选择你,可是,墨渊,无数的夜里我都在后悔,我多么希望能够回到跟你相知的那一刻,你……” 陈语嫣观察着欧墨渊的神色,冷漠的样子叫她心下发凉。 可她还是想赌一把。 她必须要赌,她也有赌的自信跟资本。 她相信,既然欧墨渊能够为了她跟扁栀结婚,她在他心里就一定占有非常重要的地位。 “墨渊,我心里的始终都是你,我,我会跟欧正浩离婚,你、你还会接纳我的对不对?” 第11章 陈语嫣病情恶化 陈语嫣朝欧墨渊的方向抬手。 还不曾触及他,欧墨渊便已经避嫌后退好几步。 “真实情况如何,我想你自己心里很清楚,如果你还想在欧家呆,就好好的做好堂哥的妻子,不要再有其他妄念。” “念你救过我,我给你一次机会,你自己去跟堂哥还是奶奶说清楚真实情况,否则的话,就别怪我不留情面。” 欧墨渊面色放的冷。 监控视频里,陈语嫣说将欧家人当傻子的话还言犹在耳,要不是顾忌堂嫂身份,他也是决计给不了好脸色。 “欧墨渊,”陈语嫣静静的看着面色冷凝的欧墨渊,好一会儿,才低冷道:“你确定,要把话说的这么绝对吗?” “我说了,我一直爱的人是你,所以你依旧要把我推入火坑?让我跟不爱的人同床共枕?” 欧墨渊后退好几步,觉得面前的女人,与自己认识的那个陈语嫣完全不是一个人。 不等欧墨渊回答。 忽的,门口卷起一阵风,欧正浩风尘仆仆的从国外赶来。 陈语嫣愣了一秒,而后抬手捂面,低低的哭出声来,“正浩~大家都欺负我,都不相信我,是扁栀,她故意陷害我的。” 欧墨渊冷眼看向欧正浩,想看看他的态度如何。 却见他随手丢开了行李,一脸怜惜的坐到床沿,捧着陈语嫣的脸,疼惜的说:“宝贝,老公来了,我来了,谁也欺负不了你,你放心,我就是你在欧家的依靠。” 这话,是跟陈语嫣说的,也是跟门口冷面冷眼的欧墨渊说的。 欧墨渊掌权后,欧正浩就被调至负责国外的业务。 他心里一直很不服气。 隐隐觉得欧墨渊确实如外界传言般对陈语嫣有那方面的心思。 后来扁栀嫁入欧家。 他担忧扁栀长的好看,欧墨渊难免被勾引,他老婆孤身一人在国内,必定被欺负。 现如今语嫣果然被欺负了,越发笃信了他之前的想法。 欧墨渊就是看不惯他们夫妻,故意针对他们! 这么想着,欧正浩对欧墨渊越发不满起来。 哄至陈语嫣休息,欧正浩小声关上房门。 一出来,就开门见山,“我不管你是怎么想的,这事是扁栀做错了,那什么视频我不用看就知道是假的,扁栀这么污蔑语嫣名誉是看着你如今得势是吧,你看着办吧,你要是不处理,那你日后就别怪我对你老婆动手。” 欧墨渊等了这么久,就等到欧正浩这么一句话。 他不满的皱起眉头,丢掉手里的烟,冷笑,“行,那我倒要看看堂哥是要怎么对付扁栀。” 欧墨渊丢下话就走了,身后的欧正浩一脸阴鸷的看着他的背影,而后狠狠呸了一声。 关于陈语嫣的热搜在网上挂了整整半个多月。 无论欧家人如何鸡飞狗跳,气急败坏的找各种关系,热搜纹丝不动。 曾经那些嘲笑扁栀舔狗的人也开始可怜起她。 期间,欧墨渊动用了各种关系去寻找扁栀,可都无功而返。 她的手机也从一开始的关机状态,到停止使用。 曾经那么活生生的人,就这么顷刻间消失了,像从来没有来过一般。 欧墨渊深夜疲累回家,管家站在楼下,低眉顺目的问,“欧少爷,扁栀之前住过的客房收拾出来了,她的衣服要怎么处理?” 欧墨渊居高临下看着台阶下的简单行李箱,顿了一秒。 那个人……嫁进欧家三年,居然这样一个简单的行李箱就装满了所有东西。 好像,随时准备要离开似的。 欧墨渊的眸光闪了一下,可转念想到那上个为她出头的男人,火气再度涌上头顶,“丢了!” 管家应了声“是”后退下。 偌大的屋子里,只有他一个人。 鬼使神差的欧墨渊走到了扁栀曾经住过的房间。 下人收拾的很干净,丝毫不没有留下某人住过的痕迹,空气里都是清新剂的味道。 行。 既然走了,那就永远别回来。 即便她现在跪在他的面前求他,他也绝对不会动容半分! 三个月后。 陈语嫣的心脏突然出现问题,仁心医院所有专家束手无策。 隔日。 国外权威专家会诊,无果。 陈语嫣捂着胸口位置,趴在床上,脸色惨白如透明白纸,额头上大滴的汗水落下,这回倒真真是一副病态模样。 护士长一边挂着水,一边冷笑,“好人有好报,有人离婚脱离苦海了,恶人有恶报,明明好了大半的病,居然复发了。” 陈语嫣气得喘了几口大气,却因为实在没有力气反驳瘫倒在床上。 当天。 陈语嫣被推进了手术室,欧正浩在病危通知书上忍痛签下大名。 “啪!!!”的一声,欧正浩在欧老太太跟前跪下。 “奶奶!救救我的心肝!要是语嫣有个好歹,我也不活了!” “语嫣从小在你跟前长大,您不能不管她啊,那个扁栀,您赶紧叫人找出来,只有她能救语嫣,我求求您!” 眼见着最爱的孙子将头磕的“邦邦”作响。 欧老太太不忍心,对着站在对面的欧墨渊,“没用的东西,你挖地三尺也要把扁栀给我找出来!” 欧墨渊皱眉没吭声。 一侧的王林低垂着头,很恭谨的说:“董事长,三个月前,就已经挖地九尺,当真找不到。” 欧老太太气的差点将牙根咬碎,指着欧墨渊怒骂不中用。 十几个小时后,陈语嫣出了手术室。 紧随其后出来做手术的医生浑身湿透,大喊侥幸,“再一次,再一次真就不行了,下次手术别叫我了,我能力真的有限,抱歉。” 当晚,那个医生连夜飞往国外。 半小时后。 仁心医院的院长办公室被欧家人围住。 在里头的还有之前跟扁栀关系不错的住院医跟护士长。 欧老太太气势强大地坐在桌子对面,桌子拍的梆梆作响,“三千万,我给你们医院资助三千万的器械,你们把扁栀给我叫回来。” “立马让她来给语嫣做治疗!” 院长往日里笑眯眯的一张脸,此刻满是寒霜。 冷哼了一声,“好笑,真好笑,”院长转头对身边的心外科医生小李笑道:“三千万?我们医院主任医生赚的钱是不多,但是扁栀若还在医院,我们医院的名声早打到国外去了,三千万?” 院长豪气的很,比了个五。 欧老太太皱眉,“什么意思?” 院长:“我给你五千万,你给我把扁主任找回来,或者,找个同样优秀的医生,行吗?” 欧老太太脸色奇黑,“仁心仁德是你们医院的宗旨,怎么?如今是黑了心肝了?” 院长当即脸色沉下去。 能做院长的人,也不是吃素的。 端起桌面上的茶杯,不疾不徐,懒得再开口。 护士长双手交叠贴在身前,微微一笑淡定从容,“我们是全力救治的,找人不是我们的本分,院长,看来您的办公室得装摄像头,免得回头被泼了脏水,可百口莫辩。” 小李医生:“我看是,哎,之前扁主任用过的那枚监控,这会儿正正合适!” 说着。 院长办公室门打开,护士长大声张罗着叫人赶紧过来安装。 气得欧老太太血压又蹭蹭网上爬。 一个月内。 欧家用尽了祖宗十八代的关系,愣是丝毫没有找到关于扁栀去向的任何线索。 陈语嫣病危,欧家上下兵荒马乱。 就在众人愁眉不展时。。 有人喜盈盈的从门口经过。 “哎,孩子最近怎么都不哭不闹了?” “是吧?”妇人的声音染上喜色,“同心堂新来了个了不得的女中医,年纪轻轻,厉害着呢,我才刚领着孩子进门,她就瞧出我的孩子夜半惊啼,开了简单的三味药,瞬间药到病除,听说是扁鹊传人呢。” 声音渐行渐远。 “是么?那女中医叫什么?” “叫……嘶——叫什么来着,就在嘴边,给忘记了。” 等到走了好远,进入电梯时,妇人才拍着脑门笑道:“叫扁栀。” 第12章 女人帅起来,就没男人什么事了 病房内。 欧墨渊只听见前面几个字,皱眉若有所思,“女中医,扁鹊传人……” “女中医,那能有什么用,现在一般医术高明的都是男的,”陈母嘟囔着不太乐意道:“女的能有什么本事。 八年医学院,出来年纪都差不多了,结婚生子,能看过几个病人,诊过几个脉?现在的人啊,都是挂个名号,姓扁就说是扁鹊传人,姓华就说是华佗弟子。” “简直搞笑!不知所谓!” 陈母冷笑,上次的监控视频被拍到,虽然事后他们极力否认,但是欧墨渊似乎不信,她也就懒得最表面功夫。 欧正浩坐在沙发上,看着病床上陈语嫣毫无血色的脸,忧心忡忡,语气暴躁的对欧墨渊,“扁栀到底死哪里去了?就算死,也该有个消息吧,怎么就可能毫无音讯!耽误语嫣的病情,简直该死!” “等我找到她,一定要好好教训她一顿!” “作为医者,一点医德都没有枉为人!” 护士长进门的时候,碰巧听见这些话。 掌心扁栀同心堂的联系方式紧了紧,而后转头出门,毫不犹豫的丢进了垃圾桶里。 这种人,就不该留在世上,祸害! 一侧的欧墨渊目睹一切,他顿了顿后,走到垃圾桶旁,俯身,捡起了那张写有名字跟电话号码的字条。 欧墨渊电话打过来时,扁栀正在给一个小朋友看鼻炎。 她回家将近半年,就被父亲关在家里半年,后来王珍求情,林决才黑着脸让她进了同心堂中医馆,做了小小一名中医助理。 治疗的都是一些小病患,她之前就读的是西医,故而这里也没几个人认识她。 只知道,她叫扁栀,通过关系进来的关系户。 关系户能力普通,所以才被指派做了助理这样没什么作用的职位。 扁栀的这个新号码没几个人知道,电话响起来,她当作推销电话,直接挂断,顺便开了静音。 给小朋友开了副药,再看手机时,手机未接来电整整三十通。 她想着这推销还挺锲而不舍,这么想着指尖滑动,顺手拉黑。 当晚是万倩的酒吧开业。 学不会医药就回家继承房地产家业的小公主是妥妥将不务正业发挥到了极点。 娱乐场所开的几乎遍布全国了。 万倩送过来一套衣服,扁栀换好后从后门出来,一眼就看到了站在门口的欧墨渊。 扁栀没什么反应的从他身边经过。 倒是欧墨渊或许被她这身小野猫般的装扮也震惊住了,在原地呆滞了好久。 等到扁栀一只脚踏上车时,欧墨渊才反应过来,怒火滔天的一把将扁栀从车上撤下来。 见扁栀皱眉,下意识想起离婚那日,她红了一片的手腕,手上力道不自知的放轻了些。 扁栀顺势用巧劲挣脱。 她站的笔直,眼色凉薄,后退几步,“欧总。” 欧墨渊看着消失了近半年的扁栀。 她就像是从头到尾换了一个人。 上半身穿着黑色皮衣外套,内里是性感蕾丝紧身纯黑内搭,下半身一件铅笔裤,将一双细腿包裹的又长又直,偏偏脚下还搭着裸色高跟鞋,反差感搭配她原本就明艳的面容,整个人又野又欲。 她看向他的眼神充满疏离跟陌生,好像从未认识过一般。 这抹眼神刺痛欧墨渊的神经。 “穿的这身什么鬼东西?” 欧墨渊眯起眼眸,“你的现任金主喜欢的是这种风格?男人多半喜端庄女人,你这样打扮,更像是在外头养的小野猫,呼之即来挥之即去,沦为男人玩物,扁栀,你好志气啊。” 扁栀无语的看着欧墨渊,觉得这人脑子里可能有那个什么大病。 好好的跑到她面前来说教? 还一副我为你好的狗样子。 扁栀的手机响起来,万倩在催她赶紧过去。 她丝毫懒得理会这神经病,转头要走,防备着欧墨渊再过来拉她,她直接绕过车子,飞速上车。 车子绝尘而去,卷了一地的尘土。 欧墨渊好久后才回神,眉头紧皱。 扁栀居然敢这样漠视她! 从前,她看向自己的眼神里铺满星河,满是女儿家爱慕的仰望与娇俏,如今却是,野的没边了。 正眼不瞧他一眼。 王林站在欧墨渊身后,轻声说:“欧总,扁栀……好像变了很多。” 欧墨渊没有答话,只是身上的冷寒气息更胜。 王林看了眼欧墨渊,小心翼翼提醒,“咱们……是过来让扁栀去给语嫣小姐治病的?您刚刚……” 怎么好像完全忘记了? 并且相较于给陈语嫣治病,反而更在意扁栀的着装打扮? 王林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 眯起眼睛……这不对劲。 扁栀到酒吧的时候,万倩正在跟朋友吹牛逼。 “我跟你们说我姐妹儿扁栀,那花式调酒玩的那叫一个溜溜球,你们这些世家小哥,没一个玩得过她。” 万倩大拇指几乎顶到天上去,“长的还漂亮,你们留哈喇子都没用,人家啊,瞧不上你们这些个没本事的,医学院小神童,人家是被骂着毕业的,她呢,导师留着口水求她留校做助教, 可人家瞧不上,找了家小医院,不足半年,把人家医院名声打出去了,院长都要给她跪,你们说!牛不牛逼!” 一众世子哥给万倩面子点头,嘴上一个劲地说:“牛逼,牛逼,咱们是比不上。” 扁栀站在万倩身后无语,有点不想认识她。 太夸张了。 结果不等扁栀开口,万倩对面的人先指着她说,“哎——那姑娘长的野性啊,我喜欢。” 万倩挥了挥手,一边转头,“再野,也没我——” “哎——”万倩放下手里的酒杯,笑吟吟的过去,乖巧的很,“师父,你来了。” 扁栀低笑,拿她没辙。 欧墨渊跟欧正浩抵达酒吧的时候,酒吧内热气滚滚迎面而来。 周围的喧嚣声几乎要炸裂耳朵,五彩的灯光闪烁,可欧墨渊还是第一眼就看见了吧台里的扁栀。 她站在中心位,几乎是万众瞩目,跟在医院里严谨的样子很不一样。 欧正浩手里的关节活动的咔咔作响,嘴角勾起,很讽刺的说:“堂弟,你这前妻从前表面功夫倒是了得,一副温顺模样,刚跟你离婚,这浪荡的都没边了。” 欧墨渊觉得“浪荡”两个字刺耳,可也没有出声反驳。 他的眼睛直直地盯着扁栀。 她的长发微卷,随着调酒的动作一翘一翘的,今天第一次发现,她的眼尾下方有颗小黑痣。 也不知道是不是灯光的原因,搭配着扁栀轻描淡写的笑,整个人说不出妩媚与勾人。 她调酒的动作熟练,花样很多他之前都没见过,行云流水浑然天成,脸上挂着自信娇媚的笑,看的周围的人连连喝彩。 欧墨渊的目光忍不住被她吸引。 这还是往日里鼻梁带着眼镜,穿着宽大的白大褂,对各项检查数据一丝不苟几乎到了较真地步的扁栀吗? 那么张扬,那么鲜活,灯光下,黑色的秀发闪着细碎的亮光,举手投足间张弛有度,完全控场。 王林站在欧墨渊身后,忍不住丧失立场,惊叹连连,“哇——那是扁栀么?天哪,变化大的都不认识了,好厉害!” 欧墨渊从未见过这样的扁栀。 以至于被吸引之际面盘上也染上错愕与惊诧。 很久之后,他都依旧记得那一晚。 周围的喝彩声不断,扁栀脸色的笑容轻扬带上邪魅,她手上的动作跟随音乐节奏,耀眼的像是星辰灼日。 周围的众人完全失控。 讨论声一浪盖过一浪。 “我的妈呀!这是哪里来的神仙小姐姐,不用喝酒我都已经先醉了。” “果然,女人帅起来,就没男人什么事了,那动作,飒得我一个男人都自愧不如!” “关键还长得漂亮啊!我的老天爷,这是什么人间尤物,你们看到那皮外套下的细腰了么?都不如我手掌大!” “喂!小姐姐!你有对象了么?我想跟你搞对象!” “小姐姐!我有对象,不过我不要了,你考虑考虑我吧,我万贯家财,都给你!” “……” 第13章 骨子里比我野~ 万倩端着酒杯,看着扁栀站在人群中央耀眼的模样,开心的嘴角几乎裂到后脑勺。 她拍着身边看客的肩膀,笑道,“打什么主意呢?那是我师父,被家里看的严格,今儿出来玩的,你们家里那几个钱,都不够我们家师父养头发的。” 身边男人啧啧道:“怎么之前不见你带你师父出来玩啊?” 万倩我笑:“之前眼瞎看上个渣男,不过现在,重获新生了,我这师父从小也是个混不吝的,十几岁,打群架,喝大酒,逗帅哥,背个单肩包就敢满世界的玩,骨子里比我野~” 男人:“哦?可我刚刚看她进来,倒是有几分清冷,不易靠近。” 进门只对人点了点头,就直接去了吧台后面。 “哎——一言难尽啊,有的时候,人的成长,就那么一瞬间,在全世界都喧嚣嘈杂时,忽然摁下了停止音符,你就那么被迫长大了。” 即便优秀如扁栀,她那一瞬间从骨子里长出来的成熟稳重,看的她每回都忍痛心疼。 那么爱笑的一个人,那么张扬的一个人,像是瞬间被夺走了所有的欢喜。 她怎么也不明白,扁栀怎么就能一夜之间,收起所有的玩乐跟不务正业的喜好,然后长成沉默的夜间花。 每回她看到扁栀穿着古板的白大褂,她都莫名忍不住想哭。 她一直觉得,扁栀就应该想今晚这样,恣意的开怀就笑,不高兴了垂下去眉眼,天皇老子她都懒得搭理。 她天生就应该夺目耀眼。 所以,她继承了亿万家财,第一件事,就是要在全国开满娱乐场所,她觉得,总有一间,能入的了扁栀的眼,让她起了兴致进去坐一坐。 王林几人站在万倩身后,听见她的话后,好奇地问欧墨渊,“被迫一夜间长大,欧总,是什么事?” 欧墨渊眼神一暗,皱眉,“我怎么知道。” 一旁的欧正浩冷笑,“还能为什么,指定是被哪个男的甩了,女人不都这样,一点小事哭哭啼啼的几年都放不下,再怎么的都是恋爱脑,不像我们家语嫣,长成一朵娇花,性格上又不卑不亢。” 王林听见欧正浩这话,脸色像是吞了一只蟑螂般恶心。 他小声,“不卑不亢可不是这么用的吧?” “再说,”王林看了眼吧台中央的扁栀,“我看着扁栀也不像拿不起放不下的人,跟欧总离婚的时候,那可是相当干脆。” 从前,他不喜欢扁栀,觉得她是高攀。 可离婚时的干脆利落,离婚后的消失无踪不纠缠,再结合着今天耀眼的表现,他彻底对扁栀改观。 他甚至觉得,扁栀那股子,爱的时候用力爱,离开的时候,不拖泥带水,这样的人才称得上不卑不亢。 欧墨渊站在原地,沉默了许久。 心里想的是:手上花样玩的挺足,调出来的酒多半是花把式,中看不中喝。 酒吧里的呼声几乎要掀翻屋顶时。 “哗啦啦”的酒声落下,扁栀细嫩的指尖抓着酒杯往前专业的评酒师jack面前推,“马丁尼。” 简单的三个字一出,众人惊愕。 欧正浩跟欧墨渊是懂酒的,这么一听,神色也是齐齐顿住。 马丁尼可以说是世界上最难调制的一款酒。 虽然马丁尼只有两种材料配制而成,但是风格强烈且又是药草系的酒,酒精度偏高,很讲究调制技术,融合、冷却,混合等都十分考验调酒师的细节处理,如果是不是常年调酒,也调酒年限高达十几年以上的调酒师,是不可能调出润滑口味的。 欧正浩顿了一下,冷笑,“大放厥词!直不知所谓!” “马丁尼就像是内格罗尼跟曼哈顿都是药草系的经典酒,虽然材料简单,但是难调的原因主要在于橙酒的使用,橙酒容易不小心就过多,会让鸡尾酒的平衡感变得非常奇怪,也会容易产生非常奇怪的化学涩味,好多调酒几十年的调酒师都不敢调这款酒, 扁栀,一个女人,逞什么能?” 欧正浩挑衅的话在一众的赞扬声中格外刺耳。 所有人都一齐看向他。 除了,微微一笑,淡定从容的扁栀跟品酒师jack。 jack带着宽大的夏威夷旅游帽,端起酒杯淡淡浅抿了一口后。 眯眯眼瞬间一亮,看向扁栀的目光里无限惊艳。 他再一次正视面前明艳的姑娘,又喝了一口杯子里的酒,当着众人的面,给扁栀递出去一个大拇指。 “厉害!” “服了!” 话音一落,众人的欢呼声再度滚浪般掀起。 “切——”欧正浩重重发出一声极其突兀的声音。 欧墨渊一双锐利的眸子在品酒师的背影上扫过,觉得似曾相识,可一时间却又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 “找了个托,就刚当面说自己的酒调的好,”欧正浩气焰嚣张的拨开众人,走到吧台面前,直接端起品酒师手边的酒,“老子喝过的酒,比你吃过的米都要多,你这酒要是能喝,老子就当场吃——” 欧正浩后面的声音混杂着刚刚入口的酒一起消失腹中。 他不屑的眸子顷刻睁大,不可思议的表情僵在脸上,如火山喷发地动山摇。 扁栀冷笑,单手撑着吧台,毫物感情地问,“就怎样?” 欧正浩仿佛没有听见般,又端起酒杯,大口一饮而尽。 他端着酒杯的手微微地抖,唇瓣动了好久,却没有说出一个字来。 欧墨渊看着欧正浩的模样,顿了一下。 欧正浩这辈子唯一的喜好就是酒,这些年,为了酒没少耽误事。 为此还特意在世界各地开了好几间酒庄,品酒能力可见一斑,能叫他这样眼神发亮的,可见滋味不同凡响。 欧墨渊走到扁栀跟前,抬了抬酒杯,“我试试。” 却见扁栀冷冷一笑,不发一言,转头将调好剩余的酒倒到了吧台前客人的酒杯内。 欧墨渊的酒杯空滞在半空,神色晦暗。 能够站在前排的,都是有些地位的,他们端起酒杯喝完酒杯里的酒后,都齐刷刷的竖起大拇指。 争先恐后地要再来一杯。 扁栀洒脱的反置酒瓶,微微一笑,“抱歉,今天就到这里。” 众人闻言,一脸遗憾。 而戴着宽大帽子的jack此刻脱下帽子,一口蹩脚的中文叫住了扁栀。 “请问,我有这个荣幸,邀请你去我的酒庄做品酒师么?”jack从皮夹里拿出名片。 “jack!你是艾德生jack!” 欧正浩忽然像是被雷霆暴击了,“你是欧皇的御用调酒师,全欧洲最大的酒庄垄断经营者jack!!!!” jack瞥了眼欧正浩,完全无视他恭恭敬敬递过来的手,他依旧看着扁栀,“可以么?你很有才华,我很欣赏你。” 周围也不是所有人都认识jack,不过在众人百度过后,一眼看见jack的身价破百亿时,齐刷刷的觉得,大佬啊! 而能够得到大佬邀请的扁栀,但凡答应了邀请,那可谓前途无量。 众人纷纷羡慕道: “哇哇哇——有实力的人果然是互相欣赏的,一杯酒的英雄惜英雄,我属实慕了!” “这个jack世代是经营酒庄的,听说他手下的调酒师,千万年薪,可了不得!” “啊啊啊啊——小姐姐,包养我吧,又飒又有才华,我要给你生猴子!” “……” 周围议论声越发大了。 所有人都羡慕的看着扁栀,等待她接受jack先生的邀请。 扁栀不慌不忙的抬手撩起秀发随手绑了个宽松丸子头,对jack礼貌婉拒后,转身摆手离开。 万倩:“师父,去干吗?” 炫彩的灯光下,扁栀整个人都闪着夺目的光,“打个碟。” 众人惊诧声呼啦啦的响。 “我艹!小姐姐还会打碟!” 第18章 你别怕我 车上。 扁栀坐在副驾驶座。 沈听肆开车,林野坐在后座上。 林野撇了撇沈听肆,又看了眼扁栀,收敛二世祖的模样,有几分别扭的乖巧, “那个——” “我不是故意要打架的,你们别跟家里说。” 扁栀跟沈听肆都没回应,林野知道这两人是答应了,沉默没几秒,转而又问扁栀,“扁栀,你当初要死要活,嫁的就是那种垃圾?” 扁栀目视前方,很平静,“嗯。” 她一向敢作敢当。 林野悠哉的靠在后座位上,“那种垃圾,你怎么也瞧得上的,你平时不是眼光挺高的么?有我跟沈听肆在你跟前,你的审美标准怎么能差到那种地步。” 扁栀没说话。 车内沉默了一会儿。 车子在红绿灯等下,在起步时,驾驶座的人打着方向盘,似无心问的轻问,“欧家,不知道你的身份?” 扁栀的目光从窗外收回来,不太意外沈听肆问这个问题,他一向很细心。 扁栀随口又:“嗯”了声。 当初。 她想过要坦白。 不过人家不在意,明里暗里的说她高攀。 她心里憋着一股劲,也可以说恋爱脑吧,觉得,要凭自己的本事,让欧墨渊爱上她,折服于她本身,而不是因为她是谁谁谁的女儿,未来会有什么资产继承。 如果要拿权势逼人的话,那实在没意思,她何必。 所以,也就一直没说。 他们家成员关系特殊,林家三个孩子,每一个都不同姓。 林决从不对外曝光她的身份,所以,外界知道她是林家大小姐的,除了身边的特别要好的人,其余的人大多不知道。 “那以后呢?”沈听肆闲聊似的又问,“既然回家了,日后肯定会跟家里的交流多起来,以后如果外人问你身份,我们要怎么答?” 扁栀其实不太在意别人怎么觉得她的身份。 但是,她刚刚进入同心堂,这不算是扁氏的核心中医院,当初林父没有对医院的人表明她的身份,应该是要她先去摸清中医院现在的情况。 她确实离开得太久了。 “先不说。”扁栀简言意骇。 沈听肆点头。 林野却急眼了。 “为什么不说啊,”林野收起漫不经心的模样,拉近跟扁栀的距离,“现在的人,都是势利眼,好家世就是拿来显摆的,你看看今天那垃圾男的嘴脸,狗眼看人低,还觉得你是没背景好欺负。” “你就应该把林氏独女,扁氏、林氏继承人的身份亮出来,震吓那些狗眼看人低的势利眼!” 扁栀却不太在意,“低谷才能看清人的好坏。” 再说了,别人怎么看她,她压根就不在乎。 她也不需要去她不在意的人面前去震慑什么。 即使要,她也不想依靠家世,她还是那些想法,她要堂堂正正,依靠自己的本事,一步步的走到最高处。 林野对于扁栀的想法特别无语。 他觉得,有捷径就走,能让扁栀少走许多弯路,更觉得,像扁栀这样有才华的姑娘,就天生就应该站在最耀眼的地方,光芒四射。 何必降低身份,跟那些不知所谓的人去说多一句话。 “好了,”沈听肆语调温润,再没有半分刚刚在警察局对峙欧墨渊身上的凌厉,撑着眼镜,笑的十分温和,“咱们栀栀有打算的,对么?” 话音落下。 沈听肆习惯性的抬手,掌心对着扁栀的发梢。 扁栀察觉,下意识的偏头。 沈听肆的手滞在空中,他顿了顿后,才卷起掌心,微微地笑了一下收回手,专注开车。 林野瞧见这一幕,立马缩着肩膀坐回去。 车内陷入一阵诡异的沉默中。 许久后。 林野觉得场面过于尴尬了,于是他故作情绪高涨的嚷嚷着:“喂,你们俩关系什么时候这么好了?” “都叫上栀栀了?” “你们俩背着我做了什么?” 这话一出,林野便更觉得不对劲。 不自然的咳了两声,缩回椅子内。 倒是沈听肆,微微又笑了下,转头看了眼扁栀,轻声说:“我跟栀栀,从小学的时候,关系一直就挺好的。” “现在在新的家庭里,理应该更好的。” 后面这句话,沈听肆说的很轻,讨好跟试探的意味特别的重。 林野瞧出来了,视线落向扁栀。 在错落而至照进来的昏黄灯光下,扁栀的表情变得缥缈,像是陷入沉思,沈听肆跟林野等了好久,她都没有开口说话。 可事实上,扁栀很清醒。 她跟沈听肆的关系,当然好。 不仅仅是因为沈听肆是她的学长,是学校举办奥数比赛时的搭档,也因为扁栀的母亲跟王珍是忘年交。 所以,扁栀从小对待沈听肆的感情,更像是—— 哥哥。 从心底可以被依赖的哥哥。 战友。 在辩论赛上,在奥数比赛中,在任何时,可以交托后背的战友。 闺蜜。 许多不跟外人说的事情,她都会跟沈听肆说,比如—— 例假来潮这样少女隐秘却又值得庆祝长大的事情。 所以,当王珍拉着沈听肆走进他们家,名字写入他们的户口本,林决拉着她,指着王珍让她喊妈,指着沈听肆喊哥哥的时候。 她觉得,事情变得好狗血。 即便过去了许多年,她依旧清清楚楚的记得。 林决跟王珍一前一后的走进主卧时两人错落在地面上交叠的影子。 也依旧记得,不小心推开主卧门时,王珍依偎在林决怀里浓情蜜意的相视。 那本是她母亲的。 而现在,全都属于这个叫王珍的女人。 所以,她极度想要脱离这个家,所以在欧墨渊说结婚的时候,她想了一下,便同意了。 一路沉默,车子驶进林氏豪宅。 林野先回了房间。 沈听肆在扁栀拉开房门时,喊住了她。 扁栀转头,平静看他。 “栀、栀栀……” 沈听肆局促的脸色涨红,哪里还有半分外头叱咤风云的模样,“你……我今天在警局……” 扁栀,“?” “你别怕我,”沈听肆局促了好久,才说出这句话,“我、只对外人才那么凶,对你不会。” “永远不会的。” “你将来接手扁氏、林氏,也只用做自己,你不喜欢的人跟事,我帮你应付。” “还有,那个欧墨渊,你要是不喜欢,我替你处理了,你就好好做自己想做的事情,什么都不用考虑。” “……” 扁栀站在房门口,只觉得沈听肆的话越说,他越见卑微。 “不用。” 扁栀忽然开口,在沈听肆的怔愣中,淡淡说:“我没有讨厌什么,所以你不用考虑那些,更不用计算着帮我处理任何事情。” “你一直做的很好,沈听肆,”扁栀很正经的喊他名字,“你不用活的这么累,你不欠我什么。” 沈听肆怔愣了一秒,苦涩的笑了笑。 好一会儿才低声问,“你,是讨厌我了么?” 扁栀愣了一下,没想过,他会得出这样的结论。 他现在看起来的样子脆弱极了,扁栀顿了一下,想走过去。 走廊尽头的门忽然推开,林决黑着一张脸站在门口。 “几点了,这是刚回来,还是要出去?” 话音落下。 林野的房间门打开,他戴着副耳机,摇着头完全没有预料到走廊里发生的一切。 他蹦跶的动作在看到林决时戛然而止。 林野脸上的表情呆滞了一下,随即翻起白眼,做梦游状。 试图蒙混过关。 “林野!” “你当我傻是吗?!” 林决的怒吼声足以掀翻屋顶。 最终。 三个人哪个都被逃过,被责令去书房面壁思过。 此时,外头天色微曦,雾蒙蒙的一片。 林野靠在一侧,耷拉着大长腿,刷着手机。 扁栀睡过去前,迷迷糊糊的听见林野手机里新闻的声音。 【当红炸子鸡、奔跑吧朋友固定班底周岁淮在一档运动娱乐游戏中受伤,现已经紧急送往医院,据知情人士透露,周岁淮此次伤到了侧脸,恐综艺生涯受损。】 第19章 周岁淮 因为被关书房,扁栀早上迟到了。 她索性去附近吃了个早点,才回到同心堂。 一进去就察觉气氛不对,周围人的脸上十分凝重,再走近些,才发现一堆的记者围堵在李大夫的诊室门口。 “怎么了?”扁栀问门口的做卫生的阿姨。 阿姨见是扁栀,顿时瞪大了眼睛,做了个嘘的动作,“扁栀啊,你今天又迟到了,你上次当着患者的面说王主任的药用的过重,她最近天天等着找你麻烦呢。” “你快从后门进去,别叫她瞧见了,又是一顿训。” 阿姨怜惜的看着眼前白嫩的小姑娘深深叹了口气。 跟她女儿差不多大的年纪,医术了得,她几十年的颈椎病,她几针下去就药到病除了。 她女儿从小鼻炎,她教了个偏方,什么钱都没花,半个月后康复了。 这么厉害的小姑娘,却因为年岁不如那些主任大,被活生生地打压着,整日不是让她扫地,就是指挥她去切药,那小手大冬天的切得红彤彤的,看着她都心疼。 也不知道她回家,爹妈看了会不会难过。 偏偏性子执拗,得罪了这里管人事的王主任还不懂说好话,日日被为难。 扁栀也挺无语。 当时的情况容不得她不开口。 人家简单的一个感冒,这个王主任给人家活生生开了好几百的中药。 拿药的是个老人家,看见那串长长的药单,问清楚总价后,差点当场晕厥过去。 她开了两味药,总计十元给那老人家,老人家当晚喝了说药到病除,非要叫家人给她送锦旗。 那家人气愤王主任的做法,走时,阴阳怪气的说了一通,从此之后,王主任就算跟她杠上了。 时时刻刻等着抓她小辫子。 扁栀刚想着进去打卡,就听见身后一声大喝,“扁栀!你居然又迟到了!” 身边的卫生阿姨叹气,给扁栀了个自求多福的眼神。 “你这个月第几次了?今天才二号,你就迟到两次了!你是不是打算以后每天都迟到啊!” “扁栀,你是上头空降下来的,你还不好好表现,你是仗着自己后面有人,觉得我不敢开除你,才这么肆无忌惮的是吧?” “扁栀,我告诉你——” 中医院的走廊很长。 周岁淮透过人群缝隙往外看。 小姑娘明眸皓齿,绑了个减龄的丸子头,穿着休闲白色卫衣,下半身搭配着一条湛蓝色的牛仔裤。 牛仔裤的裤型将匀称的长腿紧致包裹住,脚下搭配着小白鞋,远远看着全然是一副大学生模样。 尤记得,小时候,这姑娘性格也是张扬的。 此刻被骂着,倒是一副难得容忍的好脾气。 “周先生,”李医生手心覆满了汗水,外头起码十几个记者,这都是要报道出去的,要是一个没说好,从医生涯要完,“那个,听您的经纪人说,您的脸昨天被撞伤了?” 李医生看着男人转头来,露出的眉骨位置,整个差点从位置上摔下去! 血都才刚刚止住,这不去西医赶紧做紧急处理,来中医这里凑什么热闹! 刚刚听他经纪人说,他这张脸买了千万保险,这,这,要是被他处理坏了,可怎么是好。 “李中医,我们家少爷可不是一个人来的,他身后千万粉丝,您要是今儿手抖一下,回头可别怪粉丝端了您这中医馆。” 李中医闻言,一颗豆大的汗水顺着脸颊留下来。 握着笔的手都在抖。 “吓人家干嘛,”男人妖孽的脸上浮现一丝笑意,他懒散的把手肘放到桌面上,问,“年轻人,要是有压力,要不,我换个人看?” 李中医眼神漂浮,忙不迭的点头。 经纪人也迅速附和,“少爷,我就说中医治病,西医救命,您这脸是咱的命,咱赶紧的换个西医院吧,我立马联系私立医院的权威——” “换她吧。” 顺着周岁淮的指尖,经纪人跟李中医同时看过去。 经纪人李坤呆住,连同一起呆滞住的还有李中医。 “她?” “对,她。” “可——”经纪人眼睁睁的看着扁栀拿起扫把开始打扫,整个人几乎要背过气去,他在周岁淮跟前迅速顿下身子,“少爷,是这样,扫地僧这种物种,只存在于电视剧里头,我知道,你之前很喜欢天龙八部,但是,咱们讲道理地说——” “我不讲道理。” 经纪人:“……” 片刻后。 王主任急吼吼的冲到诊疗室。 “周先生,是这样的,扁栀就是我们这里的一名助理医师,她还没有正式看诊,您看看——” 王主任殷勤的将同心堂里所有老中医的介绍封面推到周岁淮跟前。 “你随便挑,这里都是我们这里的专家。” 王主任说话间,看了眼堵在门口的记者,心里瑟瑟发抖。 这要是让扁栀来看诊,回头治不好,同心堂名誉必定受损,年末的业绩考核,一定完蛋! 想到这里,王主任越发殷勤的介绍。 “周先生,您是公众人物,脸对你十分重要,所以医生千万不能草率的选择,您看看这位,就是我们外聘过来的,调理各类疾病都是权威,您……” 王主任叽里咕噜的介绍了一通。 口干舌燥时,周岁淮微微一笑,就在王主任以为自己说服周岁淮时。 “麻烦您,让扁栀进来。”周岁淮笑意不见,可不达眼底。 王主任:“……” 合着,白说了。 扁栀被叫进门的时候,王主任脸上一脸悲壮。 扯着扁栀的手臂,低声警告,“我跟你说,今天这位身价过亿,家里千亿资产等着继承,娱乐圈一堆大佬是他好友,你呆会儿随便给他看看,然后我找人给你替上去,听见没?!” “他那张脸,可不是你个挣扎小康水平的人能够动的起的,你一切都听我安排,知道了吗?” 扁栀没应声,只是盯着男人的后脑勺,想着,亿万家产…… 那得是—— “周岁淮?” 扁栀盯着眼前笑的妖孽的男人,“你怎么在这里?” 周岁淮挂着不羁的笑,撑着下巴,目光灼灼,“看病。” 扁栀顿了一下,“哦”了声。 偏头看了眼周岁淮的伤口。 应该是撞到什么尖锐类似石块的东西了,伤口挺长,从眉骨的位置一直划拉到眼尾,隐隐见到森然骨色,看着骇人。 扁栀看着周岁淮却是那副吊儿郎当不在意的模样。 他的眼尾处染了血色,搭配着漫不经心的笑,看着心里刺挠。 “我看不了,”从刚刚指名道姓的让她来看伤势,到如今散漫的不在意,扁栀几乎可以断定,这家伙,故意来找事情的。 “你这伤口,需要应急处理。” 扁栀收回视线,指了指自己胸口处的牌子,“而且,我是助理大夫不接诊。” 第20章 想装不认识我? “行,”周岁淮微微一笑,扁栀眉心下意识的跳起来,只见这人捂着胸口,头低垂着枕在手臂上,忽然痛苦哀嚎。 门口的记者像是野狼听闻见讯号。 拼命往前挤,闪光灯“咔哧咔哧”的疯狂响起。 在所有人都看不见的地方,周岁淮一脸笑意,挑衅对着扁栀张口型,【不看,试试?】 扁栀歪头,眼神警告:【别作妖。】 周岁淮眯起眼睛,笑的十分无辜,再下一秒,他忽然演戏精湛的皱起眉头,看着像是脸色都白了几分,抓着胸口的手骤然收紧力道。 “teng——” 的首字母刚刚脱口而出,扁栀上前一步,微笑着妥协,“周先生,虽然我只是一个小小的助理医师,但是,你这点小伤,我还是能看的。” 周岁淮无辜仰头,微笑看她,“又能看了?” 扁栀咬牙:“能。” 门口。 王主任拉着满头白发的老中医站在诊疗室匆匆赶来,听见扁栀这句话后,阴恻恻的眼神里齐刷刷的飞出致命飞刀。 如果眼神可以杀人的话。 扁栀想—— 她已经被千刀万剐。 “哎——都让让,里头看病呢,”经纪人李坤忽然无比正经,张罗着拥挤进来的记者往后退,并且,走出诊疗室后,直接当着众人的面,“啪”的一声,阖上了门。 众人离开后,“重伤”的男人抬起头,一双发电的桃花眼直勾勾的看着扁栀。 扁栀拿起医药箱,给他上药。 “喂,几年没见,脾气见长啊。”周岁淮没一点正形,身子懒懒的靠在椅背上,像是浑身没有骨头般。 说话也不知道跟谁学的,尾音上扬,带了几分漫不经心跟拽拽的劲头。 “怎么,这么冷淡,想装不认识我?” 扁栀替他处理完额头的伤口,才坐到对面的位置上,“伸手。” 手指搭脉,房间里沉默下来。 “换手。” 周岁淮配合。 “身上有哪里不舒服吗?”扁栀问。 周岁淮环胸,流氓扯笑,“扁医生我浑身都痛,你好好给我看看呗。” 扁栀拿笔开药方的手顿住,她抬眸,认真看对面的男人。 一头桀骜惹眼银发,张着勾人的桃花眼,眼神深邃,认真看人时,眯起眼睛,双瞳锐利,又显得很凶。 嘴唇也是看起来有点冷淡不近人情的模样。 可偏偏笑起来,又像自带闪光灯效,整个人都跟着亮堂起来,惹眼的很。 一个连长相都充满矛盾的人。 扁栀收回目光,很理性的做建议,“如果你浑身都很疼,并且察觉不到外伤的话,那么我建议你,去医院做一个全身的ct会比较保险。” 周岁淮一副无赖的模样,“可你刚刚替我把了脉,怎么?没把出来?” “还是说——” “你也像外头那些人一样,惧怕我这张脸的商业价值,不敢治?” “扁栀,不是很有个性么?” “跟所有人闹翻了去嫁人,我还以为,你就喜欢标新立异呢,看来也不尽然。” 扁栀很冷静,笔尖重新落在纸上,“周岁淮,有没有人告诉你,不要轻易惹火一个医生?” 周岁淮挑眉,倒是笑的耀眼又欠揍,“是么?” 他手肘靠在桌子上,抬手抽了张纸巾抹着眼尾干了的血迹,“哥哥我好怕啊。” 扁栀冷冷提醒,“周岁淮,容我提醒你,我比你早一天出生。” 说着,将药方推到周岁淮跟前,理性又暗藏怒意,“药开了,如果你敢吃的话。” 周岁淮看都没看,直接开门,将药方递给门口的经纪人,“去抓药!” 门再度被阖上。 门口的王主任应该是看了药方,大呼声隔着门板传进来:“我的老天爷,三七怎么能开这么多呢!胡闹,简直是胡闹啊!” 屋内周岁淮直直看着扁栀,微笑又说了几句挑衅欠揍的话。 门口传来敲门声,“少爷,药抓好了。” 周岁淮点头,直直站起身,黑眸盯着扁栀,轻轻一笑。 “不能叫哥哥,因为你比我老一天,那就叫——” 周岁淮含笑着身体绕过木桌,在扁栀始料未及中俯身,淡色唇瓣贴在她的耳畔,轻轻说了两个字。 而后。 周少爷抖了抖衣服,在人群围拢中离开。 扁栀僵坐在位置上好久。 轰隆隆的都是周岁淮贴在她耳边说的那两个字。 扁栀起身,眉头压下去。 这家伙在娱乐圈这几年,都学了些什么乱七八糟的回来。 王主任见记者走远了,这才推门而入。 “扁栀!你这是拿咱们中医院的名声在开玩笑!三七你开那么大的量,你就不怕周岁淮吃出什么问题?!” “我发现你现在是真敢了啊,”王主任嚷嚷着,“你就不怕隔天闹出大新闻?我告诉你,这次我不管你上头有多么了不起的靠山,你必须给我离开同心堂!” “同心堂归属扁氏,千年传承,要是毁在你一个人手上,那么我就是扁氏千古罪人,不行,你今天就得给我走!” 扁栀淡淡规整桌面上的东西,“周岁淮表面看着骇人,可内里损耗更加严重,还有暗伤,脾胃失调,后背骨节第七根有撞伤,所以开大剂量药效调理,并且需要疏通瘀血。” 扁栀转头看向身后的王主任,“中医需要发扬跟传承,不能一味维稳,大家平日里开的药,太保守,这样看不到药效,怎么药到病除?” “王主任,作为人事科主任,你同时拥有医师执照,可你的心思只放在中医院的考核跟盈利上,本末倒置,你应该好好反省。” 王主任被扁栀忽如其来的气势压的说不出话来,愣了好一会儿神,才如梦初醒的追上往门口走的扁栀。 “你敢教训我?!” “扁栀,我告诉你,我来扁氏三十几年,从小小的助理医师开始爬到如今药堂主任,要你个小黄毛丫头来教我做事?” 王主任彻底的气急败坏,她从兜里掏出手机,“我告诉你,我今天就向上面反应,你乱开药!你给我等着,今天有你没我!” 扁栀表情很平静,听见王主任这么说,也只是点了点头,“行,我等着。” 远处忽然有人喊,“扁栀,有人找你。” 扁栀换上白大褂,忽略走廊处对着手机那头的人跳脚的王主任,她走下楼,看到了站在大门口,一席西装,直直看向她的欧墨渊。 第21章 跟你做一笔交易 他还是那副冷淡的模样,西服笔挺,唇瓣抿直,像是永远不会笑。 三年间,她万般委屈迎合也并未见欧墨渊对自己真心实意的笑过一次,哪怕最后分开,他也是言辞犀利。 一段执念走到尽头,扁栀反而坦然。 “欧总,有事?” 欧墨渊也看着扁栀。 那双明媚多情的眸子,若是放在以前是波光流转的,那么现在就是波澜不惊。 他见过她很多眼神。 在欧家被欺辱被忽视时,坚毅隐忍的。 在病房面对难缠病症时,专业冷静的。 在被他忽视后,暗自神伤却故作轻松的。 这些,他都见过。 甚至,结婚草草领证,她眼神里也是欢喜雀跃,暗含期待的。 他在很早之前,或者说在第一次见她时,他就知道,她对他的心思,只是不愿意回应。 可如今。 所有的眼神都消失了,她面对他时,眼神陌生疏离,与看向任何一个无关紧要的人无异。 欧墨渊心下抽了抽,有那么一瞬间慌神。 不过,他很快就调整好了,冷声,“我想跟你谈一笔交易。” 欧墨渊看了眼扁栀身后的小小中医馆,收回眼神时,未加控制地闪过一丝嘲讽,“沈听肆跟林野不是挺听你的吗?怎么?也不过是把你安排在扁氏旗下的这么一个小小的医馆,看来,也不过如此。” 欧墨渊以为自己抓到了扁栀的软肋,殊不知,她的表情比刚刚出来的还淡漠。 “还有别的事情吗?”扁栀语调寡淡略显不耐烦。 欧墨渊被扁栀的态度刺得烦闷,他重复道:“我说了,跟你做一笔交易。” 扁栀冷冷掀眸,略嘲讽地看着欧墨渊,直直扯唇笑得漫不经心。 “你……” 欧墨渊被她这么看着,心底奇异的浮现一抹心虚。 “交易?” 在了解到陈语嫣心脏病复发,而昨晚欧墨渊说要借一步说话时,她就知道,欧墨渊不会那么容易放弃。 今天特意过来,他倒是对陈语嫣始终一如既往的用心。 可惜,她已经不是三年前的她了。 “欧总,你是想说,再跟我结一次婚?”扁栀双手放在白大褂的兜里,“再让我贴身伺候陈语嫣三年?还是你觉得,我要为陈语嫣的流产赎罪,等她再怀一个孩子?圆她的生子梦?” 欧墨渊被点中心思,表情微微愣了一下。 也就是这反应,让扁栀明白,她猜对了。 她忍不住失笑,歪头认真看着欧墨渊。 从前爱慕的时候,是真喜欢啊,如今换了心情,再看的时候,也是真的厌恶。 居然有人能一而再再而三的利用感情跟婚姻来交易另外一个女人的幸福。 “要让欧总失望了,”扁栀不想跟欧墨渊多说什么,至今还能平心静气的站在这里对话,是她想把话跟欧墨渊说清楚, “可能欧总不了解我,我这个人一旦下定了决心,无论什么事情都会执拗到底,一如当初铁了心要嫁你,离婚的时候,也是真的要跟你离婚,并不留存对你还抱有任何眷恋,所以,更不可能回头跟你复婚,去照顾你的白月光,所以,如果你想故技重施,建议你另寻对象。” 欧皓拧眉,对于“不可能复婚”这几个字莫名的觉得不舒服。 不过他很快忽略了,看着扁栀冷然的眉眼,一字一句的问,“医者父母心,语嫣的病况很严重,找了很多医生都没有起色,你难道就不能放下恩怨,施以援手?” 扁栀歪头看着面前的男人,觉得还挺好笑。 冠冕堂皇的话张口就来,还挺会拔高度。 “对,医者父母心,”扁栀冷淡到极点,“可,膝下不孝子女要是自己找死,父母也是拦不住的。” 不孝两个字,扁栀说的极重,意味深长。 欧墨渊秒懂。 陈语嫣……之前在众人面前,确实装的温顺感恩,可那日的视频记录上看。 在没人的时候,陈语嫣的言语满是高傲跟挑衅,还动不动就拿两人的往事去刺激扁栀。 “我替她向你道歉,”欧墨渊退让着商量,“流产的事情,还有欧氏,陈语嫣名誉受损的事情,我们都不计较,或者你觉得,什么样的条件可以让你回去给她医治,你尽管开,只要能做到,我都能去做。” 欧墨渊说这话,还是有底气的。 扁栀三年的迷恋也不是玩笑,他觉得他开出这样的条件,扁栀会妥协。 欧墨渊做好了,让扁栀回归欧家,由她狮子大开口的准备了。 “或者——如果你不放心的话,等陈语嫣身体有好转了,我们可以要个孩子,这样将来你在欧家也有会依靠。” 高门大户,有个孩子傍身,基本就是在家里落下了根基了。 这也是之前他没有碰她的原因,担心她持宠而娇,也担心她母凭子贵,就对陈语嫣的病况没那么上心了。 他一直觉得,得不到的才是最好的。 所以,他得让扁栀一直得不到。 “如果你觉得可以的话,我们下午就可以去走程序。” 如果这话换在以前,她还恋爱脑时,心里也会觉得委屈,毕竟没有谁愿意自己的丈夫为了别的女人,而跟自己生孩子。 不过,说不定也会觉得有点开心。 可如今,扁栀冷眼看着自我感觉良好的欧墨渊,只觉得荒唐。 她想问,到底是谁给你的自信,让你自我感觉如此良好。 转念一想。 哦。 她给的。 还足足给了三年。 扁栀没有预想中的欣喜,连最基本的眼神波动都没有。 欧墨渊皱眉,心下觉得扁栀有些贪心了。 可是想起医院里的老太太跟欧正浩,他再次大度做出妥协,“另外,你的事业我也会支持,你可以继续在之前那家私立医院里任职,不过不能再做主任,你就做普通医生吧,这样也方便照顾陈语嫣。 另外,老太太最近头痛症老是犯,你回头去给看看,院长说,你之前本硕连读时,读的是全科,老太太脾气大,你也别往心里去,你是小辈,按理——” 第22章 医者三不治 扁栀觉得自己的白眼想翻到天上去。 她抬手,示意欧墨渊闭嘴,“我对你的计划不感兴趣,以后别来找我了。” 扁栀懒得再听,直接转头。 人这种生物,一旦给了不可思议的纵容后,真是一点自知之明都没有了。 居然,还让她回去照顾那便秘脸老太太,当初老太太可是对她嫌弃之极,无论人前人后,对她颇多不满,言语间冷嘲热讽,完全把她当家里佣人。 以至于下头的人,也压根没把她当欧墨渊的妻子,对她冷眼以待。 老太太还习惯一哭二闹三上吊,特别能作,她只要但凡有一点点怠慢,她就能告到欧墨渊那里去。 什么不给她老家来的亲戚优先看病,为什么不能优先去拍ct,什么不是权威专家号他们家的人不看,还好几次闹到他们科室,说她这个孙媳妇做人不行。 人来人往的搞得她十分难做人。 扁栀不耐烦的态度,让欧墨渊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耐心耗尽。 “扁栀,我已经妥协了,你到底还想要什么,你直接说。” 扁栀无语看着欧墨渊,“我不想要什么,一句话,我治不了陈语嫣,不仅仅是因为那些她诬陷我的那些事。” 欧墨渊反问,“还因为什么?” 扁栀:“医者三不治。” “第一,不信者不治。” “第二:傲慢刁钻者不治。” “第三:作死者不治。” “这三条,陈语嫣每条都踩,她居然连自己肚子里的孩子都能不要,就为了来嫁祸给我,这种人,不配为母,更不配为人,我治不了,所以请你另请高明。” 陈语嫣有今日,她早就知道。 流产让她气血亏损,加之她有旧疾,才刚刚调整好不足一年,就让身体大动干戈,如今还苟活着,那也只是昂贵西药日日吊着。 否则,早没了,这就叫害人终害己。 不过这些话,扁栀懒得说,要作,就继续让他们作,把自己作没了,世界上还少一个自以为是,迷之自信的祸害。 “她如今知道错了,”欧墨渊见扁栀要走,急急拉住她的手。 可还不等触及,就被扁栀一把耍开。 她的脸色前所未有的冷,盯着他的样子嫌恶又厌怒,“欧总,自重。” 扁栀直接往中医院里头走,身后欧墨渊皱眉抑制怒意,“扁栀!我先礼后兵,你别逼我用手段。” 话音落下。 扁栀的身影已经消失在中医院内。 欧墨渊在原地站了许久,直到身后秘书提醒,说医院那边陈语嫣又进了手术室,他才转身大步跨上车。 车内。 目睹一切的好友段成枫无语看着欧墨渊。 “大哥,你什么情况啊?” “你刚刚那是求人的态度?我看比公园里的花孔雀还要骄傲。” “你什么情况啊?之前这样也就算了,现如今跟嫂子离个婚,还这么趾高气昂的,是不是有点过了啊?” 段成枫撑头,一脸苦恼。 “我本来还指望着你跟嫂子好好说,让她回心转意,回头让她帮我看看我家老爷子的心脏问题呢,你把场面搞这么难看,我刚刚都不敢下去。” 免得回头更难说话了。 欧墨渊闭目靠在后座位上,调均气息,“国内外这么多专家,就非得是她?” 段成枫叹气,“还真的是,我家老爷子心脏情况特殊,你也不是不知道,全世界,也只有嫂子之前发表过相关论文,哎——我说,你要是还跟嫂子关系这么僵,你回头别说跟我认识,要不,人家也该不理我了。” 欧墨渊闭目没说话。 他第一次跟扁栀示好,就碰了壁,这让他心情实在糟糕。 “不过,我说,你对别人都还算有耐心,即便没有也进退有度,维持基本礼貌,怎么对嫂子说话就一点不考虑人家心情啊,你张口闭口的就是陈语嫣的女人,谁听了会开心?” “欧墨渊,你的礼貌涵养,绅士风度都跟着陈语嫣的病况一起疯了?” 欧墨渊依旧不说话。 “再者,我可提醒你,陈语嫣是你堂嫂,你也应该避避嫌,回头人家说闲话,多不好听啊,上次视频里,陈语嫣明显对你有想法,你自己注点意,别到时候,跟你堂哥关系搞僵了,家里头也难看。” 欧墨渊声音发沉,“你知道我对陈语嫣没意思。” “我知道,可别人知道吗?嫂子知道吗?你一心想报答当初陈家对你的恩情,可你想想看,你对陈语嫣还不够好吗?可他们家人人心不足蛇吞象,嫂子跟你离婚,里头百分之九十九也是因为陈语嫣,你都做到这样了,难道还不够还当初的恩情吗?” 欧墨渊缓缓睁开眼,眸底冷然一片。 夫妻同心,既然扁栀当初嫁给他,就应该跟他一条心,能够因为陈语嫣误会,那说明也并不值得他对她认真。 离婚没问题。 可离婚后,扁栀这么不安分的就找上林野跟沈听肆,想来之前的温顺也都是装的。 她本质上跟外头那些爱钱的女人并无不同。 而且经过今天,即便日后扁栀被林野,或者沈听肆甩了,他也绝不要她。 他已经给过机会了,是她不知好歹。 那就怪不得他。 段成枫坐在欧墨渊身侧,一眼就看穿了他心底的想法,摇着头低声,“要是嫂子真是爱钱的女人,离婚的时候,就不可能净身出户。” “不懂什么?”这句话像是引爆了欧墨渊引以为豪的自制力,他转头盯着段成枫的眼睛,“她那是欲擒故纵,想反将我一军,老太太打小就跟我说,女人最善手段。” “扁栀也是如此,她依仗着医术,才会恃宠而娇,在那么多记者面前让我下不来台,我已经不计较了,她如今却得寸进尺,我不可能在妥协,有的是办法叫她来给陈语嫣看病。” 不过是一个毫无根基的医生,即便她身边有林野跟沈听肆,难不成还能整天盯着扁栀不成? 段成枫被欧墨渊的想法搞得无语。 他默默的坐离他几丈远,“那你别说你认识我,而且,我家老爷子情况最近严重了,你真要动手,等我找过了扁栀,再说。” 欧墨渊眉头压下去,略不耐烦,“段成枫,你非要跟我对着干是吧?我已经说了,你爷爷的病情我找人来给你看,你等着,最近我联合了国内外所有心脏权威专家,让他们给陈语嫣的病况会诊,到时候你拿着你爷爷的资料一起过来,让他们给定个方案。” 第23章 换心?! 段成枫的眉头皱的几乎可以夹死一只苍蝇。 他其实很想说:兄弟,你的话自相矛盾了,你知道吗? 如果不是心里没有底,如果不是之前医生已经给过大致建议切不理想,以欧墨渊的姿态,怎么可能过来找扁栀。 估计,他矜贵的翘着二郎腿等着人家去求他回心转意呢。 不过,段成枫也没跟欧墨渊杠,总归多几个医生给方案是好事。 车内疾驰往医院的方向开。 这边扁栀回到医院时,王主任还在跳脚。 不过换了个对象,估计是上级人事领导那边说不通,她这会儿换了个人——同心堂的院长。 叉腰的架势摆的很足,“院长!我一点儿没有为难扁栀的意思,我完完全全是为了咱们中医院好!” “周岁淮那么大的架势过来,你知道现在多少双眼睛盯着咱们吗?” “要我说,随便开几味益气的药出去就算了,可扁栀不听,真把自己当神医了,你说周岁淮的那些粉丝是吃素的么?要是回头看坏了,人家找咱们算账,可怎么了得!” 院长头疼得很,一边是人事主任,一边是空降。 他盯着眼前的药方,也觉得,这剂量稍微开得太重了。 要是一个不慎,确实容易引起麻烦。 而且,其中还有几味配伍,他觉得也太冒险。 配好了,那确实相得益彰,配不好损心损肝脏,会适得其反。 他唯一见过开这种方子的人,唯有扁氏第五十二代传扁妖妖。 虽说这药方有几分前继承人扁妖妖的模样。 可扁妖妖早逝,如今扁氏也只堪堪交给沈听肆这个完全不懂医礼的门外汉打理。 中医本就在西医面前式微,许多名家现如今用药都谨慎。 这扁栀初来乍到,确实莽撞了。 可是,身为院长,他也十分好奇,扁栀这一手医术是哪里学来的,当初她来,上头特意交代,只监督做事,其他不许问。 他好奇,可也不想惹事。 如今见这张药方,心里踌蹴,对扁栀的身份越发好奇,同时心里隐隐有些猜测。 见扁栀在大堂,招手把人叫来。 “这个药方,是你看书学来的?”院长镜片后面一片精明。 扁栀:“不是,对症开的。” 院长点头,人事主任暴躁地催促,“院长,现在人来了,你倒是说话啊,我说了,今天有我没她,您自己下论断!” 院长没搞清楚扁栀的身份,也不想搞大矛盾,只草草丢了句:“先看看病患的日后反馈,如果实在药用效果不行,那责任你要自行承担,可以吗,扁栀?” 扁栀点头,院长背着手脚底踩着风火轮离开。 倒是会和稀泥。 剩下人事主任原地跳脚。 “扁栀!咱们走着瞧!等到周岁淮的粉丝把这里围了,到时候你就知道好歹了!” 人事主任像一只暴怒的狮子,疯一样的离开。 同科室的小李走到扁栀身边,拍了拍她的肩膀,“自求多福吧,你惹恼了这小心眼的,还当着患者的面给她下不来台,她不想着法子的把你赶出同心堂我以后跟你姓。” 扁栀偏头打量她,“算了,我扁家不缺人你用不着跟我姓。” 小李无语笑,“你知道人事主任家里最近在给儿子盖房子,缺钱,指着从患者的药里面抽成呢,你那事之后,她病患少了好多,所以更加针对你,人呢都是这样,涉及利益的时候,是很容易撕破脸的。” 小李说完后,原本以为扁栀脸上会出现懊恼神色。 却不曾想,她眉尖压下,抿直了唇瓣,眸光忽的锐利起来。 吓得小李连连后退几步,“你、干嘛?” 扁栀摇头,“没事。” 可脸色凝重,她这辈子最痛恨的,就是有人滥用医术牟利,而以她的观察来看,同心堂的问题,不仅仅是人事主任。 她查过同心堂所有医生的工资,基础工资不高,可绩效工资高的吓人,有几味的药,大家都不约而同的频频开具,药房补货也厉害的紧。 她不知道其他的中医馆有没有这样的问题,但是,整顿同心堂是非常有必要的了。 回到家里,扁栀一头钻进了书房,直接调看了同心堂近十年的账务,看完后,外头的天已经彻底黑了。 扁栀撑头思索时,林决背着手进来,他扫了一眼电脑上的账务,冷哼了声。 “现在知道要管事了,我还以为,你妈留给你的扁氏,你不要了呢。” 扁栀没做声。 “你王珍阿姨叫你下去吃晚饭,再紧急也耽误不了一顿饭的功夫。” 扁栀乖巧起身。 林决倒觉得有些意外,挑了挑眉,看了眼垂头跟在身后的扁栀。 顿了顿后,他低声道:“怕什么,好饭不怕晚,再大的窟窿林氏替你顶着,放手去干,我林家的闺女,扛得起事。” 说着,背着的手心里滑出一张黑色的银行卡,在扁栀呆愣时,塞到她的兜里,“没限额,管够。” 语气倒是一如既往的很傲娇。 温情不过两秒,林决偏头问,“事情处理好了,带你见见人,也给那些老家伙看看,我林家的女儿水灵的可不比那些娇滴滴的家花差。” 扁栀抿唇,淡淡:“见人可以,但是,我暂时没有相亲的打算。” 林决顿时脚步停滞,转头瞪了眼扁栀,虎声虎气,“我说了让你相亲吗?满脑子都是相亲,才回家几天啊,我什么都没说,你自己瞎想什么?” 林决嘟囔着下楼,背影看着几乎炸毛。 扁栀吃饭时,林决拿着手机站在院子里打电话,指手画脚的,看着气急败坏,隐隐约约似乎听见周岁淮的名字。 还有断断续续的,“不行,老子,办法,我女婿!” 诸如此类。 林决进门时,扁栀抬头时林决又狠狠瞪了她一眼,颇有怒其不争的恼怒。 …… 当晚。 陈语嫣再次心梗,进了手术室。 陈母哭晕在手术室门口,欧正浩急的跳脚,在门口来回踱步。 三个小时后。 心外科国际权威医生脱了口罩从手术室内出来,面色凝重对门外的一群人道:“情况很糟糕,如果还是这样,需要再做一次搭桥手术,但是,心脏只能至多承受两次搭桥手术,这已经是短短一个月内第二次了,如果还不行,除了换心,别无他法。” “什么?!换心?!”刚刚醒过来的陈母听见这话,再次晕了过去。 欧正浩怒气滔天,“你这是什么庸医!我告诉你,我不同意再做搭桥,也别叫老子签什么病危通知书!我警告你,治不好我老婆,我叫你们这些医生吃不了兜着走!” “什么垃圾!”欧正浩骂骂咧咧,“都是庸医!都t是庸医!” 这不是欧正浩情绪第一次失控,往日里,陈语嫣的病情一旦有反复,欧正浩也是这般吃人模样,且毫不客气。 可他忘记了,此刻站在他面前的,可不是脾气好的扁栀。 第24章 他现在只认扁栀! 国外的医生中文蹩脚,可脾气比欧正浩还大。 直接脱了手套,怒道:“既然你们不认同我们的医术,那么麻烦你们叫合格的医生过来继续手术,我们可伺候不起。” “我们是医生,按照你们的话来说,是你们千恩万求来请我们来的,可不是我们非要来的,我看过陈语嫣的病例,之前的医生处理的很好,搭配你们的中药治疗,控制的非常好,网上的传言我们也有了解,事情到这样的地步,是陈语嫣自己服药流产的结果,怪不得别人。” 欧墨渊示意段成枫压制住欧正浩的脾气,理性对医生抱歉道:“您是国外权威,你想想办法,如果不搭桥可以的话,就尽量不要搭桥。” 医生干脆利落,没好脸,“没办法。” “方案我已经给你们了,”医生看了眼时间,“五分钟,五分钟之后,你们没有给我结论,那么我就结束手术,至于能不能熬过今晚,那你们要做好心里准备。” 欧墨渊眉头皱起来,他知道病况严重,但是没想到会这么严重。 第一次搭桥后,陈语嫣已经明显吃不消,说话都大喘气。 之前怀孕的时候,她尚且面色红润,这才几天啊,就危在旦夕了。 “行,那搭桥吧。” 欧墨渊压着欧正浩签了字,欧正浩签完字后,整个人虚脱靠在墙上,慢慢滑落地面。 医生面无表情的进门,手术门阖上。 过程中,陈语嫣大出血,好在这次医院有了准备,提前储备了熊猫血。 整整一个晚上,兵荒马乱。 等到天空微微亮时,目睹一切的段成枫才腿软从医院离开。 太t吓人了! 他不找什么权威医生会诊了,他要去找扁栀,让他给老爷子看病。 他之前见过扁栀手术,那种冷静,运筹帷幄的专业判断,他依旧记忆犹新,对比今时今日,他已经被吓尿了! 去他的权威,他现在只认扁栀! …… 扁栀早上从家里出来的时候。 林决心情超好要送她去上班。 刚坐进后座位,两边的门打开,林野跟沈听肆一下子就把她夹在中间。 扁栀:“……” 车子开到医院的前一个拐弯口,三人也不方便下车,免得被撕破身份。 扁栀主动喊了停车。 “扁栀,你这么嫌弃我们的吗?”林野斜眼看扁栀,“都不让我们送到门口。” 沈听肆抬手,这次碰到了扁栀的发梢,轻轻落了落,笑道:“咱们家栀栀做事情总有章法的,去吧。” 林决偏头冷哼着:“你做大哥的,就惯着她吧。” 沈听肆脾气的看着扁栀微笑。 扁栀:“……” 她叹气,从车上下来,四周看了一眼,才往医院方向走。 还没走出几步,就听见有人喊了她一声,“扁栀!” 扁栀转头,看到了一脸沧桑,顶着两个硕大黑眼圈的段成枫。 他走近后,态度一改往日轻视,居然十分乖巧的喊了声,“嫂子。” “嫂子,我是段成枫,您还认识我么?” 段成枫来的路上考量了许久,到底要不要借用欧墨渊的名义过来,可想起往日里扁栀对欧家,乃至对陈语嫣的态度,觉得,还是借个势。 女孩子家家的,总归是心软的,才刚刚离婚不久,多少心里有些余情。 “我是欧墨渊的兄弟,咱们之前在医院见过。” 扁栀对眼前的男人没什么印象。 往日里,欧墨渊的兄弟去医院看的也多半是陈语嫣,他的那些兄弟看她的眼神里,也一向充满了嘲讽跟轻视。 被叫“嫂子,”还真是头一回。 “我跟欧墨渊离婚了,”扁栀更正。 “对,哈哈,对,离婚了,”段成枫顿时心里大呼失策,实在不应该提欧墨渊的名字,不过事已至此,他也顾不得其他,抬起笑脸,“那个,嫂——扁栀,是这样的,我有个事情想要拜托你,我今天厚着脸皮过来,真的是没办法了,你就看在——” 车内。 “哎——那谁啊,怎么拦着扁栀!”林野指着车外的人,一脸怒气隐隐浮现。 沈听肆身上的弑杀之气,瞬间铺陈开。 “啪!”车门两边同时打开。 长腿迈出去,“回来!”林决坐在车头,在看到拐弯处出现的那抹身影时,凝重的神色缓和不少。 沈听肆/林野:“爸!” 林决:“回来!” 车内不甘不愿的重新阖上。 而车外,扁栀皱着眉头,看着段成枫絮叨了一大段,丝毫没有说道重点。 扁栀神色有些不耐的看了眼时间。 段成枫,“是这样的,我——” 段成枫的话还没说完,眼见着一双骨节有力的手提起扁栀的后衣领口,将人往身后提。 只一瞬间,他就连扁直的裙摆都看不见了。 扁栀被一抹高大的身影遮挡的严严实实的。 段成枫愣住,“你谁啊?” 清晨里男人笑的妖孽,迎着第一抹阳光扯着嘴角,环胸动作嚣张,他没有看段成枫。 而是低头,看着理着领口,不太情愿瞪眼的扁栀。 笑了笑后,悠哉游哉的说:“我谁啊?” 他抬眸看向段成枫,左手一抬将扁栀拢紧,控制着贴紧自己的后背,“我身后这姑娘,让我喊她姐姐。” 扁栀被整个控制着,脸颊整个贴在周岁淮的后背上,他身上浅浅淡淡的冷杉味传来,不难闻,就是这么被控制着姿势实在不雅观。 她挣脱了一下,可男人手上力道收紧,摁着她的后背,几乎要陷进男人的骨血中。 她差点要喘不过气来时,听见段成枫顺从的“哦,”了声,“弟弟好,我有事,想跟你家姐姐商量一下。” “哦——”周岁淮拖着腔调,笑的肆无忌惮,“跟我谈吧,我家姐姐的所有对外事宜,我代理着呢。” 段成枫搓揉着手,觉得周岁淮虽然始终笑脸,可笑意浮与表面,压迫感特别强。 他不太想跟周岁淮说,可是无论他怎么往他身后看,就是对不上扁栀的视线。 “你是我家姐姐前夫的兄弟是吧?”周岁淮哼笑着问。 段成枫觉得这话题开的十分不妙,硬着头皮,“啊。” “那还谈什么啊?”周岁淮松开身后的人,俯身牵起扁栀的手,捏在手心里,居高临下的盯着段成枫,“前夫、或者前夫的兄弟,只有在一种场合,我们乐意出现。” 段成枫被周岁淮身上霸道的气息吓唬,顺着他问,“什么?” 周岁淮:“前夫哥的葬礼,是可以去一下的。” “其余情况,免谈。” 第25章 你是傻子么? 扁栀听见这话,倒是愣了一下。 她仰头看向周岁淮。 这个男人她从有记忆的时候就认识,顽皮捣蛋,同性异性缘都特别好,家里排行小六,是周家最小的一个孩子。 除了不爱读书,什么玩意儿都信手捏来,家里宠的跟命根子一样。 前面的几个哥哥知道他不爱读书,别人家小孩在上学的时候,他已经被家里人带着去全国各地的玩,等到看遍了风景回来,作文也写得倜傥。 是个从小被爱包裹的孩子,一笑起来绚烂的像春日里盛开的遍野鲜花。 是那样恣意又潇洒。 没有人会不愿意接近阳光,除了—— 小时候的扁栀。 她觉得,那么耀眼的人,就应该站在人群里,接受众人瞩目的目光,最独特的赞美。 而不是来窥探她心里的不为人知的阴暗。 也不知道是不是被她拒绝的多了,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周岁淮不热脸贴上来了。 幼稚的像个小鬼头变着法子的来惹她生气,让一向情绪淡漠的扁栀都每每忍不住动怒。 周岁淮的脸部轮廓很硬挺,类似于电视剧里硬汉的角色,不笑的时候,桃花眼敛起,不怒自威的样子很凶,还挺唬人的。 他一只手紧紧牵着她的手,一只手插在裤兜口袋,仰起下巴,霸气的很,他直直看着段成枫,“还不滚?” 段成枫知道这会儿不是谈话的好时机,匆匆丢了句:“扁栀,我回头再来找你,”便转头走了。 而不远处的高档轿车,在目睹这一切后,缓缓掉了个头。 “扁栀,”周岁淮低下身子,拉近跟扁栀的距离,抬手在她额头上轻轻敲了一下,“你是傻子么?” “怎么什么人都不戒备?” 扁栀揉着额头,慢吞吞的往医院方向走,“戒备你吗?” “有良心吗?”周岁淮无语,“我刚刚可是英雄救美,你虽然不至于说要以身相许,但是也不至于是这样的态度。” 扁栀:“……” “还有,不着调的事情少管,”周岁淮慢悠悠的顺着扁栀的步走,“做好了别人不会感激你,做差了,那指定是要被怪罪的,你何必?” 周岁淮猝不及防的捧着扁栀的头,笑盈盈道:“喂,你就好好的在医馆里救死扶伤就好了啊。” 两人距离极近。 近的扁栀可以看清周岁淮卷而浓密的睫毛,她有些不自然的想后退,这人却得寸进尺。 气息温热的喷洒在她的唇瓣上,若有似无的用气音轻轻说:“干嘛啊,姐姐不表扬一下弟弟么?” 蛊惑的声音像是山泉叮咚脆耳声,吓得扁栀连连后退。 忽的。 后脚跟踩到了石头子,扁栀身子趔趄,猛的朝后跌。 她认命的闭眼,等待接下来的疼痛。 却不想,一只大手绕过盈盈一握的细腰,贴紧,挽紧,一气呵成的往男人身上带。 扁栀猛然睁眼,正正撞上了男人多情扬起的桃花眼。 他的眼皮褶皱很深,眸子漆黑,给人一种很用力看人的感觉,不自觉的就陷入旋涡中。 扁栀缓慢站好,抿唇,歪头看着面前笑的浪荡的周岁淮。 “你是觉得自己的魅力无处安放,所以到我这个刚刚离婚的人面前找存在感吗?” 周岁淮:“不行吗?” 扁栀气呼呼的,“不行,而且,姐姐我现在只爱钱,对男人没兴趣。” 扁栀忽略刚刚手心碰到周岁淮腹部壁垒分明的手感,淡淡回,“而且,说实在的,你的魅力值,太一般,也就骗骗未涉世事的小姑娘,对我,那是道行太浅了。” 毕竟,这家伙的恶劣捉弄人的行径,她领教的太多了。 扁栀说完,直接大步往医院走。 还未走几步,忽的,身后一群姑娘像是发现了什么人间宝藏,大声失控尖叫。 扁栀转头。 看见周岁淮被人群笑脸簇拥着站在最中间,清晨的阳光透过树叶从他头顶一跃而过,他扯着明亮的笑容,直勾勾的看着她,笑的勾人心魄。 扁栀转身进入同心堂。 才刚一进门,王主任就阴恻恻的哼哼着说:“你还真敢来啊,给病人开那么重的药,也不怕人家粉丝找你算账。” “一大早的粉丝就围在门口了,扁栀,我跟你说,你等着吧,等着人家的粉丝手撕了你~” 王主任的音调拖的非常长,幸灾乐祸的,“也不看看对方是谁,千万粉丝周岁淮啊那可是,想出名也要掂量掂量自己有没有那个本事。” 话音落下。 当真有好几个姑娘进门,拉着门口的导诊员问,“请问,哪个是扁栀大夫?” 人家导诊员一句话都没说呢,王主任直接走到扁栀身边,扯着她的手。 像是唯恐她会逃跑似的,“这里,这里,她是扁栀。” 扁栀:“……” 王主任的手劲奇大,扁栀挣脱了好几次,都没挣脱开,等到那两个小姑娘走到她面前。 新奇地问,“你是扁栀,扁大夫吗?” 扁栀刚刚张嘴。 王主任:“对!不过啊,她还不能算正儿八经的大夫,勉强算个助理,才来我们同心堂没几天,表现不佳,我们院长准备开出她呢,她个人要是做了什么不好的事情,跟我们无关。” 小姑娘一脸欣喜,像是完全听不见王主任的话,瞪着大眼睛看着扁栀。 而后,齐齐发出“哇——”的一声惊呼。 “扁栀大夫,你长得好好看啊。” 王主任脸上的得意神色滞住。 什么玩意? “哎,你们来干嘛?”王主任皱眉,神色不耐。 “扁栀姐姐,我们是周岁淮的粉丝,谢谢你治疗好了他的病痛,真的非常感谢!" 扁栀闻言,点头笑了笑,余光往王主任的脸上落。 只见她满是横肉的脸上一颤一颤的,气息都不均匀了。 “扁栀姐姐,我们都是来支持你的,”只见那小姑娘手一挥,门口等待的人群一窝蜂的涌进来,直接把扁栀挤到了院长办公室内。 院长对这一切喜闻乐见,搓揉着双手,“哎呀——!!!!” “哎呀——!!!!” “喜事啊!!!” “喜事!!!” “咱们同心堂也有门槛被挤破的一天!!!” 院长拿起手机,怼着人群拍,扁栀叹气。 王主任挤过人群,面向那些小姑娘时叉腰大怒,“你们这些人来这里捣什么乱!我们这里是医馆,不看病的都给我出去!” “我们看病啊!” “就是,瞧不起谁呢!” “扁栀姐姐!我们看病啊,最近给哥哥打榜,我好几个晚上都没睡觉,胃口不好。” “扁栀姐姐,我最近老失眠。” “我胃痛。” “我头痛。” “我胸口痛!” “……” 第26章 不知好歹了,怎么办吧 院长乐滋滋的让出院长办公室,站在扁栀身边,看她把脉。 扁栀原本以为这些姑娘就是来凑个热闹。 谁知道,还真是大毛病没有小毛病一堆。 她认真细致的把脉,等全部都看完后,她才伸着懒腰,问对面的姑娘。 “你们是怎么知道周岁淮病况已经恢复了的?” 才不过一天。 她刚刚看见周岁淮的时候,也忘记问他情况,不过看他那四处散发魅力的样子,应该还不错。 小姑娘当着院长,王主任,扁栀的面掏出了手机。 点来了周岁淮的微博页面。 只见置顶处,清清楚楚的写着:【感谢同心堂扁栀大夫,妙手回春,无以为报只能微博一条,聊表感激。】 写的倒是平平无奇,就是这话下头放了一张画。 手绘的q版画,上面是一个小男孩单膝跪地,献了一副锦旗给小女孩的画。 小姑娘指着周岁淮的名字落脚处,笑眯眯的道:“这里,看到这里的签名了吗?” 扁栀歪头,“看见了。” 小姑娘:“看见了什么?” 院长:“周岁淮的名字。” 小姑娘摆着手,“no、no、no,我们哥哥名字后头落款了个一朵小花。” 扁栀:“所以呢?” 小姑娘笑的一脸娇羞,站起身,“这是我们跟哥哥的小秘密。” 扁栀:“……” 小姑娘走的时候,特别热情跟院长还有王主任鞠躬,红着大眼睛拜托他们一定要照顾好扁栀。 扁栀一整个懵住。 等到所有病人都走干净了,院长喜色难掩的背着手。 他独自走到收银台,拍了拍桌面,漫不经心的问里头的小姑娘,“给算算,扁大夫今天收入多少?” 收银“哦”了声,垂头计算器摁的飞快。 院长喊住了要开溜了扁栀,指点着:“扁栀,不是我说你,我前头在旁边的时候,一直跟你说,那种野生的药材你多开几味,你怎么不听,老是开一些便宜的药材,我跟你说啊,现在中医院艰难啊,你们——” “院长——”收银抬头,“算好了,今天扁大夫的诊金一共是——” 扁栀在收银报出数字时,去门口打了卡,直接从大门迅速离开。 走出了好远,扁栀都能听见院长在后头大吼。 “孺子不可教!” “孺子不可教啊!” “扁栀!!!!你给我滚回来!!!!” 隔天。 扁栀一上班就看到了跟院长正在交谈的欧墨渊与段成枫。 她皱了皱眉走进去。 听见院长热情的招呼她。 “扁栀啊,这两个人想找你出诊,你整理一下跟着他们去一趟吧。” “什么破中医院,”还不等扁栀说话,欧瑶从拐角处走出来,满脸的嫌弃,“满屋子的中药费,我从小最讨厌这种味道了。” 欧瑶捂着鼻子,看到扁栀时,一脸的厌恶,“扁栀,算你运气好,我哥说了不跟你计较之前的事情,你现在立马跟我们去医院,我堂嫂还等着你呢。” 段成枫对欧瑶的傲慢简直不能更无语。 兄妹两颐指气使的语气不能说相同,只能说是一模一样。 “扁栀啊,”段成枫的态度就客气许多,他揉搓着手,“之前确实有得罪的地方,但是,这次我是真心过来想叫你跟我一起去看看我家老爷子的病况的。” 他看了眼板着脸的欧墨渊跟欧瑶,急忙撇清关系。 “我是自己来的,不是跟他们一伙的。” “我之前看见你在论刊上发表过相关论文,我家老爷子情况比较特殊,看了很多医生,但是结果都不理想,已经做过两次搭桥手术,年纪大了,也无法换心,所以,麻烦你能不能去给看看。” 段成枫的姿态很低,神情焦急,额间的汗水都渗出来了。 欧瑶见状,急急的走到段成枫面前,“成枫哥,你至于口气这么谦卑吗?扁栀不过就个破医生,有什么了不起的,给钱就行了,她之前嫁给我哥,不也是为了钱。” 欧瑶的声音很大,像是故意引起注意,周围经过的医生跟护士连连侧目过来。 院长急了,“哎,姑娘,你怎么说话呢,扁大夫虽然年纪小,可是医术还是可以的,而且,什么叫破医生,你说话注意点,我们爱财,但是取之有道。” 欧瑶冷哼哼着:“只有没钱人才这么自我安慰的吧?” 一旁的段成枫简直要气死。 拨开站在面前欧瑶,对扁栀道:“他们的言论跟我没关系,扁大夫真的,我家老爷子一辈子行善积德,没做过坏事,他不该受那么多苦,我就想拜托你替我看一看。” “我片子都带来了,你看过,要是觉得调理不了,那我也绝对没二话,我就想替我们家老爷子再多争取一下。” 扁栀闻言,沉默了会儿。 刚要说话,欧瑶又张嘴,“成枫哥,你干嘛要这么对她说话啊,现在只要有钱,哪里还找不到,而且,她是杀人凶——” “唔——” “唔唔唔——” 扁栀看着急成蚂蚁的指着自己手腕上银针的欧瑶,淡淡道:“半小时,如果半小时这枚银针没有拔出来,你这嗓子恐怕以后就再也发不出声音了。” 欧瑶瞪大了眼睛,神色急切且愤怒。 她转头看向欧墨渊,支支吾吾了半天,隐隐有眼泪从眼眶里落下来。 扁栀淡淡一笑,歪头轻巧的说:“不是有的是好医生么?那我劝欧小姐尽快去找,否则,下半生可能只能做个哑巴了。” 欧墨渊皱眉:“扁栀,我们今天是真心过来求医,你别太过分。” 扁栀点头,“对,我就过分了,知道我这么过分的话,以后别来了?” “天天舔这个脸过来,有必要?” “欧总,您要是男人,您要是想让我看得起您,您以后可千万别来了,带着您这空长了一个脑袋其实里面都是污水的妹妹,速度滚行吗?” 欧墨渊浓眉往下狠狠一压,“扁栀,我已经给足你脸面,你别不知好歹。” 扁栀平生最讨厌的就是有人威胁她。 她点着头,“嗯,不知好歹了,怎么办吧。” “那么厉害的吧,就别来找我,我猜是陈语嫣的病况反复了吧?束手无策了吧?” “当初陈语嫣拍着胸脯,对天发誓说这辈子绝对不会再找我看病,怎么忘记了?” “如果忘记了的话,那么自己去网上找找当初的视频再温习一下,然后指着自己的脸,问问看,疼吗?” 第27章 武力值百分之一万 欧墨渊脸色顷刻深沉。 欧瑶指着自己的嗓子,眼泪噗噗,扯着欧墨渊的袖子急的乱跳。 扁栀退在一旁,冷冷看她焦躁的丑态。 “扁栀,过来把针拔掉!”欧墨渊语气沉,脸色更冷,命令的口吻强势。 扁栀站定不动,对峙感很强。 欧墨渊看向一旁的院长 院长看着支哇乱跳的欧瑶,又看了眼冷若冰霜的扁栀心下犹疑。 扁栀至今是什么背景还没有打听清楚,盛怒的眉眼间颇有几分眼熟,状况没有摸清楚之前,他不敢轻易得罪。 加上欧瑶刚刚言语不客气,院长精明的眸子一转,两手交叠身前,略咳两声: “抱歉了,我们这里不欢迎口出狂言的人,虽然如今我们是个小小的中医馆,但是也不容别人侮辱,我们中医馆的每一位医师,都是宝贵的存在,不容他人诋毁,所以,请你们以后不要再——” 院长的话在欧墨渊从口袋里掏出五十万的支票拍到桌面时,戛然而止。 “这——” 身后观望的王主任见到桌面上的支票眼睛瞬间亮了。 直接冲到欧墨渊面前,笑眯眯的,“欧总是吧,您是有什么问题需要解决吗?您跟我说说,这是这家中医院的主任。” 王主任边说着,边叫人把欧瑶虎口上的银针取下来,边把人迎进了诊疗室。 欧瑶一可以张口说话,便急色的奔到扁栀跟前,面露愤色,手刚要抬起来。 只见扁栀落落大方,微笑着歪头,轻声,“信吗?” 欧瑶:“?” 扁栀:“再说一个字,我保证你未来十天都说不出一个字。” 欧瑶:“你敢——” 眼前银针一闪。 “唔——” “唔唔——” “唔唔唔!!!” 扁栀面无表情的看着欧瑶涨红了脸,急的几乎要砸东西。 在欧瑶抬手,掌风挥向她时,扁栀红唇轻启,“再近一寸,你这只手,也别要了。” 凌厉的掌风顷刻挺直,粗短的手滞在半空中。 欧瑶怕了。 面对着扁栀那双波澜无惊,毫无情绪波动的双眸,真的怕了。 她转身,支支吾吾的端着被刺进银针的手递到王主任面前。 王主任一边说着宽心,一边抬手,然后—— 顿住。 这是个,她没有见过的穴位。 取针的手法根据穴位而定,取错了,轻则手抖不止,重则——瘫痪。 王主任倒吸了口凉气看着那枚银针迟迟不敢下手,喊了馆里的老师傅来,一个个都大眼瞪小眼的不敢动。 扁栀冷笑,却懒得再看闹剧,转身要走时,欧墨渊跟上来。 “够了吗?”欧墨渊眉眼间有戾气,“你教训也教训够了,可以了吧?把针取下来。” 他从前竟然不知道,她会这样的妖术! 下手还这样狠! “欧瑶还是个孩子,你至于这样对待她吗?” 扁栀轻笑看着欧墨渊,“孩子?我要是没记错的话,她还比我大一个月吧?孩子?” 从前,他冷眼看着欧瑶欺辱她的时候,可从没想过,她也是他口中这个年龄段的“孩子。” “你要怎么样?”欧墨渊看着将欧瑶手上的针灸当做研究对象的那些师傅们,眉头狠狠皱起来。 “我要怎么样?欧总?我没听错吧?”扁栀面色浮现不耐烦,“这里是我工作的地方,你们上门来找我的麻烦,却问我想怎么样?” 欧墨渊词穷,也顾忌陈语嫣的病况,不想跟扁栀把关系搞的很僵。 他算是看出来了,她现在就是心里有怨气,要跟他对着干。 说到底,还是不甘心跟他离婚。 段成枫眼见着场面难堪,赶紧要上前解释,还不等走近。 等在门口的欧正浩忽然疯魔般冲了进来。 他脸上还带着上次被针刺的防备,远离着扁栀大喊:“扁栀,别在这里废话,那你说说看,要多少钱才愿意给语嫣治疗。” 欧正浩一边说着,一边从兜里掏出一张空白支票。 陈语嫣几次病危,他心里着急的不行。 “你要是觉得当初跟墨渊净身出户不乐意了,如今你算个总数字一起填上去,不就是为了钱吗?我们欧家有的是钱。” 听见这话,扁栀倒没什么反应,段成枫却是一口老血几乎要从肺里喷出来。 他真的想说:我艹!兄弟,你牛逼! 人家姑娘敢净身出户,就明摆着不缺你这钱,你搞啥呢你! 他转头看向欧墨渊,低喊:“管管你堂哥啊。” 扁栀这姑娘看着柔弱,可武力值百分之一万啊! 前面那两手,看着已经是留情了的,那小小一枚银针,她信手捏来,看着怪吓人的。 “再说了,扁栀,你自己做过什么你自己知道!你害死了我跟语嫣的孩子,你就活该给我们做牛做马一辈子赎罪!”欧正浩说的激动,“就是因为你,语嫣失去孩子,伤心过度才会导致心脏病复发,我告诉你,这辈子你都得赎这个罪!” “我们如今大人有大量不跟你计较,你说来说去,摆谱不就是为了要钱吗?行,给你!就当做我们欧家倒霉,摊上了你这么个吸血鬼!” 欧正浩一边说着,一边在支票上填了一大串的零。 然后将支票直接丢在扁栀的身上,一副施舍者的高傲模样。 扁栀看着慢悠悠落在鞋尖处的支票,几乎要被气笑了。 欧正浩看着扁栀嘲讽扯笑,低低的嘟囔了一句什么,众人没听清楚。 可只一瞬,扁栀便已渐渐收起嘴角的笑意,她面无表情,又轻描淡写的点了点头,侧在大腿两边的手缓慢的收紧。 “很久了。”她轻轻的说。 段成枫靠得近,反射性的:“嗯?” 扁栀微笑偏头看了眼段成枫,亲启红唇,一个字一个字解释,“很久没有这么想弄死一个人了。” 话音落下。 扁栀手起,众人眼前闪过一抹冷光,只见那细细的银针隔着欧正浩的西装裤子直直插入他的大腿外侧。 麻—— 紧接着是细密的痛。 而后,那尖锐的痛像是晕开的水纹,层层叠叠。 像是有人拿着一根细针往骨缝里不断插入,然后是挑逗式的虐杀。 再后来,是麻跟痛感不断交错,那股子痛从大腿外侧整个顺延到脚拇指。 在欧正浩抬腿想释放痛感的那一刻。 大拇指顶端像是狠狠踢到了钢板,神经末梢都在叫嚣着痛到疯掉! 欧正浩张嘴,却因为痛叫失语喊不出一个字。 豆大的汗水顷刻间湿透他的后背,段成枫心惊时,眼见着人高马大的欧正浩“轰隆”直直后仰倒在地上。 而后—— 欧正浩下半身慢慢的滚出一滩水。 在场的所有人都惊呆了。 连着急要拔出银针的欧瑶都安静下来。 许久后。 段成枫抖着手慢慢的捂住嘴,断断续续的发出三个字:“尿……失禁?” 第28章 可,她姓扁 天雷滚滚。 那一日,a城下了一场极大的暴雨。 轰隆隆的雷声下,欧正浩不可控制地瘫在地上浑身发抖,他身下一片狼狈。 可这一刻,他偏偏意识清醒,他清楚的感受到周围人看他的作呕的目光。 犹如凌迟的耻辱感让他几乎想当场去死! 周围一片死一般的寂静。 众人看着娇俏如玫瑰的姑娘笑的一脸无害。 她轻轻松松的拿着湿巾擦拭着刚刚插入欧正浩穴位的那枚银针,眼里的杀戮毫不掩饰。 “主任,今天指派我做什么活?”扁栀没有看地上的欧正浩,视线掠过欧瑶,看向她身边的王主任。 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般的冷静。 王主任艰难的吞咽着口水,瞳孔余震未消的摇头,“没,没有。” “行,”扁栀微微一笑,“那我自己看会儿书去。” 众人的视线跟随扁栀进入书房后,虚无的定在某处,默契的没有一个人动。 忽的。 天空一声雷。 众人如梦初醒的将视线看向已经晕厥的躺在地上的欧正浩,齐齐的发出一声:“我艹!” 段成枫一双眼睛因为长时间没有眨眼,眼底一片猩红。 他不可思议的看向欧墨渊,竖起大拇指,好久后才说:“你前妻,牛逼ps啊!” 欧瑶被吓得不敢说话,欧墨渊回神过来,眉头压的死紧。 他、从来不知道,她有这样的一面。 从前,无论家里人如何折辱,她都不开口反驳,安安静静的接受下来,乖巧的说好。 从不曾这样,像是一秒屈辱都不愿意忍受的全数爆发出来。 让人心惊胆寒。 他忽然意识到,从前,扁栀是顾念他们是他的家人,是因为,她也把他的家人当做了自己的家人。 所以才心甘情愿的忍受。 他第一次意识到,原来,扁栀也是有脾气的。 虽然,依旧是淡笑模样,可动起手,手起刀落毫不留情。 跟随120的车子离开时,欧墨渊看向中医馆书房方向,他在想:所以,她真的不给自己一点回头的余地了吗? 她当初不就是为了钱才跟他在一起的吗? 他还记得,在电梯的拐角处,她跟那些人嬉笑时说的话。 “扁主任,你说欧家那么多钱,你为什么还要这么辛苦啊出来上班呀?” 当时的扁栀看着病例笑了笑,“也没给我,等将来给了我,保不齐我就蹲家里玩儿了。” 这些话,言犹在耳。 为什么欧正浩刚用钱羞辱时,她会发这样大的火。 平生第一次,欧墨渊觉得,自己看不懂扁栀了。 救护车上。 段成枫余惊未定,脸色呆滞。 周围除了救护车的声音,什么都没有。 好久后。 段成枫抬头,看着欧墨渊说:“扁栀,好像是听见最后一句话才发火的。” 欧墨渊:“说了什么?” 段成枫:“有爹教,没娘养。” 又是一阵沉默。 欧墨渊越想越烦躁,结婚是冲动,结婚后,他调查过扁栀的资料,资料显示扁栀是孤儿。 一个孤儿会在意这种话吗? 或许吧。 欧墨渊视线看向窗外,一个为了钱嫁给他的女人,压根也不值得他去浪费这么多心思考虑什么。 今天也许是人多,加上双方针锋相对,等改日他找个平和一点的地方,私下多给些钱,事情应该就能谈妥。 欧墨渊揉着后脖颈,也不知道最近是不是事情越来越多,总觉得身体处处都不舒坦。 救护车疾驰进医院里。 段成枫眼睁睁的看着欧正浩跟欧瑶被拉着做了无数项检查,报告出来一大摞,可输液的两人症状倒是越来越明显。 欧正浩大小便失禁,隐隐瞳孔失焦,濒死症状明显。 而欧瑶吃了一大堆药,愣是一点声音都发不出来。 后来,找了个针灸的大师,欧正浩的症状才勉强回到呆滞状态,大小便是不失禁了,可脸歪了,说话不利索,口水横流的丑态,看的病床上奄奄一息的陈语嫣都嫌弃的歪过脸去。 “墨、墨渊,我要、弄死,扁栀!”欧正浩话音落下,眼睛挤兑到一起,斗鸡眼了。 老太太拍着大腿,“哎呦呦”的叫唤。 “祖宗,你可别说话了!” “你能弄死谁?!” “别人不弄死你就不错了!” 欧正浩一听这话,急火攻心,晕过去了。 段成枫看着欧正浩一副脑子被门挤了的样子,叹着气,离开前低声劝欧墨渊。 “我觉得你这两天别去找扁栀了,找了也别提钱,你今晚找了多少中医西医的,你自己心里有数,你看看你哥这中风的样子,这手段跟医术,真要赚钱,能缺钱?” “有本事的人,去哪里都能过活的很好,你要是真的有诚心,回头跟人家好好道个歉,有话好好说,别每次都趾高气扬的,你们已经离婚了,她也不欠你们什么。” 段成枫说完就走了。 欧墨渊靠在医院的长廊里抽烟,一边看着扁栀之前的背景调查报告。 从头至尾的空白。 孤儿两个字黑体加粗,其余什么都没有。 这会儿认真看着这大片空白,眉头缓缓折叠。 从前,他不在乎她,所以也未留心这大片空白背后的意思,一个人活到如今23岁,简历能如一张白纸。 那只能说明,有人在掩盖她的真实身份。 欧墨渊眸光深沉。 所以,扁栀,你的真实身份究竟是什么! 扁栀从中医院的书房里出来的时候,外头的天已经黑了。 也许是她今天的行为震慑到大家了,王主任一天都没来找茬,她走的时候,目送她的眼神里都充满了惊惧。 路过院长办公室时,她听见院长打电话低声紧张的问,“扁栀到底什么来头?为什么会扁妖妖独门家传银针扎穴。” 对面的声音熟悉清朗,回荡在安静的房间内。 她听见对面的人低笑着说:“白院长,担心什么呢,扁栀今年才几岁啊,扁妖妖都故去多少年了,你怀疑扁栀是她的传承人啊?” 院长眉头深皱,想起扁栀今天给针从容的样子,一句觉得心惊。 “是怀疑。”白院长坦诚。 “白院长,你多虑了,估计那一针就是被气急了,瞎猫碰上死耗子,你嘴里的小姑娘才几岁啊,你管里的老师傅们都快活到头了,也不见有扁妖妖那般医术,即便扁妖妖真有真传弟子在世,那也指定是个四十往上的中年人了,23岁,扁氏传人,你这话说出来,你自己相信吗?” 院长顿了一下,有点被说服了,“可,她也姓扁。” 电话里的姑娘明媚一笑,“那我也姓扁,你怎么不说我是扁氏传人,你自己算算扁妖妖去世几年了,23岁往回倒,扁栀那会儿才几岁,能得什么真传?要我说你就是想太多了。” 扁栀看着院长松散了几分的眉头,迈步往门口走。 二十三岁往回倒十年,扁妖妖出事时,当时她十三岁。 第29章 爸—— 十三岁的孩子能做什么呢。 好像当时的她已经能做很多东西了,可也有很多事情做不好。 比如,她救不活已经断了呼吸的扁妖妖。 又比如-—— 此刻扁栀站在家门口,看着屋内的四人。 林决跟王珍坐在同一边的沙发处,沈听肆跟林野各坐一边,电视机里放着赵本山的春晚小品。 林野提了句什么,几人都笑了。 林决扯唇,手掌落在王珍的肩头指尖用了点力道,将王珍往自己的怀里拢,王珍嘴角勾起温柔的笑,身体下意识的往林决方向靠。 父母恩爱,儿子孝顺,画面和谐。 扁栀在门口站了几秒,刚想退步,王珍先看到了她。 王珍脸上的表情瞬间局促,顷刻间从沙发上站起来,揉搓着手,“栀栀回来了,累了吧?” 她很顺手的接过扁栀手里的包,“饿了么?晚上你爸爸说带你出去见见你几位叔叔,他们吃饭晚,如果饿的话,王姨给你做点吃的,先垫垫肚子。” “不饿,”扁栀笑了笑,“就是有点累,我去楼上休息一下,”她看向沙发处的林决,“爸,你出门的时候再喊我。” 扁栀走进电梯,电梯门阖上前。 王珍站在距离林决十万八千里的避嫌位置,柔柔的垂头跟林决交代:“晚上少喝了酒,看好闺女,栀栀口淡,餐桌上点些她爱吃的,别自己应酬不顾孩子。” 电梯阖上前。 她对上沈听肆跟林野望过来的眼神。 一个温润玉如。 一个野野挑衅。 扁栀迟一步进入富丽堂皇的包间。 门口听见里头洪亮的声音传来。 “难得啊,林总今天愿意把千金带出来,真是难得,怎么?不藏着掖着了?” “就是啊,之前孩子十八岁成人礼,我说了要去贺一贺,结果老林非说孩子怕生,捂着跟块宝一样,就是块宝,也不妨碍我们这些叔叔看一眼啊。” 溢美之词中,也有人酸溜溜。 “切,不是就是个半大的女娃娃嘛,怎么的现在还没来,说什么医术了得,才几岁啊,就在这里吹牛,也不怕风大折了腰。” 林决眼看要急眼,众人哎呦哎呦的调和。 扁栀礼节端好微笑,正要推门时,一只骨节修长的手覆上了她的手背,她诧然仰头。 只看得见男人的下颚,跟浅浅淡淡传来的冷杉木的香水味。 从这味道,她就认出来了,来人是周岁淮。 周大明星骚气的很,大冷天的就穿了件衬衣,领口打开两个扣子,露出脖颈光洁肌肤。 她一仰头,整个脸都差点贴进去。 门开了,众人齐刷刷的眼神看过来,扁栀忍不住在想,从他们包间里面的角度看过来,此刻的画面得是怎么一副儿童不宜的场景。 “扁……栀” “岁……淮?” “你们两在……” 扁栀抬手抵住周岁淮的胸口,不露痕迹的跟周岁淮拉开距离。 扁栀张口叫人。 “爸。” “爸。” 两声交叠,扁栀顿住,她不可思议的转头直直的看着周岁淮。 眼神无声询问,【你爸没来。】 周岁淮朝她笑了笑,走到林决身边,特别亲热的当着她的面,喊了声:“爸。” 周朝从门口进来,乐呵呵的摸着肚子,调笑,“臭小子,你爹跟这呢,你倒是会认亲。” 看到扁栀后,周朝朝林决挑了挑眉毛,“栀栀几年不见,倒是越发出挑了。” 林决傲娇的挺了挺胸膛,哼哼着:“不看看是谁的女儿。” “切——”不和谐的声音再度响起,声音拉长,带着浓重的讥诮,“说的好像就你老林就有女儿似的,不是说得你前妻真传吗?露两手看看啊。” 扁栀微微皱眉,被周岁淮带到一边坐下。 他倒是一副笑脸,看着对面的人笑道:“段叔叔,你可不就跟我爸一样,嫉妒林叔叔有个这么漂亮的姑娘么?” 周围因为这句话热络起来。 “别往心里去,”周岁淮给她夹了块黄瓜,“他们就是爱开玩笑,段叔叔生了五个孩子,都是男娃,平时林叔没少因为这个挤兑他,你别在意。” 扁栀点头。 她没在意,低头吃东西。 “哎,你这姑娘怎么也不爱说话,”段涛转着桌面上的菜,看着扁栀,瞪着眼睛跟她说:“今晚这鱼不错,试试。” 声音大且洪亮,面色凝冷,看着唬人。 扁栀却不怕,拿起筷子夹了一下,段涛问,“怎么样?” 眼巴巴的,看着确实是一副极度想要闺女的模样。 扁栀勾唇,实话实说,“好吃。” 段涛高兴了,仰头喝了口酒,后面在转动菜色时,时不时的给她介绍当晚酒店的特色菜。 周岁淮撑着头,低低靠过来跟她说话,“我们家姐姐,就是招人疼,去哪大家都喜欢。” 扁栀听着他那拉长不正经的“姐姐”两个字,抿唇眼神警告。 席间。 段涛接了个电话。 “哎呀,我知道了,不喝酒,不喝酒,懂了,懂了。” 挂了电话时,段涛烦躁的挠头,“家里婆娘,让我早点回家生闺女,老子生的什么闺女,五个都是儿子,家里老头心脏还不好,我哪里有心情生闺女。” “试试少吃点海鲜吧。”扁栀喝了周岁淮倒的橙汁,忽然说。 桌面上的所有人安静下来,不明所以的看着扁栀。 段涛:“什么?” “少吃点海鲜,”扁栀眸色清淡,“面色看上,太沉太重,压力太大,解郁后多喝柠檬水。” 扁栀从服务员手里拿过白纸写了几个字,递给段涛,“泡水喝。” 段涛有点懵逼。 周围的人,包括林决都懵。 唯有周岁淮撑头目不转睛看着扁栀不知道究竟在傻笑跟自豪个什么劲。 “什么意思啊?丫头,”段涛看着白纸上几味药,“这是生女娃的秘方?” 扁栀:“差不多吧。” 私人订制罢了。 众人神色刹那间诡异。 或者是觉得扁栀夸张,可林决在这,他们也不好讥讽笑出声来,只能面面相觑,而后手抵在唇边,轻咳。 “丫头啊,你段叔去算命,人家说了,命里无子,你就这几味简单的药,就能生女娃?” “叔叔们知道你刚刚出来,想接手扁氏,也想早点出成绩,也年轻人要戒骄戒躁,可不兴急功近利啊。” “就是啊,老段家祖传五代,生女不生男,这是众所周知的事情啊,这看了多少医生,没点屁用。” “老林,你家闺女这玩笑开大了,回头老段当真了,失望了可得来找你算账。” “……” 周围的人低低劝告,也有几分不悦模样。 扁栀却很淡定,微笑看着犹疑拿着药方的段涛:“没效果的话,我以后管您叫爸。” 不等段涛反应,扁栀身侧的周岁淮撑头倜傥一笑:“算我一个呗。” “爸——” 第30章 说当别人的女儿,说的挺顺口? 从包间里出来的时候,所有人都很开心。 调侃着段涛马上要白得一个女儿,一个儿子。 林决却不高兴了,抿唇,脸色比夜色还冷。 车上。 “扁栀,你说当别人的女儿,说的挺顺口?”林决冷冷转头看着身侧的扁栀。 扁栀看向窗外,语气淡淡的,“不过是个一定会赢的赌注,不要在意。” 林决呼出口长气,脸都黑了,隐隐有要被气死的模样。 段涛回家就急不可耐的泡上了扁栀说的那几味药,倒也不是相信,就是想白得个漂亮的像仙女一样的女儿。 清清冷冷的,脾性却十分对他胃口。 一个月嘛,问题不大。 段成枫从医院回来的时候,扫了眼桌面,看着一桌子的绿色蔬菜,“爸,最近你不吃螃蟹,三文鱼了?” 段涛夹着西蓝花:“嗯,给你挣个妹妹回来。” 段成枫不以为然,“爸,早点死心吧,我都二十几了,你放过自己,也放过老妈吧,我妈都快更年期了,您别折腾了。” 段涛哼哧着:“你懂什么,”他顺道喝了口保温杯里的水,“人家给我开了个方子,喝一个月,白得一个女儿。” 段成枫边脱外套,边随口:“啥女儿。” 段涛想着扁栀那低头乖顺吃饭的生嫩模样,欢喜的不得了,“老林家的女儿,扁栀。” 段成枫一口盐汽水直接喷在段涛的脸上。 “扁……” “啥?” “扁栀!”段涛皱眉擦拭脸上的水,怒气冲冲,“你耳聋吗?” 段成枫眼巴巴的蹲下,“你刚刚说……”他喘了口气,“谁家的女儿?” 段涛虎声虎气:“林决家的。” 段成枫天崩地裂,“叫啥?” 段涛觉得自己的儿子魔怔了,懒得理会,偏偏段成枫眼神呆滞,却不依不饶。 “扁栀!” “林决,那个以医药器械发家,科研成果畅销国内外,在多个领域独占鳌头,压你老爹十几年的林决家的扁栀!” 最后几个字段涛几乎是用吼的。 段成枫耳边轰隆隆的,像被响雷劈过一般。 他呆滞的坐在原位上,好半晌后,才茫然的重复:“医药大亨的独生女,是……扁栀?” 是他认为的那个扁栀吗?! 是吗?! 天了噜! 他,之前,对扁栀还算得上客气吧? 林决没想过,前几个小时刚刚见过的、要跟自己抢独生女的段涛会再度出现在自己家里。 “发什么神经病?”林决哼哼着看着段涛带着他的小儿子,“见我女儿?老段,你看看现在几点。” “怎么?生不出女儿,上门来抢?” 这话一出。 楼上的沈听肆跟林野齐刷刷下来,气势非常霸道的站在林决身后,脸上充满戒备。 “抢你是抢不过了,”林决扫了眼段成枫,悠哉游哉哼笑,“带儿子来也不行,你来迟了,女婿我有人选了。” 扁栀下楼的时候,看到了客厅里乌央乌央的一群人。 她不明白,怎么连周岁淮都出现在楼下,还一副气势汹汹跟段成枫对峙的模样。 她记得刚刚的娱乐新闻推送。 周大明星今晚有行程,要去参加某热门综艺。 “扁栀,真的是你!” 段成枫激动的刚要上前。 忽的。 领口被人提溜起来,一仰头,对上周岁淮的死亡凝视。 把人往门口丢后。 周岁淮看着穿着雪白柔软睡衣,整个人都呆萌柔嫩到犯规的扁栀,眉头微微皱起来。 他几步上楼,利落的脱下身上的风衣整个套到扁栀的身上。 扁栀只觉得迎面一阵风,周岁淮就到她眼前了。 低俯着身子,用羽毛般轻柔的声音,低问,“困?” 扁栀确实困。 被林决电话从床上挖起来,这会儿脑子一团浆糊。 她刚想说话,只见周岁淮被沈听肆拍了拍肩膀,顺着力道被他跟林野带到往下几节楼梯。 沈听肆跟林野环胸,齐刷刷的站在她身前,缝隙间看到再往下的周岁淮对着她柔柔一笑。 “晚上凉,衣服披好,乖。” 沈听肆眉头下压:“这口吻,哄谁呢?” 林野咬牙切齿:“周岁淮,你是不是找死。” 林决悠哉游哉的靠在沙发上,得意的看着段,没有女儿,流口水涛笑的开怀。 段涛摸了摸鼻子,“当我欠你一次,赶紧帮我问问,十万火急。” 林决矜贵抬手,“扁栀。” “爸,”扁栀拨开面前三人下楼,“有事?” 林决将桌面上百张的检查报告递到扁栀面前,“你段叔叔,想请你给他们家老爷子看看病况。” 扁栀乖顺地拿起报告单一张张地看。 段涛生了五个儿子,个个淘气皮实,他这辈子就盼望着有个乖巧的女儿。 不用多,就扁栀这样就成。 实在不行,当儿媳妇也成啊。 这基因,这智商,这家世,独一无二啊。 段涛偏头看了眼段成枫,又看着坐姿端正的扁栀,眯眯眼笑成了一条缝,心里的算计快飞上了天。 周岁淮察觉后,眯起眼睛,周身气势沉下去。 “段爷爷的心脏,长在了右边,”扁栀低头认真看着眼前的病例,准确的陈述情况,完全没有感受到身边人情绪的波涛汹涌,“做过一次搭桥手术,但是情况还是不好,保守治疗过一段时间,效果不是很明显。” 扁栀眉头微微皱起来,“按照如今的情况,如果还只是保守治疗……” 扁栀话音一顿,抬眸视线直直跟段涛对上,她专业且直白,“病情可能随时复发,到时候,就无法控制了。” 段涛点头,拍着林决的肩膀,“段成枫说我还不信,你闺女有两把刷子啊,这么一堆报告一下子就看完了,有效信息提炼的很准确。” 段涛是越看扁栀越满意。 扁栀只专心在病例上,“老人年纪大了,还伴有糖尿病跟高血压,承受能力有限,开刀重新搭桥有风险,危险系数很高,所以现在进退两难。” 段成枫从林野身后跳起来,补充,“对,而且医生说了,爷爷心脏长在右边,所以手术缝合需要左手,这个,很麻烦。” 扁栀听后,却摇头,“这个没关系。” 段成枫:“嗯?” 林野啧啧两声,挺胸,“我们家扁栀,拿手术刀哪只手都玩得溜。” 段涛盯着扁栀看,“那,能手术吗?主治医生是说,如果手术,对生命的延长有帮助。” 扁栀:“能。” 段涛闻言松了口气,不知道为什么,明明也才今天第一次见扁栀,可是她说是,他也就这么相信了。 或许是这丫头身上,带着不是这个年龄段该有的沉稳跟冷静。 她的眼睛清澈干净,丝毫没有名利场里的计较跟盘算。 “那,风险呢?” 扁栀又认真的翻看了一遍报告单,素唇轻启,“寻常心外医生大概可以给出的手术完成系数是百分15,我大概能到百分67。” 段涛闻言,眼睛唰地亮起来。 “行!” “那做手术!” 去他的保守治疗,那一天天的病危通知搞心态。 接近百分七十的概率,不冲是傻子! 第31章 算她运气好 当晚,所有人浩浩荡荡准备从家里出发时。 扁栀转头,让王珍留住了林决。 “爸,你最近在调理脾胃,中药给你炖好了,你喝了早点休息,明天过来医院也一样。” 这话一出。 馋贴心小棉袄的段涛口水差点流下来。 扁栀上楼换衣服下来时,林决坐在沙发的中心位置,扁栀换鞋出门时。 林决喊住了她。 “丫头,百分六十七的概率已经很好了,后果我刚刚跟你段叔叔说过了,生死有命富贵在天,你尽力了就行,压力别太大。” 扁栀掀眸看过去。 父亲稳稳的坐在沙发上,他没有看她,只是端着汤药,慢条斯理的喝。 像是要传递某种安定的力量。 “嗯,我懂。”扁栀轻声说。 等到家里的门关上,端着汤药的人才抬眸,走到窗边远远的目送扁栀走出去的身影。 去医院的车上,挤了一堆的人。 明明后面的跟着好几辆空车,可几个大男人非要挤在一起。 扁栀也没太在意。 上车后,拿着病历用铅笔做标注。 段涛看着扁栀认真的模样,放心的同时,劝:“丫头,我跟你爸说过了,没事,你尽力就好,别紧张。” “我们家老爷子的情况,也都知道,医生都说也就这几个月的活头了,你能尽力,叔叔谢谢你。” 很难想象。 前几个小时,在包间吃饭的时候,段涛还是一副看不起的模样。 这会儿已经开始真当女儿心疼起来了。 扁栀落在膝头资料的手顿了一下,她迎着昏黄的灯光抬起头,静静的跟段涛对视。 “您放心,我不打没有把握的仗,我会尽全力,因为要进手术室,我一定会紧张,但是没关系,我很享受这种高度专注感,既然我答应您给段爷爷做手术,我就会拿出我十二万分的本事,您不用宽慰我。” “我是一名专业的医生。” “进了手术室我就没有别的想法,也不存在您说的那些压力。” 扁栀的话落下,段涛跟段成枫紧紧攥在膝头的手缓缓松开。 段涛重重点头,坐正了身子。 悬高的心缓缓落下,初秋的这个深夜,活了五十几载的商业大佬,莫名被个小丫头给宽慰了。 手术在报告出来后的半个小时后举行。 因为患者情况特殊,很有借鉴意义。 所以仁心医院的院长央求着扁栀做一场公开观摩性手术。 段涛担心扁栀因此压力大,可她面色从容的翻看刚刚出来的报告资料,看了眼段涛后,礼貌询问,“家属同意么?” 段涛:“可以。” 扁栀微微一笑,“那就行。” 段涛还想说点什么时,扁栀点头对他致谢,“您的善举会让很多的医学生学习到新一例的案例,替他们谢谢您。” 干净纯粹的赤子之心。 段涛动容,她当真一颗心献给了医学事业,半分不计较自己得失。 众目睽睽之下的手术,一点点小小的纰漏就会被无限放大,也只有扁栀,会这么随口答应下来。 欧墨渊从陈语嫣病房出来的时候,看到了给扁栀送最后一张化验单的段成枫。 他拉住了段成枫。 段成枫急的很,还不太想让欧墨渊知道扁栀给爷爷做手术,以免生出事端。 可偏偏欧墨渊不依不饶的跟过来,段成枫没辙了。 双手合十,“兄弟,如果你还是我兄弟的话,无论你待会儿看到什么,求你千万别说话,我爷爷今晚做手术,你知道我爷爷对我们全家多重要。” 段成枫是真不放心欧墨渊,生怕扁栀看到他会放弃给爷爷做手术,也怕欧墨渊那张嘴在这紧要关头会跟扁栀说什么,影响扁栀手术。 所以只让欧墨渊远远的站在一边。 这一场国内没有人敢做的手术,吸引了一大批学者。 观摩者堵塞房门,手术室门口拥挤的水泄不通。 可大家都齐齐的保持安静,等待着手术室的绿灯亮起。 “切——”陈母路过,知晓一切后,对欧墨渊冷笑道:“这扁栀够夸张的啊,这是花了多少钱,请了多少群众演员啊,墨渊,不是说跟你离婚了么?不是说不做医生了么?为什么又回来,明摆着是回来勾引你的,这女人我早就跟你说了,心机重的很。” 住医院小李听见这话,狠狠瞪了陈母一眼。 怒道:“你说谁心机重,像你们这种眼界短,没本事完全只知道依附男人的女人,整天脑子里就是这些乌糟事,怎么离开男人不能活了,还引起注意,有病去吃药!” 陈母被怼的气急败坏,重重冷哼了一声走了。 嘴里嘟嘟喃喃着:“什么观摩性手术,看你回头把人弄死了,还拿什么吹嘘。” 门口的记者调整着摄像头,打着哈欠。 “主编,这,有必要等么?国内权威的医生都说了,没救,这个扁栀才几岁啊,有这个能耐?” “我哪知道啊,反正今天没新闻,等等吧,实在不行,当做人间疾苦来拍摄也是个话题,段老爷子年轻的时候多么飒爽的一个人,老了也得被病痛折磨,现如今老了,还得被个丫头做试验品,可怜啊。” “……” 外头等的人多,看笑话的人更多。 欧墨渊从始至终站在最远处,心里想着:真遇到事情了,不也得靠他这个前夫么? 若到时候真顶不住段家压力,她若求,他或许能够原谅她之前的所作所为,勉强拉她一把,算还了从前她照顾陈语嫣的情谊了。 届时若要复婚,他也还得考虑。 这么想着时,忽的,察觉空气中一道冷厉的视线扫过来,他抬眸看起。 跟周岁淮的视线对上。 他的眼神很沉,也重,在人群中散发出强势的震慑力,欧墨渊觉得莫名其妙的同时移开了视线。 十个小时后。 手术室的门在预期时间内打开。 所有人围拢过去,欧墨渊冷笑要走上去时,见扁栀摘下口罩。 虚弱的脸上绽放了一抹笑意,扁栀轻轻启唇,对门口焦躁等待的段家人说:“手术很成功。” 欧墨渊愣住。 周围的欢呼雀跃声让欧墨渊第一次正视刚刚走出手术室的扁栀。 从前,大家都只围拢着陈语嫣。 他第一次发现,原来十几个小时的手术,口罩会在白皙的面容印上深刻的印迹。 他第一次知道,哦,原来手术成功,家属是会面容激动着对医生说谢谢的。 他第一次看见,专属于扁栀身上的,专属于医生的闪闪发亮,救死扶伤的光芒。 他第一次发觉,扁栀那么低调。 她此刻退到激动的家属之外,两手懒懒的放在沾染血迹的白大褂上,心满意足的又虚弱的靠在门板上笑。 他也是第一次,觉得,她笑起来的样子,还挺好看。 即便,素颜,头发散乱,困倦的似乎连睁眼都很困难。 但是,难掩国色。 “哎——真的成功了,”陈母提着开水壶,酸溜溜的,“瞎猫碰到死耗子,算她运气好。” “墨渊啊,”陈母眨巴了会眼睛,走到欧墨渊身边,“我看这个扁栀手术成功率是挺高的,他不是给段成枫家都做手术了么?那你也喊她顺便给语嫣把手术一起做了?语嫣比他们那老头年轻,肯定成功率百分百啊。” “救那老头有什么意思啊,老头没几年活头,还是救咱们语嫣要紧啊。” “你赶紧过去跟她说说,免得回头又找不到人,正好这会儿出来,让她再做一台手术,也不是什么难事吧。” 第32章 怕是瞒不住了。 欧墨渊转头,看着尖酸刻薄的陈母,沉默了。 如果是从前,他或许也会像陈母这样认为,觉得扁栀贪图他家的钱,而他图她可以治疗看护陈语嫣。 他们两不相欠。 所以陈母这么想,似乎也没什么不对。 可如今想想,扁栀从不曾从他这里得到什么。 她说的离婚,过程果断干脆。 她的医术已经是她能力最好的证明,她似乎并不像他所想象的,当初是为了图他的钱才跟他结的婚。 第一次,在光芒闪耀的扁栀面前,欧墨渊动摇了之前的想法。 不过这个想法转瞬即逝。 因为陈母说:“墨渊啊,你看什么呢?那是你迫不及待离婚的前妻,你这么看目不转睛的看她,可不得惹人笑话?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你后悔了呢。” 陈母捂嘴,笑的尖锐,“当初是我们陈家,在你们家资金流出现危机的情况下,拿出全数资产才让你们欧氏起死回生,你不会忘记了吧?” “语嫣一心扑在你们欧家,现在生死攸关的时候,你若是有了什么别的想法,会天打雷劈的!” 自从陈语嫣的那些视频被扁栀公开后,陈母的态度反而变得趾高气扬起来,时不时的拿当年接济过欧氏的事情来说项。 可,这又是血淋淋的事实,欧墨渊无法反驳。 他看着远处的扁栀,叹了口气。 要过去说服扁栀给陈语嫣做手术时。 忽的。 她身边刚刚跟他对视的男人垂头,低低跟她说着什么,男人一头银发面庞精致,带着耳钉,性格外放不羁,可面对扁栀说话时,却很耐心,面容也放得十分柔情。 同为男人,他一眼望过去,就知道这个男人对扁栀绝对有企图! 他后知后觉的惊诧发现沈听肆跟林野居然都来了。 两人此刻围着扁栀站在一侧,笑意盈盈的样子丝毫没有那日警局里跟他对峙的狠厉模样。 欧墨渊的眼底掀起巨浪,刚刚的那点愧疚的想法被强烈不知名的烦躁代替。 果然还是喜欢钱的。 找的都是有钱人,欧墨渊甚至为刚刚自己觉得扁栀能力强的想法而觉得可笑。 不过是市侩、贪图权势里的女人一员。 根本不值得他去关注! 陈母见欧墨渊好久不说话,一抬眸,便看到他的视线落在那一头银发的男人身上。 她了然的讥讽一笑。 很自然的开口。 “不是说扁栀找了沈听肆跟那个叫什么林野的吗?现在看来,这是找了第三个?”陈母刻薄道:“所以说啊,女人还是别长的太好看,太不安分,从前觉得扁栀还算老实,这么看,她很懂得利用自己的美貌嘛。” “把三个男人搞得团团转,确实厉害,不像我们家语嫣啊,死心塌地的就对着你们欧家的男人了,就这么的,把自己搞在病床上一病不起,现在有谁心疼?” 陈母掀眸,看着欧墨渊凌厉的侧脸,笑,“墨渊,你不会是那种狼心狗肺,不记恩情的男人的,对吧?” 欧墨渊收起放在扁栀身上的眼神,冷淡转身,“用不着拿话激我,我说过了,会找人治好陈语嫣的病。” 这样,也才能跟陈家两清。 用一个恩情去还另外一个恩情,当初,他是这么想的,所以看到扁栀的医术时,即便不愿意承认,还是把希望寄托在她身上。 只不过,扁栀太让他失望了。 才离开不过几月,陈语嫣的病况就发作了。 此时的欧墨渊完全没有想过,把陈家的恩情还完了之后,那欠扁栀的恩呢? 他早已经把扁栀的付出当成了理所应当。 欧墨渊回家的路上,觉得眼睛越发干涩,头也疼的厉害,快到家的时候,他才发现陈嫂很久没有给他炖汤药喝了。 “陈嫂,我最近身体不太舒服,往日里,你常常炖的汤药再炖一些给我喝。” 那汤药说来神奇。 每个月只要喝一个礼拜,便神清气爽,专注度都高了。 总裁在外头人看着光鲜亮丽,也殊不知也是常人,身体也会疲累,自从有了这个汤药,他都觉得自己有了二十几岁时的无限精力。 现在似乎也已经成为了习惯,莫名的,觉得这个汤药安神调理身体的同时,还能给他带来好运气。 “汤药?”陈嫂心下一惊,眼神犹疑,“什么汤药?” 欧墨渊揉着隐隐发胀的太阳穴,不悦掀眸看着陈嫂,“就是之前每个月十号左右,你总端的汤药,说滋养身体的。” 陈嫂恍然大悟,虚虚一笑,“啊,那个,汤药啊,那个……少爷,你现在要喝吗?” 欧墨渊拧眉啧了一声。 “陈嫂,你是不是做事做糊涂了,你之前跟我说的,这个汤药滋养但是阴虚补火,不适宜晚上喝,怎么,你如今怎么都忘记了?” 因为汤药的效果很好,他还一度把陈嫂从家里卫生工的岗位提拔到了后厨,工资翻了五番,希望她能够专心为欧家人调理身体。 却不曾想,今日一问,总觉得她的态度反复又诡异。 欧墨渊的冷眸微微眯起来,“陈嫂,你在欧家,呆了十几年了吧,你知道我的脾气,有什么话要如实说,要是被我发现你弄虚作假,暗地里隐瞒的什么事情,我饶不了你!” 陈嫂一听,额头上的冷汗冒出来。 当初,扁栀熬了汤药,担心少爷不喝,所以借故说家里的养身汤,后来少爷夸赞效果不错。 她又贪念那些高额工资,因为扁栀经常在医院里照顾陈语嫣很少回家,她便把这个功劳认了下来。 后来,调到后厨岗位,她便时不时地让扁栀按照欧家人身体状况做调理汤药。 一年下来,欧家人个个红光满面,她又得了丰厚的奖金,这么一来,她就更舍不得说出真相了。 扁栀对欧家人上心,所以很多时候,即便她气焰越发嚣张,她也不生气,还好言好语的提供药方,后来—— 她觉得她好欺负,也不要什么劳什子药方了,都是直接叫扁栀配伍好了她拿去炖的。 后来扁栀走了,她忙的焦头烂额的去找从前的药方,可从前她太笃定扁栀不会离开,故而从未注意。 半猜想着炖了一次…… 结果老太太喝了当场流鼻血,头晕目眩的还从楼上滚下来,摔出脑震荡。 当时无人起疑是汤药问题。 可她吓死了,从此以后也不敢自己配伍药方了。 最近欧家人好几个说她不炖汤药,身子出现疲累状况,她都不敢吱声,只想着熬过这几个月,趁着大家都注意陈语嫣病况的时候,把年终奖拿了,赶紧跑路。 却不曾想,今日深夜回来的欧墨渊会忽然提及。 这事—— 后厨的人都知道,因为她泼辣所以大家也都不敢说。 如今—— 怕是瞒不住了。 第33章 站在最高处 “你说什么?” 知晓真相的欧墨渊眉尖沉沉的压下去,“之前的滋补汤药的药方,都是由扁栀提供的?” 家里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喝汤药的。 从扁栀嫁入欧家三个月后,那时陈语嫣病况刚刚稳定下来,他高兴带着她回来逛了一圈。 那是她第一次过来。 欧墨渊隐隐记得当时扁栀看到欧家的富丽堂皇时,并没有想象中嫁入豪门的雀跃,只是笑着去书房看了看,又看了眼给她安排的客房。 后面就去了后厨。 再后来,就开始有了养生滋补汤药。 所以—— 每回他去找她咨询陈语嫣病况时,扁栀都会询问他最近的身体问题,查看他的面色,是因为她要给他调整药方? 他一直以为…… 以为,那是她跟他套近乎的手段。 还是最拙劣的那一种。 每一回他都敷衍回答,没从不愿意让她把脉,他不理解,那么她是如何从他不耐烦的只言片语中去了解他身体的状况,从而对症下药的。 是…… 欧墨渊看着远处沉冷的月色。 心中不自主的想:真的是因为喜欢吗? 【墨渊,汤药有效果么?】他记得她是问过的。 但是他只偏头看了她一眼,冷冷答,【还行,陈嫂做的不错。】 回答的时候,他甚至觉得,她是想抢功,所以提了这么一句,语调不耐烦又讥诮。 扁栀当时很短暂的愣了一下。 然后双手放在白大褂里,微微一笑,并不在意他的态度,也不在意所谓的陈嫂。 只点着头,说:【那就好。】 他当时对于她说的这三个字,极其的无语,一下子就先入为主的觉得,她是抢功不成,被揭穿后,反而平静应对的惯犯。 至此之后,他更讨厌她了。 夜深深沉沉,烟灰缸里堆积满了烟头。 晨光微熹时,欧墨渊从椅背取走外套,甩了甩头,嘴角勾起一抹讥讽的笑。 他一定是疯了。 才会觉得扁栀是真的喜欢他,才嫁给他的。 夜晚总是叫人沉沦胡思乱想,扁栀那样的人,又怎么可能思想单纯呢。 楼梯口里的那些话,是她亲口承认的。 她就是为了欧家的钱才嫁给他的! 而医院这边。 段家的家属实在太激动了,从小跟老爷子长大的段成枫更是直接给扁栀跪下了。 吓得扁栀连连摆手,沈听肆跟林野把人拉起来。 段涛红着眼眶,拍着林决的肩膀,“老林,这样,女儿我不生了,我认你们家丫头做个干女儿,将来我们家家产有她一份。” 林决傲娇的很,不等开口说话。 段成枫补充,“我们家兄弟五个,以后扁栀就多了五个哥哥疼爱了。” 这话一出。 段涛眉头深深的皱起来。 而沈听肆跟林野面色一沉,当场拎着扁栀退出病房。 开玩笑。 老林家男人已经够多的了,扁栀本身就沉静话不多。 再搞进来五个哥哥,那扁栀还有什么时间分给他们两? 双方打着算盘,这事暂且揭过。 而更着急的是周岁淮。 他就不明白了,沈听肆跟林野就没有自己喜欢的姑娘吗? 为什么完全贴着他的姑娘转,他想送扁栀回家休息,都完全没有空隙。 还是林决喊了一句什么,两人才不放心的看着扁栀,交代着在原地等他们两,一步三回头的离开了。 周岁淮大大的松了口气。 笑眯眯的低头看着眼前白嫩的小姑娘,把人带进电梯里。 “沈听肆跟林野不是说马上回来么?不等等他们么?”扁栀不解的看着电梯阖上。 “嗯,他们有事,发信息给我说了,让我先送你回家。” 经纪人李坤贴着电梯内壁,无语的看着自己家少爷开始睁眼说瞎话。 真正坐进车内,周岁淮才算松了口气。 太难了! 他太难了! 林家的两个男人真是密不透风的守着扁栀,生怕扁栀再被人骗。 他端正了坐姿,想着车上跟扁栀聊聊天。 结果。 才刚坐进车内没几秒,扁栀就靠着窗户睡过去了。 周岁淮看着她眼底的黑眼圈,无奈又心疼,细细的将柔软的毯子盖在她身上后,小心翼翼的蹭到人的身边。 这些年那漂浮着的心,在这一刻,不用任何只言片语的就安定下来了。 李坤坐在副驾驶位置,看着自己家没出息的少爷,重重的叹了口气。 “岁淮,奔跑吧朋友,开心麻花、综艺大满贯,这几个热门综艺节目的约到期了,林导让你挑个时间过去续签。” 周岁淮俯身,轻轻的撩起扁栀脸颊上的碎发,一根一根的替人别到耳后。 “听见没有啊?”李坤一转头,周岁淮就对他比了个嘘。 好久后。 才见周岁淮靠在椅背上,嘴角挂着笑意说:“不续了。” 李坤惊诧转头,见周岁淮笑眯眯的双手叠在后脑勺,十分放松。 “不续了?” “嗯,不续了。” “可你不是说,你要站在最高处,让那个人……” 抬眼就能看见。 周岁淮转头看了眼面容柔软的扁栀,“可她,现在就在我身边,我不用花时间做那些了。” “可,这些都是当前很热门,大家挤破头,即便只是刷个脸都要进去的综艺啊,”李坤觉得头疼的要命,“我知道你当初转战综艺圈是为了什么,但是,你现在好不容易站稳综艺一哥的位置,就算她现在回来了,你也不至于要放弃当初拼了命得来的机会吧?” “积攒的这些人脉,资源,你都不要了?” “这么多年了,难道你就没有一刻觉得,你对这个圈子还挺眷恋了?” 他是亲眼看见过周岁淮在综艺节目里有多拼命的,他不相信,他会不喜欢这一行。 也不是谁都适合吃这一碗饭的,即便这个人是周岁淮。 刚刚从演艺圈踏足综艺的时候,吃了多少白眼,被网上骂了多少难听话,为了机会跟在节目中有露脸机会,他是几乎连油漆都敢直接喝的人。 他一度觉得,他已经把这个当做事业的。 “不眷恋,我的初心始终是她。”周岁淮轻描淡写,视线始终落在身边人身上。 李坤烦躁的抹脸,他眼睁睁的看见了上千万的人民币朝他挥手告别。 “那,奔跑吧朋友留下呗?”李坤实在是不甘心,“这个综艺节目不耗费时间,一年一期,一期也只要一个月,热度爆棚,即便是你以后转演艺圈,也还是需要热度的,你别冲动,岁淮,我拜托你,你别一脑门热的太冲动。” 第34章 我有女朋友了 车子停在林家豪宅许久。 周岁淮扯唇看着扁栀淡淡的唇色笑了笑。 然后说:“我脑门热,也不是一两天了。” 顿了顿。 周岁淮,“可能,得继续到……身体死亡,灵魂消亡,万物灭绝。” 无话可说词穷李坤:“……” 其实,李坤还想问:少爷,你心心念念的这个人,结过婚,又离过婚,你真的一点都不在意么? 可当他看到,周岁淮可怜兮兮的趴在窗边,挥手跟扁栀依依不舍的告别时,他又忽然觉得,这句话完全是狗屁。 每一个字都显得多余。 车子才刚刚启动。 周岁淮电话就响了。 “岁淮,是我,林导,今天不跟你说工作,就是跟你说一事,你上次不是来我们节目玩么?我老婆看见你了,说她有个表妹,皇城根下的小公主,家里十代富豪家里有矿,刚刚出国留学回来,品貌没的说,想介绍给你啊,你什么时候有空,约顿饭?” 周岁淮懒懒靠在窗边,笑了笑,“林导,我有女朋友了。” 李坤:“……” 电话里的林导:“你放屁!就你那性冷淡,每次叫你搞cp炒热度你都不愿意的人,你有女朋友了?你说我有女朋友,你都不可能有女朋友。” 周岁淮没说话,把手机递给李坤让他去应付,自己也不知道在沉思什么,嘴角边的笑意就没停止过。 李坤:“……” 笑眯眯的接过电话,“林导,您来迟一步,岁淮真有……女、朋友了。” 电话那边沉默几秒,显然不能接受这个现实。 “还有个事情,要提前跟您打个招呼,”李坤叹气,“近期的几个综艺,除了奔跑吧……”李坤询问视线看向后座,见周岁淮坚定对着他摇了摇头,李坤无语的咬牙切齿,说出了接下来话:“包括奔跑吧朋友,都不续约了。” 地动山摇,暴龙咆哮大约就是电话里传来声音的最好形容。 “李坤,你们家周岁淮是不是疯了!还是你的理智也跟着一起出家了吧!” “谈个女朋友就要退圈,有病?!” “你知道现在周岁淮的热度多高吗?还是他现在真觉得自己是个角色了,转什么都行?综艺圈跟演艺圈不一样!这么任性,你还是不是个成熟的经纪人?!” “周总知道吗?” 李坤刚要张嘴,“得,你也别说了,我直接找周总!怎么能这么胡闹呢,你知道多少人志得意满,最后满盘皆输吗?站在高位就好好呆着,转什么演艺圈,简直有病!” “啪!”电话挂了。 李坤转头,便秘脸的看着周岁淮。 周岁淮收过手机,看着屏保上稚嫩的小脸,轻笑着宽慰李坤,“我爸不管我这个,所以,省了你一道应对的环节。” 话音刚刚落下。 李坤的手机又响了。 “喂,王姐,嗯?vvvi姐的秀!啊???!!!答应让我们岁淮去了居然还是封面吗?啊啊啊!谢谢姐,无以为报,给您一对膝盖!我立马给您磕一个!” 周岁淮在后座,薄唇轻启,“推了。” 李坤满脑子黑线,不可思议的转头看向周岁淮。 这可是vvvi高奢品牌,第一次向国内艺人发起的品牌邀约。 这要是搭上这条线,以后高奢资源滚滚不断! 不要了! 李坤忽然觉得,胸闷气短,想叫个120 “不用叫120,”周岁淮笑了笑,“明天帮你问问我们家姑娘,给你调理调理。” 李坤:“……” 你t的不是就想找话题跟人家搭讪! 挂了电话后。 心梗的李坤不忍的看了眼周岁淮,“少爷,你会不会太不给自己留退路了?你就觉得你这次一定能追上?万一——” “我是说万一哈,你这次又没追上,那你真是事业事业没捞着,姑娘姑娘没得到,人财两空。” 到时候真得回家继承家业。 在李坤的眼里,周岁淮做事情一向很稳妥。 也因为出身商业世家,最会给自己的就是留退路,从不把一条路堵死,也很会看长远的利益。 “你不懂。” 周岁淮收敛笑意,看向窗外车水马龙。 这些,从来不是他的退路,他的退路里,只有她。 从来都只是她。 他的长远打算是:无论将来如何,他都不要因为自己去影响她分毫。 从前,有多么希望自己光芒万丈被她哪怕路过时瞧见一眼,现在就有多么希望自己收敛一切。 能够跟她简单的去吃个饭,逛个街,看个电影。 为了这些莫须有的打算,他要早早的做好筹备。 扁栀难得睡了个好觉。 下楼的时候,很意外的看到了段成枫。 他神色犹疑,在看见她的那一刻,面色带上愧色,只匆匆跟她对视一秒,就移开了视线。 扁栀心下有了猜测。 也没有多说什么,下楼去厨房拿了片面包后,对段成枫说:“去外面说。” 有些事情,她希望在她离开的那一刻就已经结束,而不是拉拉扯扯的,影响她的心情,也影响她家里的人的心情。 林氏大门口。 段成枫,“今天一早……墨渊来找我了。” 扁栀手里握这个通红的苹果,漫不经心的找了看向远处的花丛,一脸的不在意。 倒是段成枫急急的摆着手,着急解释,“我没有告诉他你的身份背景,一个字都没有说,我只是说,我很诚恳的拜托了你,所以你才给我家爷爷做手术的。” 段成枫看着扁栀没什么表情的侧面,一时之间,也捉摸不透她的心思。 “他,不太相信我的说辞,所以,让我来当说客……” 段成枫硬着头皮,“他还是希望你能够给陈语嫣做手术,国内的专家实在都束手无策,他们也真的是没有别的办——” 话未说完。 扁栀就已经不耐烦的抬头。 她面对段成枫,神色寡淡,“段成枫,”她很淡的叫他名字,让段成枫心里莫名的咯噔了一下。 “啊?” “不要多管闲事,”扁栀静静的看着段成枫,用没有一点情绪起伏的声音说:“还记得那一日,欧正浩的下场么?” 扁栀轻轻勾了勾唇,看着莫名打了个寒颤的段成枫说:“我是大夫,但我不是圣人,所以。” “不要,惹我。” “否则,当你拿这些恶心的事情来恶心我的时,我不介意让你更难堪。” 第35章 你喜欢我不是吗? 听见这话的段成枫当场愣住。 他以为…… 有父辈们的交情,有昨晚的爷爷病况的交流,起码来说,他们已经不是陌生人了。 是能够说得上几句话的相识了。 却不曾想。 扁栀会这样干脆果断的拒绝,并且将话说的这样不留情面。 “我,没有别的意思,”段成枫有些懊恼,“就是,觉得……” 有些话,越说,越没说头。 扁栀从前在欧家的冷遇,他一清二楚。 不经他人苦默劝他人善。 段成枫神色懊恼,“知道了,我就是觉得要起码要过来走一趟,对不住了。” 身后林氏大门打开,林野懒懒的斜靠在门口喊扁栀吃饭,扁栀神色淡淡回知道了。 连一个眼神都没有分给他,转头直接走。 连基本的敷衍都没有。 段成枫再次愣住,林野朝他的方向抬着下巴问扁栀,“他来干嘛?” 下一秒。 他听见扁栀很冷淡的回,“不知道。” 那一刻,他发觉,扁栀要比想象中的更难以靠近。 吃过早饭,扁栀去上班。 还不等到门口,远远的就看到了一席深色西装的欧墨渊。 她看着他欣长的站立着等她的模样,忽的觉得有些好笑。 从前,结婚的时候,她只有去陈语嫣的病房才能看见他。 如今,他倒是几乎日日来她这里报到。 可现在,她已经不再对他怀有期待,从前得不到,如今都不想要了。 “有事?” 扁栀相当干脆直接,她不愿意天天纠缠这些事情,话还是说开了的好。 “我的时间很宝贵,”扁栀不带一点情绪的说:“所以,希望你一次性把话说完,并且以后不要再来这里找我,我没有时间应付你。” 欧墨渊刚要开口说话,就听见扁栀单刀直入,一点迂回都没有的说了这么一番话。 像是对他厌恶极了。 但是,又因为想着要以绝后患,所以勉为其难的停下脚步,来听一听他接下来要说的废话。 “陈嫂……跟我说了,”欧墨渊看着扁栀瓷白的小脸,不知道为什么忽然就不想提陈语嫣的事情了,“我之前不知道,那些都是你默默为我做的,我从前,没注意。” 扁栀没说话,只是瞪着一双干净清澈的大眼睛看着欧墨渊。 像是懒得再多说一个字,只是就这么站着,等他把要说的话全部说完,然后从此不再有一丝牵扯。 扁栀的反应,让欧墨渊觉得烦闷。 “效果,挺好的,”欧墨渊顿了顿,语调不知不觉的放软了些,“所以……” “不行。” 欧墨渊听着扁栀干脆利落的这两个字,惊诧的看她,还不等开口,便听见扁栀又说。 “没时间。” 欧墨渊下意识的皱眉,“可我,还没说我想要做什么。” “无论什么,都不行,”扁栀看了眼时间,“我很忙,我没空去照顾你心里觉得很重要的人,因为我有我自己重要的事情,陈语嫣亦或者是你们调理身体的汤药,我都没有时间去处理。” “这样说的话,你明白了吗?” 扁栀尽量让自己的话干脆且直白。 她喜欢欧墨渊,她嫁给他,心甘情愿的对他好,这些都是基于自愿的基础。 要说这些付出没有得到想要的回馈,会不会失望。 那肯定是有的。 但是,不多。 她其实并没有多大的怨气,只是单纯觉得不想在这个身上浪费时间罢了。 “说完了吗?” 扁栀淡淡开口,“有些话,你重复了很多遍,你不觉得累,但是我听着已经很累了,我的答案不会因为你的重复而改变,所以,请你以后不要出现,我们已经离婚了,这个事实,请你牢牢记在心里,可以吗?” “可能这三年我的任劳任怨给了你一些错觉,我的脾气,跟耐心对不在意的人都不太好,能动手解决的事情,我一般都不会开口。” 扁栀仰头直直看着欧墨渊,隐隐提醒他那一日欧正浩尿失禁的惨状。 “作为欧氏总裁,我想,如果当街出现不可控的丑态,会很难看的吧?” 扁栀把话说的很绝,静静看着欧墨渊的神色里也充满危险。 “你……” “沈听肆跟林野不会是好的选择,”对于这样冷淡的扁栀,欧墨渊是陌生的,抗拒的,也是难以接受的。 曾经那个心心念念看着自己,一对上他的目光就情不自禁笑出来的人,如今却对他避之不及。 欧墨渊很不习惯这样的扁栀。 “我们是离婚了,但是多少是会比他们两个关系要更近一些,起码将来遇到事情,我不会完全不考虑你,”欧墨渊说:“陈语嫣的病情很严重,无论是基于从前的感情,还是医生的角度,你都没有理由见死不救。” 扁栀觉得可笑,她勾着唇,冷淡的看着欧墨渊。 反问,“感情?” “你现在是说我单方面付出的感情?” 还是在提醒她,过去的她在他眼里有多么愚蠢? “欧墨渊,别欺人太甚。”扁栀的眼里滑过冷然之色。 看着扁栀疏离的模样,欧墨渊终于还是忍不住说,“你喜欢我不是吗?” 扁栀眉尖狠狠一压。 她抬眸,不可思议的看向欧墨渊。 侧在身体两侧的手狠狠攥紧,握成了拳,“所以呢?” 扁栀浑身都在发抖,她从来没有想过,她曾经的以诚相待,她曾经的一片赤诚,会成为别人挟持跟看轻的理由跟借口。 “喜欢你,所以我就要做一辈子的傻子?” “就活该没日没夜,没有自我的照顾陈语嫣?” “就因为喜欢你,我要忍受着你们全家人乃至你对我的漠视跟冷暴力?” “喜欢你,所以要没有任何自我的,即便是在离婚后,也要依旧对你掏心掏肺,穷尽一切吗?” 扁栀声音颤抖。 她从前一直觉得,他是没有发觉她的爱恋。 他是还没有感受到她的喜欢。 所以才会理所当然的漠视。 却不曾想,他其实早就知道。 他知道她的喜欢,明白她的委曲求全。 却残忍地站在旁观者的绝佳位置,看她犯傻,看她卑微的做尽一切。 扁栀甚至想。 他是不是看到这一切后,在背后嘲笑她的愚蠢跟可怜她无足轻重的真心。 “滚,”扁栀咬着牙,忍着发颤的声音,“别让我再看见你。” 第36章 你有没有想过这是为什么? 扁栀从没想过,当初的一腔真情,会成为今日欧墨渊刺向她的匕首。 她闭了闭眼睛。 再睁眼时,眼底一片冷然。 而欧墨渊怔怔看着扁栀,他依旧不懂她。 他看着她进入同仁堂的背景,眉尖微微蹙起,所以,他说中了? 她、真的喜欢他? 这个认知让欧墨渊心头狠狠一颤。 “不是喜欢是什么?”段成枫不知道什么时候来到他身侧,多年好友,他一眼就看透了他的疑惑,他没有表明扁栀的身份,只是平心静气的说: “如果不是喜欢,哪个女孩在明明知道,结婚只是为了照顾另外一个女人的前提下,还愿意嫁给你?” “如果不是喜欢,你们那一家子的奇葩,谁受得了?” “说真的,虽然我们几个兄弟见扁栀的机会少,一开始我们也觉得,扁栀是图你点什么,比如钱,比如名,比如利什么的,可是三年了,墨渊,三年她始终低调,从不冠着欧太太的名头做去自己争取任何一点什么,在记者面前也从未说过你一个字。” “这些是为什么,你有没有想过?” “你太理所当然的享受她对你的好了,所以在离婚之后,你依旧觉得他对你,或者对陈语嫣有莫须有的义务,可是,墨渊,你们离婚了,她净身出户,你是不是也应该正视一下你们关系呢?” 欧墨渊站在原地,两侧的手紧紧握紧,攥紧了拳头,骨节泛起白冷的光。 “不可能,”根深蒂固的想法存在于欧墨渊的脑海中。 “在我问她是否要结婚之前,我从未见过她。” 两人也没有丝毫交集。 他看重她的医术,所以问她,“你愿意做欧太太吗?” 她很短暂的思考了一下,就答应了。 他不相信,就凭借那几秒钟的时间,她就会喜欢上他。 这完全不符合逻辑。 “那你呢?”段成枫看着欧墨渊冰冷困惑的脸,淡淡问。 欧墨渊一下子愣住,“我什么?” “你又为什么选中扁栀?”段成枫一针见血,“那么多人,那么多医生,即便扁栀医术高超,只要你在仁心医院,陈语嫣的病况有变故,依照她的个性,不会见死不救,所以,为什么呢?” “为什么,你要跟她提出以照顾为前提的婚姻?” 段成枫走前,拍了拍欧墨渊的肩膀,“兄弟,我不知道现在这么说算不算太晚,但是,在我看来,结婚这件事情上,你算不上单纯。” 毕竟,当初整个远高于顶的欧家因为欧墨渊要娶个毫无背景的扁栀进门,可是折腾了不少日子。 势利眼老太太几乎上演一哭二闹三上吊的戏码。 所有人都以为愚孝的欧墨渊会屈服时,他却依旧坚持。 雨淅淅沥沥的下着,男人挺立在雨幕中,隔着雨帘他充满困惑的看向中医馆。 良久后。 才狠狠的抹了把脸,转头他踏进泥泞的马路。 他不信扁栀是因为喜欢他才容忍一切的,他一切字都不信! 扁栀走进同心堂时,情绪已经平复。 王主任或许是因为被她那日对欧正浩的举动吓到了,只在她进门的时候,淡淡的瞧了她一眼。 扁栀也没有放在心上。 不过今日的院长神情耐人寻味,时不时的瞧她一眼,眼里透着琢磨,但是又有不确定的疑虑。 扁栀知道,他这还是对自己的身份存在过滤。 刚敛眸要去切药材时,门口一个步履阑珊狗搂着背部的老人引起了扁栀的注意。 外头雨势很大,可他没有进来,只是时不时的往里头看两眼。 然后低低的问了句收银台的妹子句什么,便面色凝重的要走,扁栀一问收银台的妹子,才知道,刚刚那老人家,问的是中药费贵吗? “我没答多,只说一副药最少要八十,他估计觉得贵,我问他什么病,他支支吾吾的,没说,不过估计看他那年纪,毛病肯定不少。” 从打扮上看,应该是经济拮据,所以唯恐负担不起医药费,才扶着人进了门。 手指轻轻的搭在那人脉上,只一瞬,扁栀眉尖轻锁。 “您几岁?” “我,咳咳咳——三十八。” “三十八!”扁栀还未发话,前台小妹先惊诧的低呼出声,“你这哪里像是三十八,说你五十八都有人信。” 王主任惊惧扁栀那日忽然爆发的脾气,不太敢说什么,只虚虚隔着过道,“别什么人都招惹进来,我们这里是中医馆,不是慈善堂!” 或许是因为病况磋磨,所以这人看着穿着破败,里里外外确实透着穷酸的模样。 王主任对这种人一向是没有好脸色的。 男人低着头,佝偻的后背越发的低垂下来,耳尖因为羞耻绯红。 “我,我这就走,抱,抱歉了。" 王主任的冷哼中很重,伴随着天空的一声炸雷,无形让人觉得讽刺意味浓烈。 “强直性脊柱炎,二十四年,造成肺、肌肉、骨骼性变病。” 话音落下。 男人“唰”的一下抬起头,看着扁栀的目光里泛起水渍,几秒后,男人仓惶着抹着眼泪,像是自卑到了尘埃里。 “抱歉,失态了。” 扁栀微微一笑,笑容里带着温柔的抚慰,跟对病人一视同仁的大爱。 “没事,这种病,初始发病的时候可以很好的调理,如今年份久了,调理的时间可能会相对长一些。” 扁栀说这话时,男人的眼睛亮起来,“可以调理?可以调理到什么程度?” 扁栀顿了一下,“配合针灸,让你直立行走是没有问题的,另外你的心肺功能也能调理好,不过日常自己还是要注意,这毕竟是免疫方面的疾病。” “真的?!”男人激动的眼眶含泪。 或许是这二十几年他已经失望过太多了,在惊喜后,他眼里的浑浊的光渐渐重归暗淡,“你,你是哄我的对吗?” 男人看着面前面容稚嫩的小姑娘,越发觉得自己是魔怔了,“我病患二十几年,看过无数中西医,钱财丢进去无数,可病况却从未缓和,只是拖慢了些进步,可结果都是一样的。” “浑浑噩噩一生,我只有一个心愿就是堂堂正正的自立起来走路,可——” 男人狠狠的攥紧拳头,“我不能!” 他的病况,要比普通人严重太多,漫长的治疗已经消磨了他的所有直立的自信跟希望。 他现在看着不仅老,驼背,再往下去,就是瘫痪! 再下去,就是重度残疾…… 他的人生灰暗,看不到一点亮光。 胸腔空气稀薄窒息时,忽的,清脆的声音如冬日清泉,“试试吧,或许呢?” 第37章 手腕内侧脉搏处的花 欧皓抬起头,怔怔看着扁栀。 很奇怪的。 明明是个看起来刚刚大学毕业的小姑娘,生嫩的像春日里的刚刚开出的鲜花。 这样的姑娘,不懂人间疾苦,偶尔也会施以悲悯,不过却大多能力跟不上同情。 可他,莫名的就想信任她。 对她说的“试试吧”三个字,心动万分。 “哎——” 王主任拧眉,一脸凶样的从办公室里出来。 “治病交钱,天经地义!”王主任皱眉,无礼又直白的打量着欧皓:“我们中医药可不便宜,你要看病,得掏钱,你有钱吗?” 欧皓眼底的光,瞬间泯灭。 他、没钱。 或者说,他的钱,太少了。 他红着脸,从口袋里掏出揉成一团的钞票,背部几乎弓成了最卑微的形状,“这,这些够吗?” 男人的钱杂乱,像是从垃圾堆里捡来的,发着一股酸臭味。 王主任生生后退两步,脸色鄙夷,“拿远点!开什么玩笑,你这些钱,挂个号都不够!臭死了!” 欧皓不敢看扁栀的眼睛,狠狠的咬着唇,低微的问,“可,可以赊账吗?” “我、我捡瓶子,卖纸皮,我以后会一点点还的。” 明明已经死心,可是,人总想着攥紧最后一根浮木。 “卖纸皮!呵呵!”王主任的笑声混杂在沉闷的雨声中,“你是乞丐,也把我们当傻子糊弄了,我们一帖药起码几百,你捡破烂,什么时候能够还的完?而且你刚刚没听清吗?你这个病况很严重,就算调理也要很久才能见效,没钱还看什么病啊!” 王主任如看死肉一般看着欧皓,捂着鼻子打发人走。 欧皓的头低低的垂着,像是这许多年都没有抬起过头,几十岁的大男人的,被人戳着脊梁骨骂。 来中医馆之前,他去找过堂婶,可被冷嘲热讽了一顿,话说的比这个王主任还难听。 欧皓心里绝望,颤抖着肩膀,只想着早早的找个地方死的透透的,不让别人心烦,也不叫自己难堪。 “你,一个月,能赚多少钱?” 欧皓才刚刚往外迈出一步,便听见清亮的声音再度响起。 他认得声音是刚刚那个很漂亮,眼睛很大说可以治疗的小姑娘。 在这样眼里的女孩子面前,他的自卑像是被无形中放大了许多,难堪的他不敢抬起半分眼去看她。 欧皓局促不安的揉搓着衣摆,很轻的很轻的说:“五、五百。” “呵呵!” 王主任的声音像是从鼻孔里发出来的,“五百你看什么病啊,买个骨灰盒都不止五百!” “王主任。”扁栀眉头皱起来,冷冷的看着市侩的女人,“如果你学不会闭嘴,我想我的银针会教会你适可而止。” 欧皓抬眸。 便看见柔软的小姑娘忽然敛了眸,浑身散发着强大的震慑气场,也像散发着光。 她的声音很轻,也好听。 可莫名的叫人敬畏。 扁栀转头,“五百,可以,但是,我希望你知道,免疫方面的疾病是需要时间跟耐心的,如果你想试试,如果你信任我,那么我就希望你能够坚持,这一点,你能够做到吗?” 欧皓点着头,只觉得自己遇见了仙女菩萨了。 从前,只有跟他说“你放弃吧,”“你治不好了,”连从前对她和颜悦色的堂嫂都对他说:“别浪费钱了。” 她是第一个对他说:“希望你坚持”的人。 “五百,真的够吗?”欧皓怯怯低问,怕自己给扁栀带去困扰,可又不舍得好不容易得来的希望。 即便,他心里觉得,这个希望终究会破灭。 他并没有真的认为,这是个可以调理好的病。 那么多病友的前车之鉴,他看的清清楚楚。 可,谁会抗拒希望的光呢。 扁栀微笑着把人带进诊室,把脉后,开了药。 出来的时候,扁栀微笑着说:“我们中医馆有炖汤药的地方,你若是不方便可以拿过去免费炖。” 欧皓点头,去柜台结账时,抖抖索索的拿出凌乱的纸币。 “呵——扁栀,这可是免疫性疾病,你逞什么强?” “这种粗鄙的人,不知道感激,一点钱跟命一样,若是将来效果跟预期不符,有你受的!” 王主任重重的哼了一声。 拿着药往外走的欧皓转头。 他小心翼翼的半抬眸看着扁栀,又很快自卑的将目光移开,“大夫,我的情况,我自己知道,就、就是治疗不好,我也不会怪你的。” 男人说完,对她感激的鞠了个躬,然后转头。 顿了顿后,男人紧紧攥着药包,声音低低传来,“可能您觉得这话可笑,但是,将来若有机会,我会报答您的。” 欧皓艰难的跨出门槛时,心里重重的发誓:只要他好,他豁出命去报答她! 等到人离开了,收银台的小姑娘才笑笑的走出来。 “扁栀,这人还挺有意思的,都破落成这样了,还想着报恩。” 扁栀没吭声。 收银小姑娘又转头看向扁栀说:“挂号费全免,医药费你自己出了百分八十,只象征性地收了十几块钱,你要是想做好事,为什么不直接全都替他出了?” 扁栀依旧没说话。 转头去了诊室。 十几块钱是成本,本质上说,他确实是付了自己的药钱的。 男人用卑微压垮了脊背,可她需要告诉他,他所得一切,是金钱交换。 不是施舍。 扁栀从诊室出来的时候,外头的雨已经停了。 收银台的小妹仰头看着电视屏幕瞪大着眼睛,神情专注认真的看着屏幕。 视频里。 男人的声音像是低音炮,透过麦克风传遍每个角落。 【谢谢到场支持我的粉丝朋友,今天这一场奔跑吧朋友将会是我最后一场综艺录制,谢谢大家三年以来的不离不弃,谢谢。】 扁栀转头看过去。 周岁淮一席青春洋溢的紫色休闲套装,一头嚣张桀骜的银发站在舞台中央。 他嘴角挂着笑,抬起一只手跟着音乐的节奏唱起奔跑吧朋友的综艺主题曲。 中间有一段舞蹈lo。 灯光下男人随意卷起来的袖子下,小臂线条流畅,随着音乐舞动的身子像是天生长在卡点的节奏上。 他身上闪着碎光,嘴角扯了抹漫不经心的笑,桀骜又霸道的模样引发一大堆台下姑娘连声尖叫。 “好可惜啊,”收银台的小姑娘一边哭一边笑,贪恋的看着屏幕上的男人。 “是啊,好可惜了,”身边的小姑娘搭腔,“当初他刚刚进入综艺圈,大家都不看好他,说他是靠着家里的关系进圈的,圈里前辈看不上他靠关系,好多前期的节目都能看的出来他被为难。” “对啊,当初还有些破烂节目,故意给他吃面包挤满牙膏的面包,他为了做效果,吃完后,笑眯眯的说,好吃的,他当时还是十八线,经纪人硬生生的看着他吃苦,一个屁都不敢放,听说那天录播完直接腹痛挂了好几天的吊瓶,熬了这么久,好不容易红了,也不知道什么原因,忽然就退了,真的是太可惜了。” 扁栀听着这些议论的话,愣了好一会儿。 周岁淮是那么骄傲的一个人,她很难想象,他会有那样卑微的时刻。 “而且听说,vvvi的秀都想请周岁淮当中国区首位高奢代言人的,结果他连这个都拒了,这个秀听说他之前争取了很久。” “一定是因为很重要的原因,所以才会舍得放弃吧。” “他那么多粉丝,那么多综艺邀约。” “……” 女孩们的声音低低柔柔。 扁栀看向荧幕。 男人风流倜傥,主持人的抛过去的问题,他回答的信手拈来,镜头扫过去时,他像是早有感知。 勾着唇,露出洁白的牙齿,缓缓掀眸,笑意铺陈像是点燃了暗夜的璀璨星光。 能叫周岁淮放弃这么惬意享受的舞台,扁栀想,那一定很重要原因吧。 扁栀准备收回视线时。 忽的,摄像镜头扫过周岁淮的持话筒的手。 那手腕厕内脉搏处—— 隐约像是刺着一朵花。 第38章 让他们尽快动手 扁栀顿了一下。 再转回头时,镜头已经转向别处。 她便也没深究。 下班后。 林决给扁栀打了个电话,大致意思是段涛一家希望她再过去看看段老爷子的情况。 毕竟刚刚出手术室,所以家里人担心也是情有可原。 医院的两侧都安装了电梯。 扁栀在距离段老爷子近的那一侧电梯前顿了一下,然后绕道走到另外一边。 推开段老爷子的病房,里头的所有人起身,感激之情溢于言表。 替段老爷子看了新出来的检查报告单,手术效果很好。 “栀栀啊,”段涛红了眼眶,“真是谢谢你了,没想到你小小年纪,就有如今的本事。” “要是你母亲看到你如今这么争气,一定会为你开心的。” 扁栀笑笑,交代接下来的注意事项后,准备离开。 段涛看了眼木在床尾的段成枫,又看了眼白白嫩嫩长成一朵娇花的扁栀。 他笑了笑,“栀栀啊,我跟你父亲是几十年的老朋友了,说来是你爸爸把你藏的太严实了,否则的话,你跟我们家成枫年龄相仿,怎么也够得上青梅竹马,不过不碍事,以后日子多的是,你们年轻人多走动,成枫没你争气,是该好好学习你的稳重,干练了。” 这番话一出。 病房里的段家人都微微一笑。 “是啊,栀栀,我是成枫大哥,托个大,以后你也叫我大哥吧,成枫性子好,你们一定会成为很好的朋友的。” “对啊,栀栀,成枫事业做的也不错的,这几年越发的干练了,是个好小伙。” “对老人家也孝顺,这段时间老爷子这里都是他来来回回的伺候。” “……” 扁栀站在床尾的位置,听着这些话,没有发表意见,只是淡淡柔柔的笑。 段家长辈看扁栀大大方方的模样,是越看越觉得扁栀招人疼。 没有小女儿的娇作,也没有现在独生女的傲慢,偏偏还一手的好医术,段成枫的母亲看着生嫩的扁栀,觉得,这姑娘要是真能嫁给段成枫,那一定是段家祖坟冒青烟了。 段成枫觉得不好意思的挠挠后脑勺。 沉默了一会儿,被长辈催促着表态,他不知道应该怎么开口。 正好护士进来,他听见扁栀小声的交代着什么,他下意识转头看过去。 扁栀今天穿了一套白色连衣裙,脚上只穿了一双小白鞋,利落的扎着个高马尾。 她说话很有条理,语调却轻,夹杂在婶婶们的讨论声中,像是一汪沁人心脾的清泉。 似乎察觉到他的目光,扁栀转过头来,视线跟他撞上。 她半点没有犹疑,只勾唇淡淡一笑,十分有涵养,礼节恰到好处不叫人觉得不舒服,一看就是从小家里养的好。 那一瞬间。 段成枫觉得,心里的某根弦,微微拨动了。 扁栀从病房里告辞,才一抬眸,就看到了病房门口看进来的目光。 她没有看一眼欧墨渊。 她觉得,自己已经跟他说的够清楚了,她也没有觉得,他是来找她的。 只觉得,一别两宽,应当永不再见,如果一定要见,那也只是当做陌生人。 可是,显然,这个“陌生人”不是这么想的。 他用那种近乎严苛刁钻的眼神审视着扁栀跟段成枫。 短促冷淡的笑了一声,“扁栀,沈听肆,林野还不够,怎么?现在是要攀上段家吗?” 送扁栀出来的段成枫眉头一皱,怕惊扰到病房里头的长辈,低怒道:“欧墨渊,你发什么疯?” 扁栀压根懒得理会。 也不在意他是怎么想的。 直接掠过他身边,直直往门口走。 欧墨渊追上来,段成枫看着欧墨渊那占有欲忽然爆棚的样子,皱眉也追上去。 “扁栀!” “你说清楚,离婚是你早就预谋已久的吧?!” “什么我让你在事业跟离婚之间选择,不过是我恰好在你想离开的时间点提出了你想得到的结果,所以你顺水推舟对吧?” “你什么时候搭上的沈听肆,什么时候勾搭上的林野,现在是段成枫,那下一个又是谁?!” 欧墨渊攥着扁栀的手臂,让她不得不停下脚步。 她沉沉的皱了皱眉头。 觉得这人荒诞的可笑。 三年。 他自始至终把她当做陈语嫣的护工,三年后,离婚的今天,他忽然像个妒夫一样扯着她,失控的像是被辜负的那一方一样。 “欧墨渊!你是不是疯了!”段成枫扯开欧墨渊,“你不要总是把话说的这么难听,扁栀是我请来给我爷爷看病的医生,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混账话?” “混账话?”欧墨渊冷笑,“那你们刚刚在病房做什么?你的哥哥婶婶们,不是在撮合你们俩吗?” “段成枫,我认识你多久了,你刚刚那荡漾的笑容代表什么,作为男人的我很清楚!” “你敢说,你刚刚没有动心思!” 医院里人来人往,扁栀觉得尴尬,她懒得花时间,转头要走。 “扁栀!”欧墨渊隔着段成枫,眼见着扁栀进了电梯,他怒道:“你敢走!” 电梯门阖上。 他就真的走了。 欧墨渊怒极,拳头间积蓄的力量狠狠砸在段成枫的脸上。 “欧墨渊,你疯了吗?” 欧墨渊赤红着眼睛,盯着段成枫看,“你是不是动心思了?” 段成枫狠狠抹了把嘴角边的血,也火了,“欧墨渊,你们离婚了,我动心思,你也管不着吧?有本事,你当初好好珍惜人家啊?!” 又是一记狠辣的拳头砸在段成枫的脸上。 远远站在一旁观看许久的陈母转头,进了病房。 “宝贝,你还没想好接下来的计划吗?”陈母眉头深刻的皱起来,想起刚刚欧墨渊失控的样子,就觉得心惊,“你要是再不赶紧好起来,墨渊可就真跟你没什么关系了。” 陈语嫣靠在床头,走廊里的动静不小,她听的一清二楚。 “我知道了,”她的喉间晦涩,“我已经选错了一次,这一次,绝对不会再错。” “您把钱跟机票准备好,我这边会让他们尽快动手。” 陈语嫣紧紧攥着领口,眼睛里闪过一丝阴鸷狠辣。 欧墨渊是她的,欧家的一切都是她的! 而害她身败名裂的扁栀,咱们,来日方长! 第39章 我从前,对她,是不是不太好? 欧墨渊追到医院大门口的时候,扁栀已经离开了。 他站在人来人往的路口,忽然有那么一瞬间,心里的怅然几乎令他窒息。 他浑浑噩噩的去了停车场。 到家的时候,天已经黑了。 陈嫂站在门口,手里拿了个什么东西,见他下车,欣喜的跑过来。 “少爷,我知道之前扁栀给您还有家里人炖的是什么汤药的,”陈嫂扬了扬手里的牛皮封面的笔记本,“这里,有之前扁栀做的所有调整的药方记录。” 欧墨渊一个字都不想听,此刻的他一肚子的火。 可在听见“扁栀”两个字时,他鬼使神差的停下脚步。 “这是,她的?” “对,”陈嫂忙不迭的点头,自从被发现汤药不是她调理的时候,少爷就重新把她调回卫生岗位,可卫生岗位哪里有后厨轻松啊。 整天拖地,擦窗户,还要刷臭死人的马桶。 更重要的是,之前在后厨的时候,那些调理药材的采购款都是进的她的口袋,如今少了这个进项,皮包一下子就瘪下去,她急的不行,隐约记起来扁栀有记录的习惯,故而她在家里掘地三尺,才找到了扁栀的这个日记本。 “少爷,里头的配方记录的很详尽,”陈嫂邀功的情绪很明显,“我结合着之前的经验,再按照之前去做养生汤药不是问题的,您就把我调回后厨岗位吧。” 欧墨渊没吭声。 手指摩挲着笔记本的牛皮封面。 “少爷,可以吗?”陈嫂急的额头上的汗都出来了,“我一定会用心的,之前扁栀在的时候,也说我的悟性高,您再给我一个机会。” 秘书李林看了眼陈嫂,正打算摆摆手,打发了她。 却听见欧墨渊忽然开口,“去吧。” 这是答应了 陈嫂喜出望外,李林惊诧的看着欧墨渊。 欧墨渊是那种性格严谨的人,但凡一次事情做不好,他一般很难再给第二次机会。 何况,这个陈嫂还欺上瞒下,能留在欧家看的是老夫人七弯八拐的亲戚关系,怎可能再调去后厨呢。 李林忽的眸子一敛。 是因为提到了夫人吗? 今天他去接欧总的时候,脸上就带了伤,保镖说似乎是跟段成枫,两人因为夫人打了一架。 他觉得事情诡异,段成枫?从前不也是瞧不上夫人的一员么?怎的,会为了夫人跟欧总打架。 刚刚前一秒欧总明显觉得陈嫂啰嗦,眉头微微皱起来,却在听见夫人名字时,眉头松泛了些。 李林顿感不妙。 总裁这是——在离婚之后,忽然在意起前妻了? 欧墨渊眸色沉冷,如临大敌的看着桌面上静静躺着的笔记本。 总觉得,里面是扁栀的又一个阴谋诡计。 良久后。 欧墨渊荒唐一笑,不过是一个笔记本而已,有什么不敢打开的。 他瞬然俯下身子,猛的拿起笔记本,干脆利落的翻开。 而后。 顿住。 娟秀的小字落入眼帘,是扁栀的字。 她的字一向小巧圆润,妥妥帖帖的像她那个人一样,做什么事情都叫人特别放心。 【2019年6月15日,阴。 墨渊上楼的时候,揉脖子了,看着像是工作累了,我跟上去看时,他的腰背挺直,可略略僵硬,有腰肌劳损的现象。杜仲15g,红枣两个,观察三日。】 【2019年6月18日,晴。 听见墨渊在跟陈语嫣聊天的时候说,脖颈最近轻松多了,可我一旁看着,五分钟内,他捏了两次眉尖,似乎有偏头疼的迹象,问了李林才知道,墨渊一直有偏头疼的症状,怪我,没照顾好他,调了一副药剂,看看能不能缓解症状。】 【2019年6月25日,雨。 要找个时间给墨渊把个脉,他太不注意自己的身体了,黑眼圈那么大个,一定是集团的事情很辛苦,陈语嫣的病况我一定会好好把握,别叫他操心。】 “……” 日记一直截止到他们离婚的前一天。 她还在担心,他酒醉回家胃不舒服。 厚厚的一摞笔记本,密密麻麻的好多他的名字。 欧墨渊撑着头,想着在那些被他忽视的日子里,她写下这些文字时,会不会很难过。 他逼她做选择时,她会不会觉得自己的付出都喂了狗? 欧墨渊眸色沉冷,心绪因为认知被颠覆,整个人都显得凝冷而深沉。 “李林。” “欧总。” “你说……我从前,对她,是不是不太好?” 李林抿唇,低头。 有些大家都知晓的答案,不如不说。 欧墨渊偏头看他,眼神里带上强势逼迫。 “是,不太好……”李林尽量措辞委婉,“可是,您是公司总裁,事情多,也是可以理解的。” 欧墨渊闻言,神色陷入沉思。 “那你觉得,她是真心喜欢我吗?”欧墨渊忽然很想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 这个问题,比前面一个还致命。 李林想敷衍,可是最终磨不过良心,“在李林看来,太太是喜欢您的。” 寂静。 死一般的寂静。 在李林以为欧墨渊不会再开口时,欧墨渊忽然说:“可,没有道理。” 他的手紧紧攥着笔记本。 整整三年,从第一天开始,她就用那种爱恋之极的心情在观察他的身体状况,极尽一切的想对他好。 甚至,对陈语嫣好。 他知道,她一直以为他喜欢陈语嫣。 可他从来没有跟她解释过。 就这么由着她误解,也由着身边的人因为他的态度对她轻慢。 他很想把这本笔记本归咎于“处心积虑”的谋划。 可才刚一这么想,思绪就戛然而止被生生扯断。 眼前的笔记本,像一记狠辣的皮鞭狠狠的甩打在他的脸上。 转眼间,沈听肆跟林野的,乃至周岁淮的维护又翻然眼前,他脑子很乱,像是一团杂乱的线,他怎么都找不到线头。 这一切都让他头痛欲裂。 欧墨渊迫不及待想的知道答案,他猛的站起身,直接坐进了车内。 可车子贯穿进车流中,他蓦然无力的发现。 他找不到她。 三年了。 他对她,一无所知。 车子在同心堂不远处的停车场停了一夜。 早上九点整。 他才看到扁栀端着一杯豆浆,进入同仁堂。 第40章 另有其人 在欧墨渊推开车门的那一刹那。 他身后不远处的车门推开。 男人穿着一席深色西装,金边眼镜让他看起来颇有书卷气,可就是这样一个温文尔雅的人,内里却藏着肆虐的冷情。 近日来,欧墨渊对沈听肆了解的多了些。 从十几岁进入林家,十八岁受到世界高校入学邀请,仅仅二十二岁完成博士学业,就在众人以为他会受邀留美时,沈听肆却回来了。 他没有大刀阔斧地去开创自己的商业帝国,低调入驻林氏,也不在乎外头“外姓子”回来争夺家产的传言,直接进入林氏高层。 沈听肆以强悍的手段,在短短一年横扫国内各金融领域,让林氏以别人望尘莫及的姿态占领行业领先地位。 他手下,除了扁氏,其余全是一本万利的企业。 很多人没有见过沈听肆,可江湖上全都是他神乎其神的传说。 还有传言。 沈听肆这个人,极难靠近,喜怒不形于色,偏偏还不好女色。 就是这样的人。 此刻垂头,嘴角挂着宠溺的微笑,身后拉长着背影,老老实实的跟在那抹纤瘦的身影后头。 他们的关系,带了点疏离。 起码从欧墨渊的角度上看,扁栀对沈听肆存在某种抗拒。 可沈听肆似乎并不在意,说了点什么,低头微笑着抬手揉了揉她的头发。 扁栀懊恼看他。 沈听肆勾唇笑着再次抬手,直到扁栀冷脸,他才悻悻然停手。 千亿商业大佬,就这么被一个轻飘飘的眼神制服了。 说他们关系简单,谁信?! 欧墨渊胸口的那抹不知名火气直冲天灵盖。 呵—— 喜欢他? 可笑至极! 这恐怕是二十一世纪最大的谎言! “所以,你找我,是做什么呢?”扁栀不解的仰头看着沈听肆。 她身高167,可偏偏对面的人身高接近190,她这么仰着头,真的累。 “我妈问你晚上想吃什么菜?” 沈听肆看着拐角那辆昨天就停在那里的车子离开了,才缓缓收回视线。 他微笑看着眼前白嫩的小姑娘,听见她无语的说:“问我想吃什么菜?沈听肆,你就是因为这个,特意把我叫出来?” 小姑娘显然不太相信他的说辞。 对她来说,这像是最无足轻重的问题。 奈何沈听肆足够淡定从容,他眼神清明,毫无愧色,“对我们来说你晚上吃什么,吃的好不好,就是特别重要的事情。” 沈听肆表情真诚,简直不能再真。 可扁栀一个字都不信。 “没事我进去了。” 沈听肆微笑点头。 扁栀无语,果然,吃什么菜是托词。 不过,她也没深问沈听肆究竟要干嘛,他做事总有他的道理。 扁栀转头。 忽的。 身后的人喊她,“栀栀。” 扁栀迎着晨光转头,“嗯?” “你……”沈听肆难得面色踌躇了一下,在扁栀直直看过来的眼神中,他还是选择问出接下来的问题,“我……有个问题想问你。” 扁栀点头,“说说看。” “我只问你一次,”沈听肆的表情忽然变得格外认真,“所以,跟哥哥说实话。” 扁栀:“……” 这是从王珍跟林决结婚后,沈听肆第一次在她面前,自称:“哥哥。” 这是个从前很熟悉,后来很陌生的称呼。 “你、对欧家那小子,还有感情么?”沈听肆小心翼翼。 扁栀闻言,面色淡了几分,她静静看着沈听肆。 他继续说:“如果,他回头,你、会不会给他机会?” 扁栀懂了,沈听肆的重点落在后面一句话上。 对于她来说,这不是多么严肃的问题,她也觉得没有什么不能坦诚回答的。 扁栀启唇。 还不等开口,身后有人喊她,“扁栀,昨天那个病患,强脊椎的那个找你。” 扁栀点头,指着中医院的方向,“那我进去了。” 沈听肆点点头,撑了撑眼睛,很纵容的说:“好。” 扁栀往回走,要进门时,转过头。 发现沈听肆还站在刚刚的墙角处。 日头渐大,阳光落在他身上,地上拉了很长的一道影子。 他低垂着头,脊梁下压,看起来乌云笼罩,不太开心。 “沈听肆。”扁栀顿了顿后,喊他。 他抬起头,眼底的怔愣还未消失,嘴角却习惯性的挂上微笑,“嗯?” “没有感情。” “不会回头。” 沈听肆呆住。 直到日头挂到正中央,他才恍然,扁栀是在回答他刚刚的问的问题。 他嘴角的笑意渐渐拉大。 知晓她听不见,却还是重重的“嗯”了声。 扁栀进入中医馆,欧皓已经等在诊室门口了,他乌黑的脸上带着欣喜。 “扁大夫,我,真的不怎么疼了。” 扁栀点头,把脉后,开了药方,然后给他针灸疏通血脉。 针灸的过程中,小李无聊过来晃荡。 在看到欧皓的病况后,惊呼了一声,“你这病之前没治疗?怎么会到这么严重的地步?” 欧皓神色一滞,然后带上掩盖不住的滔天愤怒。 他的拳头狠狠的砸在墙上,发出“砰!”的一声巨响。 “我家里有产业,父母去世的早,家产全权给了堂哥堂嫂,后来我堂哥去世,一切都落在我堂嫂手里,中间公司出了问题,我侄子女朋友施以援手,公司起死回生,侄子女朋友就把我赶出来了,说公司重新洗牌,一切资产与我无关!” “可我知道,不是公司股份洗牌!是我发现了她的秘密!她担心我去告发她,才把我赶出公司。” “我原本想着回去揭发一切,可没钱治疗,我的病况也越来越严重,一度瘫痪到街边乞讨的地步,后来是吃着止疼药,才勉强能稍微走几步路,这么回去,只会叫人觉得我是落魄不堪,回去污蔑!怪只怪我自己身体不争气,被人设计,还无力反击。” “不过我现在有信心了,等到我好了,我要回去,揭穿那个女人的真面目,拿回原本属于我的一切。” 小李听着豪门恩怨觉得有趣又好奇,于是问,“什么秘密?” 欧皓:“当初对我侄子公司施以援手的,压根不是他那个女朋友,而是,另有其人!” 扁栀从院长办公室出来,就听见欧皓最后这几个字。 她微微一笑,将针灸从欧皓后背取下,边随口问,“你们在聊什么呢?” 第41章 手相看未来对象轮廓 扁栀一边问,一边拔下最后一根银针。 她微笑着跟欧皓交代注意事项。 欧皓原本想回答扁栀刚刚的问话,却听着她只像是随口一问,便不再提刚刚的话题。 在他心里,扁栀是世界上最洁白无瑕的白莲,不应该让这些乌糟的事情污了耳朵。 小李看着刚刚还暴躁的欧皓,在扁栀进来后,乖乖顺顺有一句答一句小学生模样,就觉得十分好笑。 像是暴怒的小狗,忽然被撸顺了毛。 “那,扁大夫,我三天后再来,谢谢你。” 扁栀点头,看欧皓往收银台方向走,结账后,欧皓转身离开前,对着她又鞠了一个大大的躬。 小李看着人走远了,笑着凑到扁栀身边,“你刚刚有没有发现,他脸红了?” 扁栀点头,“血脉上涌至大脑,就会脸红,那说明针灸跟药效是有效果的,否则的话,即便是脸红也体现不到脸部,欧皓的血管堵塞,免疫性疾病病况也在急性期,需要好好调理一段时间。” 小李:“……” 她刚刚是这个意思吗? 她纯粹就想简单的表达一下,这个有故事的男人,脸红了,仅此而已啊。 怎么就扯到高深莫测的医学领域去了。 小李摇头,看着扁栀进入就诊室,在看伤寒论。 “你这不是都倒背如流了吗?”小李看着扁栀,觉得世界好不公平,这么优秀,还这么努力,叫她们这种普通人怎么活?“对了,”小李笑嘻嘻的走过来,“我前两天,在你的抽屉里看到一本看手相的旧书,你,会看手相?” 扁栀:“一点点。” 理科生崇尚科学,可中医看到最后,多少会学些面相之类的玄学。 人家觉得奇门遁甲,八卦玄学入门艰涩,她只觉得在看小说般有意思。 等到看完老头家的那一堆书,老头说她已经出师,不让她在过去了。 “那你帮我看看,”小李笑眯眯的对着扁栀伸手,“帮我看看姻缘。” 扁栀撑着下巴,看了眼她摊开的手心纹路。 “今年几岁?” “二十八。” “问什么?” “什么时候遇到正缘。” 扁栀很干脆,眼都没眨一下,“下个月。” “啊?”小李呆住。 扁栀看着她嘴巴长得跟鸡蛋一样大,笑了笑,“到时候给反馈。” “可,可——” 就这么两秒钟,怎么就能看出来的? 而且,她年龄大,不好找对象,家里相亲的她也不喜欢,高不成低不就,烦心的很。 网上找了不知道多少算命的,都说正缘在三十五岁之后,她更愁。 小李抬眸,用那种,“神棍”的眼神看着扁栀。 刚要问了什么。 忽的。 诊疗室的门被敲了敲。 两人抬头,只见男人斜靠在门口,一脸风流地笑着:“扁大夫,给我也看看呗。” 小李即刻脸红,指着门口的周岁淮,话都说不利索。 “扁,扁栀,这,这就是你跟我说的正缘?!” 送上门的,正缘! 国民偶像,综艺王子周岁淮! 扁栀好笑,瞧了眼骚包周岁淮,一秒打碎小李的幻想,“不是他。” 小李不服气,叉腰,“你怎么知道不是?” 扁栀优哉游哉点头,“我看得到你未来老公的大致轮廓。” 小李觉得扁栀就是在瞎扯。 周岁淮大笑扯着张凳子坐到扁栀对面,撑头对小李笑道:“我的正缘不是你。” 小李:“?” 周岁淮视线落在垂头看书的人发顶,轻声,“我的正缘位,有人了。” 小李:“……” 小李被李坤拉走后,周岁淮趴在桌子上,百无聊赖,可怜兮兮的说:“扁大夫,你为什么不回我微信。” 扁栀笑了笑,视线从面前的书本挪到周岁淮的脸上。 之前的伤口这会儿已经剩下淡粉色的疤了,可他却日日夸张的给她发照片,一口一个“扁大夫,我伤口疼,”可伤口从照片上半分瞧不见。 倒是各种怼脸照片发了不少过来。 认真工作的,垂头吃饭的,站在舞台上耀眼夺目的。 也有累极了长腿挂在椅子扶手沉沉睡过去的。 这些照片,几乎塞满了扁栀的整个信息窗口。 她有点后悔给这人微信号了。 “扁大夫,你也太冷漠了吧?”大明星不乐意了,抱怨着从口袋里掏出一粒糖,推到扁栀面前。 “剪头发了?” 扁栀吃着甜滋滋的糖果,看到周岁淮额间的碎发全数剪了个干净,变成了利落的平头。 露出光洁的额头跟锐利的眉眼,之前有些奶油小生的味道,这会儿—— 多了匪气,敛眸起来,略凶。 不似之前走的大众路线,这会儿,不说话的时候,给人距离感。 “好看吗?”周岁淮直直的看着扁栀的眼睛问。 扁栀顿时有种被人看的很深入的感觉,那双闪着碎光的眸子,看人的时候总是深邃直接。 “为什么退出综艺圈?担心脸上的疤痕?”扁栀垂头在单子上写药方,“其实,不用在意疤痕,能去掉。” “谁在意这点——” 周岁淮的声线忽的顿住,“嗯,在意的。” 话音转了个弯,又是那副可怜兮兮的样子,眉眼往下垂,像是遭受莫大的委屈。 “扁大夫,你要负责。” 扁栀抬头,见周岁淮指了指自己的伤口,扁栀点头,拿他没辙,“行。” 这人高兴了,又是那副作天作地的样子,靠在椅背上,潇洒自若,臭美的说:“剪头发呢,不是因为疤痕。” 扁栀看过去。 这人明明很爱美,小时候隐约记得眼角破个皮,都能抱着她哭半天。 “是不是美男子,看一个人能不能驾驭平头就知道了,帅哥,怎么样都好看,你以为我是那种只能适应一种发型的男明星吗?” “哥哥我什么发型都能hold的好么。” 扁栀随他臭美,淡淡笑道,“那就别治疤了,省点药材费。” “那不行,”周岁淮紧张的皱了皱脸,“我未来媳妇不喜欢我脸上留疤。” 说着,周岁淮大方的朝扁栀摊开手心。 “扁大夫,给我看看,我家姑娘什么时候懂得回头看看我。” 扁栀笑,“我以为你不信这个。” 周岁淮含笑直直看着扁栀,“好听的就信。” “而且,”他倜傥挑眉,“不是说,看的到未来对象的轮廓么?你看了跟我描述描述,我看看准不准。” 第42章 真相 扁栀顿了一下,而后将面前写了药方的纸覆盖在周岁淮的手心处。 “去拿药。” 周岁淮也不恼,看着她咧嘴傻乐。 跟着李坤离开同心堂时,李坤转头问周岁淮。 “扁医生,真的会看手相?” 周岁淮:“嗯。” 李坤一顿,十分感兴趣的问,“准吗?” “什么都能看吗?” 周岁淮垂着头,看着纸条药方上的圆润小字,淡笑着:“嗯”了声。 “小学的时候,我们外教班主任要回国,辞呈都交了,手续也办好了,扁栀只看了一眼,指着当时来开家长会的一个男人说,那是你未来老公,你走不了。” 当时家长、同学们笑作一团。 唯有扁栀,小小的个子站在窗边,人还没座椅高,可口吻笃信有力,他到现在都记得,她坚定的模样。 “后来呢?”李坤问。 “后来,外教老师真的跟那个同学的哥哥在一起了,结婚的时候,还请了扁栀跟我去做花童。” 李坤立刻转头,眼里散发光芒,“这么厉害!” 周岁淮点头。 他不知道是不是所有的理科生都这样。 对于数字类的东西都有扁栀这样近乎玩乐的掌控力。 或者说。 不知道是不是所有的学霸都这样,对于一切艰涩的知识都能够迅速掌握要领并且灵活运用。 反正扁栀是这样。 她对于理科类,数字型,逻辑思维方向的很多东西都非常在行。 玄学的东西,她说那是统计学的某种概率定论。 设计类的,她说那是一种大框架的把握跟理解。 总之,数字逻辑类型方面,她闭着眼睛,分分钟秒杀他这个小学渣。 所以小时候,他上头的哥哥姐姐总看着扁栀的小脸,又看了看他,低低叹气后说一句说:“终归是咱们家高攀了人家小姑娘。” 顿了顿后。 还会补上一句:“拉低别人家的智商基因,不犯法吧?” 周岁淮想到这里,就头疼叹气。 李坤却在盘算着下次见扁栀的时候,也让她给自己看看姻缘。 无论是谁,对玄学这种东西,远远讨论的时候,可以客观淡定,但是就在也眼前时,谁都会安奈不住好奇。 想预先知道未来如何。 这是常态。 忽地,李坤好奇问周岁淮,“岁淮,那扁小姐给你看过吗?” 周岁淮视线投向窗外,好久后,才语气幽怨的说:“她,不给我看。” 李坤觉得不应该啊,即刻转头时。 见周岁淮靠在窗边,外头的剪影稀疏落在刚硬的脸上,看起来委屈的不行。 李坤心下一动,声音低了些,“岁淮,那辆车在同心堂门口呆了一夜,早上的时候才走。” 周岁淮神色沉了几分,“嗯。” “扁栀小姐,会不会心软啊?”李坤猜测道:“他们离婚刚刚不久,这个时候要是渣男回头,女孩子心软,会不会……” “不会。” 周岁淮神情清淡。 “嗯?”李坤怀疑自己没听清楚。 “她不会。” 他了解她。 她理智、聪慧,做一件事情从不凭冲动,离婚这件事,她一定是计算过所有的可能性,觉得失望毫无可能了,她才放弃的。 她知道人性的弱点,可她不活在世故里。 别人如何看她,她从不在意。 她只在意自己要什么。 她清醒的令人心疼,有的时候,他甚至会想,他家的小姑娘也多少应该有一些小姑娘家家的矫揉造作。 可她总一步步走得坚定,风雨无阻的模样让他觉得自己的空长了一双可以怀抱她的臂膀。 他的小姑娘,太要强、也太独立。 …… 这边欧墨渊怒气冲冲的将车子开进医院里。 一路上他脑子里都是沈听肆宠溺垂头跟扁栀对视的画面。 他觉得自己是蠢到了极点,才会觉得扁栀当初不是贪恋他的钱才嫁给她。 什么样的喜欢会在这么短暂的时间消失! 真正的缘由只能是:不够爱! 牛皮的笔记本在经过垃圾桶时,被他狠狠的丢进去,发出“咣当”的一声响。 电梯故障,欧墨渊觉得最近什么都不如意。 偏偏陈语嫣那边又打电话过来,说陈语嫣的病况有了新的变化。 他从楼梯上去,到达对应楼层,刚要推门时,听见两个小护士站在窗口闲聊。 他本不在意,却在迈步时,听见了扁栀的名字。 “扁医生真的好厉害,段老爷子那么严重的病她都能给他开刀,当初国内外的所有专家都说寿命只剩不到一个月了呢!” “是啊,也就那个欧家的一个个不长眼,还以为咱们扁医生贪图他们家的钱呢,简直有病,以扁医生的能力,去国外的克雷喏医院分分钟的王牌,听说那边的工资,是咱们想象不到的高呢,就是为了那么个渣男,扁医生那么好的机会都放弃了,可惜了。” “对咱们来说是可惜了,可是对扁医生就无所谓吧,她能力那么强,去哪里都能发光发亮,上次我们还开她玩笑,说欧家那么多钱,她为什么还出来上班,她当时嬉笑着说,将来欧家给钱了,她就蹲家里玩了, 她怎么可能蹲家里呢,她是那种下了手术台还窝在休息室里看病例,研究医学的人,她对医学到了近乎那种执拗的态度,所以她那天开这个玩笑,我们也觉得好玩。” “啊,那天我记得,扁医生是被那个叫陈语嫣的给气着了,她们那一家子的神经病,说扁医生嫁进欧家最后一定什么也捞不到,还说扁医生就是她们家的免费保姆,说话特别难听,估计那天扁医生心情不好,所以就顺口说了这些,不过扁医生脾气是真的好,连这些话都说的都很克制,要是我,肯定直接把陈语嫣的狗头拧下来了。” “哎——听院长说扁医生她自己很有钱的,京区那块贵族区,她有一整套别墅。” “啊!!这么有钱的吗?贵族区那片别墅价值得过亿了吧?” “……” 欧墨渊站在原地,整个人像是被雷劈过一般,脑子里轰隆隆的一片。 两个护士接下来的话,他一个字都听不进去。 只茫然的想着。 所以那日—— 是因为被气急了,她才会说那一番话。 所以,她真的不是因为钱才嫁给他的? 欧墨渊失魂落魄的走到陈语嫣的病房,长久以来的某一种根深蒂固的想法在这一刻被人连根拔除。 他怅然的发现,他从来没有认真了解过她。 否则,怎么会仅仅凭借着几句聊天的闲话,就一直对她待以偏见? 欧墨渊的眉头皱的沉重。 陈语嫣靠在床头,胸闷气短,她喊了好几声欧墨渊的名字,他才茫然抬头跟她对看。 “墨渊,怎么了?” 此刻的欧墨渊惨白着一张脸,像是想到什么。 下一秒。 欧墨渊失控的往外冲,那模样是从未有过的失态。 “什么笔记本啊?”陈母张望着欧墨渊失魂落魄的冲到楼梯口,一瞬间人就不见了。 “欧墨渊发什么疯,”陈母的眉头皱起来,“冒冒失失的,一点也不像他,你这里都咳血了,他也不问问,狼心狗肺的东西!” 再转头时,陈语嫣捂着胸口,气急攻心,狠狠的吐了一大口血。 她紧紧攥着被单,猩红的眼神里闪过凶狠。 扁栀从前来巡房的时候,拿过一本深色的牛皮外套的笔记本,她总在上面写写画画。 她不用看,也知道上面的主角是欧墨渊。 如今看来,欧墨渊是发现了那本后来被她藏起来的笔记本。 男人啊。 当初对她承诺时,说得情深意重。 如今看她身子虚弱如浮萍,曾经不屑一顾的前妻,居然也能动了心。 陈语嫣阴鸷的眸子里闪过狠厉,她狠狠的抹去嘴角边的血迹,扯了抹来阴冷的笑后,沉沉低语,“欧墨渊,我给过你机会,是你自己不珍惜,所以,日后你别怪我心狠。” 再坐起身时,陈语嫣的面容已经恢复凝冷。 “妈,你叫那边动手吧。” 陈母闻言,眼神一亮,鼓舞气势般的重重“嗯”了声,“语嫣,你终于下定决心了,我早就跟你说过,让你不要妇人之仁,你放心,接下来的事情,妈去安排。” 陈母说完,转身要出去打电话。 陈语嫣撑着身子,气若游丝地喊住她,“等等。” 陈母转头,“?” 陈语嫣面容划过暴戾冷意,“当初,扁栀跟欧墨渊离婚的时候,送了我一份大礼,如今,该是我还礼的时候了。” 第43章 老娘上头也有人 扁栀下班回家的时候,林野已经在家里了。 还不到饭点,大少爷长腿一挂,懒散的窝在沙发里头打游戏。 她上楼时。 林野忽然意味不明的说:“周岁淮退出综艺圈了,你知道吧?” 她转头,见林野对面站着佣人小蝶,小蝶是周岁淮的粉丝。 扁栀下意识的认为两人在聊天。 她刚想挪步,就听见林野又说:“千万粉丝在他的微博里头哭求,结果人家眼睛都不眨一下,洒脱发文跟综艺圈说再见,微博服务器都被哭瘫痪了,”林野朝小蝶抬了抬下巴,像是真的在跟她说话,“这些粉丝可都是真爱粉啊,变现那都是真金白银上千万的人民币,周岁淮可真舍得。” 扁栀站在几节台阶上,安静看着林野的后脑勺。 看着他熟练的操作着游戏,一边垂眼漫不经心的说:“也不知道这家伙转演艺圈又得摔多少跟头,哎,一把年纪了还要重新开始,——可怜呦——” “演艺圈那可不比综艺圈,玩玩闹闹就把钱挣了,那都是真刀实枪的拼演技的,一个角色拿捏的不好,就得被千万粉丝骂到地穿心,好好的呆在舒适圈里说一不二的多好啊,非得为了某人日后不被粉丝关注去碰壁,傻不傻?” “明明是千万偶像,多少美貌姑娘随便挑,非要认死理,说他没病,神经病医院都不答应。” 林野停下打游戏的动作,转头戏虐的看着扁栀,“对吧,扁栀医生?周岁淮脑子有问题,你什么时候给他看看呗?” 扁栀抿了抿唇,刚想说话。 “啪”的一声,林野后脑勺被盖了一巴掌。 “干嘛?!”林野气急,在看清楚来人时,气焰又落下来,他捂着头,“妈,你打我干嘛?” “扁栀也是你叫的吗?那是你姐,”王珍眉头折叠,眼神里冒着火焰,“跟你说多少遍了,不要没大没小。” 王珍瞪了眼自己的便宜儿子。 而后,转头看向扁栀,柔柔一笑,“栀栀啊,你晚上想吃点什么,王姨给你做。” 扁栀看了眼林野被揍的后脑勺,顿了一下,轻声说了两个青菜,便上楼了。 走到转角处时,见王珍又给林野后脑勺去了一巴掌。 “干嘛又打我?” “整天就知道玩游戏,躲你那个破娱乐公司瞎闹,你姐如今在外头被欺负,都是因为你跟沈听肆不够争气,以后家里的产业跟你们俩都没关系,全都是我们家栀栀的,你们尽快结婚吧,赶紧从家里搬出去,给栀栀一个安静的环境,别整天胡闹看着惹人心烦。” 林野懒懒回了个“知道啦,我跟沈听肆都是你跟爸充话费送的,扁栀才是你亲生的,”才闷闷起身往门口走。 王珍又急了:“你去哪里啊?” 林野摆摆手,洒脱得很,“不招待见,我滚了。” 王珍无言盯着林野的背影,唠叨着:“不在家里吃饭,你饭点回来干嘛啊?” 隔天。 扁栀醒过来的时候才发现手机没电了。 欧皓的病情在急性期,她查了一个晚上的药典跟文献,针对性的对药方做了调配。 下楼的时候,只匆匆拿了片面包,就打车往同仁堂里赶。 到医馆的时候。 她明显感觉到周围人看她的目光里带着探究跟轻视。 步子才刚刚迈进医馆,王主任便趾高气扬的从办公室里出来。 视线直直的落在她身上,与之前的顾忌不同,现在她脸上的表情俨然一副抓到她致命把柄,要过来替天行道的模样。 “扁栀!”果然,一开口就是地动山摇的傲慢。 扁栀走到打卡处,打了上班卡后,淡淡回,“有事?” 王主任跟在她身后,见她的态度,当下就急眼了。 撩着袖子,脸上的肥肉一抖一抖的,急不可耐的要将她撕碎一般。 “扁栀!你还在这里傲慢什么啊,你做的事情,都被人家曝光了,还端着一张脸,真把自己当做大小姐了!” 扁栀冷眸看她,“我做的什么事情?” 说着话的同时。 扁栀的目光往医馆内扫了一眼,不少人的目光落向她,而远处的院长也双手插兜,表情神色淡然,脸色凝重的看她。 “说说看。”面对众人质疑轻视的眼神,扁栀的态度反而更淡定了。 “说就说!”王主任见扁栀不悲不看,气得当即跳脚,“之前还以为你是什么空降后台强硬的大小姐,如今看来不过是欧家扫地出门的下堂妻,天天自诩医术高明,整天开十几块钱的药,真把自己当个角色了,你知道吗,你这是在扰乱市场!你来还不到半个月,我们医院的收益直线下降!” 扁栀懂了。 哦。 她动了大部分人的利益,所以在这个所谓的“被曝光”的某个时刻,众人眼神看戏,也能理解。 “还有吗?”扁栀拉了张椅子放松坐下。 最近天天看账务,梳理上下关系,已经很有眉目,所以,即便今日王主任没有发飙,她也差不多到了要处理蛀虫的时候了。 “还有吗?!”王主任几乎原地爆炸。 “你居然敢问,还有吗?!” “你来了之后,抢了医馆里多少老主任的病人你自己心里没点数?” “你来了之后,开的那些便宜的破中药材,导致大家的绩效奖金少了多少,你自己不知道?” 王主任粗短的手在空中不停的晃动,口若悬河,振振有词,一脸占领了道德高地替天行道的模样。 “现如今,被人爆出来,居然还敢不要脸的来医馆,”王主任上前逼近几步,想一把攥起扁栀,可手才刚刚伸出去,扁栀硬冷的眸子扫过去,王主任的手生生在空中滞住, 只那不轻不重的一眼,王主任的脑海中迅速闪过那一日欧正浩尿失禁的丑态。 她的动作缩瑟半晌,而后迅速的将手缩回去。 扁栀见状,嘴角挂起轻慢的笑意。 众人见她姿态, 扁栀此刻不像是被压迫者,倒像是看客,以轻描淡写的姿态,在看着王主任如跳梁小丑般的丑态。 “你,你别以为自己会那么两手就了不起!”王主任面对扁栀这样的态度,莫名忽然觉得有点心慌,她强撑着口吻,“我告诉你,现在是法制社会!你要是敢对我动手,我家几个儿子饶不了你!” “再者!” 王主任叉腰,“别以为就你上面有人,老娘上头也有人!我这个行政处主任可不是白当的!” 扁栀原本意兴阑珊,闻言,倒是挑了挑眉,有了几分兴趣。 “哦?上头有人?” “谁?” 第44章 你跟她,很像…… “沈听肆!” 王主任的声音尖锐,环胸的姿态傲慢,嘴角挂着嘲讽的笑意目中无人的样子格外跋扈。 扁栀:“沈听肆?” “对!沈听肆!”王主任嚣张嗤笑。 “怕了吧,沈听肆是扁氏如今的当家人,他跟林野见到我都得管我叫一声姨。” 扁栀卷了抹笑。 “姨?” 她隐约记得,前几日吃饭前,沈听肆问她,医馆里是不是有人找事,当时话音一落,林野就阴恻恻的看着她问,“哪个找死的。” 现如今,找死的倒是跟他们家攀上亲戚了。 扁栀没有即刻反驳。 她环顾了一圈,见在场众人神色诧异的对看了一眼后,表情忽然有些耐人寻味的恍然大悟。 扁栀当即懂了。 看来,上面有人不假。 只是这个王主任没说实话,不过,也能理解,在王主任眼里,她如今是个被欧家安排进来无足轻重的人物。 她自然想着拿捏时,抬出个自认为了不得的人物。 压制她的同时,也震慑旁人。 毕竟,在场的,王主任也不觉得,会有谁真的跟沈听肆或者林野相熟。 扁栀低笑着站起来。 再抬眸时,眼底冷然,震慑力十足的跟众人的视线直直对上后,最后将视线定格在王主任的脸上。 “我是不是空降的大小姐暂且不论,但是我要告诉你,这里是中医馆,我不管你上头有什么人,但是我想,你中医馆主任的这个职位,今天是做到头了。” “另外,”扁栀目光扫向一侧的挂牌年轻中医,冷笑,“这里是中医馆不是养老院,沾亲带故进来的,自己自觉给我走人,圈子就这么大一块地方,闹大了,以后我怕是助理医师你们都不够格,学医挺难得,给你们留一点活路。” 扁栀看过之前的医馆资料,原先这里也是安排了资深的医师过来的。 后来王主任来了,大刀阔斧的说要改革,实际就是为了逼走老中医,把自己的人安插进来。 整天绩效的挂在嘴上,却不注重医德、医术,才短短几年光景,同心堂的口碑直线跌落谷底,居然已经成为了行业内的臭虫! 这些日子,扁栀一直耐着性子。 一是想看看医馆内部运作,二是要调查清楚账务问题。 如今,正是到时候了。 扁栀淡定的坐在椅子上,手一挥,门口的保镖涌进来。 齐刷刷的站了两大排。 所有人都愣住了。 扁栀微笑,看着惊愕的王主任,口吻遗憾,“王主任,不是说沈听肆、林野是你的靠山么?要不,你打个电话叫他们过来?” “来两个大人物震震场面,要不,呆会下面的人动气手来,我怕你太难堪?” 扁栀看了眼手机时间,故作贴心的问,“等他们……半个小时够不够?” “应该是够的。”扁栀轻声自答。 “沈听肆今天早上说,要在城东开会,距离这里,二十分钟赶得过来,林野去电视台玩了,也快,撑死十五分钟能过来。” 扁栀歪头对着王主任笑了笑,“打吧,王主任。” 王主任面色纸一样的白,对面的保镖一席黑色西装,膨胀的肌肉块像是要从包裹服帖的外套炸裂开来,看着渗人的紧。 刚刚的信口胡诌,眼看着要被当场揭破。 “你身后的关系不是欧家人!”王主任这会儿快速的反应过来。 不可能是欧家人。 绝对不可能! 这里是扁氏产业,沈听肆掌管,欧家人不会那么没规矩敢带人进门。 “你到底是谁!”王主任激动的朝扁栀怒吼着,神态失控,宽大的裙摆下身子微微颤抖。 “我是谁?” 扁栀微笑着应:“你不是说的么,欧家下堂妇,怎么?如今又觉得我不是了?” “王主任,你的工作做的不够到位呢,我来了这么久,要动手之前,居然都还没调查清楚我的身份。” 扁栀说话时,余光视线若有似无的看向扶门腿软的院长。 正巧,这时,有病人抬步进来,见这对峙场面又硬生生将腿缩回去。 扁栀依旧是一副淡淡的笑脸,“客人抱歉了,今天在清理门户,明天再来,我们请了之前的林老镇馆,价格公道,童叟无欺。” 门口的病人闻言,眼睛一亮连连点头,说明日一定准时来。 王主任神色慌乱,眼神四处乱窜。 心里大呼:没道理啊,没道理啊!不可能的!扁栀来这么久,她没见过她有什么高调举止,一点都不像是有强硬后台的模样。 她还想着要强撑场面,不作为的院长这个时候抖着腿走过来。 狠狠的扯了把王主任的衣袖,低怒:“你别说话了!” 王主任咬牙切齿,“你懂什么,输人不能丢阵!我要是这个时候退了,那我这些年在这里建立的一切都完了,我之前给你的好处,你可是都拿了的,你别想这个时候做好人。” 院长拍着大腿,懊恼的要再扯王主任身子时。 门口帘子一抬,走进来几个执法人员。 “有人报案,说你们这里有人贪污公款,现在对你依法进行传唤审讯。” 王主任身子一下瘫软在地上。 被带走时,她仰头怔怔看着扁栀,不甘心的嘶吼着:“你到底是谁!你到底是谁!” 随着王主任被带走,场面一度安静下来。 扁栀微微一笑,转头看着身后瑟瑟发抖的院长。 她记得刚刚,院长扯了下王主任的衣摆,示意她别声张,对她说多说多错。 “看来,院长是知道点什么的。”扁栀似笑非笑。 院长弓着身子,抹汗,“您这身后两个保镖,我上次远远见过,是贴身跟在沈总身边的。” “账务确实有纰漏,但是,我没有主动贪污,实在是这个王主任太霸道,她强硬塞给我的,我没办法啊,扁小姐,您是大人有大量,放过我一马,以后我一定老老实实的管理中医馆。” 扁栀没应他这句话。 而是转而问,“王主任说的,上头有人,是谁?” 院长眉头一紧,闭紧双唇。 好久后,才低声问,“虽然有了些猜测,但是,我还是想问一句,您是……” 精明的老家伙。 扁栀淡淡一笑。 都这个时候了,居然还敢权衡利弊,试探她的来头。 “这个你不需要知道,吃进去多少,吐出来,念在过往的某个曾经,我可以放你一马,院长的职位你是别想了,回家好好养老吧。” 此话一出。 院长神色了然,能够就这么直接决定他去留的,恐怕也只能是…… 他惭愧的慢慢抬起头,看着眼前像一朵乍然盛开蔷薇花般的扁栀,低低自语,“我应该想到的,你跟她,很像……” “而且,她也是从这里走出去的。” 院长惨淡一笑,“所以,你才会选择这里,对不对?” 扁栀懒懒垂眼,并没有回答。 离开中医院之前,院长拿出纸笔,缓慢地写出了一个名字。 在扁栀看完后,他将纸张撕碎,里头的秘密无人窥见。 扁栀在椅子上呆坐良久,然后才缓缓起了身。 第45章 我会一直永远陪着你。 四周空寂无人。 扁栀静静的看着同心堂里头的一切。 她想象着当初母亲捧着医案,踏过脚下每一片瓷砖时脸上温柔的表情。 “遇见你父亲那一日与往常并没有什么不同,当时我正被你外公责令背下所有艰涩药典,我苦着脸不情愿看书,彼时你父亲从门口走进来, 清脆的风铃滴滴当当的碰撞。 我转头。 他一席湛蓝色的西装,身姿挺括。 那一日阳光和眩,他迈步迎面而来,脸上带着盛大的微笑,就这么—— “哗啦”一下,出现在我的世界里。 是的,他的出现,是有声音的。” 扁栀仰头,眼眶微红。 她尤记得母亲跟她说这段话时候,满脸柔情。 说出来的音调也轻轻的,像在念一首悠长的情诗。 “母亲,如今再看,物是人非,”扁栀抬头,看着高高悬挂中央的“同心堂”匾额,“你、会不会后悔嫁给这样一个短情的人呢?” 沈听肆跟林野到的时候,扁栀已经恢复情绪。 她规规矩矩的坐在大堂的长椅上,在看开机后,万倩给她发过来的热搜视频。 视频里。 陈语嫣虚弱地靠在病床上,头发散乱,眼神低垂,挂着吊针的手背捂着胸口直直的对着镜头。 她的声音低哑干涩,看向镜头时,空洞的眼睛里蓄满泪水。 “很对不起以这样狼狈的形象出现在大众面前,可是,我不知道除了如今这样,我还能怎么办。” “扁栀,是我错了,我为我当初所做的一切向你道歉,墨渊是爱你的,这一切的一切都是我的错,我知道,墨渊为了我的病情去找过你好几次,也知道你不仅仅伤了欧家人,也狠狠伤害了墨渊。” “这一切都是我的错,所以,上天惩罚我,惩罚我患有这样严重无法治愈的疾病,我已经不奢求你救我了,我只求你,求你能够原谅墨渊,他已经得不到毕生所爱,可他不能再失去这么爱他的你。” “我求求你,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我今天在这里发出视频,在广大网友面前舍弃自尊,就是希望你,恳求你,能够原谅墨渊,我们真的,什么都没有发生,等我走后,他会好好爱你的, 所以——请你——” “噗——” 一口浓稠的鲜血直接以喷溅式怼至镜头。 是个人都会被这一画面惊呆,然后后知后觉的将身子迅速往后拉,再深深的从肺部吐出一句:“我艹!” 良好的家教让扁栀说不出这两字。 不过也不妨碍她竖起大拇指,夸赞一句:“演技真棒!” 林野抬手,摸了摸扁栀的额头,“是不是被骂傻了,怎么还夸这个绿茶婊呢?” 扁栀闻言,视线下移,“评论区我还没来得及看呢。” 沈听肆捏住她的手机,扁栀仰头看着他笑了笑,“放心,我不会放在心里。” 她将手机往下拉了些,脱离了沈听肆的掌控,低头看。 评论区里: “我天,这什么奇葩大事件啊,陈语嫣这一口鲜血怼脸,整个惊到我好了吗?她这状态是要死了吗?她现在这什么意思啊,道歉,倒是绿茶味道这么浓,膈应谁?” “肯定膈应扁栀啊,听说那个扁栀是陈语嫣之前的主治大夫,后来跟欧墨渊离婚了,就走了,这么想着,是不是也不太厚道啊,这样一走了之,害的陈语嫣病况这么严重,看着是要死了吧?” “我靠!扁栀还是医生吧?见死不救啊?” “就是啊,人家都道歉了,心眼这么小,这可是一条人命啊。” “就是,就是,如果是我的话,抛开之前的种种我肯定也会施以援手的,这扁栀什么情况啊,出来回应下啊!” “……” 林野看着这些评论,愤怒的去打电话,“喂!怎么还没撤下来,我平时花大把的钱养你们公关部这些人,关键时刻给我拿出处理事情的态度来!” 沈听肆也走到一侧去打电话。 这陈语嫣的视频发言这么有问题,可是风向却一边倒,一定是有人在买水军! 扁栀倒没什么所谓,环顾同心堂里的陈设,刚要起身时。 门口卷了一阵风进来。 “没事吧?” “周岁淮?”扁栀看着这人如从天而降般,带着满身的跋涉来到她的面前,“网上那些人都是胡说八道的,我找人在处理了,你别入心。” 扁栀点头,“我没在意。” 她转头,对沈听肆跟林野说:“别处理了,她喜欢造势让她去弄,这些虚幻的东西,不认识的人我根本不在意。” 闻言。 三个焦急的男人齐刷刷的看向扁栀,像是想一秒看透她的灵魂。 扁栀一脸的淡定从容,她的眼神干净透彻,“网上的吃瓜群众而已,我从不在意不了解我的人对我是什么看法,当然,”扁栀耸耸肩,“了解我的人,我通常也不在意他们怎么看我。” 她知道自己要做什么,什么最重要。 “网络上的这些东西,伤害不了我,也不值得我花费时间去关注,他们不过是在一轮轮所谓的爆料中沸腾一下而已,很快,他们又会去赶下一波浪潮,而我这一波话题,给广大网友塞牙缝估计都不够。” “而陈语嫣,她早晚得死,将死之人,随意咯。” 林野:“你这么坦然的吗?!” 沈听肆皱眉,“可是,不好听,而且,有人会信。” 周岁淮:“我更不爱听。” 扁栀点着头,转身往门口走,“可是,我饿了。” 沈听肆:“……” 林野:“……” 周岁淮怔了一下,而后快步追上去,他偏头看了眼扁栀。 趁着沈听肆跟林野去开车时,拉住了扁栀的手臂。 扁栀一抬头,对上周岁淮漆黑的眸,他的神情前所未有的认真。 “怎么了?”扁栀问。 细碎的阳光在午后显得炙热滚烫。 周岁淮在扁栀始料未及中俯身,拉近距离后,直直的盯着她的眼,一字一句:“扁、小、栀,你、骗、人。” 扁栀不解其意。 刚要开口。 男人欣长的掌心覆盖至她的眼眸,她眨了眨眼睛,感觉周岁淮的手缩瑟了一下,然后又轻轻的盖下来。 “我看得懂,”周岁淮低低开口,带着委屈低沉的音调,“所以,你不用费劲骗我。” 扁栀:“骗你什么?” 他的手掌宽大,盖住了刺目的光,淡淡的冷杉味从周岁淮的身上隐隐传来。 她听见他说:“你在不高兴。” 扁栀怔愣。 顿了几秒。 她又听见他说:“不是为了视频,所以,是为什么?” 她想说:周岁淮你不懂时。 他再度开口。 他说:“会有人替阿姨爱你,给你世界上最纯粹与热烈的爱,扁小栀,前路你不必害怕,我会一直永远陪着你。” 扁栀怔住。 想拉下周岁淮盖在眼睛上的手,也生生顿在了半空中。 第46章 罪魁祸首 风轻轻吹过,带来花香。 树叶是沙沙声,像是母亲的耳语呢喃。 扁栀微微叹了口气,抬手,将覆盖在眼睫上的手取下来。 “我没有不高兴,”扁栀笑了笑,“就是饿了。” 说罢。 她径直上了沈听肆的车。 隔天。 扁栀到同心堂安排老中医的入职手续,跟新一任馆长的安排工作。 在安排完一切。 扁栀给欧皓针灸时,挂在墙上的电视里,欧正浩的死讯猝不及防地出现在屏幕上。 【本台播报,在今天清晨的一起交通事故中,欧氏副总欧正浩因为疲劳驾驶,冲撞上一侧的防护栏,送到医院时已经奄奄一息,医生无力回天,而恰好欧正浩的心脏与其妻子陈语嫣正好适配,故而,这颗心脏在今天下午正式移植给了其妻陈语嫣。】 扁栀将视线从电视上收回来时。 见俯身躺着的欧皓紧紧攥住了拳头,他的骨节泛白,浑身肌肉紧绷,因为怒意覆盖理智的缘故,他整个肩膀都在抖。 “怎么了?”扁栀问他,“是身体不舒服吗?” 欧皓摇头,针灸做完他起身的时候,眼尾猩红,狼狈的说:“扁大夫,我有点事,先走了。” 扁栀甚至都来不及告诉他,下个礼拜开始,她就要去总院上班,那人就已经弓着背,走进了雨幕中。 而此刻的欧墨渊沉默的坐在医院的长板凳下。 老太太哭的晕厥过去好几回。 手术室的灯还亮着,陈语嫣在里头做心脏移植手术,陈母来来回回的在走廊里走,嘴里嘟嘟喃喃着:“佛祖保佑。” 欧墨渊低垂着脊背,觉得今日发生的一切都太迷幻,太不真实了。 前一刻。 欧正浩还在跟他争执为什么不能把扁栀拖来医院给陈语嫣做手术,他愤怒的开车出去,再传回来的消息是,欧正浩已经不行了。 陈语嫣哭的喘不过气,怎么都不愿意要欧正浩的心脏,还是医生强行给她注射了药剂她才缓缓睡过去。 一时之间。 他也不知道哪里出了错。 好像从扁栀离开他那一天开始,一切都开始慢慢乱套。 陈语嫣的病情复发,欧正浩整日心绪不宁,他的偏头疼越来越厉害,家里保姆熬制的汤药生生把老太太的高血压吃爆表了。 如今—— 欧正浩故去。 欧墨渊觉得生活一团乱麻! 如果可以,他宁愿回到一切,回到扁栀在的时候,一切这些她都会处理的好好的从前。 八个小时后。 手术灯灭,医生脱了口罩,对门口等待的陈母跟欧墨渊说了句:“恭喜,手术很成功,病人很幸运,她的病况严重,按照之前的ct结果,她撑不过一个礼拜,索性,手术完成度很高。” 欧墨渊站在走廊里,看着陈语嫣从手术室内被推出来。 她的身上,跳动着的是他堂哥的心脏。 几个小时后,陈语嫣醒了。 醒了之后她就开始哭,从一开始的默默无声到最后的声嘶力竭。 她捂着胸口,泪眼朦胧,“墨渊,我没有丈夫了,我没有丈夫了,”她抓着他的手,仰着头,“你说,我以后可怎么办啊?我去依靠谁?” 这么说着,便晕倒在了欧墨渊的怀里。 他让开位置,让医生进去,陈母站在他身侧开始抹眼泪,“我们语嫣命苦啊,从前,是穷尽一切来帮你们欧氏,后来又遭欧正浩欺骗,委身嫁给了他,结果,短短光景欧正浩就走了, 墨渊啊,你不会不管语嫣的对吗?她身上现在的,可是你堂哥的心脏啊,她等于替你堂哥在活着的。” 欧墨渊一时不知道怎么回答。 心烦意乱的匆匆离开医院,也不知道怎么的,就把车子开到了同心堂门口。 好像,在这里才可以得到片刻的安心。 他整整等了一夜,牛皮封面的笔记本紧紧的攥在手中,他急切的想见她。 举目四望,他忽然发现,他连她现在在哪里都不知道。 长夜漫漫。 等到脚底下堆满烟头时,同心堂开门了,从收银小妹到医生一夜之间都换了人。 唯有那个平日里跟扁栀聊天的卫生阿姨还在。 他过去问时,才听见卫生阿姨说:“扁栀啊,她调去总院了,这小姑娘厉害着呢,来这里一段时间我身上的病痛全都调理好了。” 欧墨渊走出去好远了,都还听见那阿姨自言自语的说:“那姑娘有前途,心地软,以后一定是个顶好的医生。” 欧墨渊急急坐进车子时,忽的顿住。 下一秒。 他急切的从兜里掏出手机,百度百科了一下,同心堂的总院原创始人姓:扁。 【听院长说扁医生她自己很有钱的,京区那块贵族区,她有一整套别墅。】 那日小护士的对话在这个时候重新涌现脑子。 某种荒诞的念头在这一刻快速的闪过欧墨渊的脑海。 几秒后。 他快速摇头,否定想法。 不可能。 扁栀怎么可能是扁氏传人,如果是的话,她又怎么可能嫁给自己,还那样委曲求全的找了陈语嫣三年。 想法被快速否定后,欧墨渊启动车子,另一个想法油然而生。 扁栀在这个中医馆里才干了不到月余,就转到了总院。 她的医术在心脏科跟妇产科还可以,他顶多觉得她做一些调理身体的汤汤水水还在行,可这里是正经中医院,他不相信她有这样的能力,能够快速在短时间内崭露头角。 沈听肆目前是扁氏的管理者。 这么一想,欧墨渊的眉头狠狠的折叠起来。 扁栀是靠着沈听肆的关系再往上爬的想法,一秒落地,生了根。 欧墨渊的面色瞬间冰冷如霜。 扁栀果然依旧还是他印象里的那个不值一提的扁栀。 欧墨渊抵达医院的时候,陈语嫣已经醒了。 他觉得烦,不想进去看她哭哭啼啼的样子,在门口抽根烟的功夫,欧瑶就进去了。 两人抱作一团哭成了泪人。 “我堂哥就这么走了,我现在还不敢告诉奶奶,堂嫂,你放心以后我们欧家上下都一定会对你好的,不仅仅是因为你是我的堂嫂,还因为你身体里的这一颗心脏是我堂哥的,我们永远都是不可分离的一家人。” 陈语嫣抱着欧瑶,闻言,勾了勾唇,低低地抽泣着,“都是我不好,因为我发了那则向扁栀道歉视频,所以正浩才会跟墨渊发生争吵,否则的话,正浩也不会……” 陈语嫣阴鸷的眸子一片森然,她恰到好处地停顿,静静的等待欧瑶接下来的反应。 “都是扁栀那个贱人!” “如果不是她不接受你的道歉,如果不是她不回来照顾你给你手术,这一切就都不会发生!” “这一切的一切,扁栀才是罪魁祸首!” 果然,上钩了。 陈语嫣手心抵唇哭泣,眼尾却在欧瑶看不见的地方微微扬起。 第47章 别一张嘴就一股泼妇的模样 手里抽了一半的烟被重重地摁灭在烟灰缸内。 欧墨渊站起身,对着走过来的两名警察点头,“王警官。” “墨渊,我们今天过来就是再跟陈语嫣了解下情况的,”王警官看着欧墨渊凝重的脸,说出了接下来的话,“经过现场事故勘察,欧正浩的死因不是疲劳驾驶。” 王警官的语调铿锵,音量不小。 病房内的啼哭声瞬间静滞。 “所以,是查到什么问题了吗?”欧墨渊没有理会,直直的看着王警官沉沉问。 “现在,还不好说,只能确定车子的刹车失灵了,所以才造成了这一场交通事故,具体的其他细节,我们暂时不方便透露,只能说,还在查。” 王警官平日里跟欧墨渊有些交情,他如今说的如此隐晦,欧墨渊猜测这场事故一定是有隐情。 男人最爱车,欧正浩这个不务正业的更甚,家里地下车库摆满豪车。 怎么可能刹车有问题他都没有发现呢。 而且,即便刹车失灵,以他的技术完全可以想办法逼停,车内有安全气囊,何至于丧命。 这一切,都透露着诡异。 “那麻烦你了,王警官,有任何进展麻烦您第一时间通知我。” 王警官点头,进入陈语嫣的病况。 欧墨渊在门口位置坐下,听见陈语嫣在里头复述那一日欧正浩从他这里离开时的精神状态。 “那一天我以为自己时日无多,所以录制完给扁栀的道歉视频后,跟我的丈夫,也就是欧正浩交代了后事,他的情绪很不稳定, 嘴里囔囔着要去找扁栀的话,我想要阻拦,可是他非常激动,额头上的青筋暴露,我被他杀意肆虐的样子吓到了。” 陈语嫣的小声啼哭着,一脸的悔不当初,“都怪我,要不是我的身子不行,他也不会想着要去找扁栀,要不是扁栀放不下从前,也不会对我的病置之不理,说来说去,都是我的错。” 陈语嫣捂着胸口断断续续的咳嗽,眼底的泪意盈盈楚楚,看着像是一朵不谙世事的白莲花。 “堂嫂,跟你没关系,生病你也不想的,不是你的错,”欧瑶直立起身子,眼神里溢满愤怼,“都是扁栀那个贱人!这一切都是她的错!” “仗着医术嫁入我们欧家,欺负我嫂子身体羸弱,处处给脸色,小肚鸡肠的不愿意给我嫂子治疗,警察叔叔,扁栀就是杀害我堂哥的凶手,你们去抓她吧!” 王警官国字脸,面色板正,眼神像锋利的刀。 他看了一眼病床上的陈语嫣,跟欧瑶后,淡淡道:“因为网上舆论发酵的关系,我们过来之前,已经提前跟扁小姐了解过情况,调取了近半个月她的行踪流程,没有任何问题。” 欧瑶刚要张嘴。 王警官眸光沉沉,“另外,她的账务进出流水也没有问题,不存在跟其他人有金钱上的往来。” 这句话,就差直白地说。 扁栀也没有买凶杀人的嫌疑。 王警官的眼神犀利,他盯着柔弱不堪,虚弱惨白着一张脸的陈语嫣,淡淡扯了扯唇。 “陈小姐,今天我们过来,就是想问,最近你跟你母亲的个人账户,存在两笔大的海外支出,请问,这两笔款的付款项目是?” 陈语嫣柔柔捂住胸口的忽地狠狠一滞。 她瞬然抬头,一下子就对上了王警官那双锐利的眼睛,“我,我们家国外有个亲戚,我们拜托他们给我们做投资的。” 王警官没有说话,直直的盯着陈语嫣。 在警局里干了大半辈子了,什么样的人他没有见过,陈语嫣的那点仓惶被他尽收眼底。 “为什么这么问啊,”欧瑶不耐烦的看着王警官,“这是我堂嫂,她跟我堂哥一向恩爱,你现在问这些是什么意思?要是我堂哥的死真的有问题,那你们去外头查啊,查我们自家人干嘛?!” “你说扁栀的行踪没有问题,可是现在谁要真做点什么,谁会自己动手啊,你说她的账户没有问题,那谁那么傻啊,知道你们警察会查账户,还动用自己的钱, 我告诉你们,你们别被扁栀的外表给骗了,她看着是性冷淡,心里特别多猫腻,周围围着她的男人好几个,那个叫沈听肆跟林野的你们知道吧,你们去查他们啊,他们现在是扁栀的姘头!” 王警官没太听欧瑶的话,只是话音的最后两个字,听起来叫人不太舒服。 他阖上资料夹,“例行查问,没有别的意思,有问题,我们会再过来。” 王警官带着人走到门口时,忽的,停步。 他转头,对欧瑶淡淡说:“欧小姐,说话的时候要注意起码的涵养,你是欧家人,别一张嘴就一股泼妇的模样。” 欧瑶愣住,气急要回怼时,王警官已经走了。 “墨渊,你的妹妹这张嘴,要管管,脾气也得收敛,否则迟早出大事,”王警官跟过世欧老爷子之前有几分交情,他话不多,但走前忍不住的对欧墨渊说:“来这里前,我见过扁小姐,落落大方,不卑不亢,相较于你里头那个维护着的陈语嫣,高下立见。” “你堂哥的这事,我们会跟进的。” 王警官这里刚走,病房里的陈语嫣就喊,“墨渊,你在外头吗?” 欧墨渊进门,陈语嫣抹着眼泪,又故作艰难的仰头看他,“墨渊,王警官刚刚说,正浩的事情不是意外,你有什么想法吗?” 欧墨渊摩挲手指,忽然又暴躁的想抽烟,“没有,这是警察的事情。” 陈语嫣感受到欧墨渊的冷淡。 这是从前从未有过的,她只以为是欧正浩走的事情让他心里烦闷。 于是,十分体贴的抬手,“墨渊,我跟你一样伤心,但是我想正浩也希望,我们带着他的爱,好好的活下去。” 说话时。 陈语嫣的手柔柔的贴在欧墨渊的手背上,若有似无的轻轻蹭了一下。 欧墨渊眉尖一锁,猛地抬头看陈语嫣,只见陈语嫣眼底猩红,溢着水光,可眼尾却挑了挑,勾引意思若有似无。 欧墨渊冷脸甩开陈语嫣的手,动作很大,也重。 陈语嫣一下子被甩倒在床上,吓了欧瑶一跳,“哥,你干嘛?!” 欧墨渊猩红着眼,浑身都在抖。 陈语嫣在起身时,脸颊上伤心的泪水划过。 她捂着心口,像是不知自己犯了什么错般,白嫩的小脸挂着委屈问,“墨渊,你,怎么了?” 第48章 何况,我们还不是亲兄弟 陈语嫣的状态,像是受到了莫大的羞辱与委屈。 让欧墨渊都忍不住反省,是不是最近太累,刚刚起了错觉,以至于反应过度。 欧墨渊丢下一句话就下了楼。 一路上,他脑子里不断涌现刚刚陈语嫣在病房里跟王警官说的话。 好像说的羸弱,可每一句都指向扁栀。 她的意图过分明显,现在想来,连她跟欧瑶说的话里都带着引导。 这么想着,连同往日里陈语嫣对待扁栀的语气他都开始觉得不对劲。 攥着方向盘的手越来越紧,骨节都泛了白。 “滴——” “找死啊!” 高档轿车红灯时横穿马路,对面的司机急急打了个方向盘,他被逼停后,对面的司机从窗口伸出头来,破口大骂。 “找死自己找片海去跳,别拖累别人!” 欧墨渊重新启动车子,心绪在刚刚的意外中,渐渐平静下来。 他一定是魔怔了。 才会怀疑陈语嫣。 陈语嫣是曾经在欧氏处于水火时,唯一伸出援手的人,她甚至拼尽家财,对待欧家,没话说的好,连老太太那么吹毛求疵的人都夸赞。 一定是他最近太累,所以才多想。 欧墨渊把车子停在停车场后,回了家。 刚一到家,陈嫂就倒了一碗浓稠的养生汤药过来。 “少爷,你试试,我按照扁栀之前的药方又另外找人调整过的,您试试看看有没有效果。” 眼前的汤药冒着苦涩的味道,跟之前扁栀在时,冒着热腾腾的红糖味完全两回事。 欧墨渊黑着脸,不太想喝。 可是头疼状况越来越严重,他瞧了眼表情殷切的陈嫂,闷头喝了口上楼。 而此刻医院内的陈语嫣,眼底灌满了热泪。 她楚楚可怜的看着欧瑶问,“瑶瑶,你哥,是不是讨厌我了?” “他是不是觉得,我拿走了正浩的心脏,所以生我气了?” 欧瑶也不明白欧墨渊忽然发什么疯,赶紧安慰,“不会的,我哥对你最好了,为了你还不是娶了扁栀那个心肠歹毒的女人,我觉得他心里从始至终都是你。” 陈语嫣拭泪,娇滴滴地问,“真的吗?” “瑶瑶,我害怕,害怕你哥怪我,也怕他不喜欢我了,你知道的,我当初嫁给你堂哥是被迫的,我妈逼得紧我没办法,虽然这些年我跟你堂哥看着恩爱,可是你也知道,你堂哥心思不在家里,我也时常寂寞,多亏了你哥对我好。” 欧瑶点头,“我知道的,我哥最近就是心情不好,你别放在心上。” 陈语嫣点头,小心翼翼地又说:“那扁栀……就这么算了么?” 欧瑶气势汹汹的离开了陈语嫣的病房。 走时,放下狠话,一定要扁栀好看。 陈母进门时,陈语嫣面无表情的靠在床头,深思郁郁。 “怎么了?”陈母近日来心情很好,陈语嫣的病一直是她心头大石,如今换了心,她也算可以松口气,“医生说,这颗心脏跟你很匹配,欧正浩也算死得其所了。” “女儿啊,不是妈说,你今天有点太心急了,欧正浩才刚走,你去撩拨欧墨渊干嘛?欧家少奶奶的位置迟早是你的。” 陈语嫣脸色阴郁,手无意识的紧紧攥住白色床单:“迟早?我怕是已经太迟了。” 三年。 整整三年。 扁栀若是默默无闻,丑陋不堪也就算了,偏生成一朵娇嫩的白玫瑰。 她在医学界的领域里闪闪发光,手下一众男医生,对她恭敬爱戴,言辞维护。 这样的女人,是多么大的威胁。 欧墨渊不动心? 呵—— 在外人看来是如此,可在她看来,并不。 她还记得,有一次扁栀值大夜,又因为被她折腾着检查身体,熬了很久。 当时她微微晕眩了一下,同组的男医生扶了她一把。 欧墨渊当时正好进来,那脸上的占有欲昭然若揭,目光在扶着扁栀的那只手上停留了好一会儿,虽然他很快又恢复至面无表情的样子,可她,太了解欧墨渊了。 不在乎的东西,他是不会浪费情绪的。 “妈,”陈语嫣阴恻恻的说:“我记得,你跟我说过,有一味药,入心强肾,对男人有致命诱惑,却不被察觉,你再去帮我找一些来。” 陈母停下手上动作,皱眉看着陈语嫣。 “要用到那种东西?没必要吧?” “我看欧墨渊对你挺好的,一个电话就眼巴巴的赶过来,那东西久了伤身,你从前对欧正浩用也就算了,你不是喜欢欧墨渊么?你们要是要一辈子长久的在一起,用这么东西短寿。” 陈语嫣顿了一下。 视线落在一侧的保温盒上,“行,”她说:“那就再看看。” 陈母唠叨着陈语嫣庸人自扰。 陈语嫣平躺在床上,眼神直直的看着天花板。 欧墨渊,我给你机会了。 可你若是再想着要摆脱我,摆脱从前我施予的恩情,那你就别怪我心狠了。 什么喜欢。 什么爱恋。 陈语嫣在黑暗中慢慢的勾唇冷笑,她知道一个所有人都不知道的秘密。 欧墨渊从不喜欢她,他的喜欢另有其人,而她不过是个无足轻重的替身罢了。 不过没事,她愿意给他机会。 谁叫她喜欢他呢。 …… 扁栀忙了大概一周,才将总院这三年的账目看完。 不过短短三年。 扁氏已经从行业翘楚落败成年亏损破亿的中医院了。 要不是有沈听肆接济,估计早破产收官了。 扁栀指尖从计算器上挪开,对坐在对面的沈听肆淡淡道:“三年,合计三点八个亿的亏损,当我欠你的,将来我会连本带利一起还你。” 沈听肆闻言,像是被吓到了,猛的一下从椅子上站起来。 察觉自己反应太大,他紧了紧手,尽量放低的音量里带着微微的颤抖,“不、不用啊,不是一家人么?” 为什么要说“还”这种字眼。 “要的,”扁栀将账本放回保险柜,“亲兄弟,不是还明算账么?” 身后好久没有声音。 扁栀锁上保险柜后转头,见沈听肆坐在宽大的木椅上,低垂着头,落寞失落。 “你一下句话,是不是要说,何况,我们还不是亲兄弟。” 第49章 我跟你做个伴。 屋子里一下子陷入死一般的沉寂。 她看见沈听肆很努力的扯了扯唇角,可是失败了,他的下颚肌肉紧绷的厉害,像是在努力压抑即将迸发的情绪。 好久后。 他轻轻站起身,将椅子规规矩矩的放回原位,克制着说:“钱,不重要还的。” 抿了抿唇,沈听肆说:“我的意思是,我不缺钱。” 扁栀沉默没有回答。 沈听肆立刻局促起来,他好像不知道要怎么说才能让扁栀满意,掀起眸,着急忙慌的, “那,听你的。” “就是,别,太辛苦。” 沈听肆的这个样子。 让扁栀觉得自己是在无理取闹。 心口窒息的厉害,扁栀顿了一下,才轻轻笑了笑,“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觉得,账面上的东西,应该算清楚。” 林野的脚步声在这个时候嗒嗒上来,推开门,露出乱糟糟的雾霾发色,“吃饭了,你们俩磨蹭什么呢。” “怎么了?”林野拧眉,走进来,“你们俩,气氛不对劲。” “扁氏亏欠,你不高兴了?”林野猜测道:“扁栀,家里有的是钱,不缺那三瓜两枣,再说了,哥有钱,我现在赚钱了,他都还经常贴补我呢,你怕啥,咱们家家底厚着呢。” 沈听肆掀起眼皮,看着扁栀,补充,“我没有成家的打算,赚钱,日后都是给你跟林野的,所以,如果可以,就不要算这么清楚,行不行?” 沈听肆像是鼓起莫大的勇气才说出这些话。 林野皱眉,“沈听肆,你不结婚?你这什么新潮思想?” 沈听肆格外认真的点头,“以后,我就给你跟栀栀带孩子,然后老了,你们孩子大了,送我去养老院就成。” 这个画面,扁栀都没办法想。 “去吃饭吧,”扁栀叹了口气,林野蹦跶着走出去时,她淡淡转头对沈听肆道:“遇到喜欢的女孩子,可以结婚,家里不至于要你奉献到这种程度。” 顿了顿。 扁栀边走,边慢腾腾的说:“也不至于去养老院,要是以后你真的不结婚,那我跟你做个伴。” 沈听肆闻言,骤然停步。 扁栀转头,看他又是那副要哭不哭的样子。 扁栀:“……” 扁栀:“怎么了?” 沈听肆忽的笑了,也不知什么缘故,重重的“嗯”了一声,应她“好。” 下楼时,沈听肆的语调明显上扬,嘴角勾笑,轻声问,“栀栀,要一直在家里么?” 扁栀:“嗯,我不结婚了,麻烦。” 沈听肆又笑了,笑容略妖孽,勾着眼尾眼底闪着碎光,“嗯,男人没一个好东西。” 扁栀:“……” 两人继续往下走。 扁栀:“不过,公司账务上的亏空,还是要还。” 沈听肆嘴角又耷拉下去。 扁栀有时候觉得,沈听肆还是当年那个她遇见时的少年,纯粹热烈,傻傻的经不起逗。 她笑了笑。 再往下几步。 笑意凝固。 沈听肆也愣了一下,而后,他快速转头看向身后寸步的扁栀。 扁栀浅浅的勾着笑,反问他,“怎么了?” 楼下拥在一起的两人听见声音,转头时,王珍匆匆站起身。 “栀栀,我跟你爸爸在看你小时候的芭蕾舞蹈表演呢。” 扁栀微笑点头。 那一餐饭,沈听肆跟扁栀都话少,唯有林野,叽里呱啦的说个不停。 隔日。 扁栀正式由沈听肆带着入职扁氏中医院。 成为自扁氏成立以来,第二年轻的中医科院长。 第一,是扁妖妖。 午休的茶水间里。 “哎,你们说新来的扁栀什么情况啊?” “不知道,空降院长太t牛逼了吧!还由咱们总裁亲自带入院,这是要成为总裁夫人的节奏吗?” “切——”中医科新来助理俞美珍面色讥讽,“总裁夫人?你们是没见过有钱人家的老婆吧?需要抛头露面,出来打工赚钱?按照扁栀那姿色——” 俞美珍莫名嘴软,顿了顿后,“勉强做个情妇还差不多,就她那个样子,也敢挂牌院长,本事不大野心不小,看咱们的中医院四剑客回头怎么收拾她吧。” “我敢保证,她没几天就要哭着收拾东西滚回家!” 扁院长就任的消息,第一时间传遍业内。 所有人都:“???” “谁?” “扁栀?” “扁栀……是谁?!” 也许是这个决策太劲爆,一时间,扁氏院长是女性的消息窜上热搜,秒登榜首。 “扁、院长,”助理林飞急急的走进来,“您上热搜了。” 彼时。 扁栀正在研究欧皓新一轮的药物调整,垂头漫不经心,“哦,然后呢?” “然后……”林飞小心翼翼将平板推到扁栀眼前,“然后,你要不要看看评论。” 文献正看到紧要处,扁栀摆摆手。 “你念给我听,我这看资料呢。” 林飞:“???” 隔着,一心二用呢? 真把自己当天才? 不过,新官上任,他没打算没做被火烧的那一个。 清了清嗓子。 楼1:【我没看错吧?扁氏的新院长是个女的?哈哈哈——还是个黄毛丫头?请问,扁氏是没男人了吗?】 林飞小心翼翼的看了眼扁栀,见她没什么反应。 继续读。 楼2:【别问有没有男人,就问,是不是没有正常人了,还是现在中医馆的脑子都不太清楚啊?居然叫个女的做院长?话说……这女的,长得还挺好看。】 楼3:【哎——嗯,真挺好看的啊,别说,看着我都想娶回家做老婆。】 楼4:【想什么呢,这么漂亮能轮得到你?再者,你都不知道人家拿了什么换院长的位置,你总得让人家在这个位置上高兴两天吧?小姑娘家家的,也不容易,听说,沈听肆直接带入职的,嘿嘿嘿——什么关系,不用我说了吧?】 楼5:【楼上,不怕律师函警告?哎-我说,现在中医这么没落了么?还是扁氏要倒闭了,所以开始乱来?扁氏好歹有几个有名气的中医在里头吧?怎么,不准备继续开了?任由小丫头胡来。】 【……】 林飞陆续读了十条,扁栀才抬手喊停。 “林飞,你帮我注册个个人账号,然后这前面十条,帮我回复一个字。” 林飞惊诧:“嗯?” 扁栀笑笑,红唇轻启。 半个小时后,网络炸锅。 沉寂三年的扁氏不费一点力气,秒获三个前排热搜。 第50章 最年轻女院长 林飞看着评论觉得有趣,想乐又不敢,再想递过去给扁栀看时。 扁栀却说:“通知下去,半小时之后,开会。” 林飞“哦”了声,笑眯眯的从扁栀办公室出去。 外头已经讨论开了。 “哇哦,新来的院长够带劲啊,就冲着她不做媒体舔狗这一项,我就愿意她做这个院长。”说这话的是中医院行政部部长李旭。 这两年,中医没落。 叫人来拍这宣传片那真是废了奶奶劲了,求爷爷告奶奶的还得看宣传脸色。 拍画出来的东西,狗都不看。 如今倒好。 新院长刚入院,单凭一个嚣张又看似散漫的【阅】字,赚足眼球。 【爆】扁氏中医院年轻女院长扁栀 【沸】扁栀阅 【热】扁氏中医院还能开多久? “这新院长,够带劲!” “带劲,能有马上要失业带劲?”中医院四大金刚首刚于成秋阴恻恻的捧着保温杯路过,“我们中医师是不怕的,去哪里凭老客人都不能饿死,你们这些高不成低不就的,就得被这个黄毛丫头整死了。” “饭碗端在别人手里,还可劲高兴?这里看来不是中医院,该神经病院的了。” 话音一落。 众人脸色凝滞。 扁栀从办公室出来,正好听见了最后这句话。 她没说话,只是推了推鼻梁上早上沈听肆递给她的抗疲劳眼镜,对林飞问,“通知下去了吗?” 林飞:“嗯。” 扁栀干脆利落,“那开会。” 那是众人第一次在会议上看到扁栀。 第一印象:惊艳。 第二印象:飒爽。 “本来今天不想开会的,但是察觉到大家对我比较好奇,另外也想跟各位见个面,所以开个十分钟的短会。” “我叫扁栀,我这人比较简单,对很多东西都没什么要求,但是,对医学,对病人我的要求会很严苛,希望你们尽快习惯, 我不喜欢开会,我知道你们前院长开会四个小时打底,但是我的会议如果不是必要,不开,开了,不要说废话,简单直接,切入重点, 另外,我不介意你们对我好奇,对我容貌,或者是私生活,我都不介意,但前提是,把工作干好, 当然,我也不介意你们质疑我的能力,医生凭借的是真刀真枪,咱们来日方长,我实力如何,你们会见识到的。” 扁栀站在会议中央,身上佩戴着不属于她这个年纪的老练跟气场,“还有谁有问题吗?” 众人惊诧长大嘴巴时。 扁栀点头,“行,那,散会。” 众人:“……” 会议室里整整沉默了五分钟。 而后。 响起此起彼伏的“我艹!”声。 “咱们院长这么帅的吗?!” “我天,我都做好了在冷板凳上养痔疮的准备了,就,结束了?!” “我来咱们医院这么久,第一次,会议短到十分钟就结束了,说十分钟,就真的十分钟!” “我不介意你们质疑我的能力,但是咱们来日方长!”李旭折服鼓掌,“牛逼啊!这口气大的,我已经被吓到了。” 于成秋带领三大金刚起身,淡淡丢出句话:“哗众取宠。” 四大金刚齐聚小办公室。 “老大,这女人看着不简单啊。” “是不简单,”陈晨叹气,将扁栀的资料页面推到于成秋跟前,“这简历漂亮的能出国了。” “切——老三,长别人志气,灭自己威风,我看看,”王志远拿过资料,诵读:“扁栀,女,23岁,医学院强基础计划硕博连读整六年……” 王志远瞪大眼睛。 于成秋偏头,“读啊。” 王志远吞了吞口水,“因、因在校学习优异,提前两年加入华科教授关于悬浮心脏研发工作,先后发表二十几篇学术论文,成为当年度世界疯抢全科医生,世界权威医院克雷喏也曾经向她抛出橄榄枝,被她婉拒……” “老,老大,清北强基,克雷喏哎……” 于成秋眉头狠狠的折叠,暴躁虎着脸,“我没耳聋,听得见。” 王志远毫无眼力劲,“老大,你之前研究生三战清北都没上,人家这……都克雷喏了。” 怪不得刚刚气焰那么嚣张。 “那又怎么样,她学的是西医,中医靠领域,跟天赋,她也就是西医混不下去了,才转的中医,指不定就是死读书。” “哎——老大,”王志远,“之前扁栀在的仁心医院发微博了。” 于成秋转头。 “扁栀主任曾经是我们仁心医院心外跟妇产科的一把手,在职期间兢兢业业,医术得到广大患者的认可,现得知扁栀医生任职扁氏院长一职,特来祝贺。” “老大,这,这是官方微博。” 众所周知,官方微博代表整个医院,最具有权威性发言,所以一般不会说这么带立场的话。 若是这么干了,那肯定是对方对扁栀的医术跟能力十分有信心。 “我没瞎,我看得见。” 于成秋烦躁起身,“看她这么个毛丫头能做出点什么,没了沈听肆这个院长补贴这里的无底洞,谁来都没用。” 众人闻言,落寞点头。 中医式微啊。 确实,谁来都没用。 扁氏是老牌中医院了,可都举步维艰,大家也都知道,这些年,都是靠着沈听肆的补贴过日子,大家看着面上没什么,心里其实都落寞的紧。 当初选择中医学,是一腔热血,希望能够治病救人的,谁希望默默无闻呢。 众人叹了口气,才纷纷散去。 而这边回到办公室的扁栀,怎么都没有想到会看到欧墨渊。 她只在初见的时候,微微顿了一下,而后神色如常的进入诊室。 助理跟进来。 欧墨渊:“扁栀,你现在已经堕落到这种地步了吗?你知道外头的人都怎么说你的吗?说你靠着沈听肆上位,才勉强当上的这个院长。” 扁栀将抽屉里欧皓的疾病资料拿出来,给欧皓发了条信息,让他可以过来后。 才抬头,对一侧的助理道:“林飞,麻烦你把他请出去,另外交代保安,这个人以后禁止进入咱们中医院。” 从头至尾,扁栀连看都没有看一眼欧墨渊。 欧墨渊眉头折叠,看着疏离冷漠的扁栀,觉得这个人,陌生的根本不想是他认识的扁栀。 他一看到热搜,陈语嫣的医生查房都不理会,直接开着车就过来了,她……就这么对待他? 第51章 第三点,当我送他的 林飞在新闻上看见过欧墨渊,也通过外头人的八卦,知道两人的纠葛。 一时之间,不知道应该怎么处理才好。 扁栀皱眉,看了眼身边迟疑的林飞。 亲自动手给保卫室打了电话。 “扁栀,做人别太不知道好歹。” 他是关心她,可她却一副高高在上不领情的样子。 欧墨渊心下涌起一股烦躁,“你学的是西医,这里是中医科,你这是在胡闹你知道吗?医生无小事,人命关天,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扁栀,我说这些话,是看在我们结婚三年的份上,才过来提醒你。” 扁栀看了眼门口。 保卫科的人还没来。 她皱起眉头,看着欧墨渊冷冷提醒:“欧总,容我提醒你两件事。” “第一:我没请你来。” “第二:我们已经离婚了。” “第三:请你立刻走。” 欧墨渊眉头一皱。 林飞一脸懵逼,“院长,你这是说了三点。” 扁栀垂头,语调冷漠寡淡,拒人于千里之外,“第三点,当我送他的。” 保卫科的人姗姗来迟。 欧墨渊被“请”着离开时,重重冷哼,“我过来是好意,既然你这么不知好歹,那多的我也懒得说。” 将来碰了一鼻子灰,自然有回来求他的时候。 他今天来的时候,在这个中医院各诊室走了一圈。 就诊的人寥寥无几,各岗位上的人形色散漫,聊天,喝茶,甚至明目张胆打游戏的。 这种地方,有什么前途可言。 “如果,你当初不愿意留下照顾陈语嫣,想坚持的就是如今眼前的事业,那么扁栀,我想你是下错赌注了。” 欧墨渊走前,冷冷丢下这句话。 过来之前,他还盘算着,让她留意下欧瑶,欧瑶打小娇生惯养惯了,脑子热,禁不住陈语嫣的撺掇,指不定做出什么无法无天的事情来。 如今看来,是他多管闲事了。 欧墨渊跟着保卫科的人离开时,忽的,在门口看见一抹熟悉的背影。 是个男人,不过佝偻着背,一头白发,垂垂老矣的模样。 欧墨渊要再仔细看时,那人进了扁栀的就诊室。 经过长长的中医走廊,有人在议论。 “咱们这个中医院环境差,装修都是几十年前的了,阴森森的空气也不流通,你们说,扁栀那个娇滴滴的样子,多久会哭着逃走?” “先不说环境,咱们中医院一天都没几个病人,也就四大金刚还有些老病人在手上,扁栀进来,指定天天开天窗。” “不啊,我刚刚看了,有一个病人挂的是扁栀的号。” “呵呵——她才刚来第一天,能有病人来看病?指定是托~” “反正是个绣花枕头,没看头,我最讨厌靠关系上位的人了。” “……” 众人的讨论声络绎不绝的落入欧墨渊的耳朵里,他眸色清冷,有些不太乐意听见别人这么说扁栀。 可一转念,她确实靠着沈听肆上位,这么一想,心里跟刺挠一样的不舒服。 他重重的哼了一声。 这种不自爱的女人,不值得他耗费一点思绪。 就诊室内。 扁栀看向一侧的林飞,语气很淡,“林飞,你是我的助理吧?” 林飞:“啊?是。” 扁栀:“刚刚我说了,请不相干的人员离开,为什么没有作为?” 林飞抿唇。 他刚刚本能的不想得罪欧墨渊。 欧氏,在医疗方面很有话语权,他在这个行业混,得罪大佬,没必要。 所以,他刚刚只当作没有听见扁栀的话。 “再有下一次,我会换人。”扁栀抬头,神色冷淡看他。 林飞随口“哦”了声。 他本来就不想干了,男人哪里有在女人身边屈就的,这两天他已经快要被笑死了好么。 扁栀察觉他的敷衍,不太放在心上,一抬头,见欧皓已经进来,他这会儿已经可以微微直立起身子。 他的目光落在林飞的身上,带了凶狠。 “欧皓?”扁栀喊他。 “嗯。”欧皓坐下,身上的戾气收敛起来,换上了卑微的神色,坐在扁栀对面,老实的伸出手。 “最近怎么样?”扁栀问。 “挺好,”欧皓答:“夜里睡的也好,胃口也挺好的,疼痛感减轻很多,感觉血液都通畅了。” 扁栀点头,从抽屉里拿出针灸,“你虽然患病时间长,但是身体底子好,恢复的也好,我这两天看了文献跟一些典方,再给你调整一下用药,你有问题,随时可以来这里找我。” 欧皓受宠若惊的点头,“扁、扁院长,谢谢你。” 扁栀微笑,替他施针。 处理完后,欧皓穿上衣服,在扁栀在系统上开单时,欧皓说:“扁大夫,我最近身体好了,有了些钱,你不用再按照成本的药价给我开药了。” 欧皓说这话时,脸色发红,但是因为脸太黑,只能看见红透的耳根。 扁栀微笑,并未揭穿,“在恢复期,不要干重活,钱以后来得及赚的。” 欧皓接过单子,看见上面的药钱依旧是十几元。 他眼底发红。 太久了。 人家说久病床前无孝子,而他,病了这么久,被扫地出门后,只身一人流浪许久,受尽白眼,只在扁栀这里,感受过人间唯一的温暖。 欧皓走前,低低哽咽着问扁栀:“扁、扁院长,我有一些病友,他们知道你的医术很好,也想过来让您给看一看,可以吗?” 欧皓问的小心翼翼,生怕自己的问题唐突佳人。 扁栀微微一笑,“可以啊,那我得谢谢你帮我介绍客人。” 欧皓闻言,一愣。 而后,喜不自胜的笑了。 这是扁栀第一次看欧皓笑,隐约间倒有了一些三十几岁男性意气模样。 “嗯,那我让他们明天过来。” 扁栀点头,欧皓离开。 之后。 沈听肆,林野都来走了一圈。 倒没在她办公室做停留,只在楼道里走了走,眼神逼迫,确实是一副要替她撑腰的样子。 效果挺好,起码,走廊里的闲言碎语不至于落入耳内。 扁栀笑了笑,也没阻止这两人护短行为,只是打开电脑,调取了扁氏近三年的采购链。 她看过扁氏的官网了,下面很多病患都统一反馈了一个问题。 那就是,药价贵。 所以,她第一时间看了采购链。 鼠标滑到最后,当她看到采购部主任的名字时,扁栀的眼睛缓缓眯了起来。 第52章 眼光毒辣?还是脑子进水? 扁栀面色沉冷时,有人从门口进来。 她一抬头,就看到了嘴角噙笑的周岁淮。 “我靠!我没看过吧!刚刚进去扁栀就诊室的是周岁淮!” “那个大明星,周岁淮!” “我也看到了!我天,扁栀路子这么野?!周岁淮都来捧场!” “我天,我要疯了!你们看到周岁淮的脸了吗?好帅啊!比电视上还帅!” “肩宽腰窄,脖子以下全是腿!怪不得vvvi高奢要找他代言,我天,好帅,我要犯花痴了!” “……” 门口随即响起一阵阵滚浪似的尖叫声。 周岁淮本人像是毫无察觉,靠着门板,摇了摇手上的挂号纸,“扁大夫,我身体不舒服。” 扁栀无语。 看着这人莫名其妙大白天的穿了一套纯黑色的西装,刚硬的脸部曲线下,整个人都显得格外禁欲。 这张脸,搭配着示好的举止。 就诡异。 “周大明星,”扁栀看着面前的周岁淮,捏着眉尖提醒,“下次来,麻烦带个口罩。” 周岁淮闻言,扬眉笑了。 他正对着阳光,笑起来眼尾上扬,锋利的眉眼带上灼热,阳光又帅气。 扁栀怔了一下。 而后垂头叹气。 这家伙,倒是挺会无时无刻散发魅力的,连微笑面对光热的角度都拿捏的死死的。 不愧是当初刚刚进入综艺圈就立即卷起热潮的男人。 “哪里不舒服?” 扁栀下意识的看向他之前的伤口,那里已经完全看不出伤口的痕迹。 “心口疼。” “心口疼?” 扁栀闻言,抬头直直看着周岁淮。 喊心口疼的人,这会儿一点没有疼痛的模样,倒是嘴角挂着惬意。 “呐,”骨节修长的手放在桌面上,“把脉吧。” 一副十足乖巧的样子。 “你确定你心口疼?”扁栀让他换了一只手,“说说症状。” “茶不思饭不想。” 扁栀:“……” 她缩回手,低头看眼前的书。 “扁栀!” “你身体很好,”扁栀下了论断:“打死一头牛都没问题。” 周岁淮:“……” 不满:“心口疼不是要拿听诊器吗?” 扁栀面无表情的看他,提醒,“我这里是,中医院。” 周岁淮颇为遗憾的将手从掀到块垒分明肌肉块的衣服上拿下来,他十分遗憾的“哦”了声,“可惜了。” 扁栀闻言,皱眉。 这人,是显摆身材,显摆到她办公室里来了? 她也没多理会,垂头扎进医学文献中去。 在抬头的时候,外头的天已经黑了。 扁栀揉着脖颈,发现周岁淮居然还在。 她眨了眨酸涩的眼睛,“你,是从综艺圈转出来之后,没事做了?” 周岁淮,“当然——” 他中间的停顿分外明显。 “是的。”落音的时候,倒是笃定。 “所以,”周岁淮笑眯眯的靠在椅子上,懒散道:“扁院长,赏口饭吃?” 扁栀没理会。 按照周岁淮今天在外头引起的风浪来看,这妖孽,怎么可能需要她赏饭吃。 就是娱乐圈真混不下去了,这少爷上头那几个哥哥姐姐,都能直接把钱捧到他眼前。 “真的,娱乐圈不好混,你看我个大男人,你说,沦落到吃家里的老本,多没面子。” “而且吧,现在生意特别不好做,”周岁淮叹气,“周家,大步日前。” 门口的经纪人李坤听见这话,白眼翻到外太空。 他当即就想问一句:您说着话,亏心不。 “所以呢,”显然,扁栀也是不信的,不过不想跟他掰扯,“什么目的?” 周岁淮闻言,笑了,坐正了身子,正经起来。 “你开的是中医院,对吧?” “嗯。” “需要中药材,对吧?” “对。” “那,中药材的好坏,其实直接影响药效的发挥跟病况的恢复情况,对吧?” 扁栀没回答,周岁淮自顾自的笑。 “你记得我三年前,买了一个岛么?” 扁栀幽幽看他。 “那个岛我让人在种植名贵的中药材,然后常用的药材,我让人按照全国各地适宜的气候去种植收购,比如人参、黄芪这些,我顺便还开了几个中药筛选跟研发培植的工厂,规模还不错,品控把握的也很好,够中医院的日常消耗了。” 扁栀垂着眼。 室内的灯光在她眼底覆上一层的光,她不说话的时候,整个人都显得分外安静。 周岁淮有点急,又怕自己太急。 克制着语调,“就,就是一直也没有找到合适的合作方,这不,你刚好接管了中医馆,我寻思来走个后门,咱两合作一把呗。” 扁栀还是没说话。 周岁淮解释,“品控方面你可以放心,我每一个工厂,每一个点都去看过,还找了专业的药物检验师,所有的中药材药效绝对都远超国家标准。” 扁栀依旧沉默。 周岁淮不知道这么好的事情,扁栀为什么没有立即答应。 “扁栀,你说话啊。” 李坤从外头看过去,在心里头叹气。 运筹帷幄,在大导演面前都能淡定从容二世祖模样的周岁淮呐。 人家一个字没说,他自己已经先乱了阵脚。 “三年前?” 李坤刚要进去给自己家少爷解围,便听见扁栀说了这三个字。 李坤捂面。 不亏是学霸,超级会抓重点。 他叹气,暗暗在心里叹了一句:少爷,你自求多福吧。 周岁淮有点傻眼,“嗯?” 他刚刚有点急,语速快的,自己都有点记不清楚刚刚说了什么。 “你刚刚说,三年前开始筹划的。” 周岁淮:“???” 他,说了“筹划”这两个字眼吗? 门外李坤:要完!而且,完的比他想的要更彻底! “啊——”周岁淮忽然喉咙发紧,头皮发麻,偏偏扁栀眼神审视,搞得他非常紧张,“对啊,我的战略眼光是不是还挺恶毒?” 李坤捂住心口,一口老血差点喷出来。 恶毒?!!! 这是什么形容词? “中药材的生长周期很慢,而且,收购之后,储存也需要很严苛的条件,”扁栀一针见血,“你说,目前的储存量足够中医院的消耗,那说明你这三年的筹划过程中,一直在存货,另外,据我所知,你那个中医药公司,之前并没有对外营业,你跟我说,筹划?” 商人思维,扁栀这样的理科生无师自通。 三年。 去做一件成本跟收益严重不匹配的事情,眼光毒辣?还是脑子进水? 第53章 周大少!你这个死舔狗! 周岁淮怔住。 是这么个推理逻辑的么? 按照他的原先计划的想法,只要价格合适,那么交易就可以促成。 为啥,扁栀的想法,跟大部分人都不一样! “扁小姐,”李坤看不过去了,赶紧进去,“刚刚我们岁淮没有说筹划两个字,他就是觉得这个行业有前景,之前一直在忙综艺节目,所以没有空处理这些,现在时间空闲下来, 又正巧您这里就任院长职务,岁淮才想起来自己还有这么个小事业,之前也有组织招标,但是对方公司的资质都不太达标,所以就搁浅了。” 李坤这话,倒是说的有条理。 周岁淮在一侧抿唇,重重点头,一脸诚挚的看着扁栀。 “对,就是这么个情况。” 扁栀收回眼。 她当然知道,周岁淮没有说“筹划”两个字。 她确实也需要找新的中药材供应商。 不得不说,周岁淮的这个提议来的很及时。 “价格呢?”扁栀也不矫情,直白问。 周岁淮眼睛一亮,将面前的报价单推到扁栀的跟前,“你看看,价——” 只发出一个单音节,周岁淮就停住。 他原本想说,价格不合适,可以降。 可刚刚扁栀那态度,他觉得还是不要太舔,否则,扁栀一定起疑心。 李坤闭了闭眼睛,很想对着周岁淮的耳朵大吼:周大少!你这个死舔狗! 奈何。 他不敢。 扁栀看着眼前的报价单。 比市场价报价略高一点点,可比她刚刚系统里查的医院采购价要低很多。 虽然她没有看过周岁淮说的药材,可是,她刚刚记得,他说的是:野生药材。 “扁小姐,这里是一些常用中药材的样品。”李坤周到的让人拿了样品进来,一一整齐摆放在桌面上。 扁栀看了一眼,拧眉。 确实是野生中药材。 周岁淮嘴里说的培植,是按照野生的标准去培育的,品质在目前国内的药材里,皆属上乘。 这样一来。 扁栀又扫了眼报价单。 如果是这个报价。 她会觉得,这人缺心眼……缺到姥姥家了。 扁栀放下报价单,静静看着面色略显得急躁的周岁淮。 如果真有他说的规模跟渠道,他何必找她,多是自动找上门的药材商。 她看不懂他。 “什么意思?”周岁淮舔了舔干涩的唇,“品质不好?” 扁栀:“不是” 相反,非常好。 连黄芪这种常用中药,每一枚都是一点零以上大片,还带空心龙眼,这是超过15年生长周期的野生药材才具备的品质。 打开包装,空气里立即飘散着淡淡黄芪独有的豆香味。 周岁淮松了口气,“那签约吧。” 扁栀没有立马说话,而是看着眼前各类品质俱佳的中药材,沉默了一会儿后。 才淡淡说:“周岁淮,这,是个很费功夫的事情,你要保证长期的供应这样品质的药材,会很累。” 她从不怀疑周岁淮会糊弄他。 她只是觉得,他一个对药材毫无认知的人去做这些,这样精细的事情,会很累。 他是个站在舞台上,发着光的人。 不应该去奔波处理这些,烦扰这些世俗的事情。 为了赚钱的话,以他现在的粉丝量,身价应该超过千万了。 她找不到他做这些事情的目的。 “累吗?”周岁淮摇头,“不会啊,其实我觉得还挺有趣的,听那些药农聊天,讲故事,你知道吗?每个地方的黄芪生长周期都不一样,功效发挥也不同,连泡煮出来的味道也不一样,我还去过云南,那里的风土人情一度叫我着迷。” 周岁淮讲的很认真。 扁栀细细听着,神色不明。 直到李坤觉得周岁淮说太多了,扯了扯他的衣摆,周岁淮才停下,笑眯眯的对扁栀说:“那里的山泉水是甜的。” 扁栀忽的微微一笑。 拿着中药材随意看了几眼,似乎漫不经心的问,“听着不错。” “是吧。”周岁淮笑。 “那里的人,也很淳朴对吗?” 周岁淮点头,含笑,“嗯。” 灯光下,扁栀的目光忽然灼灼,她问,“那你,做这些的意图是什么?” “我是为了——” 周岁淮的衣摆忽然被李坤猛地扯了一下。 “你”这个字如梦初醒的滞在嘴边。 周岁淮脸色一白,眼神闪烁着,“你——为什么这么问?” 扁栀没答。 起身,收拾了桌面,走到门口,“走吧,我下班了。” 周岁淮不解扁栀的为什么忽然态度改变,他眼巴巴的跟过去。 走到停车场了才刚问,“你,生气了?” “没有,”扁栀笑了笑,把心里的困惑压下去,“就是觉得,你忽然有了事业心,有点不太习惯,合作的事情,我想想,过两天跟你说。” 说完。 扁栀上车,“家里门禁早,我回去了。” 说完,扁栀乘车离开。 周岁淮皱眉,不解的看着身后的李坤,“我刚刚——很明显吗?” “我怎么觉得,她在探究什么?” 李坤叹气,大概率明白可能是价格上的问题。 “是价格?”周岁淮的直觉倒是很准。 “可是我请我二哥看过了,他说符合他调研的市场价。” 周岁淮郁闷的从兜里掏出手机,“喂,二哥,你帮我分析一下……” 半晌后。 “估计,人家觉得太贵了吧。”周家二公子声音低沉,淡淡回道。 “太贵?”周岁淮不乐意了,“这可是你给的价格。” 一向不服输的周家二公子,“马有失蹄,再说了这不是给了你一次再多见人家姑娘面的机会么?” “扁栀那姑娘心软,估计怕直接拒绝伤你自尊心,所以才说考虑考虑。” “我待会儿叫秘书给你重新做一份报价单,你明天给扁栀,她指定立马就答应了。” “再低?”周岁淮觉得不太靠谱,“再低,扁栀会不会起疑心啊?” “应该——”周家二公子运筹帷幄:“不会,你二哥的手段你还不知道吗?投资哪次失手过?扁栀刚到中医院上任,你要是开价太高,那回头别人背后不得议论她做事不牢靠? 你索性给个漂亮的价格,别人看到她的能力,那她在中医院的阻力也少一些,患者觉得药效好,回头客多,对医院对扁栀都好。” “你说,二哥说的有道理吗?” 站在一侧的李坤眼角抽筋。 第54章 居心叵测 再低—— 李坤心里嘟囔:干脆白送得了。 “行吧,”周岁淮依旧觉得不太靠谱,可是,既然自己家最会做生意的二哥说了,他也就勉强认同。 挂了电话。 周家大哥:“你忽悠傻小子呢,扁栀那丫头可机灵,没那么好忽悠。” 周家二少:“没想忽悠扁栀,她精明,岁淮不是对手,索性打直球还有点胜算。” 周家大哥皱了皱眉头,显然不太乐意自己家宝贝弟弟被说傻子。 默了默后,无奈承认现实。 “倒也是。” 周家二少:“那姑娘一团乱麻的数据处理起来跟玩一样,岁淮含糊其辞的,她不会用岁淮的药材不说,想法还容易歪,不如直接摊牌,让她明白岁淮的心意,也不辜负岁淮这傻小子跋山涉水的搞了这些野生的药材。” 周家大哥却觉得形势不乐观。 “刚离婚,估计搬过去金山银山都难。” 要是普通姑娘就算了,偏偏是扁栀那丫头,别说林氏家财万贯,就是单扁栀那智商。 他们全家都拍马不及。 他们全家上下,可是狠狠被虐过的呀。 “我看扁栀对那欧家也没多上心,要真上心,她有的是办法拿下欧墨渊,就是一门心思闷在工作上,年纪小贪玩罢了。” 周家大哥点头认同,“但是,岁淮会按照你说的去做么?” “会,”这点周家二哥倒是笃信,“他做什么都精明,脑子灵,但是只要遇上两个字,他大脑歇菜,说太阳是西边升起来的,他没准都信。” 周家大哥随口:“哪两个字。” 空气中一阵沉默。 而后,两人对视一眼,默契:“扁栀。” 隔日。 扁栀吃过早饭。 刚一打开家门就看到了站在门口的周岁淮。 “你、有事?” “有,”周岁淮兴高采烈,“做了份新的报价单,你看看。” 扁栀困惑的接过,扫了一眼。 每一项的价格都比昨天低了百分之十五。 野生药材的价格比市场价低? 要做慈善? 扁栀拿着报价单的手顿了一下。 而后,抬眸。 想了一会儿后问,“价格调整了?为什么?” 周岁淮面不改色:“嗯,李坤昨天拿错了。” 不远处的李坤:“……” 扁栀点了点头,神色不明,淡淡问,“你做过市调么?成本核算做过吗?或者,这个报价单,谁替你做的?” 周岁淮:“我二哥啊,我做产品,他定价。” 扁栀“哦”了声,盯着“报价单”这三个字,陷入沉思。 “怎么了?”周岁淮看着扁栀沉默的样子,觉得自己家哥哥做事情实在太拉胯,这都第二次了,居然价格上,还不行?! 一定是老了! 某个被心里吐槽的二哥在床上搂着娇妻时,生生打了个喷嚏! “没什么,”扁栀将报价单放进包里,“我再考虑考虑。” “还要考虑?”周岁淮有点郁闷,“我最近要去见个导演,在h市,你觉得价格还是不合适么?那你说,大概多少,咱两老熟人,能谈。” 扁栀微笑,“我这边也有事情要处理,你先去见导演?价格不是二哥定,我回头找他谈?” “找他?”周岁淮不乐意,“东西是我的,你找他,我二哥是奸商,可不好谈。” 他担心扁栀吃亏。 扁栀笑笑,“放心,我吃不了亏。” 她就是想去问问,周家二少爷叫自己家弟弟这么吃亏,有意思? 扁栀到医院的时候。 就听见大家在议论。 “什么情况啊,都是托,这么多,至于么?” “就是啊,太夸张了吧?” “可能人家钱多,不过看着倒是有几分病态的模样。” “……” 扁栀不知道他们在说什么,想问问林飞时,却发现这人又不知道跑哪里去躲懒去了。 她皱了皱眉头往自己的就诊室方向走去。 还不等走到,远远的就看见好几个人等在门口。 扁栀的疑惑在看到欧皓的时候,被打消。 “扁院长,这是我们群里的病友,他们都想找你看看。” 扁栀点头,让大家进门。 来的全都是欧皓的这个病,跟他都年轻相仿,还有两个姑娘,因为吃激素的关系,脸浮肿的胖胖的。 “扁大夫,你长得好漂亮啊,”其中一个姑娘痴痴的看着扁栀,“我这辈子没想你这么好看,就想做个正常人也好啊。” 扁栀笑笑,“嗯,外表确实很重要,我会尽力的。” 小姑娘瞪着个大眼睛,“咦——你不是应该说,心灵美最重要吗?” 扁栀眉眼笑成了小月亮,“嗯,但是外貌美也很重要啊,女孩子喜欢漂亮,不是天经地义的么?” 小姑娘眼睛湿润,对直言直语的扁栀好感度倍增。 “对啊,漂亮也很重要,说漂亮不重要的,都是骗人的。” 谁还不想做个大美女呢。 “你的病况不算最严重,但是,有变病,所以疗程也不会短,我会开几天药你回去试试看。” “至于漂亮的问题,”扁栀温柔又耐心,“我会放在心上的,你等我看看效果。” 小姑娘闻言,千恩万谢。 刚一出诊室的门就在群里大夸特夸,扁栀的药开的便宜,单子拍到群里。 众人惊诧。 “真的这么便宜?三天的药,110元?我上次去看了个中医,一个礼拜中药费1500!” “真这么便宜,还很温柔又漂亮?真的假的?定位再发一份啊?我也去看看,一百多块钱,不行话,就当逛街买奶茶了。” “我也去。” “我也去,大家一起约一下啊。” “……” 就在这时,一个不和谐的声音响起。 “你们这些贪便宜的,没看到单子上医生的位置写的名字吗?扁栀,就是前两天上热搜的那个扁栀,我告诉你们,这个女人是靠着男人上位的,这些年,你们吃过多少中药,这种把戏居然还相信, 说是百来块钱,到时候真的过去,针灸,艾灸,刮痧的那些把戏一大通,没个好几千下不来,欧皓介绍群友去,指不定是拿了什么回扣了,他平时在群里话就不多,忽然介绍群友去,一看就是居心叵测!” 第55章 看病,送手相,保准 顿时。 群里乱作一团。 相信欧皓的偏少,毕竟他平时话不多,加上今天来中医院的,也不过十来个。 吵到最后的时候。 欧皓才出现。 只发了一句话:“一百来块钱的诊疗费,还要给我抽成?抽多少?” 群内因为这句话安静下来。 扁氏是个老牌中医院。 其实,是不至于这么便宜的,再给抽成确实说不过去。 “谁知道什么猫腻啊,”刚刚不和谐的声音再度响起,“骗人嘛,一开始总是要给点甜头的,否则哪里有傻子去跟风啊?群里的,你们要去就去,到时候被骗了,可别说没人提醒过。” 这话一出。 群里安静下来。 病了这么久,手里头都亏空的厉害。 今天去的那些人,倒也不是真的相信会治得好,只是刚好在a市,又眼见着欧皓有些效果,所以才来。 远的算算路费,也就不吭声了。 “爱信不信,”小姑娘却是个暴脾气,“不信拉倒。” 群里有个老病患出来调和,“你们去的人要真觉得有效果,到时候拍化验单上来嘛,扯这么多没用。” 虽然心里不信,可谁也都想身体好,哪怕只有一线希望。 这一点,是毋庸置疑的。 欧皓跟病患们看完病从医院离开,经过拐角处时。 忽的,听见一个男人的声音。 “那个扁栀啊,烦死了,事情特别多,而且,吹毛求疵的不好伺候,哎——看我好像还不太顺眼,我都不想干了,你那里有门路吗?” 男人的声音不大,可全数传进欧皓的耳朵里。 顿了顿后。 欧皓折回医院,敲响了人事部的门。 “请问,应聘院长助理需要什么资格?” “如果,自愿降低工资的话,可以考虑么?一个月一千就行。” 李旭看着门口一脸沧桑的男人,皱眉,“不——” 考虑两个字忽然滞在嘴边。 之前闲聊的时候,听林飞抱怨过扁栀脾气不好,想走人。 李旭又看了看欧皓,觉得这人过于老态了,担任院长助理起码要有点样子,否则,也太丢院长的脸了。 他刚要否决,就见采购部部长王成才吊儿郎当的握着个保温杯进来。 “人家一个月只要一千块钱的工资,不错了,你还有什么不满意,你看看咱们医院还有几个人来?请那么高工资的助理也是浪费钱,刚刚我在门口还听见林飞说要走,招人也是麻烦,我觉得这个——” 王成飞指着欧皓,看着他沧桑的样子,乐了,“我觉得他就挺好。” 李旭是肯定不满意的。 但是,王成飞后头有人,在医院里横着走整整三年了,气走多少老医生,他愣是一点事没有。 他,惹不起他。 “行,那你回去等通知吧,要是这个位置的人真的空下来,你再顶上来,不过,什么时间不确定,着急的话,你可以再找找其他工作。” 毕竟,一千块钱的工作,这年头,谁干啊。 谁干谁饿死。 却没想到,欧皓弓着背,点头,“谢谢。” 他留了张自己的电话号码在桌面上,然后才离开。 当天下午。 林飞就辞职了。 隔天,当扁栀看到欧皓的时候,还愣了一下。 “身体不舒服吗?怎么过来了?” 昨天才刚刚拿了三天药,按理说,也应该是三天后过来。 欧皓垂头,有些难以启齿。 他应聘岗位实在是一时冲动,他身体因为疾病有缺陷,一个这样的人,怎么配得上做扁栀的助理。 可昨天,听见林飞说的那些话,他脑子一热居然敲开了行政部的门。 他回去就后悔了。 像他这样的人,这样的样貌,来做扁栀的助理是给她丢脸。 可是,接到入职通知的时,他的心还是狠狠动了一下。 一夜未睡。 鬼使神差的拿着手头上仅有的钱,去买了一件还算体面的衣服。 可站在医院的门口他又后悔了,踌躇着要打退堂鼓时,看到了扁栀进门。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脑子又是一热,就进来了。 周围人开始窃窃私语,欧皓如芒在背,只有将头垂的更低,羞愧的不知道应该如何面对扁栀。 他恩将仇报的变成了别人嘲笑扁栀的理由。 他刚要启唇说抱歉,匆匆离开时。 扁栀问:“你就是我新来的助理?” 欧皓垂头,唇瓣抿的很紧,“嗯。” 扁栀:“哦。” 然后就进了就诊室。 她甚至没有再多问一个字,也没有就周围人的指指点点发表任何一点看法。 这叫欧皓忐忑,也叫他不知道该进还是退出,他揣测不透扁栀的此刻的心意。 但大抵是觉得丢脸的。 欧皓垂头,攥紧裤子的手泛着白光隐隐发抖。 “进来呀,”欧皓愣住,而后抬头,见扁栀背对着光,坐在桌子中央,微笑看他,“那边是你的办公桌,欧助理,日后麻烦你了。” 过了很久之后。 欧皓想起那一天,都还记得,扁栀脸上的笑意浅浅,周身散发光芒温柔到至极的模样。 也是从一天开始,他才活得有了人样。 欧皓当了扁栀助理的消息在群里传开了。 “我晕!原来打的是这么算盘!奔着人家助理去的!” “是啊,我本来还打算去碰碰运气呢,原来猫腻在这里啊。” “就无语!” “……” 群里一下子就炸开了。 欧皓看了一眼,想要解释,可群里人愤慨,联系了管理员,直接把他踢出群聊。 欧皓叹气。 不过好在之前来看的那近十个病人因为效果不错,三天后又来了。 欧皓这才松了口气。 扁栀在就诊室里听他们在外头聊天的内容传进来,这才知道有这么回事。 小姑娘眼神怯怯的看她,“扁大夫,你别怪他们,大家也都是因为生病太久了,心情不好,也被骗怕了。” “不过,我们又来,肯定是信你的。” 扁栀淡淡一笑,“其实多想也没错,我不在意,”说着,扁栀就问到病况的话题去了。 就在这时。 之前同心堂的小李找了过来,看见扁栀大呼:“扁栀,你在这里啊,我找你好久。” “你上次帮我看的姻缘好准!我马上要结婚了!特意过来给你送喜糖的!” “你说的一个月,就真的一个月,哈哈!你好厉害啊!” 小李还把她的先生带过来了,中医院的同事们探头过来听。 小李说了一顿,特别开心,“扁栀,你再帮我看看,我老公有没有财运?会不会一夜暴富?” 扁栀闲着无聊,就给他们逐个看手相。 除了小李跟她老公,其余的都是病人。 生病的人最信命。 扁栀觉得,她说手相命理的时候,这些人比她交代医嘱时听的还认真。 也不知道怎么传出去的。 隔天就有人说:扁氏的院长看病,送手相,什么都能看,保准。 扁栀路过走廊听见时,“???” 第56章 我不可能跟她复婚 扁氏新上任院长,不按理出牌,看诊送手相的事情,当天就上了热搜。 彼时。 欧瑶跟欧墨渊正在陈语嫣的病房内。 陈语嫣捂嘴一笑。 欧瑶笑眯眯的问,“堂嫂看什么呢?” 陈语嫣看了眼欧墨渊,故作惊喜的提高尖锐的音量,“扁栀妹妹真的好厉害呢,当初我还担心,她脱离了咱们欧家就无处可去了呢,结果,人家攀上了比咱们家更厉害的沈听肆,我真的是佩服呢。” 欧瑶听着这话,当即就不乐意了,“堂嫂,她也就是仗着个狐媚的样子,才迷得男人神魂颠倒。” 沈听肆她见过,当时就跟欧墨渊表示自己喜欢。 结果欧墨渊说她配不上。 那如今扁栀就配得上了,一想到因为扁栀不来照顾陈语嫣,欧正浩惨死,欧瑶就气的浑身发抖。 “也不能说只是靠外表吧?”陈语嫣余光看了眼坐在一侧,无动于衷的欧墨渊,轻笑了声,“你们看看网上的热搜,要说啊,还是扁栀妹妹会吸引人眼球呢,为了让人去她那里看病,真是什么招数都使得出来。” 这话落下。 欧墨渊跟欧瑶都打开了手机。 只见视频中,往日里清冷的扁氏中医院走廊上人头攒动,穿着白大褂的医生们也许是没见过这样的世面,着急忙慌地在维持秩序。 时不时的有病人拿着号码,焦急的问:“到我了吗?今天还轮得到我吗?我想看看姻缘啊,听说扁栀大夫看姻缘看得极准。” 画面一晃。 来到诊室内。 与外面不同,里头倒是规划有秩的隔绝了人群,安静了不少。 而扁栀坐在宽大的桌子处,温柔沉静,不慌不忙,阳光从她背后照进来,她整个人都沐浴在圣洁的阳光中。 即便她还戴着白口罩,也能从清澈如玻璃珠子般的双眸中窥探美貌。 “这个扁栀!去哪里都不安分!”欧瑶的眼神里闪过浓烈的愤怼,对于扁栀成为关注的焦点非常不满意。 陈语嫣倒没有急着发表意见,而是微笑看着欧墨渊,他已经关闭了画面,面色依旧冷淡,看不出情绪。 “墨渊,你怎么看呢?” “她、好歹也是咱们欧家出去的人,现在这么的抛头露面,结交的也是这些乱七八糟的人,外头的人,会怎么说咱们家,说你。” 欧瑶怒道:“跟我们有什么关系?她跟我哥已经离婚了。” “对啊,离婚了,”陈语嫣的声音不轻不重,“可是,她毕竟是从欧家出去的,到时候人家会不会说,咱们欧家的人出去没规矩呢?出去做这种招摇撞骗的事情。” “墨渊,丢的也是你这个前夫的脸。” 陈语嫣说完,抿唇轻咳,像是无心闲聊。 下一秒,她看到欧墨渊起身,面色冷凝的往外走。 “哥,你去干嘛!” 欧墨渊半点没回应的离开了,欧瑶闷闷的又看了一遍手机里的视频,皱着眉头怒骂,“这个贱人!再让她得意几天,等我哥的后事处理好了,我不会放过她的!" 凭什么他们家没了一个人。 扁栀却在外头逍遥快活! 想到奶奶听到堂哥的死讯伤心欲绝的样子,欧瑶攥紧的拳头,看着视频里笑靥如花的扁栀,在心里暗暗发誓:她要扁栀生不如死! 陈语嫣满意的将视线从欧瑶的身上收回来。 这胸大无脑的家伙,心里想什么全都写在脸上。 等到欧瑶离开后,陈母皱着眉头,不解的问,“你好好的在欧墨渊面前提扁栀干嘛,还说了那些话,他指定要去找那个贱女人的。” 陈语嫣靠在床头,一脸的运筹帷幄。 她可不是小说里傻白甜的女二号。 欧墨渊刚跟扁栀离婚,再没感情,也是多少不习惯生活里少了一个人的。 何况,欧墨渊心里并不是完全没有扁栀。 那一点点嫩芽如果不及时熄灭,等到春日一到,小水一浇,那点念头就会长成参天大树。 男人嘛,不就那么回事。 在的时候看不上,走了之后挂心头。 她就是要在欧墨渊还看不清楚自己内心的时,推他一把,让他做出伤人举动,欧墨渊高傲,扁栀清高,只要有了深刻伤痕,两人再喜欢,也注定分道扬镳。 陈母一听,恍然大悟,竖起大拇指夸赞陈语嫣聪慧。 陈语嫣想的妙。 欧墨渊也确实开车去找了扁栀。 实际上扁氏医院的病患拥堵情况要比热搜上的更夸张。 欧墨渊在门口黑着脸,站了整整三个多小时,临近下班的时间点,人流才渐渐散去。 欧墨渊反应过来时,胸口涌上怒意。 这个女人,居然让他在外头等了整整三个多钟头。 他正要进去,忽然身后走过来一个人。 “你来干嘛?”段成枫看了欧墨渊一眼,不太情愿的说:“你自己不说的,离婚了,互不相干,怎么?后悔了?” 欧墨渊懒得理他,抬步就往里面走。 段成枫摸着鼻子跟上去。 两人在扁栀的办公室门口停下,她里头还有病人,欧墨渊站在门口脸色不虞。 段成枫看了眼里头的扁栀,又看了看欧墨渊,“你这可不是想来挽回的态度。” 欧墨渊转头,冷眸凝视段成枫,“你哪只眼睛看见我是来挽回的?你是不是又欠揍?” 段成枫皱眉,“你这家伙,怎么不知道好赖话,给你个台阶你自己就下来吧,不挽回你三番四次的过来招惹干嘛?” “喜欢就说呗,男人喜欢女人,天经地义,不丢脸!” 段成枫见欧墨渊不吭声,“行,那你要真不喜欢,我真追了。” 欧墨渊冷笑了一声,而后眼刀甩过去,“你敢!” 段成枫切了声,“我就知道。” “扁栀是个好姑娘,你看看之前在你们欧家,被磋磨成什么样子了,人走的时候,一句坏话都没说你的,那些视频也是被陈语嫣逼急了才放出来的,你要是真的有心意,就好好跟人家说说, 刚离婚,女孩子也心软,说不准就回头了,不过我跟你说,你要是真打算回心转意,你可得对扁栀好,我家老爷子跟老头,也现在恨不得把扁栀当自己家闺女,你要是再跟以前那样对她,回头可别怪我爹在生意场上不给你面子。” 欧墨渊看着扁栀,眉头低压,“我不可能跟她复婚。” “今天过来,我不过提醒她言行举止,毕竟是欧家出去的,别给欧家丢人!” “什么钱都想赚,噱头都搞到网上去了,哗众取宠。” 段成枫闻言,长“嘶——”了一声。 不可思议的看着欧墨渊,“欧墨渊,你说什么呢,你见识过她的医术的,怎么伤人的话不经过大脑就说啊。” 欧墨渊清冷,语气生硬,“她医术跟她那个人一样,勉强一般,我说的是事实。” 话音落下后,两人各自抬头。 视线正正撞上就诊室内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冷冷看过来的扁栀。 第57章 接下来还有谁? 看了一天的病人。 扁栀着实有些累了。 她撑着头,平静的看着门口两人。 段成枫打死都没想到里头的病人已经离开了,而他跟欧墨渊刚刚的话,却被扁栀听了个正着。 “扁栀,墨渊不是这个意思,他的意思是——” “我不在意,”扁栀揉了揉太阳穴,淡笑着:“不喜欢我的人有很多,他,不算老几。” “可是,上赶着到我的地盘来说的人,你们俩倒是头一个。” “要我叫保卫科的来么?” 段成枫看着微微一笑的扁栀,头皮发麻。 他记得上一次,她给欧正浩用针的时候,就是这幅表情。 说真的,他现在比较之他爸,他更怕扁栀笑。 人家笑是温温柔柔透着娇俏,扁栀笑,那是平静如水要命! “跟我没关系啊,”段成枫立马撇清关系,“我爸叫我过来喊你晚上去家里吃饭。” 扁栀闻言,微微点头。 “哦”了一声,故作恍然,“你爸喊你叫我吃饭,你光明正大的在我的就诊室门口,说我坏话,好样的,段成枫。” 段成枫脸色大变。 “这,这话可不是这么说啊!” 这要是被老头听见,要打死他! “不然呢?”段成枫发现扁栀腹黑起来,也特别的吓人,“我救了你爷爷,你恩将仇报,段成枫有些话该说,有些话不该说,你懂么?” 段成枫头顶冒汗,“懂”字刚要说,就对上扁栀深刻若有深意的目光。 他顿了一下。 立马:“懂,懂了。” 扁栀:“真懂?” 段成枫:“真懂。” 这不就是警告他不要透露她的身份嘛,来之前,家里交代过了,扁栀要摸透扁氏的情况,暂时不适合公开身份,他知道。 当他得知扁栀是林决的亲生女儿时,下巴都几乎要掉到地上去。 反应过来时,才隐约记起来,曾经,他也是认为扁栀是贪图欧家的钱才嫁给欧墨渊的。 林决的亲生女儿,扁氏继承人,贪钱嫁人? 那也得问问他们家那个听说宠妹如命的沈听肆,他开的沈氏银行里头的人民币答不答应。 扁栀明白段成枫是领悟了她的话。 她点了点头,手机亮了一下。 而后她皱眉。 周岁淮的二哥周岁寒约她……吃完饭? “哦,我晚上有约了,”扁栀起身,直接忽视面前的两人,“跟段叔叔说,我就不过去了,下次吧。” 段成枫苦着脸,“哎——” “哎——扁栀,你不去,”段成枫抬手尔康状的看着扁栀匆匆离开,崩溃,“老头指定说我办事不力,要——” 揍死我三个字还没说出口,扁栀已经没影了。 段成枫看着空空荡荡的走廊:“……” 这么潇洒的么。 段成枫挠了挠头,看了眼从头到尾被忽视的彻底的欧墨渊幸灾乐祸。 “看来,扁栀是心里真没你了,从头到尾,也没见她这么看你。” 欧墨渊闻言,脸色更黑了。 “哎——”段成枫看热闹不嫌事大,“你说是不是理科生都这样啊,理智的不像话,说不喜欢了,就当真放下了,不像很多姑娘,掰扯扯的放不下,想到前任一脸的忧愁?” “这么想来,扁栀每次看见你,倒是都一脸的平静,”段成枫越说越起劲,“说真的,有的时候,我都怀疑,她有没有喜欢过你, 你看哈,如果真的喜欢,那是极尽占有欲的,什么陈语嫣那都得死一边去,如果真的喜欢,那一定是心心念念的得到,如果喜欢,那即便再理智也有失控的时候, 可我看她对你,清心寡欲得很,一点都没有性冲动,哎——你俩做那档子事情的时候,她对你有没有热情如火啊?” 欧墨渊停下脚步,冷冷的看着段成枫。 不知道为什么。 忽然不想告诉他,他压根就没碰过扁栀。 只是听着这些分析,心里烦躁的冷声,“所以,你的结论是她看上的是我们欧家的钱,跟之前你们的推断一致。” 跟她如今趋炎附势沈听肆的行为也一致。 “啊?这倒不是,”段成枫下意识地反驳,毕竟那是林决的女儿,说她看上谁家的钱,去嫁人,还折下骄傲去照顾老公的白月光,“可能,她的胸襟,真的非常大,格局也大,不是咱们常人可以企及?” 话音落下。 欧墨渊忽然停住了脚步。 段成枫不解抬头看他,见他面色浮现隐忍的怒意。 顺着他凌厉的视线看过去,只见扁栀提着裙摆上了一辆高奢轿车。 那辆车全世界仅一辆,购价破亿,还不包括后期根据车主的私人订制款,豪横两个字,已经不足以形容了。 “周岁寒的车?” “什么情况?” “扁栀怎么会上了周岁寒的车?” 众所周知,周岁寒为人冷鸷,行事狠辣,与沈听肆手段不相上下外,其余无人能及,但这人,又一弱点,惧内。 身边几乎看不见女人的身影。 如今—— 怎么就让扁栀上了他的车??? 段成枫一头的问号,转头想问欧墨渊是否知道内情。 刚一转头。 嚯—— 好黑、好阴森的一张脸。 “哎——”段成枫摇头拍了拍欧墨渊的肩膀,“要不,咱还是算了,真的,扁栀现在的交友圈不是咱能高攀得上的,你节哀吧。” 欧墨渊狠狠瞪了段成枫一眼,大步离开。 段成枫看着欧墨渊的背景,觉得在看个大冤种。 好好的一炸弹,非要分开打。 现在,怕是追不上咯。 欧墨渊坐在车内,指尖夹着一根烟,点燃后,烟雾缭绕间看到了副驾驶座位上的牛皮笔记本。 那一日。 他发了疯地在垃圾桶里翻找,周围人窃窃私语,可他却充耳未闻,只觉得这是一件很重要的东西。 可找到了又如何。 她如果真的是喜欢他,又怎么会在离婚后这么短的时间,跟这么多男人接触。 沈听肆。 林野。 周岁淮。 现在是——周岁寒。 接下来还有谁? 欧墨渊重重的将笔记本丢到后座上,烦闷的启动了车子。 回到医院时。 陈语嫣坐在床头看剧,欧墨渊进来后,她眸光闪了闪,而后笑眯眯地递了个橘子给他。 状似无心地问,“墨渊,你抽烟了吗?不是很久之前,已经戒了?” “是不是有什么烦心事?” “刚刚跟奶奶视频了,她说让我好好保重,保重好正浩给我这颗心脏,咱们……”陈语嫣坐直了身子,伸出手去勾欧墨渊的手指头,仰头,楚楚盈盈地看着欧墨渊,“会一直是相亲相爱的一家人对么?” 第58章 周岁淮,你流血了。 陈语嫣没想到欧墨渊会反应这么大。 像是触碰到什么东西一般,直接甩开她的手。 面色惊惧,难以置信的看着她,眉尖下压着极力的控制眼底波涛怒意。 “墨渊……” 陈语嫣的心被他的反应狠狠刺痛,她伸手,将再次去拉欧墨渊的手,他却往后迈了一大步。 跟她隔开一米远的距离。 “墨渊,你知道,我心里一直是有你的,你知道我喜欢的一直是你,之前嫁给欧正浩那是被迫没有办法, 现在正浩离开了,你也离婚了,这就是上天给我们的又一次机会,我们在一起吧,让我成为你明媒正娶的新娘。” “墨渊,你知道的,我从小就喜欢你!” 欧墨渊眸光森冷,丝毫没有被表白的感动。 “堂嫂,你病得脑子糊涂了,”欧墨渊说:“我们是一家人,但是也只是亲戚关系,我们永远不可能在一起,你的又一次生命是堂哥给你的,如果你还感念这份情谊的话,以后这样的糊涂话就请你不要再说。” 陈语嫣泪意盈盈的看着欧墨渊。 蓦地笑出声来,带出了眼底的伤心泪。 “堂嫂?” “恩情?” “当初你敢说我妈妈怂恿我跟欧正浩在一起的时候,不是你们默许的吗?你们着急想掩盖那场荒唐,所以我做了牺牲品,这颗心脏是你们欠我的!” “墨渊,墨渊,我知道你心里是我的对不对,否则你不会以婚姻为代价让扁栀来照顾,我一定是喜欢我的!” 陈语嫣疯魔的声音引来了值班护士。 欧墨渊看着她狰狞的模样,想到的确实今天段成枫说的。 真正的喜欢一个人,是有占有欲的,是希望无时无刻不跟他呆在一起的,是会失控的。 眼前的陈语嫣没有了往日里娇柔文静的模样,这样的失控是喜欢吗? 那他……确实从未在扁栀的脸上窥见过类似这样的表情。 她永远是冷静的、理智的、专业的,平静如水的像一汪潭水,没有任何事情可以引起她情绪上的波动。 记得似乎谁问过她,扁栀当时的回答是:我看过了太多的生死,小情小爱自然引起不了我太多的情绪。 是这样吗? 欧墨渊退出陈语嫣的病房,脑子里皆是今天去医院时,扁栀对待病人专业的样子。 欧墨渊觉得自己混乱极了。 他一面觉得扁栀是贪图欧家的钱才嫁给他的,可一面却死死捏着那本笔记本当做喜欢的证据无法释然。 他心里压根不相信所谓的喜欢。 可当真的有证据推翻这个“喜欢”时,他又开始克制不住的急躁起来。 他觉得自己快要被逼疯了。 不知不觉,车子停在了扁氏医院的门口,他知道她不在里面,可站在大门口,抽烟的时候,心里却忽然觉得很安定。 …… 扁栀随着周岁寒来到一个餐厅。 点完菜时,周岁寒看着扁栀垂眼,“知道我找你什么事情?” 扁栀:“猜到了。” 周岁寒:“臭小子等不及,一天好几个电话的问我,价格定下来没有,我只好亲自过来找你。” 扁栀喝了口柠檬水,淡淡说:“周岁淮说,价格你定的。” 周岁寒勾唇一笑,无奈摇头,“果然,你懂。” 心照不宣的事情,没必要宣之于口。 “不合适。”扁栀没有迂回,很直接。 “理由?” 扁栀没说话,慢条斯理的吃着眼前的菜色。 周岁寒叹气,“抛开其他,从在商言商的角度上说,你不觉得,这个合作对彼此互利么?” 扁栀微笑,直直跟周岁寒对视。 在商场上摸爬滚打多年的男人却在这一场对视中败下阵来。 周岁寒心里叹了口气,觉得周岁淮真要摘下扁栀这轮月亮,难度可不是一般的大。 “扁氏要更换药材供应商是迟早的事情,所以这一步你势在必行,那傻小子既然为你考虑到这种地步,你要不就应了他这份心意, 他没那么多弯弯绕绕的心思,单纯的想对你好,无论从供应链上来说,还是从价格上看,真是是你最合适的选择。” 扁栀放下刀叉。 没有停顿,“正因为,他没有那么多弯弯绕绕,所以我应不了这份情。” “我刚刚离婚,暂时没有要谈感情的打算,就算有,也不太可能是他,我们太熟了。” 周岁寒叹气。 觉得自己有点失算。 得。 怀柔政策走不了,那换一个。 “扁氏现在处于亏损状态,我知道一直是沈听肆在外头贴补,你要弥补亏损需要起码五年时间,或者更久,如果你不愿意跟沈听肆有金钱瓜葛, 那么抛开周岁淮的这点小心思,跟我合作,我入股扁氏,按照目前现有的报价单,提供药材,你只需要给我合理的股份,若是五年内你能够还清亏空,那么剩余盈利算我的。” 扁栀刚要启唇。 周岁寒又道:“我知道你想说,你不缺钱,扁氏也不接受注资,但是这是你合理推开沈听肆投资的最好解释,你不是讨厌他么?再者,若五年后,我拿到剩余盈利,我答应你,退出扁氏。” “就当做,一次对赌协议,怎么样?” 周岁寒觉得,这个方案,即便是沈听肆在这里,都无法辩驳。 期间的逻辑毫无漏洞,是非常好的一个合作方案。 双赢。 “那你可能失算了,”扁栀淡淡一笑。 周岁寒的脸色僵住,“什么?” 扁栀:“我跟沈听肆的感情,没你想象的那么差。” 周岁寒心里“咯噔”了一下。 “没事的话,我先走了?” 周岁寒:“……” 心里只有完蛋两个字。 要是那傻子知道把事情搞砸了,一定要回老太太那里告状。 就在这时,他的手机响了。 他对扁栀说了句“等等后”接通了视频。 “哥,你约——” 其余的话还没说,就听见电话那头“咣”的一声,画面狠狠闪了一下。 李坤在那头“我艹!有病吧,还要跟多久!” 周岁寒的脸色瞬间森冷。 画面很乱,那边似乎还下着大雨,雨势很大,噼里啪啦的砸在玻璃上。 闪光灯刺目的在屏幕上闪过,看的扁栀眉头都紧了紧。 “李坤,岁淮是公众人物,为了避免日后纠葛,让人打开摄像,全程录像。” 话音刚刚落下。 又是“咣”的一声,玻璃碎片“哗啦”在眼前闪过一道白光。 然后就是风雨灌入的声音。 接着,一双骨节修长的手摁住了手机屏幕。 手机被人对准面部,周岁淮出现在屏幕上。 “栀栀?” 周岁寒怒意冷然,“在哪里?谁干的!” 下一秒。 扁栀睁大了眼睛。 理了平头的发际线边缘有红色的血迹渗透出来,越积越多,然后就这么连成了一条直线,顺着男人冷硬的面庞汇集在下颚处。 扁栀:“周岁淮,你流血了。” 第59章 你流鼻血了 周岁淮像是意识到什么。 长手抹了一把,看着大手上的鲜血才呆了一下。 他轻笑了下,对屏幕这头的扁栀说:“没事,就是撞了一下,栀栀,你别怕。” 扁栀眉头锁紧。 她是医生,她有什么可怕的! 打小怕血的人在她面前逞什么强。 周岁寒刚要问事发地点时,车头猛地照进来一束闪光灯,灯光刺目,只见正方向忽地一辆面包车甩尾直接整个车身堵在车子面前。 司机快速的死死踩下刹车。 又是一声“咣”的撞击声。 前挡风玻璃在周岁寒跟扁栀的面前眼睁睁的碎裂成片。 “岁淮,”李坤坐在后桌,赶紧问,“你没事吧?” 视频在这里被挂断。 周岁寒握住的拳头都在抖,他脸上的滔天怒意完全掩盖不住。 他一边扯了大衣往外走,一边给李坤打了电话过去问地点。 走了两步后,周岁寒转头,看向有点懵住的扁栀说:“要一起么?” 扁栀点头,手心忽然有点麻木的跟着周岁寒往外走。 周岁淮的车子是在临市交界点的路上被逼停的。 当时车子转弯太快,还撞倒了一个骑着电动车的小姑娘。 扁栀跟周岁寒得到这个消息时,网上已经有相关的消息出来了。 有路人路过发了小视频。 视频里,周岁淮从一头是血的从车上下来,李坤给他拿了片毛巾摁住。 漆黑的夜色中,周岁淮的面色冷凝,他直直走到那个被撞的小姑娘身旁。 “抱歉,我是周岁淮,今天的事情我们会负责到底,你不要怕,我们已经拨打120了,车子马上就来。” 小姑娘有点懵,被周岁淮扶起来时,借着周围噼里啪啦的闪光灯看他。 “你,是周岁淮?” 周岁淮点头,“对,我是周岁淮。” “我,我是……你的粉丝。” 周岁淮面色依旧冷,只是点着头,让李坤给她拿来雨衣披到她身上,轻声说:“身体哪里不舒服,呆会告诉医生,不用因为是我的粉丝就草率处理,你放心,这件事我们会负责到底。” “医药费也不用担心,因为你撞到头了,所以最好你原地别动,救护车马上来。” 说着,李坤拿着雨伞过来,帮小姑娘遮挡周全了,周岁淮才穿上雨衣。 他让李坤陪着那姑娘,自己走到逼停他们的记者面前,面色森冷,怒意覆盖凌厉的眉眼,“你们撞到人了,知道吗?!” “我就是一个普通的演员,现在毫无成绩,你们这样做有什么意思?” “那个姑娘才几岁?出了事情,你们负责的了吗?为了钱,一点底线都没有!” “要拍是吧?行,我现在站在这里,你尽情的拍!” 周岁淮的声音低冷,眸色沉沉的直直盯着那两个此刻才知道后怕的记者。 周围的路人举着手机,看着这个综艺王子穿着最普通的雨衣站在滂沱大雨下,护着身后的粉丝不被暴露。 雨滴顺着眉眼连串低落,他站在昏黄的路灯下,身影挺拔又倔强。 那是扁栀第一次切身的体会到。 当年的小男孩,如今已经是大明星了。 他们抵达现场时,周围已经被围的水泄不通,好多人在说:“周岁淮被撞了,周岁淮被撞了还是好帅,周岁淮身上的那件雨衣是什么牌子,要去买同款。” 她跟着周岁寒拨开人群进去。 那也是她第一次,看见那么耀眼的他,站在人群中央,狼狈又落寞,冷漠又孤寂。 周围的人举着闪光灯,没有人问过他一句,他是不是想被拍照,也没有问他,额间滴落的鲜血要不要快速处理。 他就这么挺立的站直,唇瓣发白的站在那个被撞的姑娘前面,承受住所有关注。 像是有所察觉。 冷寂的眸缓缓抬起,透过层层叠叠围拢上来的人群,周岁淮的目光第一眼与她对上。 唇瓣发白的男人怔了一秒,而后对着她遥遥一笑。 “哇——周岁淮是笑了吗?” “他在对着我的这个方向笑,他是看着我在笑吧?” “周岁淮对着我笑了,我此生死而无憾了。” “……” 周围的议论声盖过了雨声。 她跟周岁寒要上前时,他对着她摇了摇头。 她瞬间懂了。 他在保护她不要出镜。 救护车很快来了。 带走了那个小姑娘。 他们的车子跟在后头一起去医院检查。 刚一上车,车上的医生就立即给周岁淮做了紧急处理。 被治疗的人这会紧绷的情绪放松下来,开始抱怨,“哥,你把扁栀带来干嘛?” “嘶——好痛!” 又开始念叨: “刚刚那么多人,挤到怎么办?” “雨这么大,”周岁淮偏头看扁栀,“没被雨淋到吧?” 扁栀摇头,他才松了口气。 车上的助理还是复述经过,周岁寒拿起手机,给不知名的人打过去。 电话内容特别简单,“超凡娱乐,做掉。” 电话挂断,周岁淮不满的盯着周岁寒。 “你这么残暴的时候,能不能避着点。” “很容易吓到人。” 至于吓到谁。 大伙儿心知肚明。 周岁寒被今晚的事情气得不轻,懒得跟他计较。 去医院处理完,周岁淮还去见了那个粉丝,小姑娘眼巴巴又怯生生的问周岁淮要了签名。 “周岁淮,你要记得,无论你做什么决定,我们这些粉丝都会一如既往的支持你的。” 扁栀远远的看着那小姑娘因为见到了自己的偶像而热泪盈眶。 从医院离开的时候,周岁淮解释,“我们就是粉丝跟偶像之间的互相喜欢,但是不是那种要占有的喜欢。” 周岁寒坐在副驾驶位置上,看了眼后视镜。 扁栀点头,没接话。 周岁寒:“……” 再要说话,周岁寒冷冷道:“周岁淮,能闭嘴吗?流了那么多血,轻微脑震荡,你还要面试,家里缺你这点钱?闭眼休息一下行不行” 周岁淮还想说点什么。 扁栀已经先闭眼了。 他没辙,只好缩回椅子上,怨怼的看了眼周岁寒。 周岁寒:“……” 兔崽子,一点不知道进退有度,舔狗没前途! 奈何兔崽子一点不懂,眼巴巴的偷看着扁栀。 路灯的光错落有致的落进来打在心上人的脸上。 她的睫毛浓密卷长,闭眼的时候,面色很冷淡,素唇看着也凉薄。 可是组成了他最喜欢的模样。 像是有了莫名的吸引力一般,周岁淮逐渐靠过去。 周岁寒用余光往后看时,吓了一跳。 刚要低声提醒他庄重。 忽的。 原本熟睡的扁栀睁开眼。 她静静的看着眼前放大版的周岁淮,跟他对视片刻后—— “周岁淮,你流鼻血了。” 第60章 半天闷不出个屁来 扁栀没觉得冒犯。 毕竟实际上还有一只手的距离。 但周岁寒觉得丢脸。 丢脸到,恨不得没有这个弟弟! 周岁淮倒是一脸淡定用湿巾抹掉鼻血,解释:“天气太干燥了,想问问你冷不冷,外头睡觉,别着凉。” 扁栀摇头,打了个哈欠,看周岁淮精神状态挺好,只是头上卷了圈纱布,看着有点呆傻。 她又缓缓的闭上了眼睛。 周岁淮调高了车内的温度。 因为周岁淮明天有个角色要面试,所以车子还是依照他的想法往临市方向开。 车子稳健的疾驰在高速公路上。 周岁寒余光再次扫向扁栀时,她已经沉沉睡过去了。 还真是个心大的姑娘。 他看了眼自己家不争气的弟弟,淡淡道:“差不多得了,鼻血也不能没完没了的流。” 周岁淮看着扁栀的小脸,像是看不够似的。 她不知道,他刚刚在雨幕中看到她时,有多惊喜。 “真的是天气干燥,我没你那么猥琐,她不同意的情况下,我什么都不会做。” 周岁寒:“……” 看了眼后面的痴汉。 车内静默了许久。 “你,”周岁寒淡淡问,“没怪过她?” 周岁淮知道他问什么,“没有。” 顿了好一会儿。 周岁寒又问,“确定是她?就非得是她?” 周岁淮:“非她不可。” 周岁淮在会议室里面试镜时,沈听肆的人就过来接扁栀了。 周岁寒有些无奈,这家人是把扁栀看的多紧啊。 就一个晚上而已,居然就从a市杀过来接人了。 秘书恭恭敬敬的说:“扁小姐,林总说,一家人在等您回去吃早饭。” 这是一个催字没说,但是字字句句都透露着别逗留。 周岁寒看了眼自己的傻弟弟,叹了口气,决定得罪沈听肆也要再试一试。 “扁栀,昨天,我还有些话没有说完。” 十五分钟后。 扁栀离开。 周岁淮一出来就找到找人,周岁寒冷眼看着自己的便宜弟弟,唇瓣轻启,“别找了,走了。” “啊?”周岁淮皱眉,“怎么走的,你也不送送她,她一个女孩子——” 周岁淮不满控诉时,忽的,清朗的音调里夹杂着一声浅浅的低音。 “什么?” 周岁寒矜贵起身,往门口走,“我说,扁氏中医院同意让我以中药材入股。” 周岁淮先是一喜。 然后不满皱眉,“为什么是你,中药材是我的。” 周岁寒刚要说话,周岁淮又喜滋滋的,“不过,没事儿,你还是我没区别,这样的话,以后我去扁氏就不需要找借口了。” 周岁寒大气的拍了拍周岁淮的肩膀,“哥,你总算办了件人事。” 两人继续往外走。 周岁淮忽然停步,眯着眼睛高深莫测的盯着周岁寒。 周岁寒:“?” 周岁淮:“哥,我警告你,你不许打扁氏中医院的主意,咱们就是单纯入股,你别想占扁栀的便宜。” 周岁寒:“……” 周岁淮:“不过,为什么扁栀忽然同意,按照她的个性,会周全考虑很多,你是怎么做到的?” 周岁寒不自在的轻咳了两声,“放心,那丫头那么机灵,她别坑我就行了,”不着痕迹的开始转移话题,“你面试的怎么样?” “导演说很好,是个硬汉卧底角色很讨喜,”周岁淮随口答,追问,“所以,到底你是怎么说服扁栀的。” 周岁寒叹气。 涉及扁栀的事情,那傻小子总是特别难忽悠。 不过,各种缘由,他不能告诉岁淮,起码—— 现在不行。 扁栀回到a市的时候,家里确实在等她吃饭。 刚一坐下,林决就淡淡道:“周家那小子,没事吧?” 扁栀坐下,随口“嗯”了声,她了解自己的父亲,她知道林决想说的不是这个。 果然。 下一句。 林决喝着白粥,状似随意,“我跟你大师兄联系了,他说等到他那边的学业结束后,就回扁氏来帮你。” 顿了顿。 林决:“他跟着你母亲的时候,你母亲就时常夸赞他能干,我看着也不错。” 林决索性一次性将态度摆明。 扁栀拿着筷子的指尖顿了一下。 这不是父亲第一次提起大师兄,但是,是第一次把话说开,说出了“不错”两个字。 沈听肆跟林野齐刷刷的抬头看向林决,怔住。 扁栀落筷,未发一言。 林决盯着扁栀淡漠情绪的脸,垂眼时,还是问,“你什么想法?” 这前后几句话像是一颗无声的炸弹,炸得沈听肆、林野连同王珍都有点儿措手不及。 倒是当事人扁栀,神色淡淡的,像是在听一件无关紧要的事情。 “爸!”林野按捺不住了,“您就非要把扁栀嫁出去吗?咱们家是没钱养她还是怎么的?您是不是想钱想疯了!以后我养她行吧,什么大师兄,扁栀才刚刚离婚,你提这些做什么?!” 沈听肆紧了紧手里的筷子,说:“我、也能养。” 王珍皱着眉头,“林决,你大清早的说这个做什么呢,孩子的事情孩子自己心里会有打算,再说了,栀栀大师兄回国也总是要找工作的,干嘛总是跟孩子的婚姻大事关联到一起呢?” 林决盯着扁栀的脸。 见她沉默没表态后,林决瞪了周边的三人,“你们知道什么?!” “吃饭!” 饭后。 林决把扁栀单独留下,语重心长: “你师兄的能力你是清楚的,除了你,在你们这些师兄弟里面,天资最高,你终归是女孩子,将来结婚生子,抚育孩子都需要耗费大量的时间,有一个可以帮助你的男人跟你站在同一边,你会轻松很多 爸没有要逼你的意思,最终的决定权在你手上,爸只是觉得如果像你之前那样胡乱找一个人嫁了,那为什么不选一个知根知底的男人呢?感情这种事情是可以培养的,你觉得呢?” “当然,如果你觉得大师兄不合适,那今天的话就当爸没说,爸爸只是觉得,这是一个好的选择,最近你大师兄话里话外的打听你,言辞间也是怜惜你刚刚离过婚,男人能到这种程度不容易,所以爸爸才来问你心意。” “爸!”这一次是沈听肆,他推开了书房的门,“您说什么呢,栀栀是最好的姑娘,不需要考虑是不是离过婚,也不需要他们外人来怜惜!” 林野一脸的愤怒,“爸,你是不是老糊涂了,扁栀的那个大师兄天天之乎者也,古板的很,扁栀本来就不太爱说话,两个人在一个房间里,半天闷不出个屁来,这日子有什么意思?!” 林决脸色沉下去,看着沈听肆跟林野,怒道:“你们俩还有没有一点规矩,我逼什么了,我在跟扁栀商量,你们没做父母,你们不知道父母有多操心!” 扁栀抬头,看着林决鬓边白发,松了口,“爸,我会考虑的。” 第61章 别再逼她了! 扁栀这话一出。 在场三人都愣住了。 包括林决。 或许,谁都没有想到,扁栀会这么快就松口。 毕竟,她之前可是一意孤行要嫁给菜鸟欧墨渊的人,为此甚至不惜跟家里人全部反目。 在扁栀的心里,如果有净土,那么医学跟婚姻,一定占有一席之地。 “栀栀啊,”林决心里酸涩,不知道为什么,女儿的懂事让他心里难过,“爸没别的意思,就是让你想想,没让你定下来, 以后你做了母亲你就会知道,孩子走一步,父母就要想到十步远,生怕你们走错路,你母亲在世时……也是喜欢孟怀那孩子的,所以,多接触看看,没坏事。” 扁栀乖巧点头。 门口的沈听肆却忽然爆发了。 红着眼睛,大怒:“爸,合适不等于喜欢!扁栀她不喜欢孟怀,您能不能不要在这件事情上逼她,也不要搬出扁阿姨,你明明知道,她在意扁阿姨生前的意思! 栀栀说了,她不想嫁人,她要一直跟我呆在家里的,您为什么总是要逼她!钱我会赚,面子我也可以给您挣,我求求您,别再逼她了!” 沈听肆攥紧双拳,手臂上的青筋凸起怒不可遏的第一次跟林决正面刚。 “对啊,爸!什么没有感情可以培养,感情就是占有欲跟冲动!那个老古板根本就不适合扁栀,您自己也年少轻狂过,否则怎么会跟妈在一起,你现在干嘛要这么专制独裁!” 林野这话。 像是一根刺,生生的扎进沈听肆跟扁栀的心尖上。 【占有欲跟冲动。 否则,你怎么会跟妈在一起。】 扁栀垂头,有点眼热,又莫名的想嗤笑。 她转头下楼,将吵闹原地留下。 走到门口时,沈听肆跟林野追上来,两人拦住她的去路。 扁栀已经调整好情绪,“我要去上班了。” 沈听肆跟林野异口同声:“那你别跟那个老古板接触!” 扁栀叹了口气,视线放投放在不远处的林氏祠堂内,她淡淡说:“我妈妈确实喜欢孟怀,而且,”她将视线转回来,笑了笑,“我不想每天都为这些无所谓的事情争吵,我就是想,大家都能安静,平和一点。” 扁栀的车子抵达中医院。 刚一打开车门,她就被人摁了回去。 头下意识朝后仰时,后脑勺枕到了男人的宽大的手心里。 扁栀吓了一跳。 地下车库里光线很暗。 她受困于驾驶位,仰头也只能看到男人紧绷的下颚线,还有身上散发出来的强烈不悦感。 她闻见他身上淡淡的冷杉味,“周、岁淮?” 男人低垂下眸子,视线一下子跟她撞上。 他捏着她的肩膀,呼吸也重,扁栀下意识皱眉,刚要推拒便看见周岁淮的眼眶红了一圈。 她动作顿住,“你怎么了?” 捏着她肩膀的力道很重,扁栀能够感受到他在极力的平复情绪。 半晌后,停留在她肩膀的手松了力道,身体却在隐隐的发抖。 她启唇刚想问。 便听见周岁淮带着低哑湿润的音调沉沉传来, “你、又要嫁人!” “你又要嫁给别人!” “扁栀!我不是没有脾气!” 扁栀不知如何回应,顿在车内,几秒后,周岁淮彻底松开她的肩膀,转头就走。 跑车的轰鸣声在地下车库盘旋好久。 扁栀垂头看了眼时间,她从家里到医院半小时,半小时林野就把家里讨论的事情告诉周岁淮了。 她叹了口气,下车。 才一下车,便远远的看到电梯的入口处站着一个人。 像是已经站了很久,目睹了刚刚停车场里发生的一切。 他的面色很冷,抿着唇,直直的看着她。 扁栀完全懒得理会,转头往楼梯方向走,可还没等走两步,身后的人跟过来。 挡在了她的面前。 扁栀抿了抿唇,转头,往电梯那头去,身后的人再次跟上来,阻挡他的去路。 扁栀定步,抬眸,直直的看着面前的人,冷漠发问,“欧总,有事?” “又是为了钱?”欧墨渊满脑子都是刚刚周岁淮将她摁在驾驶座内的画面,从他的角度看过去,周岁淮的身子整个压在她之上,动作持续良久,而她半分未曾推拒! “扁栀,才离婚不过短短几个月,你到底要招惹多少男人?!” “你是学不会忠诚跟廉耻心两个字吗?!” 欧墨渊脑子里这会儿还是一片空白的,他的车子在医院门口停了整整一个晚上。 结果,一大早看到的就是这么一出。 胸口的郁气几乎要将理智全数掀翻,欧墨渊攥着扁栀纤细的手腕,怒道:“扁栀,你到底要不要脸!” 手腕的痛感让扁栀不悦皱眉。 她沉下眸。 周围有同事上班,她不想把场面搞得太难堪,更不想因为任何一件事跟这位前夫上新闻。 “欧总,”她咬唇,轻描淡写的抬头问,“我们离婚了,你还记得吧?” “你现在出现在我工作的地方,问我要不要脸?” “请问,您是公然挑衅还是忽然在离婚之后,发现喜欢上了我这个无足轻重的前妻?” 扁栀的话跟她嘴边嘲讽十足的笑让欧墨渊瞬间清醒过来。 他倏然放开了扁栀的手,像是碰到了什么遥不可及的东西,脸色僵硬浑身肌肉紧绷。 扁栀笑了笑。 她自然知道他不可能喜欢,不过是用这话激他,让他摆清楚如今的位置松开她的手而已。 眼看到了上班的时间,扁栀懒得理会他。 冷冷丢了一句:“欧总,太纠缠就没意思了,我不知道你为什么三番五次出现在我面前,但是我想,我们有一个共同的心愿,就是不要跟彼此有瓜葛,所以,请自重。” 扁栀丢下这句话,转头就走了。 却不料。 身后的人再次跟过来,扁栀脸上的笑意挂不住了。 她抬手探进袖口,触摸上暗处的银针。 刚要动作,一张支票忽的伸至她的面前。 “这里是五百万。” “离婚的时候,你选择净身出户,但是我想过了,你照顾了陈语嫣三年,也因此放弃了出国深造的机会,这五百万就当做是你这三年付出的报酬跟补偿,有了这笔钱,以后不要再做些无视廉耻的事情,安分一些。” 欧墨渊忍了忍,又补了一句:“你不管怎么说是我的前妻,你现在做的所有一切,都让我觉得丢脸。” 第62章 拿五百万支票到处发疯 又是长篇幅的一大段话。 扁栀压根懒得听,她看了眼刚刚欧皓给她发的信息,抬脚便走。 欧墨渊傻眼。 “你,”他唯一能想到的可能,“嫌不够?” “扁栀,做人要知足,五百万已经够寻常人很好地过完这一生了,做人要懂得知足,太贪心,最后会什么都得不到。” “你……” 扁栀觉得身边的人跟个聒噪唐僧没什么两样,她转头,直接当着欧墨渊的面,将他手里的支票取过来。 欧墨渊心里一喜,刚要多说两句时。 只见扁栀看都没看那张支票,直接对折撕碎,丢进了垃圾桶里。 “你……” “别再出现在我面前,否则对你不客气!”扁栀说完这话,直接进入电梯。 欧墨渊站在原地,眼神复杂地看着垃圾桶内的支票。 五百万。 整整五百万,她,就这么撕了? 她是真的这么不在乎钱么? 他循着电梯追上去时,远远地看见扁栀举着电话,跟电话里的人说:“嗯,马上来了,你维持下现场秩序,没事,刚有个神经病拿着区区五百万支票到处发疯。” 电话里的人声音困惑,不过清晰响彻过道。 “哦,那真的是脑子有点儿不清楚。” 热搜的效应真不是吹的。 才短短一日,扁氏的就诊室门口一度围满了人。 也不知道,是真的来看病的,还是为了蹭手相。 不过无论如何,扁栀都努力将事情做到最后,不过两者兼顾时间耗时多,许多人在门口等了好几个小时。 中午的时候,扁栀看着门口还乌央乌央的人,对欧皓道:“让行政部发出公告出去,以后看手相只看前面五名患者,之后的就只看病,另外,每天的看诊采取预约的形式,你把时间安排好,别让病人在外头等久了。” 欧皓点头,“那今天的呢?” 扁栀淡淡:“今天的,多晚我都会看完。” 这话一出,门口翘首以盼的人安心了。 等到所有的人都看完,已经晚上九点多了,扁栀揉着酸疼的脖颈,看到门口的长椅上还坐着一个人。 门口的灯光昏黄。 周岁淮穿这件深色简约的衣服,垂眸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唇瓣抿成一条线,凌厉的五官看起来不近人情,又凶又冷。 扁栀有些诧异他的出现。 周岁淮看着好接近,但是其实性格挺独的,心高气傲脾气坏起来,那也是实实在在的二世祖模样,早上闹得不愉快,她还以为,他不愿意见她了。 他的身旁随意地放了个透明的文件夹,神色寡淡得让人看不清他此刻心里在想什么。 或许是察觉她的诊室里没有了动静,他抬起头,视线跟她对上。 而后。 他站起身,身侧拉长了一道影子,他一步步地朝她走过来。 口气不太好,面色也冷硬,看着像是来闹事的。 一旁的欧皓看了眼扁栀,紧张地问,“扁院长。” 扁栀示意他没事时,周岁淮已经走到她跟前,他并没有坐下,而是居高临下地站着。 然后将以中草药入股扁氏的合同放到她面前,脸色臭臭的:“签字。” 扁栀翻开,合同上的价格没有按照早些时候她跟周岁寒说的调高,而是按照一开始的价格填列。 她抬头想说点什么。 周岁淮环胸,拽的很,“扁小栀,请你适可而止,赶紧签字。” 说的像鬼子进村不耐烦的要开始杀伐抢夺,可明明他又是吃亏的那个人。 “这个价格,我签不了。”扁栀将合同往他的方向推。 “为什么,”周岁淮盯着她,“我觉得合适,你能用,又实惠,有什么签不了。” 价格太合适了。 所以签不了。 “按照你二哥说的价格,如果不行的话,那就作罢。”扁栀没多说为什么,只说了结论。 周岁淮气势汹汹地想再开口。 扁栀叹气,靠向椅子内,“我饿了,所以,你确定要这个时候跟我讨论这些么?” 气势汹汹炸毛的小狮子瞬间愣了一下,而后虎着脸,丢出一句:“活该!” 扁栀淡淡一笑,起身,让欧皓也回去。 电梯里,周岁淮脸色依旧不好看,在扁栀走出电梯时,他语气生硬别扭着劲头,“吃什么。” 扁栀站定,“价格明天能按照之前跟二哥说好的改么?” 周岁淮开始烦躁,“东西是我的,你老提他干嘛?” 扁栀点头,“那我回家吃晚饭。” “你回家能吃什么,”周岁淮没好气,“你们家阿姨晚上九点就回去了,即便吃也是冷饭剩菜,我带你去吃。” 周岁淮说完,“滴滴”两声打开车锁。 扁栀不动,眼神跟他对峙。 周岁淮转头就看见她这气人的小模样,几乎要当场炸毛,“你是不是傻?” “行,”周岁淮咬牙切齿,“价格调高,你回头别跟我哭成本高!” 扁栀笑了笑,坐进周岁淮车内,报了一家私房菜的名字。 饭后。 周岁淮送扁栀回去时,扒拉着窗口,极其没出息的喊:“扁小栀,再给你一次机会,合同放在你包里,明天老老实实签了给我!” 扁栀进门,“啪嗒”一声关上大门。 一会儿。 林野从豪宅里头出来,一脸嫌弃的敲开了周岁淮的车门,将合同丢给他,“喂,你会不会做事啊,什么情况啊,友军被你这么快就暴露了,你在扁栀面前,脑子都是摆设么?” 周岁淮看着眼前的合同,烦躁的收回去。 林野更气了,“你刚刚不是很硬气吗?还是老老实实,有本事你现在就去砸了我家大门,扁栀在哪个房间你知道,直接把人抢回家,这才是你周岁淮啊!” 周岁淮瞥了眼林家大门。 想着扁栀刚刚前头可怜兮兮的坐在位置上,仰头,干净清澈的眼睛跟他说:饿了。 就这么两个字。 他一腔的怒火便化作了柔情,心甘情愿缴械投降。 “哎——”林野摇头,“你啊,这辈子真是栽进去了。” 林野拍了拍车门,“打开,陪小哥哥喝酒去。” 周岁淮直接启动轿车,“今晚不行。” 林野:“嗯?” 周岁淮看了眼合同,收眼,“我去改几个扁小栀会关注的价格,其余不变,我就不信了,她还能记住每个数字不成。” 林野被丢在家门口,吹着冷风,脑子凌乱。 他周围的人都有病吗?! 沈听肆也不知道气什么,气了整整一天,也不回他电话。 扁栀居然会答应去接触那个老古板,有价格便宜偏偏不占。 而周岁淮,三年心血还想着法的要倒贴? 这个世界,他看不懂! 第63章 是个做生意的料子 扁栀每天只给前五名看手相的消息一发出去,本以为会减少那些纯粹蹭手相的人过来医院。 却不曾想,热搜再次爆了。 林野知道后是这么解释的: 一件大家原本都不够信任,但是渴求的事情变得难求后,众人大多会呈现一种变态的追逐跟盲从心理。 讲白了:就是数量越少,人们越好奇,越好奇,大家越关注。 循环如此。 林野背着手,看着扁栀一副孺子可教的模样,“扁栀呐,是个做生意的料子。” 扁栀:“……” 当天。 扁栀半年内的号被一抢而空。 整个a城的人都在好奇,这个每日限号的女中医大夫,到底有什么魔力,都牟着劲,想着法地想着去瞧一瞧。 毕竟,之前去过的人,反馈都很不错。 后来,也不知道怎么回事。 事情越传越玄乎:大致是,扁栀有一双能窥探身体一切疾病的妙手,经过她的判断诊疗,即便是病入膏肓,但凡你还有一口气在,她就能结合手相规避厄运,调理血脉,让你身体回归最佳状态。 扁栀听着欧皓读完着一连串话后,整张小脸都黑了。 胡扯! 看着那乌泱泱被预约满的号,她就觉得头疼,不是头疼病人多,是头疼没病的人也来占号。 真正有病的人就进不来了。 比如之前欧皓介绍来的那些病友,听说半年内的都约不上了,苦着小脸站在门口求欧皓。 于是,扁栀又让欧皓找行政部发了一条公告。 大致意思是,以后不看手相了。 可也不知道行政部脑子里哪根筋搭错了,好好的在后头补了一句:只看有缘人。 这句话一出,扁栀三年内的号都被约满了。 扁栀黑脸去行政部问的时候,李旭捂嘴没有正形的笑着调侃,“院长,我说,咋要不别开中医院了,直接开个算命馆,比你这十块二十块的看个病人值钱。” 扁栀:“……” 她这里还没消停,段成枫那边打电话来,支支吾吾的说要请吃饭。 她说没空后,段成枫赶紧道:“那个——也不是就为了请客吃饭,就是想你能不能给我开个后门,帮我们家里人也看看。” 扁栀一时间没反应过来。 “看什么?” “看手相啊哈哈哈——”段成枫话没说完,电话那头有人把手机拿走了,沉沉的语调从电话里传出来,“顺便给老太太看一下,之前看过老师傅说她这两年大限到了,你——” “嘟嘟嘟——” 欧墨渊不可置信的看着被挂断的手机页面。 挂了? 挂了! 她现在已经敢挂他电话了! 从前可是眼巴巴地盼着他跟她多说几句话的,现在他凑上去,她敢给他摆谱! 段成枫皱着眉头看着被挂断的电话,略略烦躁,“你接电话干嘛,我刚刚不是说了,让你别吭声,等人过来再说,你家老太太之前多么嫌弃扁栀,现在怎么好意思叫你开口叫她过来, 你忘了之前因为陈语嫣的病情,你们家老太太指着人家鼻子骂的时候了,也就是扁栀涵养好,要是我,刚刚你说老太太大限到了的时候,我非要毒舌一嘴不可。” 欧墨渊冷冷盯着段成枫,“你心里少打她的主意。” 段成枫不怕死的,“你自己不珍惜,还不让别人追啊,我家老头放话了,我要是追不上,家产没我的份,要不我不追你以后养我?” 欧墨渊眉尖寒得像是凝了一块冰。 “你想追她,只是为了家产?” 段成枫想了想扁栀的花容月貌,又想了想林家的财产,“也不仅仅是这样,反正不管怎么样,以后我的妻子是谁,只要是进了我们段家的门,我肯定会好好对待她的。” 段成枫看了眼欧墨渊,“人家也是爹生娘养的,你想想,你以后的女儿要是嫁个男人,像你之前对待扁栀那样漠视,你会不会提刀把那男的杀了?” 欧墨渊皱眉。 身上怒意浮现,谁敢这样对待他女儿,杀都是轻点,要是放古代,他能要他祖宗十八代都不得好死。 “是吧,”段成枫将手机放进兜里,“所以,你好好反思一下你自己之前对待扁栀的态度,哎——听说你之前给扁栀送了五百万?” 欧墨渊拧眉,“你怎么知道?” 段成枫嘶了声,“人尽皆知了好么,不过——”段成枫皱了皱眉头,低低补充了一句:“五百万……你太低估扁栀了。” 欧墨渊皱眉,“说什么,要说就大点声。” 欧墨渊被段成枫一番话说的心头烦躁,他懒得再听,直接扭头进了陈语嫣的病房。 病房里,陈语嫣正在复诊。 她笑眯眯的听着医生说移植的心脏恢复状况良好,她正想着跟欧墨渊分享喜悦呢,就见欧墨渊黑着一张脸进来了。 欧墨渊凝冷着一双眸子盯着她。 “墨渊,你,怎么了?” 欧墨渊沉声,“你透露的,我拿了五百万给扁栀?” 陈语嫣小心翼翼的垂眼,低声,“我没说啊,是那天你跟财务说的时候,欧瑶听见了,她过来告诉我的,都是一家人,你拿这么多钱出去,你跟奶奶说了么?她很生气。” “墨渊,”陈语嫣掀起眸,“是不是扁栀后悔跟你离婚的时候净身出户?所以找你要补偿?” “我就知道,”陈语嫣噘着嘴,“她之前高风亮节的摆出姿态,说什么要净身出户,就是欲擒故纵引起你注意的把戏,现在看你不太理会,所以就想着找你要钱了, 墨渊,你就是太心软了,你们都离婚了,为什么还要给她钱?这三年,她吃家里的住家里的,还享受着别人叫她欧太太的优越感,怎么就还要钱呢?她真的是太不懂事了。” 欧墨渊站在门口,一句话都没说,就这么冷冷的看着陈语嫣。 “墨渊,”陈语嫣被欧墨渊审视的目光看的头皮发麻,“你为什么这么看着我啊?” 欧墨渊目光灼灼,“我只问你一遍,这件事真的是欧瑶告诉你的?也是欧瑶传出去的?” 陈语嫣心虚了一秒,眼神迟疑恍惚的落在白色的被单上。 小声又委屈,“你现在是什么态度啊,”说着眼眶红起来,“你现在是为了扁栀在责怪我吗?这件事不管是谁传出去的,扁栀问你要钱,就是她的不对,而且,是她说要离婚的,为什么还要钱?” “这件事是扁栀的错,你为什么为了一个你之前不屑一顾的女人,现在这么凶我?” 说话间,陈语嫣眼泪“啪嗒”一声砸在床单上,可怜到了极点。 第64章 那我就让你一次性爽个够! 陈语嫣原本以为欧墨渊会像从前一样怜惜的给她递纸巾。 可捂着脸,等了许久,房门口的人都没有动静。 她索性放声痛哭出来,肩膀楚楚可怜的抖动着。 “堂嫂,你怎么了?”欧瑶的声音从门口传来。 陈语嫣嘴角一勾,而后呜呜呜地放下手,“你哥——” 陈语嫣的控诉的话在看到空荡荡房门口时,整个顿住。 “你哥呢?” “啊?我不知道啊,我进来的时候,就只看到你一个人坐在床上哭啊,堂嫂你怎么了?” 陈语嫣的表情顿时变得非常难看。 她狠厉的眯起眼睛,搁在床单上的手攥成拳头,颠覆的理智几乎要让她无法在欧瑶面前维持白莲花的柔弱模样。 “没,没事,”陈语嫣垂头,将满面的凶光藏匿,“瑶瑶,我觉得你哥,好像真的喜欢上扁栀了。” 欧瑶下意识皱眉,嘲讽的摆手,“怎么可能,我哥最讨厌扁栀了,你有见过我哥给过扁栀一个好脸色么?她也就眼巴巴的跟我说讨论你的病情的时候,才能跟我哥说上几句话。” 陈语嫣手里捏住欧瑶递过来的橘子,心绪不宁的问,“是么?” “当然。”欧瑶不假思索的回答。 “可你知道吗?你哥私下给了扁栀五百万。” “什么?!”欧瑶从位置上跳起来,“我哥,给了扁栀五百万!” 陈语嫣抿唇,点头,表情伤心极了,“我前头跟老太太说了,老太太非常生气,还是我给稳住了,欧瑶,咱们家赚钱不容易,你哥好端端的为什么要给扁栀五百万啊,按理说他们已经离婚了,而且,是扁栀自己当初说的净身出户。” 陈语嫣声音小小的,带着不谙世事的困惑,“你说,这是为什么呀,我真的想不通。” 欧瑶起的胸膛剧烈起伏,她眯起眸子,恶狠狠的将水果刀攥在手上,做出攻击状。 “还能是什么!” “那个女人最初就是看上我们家的钱才嫁给我哥的,想着利用美人计来诱惑我哥,谁知道我哥坐怀不乱,她就欲擒故纵的要跟我哥离婚,还以为我哥会眷恋她,结果我哥痛快离婚了,她现在一定是后悔了!” “那个贱女人!”欧瑶眼神里迸发狠毒的气势,“居然敢妄想我们欧家的钱,我一定不会放过她!” 说完,欧瑶就气势汹汹的离开了。 陈语嫣靠坐在床上,闲适的剥起橘子。 等到陈母进来的时候,陈语嫣慢条斯理的擦拭嘴角,低冷道:“妈,你上次跟你说的药,你去弄一些来,剂量大一点的,最好一次能成事。” 她听见欧墨渊给财务打电话了。 她当然也知道那钱是欧墨渊主动给扁栀的。 既然,她给抛出的橄榄枝,欧墨渊不愿意接,那她也就不必再对他仁慈。 思及欧墨渊挺括的身姿,陈语嫣捏着橘瓣笑弯了眉眼。 到时候只要巧妙的设计一些劲爆桥段: 比如被众目睽睽之下拍摄到他们盖着被子,躺在一张床上,到时候,她有的是手段让欧墨渊就范娶她。 扁栀揉着脖颈准备下班时。 诊室内忽然闯进来一个人。 “扁栀!” 扁栀抬眸,看到了气势汹汹,面目狰狞的欧瑶。 她脸色沉下去,拿起桌面上的电话准备给保卫科打电话。 欧瑶反应极快的走到她跟前,将电话线整个拔掉。 扁栀拿着话筒的手顿了一下,而后,她慢慢的抬起眼,直直的看着欧瑶。 “我只说一遍,电话线怎么拔的,给我怎么插回去,然后,立马从的办公室滚出去。” 沉沉的音量里带着隐匿其中的震慑感。 扁栀这些年,外科主任不是白当的,一个逼迫的眼神过去,欧瑶有点心虚。 她紧了紧手里的话筒,张口说话都不流畅了。 “扁栀,你横什么?你拿了我们家的钱,还敢在我面前这么大声说话?!” 扁栀拧眉,下意识问,“什么钱?” “你装什么蒜,我哥今天早上给你的五百万!你不是要净身出户吗?你现在已经跟我哥离婚了,你凭什么拿他的钱?” 扁栀记起来了,“我没收。” 欧瑶面目狰狞,“不可能!” “我没必要骗你,也不想跟你废话,哦,”扁栀隐约记得支票丢在楼下的垃圾桶里,“你要是不相信的话,去翻翻停车场的垃圾桶,或许会看到那张被我撕碎的支票。” “什么?”欧瑶拧眉,满脸的不可置信,“你撕了五百万的支票?为什么?!” “怎么?你嫌不够?!”这是欧瑶唯一能够想到的解释。 扁栀几乎被气笑了。 这一家人的想法,还真是默契,连说辞都一样。 “我当初净身出户,就没想过要跟你们家有联系,”扁栀直接道:“是你们三番四次的到我面前来发疯,支票也是欧墨渊主动给的,如果你有时间,你或许可以去问问你家哥哥,到底哪根筋搭错了。” 扁栀起身,往门口走,“我要下班了。” 说完,直接关了灯,头也不回的离开。 欧瑶反应过来的时候,急冲冲的追上去,也只能看到扁栀的车尾灯。 她站在空旷的停车场内,顿了很久。 脑子里都是扁栀的那句:是你哥主动给我的。 不可能,欧墨渊最讨厌扁栀了,怎么可能主动给扁栀五百万。 而且,陈语嫣也说了,是扁栀问哥哥要的。 欧瑶站在原地停顿了好一会儿后。 视线落向电梯口的那个蓝色的大型垃圾桶。 装了一天的垃圾,垃圾桶内散发令人作呕的恶臭,欧瑶凝视着里头的垃圾。 忽的。 欧瑶眸色顿住。 而后,像是发现了什么,她伸手往里够,直到捡起其中的一个碎纸片,上面清清楚楚的印着欧墨渊的大名! 她往垃圾桶里翻了翻,上半身不停的往里够。 半个小时后。 欧瑶灰头土脸的站在原地,手里的碎片拼凑成缺了一角的五百万支票。 她简直不敢相信,欧墨渊居然真的主动给了扁栀五百万! 而扁栀那个穷酸的女人,甚至贪婪的想要更多。 欧瑶气的发抖! 垃圾桶的恶臭跟她身上的香水味混杂在一起,变成倒胃口的死鱼味。 当欧瑶捏着支票毫无形象的站在欧墨渊面前跟他对峙时,站在一侧的段成枫闻着欧瑶身上的味道,当场了吐出来。 扁栀第二天一大早上班时,卫生工叉腰正在捂着口鼻清理被翻得满地的垃圾,嘴里怒骂着: “哪个缺德乞丐半夜三更来翻垃圾桶,搞得垃圾到处都是!” 扁栀进入电梯时,才反应过来。 哦。 欧瑶居然,当真去翻了垃圾桶。 想到刚刚路过时,满地狼藉的垃圾,扁栀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欧瑶被欧墨渊狠狠骂了一通,她悻悻地窝进浴室里洗澡。 打开手机,第一眼的热搜,还是扁栀的医院。 欧瑶眸光森冷,狠狠的拍打着水面,眼神里灌满怒意:“扁栀!一而再再而三的让我丢脸,我跟你势不两立!” “你不是自诩貌美,爱在男人中间混迹吗?那我就让你一次性爽个够!” 第65章 绑架 扁栀没想过,大晚上她不过捎带欧皓下班,居然会被截停。 当她不解的打开车窗时。 停在她车头正前方的车子,眨眼间下来四个高矮胖瘦蒙着面的男人,他们手里的手电筒怼到扁栀的眼前,让她刺目抬手。 那四个人动作迅速,还没等扁栀跟欧皓反应过来,几人就已经将他们俩围拢在一处了。 “你们几个注意点,上头说了,这女的会妖术,要注意她手里的银针。” 对面的几人手里的利刃抵着欧皓的脖颈,却不敢近扁栀的身,只是拿刀威逼恐吓着:“女的,把手里的武器都交出来。” 欧皓身体免疫力有问题,不能出血,扁栀看了眼距离他脖颈极近的刀刃。 微微一笑后,松开了暗暗捏住银针的手。 “院长!”欧皓见扁栀两手垂至身侧,知道她是顾忌自己,他激烈的挣扎着,大声道:“你别管我!” 眼见着扁栀将兜里的银针交出去,欧皓平生第一次这么痛恨自己的病。 “你们把他放了吧,”扁栀微微一笑,十分淡定,“他就是我助理,你们也看见了,他身体不太好,要是半途发病死了,你们还得找地方埋,也是麻烦。” 扁栀这话一出,对面四人面面相觑,眼神交流。 扁栀叹了口气,拉开车门,在车沿处坐下,十分贴心地帮对方分析。 “现在的情况是这样的,你们刚刚一下车,就知道我手里有银针,那么,大抵是认识并且熟知我的人让你们来的,你们这样的也不像是要来弄死我,” 扁栀微笑,“你们抓了我,顶多作奸犯科,你们抓他,转眼死路上还得背上一条人命,值吗?” 这话一出。 四人面色凝重犹疑。 欧皓挣扎得紧,面色这会儿发沉,看着确实是一副要玉石俱焚的模样。 扁栀对着其中一个胖乎乎的男人抬了抬下巴,“你是领头的吧,想好了吗?想好了,咱赶紧走吧,再不走,警察来了。” 扁栀说完,指了指头顶处的监控。 胖男人脸色一变,“呸”一声。 让矮个子松开了欧皓的手后,直接压着扁栀进了另外一辆车。 车子急速飞驰瞬间开出了停车场。 车上。 相较于四人的如临大敌,扁栀反而轻松,闲散地靠在后座位上,指点司机:“这会下班,红绿灯,从城南走,那里快。” 高个子皱眉无语的看着后头的女人。 明眸皓齿,笑起来弯弯起眉眼,眼角的泪痣生动,充满令人迫不及待征服的欲念。 “急什么!呆会有的是你受的!”胖子蠢蠢欲动。 高个子看了眼扁栀暴露在空气中柔嫩的四肢,贪婪的吞了吞口水。 扁栀毫无感受,扯唇笑的更欢了。 “笑什么?”矮个子看着是个胆小的,缩着头,用刀口抵在扁栀的手臂上。 扁栀感受到刀尖的尖锐,下意识的皱了皱眉头。 她转过头,捏着刀刃处,一点点的收敛笑意,语调格外的沉,“这东西伤人,别对准我。” 矮个子被扁栀忽如其来的气势吓了一跳。 刀口偏移肌肤,他再抬头看,扁栀又恢复成娇俏模样。 矮个子:“见鬼了!” 他刚刚居然心尖颤了一下,生了几分惧怕。 车子往前走了几分钟。 “哎——几位大哥,你们知道吗?我最值钱的不是这幅身子。”扁栀轻轻拍了拍副驾驶位置的后背椅。 高个子猥琐挑眉,扯笑露出一口黄牙,“那是什么,难不成还是那床上技术?” 扁栀嫌弃摇头。 “是我的眼睛,”扁栀抬手,“跟我这几个手指头。” 矮个子总觉得这女的不同寻常,哪有人被绑架了,还这么云淡风轻的聊天的。 她应该恐惧害怕,应该撕心裂肺的尖叫,应该丑态毕露,这样才是正常的反应。 而不是—— 比他们还流氓地挑眉! “别怕,”扁栀歪头,对矮个子笑道:“肩周炎挺久了吧?”扁栀惋惜摇头,“再不治疗,颈椎一旦发生病变,血管堵塞,以后有钱都花不了。” 矮个子脸色狠狠一滞。 “晚上睡不好,脖颈往右的时候有异物感,”扁栀又看了眼矮个子,笑了笑,“伴有淋巴结肿大,淤血不通,再不治疗就迟了。” 矮个子神色大变,心尖一抖。 “你、你胡说什么?!” 高个子皱眉转头看了眼扁栀,“老四,她啥都没干,怎么就能知道你身体问题?指定是胡诌!怪不得上头叫我们小心,这女的心机重!你们别跟她废话了!” 扁栀懒懒的靠回椅背上,看向窗外,随口,“身体是你自己的,有没有问题,你自己清楚,耽误了,可是你自己受罪。” 矮个子视线漂浮。 胖子当即怒喝了一声,“别听这娘们的,她不就是想让咱们送她去医院吗?!” 现在哪里有检查跟治疗不依靠诊疗设备的。 周围两人点头,唯有矮个子神色犹疑。 扁栀散漫笑了,“这点小毛病,用不着去医院,银针给我一枚,十分钟吧,给你解决。” 矮个子神色松动,“一根就够?” 扁栀点头。 “老大,我晚上真的睡不好,你看我的脸色都浮肿成什么样子了,咱们去那片荒地也要十几分钟,让她试试?”矮个子试探性的问。 胖子神色不耐,粗声粗气:“快点完事!也就你脑壳炮仗,这也信!这娘们看着细皮嫩肉的,看着是能干活的人?你要是不信你就弄,弄完你就知道,跟你去那些养生艾灸店弄出来的没区别。” 话音落下。 高个子转头,手里的匕首对准扁栀白嫩的脸,“臭娘们,警告你,别耍花招!” 矮个子不敢反驳,只给扁栀递了个银针过去,脸上防备地拎着刀。 扁栀见他肌肉紧绷的厉害,又是一笑,“放心,你现在是我的病人,我不会对你下手的。” 在尾椎的位置,扁栀插入一根银针。 而后,扁栀看向一侧的高个子,高个子察觉扁栀的视线,皱起眉头,“干嘛!” “你脚,瘸了?!” “嘶——臭娘们,你找死是吧!” 高个子性格暴躁,跛脚是他这一生的痛处。 刚刚下车他明明有所掩饰,却不知怎么被看出来了。 他暴躁地哼着粗气,掌风极快的抬手对着扁栀的脸眼看就要落下。 这时。 倚靠在中间位置的扁栀,红唇轻启,音调清淡, “我能治。” 第66章 能不能有点被人绑架的自觉! 高举的手滞在空中。 高个子不可置信的看着扁栀,简单的三个字让他浑身都在颤抖。 这些年生活中的白眼、歧视、不公平的待遇历历在目。 “你、说你能治?” 高个子气息粗重,面色却又在下一秒变得僵冷,他疯狂的笑出声,咬牙切齿,“你居然说你能治!” 面前的女人一席白裙,衬托着纯净洁白的脸貌若天仙,大眼睛眨巴着,一副不谙世事的模样。 “你,呵,居然说你能治疗!” 极盛的狂喜后,便是面对现实的失落,浓重的挫折感让高个子面色狰狞。 他的腿也不是天生瘸的,重物砸伤了神经,他的整个右腿几乎没有知觉。 他今天跟着他们干这一单,除了拿钱给丫头看病,就是听说国内有个中医大师看诊厉害,不过一日只看一人,一个疗程需要十几万,他这才狠心过来做这种乌糟事。 “你骗鬼呢!”高举的手掌积蓄力量,掌风凌厉往下。 扁栀微笑,不紧不慢的拔掉了矮个子的银针,而后,抬手,在手掌落下的方寸间,将银针刺入高个子的虎口处。 “!!!”痛。 冰寒刺入骨血的痛。 高个子捂着伤痛的手,整个人发疯一样的将头砸向玻璃窗户,身子抖的像秋日里的头的落叶。 所有人的都看傻眼了。 扁栀却不在意高个子的反应,像是早在她的预料之中。 她看着同样傻愣住的矮个子,问他,“好点了吗?” 矮个子反应过来,扭了扭腰,歪了歪原本僵硬的脖子。 原本暗淡的眼神“唰”一下就亮了,眼底的崇拜感混杂欣喜,他拍着高个子的腿,完全无视高个子撕心裂肺的怒喊,“他这个腿,真能治?” 扁栀靠回椅背上,“看心情。” 心情不好,不给治。 矮个子还沉浸在病痛消失的狂喜感中,早年间他出任务,肩头进过一颗子弹,从那之后,他身体的各种病痛随之而来。 什么办法都试过了,钱大把大把地花。 可都没用! 从一开始的手部发麻,到后面提不起重物,短短几年,他的颈椎受累,下雨天,浑身都叫嚣着令人疯魔的刺痛感。 “老大,真的不痛了,这小姑娘有几把刷子啊。” 他转头看扁栀,“你给我三哥治治呗,要是治好了,我们就不——” 他的话没说完。 前头的胖子整个从副驾驶座上伸过身体,手掌重重在矮个子头上扣了一己,“别t废话!今天这事,必须给办成了!闺女等着这钱救命呢!” 这话落下。 周围的三人沉默。 唯有高个子的嘶吼声连绵不绝的响彻车内。 胖子支起身子,刀尖指着扁栀的脸,“把针给我拔了!” 扁栀无视。 胖子激动地脸部肥肉都在抖,刀刃近了几分,“我叫你把针给老子拔了!” 扁栀缓缓抬眸,视线跟胖子对峙。 “妈的!”胖子烦躁暴戾丛生,“我叫你拔了,你听见没有!” 矮个子见状,赶紧劝,“小姑娘,拔了吧,你今天就是疼死这大高个,我们该做的事情也得做,我们……有非要做不可的理由。” “你先把这个针给拔了,咱们有话好好说。” 扁栀懒懒抬手,头也不回的取下了高个子的银针。 高个子身子狠狠一抖,身体的痛楚像是潮水落下般一点点从身体褪去,这种感觉,他这辈子都不想再体验。 剧烈的残余痛感让他整个人蜷缩在一处,牙齿打架着好久才憋出几个字:“臭娘们,你,给我等着!” 车内再度陷入一阵沉默。 高个子的喘息声从急促到渐渐平稳。 他终于缓慢的坐起身,好久后,他转头憋出几个字:“你,真能治我的腿?” 扁栀没答。 而是看向司机淡淡问,“到底还要多久?你们作奸犯科不太熟练啊,找一地得车子开出十几公里以外?” 面包车宽敞,可路越走越颠簸。 扁栀甚至都要觉得,这几人不是要作奸犯科,而是要贩卖人口,把她运输到电视剧里周围都是大山的乡下去给人做小老婆。 胖子一脸的黑。 他恶狠狠的转头,“你这娘们,怎么回事!” 能不能有点被人绑架的自觉! 不怕也就算了,还一副急不可待要下车的样子。 她到底知不知道“作奸犯科”四个字代表什么意思?! 矮个子也很无语,他挠了挠头,对扁栀说:“就是,咱能不能有一点被绑架的正常反应?” 扁栀:“比如?” 矮个子:“比如尖叫,害怕,或者哭闹之类的,你这样让我们很没有成就感,也有点心慌。” 扁栀撑头,淡淡说:“你打个样我看看。” 矮个子闻言,当真鬼哭狼嚎起来,扁栀抿唇忍笑,最后实在忍不住咯咯笑开了。 全车人的脸在扁栀的笑声中,黑成一片。 伤害性不大,侮辱性极强。 笑完了,扁栀偏生要逗他,“再来一个呗,我高兴了,把你眼疾也给治了。” 矮个子瞪大眼睛,磕绊:“啊?” “这……也能治?” 扁栀点头,“我不是说了么?我治病看心情,我现在心情不错,顺手给你治了。” “你这是迎风眼,泪小管上皮发生痉挛收缩,无法将过多的泪液排出,就会出现流泪现象。” 专业名词矮个子一愣一愣的。 “再给我一根银针。” 矮个子顺从给出。 直到反应过来不该给时,银针已经刺入穴位。 高矮胖瘦:“……” 胖子深吸了一口气,转头恶狠狠的盯着扁栀。 这女人,果然有妖术,特备利用纯净的外表蛊惑人心,一定要防备! 胖子这么想时,便见高个子伸了伸腿,嘟囔着小声问扁栀,“我这腿,真能治啊?” 哀怨的小语调带了点讨好跟示弱。 胖子听着一口老血差点喷出来。 “我说了,看心情,”扁栀给矮个子固定好银针后,坐回原位,“哎,到底到了没有啊,再开下去,我都困了。” “能不能给个时间,要是还有段距离的话,要不我先睡个觉,行吗?” 胖子几度深呼吸,才控制住自己想掐死人的冲动。 “你这么急做什么!”就没见过,比他们抓人还急的,胖子快烦死了,恶声恶气,“快到了!” 第67章 太凶了 被忽视的高个子有点郁闷,扯了扯扁栀的衣袖,“到底是不是能治,你给个准话啊。” 扁栀不吭声。 高个子气呼呼的缩回去。 等到扁栀给矮个子拔针的时候,高个子又新奇的凑过来看。 “哇——厉害啊,”矮个子一身轻松,“看不出来,年纪不大,手艺不错啊。” 这么说着,矮个子笑眯眯的朝扁栀摊开手。 扁栀无所谓的将银针递出去。 几分钟后。 抵达一旁红薯地。 胖子闭了闭眼睛,看着扁栀闲适的伸了个懒腰,偏头问矮个子:“这里能烤地瓜么?” 胖子:“……” 高个子还在问,“给个准话啊,到底能不能治。” 扁栀目光浅浅,转头过去看他,终于在矮个子的千呼万唤中,淡淡说了个“能。” “不过,”扁栀目光下移,落在他的右腿上,“有些年头了吧,需要点时间,给我四根银针,我给你试试效果。” 高个子一听就要去矮个子那里拿。 矮个子刚要摸出银针,胖子过来,摁住了矮个子的手。 胖子的目光落在扁栀的脸上,带着防备,“想耍花招?” 一路过来,他发现这丫头特别会蛊惑人心,在无声无息中让人放下戒备 她刚刚在车上那么让高个子痛得死去活来,高个子居然对她依旧没有戒心。 而且,她手起刀落只要一根针就能够治服高个子,这不是个好现象。 “怎么?就只是几根那么小的针而已,这也怕?”高个子觉得,她又开始侮辱人,“你们四个大男人,还怕我不成,我这细胳膊细腿的,能干嘛?” “这腿不治是真的不行,总之你们自己衡量吧,横竖你们不会弄死我,但是你这腿也不一样,”扁栀手里的树枝落在毫无知觉的高个子的腿上,“再下去,要截肢。” 高个子闻言,眼神哀求的看向胖子。 胖子拧眉,怎么会不知道自己家兄弟这么多年的心结,他沉沉吸了口气,再次举起刀,对准扁栀的额头,“三根!不行就拉倒!” 三根银针即便她制服三个人,也还剩下一个。 这样稳妥。 他转头看向高个子,“闺女的命重要,咱们四个烂命一条就也这样了,三根不行别折腾了!” 高个子垂眸,而后,下了决心狠狠“嗯”了一声。 扁栀耸肩,拿着三根针,慢慢的刺入穴道,一边转头对矮个子笑道:“你去挖个地瓜呗,我小时候去乡下最喜欢吃烤地瓜。” 矮个子喜笑颜开,“得嘞!” 胖子:“……” 银针刺入穴道,才不过短短几秒钟,一股热流像潮水涌进僵硬的右腿,麻伴随着久违的酸胀感,高个子热泪盈眶。 随着扁栀的又一根银针落下,形容摆设的右腿居然不受控地抖了抖,而后脚指头居然微微有了热感。 “!” “我晕,老三你哭什么!”胖子嫌弃的看着高个子。 高个子抹泪,“大哥,我的腿,好像真的,有反应了。” 血脉汇入骨血,给了四肢百骸行动的力量。 那种感觉令他头皮发麻,又欣喜若狂! “你能不能帮我彻底治疗好?”高个子盯着扁栀问。 扁栀垂眼,关注他的腿部反应,淡淡回答,“要时间。” “有,我有时间!”高个子展开了这辈子以来最诚挚的微笑,“我什么都没有,时间大把的!那你替我治好,行吗?” 扁栀抬眸,静静跟高个子对视。 “你说呢?” 扁栀环顾了下这荒郊野地,说:“你们把我拉到这种地方,打算对我做一些少儿不宜的事情,你让我后续还给你治病,还问我行吗?” 扁栀歪头,看他,“你自己判断,行吗?” 矮个子拿着木棍专心致志的挖红薯。 听见扁栀这话,也没过脑子,摇着头,很笃定,“那肯定不行啊,刚刚不是说了么,心情不好,就不给治了,老三啊——” 矮个子一抬头,就见胖子跟一旁的瘦子凉飕飕的看他。 矮个子:“……” 一路上始终沉默的瘦子看着高个子的腿,忽然站到扁栀跟前,“你什么病都能治吗?” 扁栀:“不能。” 瘦子沉默了会儿,掏出手机,低沉问了句:“你叫扁栀是吧。” 几分钟后。 “你、叫扁栀?!”瘦子一边说着,一边将手机查询页面递给胖子,“你是百度上面的这个扁栀吗?” 扁栀闻声抬头,看了眼上头自己的照片,嫌弃的要命,“不是。” “怎么不是?”胖子对照着照片,明明就是,下一秒,他懂了扁栀为什么否认,百度上的照片确实跟本人差远了,远没有本人明艳,不过也还是漂亮的。 “扁栀,女,23岁,清北博硕连读强基毕业,”胖子将手机拿到眼前慢慢的读,“仁心医院最年轻的心脏,妇产科主任,在职期间,使得仁心医院的心脏外科短短几个月时间,从底层一跃成为该院金牌科室, 由此扁栀在国内名声鹊起,被誉为当年度外科明星,获得过一系列该领域的最高奖项,曾收到最高医院学府克雷喏医院的就职邀请,但她本人婉拒,现就职扁氏中医院,担任院长一职。” “清北,”瘦子跟胖子面面相觑,两人异口同声,“全国最高学府,清北!” 瘦子言语小心翼翼起来,“你……心脏手术,很强吗?” 扁栀半蹲下身体,看着高个子的腿部反应,淡淡:“一般吧。” 胖子火了,“你这小姑娘,没让你谦虚,你瞎谦虚干嘛!” 瘦子撇开胖子,低头问扁栀,“那你,听过,两颗心脏吗?” 扁栀轻轻拔下高个子腿上的银针,随口:“异位心脏移植。” 瘦子眼神震动:“!!!” 胖子:“你听过!” 矮个子拿着木棍咻一下的站起来,“你居然知道!” 高个子“哎呦”一声,不顾腿上还有针,激动仰头,“你能治?” 扁栀摇头。 四人眼神黯淡。 “要看片子。”四人拔高的心脏重重落下,胖子没好气的捂着心脏位置,一边往面包车方向走,一边抱怨, “你这小姑娘,真能吓人!” “说话怎么大喘气啊。” 片刻后。 扁栀捏着报告单跟ct的片子,四人围拢在她跟前,眉眼低顺,小心翼翼的给她举着手机照着亮光。 “那个,能治吗?”高个子唯恐惊动了什么神明般,小声问。 “喂!”胖子心里有些提防,“能不能治,给句痛快话,别给耍心眼,否则,我剥了你的皮!” 扁栀慢悠悠的将资料整理进档案夹,“不能。” “啊?!”四人神色俱惊,齐齐崩溃反问,“为什么!” 扁栀云淡风轻,“太凶了,所以,不能。” 高矮胖瘦冷僵的脸齐刷刷地抖了一下:“……” 第68章 这姑娘,是个狠人。 反应过来后的瘦子给了胖子一记脑瓜崩,“你凶她干嘛!” 胖子委屈的要命,“我这是提防她。” 胖子觉得瘦子也倒戈了,他幽幽的看了眼扁栀,这漂亮的女人果然都会蛊惑人。 连瘦子这么强戒备心的男人,现在看着都乖宝宝模样。 瘦子:“提防她?行,”将手里的档案袋整个递到胖子面前,“你行,丫头的病你来看。” 胖子呕死了,呼出口长气,“行、行、行,我错了,”他半蹲在就地而坐的扁栀面前,讨好的商量,“没凶你,你说说看这个病现在怎么个情况?” 扁栀手里拿着枯树枝,淡淡说:“患者之前患有先天性心脏病,移植心脏的时候,因为肺动脉高压的问题,不符合原位移植的条件,医生保有你原来的心脏,将供体心脏放入你的右边胸腔,这样原来的肺动脉高压问题就解决了。” 四人呆呆的听着,又忙不迭点头。 瘦子:“专有名词我们不懂,但是,是这个意思。” 胖子:“我艹!你还真懂!” 瘦子又是一脑嘣盖过去,胖子愤愤抬头时,身侧高矮瘦眼神里齐刷刷的飞出利刃。 三人异口同声:“放你娘的——啊,呸!不是,你在人家小姑娘医生面前说什么粗话!” 胖子怂怂缩回脖子,眼神幽怨。 扁栀笑了笑,手里的枯树枝转了一圈,“异位心脏移植,这种病例非常罕见,移植后因为需要常年服用免疫制剂,会导致免疫力低下,会有反复感染的问题,刚刚看了片子,感染情况严重,持续周期也长,还伴有反复低热的情况,再发展下去。” 扁栀抬头,看了面前眼巴巴的四人,如实道:“会出现不可控的情况,比如——癌症。” 四人闻言,面色顷刻凝重,可是脸上表情并无意外。 想来求医很久,已经确实的了解了目前情况。 “那,能不能治?” 扁栀想了想,“这个我没有办法现在答复你,因为确诊的治疗方案需要经过细致检查报告,你们目前有的数据,不足以支撑我做出判断。” “行,那去医院啊,”矮个子一下子就站了起来,“扁栀,你替我们家丫头看看,你别看我们这样,我们家丫头真的特别的乖,你要是治好了她,我们四个给你做牛做马。” 话音落下。 其余三人郑重点头。 扁栀笑了笑,问,“这小女孩,跟你们什么关系?” 瘦子:“是我们四个的养女。” 胖子补充,“我们之前是保镖公司的,有一个兄弟出任务死了,这是他闺女,也是我们闺女。” 扁栀点了点头,问,“第一次干今天这种事?” 三人:“是。” 扁栀想了一会儿。 四人面色逐渐沉默,心里越发没底。 “什么意思啊?说句话。” “给你们个机会,”扁栀站起身,“现在赶紧走吧,警察马上来了。” 四人惊诧仰头看着扁栀,“???” 扁栀脖颈上的项链,“我身上有定位,你们再不走,就走不了。” 四人:“我艹!” “你——” “你——” 瘦子狠狠的咬了咬牙,站起身来,颇有一副破釜沉舟的气势,“这样,我们不走,你替我们给丫头治病,等我们出来,一样给你当牛做马,行吧?!” 扁栀歪头看着瘦子,“你怎么就觉得我能给她治好?” 瘦子:“我信你。” 其余三人齐刷刷的站起身:“对!我们信你!” 毫无缘由的信任,叫扁栀有些动容。 “明天九点,带着你们的丫头来中医院,”扁栀淡淡说:“初犯未遂,看在你们有家属要照顾的份上,放你们一马,但是日后只能行善不能作恶。” 四人闻言忙不迭的点头,热泪盈眶的上了车。 上车前,扁栀让他们留下了电脑。 瘦子有点担心扁栀一个人在这里,看她翻开电脑,又走了回来。 扁栀也没说话。 手指飞快的在他们那台即将报废的电脑上面飞速跳动,一串串代码在页面上快速跳跃着。 四人傻眼。 一会儿,电脑连接手机,电话拨出,传来一声熟悉的女音。 “喂?” 变声软件,“人我们已经控制了,把款打进来。” “给你们打一半,这是规矩,另外一半把照片跟完事视频发给我,我会按时打到你们账户。” 扁栀对着话筒:“不行,这女的扯了我们的面具,认出我们了,你要多加五百万。” “五——”对面:“五百万!你怎么不去抢啊!” 扁栀:“行,鱼死网破,反正被抓的这女的答应给我们一千万,到时候你可别怪我们把你捅出去。” “……你们这样做不守江湖规矩啊!而且,我现在去哪里给你找五百万!我没钱!” 扁栀:“我们不管这些,十分钟,十分钟没有到账,那就别怪我们跟这女的揭穿你的身份,现在开始倒计时。” “你——” 那边只说了一个字,电话被扁栀挂断挂断。 高矮胖瘦四人怔怔的看着扁栀,“你……” 扁栀无所谓的拿起地面上的地瓜,随口问,“她原来给你们多少?” 高个子:“一百万啊。” “什么?”扁栀皱眉,不可置信的看着眼前的四个男人,“我就值一百万啊?” 高个子点头。 于是,他们看到扁栀又通过虚拟账号给欧瑶打了个电话,加价至一千百万。 欧瑶呼吸都几乎停止了,咬牙切齿的,“你们怎么不去抢啊!” 扁栀冷笑,“欧小姐,我们知道你,也知道这些钱你拿的出来,赶紧的吧。” 说完,又挂了电话。 高矮胖瘦四人看着扁栀行云流水的操作,额头冒汗。 这姑娘,是个狠人。 十分钟后。 电脑“叮”的一声到账通知响彻整片荒地。 高矮胖瘦四人围拢在电脑前,“个、十、百、千……十万、百万、五百万!” 胖子气死了,“奶奶的熊!老子之前说要两百万,那娘们跟我哭穷,这五百万,不到十分钟就打过来了!果然是有钱人啊!” 瘦子看着扁栀,小声,“那这个钱,能不能……” “不能,”扁栀利落又干脆,拿过电脑,一顿操作后,五百万被以匿名的方式捐献给了一家慈善机构。 高矮胖瘦看着账户上显示着的“0”余额,心口拔凉拔凉的。 “你们赶紧走吧。”警笛声越来越近,扁栀将地瓜埋进火里,表情闲适淡雅。 四人手脚利落的钻进车子,走时,瘦子看着扁栀,“扁医生,我承诺你,无论未来如何,我们四个绝不再走弯路,丫头治病的钱,我们四个就是卖血也一定不再做这些恶糟事!” 扁栀没看他们,专注眼前的火苗,淡淡:“行。” 第69章 扁栀还能是沈听肆跟林野珍爱的人不成? 与此同时。 医院内的欧瑶心疼的看着自己的账务余额,咒骂那几个人不守信用,一边心情又好到飞起来。 再过半小时! 只要半小时! 她就能收到扁栀被人凌虐的照片跟视频了。 只要半小时,她就能让大众看到扁栀浪荡的那一面! 欧瑶兴奋在位置上坐不住,紧紧的攥着手机,在医院的走廊里来来去去的走。 她的心跳随着时间滑过几乎要从嘴里跳出来。 欧墨渊从电梯里出来,看到的就是欧瑶近乎执狂的狰狞脸孔。 她嘴里嘟嘟喃喃着什么,浑身紧绷着跃跃欲试的样子里带着要置人与死地的变态。 “欧——” 瑶字还没有说出口。 段成枫从病房的尽头处跑了出来,在看到他后,神色慌张道:“刚刚收到消息,扁栀被人绑架了!” “现在整个林家都疯了,沈听肆跟林野直接叫了道上的人,说是要弄死那几个绑架扁栀的人。” 欧瑶闻言,眼睛瞪大,兴奋的浑身发抖。 欧墨渊这会儿却脑子一片空白,脑子里轰隆隆的,只有“扁栀被绑架了”这几个字,他完全没有思考的跟着段成枫进入电梯。 绑架? 为什么要绑架扁栀? 她有什么好绑架的。 扁栀…… 电梯阖上前,欧墨渊脑子里忽然闪过欧瑶刚刚狰狞执狂的脸,他“啪”一下摁住了电梯。 长腿一迈,走到欧瑶跟前,将人扯进电梯后,低吼着:“是不是你!” 欧瑶被欧墨渊的吼声斥的呆滞了一秒。 而后,她抬起头,盯着欧墨渊的眼睛,扯出一抹残忍的笑意。 一侧的段成枫倒吸了一口凉气。 “你是疯了吗?!”段成枫神色俱裂,这是林决的女儿,沈听肆的妹妹,林野的姐姐!欧瑶怎么敢?! 欧瑶自小骄纵,得不到的东西要毁掉,不喜欢的东西也要毁掉。 这会儿,她完全意识不到事情的严重性,高傲的抬着下巴,从鼻孔发出一声冷哼。 “哥,你慌什么?你别是真的喜欢上那个扁栀了吧?” “成枫哥?不是我说你,你也是见过世面的人,你看看你现在这惨白的脸,将来怎么做大事?” 段成枫呼出口气,点头,脑子发蒙的应,“是,我做不了大事,我确实做不了你这样的大事。” 欧墨渊眸色一冷,紧紧攥住欧瑶的手腕,“人在哪里?!” 欧瑶拧眉,挣扎着:“哥,你弄痛我了,你干嘛啊?!” “不过就一个女人而已,按照你的身份,要什么女人没有,何况还是一个跟你离婚的女人,你从前不是都不在意她的么?” “我也不知道她现在在哪里,估计是什么荒地,下水道,或者是偏僻的荒山,反正我交代那些人别在市区里干事,我刚刚打了钱过去,他们说半小时之内把东西发给我。” “哥,你是咱们家的掌权人,妇人之仁干嘛,难道咱们家还会怕这个无权无势的扁栀?” 欧墨渊紧紧的攥着欧瑶的手,冷声,“给那些人打电话!” “打电话干嘛?”欧瑶毫不知错,挑着眉,“难道哥你还想听现场版的啊?哥,我不知道你还有这种嗜好。” 段成枫一口老血都快喷出来了,“欧瑶,我没跟你开玩笑,你赶紧打电话让那边停下来,你最好保佑扁栀没事,否则,后果你承担不起。” 他知道消息的时候,听说沈听肆跟林野都疯了。 直接下令,要那几个人的命。 要是知道这事是欧瑶始作俑者,那欧氏…… “切,一个扁栀能有什么承担不起,”欧瑶傲慢的偏头,“哥不是之前调查过么,她是孤儿,在a城也没权势,顶多跟沈听肆还有林野认识,认识管什么用啊, 不过就是吃吃饭,喝喝酒,再不济睡个觉,富家公子哥,你就是睡一百次也睡不熟,你们这个紧张干嘛?难道咱们欧家还能比不上扁栀了?” 段成枫面色凝重,但是在没有经过林家人同意之前,他不敢贸然说出扁栀的身份。 只能郑重的提醒欧墨渊,“墨渊,咱们这多年兄弟,我才会这么提醒你,扁栀的身份没你们想的那么简单,你赶紧让欧瑶说出扁栀下落,去晚了就来不及了,到时候后果,我恐怕你们承受不了!” “切~”欧瑶噘嘴,“能有什么后果,难不成,扁栀还能是沈听肆跟林野珍爱的人不成?” 段成枫捏着太阳穴,心里崩溃的大喊:当然是啊! 之前,ktv里那人就说了扁栀一句闲话,就被打断三根肋骨,现在还在医院里躺着。 这还不够。 第二天,沈听肆直接叫那家人,整个家族企业化为乌有。 第三天,林决出手那家人所有家产如数充公。 这叫一个狠啊。 这回要是扁栀整出了什么事,林家那三个男人,估计要让世界毁灭! “欧瑶,你认真跟你说,扁栀不是你能惹得起的人,你要是现在不说,以后你哥都救不了你。” 段成枫往日里都是吊儿郎当嬉笑模样,难得认真凝重起来,倒叫欧墨渊跟欧瑶都多看了几眼。 一群人到的时候。 扁栀正坐在田头烤地瓜,猩红的火苗照映着白皙的小脸,她的嘴角挂着抹淡淡的笑意。 沈听肆跟林野从车上狂奔下来。 哪里还有平日里富家贵公子的矜娇跟贵重,额前的碎发掉落,面庞上的焦急足以燎原。 荒郊野地间,车流排成了一条长线。 半个小时时间,所有人都以为凶多吉少。 他们看着扁栀衣着整齐,笑意盈盈的站在火苗间,“这么多人,我烤的地瓜,可能不够分。” 狂躁的心被慢慢的摁回原处,沈听肆跟林野的声音颤抖的不像话。 好久后。 两人才眼底猩红,艰难的勾着唇,走到扁栀身边,哽咽着说:“好,吃么?” 那种劫后余生的感觉让两个大男人几乎瞬间脱力,虚弱的不知道怎么维持这个强扯出来的微笑。 扁栀给沈听肆跟林野手里放了热乎乎的地瓜,才发现两人的手凉的像冰块。 她轻轻说了句:“我没事”后,静静凝视向她这边疯狂奔跑而来的欧瑶。 第70章 当年的恩,在今时今日一笔勾销了 欧瑶的脸上尽是急切。 即便是这么远看着,也不难看出她跃跃欲试的兴奋与癫狂。 她的步子很大,几步而来,视线就跟扁栀的对上。 在看见扁栀衣着整体,毫发无伤后,她脸上的表情狠狠滞了下。 她不信邪的一股脑跑到跟前,狠狠拨开众人,在扁栀意味深长的眼神中,她像是被人闷头泼了一盆凉水。 扁栀欣赏完欧瑶的惊愕的丑态后,慢慢的收回目光,对眼前的两个男人说:“走吧,回家。” 两个一米八八以上的男人跟在扁栀身后,脸上凶神恶煞,一团黑气,毫不掩饰怒意,让跟来的记者怯怯的举着镜头后退几步。 扁栀嘴角始终挂着漫不经心的微笑,视线低垂了会儿。 在即将跟欧瑶错身而过时,她冷不丁的抬头,眼底的杀气凌厉,让欧瑶生生后退了一步。 欧墨渊跟段成枫都看见了扁栀的这个眼神,心中大骇,足足怔愣一分钟。 “欧瑶妹妹,”扁栀将手缓慢的抬手,落在她的肩头,声音轻轻的,“谢谢你让我今晚吃到了梦寐以求的烤红薯,咱们,来日方长啊。” 欧瑶浑身都在抖。 她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扁栀就这么若有似无地笑着,她便感觉心里层层凉意。 她捏着拳头,在心里告诉自己。 没什么好害怕的,又没人知道这件事是她做的,而且,这是扁栀啊,从前任由她欺负不反抗的扁栀,她有什么好害怕的! 她猛地抬头,在对上扁栀明亮清冷的眸子时,不知道为什么心理防线瞬间崩塌。 “我,”欧瑶仓皇低头,声音发紧,“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是么?”扁栀嗯哼了声,吊儿郎当的带了点匪气,“没事,日后的很长一段时间,你会慢慢领悟我刚刚的话的。” 扁栀的手轻柔地落在肩膀上,欧瑶却觉得有千斤重,不堪重负的几乎想要下跪。 她想再辩解些什么时,扁栀却已经将手从她肩头取下,而后微笑迈步向轿车走去。 “墨渊,”段成枫从刚刚扁栀的眼神惊骇中回过神来,他磕绊着问,“刚刚、那个是扁栀么?” 欧墨渊眼看着扁栀毫无顾忌,当着记者的面就上了沈听肆跟林野的车,他的眉头缓慢的折叠起来。 “哥,”欧瑶从刚刚扁栀的眼神逼迫过缓和了情绪,才羞恼又气愤的说:“你刚刚看见没?扁栀居然敢用眼神凶我?!” “得了吧大小姐,”段成枫叹气,“你应该庆幸扁栀今天毫发无伤。” 不过。 段成枫觉得,按照刚刚沈听肆跟林野的腾腾怒意来看,估计是不会这么容易罢休的。 段成枫摸着鼻子,刚一抬头就遇上欧墨渊审视的眼神。 他问:“你在医院里说,扁栀不是我们惹得起的,她的背景不是那么简单,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对啊!”欧瑶这会儿气势汹汹起来,“成枫哥你什么意思?胳膊肘往外拐?” 当时情况紧急,他口不择言,这会儿冷静下来,他只好糊弄着:“我就那么一说,毕竟是一个小姑娘,还是我们家老爷子的救命恩人,要真有个什么事情,我们家老爷子肯定会过问的。” 欧墨渊太理解段成枫了,他知道他在撒谎。 不过,他也没有马上深究,只是眼神转向欧瑶,“你干的好事,回头去跟扁栀道歉。” “道歉?!”欧瑶当场炸了,“凭什么要我道歉啊,而且,她现在又没事,再说了,你们凭什么觉得这事是我干的,从头到尾我都没有承认过。” 段成枫听着这话就开始皱眉。 也不知道欧墨渊这么聪明的一个人,怎么会有这么愚蠢的一个妹妹。 刚刚下车时,她的迫不及待还有脸上的期待早就已经出卖她了。 扁栀刚刚的那句:“来日方长,”也证明了,她也早已经知晓始作俑者。 全世界,估计就欧瑶这么蠢货在自欺欺人,以为三两句话就能糊弄大家。 而此刻的车上。 扁栀坐在车后座。 沈听肆跟林野两人各坐一边,一个脸色沉沉杀意毫不掩饰,一个嘴角习惯性的挂着淡笑,但眼底的凌厉感几乎要灭杀全车的车。 “这事,你们两别插手,我自己来。” “不行!”林野气急,鬼知道刚刚这一路荒山野岭的过来,他脑子里闪现过么可怕的场面,“这事,我来!” 沈听肆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镜片闪过冰寒的冷光,“我来。” 他的语气低冷,像是裹挟着冬日里的凉冰,口吻带着不允许任何人反驳的肆虐。 “我说了,”扁栀叹气,“我自己处理,如果我处理不好,你们再替我处理行吗?” “再者——仇我刚刚已经报了,你们等着看结果吧。” 林野跟沈听肆皱眉,刚想说点什么,却见扁栀疲累的揉了揉太阳穴,两人对视了下,悻悻的咽回去想说的话。 “行,如果结果我们不满意,那就我们两再动手。” 扁栀点头。 沈听肆看着扁栀的侧脸,轻轻问,“没被欺负吧?” 扁栀转头看着他微笑,“没事,没人能欺负我。” 说完后,她乖巧做好,看着前方的路,心里淡淡的补了一句:我已经不是孩子了,所以,不会再让任何人欺负我。 回家后。 扁栀告诉沈听肆跟林野不用跟林决说,否则的话,那四个男人,估计非死即伤。 扁栀上楼后。 洗了个澡就躺床上了,只刚一闭上眼,浅薄的思绪就被扯进了睡梦中。 梦里—— 有扁栀从未告诉过任何人的暗格里的秘密。 那一年。 扁妖妖刚刚离世。 扁栀被送到乡下外婆家,舅舅无能,舅母刻薄,每一次都有人指着她的脑门说她是赔钱货。 她的性格在那个时候逐渐变得沉默。 那一日,是扁栀永远不愿意回忆的一日。 男人关着膀子,肥肉随着他逐渐逼近的步伐颤抖着,他的脸在暗淡的月色中泛着油光,长筒塑胶雨鞋散发着猪圈的臭味。 她抖着肩膀,眼神惊恐地张着嘴,可一个字都发不出来。 男人逼近,笑意猥琐,他说了很多淫荡至极的话,扁栀至今不敢回想,她只知道,男人的力气非常大,一只手就把她甩在了地面上,他手上的粗茧落在纤细的胳膊上时,她觉得自己好脏。 衣服的撕裂声伴随着撕心裂肺的求饶,也没有让男人停止动作,扁栀绝望的闭眼想原地死去。 忽的。 库房的门被人踹开。 她平躺在地上侧眼看去,少年站在亮光中,身影格外伟岸。 晕厥过去前,她强撑着眼皮想要看清楚少年的脸。 可强光一秒入眼,她的头重重砸落在地面,她听见少年说: “欧墨渊,这边。” 在无力的阖上眼睛时,她看到了他的左手,他左手的感情线上,浮现了她的脸。 扁栀揉着太阳穴平静的从床上坐起来。 手机亮了一下,她也没去看,只呆呆的坐着,这样的梦她做了十年了,可在午夜梦回时,她依旧会被惊醒。 情绪缓和后,她忽然觉得有些好笑。 她记得,当年欧家经济出现问题,她第一次求了林决,让他暗地里帮忙欧墨渊,给了他几个单子,欧墨渊才缓解了经济压力,有了现在的欧氏。 后来,在医院里,他问她要不要结婚,她回答好。 当年的救赎是始,如今再次遇到当年的境地,成为了终。 这一次,他没有来救她,虽然欧瑶是始作俑者,可在她看来,并无不同。 所以,当年的恩,在今时今日一笔勾销了。 床头的手机在扁栀喝完水回来后,又亮了一下。 她看了眼,发现周岁淮给她发了好几条信息。 第71章 救命啊,你妹要强暴我! 【栀栀,睡了吗?】 【是我,周岁淮。】 【你、睡了?】 【睡醒了,告诉我一声。】 扁栀慢吞吞的喝了口水,回了个:【?】 信息才刚刚发送出去,周岁淮的电话立马在下一秒立刻打了进来。 扁栀:“喂?” 那头呼吸声音很重,好久都没有说话,就在扁栀要开口时。 听见电话那头的人说:“栀栀,我现在不太方便上门拜访,你……能不能出来一下?” 扁栀有点懵,她“嗯?”了声后,听见周岁淮低哑着说:“我在你家门口。” 扁栀下意识的看了眼时间。 凌晨二点。 她轻手轻脚的下楼,推开家门看到周岁淮的那一刻时,她顿时就明白了他为什么说现在不方便上门。 一是因为深夜。 二是因为……他的着装。 深秋的a城晚上凉风吹过,颇有冷意。 周岁淮就穿着一件白色的背心,背心上破了好几个大洞,脸上也不知道是不是特效的缘故,划了好几道长长的红色伤痕,他下半身穿着松垮的裤子,远远的这么看着,颇有几分凌虐美。 周岁淮手里捏着电话。 看着小姑娘一席白色的睡裙,眼神明亮清澈懵懂朝他走来。 400多公里的疾驰在见到扁栀安好的这一刻,悬浮的心才慢慢落了地。 “有事?”扁栀站在他眼前,轻声问他。 一路上也不知道闯了多少红绿灯,冲破眼底的嗜杀感让他整个人紧绷着,他想过太多人间险恶的想法要去弄死那几个绑架扁栀的人。 直到前一秒,他膨胀的血脉都在叫嚣着杀戮,可看见扁栀的这一瞬间,始终的理智慢慢回归。 他委屈的不知道该说点什么,才能表达自己的歉意。 好久后,才红着眼眶,说了三个字:“对不起。” 扁栀不懂,“为什么忽然说这个?” 周岁淮抿唇,呼吸逐渐加重,他紧紧攥着手,好久后,才忍无可忍地长手一拢,将扁栀带进怀里。 扁栀皱眉,想要推开时。 便听见他脆弱至极的说了声,“就一下。” 扁栀动作一顿。 听见他又补了一下,“别小气。” 狐假虎威的让扁栀有些无奈的笑了,他身上带着血腥味,不重,也不是人的血。 “从哪里来的?” 周岁淮解释,“片场,在拍个硬汉的武打戏。” “拍的怎么样?” 周岁淮倒是直接:“不好,好多粉丝,围拢着想看我脱光的打戏。” 周岁淮其实还想说:我不想给她们看,只想给你看。 但是,没胆。 也怕吓到小姑娘。 只抱了抱后,才轻轻松开,松开时,喉间的哽咽声慢吞吞的压下去。 扁栀看着他无奈的笑,“周岁淮,你几岁了,还哭鼻子么?” 周岁淮闻言,眉尖压着,板起脸,捏着扁栀细嫩的脸颊,略凶,“扁小栀,我不在,你能不能保护好自己?!” “你这样让我很不安心。” 为什么不安心。 扁栀没接这个话题,只是笑了笑说:“很晚了,回去吧。” 周岁淮点头,依依不舍的上了车。 车子刚刚开上高速,李坤那天电话就进来了,“少爷,你到底去哪里了,你知不知道林导生气了,你知道他在导演圈里的地位,他一句话回头就能封杀你。” 周大明星这会儿心绪平稳许多,“回a城了。” 李坤:“!!!” “回……回a城了?!” “你是不是疯了?400多公里?你回去干嘛?!” 周岁淮:“现在回来了。” “什么事情都没有我回来这事重要,不行的话,老子自己的戏自己投资,搞什么低声下气。” 原本想着凭实力,他家小姑娘都受委屈了,还凭什么实力,直接拼爹站到高位上,把人娶回家再说。 周岁淮挂断电话前,给三哥打了个电话,让他去查清楚,今天晚上扁栀被绑架的来龙去脉。 敢动他的人,就得要付出代价! …… 这是欧墨渊第三次查扁栀的身份,可是还是像前两次一样,一无所获。 他站在窗边,回想起段成枫今天的话。 他给旧友打了个电话,要了全国最权威的情报地下组织的联系方式,打款后,他坐等揭开扁栀的真面目。 “叮咚”的邮箱提示音在偌大的书房里响起。 欧墨渊点开邮箱。 瞬间电脑黑屏死机,欧墨渊顿了一下后,以为电脑故障。 重启开机后。 他看着电脑上的图案愣住。 那是由无数个“废物,渣男”组成的中指图案,此刻正占据着欧墨渊的电脑中心位。 他下意识的觉得,电脑中毒了。 给旧友打了个电话后,旧友顿了一下,“你查谁的信息啊?照理说不应该啊,这个组织很专业啊。” 欧墨渊面色冷沉的挂了电话。 凌晨四点,工程师踏着晨曦走进欧墨渊的书房。 指节快速在键盘上敲击着,摁下回车键。 工程师转头对欧墨渊说:“欧总,好了,”时,伴随着浓重的烧焦味,电脑冒起浓烟,而后“滋滋”两声,再度黑屏。 工程师大惊,检查后,面如死灰的跟欧墨渊解释:“欧、欧总,cpu烧坏了,永久性损坏,修复不好的那种。” 凌晨五点,欧家老宅沉沉的响起一个“滚”字,工程师灰头土脸的离开。 而一侧的扁栀活动着手指关节,将刚刚入账的信息查询费五百万元一齐汇入了早期的那个慈善组织。 此刻,在为这个钱抓狂的还有欧瑶。 她瞪着手机上的被拉黑提示来来回回的在医院的走廊里走着。 最后,她忍无可忍的大声从天空咒骂。 “杀千刀的!” “拿钱不办事!” “老娘跟你们势不两立!” “我要报——” 警字还没有说出口,段成枫阴恻恻的从她身后路过,“报吧,说你绑架他人,给了五百万定金,结果绑匪忽然有了良知,你被黑吃黑了。” 欧瑶捏着手机的手狠狠发着抖,她转头恶狠狠的盯着段成枫。 “段成枫,你哪头的?” 段成枫抖了抖肩膀,“正义这一头的。” 欧瑶气的跺脚,忽地,她感觉肩头发麻,然后是刺痛,再然后—— “成、成枫哥……” 段成枫正要走,听见欧瑶这一声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刚要说以后别这么叫他时。 便看见欧瑶哭丧着个脸,右手扶着左手手腕,哀嚎着大哭道:“我左手没有知觉了!” “我、我左手动不了了!” “你、你快点帮我叫医生来!” 段成枫不知道为什么,忽然就想起扁栀今天轻飘飘的抬手落在欧瑶肩头上的动作。 还有那句高深莫测的“来日方长。” 他一边让人去叫医生,一边给欧墨渊打电话,让他赶紧来医院。 欧墨渊看着漆黑的电脑屏幕烦躁的要命是时,接到了段成枫的电话。 他怒气冲冲的赶往医院,想看看欧瑶又要作什么妖。 才刚一进医院,欧墨渊就被眼前的一幕惊呆了。 被困在楼梯间的段成枫,撕心裂肺的透过玻璃窗朝欧墨渊喊,“救命啊,你妹要强暴我!” 第72章 生猛 欧瑶像是疯了一样,不断的用脚踢踹门板。 她的头发散乱着,手指用力的抠着门锁,嘴里执狂的呼叫:“成枫哥,好哥哥,你就给我吧。” 段成枫看着欧瑶那张脸就倒胃口,偏偏还要忍受她的污言秽语。 要不是这是欧墨渊的妹妹,他指定一脚把人踹翻,而不是像个娇弱的小姑娘一样躲在角落里瑟瑟发抖。 周围路过人举着手机在拍小视频,段成枫捂脸埋头,这辈子没这么丢脸过。 欧墨渊也被眼前这一幕震惊到了。 他上前去,抓住欧瑶的胳膊,冷冷斥道:“欧瑶,你在发什么疯!” 面前垂头的人冷静了一秒钟。 而后,手臂攀上欧墨渊的脖颈,一抬头,红唇眼看着就要怼上去。 段成枫瞪大了眼睛,身子下意识的后仰。 心里大呼:“苍天啊!大地啊!太劲爆了,给道雷劈死我吧!” 欧墨渊皱眉,抬手将欧瑶控制在一臂之外。 欧瑶这会儿眼底通红,像是毫无意识一般手脚乱颤,嘴里嚷嚷着:“热,好热。” 然后便开始撕扯自己的上衣,衬衣的纽扣被粗暴的动作扯掉了几颗。 欧墨渊赶紧抬手,让身后的保镖上来,抓住了欧瑶的手。 他转头盯着一脸新奇八卦,又唯恐被凌虐侵犯的段成枫,“她怎么回事?” “我怎么知道啊,”段成枫见欧瑶被控制住,才慢吞吞的开了玻璃门,小心翼翼的从楼梯间里出来,“你妹好好生猛,她要侵犯我啊,我的老天爷,我快被吓死了,我从来不知道你妹对我有这种想法。” 欧瑶的力气很大,在保镖的控制下还能把自己扭成一股麻花。 欧墨渊头疼得紧,挥手叫人去把医生叫来。 欧瑶亢奋的不得了,嘴里说这些成年人听着都脸红的骚话,欧墨渊实在听不下去,让人给她打了针睡觉针,走廊里才算安静下来。 医生手脚动作非常快。 两个小时内,欧瑶的全身上下都做了检查,检查报告显示:正常。 一切正常。 欧墨渊皱眉,居高临下的看着面前的医生,“她、刚刚那样,正常?” 医生不咸不淡,两只手放在兜里,“不信的话,您可以转院治疗,我们该做的检查,都做了。” 欧墨渊气的脸色发黑。 指着医院的背影怒道:“你什么态度!” 不想活了! 段成枫在一侧扯了扯欧墨渊的袖子,叹气,“你少发飙了,陈语嫣作孽,自然你来受,把人家全医院最优秀的明星外科主任逼走了,现在整个医院对你们都没好感。” 全都恨不得陈语嫣跟欧家人滚蛋呢。 说话间。 床上的欧瑶开始自言自语。 不等片刻,她开始细细密密地喘,然后是不堪入耳的叫唤声,段成枫听着都脸红。 “你妹,”段成枫拍了拍欧墨渊的肩膀,“花样挺多。” 欧墨渊的脸色从没有像今晚这么黑。 无论他走出去多远,都能听见欧瑶卖弄娇作的声音,整个走廊里都是病人,众人纷纷探头想要进来看看究竟是谁,都进医院了,还能做那档子事。 后来也不知道哪个护士多嘴,外头的流言一下子就传开了。 “这女的做了什么坏事,医生都检查不出来毛病。” “啊?这是病啊?我还以为她房间里头藏着一房间的男人了,那叫声,哎呦呦——我都不好意思听。” “医院到底管不管啊!我们这里还有孩子呢!这没完没了的一夜了,真把这里当酒店了!” “……” 欧瑶这事被越传越邪乎,等到扁栀起床吃早饭的时候。 已经有人再说,“欧瑶这是恶鬼附身了,专门找男人吸精气。” 扁栀当笑话听了。 沈听肆跟林野的脸色也才将将缓和。 扁栀去上班时,沈听肆在门口等她。 依旧是斯文有礼的模样,口气却沉,话一出来,扁栀都呆了。 “那四个人,是找死,”这会儿是清晨,沈听肆却像是一夜未睡,语调嘶哑,“欧瑶,这种程度不行,你昨天说的,不满意,我们来。” 沈听肆很少这样断句着说话。 一般这么说话,就是真的生气了。 扁栀叹气,“那四个人,我有用,我昨天没事,欧瑶的这种程度,差不多了,别因为这些小事手上染了血,不值当。” 林野从里头窜出来,“哎呀呀呀——这么大好的天气,你们说这么血腥的事情,真的是,都去上班吧。” 林野今天穿了个富家公子哥的背带裤,脸上带笑,吊儿郎当的样子看着心情挺好。 扁栀眯起眼睛看他,觉得这人有点不对劲。 可也没多想,跟沈听肆交代了声,就去上班了。 抵达中医院的时候,走廊上已经围满了人,欧皓早早的等在楼梯口,神色卑怯,“院长,你没事吧?” 扁栀笑笑,“没事。” 她记起昨天跟那四个人的约定,走进就诊室时,她交代了句:“如果有高矮胖瘦的四个人过来找我,你让他们进来。” 等到扁栀忙活到中间喝水的时,看了眼时间,才发现已经十点半了。 她的眉头缓缓皱起来。 昨天那四个人神色焦急,为了养女看病这事不惜绑架,如果不是遇到事情了,绝不可能迟到。 扁栀眉尖下压。 忽然想起早上林野那骚气的小模样,她立即眉心一拧。 从小她被欺负,林野都是第一个发疯的人。 这次这么风淡云轻的揭过? 这不正常。 她当即给林野去了个电话,那头也不知道在干嘛。 气急败坏的。 “我艹!你们是土匪吗?人是我弄过来的!” “你们告诉周岁淮那个混蛋,老子跟他没完!” “喂!” “谁啊!” “这个时候打电话,不知道老子在忙吗?!” “有屁快放!” 扁栀闭了闭眼睛,“林野,你在干嘛?” 电话那头顿了好一会儿。 像是不能确信自己说了什么,反复呆愣了下后,清着喉咙,打哈哈。 “扁栀啊,你不是在上班么?” “怎么会这个时候给我打电话?” “我这里忙着呢,你也忙吧?要不我先挂了?” 扁栀冷笑了声,慢条斯理的说:“你说呢?” 第73章 以后,她就不欠他的了。 林野烦躁地挠着后脑勺,想辩解两句时,扁栀已经把电话给挂了。 他原本想提醒下周岁淮,事情败露了。 可想想,这家伙敢从他手底下抢人,就懒得说了。 才刚想着去睡个回笼觉,手机又响了。 “干嘛,”林野话里头郁闷得紧,“人都不在我这里了。” 扁栀没好气,“周岁淮电话打不通,刚刚那些来抢人的,你截不下来,就让人跟着,定位发给我。” 林野小媳妇般:“哦。” 扁栀对门口等待的病患说了声抱歉,解释了家里有急事,患者们都点头谅解了,扁栀才提着衣服离开。 下停车场的时候,欧皓跟下来,扁栀看了他一眼担忧的样子,也没多说什么,让他跟上了车子。 收到林野发过来的实时定位时,扁栀看了一眼,距离她这里非常远。 她叹了口气,转头对欧皓说:“系好安全带。” 欧皓:“嗯……” 字的音节还没完全发完。 车子“咻”一下飞出去。 欧皓身子后仰,整个人都贴到了窗边,他勉强抓住扶手坐稳,然后便是目瞪口呆的看着近在眼前的车辆迅速倒退。 而扁栀面不改色的打着方向盘,动作洒脱利落,他最初还能勉强坐稳,后面车速越来越快,长时间的漂移后,他的脸色惨白,胃部翻滚,等到下车时,他感觉自己的灵魂都出窍了。 这是—— 把轿车当跑车开啊。 扁栀没时间顾及欧皓,拉开车门直接下车,这里是一座废弃的停车场,还不等靠近里头便传来哀嚎声。 扁栀心头只有:糟了两个字。 脚步飞快时,她在心里安慰自己。 周岁淮那么个阳光大男孩不会真的把人怎么样的,顶多揍一顿,踹几脚,他脾气一直很好。 可当她站在停车场的门口,看见里面的狼藉时,她整个人都顿住了。 “周岁淮,”扁栀不敢相信眼前的场面,她一步步的走近,喊了他的名字。 周岁淮身子顿了一下,而后,慢慢的转过头。 他的脸上带着血,与昨晚不同的是,今天是真正的鲜血。 人的血。 他眼底的暴虐还来不及很好的隐藏,猩红的眼底张扬腾腾杀气,让扁栀呆了一秒。 “你……” 扁栀还来不说一句完整的话,周岁淮几个大步上前,遮盖了她的眼睛。 她想说的是,你疯了吗? “对,我疯了,”他一秒猜测她没有说出口的话,“在昨天,400公里的疾驰里,我就已经疯了。” “林野,把你姐带出去。”扁栀听见周岁淮这么说。 她皱起眉头,在他要撤开时,抓住了他的手腕,她被蒙着眼睛,可是能够感受到,周岁淮的身子怔了一下。 “干嘛?” 周岁淮短促的笑了声,“不是怕我么?” 刚刚一进门,扁栀眼里的震惊,他看得一清二楚,撕心裂肺,让他几乎要喘不过气来。 “我没你想象的那么好。” “林野没跟你说,我脾气急起来,比沈听肆还大。” “否则,能从他手里捞人?” 周岁淮的眼神落在扁栀抓着他的手腕上。 白皙的小手触碰上他,染了猩红刺目的血迹。 周岁淮皱眉,冷声,“松手。” 扁栀叹了口气,抓着他的手腕用了点力道,将他的手心从自己的眼前移开。 “周岁淮,”干净清澈的眸子直直的看着周岁淮,扁栀轻声说:“你在怕什么?” 一旁看戏的林野,心里大呼“我艹!” 姐! 还是你会! 你可真是我姐! 这话说的,他心里都麻了。 何况是周岁淮。 事实上,周岁淮不仅人麻了,心麻了,理智也出家了。 就这么呆呆的被扁栀带着走出停车场,快走到门口时,扁栀转头,警告林野,“别再有动作,够了,把人带去医院。” 林野呆呆愣愣的“哦”了声。 把周岁淮带到门外,扁栀站在他面前。 明明矮了一个头,气势却力压过去,刚刚还残暴无度几乎要杀人的男人,低垂着头,看着脚尖,委屈的像只小狗狗,可怜巴巴的垂下了耳朵。 等着被教训。 “伤到没有?”倒是没想到,扁栀的第一句话是这个。 周岁淮顿时乐了,抬起桃花眼,笑意盈盈的,“没有。” 扁栀点头,“那行了,”说完转头要走。 “哎——” “你生气了?” 周岁淮追上来,非要跟扁栀挤一辆车,“你别生气啊。” 扁栀转头看着车后座被打的亲妈都不认识的高矮胖瘦无奈叹气。 算了,做了坏事,是该受点惩罚。 “没生气,但是这事,你保证别再插手了。” 周岁淮眼神一顿。 幽幽看着扁栀,“因为她是欧墨渊的妹妹吗?!” 扁栀还没答。 周岁淮已经重重一拳打在座椅上:“那也不能原谅!” 林野坐在副驾驶座,听见后“啧——”了一声,扭头对周岁淮,“你凶谁呢!” 转头,对上扁栀的眼睛,林野补刀:“不过!确实不能原谅!该死!” 扁栀懒得理会两人。 只淡淡的说不许折腾了。 当年她发生了那件事,舅舅跟舅母不想把事情闹大,就这么草草处理了。 也没有让林决知道。 后来她被接回家,小小年纪也觉得这事难以启齿,只是在很长一段时间内都穿着长袖长裤,有洁癖,也怕跟人接近。 她现在都还记得,舅母把她扯到一处,递给她一个棒棒糖。 低低的说:“女孩子不能妖里妖气的,你看看你长得跟你母亲一个狐狸精模样,苍蝇不叮无缝蛋,你要是不长这么好看,人家能对你动手动脚? 再者,这事不光彩的,你要是让人知道,大家不会说那男人,只会说你这姑娘作风有问题,你妈妈刚走,你想想大家会怎么联想,会怎么议论你母亲,大家会说扁家的姑娘堕落了,小小年纪不学好,专门勾引男人。 这根棒棒糖给你,栀栀乖,好好睡个觉,明天就没事了。” 那根草莓味棒棒糖迄今为止都像个噩梦。 很久以后,扁栀才知道,那个打算侵犯她的男人,是舅母的亲外甥。 时过境迁,扁栀也不想告诉任何人这件事,包括当年救她的人是欧墨渊。 只打算静悄悄的把事情揭过。 当年那个少年,给过她一束光,现在,她加倍还他。 以后,她就不欠他的了。 第74章 她的纵容只给爱的人。 坐在车座后头的矮高胖瘦四人,觉得自己度过了这辈子最险恶的一天。 一大早还不等从被窝里面醒过来,就被人带到车上,车子的副驾驶坐着戴眼镜的斯文男人。 看着不惧杀伤力,可一转头眸光里的冷意差点没冻死人。 后来。 来了个二世祖,跳脚耍无赖把他们要走了。 他们就又换了一辆车。 再后来。 刀口要落到脸上时,又来了一群人,他们四个呆呆愣愣的,心里诧异,昨晚那姑娘什么来头啊,这,都来了几波人了。 这次来的人一声不吭,直接一批人围过来,把他们带走了。 然后,就是惨无人道的凌虐。 被打的晕过去之前,四人脑子里只有一个想法。 要命啊,这年头,女人千万惹不得啊! 高矮胖瘦被送去了医院。 扁栀让他们给了地址去接他们养女,小姑娘十岁了,看谁都怯生生的。 胖子进手术室时,千交代万交代,小姑娘怕生,麻烦他们尽量和颜悦色。 这话是跟扁栀说的,却是看向的周岁淮。 扁栀笑笑,让他安心。 去的路上她买了些小玩具,周岁淮随手拿了一个玩,抵达小姑娘的住所时。 扁栀跟周岁淮都愣住了。 这,哪里能算得上是住所。 就几个斑驳的铁皮围了一圈,冷风一过,发出“哗啦哗啦”的响声。 扁栀进门,看到了躺在被子里胆怯露出眼睛的小姑娘,她并没有怕生,只是在扁栀说带她去治病时。 小身子埋进被子里哭。 小小声的说:“爸爸们没钱了,我不想治了。” 小小年纪,其实什么都懂。 扁栀看着心酸,周岁淮撑着膝盖小声劝,扁栀敢保证,这姑娘长大以后一定是个颜控。 一见周岁淮就不哭了,他一摊手,她就扒拉开被子窝进周岁淮的怀里,小小声的叫:“哥哥。” 扁栀都被气笑了。 周岁淮也笑,“叫叔叔。” 小姑娘:“为什么?” 周岁淮偏头看了身侧的扁栀一眼,“因为,叔叔这辈子只有一个珍爱的小妹妹。” 高矮胖瘦四个人从手术室出来的时候。 小姑娘茶茶的报告单也出来了。 她站在中央,对对面的四个人说:“感染很严重,要尽快制定手术方案。” 脸上没有血色的四个男人齐齐起身,“那制定方案吧,我们要治疗的。” 扁栀看着报告单。 想说治疗的费用会很昂贵。 因为需要把之前移植到小姑娘体内的心脏摘除,让原有的心脏恢复正常工作,这是个很大的手术。 想起那冷风嗖嗖的铁皮房,还有小姑娘怯生生的小脸,扁栀刚启唇,就见院长对着她摇了摇头。 她看懂了院长眼底传递过来的意思:外科医生铁律,不可以共情过度。 对面的四人对看几秒。 “是因为钱吗?”胖子有些心急,“我们有钱,您说说大概要多少?我们有钱。” 院长知道扁栀不忍心说,于是他手指头比了一个数字。 四人呆坐,好久都没有说话。 “我先定方案吧,”扁栀叹气,“你们先休息,钱的事情,以后再说。” 门外。 “扁栀,”院长唉声叹气,“你,你这毛病要改啊,否则你永远都不可能成为最好的外科医生。” 扁栀笑了笑,摘下口罩,“对啊,所以我转中医了。” 院长郁闷的摇头晃脑。 扁栀去给孩子交了住院费,虽然免了手术费,可是器械、耗材、药品这些的开支也不是一笔小数目。 扁栀交完钱后,转头就看到了高矮胖瘦四个人。 齐刷刷的跪下,眼泪簌簌的说:“这辈子给你当牛做马。” 欧墨渊从门外进来,刚好看到这一幕。 等到医护人员把高矮胖瘦扶走时,欧墨渊才走到她身后,淡淡说了句:“这些人,你救得了一时,救不了一世,是个无底洞,你还是不要多管闲事的好。” 扁栀转头,拧眉。 而后讥笑道:“欧总,您是在说这四个人,还是在说陈语嫣。” “我记得,陈语嫣我也照顾了三年的,没成想最后还是个白眼狼,您是想说她吗?那我确实觉得,当初不应该多管闲事。” 欧墨渊皱眉,“你……” 扁栀不想废话。 转头想走时,欧墨渊追了上来,扫了她一眼后,说:“你,没事吧?” 扁栀懒得回,直接进入了电梯,在欧墨渊抬步进来时,扁栀又迈步出去,直接进了对面的电梯。 欧墨渊看着对面电梯慢慢阖上。 心里不由地想:她,已经这么讨厌他了吗? 连一起坐个电梯都要避之不及? 曾经,仰着脸看着他笑的人,真的会消失。 电梯在打开时,欧墨渊追上了扁栀,他站在她面前问,“你要是没事的话,欧瑶那边也不要太过分了,适可而止。” 扁栀笑了笑,抬眸跟他静静对视。 “我过分?” “那你觉得我要怎么才不算过分?” 扁栀觉得心凉,“还是你觉得我真的要出点什么事情,对欧瑶的惩戒才不算过分?” 欧墨渊眉尖折叠,“我不是这个意思。” “我不管你什么意思,”扁栀的眸光很冷,她自觉她不欠他什么了,“我应该庆幸,你曾经做过善事,否则的话,今天的惩罚绝对不仅仅只是这样。” 欧墨渊看着眼前冷然的扁栀,觉得自己一天都不曾真正认识过她。 “你怎么会变成这样?”欧墨渊盯着扁栀的脸,不可置信地问。 扁栀冷冷回视他,“我现在怎么样?你觉得我刻薄,得寸进尺么?” “还是你觉得,我应该像从前那样,你说什么我听什么?人家欺辱了,我也不反手?” “那么抱歉了,现在你是别妄想了。” 她的纵容只给爱的人。 欧墨渊现在算老几啊。 扁栀说完就走,懒得听他废话,而走廊里欧瑶撕心裂肺的嘶吼,她就当做乐章来听了。 当晚。 不知道谁在后头推这个新闻,欧瑶发春的事情忽然就席卷整个a城了。 欧墨渊让人下热搜,可公关那边传达过来的消息是:热搜老板林野指定挂的热搜,打理多少关系都撤不下来。 一时间。 欧瑶的事情成为整个a城的笑料谈资,欧家的脸彻底丢进了臭水沟。 欧老太太得知消息后,气的砸碎了最爱的瓷具,大怒着:“让欧墨渊给我滚回来!” 第75章 请你不要来打扰我,我谢谢您 欧墨渊离开医院前,让医生又给欧瑶打了一阵睡觉针才离开。 到家的时候,老太太气得眼底发红,浑身都在打颤。 “欧墨渊,你是死人吗?就看着你妹妹这么被欺负!” 欧墨渊来之前,陈语嫣已经把来龙去脉说清楚了。 “扁栀自己长成那样,就别怪别人惦记,怎么?半夜被人绑架了,现在赖到我们叫瑶瑶身上” “瑶瑶那么乖巧的一个小女孩,这些乌糟的事情跟她有什么关系?” “你也是一点用处的都没有,就任由着扁栀施展那些巫术,你知道现在外头人家都在怎么说你妹妹吗?说她人尽可夫,说咱们欧家没有家教,养出来的孩子没一个有教养的,全都是浪荡货色! 欧墨渊,我活了这么一大把年纪,还是第一次让人把我的脸丢到地上去踩!我告诉你,你现在立马去处理,处理完了之后,叫扁栀给我公开道歉! 不,道歉不够,要叫她跪到咱们欧家的祠堂里去,反省一个礼拜,不给饭吃,这样她才能长记性!” 欧墨渊听见老太太这些话就知道陈语嫣没讲实话。 不仅没说实话,还一定煽风点火了。 他垂着眼,复述了一遍事情经过。 老太太呆愣住,而后皱眉,迟疑的说:“怎么可能,瑶瑶那么乖巧的一个女孩子,怎么会认识那些人。” 欧墨渊沉声,“我查过欧瑶的转账记录,确实在当天转出去了五百万。” “五——” 老太太差点当场晕倒,缓和后,捂着胸口,几乎要气吐血。 “五百万!” “瑶瑶是疯了吗?” “一个扁栀,乡下女人,也值得她花五百万去乌糟!瑶瑶这是失心疯了吗?” 欧墨渊看着眼前的眼神狰狞的老太太。 她手里盘着佛珠,端着慈悲心,却在此刻丝毫不关心被害者的死活,一味只是在意钱财的得失。 他想起今天扁栀在医院里说的:我也照顾了陈语嫣三年,照顾了你们欧家上下三年。 他忽然就觉得,有些心凉。 “再说了,扁栀有少一根汗毛吗?” 老太太气不顺,翻了好几个恶毒的白眼,“不都没事吗?她还不依不饶的干嘛?” “欧墨渊,我告诉你,你别纵容扁栀,她跟你已经离婚了,赶紧叫她把瑶瑶身上的巫术解开。” 欧墨渊从家里出来的时候,身后老太太嘟囔的声音传了过来。 她说:“真是个没用的东西,为什么不是你去死,为什么是我的正浩不在了,要是我的正浩在……” 后面的声音,隐匿在初秋的凉风中。 扁栀在等茶茶的手术指征出来时,顺道给医院做了一台高难度的手术。 出来的时候,患者家属握着她的手千恩万谢。 此刻手术室的走廊里已经等了好几家媒体,跟想去现场观摩异位心脏移植的外院医生。 欧墨渊站在远处,听见他们在讨论说: “真是年轻有为啊,才二十三岁,就有胆量做心异位心脏移植的手术了,咱们国内除了退休的老主任,可没人做过吧?” 院长挺着肚子,笑眯眯与有荣焉的参与到话题里。 “这你们就不知道了吧?我们家扁主任是老主任的嫡传弟子。” “啊!”众人惊掉下巴。 “扁主任是老主任的嫡传?” “好像之前是听说过,传给了一个小姑娘,听说人小姑娘还不愿意学,老主任天天压着非要她拜入师门的。” 院长:“那是,人家都说,好的外科医生手指头上是长着大脑的,我们家扁主任,那手艺可不是吹的。” 院长滔滔不绝。 “你们家扁主任?现在还是你们家的么?人家都走了,我多加把劲,以后可能是我们家的。” “也有可能是我们家的。” “……” 众人争先恐后,好像争赢了,扁栀就真的会成他们家的似的。 “哎——”院长说到这里痛心疾首,“可惜了,这么好一个苗子,被陈语嫣跟欧家人给祸害了,这些人还赖在我们医院不走啊,我给陈语嫣做心脏移植的时候,咬牙切齿的,烦透了,把我医院里最好的医生弄走了,我还得给她做手术,你们说是不是气死人!” 欧墨渊第一次以一个旁观者的角度,站在这里听闲话。 他的目光落在扁栀的身上,那对夫妻抓着扁栀的手感谢,听说这是一台公益手术,医生是没有收益的。 欧墨渊眼神低垂下去。 既然这么不在乎钱财,当初为什么嫁给他,若真的喜欢他,如今又为什么这么决绝,做事情丝毫不留余地。 可见。 她的喜欢,不过如此。 “扁栀,”欧墨渊走过去喊她。 扁栀挂在脸上的淡笑,在看到欧墨渊的那一刻收敛了些。 她不愿意在大众面前闹的没脸,所以给了欧墨渊基本的回应,“欧总。” 周围的人随着这一声“欧总,”视线汇集过来。 扁栀有些烦躁,走到了一边,脸上的笑意彻底收敛。 “还有什么事?” 扁栀脸上的不耐烦极其明显,看的欧墨渊心头一刺。 “跟我说话你就这么不情愿?我看你对着沈听肆、林野的时候笑的挺开心的。” 扁栀皱眉,转身要走。 欧墨渊抬手,被她嫌恶避开。 “欧总,”扁栀的语气加重,“自重。” 欧墨渊气息沉下去,眉头皱起又放下,“行,那先来谈谈欧瑶。” 扁栀看了眼时间,“你只有五分钟。” 欧墨渊皱眉,“你用不着这个避之不及的模样,我对你没想法,要是真的有想法,这三年早就有了。” 扁栀耐着性子,“两分钟。” 欧墨渊:“你……” 扁栀:“结束。” 欧墨渊愣住。 五分钟到了? 他还没说几句话。 扁栀双手放在兜里,神色冷漠,“欧总,容我再一次提醒你,我们离婚了,请你不要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来找我,我是一名医生,我的时间很宝贵需要留给我的病人,以后,请你不要来打扰我,我谢谢您。” 扁栀说完,从兜里拿出防疲劳眼睛,走到院长身边,轻声细致的说:“我去看下茶茶的手术指征,如果可以的话,十分钟后,开始手术。” 欧墨渊站在原地,看着扁栀像风一样的飘走了。 连一个余光都不曾留给他。 第76章 欧墨渊,你可真是个人才呐 五个小时后,手术室的灯熄灭。 扁栀从里头出来,她摘下口罩,对门口的四个男人笑了笑,“手术很成功。” 一时间,那几个中年男人激动的痛哭出声。 而周围,皆是喝彩。 记者要采访,扁栀却退了一步,把地方让出来给院长,“手术过程院长全程在侧,有问题你们可以采访他。” 院长眉开眼笑的承接话筒。 扁栀走到另外一侧,对几个男人轻声说:“茶茶现在需要送icu观察几天,没问题的话,会转普通病房,我白天中医院有病人,事情处理完,我抽空就会过来,这里的医生都很好,你们可以放心。” 四人点着头,热泪盈眶,一句谢字说了无数次,却总也觉得不够。 扁栀微笑着让几人去休息,自己脱了眼镜坐在长廊的椅子上休息。 高难度的手术让她亢奋,亢奋过后,身体就会迟缓的进入疲累期。 她闭着眼睛,调整精力时。 有人走到了她面前。 扁栀睁开眼,看到了面色复杂的欧墨渊。 她倒是没想到,他还在等。 她揉了揉太阳穴,拿起身侧的矿泉水,起身打算走。 欧墨渊抬手拦住了她。 扁栀皱眉,将矿泉水放进白大褂的大口袋里,疲倦的问,“有事?” 欧墨渊第一次察觉,原来长时间的手术是会让眼底乌青的,原来长时间的佩戴口罩是会在脸颊留下痕迹的。 原来,她也会疲倦。 “你……” 他其实想问,欧瑶身上东西,什么时候可以解。 可张了张嘴,又不知道该怎么说。 倒是扁栀,看着他欲言又止的样子,疲累的坐回位置上,仰头喝了一大口水后。 淡淡的说:“欧墨渊,我知道是你为了欧瑶的事情来的,我可以给你一个准确的答复,半个月,她如今这样还要半个月,半个月后,自然会恢复正常,我不惹事,也不怕事,欧瑶敢惹我,就应该得到应有的教训,这半个月已经是最低限额。” 扁栀懒散的靠在椅背上,目光坦然又挑衅,“下一次,如果再有下一次,我一定叫她为她的愚笨付出惨痛的代价。” 欧墨渊盯着扁栀的脸,每一次对话,她都让他觉得陌生。 她真的跟从前不一样了。 “这样还不叫惨烈的代价吗?”欧墨渊说。 今天欧瑶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几乎挣脱了手腕上绳索,跑到隔壁房间里,差点把伤了腿的男病人给…… “不算,”扁栀微微勾唇,“如果你们想看的话,尽管来挑衅我,我这人,脾气也不是那么好。” “可你从前,性子柔顺温声细语,从不跟人计较。”欧墨渊下意识的说。 说完后,他自己也觉得这句话似乎有些不对。 怔愣间。 扁栀低笑了一笑。 她抬起头,跟欧墨渊对视,觉得这人愚蠢的有些可笑。 “那你倒是说说看,我凭什么不跟你们家里人计较呢?” “你觉得我当初凭什么忍气吞声,又努力查找资料,让陈语嫣一步步走向康复的呢?” “我很忙的,”扁栀站起身,困意袭来想去休息睡觉了,“我只对值得的人好。” 欧墨渊看着扁栀揉着脖颈进入休息室。 好久后,他才反应过来。 她刚刚是在说,他不值得她对他好了吗? 不知道为什么,欧墨渊觉得这句话,特别的刺耳。 回到车上时,欧墨渊的视线忽然落到车后座,看到了静静躺在座椅上的那本牛皮笔记本。 他把笔记本够到手上,无意识的翻看。 忽的。 他的眸光停住。 他发现,笔记本的每一页下面都有几个很小的字。 第一页: 【今天,跟你说了五句话。】 第二页: 懊恼小人,【今天,0】 第三页: 【一句话。】 第四页: 【零!】 …… 欧墨渊翻了大半本,发现0居多,只要超过五句,就会附加一个可爱的喜悦小人。 若是长时间的0,就会有个懊恼垂头丧气的长耳兔。 欧墨渊眸光微动。 她、这是在记录跟他的对话吗? 她真的有这么喜欢他么? 喜欢这个词,对于他来说,太陌生了。 也—— 太矫情了。 鬼使神差的他捏着笔记本再次上楼,站到休息室门口时,正准备敲门时。 忽然,有人倚靠在走廊尽头,叫住了他。 “喂,干嘛呢?” 欧墨渊看过去,是林野。 他一步步的走过来,双手插在兜里,脸上表情嚣张矜傲,“扁栀刚刚下手术,在里面休息,滚远点!” 欧墨渊拧眉,视线直直的跟林野对上,胸口的气闷在这一刻隐隐燃烧,可他还是保有基本礼仪。 “林总,扁栀是我前妻,我找她有事商量,这不过分吧?” 林野提溜了张椅子,搁到扁栀的房门口,坐下后,搭拉着二郎腿,慵懒道:“对,你也知道是前妻。” “所以,请你麻利的滚,”林野弹了弹裤子上并不存在的灰,言语讥绡,“那个陈语嫣,哦,你堂嫂,不是刚刚死了丈夫,这会儿不耽误你乱伦了,还不赶紧上,在这里恶心我们家扁栀干嘛?” 欧墨渊眉头紧皱。 “我们家”三个字在他听起来分外刺耳。 不过他很快忽略,捏着手里的笔记本,沉声解释,“我跟陈语嫣不是你们想的那种关系,那都是误会,陈家在欧家困境的时候帮过忙,我对她的照料,仅仅处于报恩的心理。” 欧墨渊也不知道为什么,要在深夜的晚上,凉风袭卷的走廊里跟林野说这个。 林野先是想对误会两个字发表意见。 却又在理顺欧墨渊接下来的话后,表情滞了一下。 欧墨渊看着林野那副见鬼的表情,心中不悦,反问,“林总,我刚刚的话有什么问题?” 话音落下后的一秒。 走廊内爆发一连串讥讽的笑声,林野捧着肚子,几乎要笑倒在地上。 欧墨渊脸色黑沉沉的,觉得这个林野行事乖张,没有一点家庭教养。 他此刻笑声张扬,狭长的眼睛眯起来,像看傻子一样的瞧他。 “没——” “哈哈哈——” 林野还在笑,捂着肚子,哎呦呦的喊,“笑的我肚子都痛了,”林野摆着手,对上欧墨渊恼怒的眸子,“你说,之前帮你的是陈语嫣?是陈家帮你们欧氏渡过难关?” 靠女人渡过难关本就不是光彩的事情。 林野笑成这样,又反复提及,让欧墨渊感觉林野就是在明目张胆嘲笑自己的无能。 “没事,”林野终于笑完了,直立起身体,擦拭着眼角的泪水,“挺好,做人确实要知恩图报,欧墨渊,你可真是个人才呐。” 确实两个字,林野拉得很长,讥讽的意味不言而喻。 欧墨渊锁眉,觉得他话里有话,刚要追问时,拐角处有人急急过来。 一下子就隔开了他跟林野。 是陈母。 “墨渊啊,你快去看看吧,语嫣心脏又不太舒服了。” 欧墨渊盯着林野嚣张的眉眼,点了点头,说了句:告辞后,跟着陈母走了。 林野的眸子犀利,看着陈母的背影,跟她紧紧攥在身体两侧的手,无声扯唇笑了起来。 第77章 要不要告诉扁栀真相? 等到林野回过神来时,才后知后觉饿得“艹!”了声。 刚刚笑的声音太大,也不知道扁栀被吵醒没有,是不是听到了刚才他跟欧墨渊的对话。 他轻轻的推开休息室的门,里头一片漆黑。 他压低声音,轻轻喊了声,“扁栀?” 没有回应。 林野这才放下心来,轻手轻脚的阖上了休息室的门。 这边的欧墨渊回到陈语嫣的病房时,经过欧瑶的病房,陈母听见里头细密的喘息声,摇头叹息,“造孽啊!” 她一边说着,一边观察欧墨渊的神色,见他神态晦暗,心惊刚刚林野跟他对话,也猜测着当初暗地里资助欧家的原来是林野? 这说不通啊。 林野跟欧墨渊的相处看着毫无交情的样子,怎么可能在那么关键的时候拉欧家一把呢? 况且那可是上亿的资金。 进入陈语嫣的病房时,陈语嫣正在看路人拍摄欧瑶小视频下的评论,她嘴角勾起揶揄的笑意,在欧墨渊进门时,几乎来不及收起来。 “墨渊,你怎么……” “哎呦呦——宝贝啊,”陈母仓皇跟陈语嫣使眼色,“你不是说你心口疼么?墨渊来了,你快跟他说说吧。” 陈语嫣闻言,虚虚的垂下眼皮,柔弱的呼出口气若游丝的气,“墨渊,我今天也不知道怎么的,心里发闷,就是很想见到你。” 欧墨渊远远地站在门口,冷冷的看着陈语嫣演戏。 “心口不舒服,你应该叫医生来。” 欧墨渊说完,转头就出去了。 陈母站在房间门口,确认欧墨渊走远了,才抬手拍着胸口。 陈语嫣皱眉,不满的对陈母道:“妈,你好端端的把欧墨渊叫过来干嘛?我正好在欣赏欧瑶的丑态,刚刚他肯定听见了,一脸的不高兴。” 陈母小碎步赶紧走到陈语嫣的床边,把刚刚走廊的事情告诉了陈语嫣。 陈语嫣闻言,手里的手机滑落,眉头深深的皱起来。 “你是说,林野是当初暗地里给欧家资源的人?” 陈母想象着刚刚林野的态度,心里发毛,“有可能,即便不是他,也一定是他认识的人。” 陈母拍着大腿,哎呀了一声,“不会是扁栀那个贱女人吧?” “不能,”陈语嫣一脸的嫌恶,“扁栀是孤儿,她哪里来的那么大的身家跟脸面让林野或者其他的什么出这个钱,这说不通,再者这事发生在扁栀跟欧墨渊结婚之前,肯定跟扁栀没有关系。” 陈母眉头微微松了松,“没关系就好,要是有关系,以欧墨渊那知恩图报的态势,知道了的话,恐怕扁栀要上天。” 陈语嫣随口:“不可能,扁栀没那么大能耐。” 陈语嫣无意识的喝着水。 当初欧家因为资金周转不开跟一些信誉危机的问题,差点破产。 后来也不知道谁暗地里给了一大笔的订单,还提前预付了大笔定金,那订单毛利几乎高达百分六十,跟白送没什么区别。 不,那就是明摆着的白送! 当时陈父刚走,她手上有些还不错的人脉,调查过后,发现这做好事的没人认领,她也就几句话认了下来,后来为了坐实不惹欧墨渊怀疑,她也实打实的给欧氏的账户汇了几笔大的资金以做掩盖。 欧墨渊当时处境艰难,收到这笔钱,解了燃眉之急,自然对她是感恩的,连带着欧家那个难搞的老太太都对她和颜悦色起来。 殊不知。 当年,吸欧家血,落井下石的也有他们陈家的份。 要不是笃定欧家能够东山再起,她傻么,能给他们钱? 之后的很长一段时间,她都担心这事会有人出来认领,也想了很多解释的说辞。 可是,并没有。 时间一长,她也会理所应当的把“恩情”挂在嘴上,欧墨渊能对她这么纵容,多是因为这些。 如今,这事忽然冒头,陈语嫣的心里顿时慌张起来。 要是这事被揭穿,欧正浩现在又死了,她在欧家恐怕难以立足。 “妈,那药拿回来了么?” 陈母:“拿回来了,可是你身子刚刚好,那药效可凶悍,怕你受不住啊。” 陈语嫣皱眉,捂着胸口得来不易的心脏,“那就一点点放,欧墨渊生性多疑,一次性给多了,他难免起疑,一点点给,迷了心智,以后自然就听话。” 陈母点头:“行,听你的。” 扁栀求家里帮助欧氏的事情,沈听肆跟林野是知道的。 当初,扁栀可是在客厅里跪了整整一个多礼拜,林决才心软答应。 今天这事,发现的突然,林野不敢私藏,可是偏偏沈听肆去了国外出差。 脑子里藏不住事,刚巧在酒局上遇见了周岁淮。 他顺嘴提了一下,周岁淮当时是脸色就不好了。 臂膀力量积蓄,手背青筋凸起,面色晦暗像极了暗夜里席卷的风暴。 可惜,林野没看见。 自顾自的说: “你说这事要不要跟扁栀说啊,”林野当时在欧墨渊的面前,嚣张的很,可是只要事关扁栀,他那股子混不吝的派头总是被压制的死死的,思前想后的不果决,“依照欧墨渊当时的解释,如果不是以为当时出资的是陈语嫣,他也不会对她那么关照。” “可是,这事,明明是扁栀求了我爸才给的恩惠,虽然我是不喜欢欧墨渊的,也反对扁栀再跟欧墨渊再有牵扯,可是,你说扁栀这事是不是有知情权? 我艹!沈听肆这家伙,好好出什么国,电话也打不通,老子烦死了,扁栀这人什么想法都放在心里,不浮于表面,鬼知道她心里还有没有欧墨渊,当初跟欧墨渊结婚,她可是不惜跟家里决裂的。” 林野抓了一把乱糟糟的头发,闷了一口烈酒,“我担心我要是不说这事,扁栀以后知道了会怪我,可欧墨渊分明就不是良人,我要是说明了这事,扁栀吃了回头草,那我都没办法跟家里交代,我打心底里不愿意扁栀跟那欧墨渊有牵扯!” “周岁淮,我现在进退两难,你说我——” “哎——” “周岁淮人呢?” 林野拎着酒瓶转头时,身边已经空空如也,周岁淮不知道什么离开了。 第78章 虎口这里,绣着什么? 周岁淮到中医院的时候,扁栀还在诊室里头给病人把脉。 因为昨天给茶茶做手术,所以有些病人拖到了今天,忙的就晚了些。 她远远地就看到周岁淮坐在门口的长凳上看她。 大明星也不戴口罩,周围的人群走过时,拿着照相机对着他拍,他也没有察觉。 眼神恍恍惚惚的,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有大胆的粉丝上去要拍照,他也只是牵强的笑了笑,摆手拒绝,这很不像他。 周围围拢过去的人渐渐变多。 扁栀低声对欧皓说,让他把周岁淮带进来,安置在门边的椅子上。 欧皓点头,把周岁淮带进来。 周岁淮的思绪似乎才回笼了些,坐在椅子上,沉默着等他。 扁栀收回思绪,专心处理眼前的病人。 “这个是慢性病,需要调养,开两天的药,先看看效果。” “大夫啊,可是我最近心慌气短,觉得做什么事情都很不顺利啊。” “吃了药之后,会有改善的。” “大夫啊,可是要是没有改善怎么办?” 扁栀微微一笑,“那,咱们再调整,您就是心绪太重,放轻松?” 看病的是个老人,一头银发,一句话来回反复地说。 周岁淮看着扁栀耐心的无数次解释,老人离开时,夸赞着:“小姑娘你看病啊有耐心,药开的也便宜,你有没有对象啊。” 周岁淮嘴角边浅浅的笑意收敛了些。 “老人家,您去药房取药,”欧皓上前,扶起老人家,老人家转头固执看向扁栀,“小姑娘,下回我带我孙子一起来啊。” 欧皓得体的扶着老人家出去,一边低低解释,“我们院长事业忙,最近不考虑处对象呢。” 送完老人家回来。 欧皓的视线第一秒落向扁栀,在扁栀接诊下一位病人时,轻手轻脚的过去,给她手边递了一杯温水。 低低的提醒,“院长,喝水。” 扁栀毫无察觉,顺手喝了一口。 欧皓站在一侧,目光浅淡温柔。 周岁淮嘴角微笑一点点消失,唇瓣缓缓拉直,眸光晦暗。 屋漏偏逢连夜雨。 前有狼,后有虎。 周岁淮扣着自己虎口,思绪不断的往下沉。 “虎口这里,绣着什么?” 不知不觉,就诊室内的病人都已经走光了。 扁栀走到周岁淮跟前,轻声问。 “一朵花。” “一朵——” 周岁淮抬眸,直直撞上了扁栀清澈的眸子。 剩下的字顿在嘴边,他扯了扯笑,“结束了?” 扁栀“嗯,”她看了眼时间,“找我有事?” 周岁淮把身边的最新的药材报价单递给扁栀,扁栀扫了一眼,然后问他,“你自己弄的?” 周岁淮:“嗯。” 扁栀又问:“吃饭了吗?” 周岁淮仰头看她,“没有。” 扁栀点着头,“那走吧,”她对欧皓客气道:“欧助理今天辛苦了,回去的时候小心点。” 说完,她转头对周岁淮道:“走了,我要先去趟医院看看茶茶今天的情况,看完了,带你去吃饭?” 周岁淮没意见,乖顺的跟在扁栀身后。 一路上周岁淮没怎么说话,扁栀越发觉得他不对劲,下车时偏头看了一眼,发现这人眼眶又红了。 “怎么了?” 扁栀发现这人长大后,还是喜欢在他面前动不动的就委屈。 倒也不太哭,就垂着头,眼眶发红,泪意盈盈的看着你,明明略凶的脸部轮廓会在这会儿轻轻的柔和下来,水汪汪的盯着你,让你不得不心软。 别人她不知道。 这家伙这招在她身上,百试百灵,小时候从她这里骗走不少零食跟玩具。 扁栀又看了眼时间,提醒他下车后,又从包里摸出口罩,让他戴上。 结果,这大明星倒嫌弃上了。 咕哝着:“干嘛非要戴这个玩意,我又不怕。” 扁栀无语。 她即便还是很少关注娱乐圈的人,也明白什么叫“当红”两个字是什么意思。 “戴好,跟上。”扁栀也没多废话。 她得先上楼照看茶茶今天的情况,再迟就过探病时间了。 周岁淮小媳妇般地跟着,也不多说话。 欧墨渊从欧瑶病房里出来的时候,就看到娇小的扁栀身后,跟着人高马大的周岁淮。 周岁淮比扁栀高了一个头,偏还染着一头银发,存在感特别强。 两人一前一后,影子拉得很长。 欧墨渊皱眉时,见扁栀指着医院走廊里的长椅,对周岁淮说了两个字:“坐下。” 周岁淮居然顺从的坐下了,并且没有一丝异议。 周岁淮,他是知道的。 家里的团宠,要风得风要雨得雨,虽然一开始进入综艺圈时,困难了点。 不过,也很快闯出了名堂,立的人设是阳光大男孩,可冷厉起来暴戾感也特别强,是个性格很复杂的人,圈子里,几乎没有人敢惹他。 网传,他有一个钟意了多年的姑娘。 为了这个姑娘,身上两处秀了纹身。 一处是虎口。 一处无人得知。 曾经有媒体问他,他勾唇慵懒的笑了声,而后举着话筒看着镜头,妖孽般道:“另外一处,只有我家小乖才能看。” 周岁淮整整出道三年,这三年间也有跟他炒绯闻的女明星,可他都非常刚硬的一一否认了。 这会儿,却跟扁栀以这样的姿态出现。 跟在众人跟前的周岁淮完全不一样。 欧墨渊拧眉,远远的看着周岁淮的眸光静静的落向病房里头。 他有一种预感。 他视线的落向终点会是扁栀。 他正愣神时,段成枫从后面走过来,长吁短叹,“哎——扁栀这姑娘,牛逼!” 欧墨渊睨他。 “医术了得这不用说,长的也漂亮,小头小脸,眼神疏离,安静时有万钧之力的力量感,这种姑娘啊,甭管是不是刚离婚,自带光芒吸引一众男性。” 段成枫笑眯眯地看着远处的周岁淮,“连周岁淮都不能幸免,佩服!” “哎——墨渊,你知道周岁淮吧?他家有矿,别人家买地盖房,他们家直接买海岛,娱乐圈里横着走的男人,我看他在扁栀面前,乖顺的像一只小奶狗,别说,现在小姑娘啊,还挺吃这种人设的。” 欧墨渊面色发冷,转头盯着段成枫,“难不成你也想去追?!” 段成枫摸着鼻子,唉声叹气,无视欧墨渊的怒意,“你以为我不想吗?前两天我们家老爷子问过了,结果,扁栀看都没看我,直接拒绝了,直白的要命,说看不上我。” “不过,你有没有发现,扁栀虽然对大家都冷冷的,可是对四个男人,那态度是不一样的。” “沈听肆,林野,周岁淮,还有你。” “哦,不,”段成枫拍着欧墨渊的肩膀,“曾经的你,现在她对你也是一眼不多看,说真的有的时候我都佩服扁栀,女人里面能够这么拿得起放得下的,真的厉害!” “她现在看你的眼神跟从前判若两人,跟没爱过你一样。” 欧墨渊听着这话,心头发闷,将肩头上的手挪开,刚要反驳时。 见扁栀从病房里出来。 她站到周岁淮面前,轻声说了句什么,周岁淮仰头看她。 两人对峙片刻后,周岁淮妥协,又老实巴交的跟在扁栀身后走了。 “嘿!” “你看见没?周岁淮在扁栀面前,跟驯化的小狗一样,说什么听什么,我还从没见过这样的周岁淮呢。” “有趣,太有趣了!” “墨渊,你说,周岁淮不会真的喜欢扁栀吧。” “哎——” “人呢?” 第79章 希望能够公开你的身份 直到吃完饭,周岁淮都没太说话。 只是点了一桌子她喜欢吃的,给她剥虾,替她布菜,他自己却吃的少。 到家门口的时候。 扁栀把包里的报价单递给他,“数字我改过了,按照上面的数字咱们明天可以签合同。” 周岁淮打开。 看到上面的数字后面都填了新的数字。 每一个数字在原有的价格上有了不同幅度的提升。 周岁淮抿唇,笑容苦涩,“一定要算的这么清楚么?” 扁栀看着他,“在商言商,需要的。” 周岁淮没说话。 垂在身侧的手攥成了拳头,青筋凸起。 周岁淮笑起来痞坏痞坏的,有种别样的帅。 不笑的时候却很肃冷。 就如此刻,沉默笔直的站着,像是在思量什么很重要的话。 “你今天是有什么话要跟我说么?”扁栀平静的看着周岁淮,“如果不说的话,我要回去了。” 周岁淮看着眼前明眸皓齿的姑娘,她理应被那么多人喜欢。 可,他自私的又希望,她可以不要被那么多人喜欢。 她太优秀了。 优秀到他觉得自己跑断腿都追不上。 “有件事,林野没有想好要不要告诉你,”周岁淮好半天后,才垂着头,低声开口,“我也没有想好。” “但是,又觉得,你有权利知道。” “毕竟,这是你曾经坚持并且很努力去达成圆满的事情。” 周岁淮忍着心痛,“就是——” “你也说了是曾经,”扁栀忽然笑了笑,周岁淮愣住,“曾经的事情,我都不在意了,所以,你们也不用纠结,沈听肆这两天去国外了,曾经的琐事,自然也不必特意告诉他。” 周岁淮呆呆的看着扁栀。 好久后才说:“你不先听听看是什么事情再做决断么?” 扁栀笑了笑,很笃定,“不用。” 周岁淮眼睛里亮了一下,可是还是很小声很小声的跟她确认,“那,你以后会不会后悔?” “或者,会不会怪我没跟你说?” 此刻的周岁淮就在告诉跟不告诉之间疯狂横跳。 扁栀看着他纠结的要崩溃的模样,都有点于心不忍。 她笑着摇头,“不会,我知道什么对我最重要。” 周岁淮闻言,眼底的星河彻底被点亮。 他大大的松了一口气,嘴角微微的卷起来,又恢复往日酷拽的模样。 “行,那就不说了。” “过去的事情,确实不值得留念,”周岁淮一只手插兜,另外一只手轻轻的落在扁栀的发梢,笑得极其妖孽,“我们家扁小栀的好日子在后头呢。” 扁栀也笑。 忽然想起网上关于周岁淮纹身的传闻,她想着转移下话题,让他缓和下心情。 于是,笑着随口问,“不是说,你身上有两处纹身么?除了虎口的,另外一处在哪里?” 豪宅的花园宽敞,花香淡淡。 周岁淮亮着眼睛,盯着扁栀的眼,目光灼灼。 “你想知道?” 扁栀顺口:“看你方不方便,不方便的话就算——” 了字还没有说完。 周岁淮已经笑起来,眼尾向上扬,指尖利落毫不犹豫的搭在皮带上。 “你,”扁栀呆住,“解皮带做什么?” 周岁淮开的荡漾,“让你看纹身啊。” 扁栀倒吸一口凉气,看着那人笑盈盈,毫不在意的解开了皮带,指尖放在裤子上的纽扣上,她直接后退了一大步。 “周岁淮。” “你这三年,在娱乐圈里都学了些什么?!” 扁栀直接捂着眼睛转身进入家门。 身后周岁淮不要脸的在后面吼,“你哪天想看了,告诉我,等你啊。” 扁栀闭了闭眼睛,进门。 刚换好鞋子起身,就见对面林野倚靠在楼梯口,对着她挤眉弄眼。 “周岁淮在门口?” “他要给你看什么?” 扁栀懒得理他,要上楼时,林野忽然说:“下个礼拜爸生日,五十大寿,我跟沈听肆准备办一场酒宴,你要不要出席?” 扁栀脚步顿住。 林野看她,“林家大小姐也应该让大家看看庐山真面目了。” 扁栀想了想,“好,我知道了。” 林野环胸点头,在扁栀往楼梯上走时,林野忽然正经起来。 “事情,周岁淮跟你说了吧?” 扁栀沉默了一会儿,抬步往上走时,“他傻,我不蠢,以后有事直接来跟我说,犯不着坑他。” 扁栀想起今晚周岁淮眼睛红彤彤,委屈到极点的模样,就想叹气。 林野摸着鼻子,低低的“哦”了声,那他不是没胆么? 再者,他还没怎么说呢,周岁淮就自己心乱了冲出去,怪他咯。 林野在楼下倒了杯红酒,品了一口后,忽然咂摸过味来。 “哎——” 他指着空荡荡的楼梯口,炸毛: “扁栀你什么意思啊,怎么,老子在这里纠结惆怅就没事了,坑一把周岁淮怎么了,他乐意嘛,干嘛说我。” 隔日一早。 扁栀洗漱完后,刚一打开房间门就看到了门口站着的林野。 他显然还没睡够,穿着睡衣睡眼惺忪,看到她出来,打了个打哈欠。 “扁栀,你知道昨晚发生了一件惊天地泣鬼神的大事件。” 扁栀没什么兴趣听林野的闲话,一心扑在工作跟病人身上。 喝着粥,完全不打算理会。 在外头被人惯着、供着这会儿却被忽视的一干二净的林野一点也不生气,而是笑眯眯单手支撑在扁栀的椅背上,“你知道吗?欧瑶昨晚上,跟个男的现场直播了!” 扁栀十分冷淡:“哦。” 林野可是兴致勃勃,眼神兴奋雀跃,“也不知道她哪里来的那么大的力气挣脱了手腕绳索,从医院逃出去直接去了临近的酒吧,当场猴急得跟个男人现场搞上了,周围的视频都传疯了!” “这下欧家的脸算是丢尽了,一开始我还觉得你惩戒欧瑶不痛不痒的不解气,现在看看,绝了!” 林野拍着大腿,竖起大拇指,“不愧是我林野的姐姐,这不允许被人欺负的气势,牛掰!” 王珍正好从厨房里出来,听见林野这么说,笑眯眯的:“以后就好好叫姐,没大没小的直呼其名,我指定揍你。” 林野乐颠颠地上楼。 王珍坐在扁栀对面吃早饭,吃完后,扁栀起身,王珍在后头叫住她。 “栀栀,昨晚,林野跟你说了吧,你爸想办个寿宴,他之前都不爱张扬,可是你上次出了那么大一个事情,他才下定决心要办这个寿宴,就是希望能够公开你的身份,让大家知道你是林家大小姐,免得你在自己在外头太辛苦。” 王珍揉搓着发红的手心,不自然的将耳边碎发勾到耳后,声音紧绷道:“我那天有事,跟我的小姐妹们出国去玩,就不出席了,到时候让你爸爸带着你多认识认识那些有人脉的叔叔们,对你往后事业有好处。” “你一个小姑娘,有家里依靠总是好的。” 第80章 欧瑶自己倒挺享受 扁栀顿住。 她盯着远处花园里盛放的百合,那是母亲最喜欢的花。 “出不出席,由你自己,不用考虑我。”扁栀声调冷淡,说完就走。 身后的王珍唇瓣颤抖,红了眼眶。 她知道,扁栀不是接受她,是被动的接受了林决的选择,仅此而已。 一路上,扁栀的车子开的飞快。 刚下车,就看到了沉黑着脸的欧墨渊。 他捏着手机,应该是看到欧瑶昨晚的意外了,所以才一大早特意等在电梯门口。 扁栀目不斜视,直接打算错身而过。 欧墨渊拉住了她的手腕,盯着她的脸,“这样的才惩罚够了吧?已经人尽皆知了!扁栀,请你适可而止!” 扁栀由他拉着,声音却出奇地低冷,她说:“放开。” 欧墨渊从未从扁栀这里听过这样低冷的声音,他怔了一下,手不由自主的松开。 察觉后,欧墨渊皱了皱眉头。 音调缓和了些,“你今天去把欧瑶身上的东西解开,不要再招惹她,否则欧瑶醒过来之后,绝对不会善罢甘休,我这是为她好,也是为你好。” 扁栀闻言,蓦地笑出声来,笑意讽刺至极。 她抬起眼,漆黑的眸子里毫无温度,她说:“你以为我会怕她?” 欧墨渊皱眉:“扁栀……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蛮不讲理,就仗着身后有沈听肆跟林野?他们跟你有那么深的交情么?将来真的出了事,你觉得他们真的会为了你跟欧家翻脸?” 扁栀懒得跟他废话,只丢下一句:“那就让我看看欧瑶的本事,让她放马过来。” 欧墨渊还想说话。 扁栀烦躁,却笑,笑容很轻,里头渗透杀意。 “欧墨渊,你觉得我要适可而止,可若当初绑架我的人想做的事情成功了,那今天视频里的主角就会是我,那你会制止欧瑶,这么气急败坏的跟她说适可而止吗?你不会,欧墨渊,做人别那么双关。” “我也不怕跟你说,我是给欧瑶用了针,但是这会儿的时间已经过了理智迷失期,加上医院给药,她顶多是个半迷失状态,心性跟行为她若想,是完全可控的,但是,她没有,她放任自己身体里的情欲肆虐,说白了,是她自己想纵欲。” “怪我咯?” “你们欧家不会管教女儿,我替你们管教,你们应该谢谢我。” 扁栀嘴角挂着嘲讽的笑意,直直的看着欧墨渊,里面有蔑视,有讥绡,还有一览无余的看不起。 “不要再让我在中医院见到你,”扁栀淡淡的收起目光,走进电梯间内丢下最后一句话,“否则,我当真叫欧瑶人尽可夫。” 欧墨渊站在电梯外,看着电梯门一点点阖上,里面扁栀的脸毫无往日温度,丝毫不见曾经的情谊。 女人的爱,太短暂了。 才不过几个月,她已经变成了他完全不认识,也不敢认识的女人。 不过刚刚扁栀有一点说的是对的。 如果今时今日,换位思考,他也只会斥责扁栀没有保护好自己,对欧瑶草草带过,并不会真的为扁栀出头。 曾经的那三年。 欧瑶就常常给扁栀制造麻烦,他看见后,也只是淡淡移开目光,觉得,既然她爱欧家的钱,爱欧家的权,想要坐稳欧太太的这个位置,终归是要付出代价的。 所以,扁栀被欺负的这种时候,他每次都带着看戏的旁观者姿态。 不喜,也从不怒,更不曾想过,替她说一句话。 可如今看来,她这样占着沈听肆跟林野就恃宠而骄的心性,那他当初对她的不闻不问,也确实没有做错。 否则,她岂非早就恃才傲物,目中无人了? 欧墨渊收起目光,坐进车内,车子往医院里开。 虽然心里想着扁栀的话不可信,可站在欧瑶的病房门口时,他不由自主的扁栀说的:“她这会儿是完全有自主的控制力的。” 欧墨渊站在门口。 听见欧瑶对主治医生羞愤抱怨自己的身体异常悸动,主治医生解释后,欧瑶十分有条理的反驳,嘴巴里顷刻吐出恶毒的谩骂的话。 其中,那些话带着许多露骨的器官词,听得欧墨渊频频皱眉。 公司的事情多,他回家少,加上陈语嫣的病况,他似乎已经很久没有注意欧瑶的言行了。 偶尔暴露,他也只觉得她是小孩心性。 在他的心里,欧瑶还是那个小时候跟在他身后乖乖叫“哥哥”的小姑娘。 所以,即便她为难扁栀,他也觉得无伤大雅。 直到昨天,欧瑶在酒吧里扑倒了一个看着秀气的男人,饥渴的当场直播,动作娴熟,表情放纵。 他才惊觉,欧瑶如今已经成年很久了。 更是在不知不觉间,长成了他不认识的欧瑶。 主治医生在欧瑶趾高气扬的谩骂声中摇头离开,见到欧墨渊后,只仓促点头,脸上是对欧家人的避之不及。 欧墨渊依旧没有进门。 只是透过玻璃窗户,看见欧瑶举着手机,在床上翘着二郎腿,跟好友说自己心尖痒,哪里都痒,欧瑶说完后,脸上带着令欧墨渊反胃的笑容。 他听见她说:“没事,我哥自然会替我处理,新闻压下去就是了,昨天那男的太弱了,一点也解不了我的心底的痒,不过气氛很好。” 电话那头的人似乎在劝说欧瑶低调点,多少顾忌欧家颜面。 欧瑶笑的很张狂,“这个年头,钱就是颜面,无论怎么样,我是欧家大小姐,走出去无上尊贵,日后大把的嫁妆,谁不上赶着娶我,以后找个老实的嫁了就得了,趁着年轻,就是要及时行乐。” “哎,不过我说,扁栀这东西有意思啊,真的绝,比吃药爽快多了,时间还持续的长,真的要不你改天也试试?” 欧墨渊重重的闭了闭眼睛,想起自己三番四次的因为这个事情去找扁栀。 结果,欧瑶自己倒挺享受。 他很多年没有这么生气过了! 他忍不住的想起扁栀在停车场里说:你们欧家不会教育女儿,我替你们教育了,你们应该谢谢我。 欧墨渊胸口的怒气熊熊燃烧,抬脚“砰!”的一声踹了进去。 第82章 丧心病狂的拍卖会 这话,门口的人听着都不太舒服。 皱起眉头,小声置喙,可都是认识了好多年的病友,也不好说的太过火。 而且这小姑娘虽然说是院长,可看着生嫩,被王美珍这冷言冷语管理员的头衔唬住了,也不是没可能。 毕竟,他们的群可达上千人。 说句不好听的,管理员要是真说句他们中医院不好,那指定分分钟就在病友间传开了的。 名声不好听,还有什么病源。 在大家都觉得扁栀会息事宁人给王振美看一眼时。 却见扁栀两只手放在身前,丝毫没有要动的样子,她直直看着王美珍傲慢到刻薄的脸。 微微笑了一下,非常直接的说:“你是群的管理员,可不是我这里的管理员。” “我不管你是几千人,还是几万人的群管理,你要说什么,只要如实说,我没有异议,造谣的话,我会有很强大的律师团队在等你,在我这里,所以的病人都是平等的,没有人有特权,别说管理员,就是你们群主来了都不行。” 扁栀起身,和善对门口的人说:“我下班了,你们如果愿意,明天大概这个时间点过来。” 扁栀完全无视王美珍精彩纷呈的臭脸,脱掉白大褂往门口走。 王美珍在病友群里呼风唤雨,从没有在这么多人面前丢过脸,她恶狠狠的盯着扁栀的背影,在原位不动。 猝不及防时,扁栀忽然转头,对上她的视线。 “麻烦你现在离开,我们要下班了,”扁栀的眼神忽然凉下去,带着很强上位者的震慑感。 王美珍心里一抖,捏着包包的手泛着白光。 她愤愤起身,丢下一句话:“不就是一个乳臭未干的小中医么!有什么了不起的,我还就不相信了,a城就没有人在强脊椎的调理方面胜过你的!” 王美珍脸部肌肉崩得死紧,步子迈得很大,直直的往外冲,也不管是不是冲撞到一起来的病友。 她走后,走廊会回荡起雷鸣的掌声。 欧皓却微微皱起了眉头,“院长,王美珍这个人小肚鸡肠,很会利用职权,您跟她有冲突,她到时候要是去几个群里胡说八道,对咱们中医院不好。” 扁栀微笑着坐进车内,“咱们中医院的律师团队总也不能是吃干饭的吧?放心,没事的,我不是明星,不立人设,我是靠真本事吃饭,不怕那些歪门邪道。” 欧皓目送扁栀离开。 扁栀的话叫他心里热乎乎的。 生病这么久,他第一次挺直了腰背,他未来也要靠真本事吃饭! 扁栀到拍卖会现场的时候,拍卖已经开始。 周岁淮坐在林野身边,朝她招手,她走过去时,看到了坐在他们斜对面位置的欧墨渊跟段成枫。 段成枫十分友善的跟她挥手,欧墨渊冷眸盯着她扫了一眼,眼神里像是在说:“你怎么来了,这是你应该来的地方么。” 事实上,他也是这么皱眉问出口的。 扁栀没理会,脚步未停,坐在了周岁淮跟林野中间的位置。 “这个水墨画不错,”扁栀的目标很明确,“顾恺之亲笔,挂在书房里应该不错吧?” 扁栀低声问林野。 林野点头,“我看行,不过你送什么,他应该都喜欢,你之前送的那个榫卯的小笔架,他逢人就夸,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 扁栀闻言,微微皱眉,瞪了林野一眼,“没规矩。” 林野嬉笑着吐了吐舌头。 周岁淮指着拍卖目录上的一只精巧木簪对扁栀说,“这个喜欢吗?你老是喜欢用笔固定头发,给你买个专用的?” 扁栀看了一眼。 各种类型的木簪她其实很多,只不过她的木簪一般都太长,不好带身上,这一支不张扬,长度也很合适,古色古香的,倒有几分味道。 “先看看吧。” 周岁淮笑眯眯的盯着扁栀乖顺的点头。 新的拍品一出来,段成枫就拍了拍欧墨渊的腿,“这个怎么样?你送李总,他应该能喜欢。” 身边的人没有回应。 段成枫不解转头,便看到欧墨渊盯着扁栀看,一双俊脸黑沉黑沉的。 段成枫笑了起来,存心膈应欧墨渊,“怎么,心里不舒服?见自己的前妻被两个男人宠着,供着,嫉妒了?” 欧墨渊冷眸落到段成枫的脸上,冷冷,“我不过是觉得大庭广众之下跟异性卿卿我我的伤风败俗。” 段成枫耸肩,“你就嘴硬吧,那叫什么卿卿我我,是,你不在意,那你别人家一进来就盯着她看啊,不知道还以为你很关注扁栀呢。” 欧墨渊将视线重新落回台上,薄唇轻启,“怎么可能,我对她怎么可能在意。” 拍卖有序进行。 轮到那个木簪时,周岁淮举牌。 “十万第一次。”主持人微笑喊。 “二十万,这个先生出价二十万。” 中间不知道谁又举了一下。 扁栀刚要看过去时,斜后方有人举牌。 “四十万,这位先生出价四十万!” 扁栀转头,想看看是哪个冤大头,一看过去,居然是欧墨渊。 这个木簪出自大家之手,但,也只是个木簪,对扁栀来说,随便一根铅笔也能盘出一样的效果。 她刚要转头跟周岁淮说,不要了,结果周岁淮换了只手举牌。 “八十万,这位先生出价八十万!” 主持人都热血沸腾起来,表情激动的脸部肌肉都在抖。 今天这开场实在劲爆,这个木簪值钱的是手艺跟背后故事,不过也仅此而已了,毕竟样式不算华贵略显低调,这居然有人出价八十万! 疯了! 疯了! 扁栀无语的看着周岁淮,“不许举了!” 这种木簪,她自己都能做,压根没必要花这么多钱。 就算有钱,也不能这么浪费啊。 真有钱,花在病人的公益救助跟药材的品质上,要值当得多。 扁栀皱眉,正想着这个木簪估计要砸手里时。 忽的,斜后方的人再次举牌。 “一百二十万!”主持人眼睛里都冒出火花来,“这位欧先生,出价一百二十万!” 段成枫嘴巴张得足以塞下一颗鸡蛋,他不可置信,呆滞的看着丧心病狂,冤大头欧墨渊。 “你是疯了吗?一百二十万?!买这么个破簪子?!” 这木簪送人估计都没人信这东西值一百二十万! 疯了! 疯了! 就在这时,场内中心,有人悠悠举牌。 “我出一百五十万。”男人声音沉稳,一双桃花眼没看台上,只盯着身边的姑娘看,眸光灼热,笑意盈盈。 第83章 曾经的生日礼物 “!”扁栀听见周岁淮的叫牌声,整个人直接炸毛。 一百五十万! 她能替多少病患申请救助金,拯救多少个苦难家庭了。 她刚要转头全场张罗有没有冤大头时。 斜后方有人沉沉喊了一声: “一百八十万。” 饶是林野,段成枫这样段位的都愣住了,齐齐地吐出一句:“我艹!” 扁栀在周岁淮要再次抬手举牌时,急忙俯身,摁住周岁淮的两只手。 警告:“暂停,真没必要,你要是有这些钱,不如请我吃饭能叫我开心。” 周岁淮笑起来,又痞又野,“你的意思是,折算成饭局,日后慢慢请你么?” 扁栀闭了闭眼,“行。” 周岁淮笑的恣意,“那起码,得有几百顿饭,你会不会耍赖?” 扁栀觉得这家伙还挺得寸进尺的,是他的钱好么。 扁栀叹气,“行。” 欧墨渊冷脸,看斜对面的看着低头窃窃私语些,心里的怒火中烧,让他脸色沉冷成夜幕。 段成枫叹气,看了眼欧墨渊。 “你这是何必,你说说你,人在你身边的时候不珍惜,现在走了,你在这里一掷千金要是能得红颜一笑也就算了,你看看你现在反而把扁栀往周岁淮那边推了,一百多万的饭局,吃到他们孩子都生了,估计都没吃完。” 况且扁栀不是那种喜奢靡的人,一心扑在医学事业上,十几块钱的盒饭,他都见她吃过。 这么算,得吃到下辈子。 周岁淮果然没有再举牌,笑嘻嘻的跟扁栀讨论拍卖会散了去吃顿好的。 欧墨渊的脸色阴沉沉的,一双漆黑的眸子死死的看着扁栀。 段成枫叹了口气,挪着屁股往欧墨渊的身侧默默坐远了些。 “今天这一件是私人手工品,师傅名为z,她擅长木制工艺,一双巧手,利用榫卯技术缩小比例复刻故宫全貌,上下用了十八万八千八百八十八片黑色紫檀木板,用时三年才完成这件作品,其中没有一根螺丝钉, 殿四面开门,内置门栓,均可开门,两边青砖监墙,上置锁窗,正面飞龙栩栩如生,呼之欲出,这是一次真正意义上的古建还原。” 主持人说完,小心翼翼的推开了台面上的故宫门窗,又轻轻掀开了顶盖。 所有人在这一刻站起身子探头。 唯有扁栀,坐在位置上,眉头微微皱起。 她记得,这东西,她运回自己别墅去了,后来觉得膈应,就叫李婶处理了,倒是没想到,今天会出现在这场拍卖会上。 这个故宫宫殿,她做了三年,很用心,里面的每一处地砖纹理,斗拱与梁柱的互锁她都十分精细。 被拿到拍卖会上,倒也衬的起。 现场开始叫价。 底价是五十万。 来拍卖会的一般都冲着原作者的名字,扁栀的这个当初因为是要送人,也没准备脱马甲,所以没有标自己有成名作品的落款,只象征性地标了个“z”,所以,现场有人欣赏,但举牌的人不多。 有没有人举,扁栀倒不在意。 只是这是一场公益活动,要是因为这件拍品搞得冷场,耽误了公益的初衷也不是太好。 于是,她举起手里的牌,“六十万。” “七十万。” 扁栀才刚刚放下手里的牌,周岁淮就举牌了。 扁栀没辙的转头看着周岁淮,无语,“你举这个做什么?” 周岁淮咧嘴笑。 扁栀呼出口气,再次举牌,“八十万。” 她刚要低声警告周岁淮别掺和了,结果周岁淮再次举牌。 “你是故意的是吧?”扁栀歪头看他,低声警告,别捣乱,她压着眉尖,举牌。 “好的,这位小姐出价一百万。” 扁栀把周岁淮手里的牌提溜走,林野看着台面上的东西,问,“扁栀,这,我看着怎么有点眼熟?” 扁栀翻白眼。 她从医院要往回运的时候,就是这傻子帮忙处理的好么。 当然,这会儿觉得眼熟的可不止林野。 还有欧墨渊。 他怎么看怎么觉得这东西,似曾相识。 段成枫耷拉着腿,闲闲的,“这东西不适合咱们,这东西送客人,客人都得嫌占地方,要是自己收藏的话,这也不是名师大作,没有升值空间,要说兴趣爱好,你也没有这东西啊,墨渊,你别脑子发热,跟着他们瞎掺和了。” 欧墨渊盯着那一处房梁,隐约记得在哪里见过一眼。 “我出一百二十万。” 周岁淮的牌子被扁栀拿走了,他只好抬手,嬉皮笑脸的跟扁栀卖乖,“我想要,你让给我吧。” 扁栀盯着他看,略无语,不过也没跟他再争。 一开始跟他对着喊价,是因为觉得这东西毕竟一开始是要送人的,让周岁淮出钱去拍,心里头感觉有点怪。 不过既然目的是做公益,那反正谁出都一样。 一百二十万,这东西也值。 要是现在真叫她再做一个出来,她还真没有这个时间跟耐心。 再者,回头以她的成名字“落栀”摁上红印落款,卖个三千万也是有市场的。 这么想后,扁栀也就随他玩了。 “一百二十万一次。” “一百二十万两次。” 扁栀垂头想确认一下那幅水墨画的出场位次时,身后忽然有人叫:“一百五十万。” 扁栀转头,一下子就对上欧墨渊漆黑的眸。 他的目光专注的盯着她,凌厉又带着几分质问。 是的。 这个完整的作品,欧墨渊没有见过,但是他见过她放在桌面上的设计稿,还有那一片片榫卯木片。 她曾经踮着脚尖,眼神清澈地说,做好了要送给他,当做生日礼物。 欧墨渊冷笑。 曾经的生日礼物,今日被她推上台,她就没想过要给他一个交代。 扁栀被欧墨渊的眼神看得莫名其妙。 这个东西,她是说过要送给他做生日礼物,但是当时他冷冷地回复她:“把心思放在陈语嫣的病情上,把陈语嫣照顾好,就是给他最好的生日礼物。” 当时炙热的心像是被人迎头倒了一盆凉水一下子就冷下去。 他的生日愿望,跟另外一个女人有关,却要叫她耗尽心力地去照顾。 现在回想起来,她都觉得可笑。 他不想要的东西,她自然没想过要送,只觉得可惜,毕竟耗时三年,离开的时候,她叫林野从医院运回了别墅。 后来想想觉得膈应,才叫管家处理掉。 她觉得,拿出来拍卖做善事情,管家处理得还算妥当。 “二百万。”周岁淮再次举手,在扁栀看过去时,他面容认真起来,他说:“你做的每一件东西,都最珍贵,在我这里无价,我喜欢,也想要,不许你阻止我。” 第84章 人比人,气死人啊! 周岁淮的话叫扁栀愣了一下。 身侧的林野拍着大腿,“扁栀,这不是你叫我运回东区别墅的那个大东西么。” 欧墨渊目光凝冷地盯着扁栀的后背,眸子里出现类似“果然”的神色。 “这是扁栀做的?”段成枫也听见了,屁股挪近了些,指着台上的东西,“看不出来啊,扁栀这么有才华,这东西,应该要搞很久吧。” 欧墨渊咬牙切齿,“三年。” 段成枫惊愕于居然要花这么久的时间时,欧墨渊已经举牌。 “三百万!” 主持人又开始疯了,“这位欧先生出价三百万!慧眼识珠啊,这件作品气势磅礴,古建还原,绝对值这个价格!” 主持人滔滔不绝地疯狂介绍,忽地,他眼睛猛的一亮,大手高抬。 “这位周先生出价四百万。” “欧先生出价五百万!” “周先生再次举牌!出价六百万!” “欧先生又举牌了,七百万!七百万!” 段成枫傻眼的看着欧墨渊,又呆呆愣愣的看了眼台面上的东西,僵硬的扯了扯欧墨渊的袖子,“大哥,你是疯了吗?台上这个东西,你确定你有这么喜欢吗?咱们今天过来是要拍那个水墨画的吧?你在干嘛啊?” 欧墨渊冷眼盯着扁栀的后背,气息沉沉,“我在拿回原本属于我的东西!” 欧墨渊其实还想说,即便是我不要了,别人也别想要。 段成枫皱眉疑问,“原本属于你的东西?你跟扁栀已经离婚了,她的东西,现在完全属于她啊。” 欧墨渊冷哼,嘲讽意味十足,“这个东西,原本就是要送给我的!” 不过是有些人,三心二意,现在拿这个打他的脸吗?! 要是这东西被别的男人拍走了,他的脸不就被丢到地上随意摩擦了吗?! “原本就是要送给你?”段成枫又不懂了,“那人家既然没送,就说明不想送了,你至于吗?” 段成枫看着欧墨渊我一头闷热的猛举牌,无语的摇头感叹:男人该死的胜负欲啊。 在拍卖价被喊到一千五百万的时候,段成枫有些坐不住了。 他觉得现在的欧墨渊太不理智了,要是拍了有些用途就算了,这东西,不是名家之作,没必要啊。 “墨渊,”段成枫喊了他一声,“你清醒一点好不好?这不过是一件拍品,而且,扁栀跟你离婚了,她也不是你的所有物,没有人会觉得,你非要去拍下前妻的东西,来彰显你的身份,有钱也不能这么花啊。” 见欧墨渊完全不理会自己,只盯着扁栀的背影,凝冷的气息逐渐攀升,猩红的眸子预示着这个男人已然丧失基本理智。 反观周岁淮倒是一脸的悠哉,笑眯眯的看着身侧的人,指着拍卖目录,跟她讨论什么。 然后在听见主持人说“欧先生”叫价多少时,他在懒懒加价格。 拍卖价格一度攀升到一千九百万。 即将破两千时,段成枫抓住了欧墨渊要举牌的手。 他郑重地对着欧墨渊摇了摇头,“墨渊,你做事情一向都非常理智,如果只是小打小闹我不拦着,可是现在临近两千万了,你觉得这个东西值两千万吗?公司有钱,但是也是有资金流的困扰的, 咱们跟周岁淮拼资金,拼得过吗?他是大明星,流量变现非常快,他的成本就是他自己,再者,他后头那么多哥哥姐姐的,这两千万拿出来跟玩一样。” 欧墨渊沉着脸,攥着举牌的手关节泛着白光,他冷冷睨着段成枫,“两千万,我出得起。” “是,你是出的起,”段成枫对今天欧墨渊的反常汗颜,“可,咱们是商人,在商言商,什么东西在咱们这里都是有价值的,这东西,它的用途跟带回来的收益不值两千万,墨渊,你醒不醒好不好?!” 欧墨渊压低眉眼,沉沉的盯着台上的作品,眉尖拧压,浑身上下都透露着不甘。 “欧大少,”周岁淮转头,眉眼风流倜傥,语调挑衅,“不喊了么?” 段成枫赶紧的摁住欧墨渊,“不喊了,周小少爷实力非同一般,我们就是给您助个兴。” 周岁淮直直的看着欧墨渊,眼神挑衅又玩味。 看的欧墨渊几乎要克制不住心里的暴躁。 “一千九百万,周先生出价一千九百万!” “一千九百万,第一次!” 主持人亮着眼睛看着欧墨渊,见欧墨渊凝着脸,却不举牌了,他心里惋惜,不过又欣喜的扯唇,一千九百万已经超预期了。 够了! 太够了! 超预期! 太超预期了! “二千万。”忽然又有人喊。 段成枫崩溃抬头,以为是欧墨渊这个怨种,结果,居然是林野。 一时间,段成枫也看不懂周岁淮跟林野的操作了。 这两人不是一伙的么。 这么对着叫价什么意思? 周岁淮:“两千一。” 林野吊儿郎当,一只手随意的耷拉在椅背上,“两千二。” 周岁淮笑出一口白牙,“两千三。” 林野:“两千四。” 周岁淮:“两千五。” 你来我往,跟开玩笑一样。 林野当众啧了一声,嘟囔着“没意思,”然后转头,身体贴着椅背,笑眯眯的看着脸色铁青的欧墨渊。 “这点小钱啊,我们跟玩一样,用得着你们助兴,老子想玩,能玩出玫瑰花来给你看。” 张狂挑衅的话让周围的人目光落在欧墨渊身上,等着看欧墨渊会不会接招,段成枫倒吸一口凉气,死死摁住了欧墨渊的手。 这是侮辱! 这是明晃晃,刺果果的侮辱! 欧墨渊的手背青筋凸起,周围人的嘲讽轻视的目光让他颜面扫地,他从坐上欧氏总裁之后,再没有人敢用这样的目光看他! 欧墨渊气急,可他也知道,林野加上周岁淮,他胜算太小。 有些人生下来就站在别人企及不到的位置,林野,周岁淮,沈听肆都是如此。 欧墨渊气息凝冷,好一会儿才僵硬的扯唇,做出有风度的模样,“不过是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作品,有人要做冤大头,我自然应该成全。” 林野‘切’了一声,音量不大,所有人都听见了。 自然也听见了他接下来的话。 “嘴硬,”林野转回头,嘲讽十足,“没钱装什么大款。” 全场一片静默。 段成枫冷汗都落了一后背,这样明晃晃的针锋相对,真的好么? 段成枫虚虚的对着看过来的众人打哈哈,“林小少爷就是喜欢开玩笑,哈哈,玩笑,玩笑。” 话音落下。 扁栀转头,淡淡的看了段成枫一眼。 段成枫整个身上的汗毛都竖起来了,他眼神告饶的看着扁栀,小声说:“我就是缓和下气氛,缓和气氛。” 开玩笑! 现在扁栀是老爷子心目中的救命恩人,他但凡敢让扁栀不悦,家里头的那些人可不会放过他。 他没周岁淮那么好命,最小的宝贝家里的团宠,他在家里也是最小,却是家里的怨种! 人人都可以过来捏一把的那种。 人比人,气死人啊! 第85章 小乖,哥哥帮你拍? 之后。 林野跟周岁淮旁若无人玩起举牌游戏。 现场的人已经麻木。 唯有主持人,几乎要喊破了嗓子,始终亢奋。 “两千八百万!林先生出价两千八百万!” “周先生!” “周先生出价两千九百万!” “两千九百万!” “三千万!”台下的众人觉得荒谬,也眼睁睁的看着主持人几乎要激动的背过气去。 不过也能理解。 主持人的当晚工资是根据拍价抽成的,虽然是公益活动,但是三千万的价格下来,他不枉此行了。 “三千一百万!”居然还在加。 “三千二百万!” “三千二百万!” 主持人觉得自己要疯掉了,呼吸不畅,极近缺氧! 壕无人性啊! 他咧着嘴,看向林野,在林野要抬手时,他身侧的姑娘安安静静的摁住了林野的手,对着林野摇了摇头。 示意他够了。 林野嘟着嘴,显然没玩够的“哦”了声,然后又嬉皮笑脸地举了牌,“三千三百万。” 林野喊完,吊儿郎当看向周岁淮,“不玩了,下一个。” 周岁淮点头,在众人的瞩目下,笑眯眯地喊了个:“三千五百万。” 疯了! 真的疯了! 林野刚刚那意思明确的就是不喊了,结果周岁淮居然还往上加了两百万! 那可是两百万啊! 这两人,丧心病狂! 全场的人都觉得,自己受到了人民币的侮辱。 当木槌落下时,欧墨渊看着那件拍品被周岁淮收入囊中后,周岁淮笑盈盈讨好的看着扁栀的侧脸。 他说:“你说我乖不乖,你说停手我就不玩了。” 扁栀张嘴,说了两个字,声音很小,他没听见。 可却足以叫他心头的暴戾克制不住的涌上心尖。 他后悔了! 他刚刚就不应该听段成枫的,他应该穷尽一切,也要把这个作品拿下。 这原本就是属于他的! 有那么一瞬间,欧墨渊觉得,这件拍品跟扁栀一样,一下子都从他未来的生活里彻底的隔离出去了。 他指尖发麻,却无能为力,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她对着别的男人微笑。 心头的憋闷让欧墨渊几乎尝到一口的血腥味。 段成枫看着欧墨渊沉重的样子,抬手拍了拍欧墨渊的肩膀,“算了。” 算了。 算了…… 欧墨渊垂着眼,看着地面上的瓷砖地板。 用尽平生最大的克制力,对自己说:算了。 不过是一个从前被她忽视的,乡下女人,她就算真的跟这些人有什么,也不过是以色侍人,难道林野跟周岁淮还能真的把她娶回家不成? 到时候哭哭啼啼地来找他。 他也不会再多瞧她一眼。 欧墨渊平稳了气息,将眼神再次投放到拍卖台上,又恢复成了往日里淡漠矜贵的模样。 之后的拍品除了林野以八千万拍了个至尊无敌的天珠外,其余拍品都正常掠过。 很快就到了那幅水墨画。 这是顾恺之的真迹,举牌的人还挺多的。 扁栀看了眼时间,微微皱了皱眉头,快到门禁时间了。 最近因为中医院里病患多,她回去的时间迟了点,每每都能十分“凑巧”地看到坐在沙发上看电视的林决。 倒也不会骂她。 就是阴阳怪气的说一通,类似女儿大了,管不住之类酸溜溜的话。 “快点结束,”扁栀对林野小声说:“你今天跟我一起回家吗?” 林野摇头,“不去,老爹太啰嗦了,天天喊我去相亲,我最近都不回去。” 还不等扁栀落话。 欧墨渊就重重冷笑了一声,扁栀无语看过去,就见欧墨渊勾着唇。 十分轻视的看着她,那眼神似乎在说:求人回家,扁栀你也不过如此。 扁栀懒得理会,直接给了他一己有病的眼神,就转回头去了。 段成枫捂面。 这是人家亲弟弟,叫回家去,不是很正常么?欧墨渊,你脑子里整天在想些什么?! 奈何他还不敢戳破扁栀的身份。 他叹了口气,对欧墨渊说:“你别老看扁栀啊,咱们今天是来拍品的,不是专门来看你前妻的。” 话音落下。 换了欧墨渊一己狠狠的冷凝。 段成枫:“……” 我冤! 水墨画的拍卖开始。 叫价五十万。 扁栀举牌,“一百万。” 台上的主持人眼中再次闪现刚刚那抹亮色。 有情况! “扁小姐,出价一百万!这是顾恺之的真品,品相绝佳,收藏或者是送客,都绝对是一等一的首选。” “三百万!” “欧先生出价三百万!” 主持人心里:又来了!又来了! 众人:“……” 又开始了! 扁栀举牌:“五百万。” 欧墨渊:“八百万。” 扁栀:“一千万。” 短短三轮就破千万,众人惊叹这个来路不明的小姑娘居然有这么大的手笔。 林野跟周岁淮倒是不意外。 扁栀一直都喜欢这些有特色的东西,再者,扁妖妖走的时候,给扁栀留了很多钱,另外她自己也很有钱,加上扁栀也孝顺,这是买给林决的礼物,几千万的价格,她眼睛都不会眨一下。 欧墨渊再次举牌:“一千一百万。” 扁栀:“一千五百万。” 欧墨渊拧眉看了眼扁栀,又看了看她身边的林野跟周岁淮。 这女人花起男人的钱,还真是不手软。 他倒是要看看,林野跟周岁淮会纵容扁栀到什么程度! 欧墨渊再次举牌:“一千六百万。” 扁栀看了眼时间,“两千万。” 在场众人艰难吞咽。 这姑娘恐怖啊。 欧墨渊起码是一百万一百万的加,她倒好,举牌就是四百万往上。 这是赤裸裸的将蔑视摆在人民币上来秒杀的节奏么。 这气势,吓人啊。 众人老老实实地缩着脖子,坐在椅子上看戏。 段成枫捂脸,心里崩溃的无法形容。 好在他们今天的目标就是这幅水墨画,心里预期就是两千万。 再往上—— 段成枫皱眉,即便是送客户,拿下了单子,成本跟收益就不匹配了。 不过,他也知道欧墨渊刚刚那个古建还原品他心里憋着气,就当让他出口气了。 否则,今天灰溜溜的离开拍卖会现场,传出去,确实丢人。 段成枫叹气,窝进椅子里。 欧墨渊:“两千一百万。” 扁栀:“两千五百万。” 以为破两千万扁栀会收敛一些,起码加价幅度会减少的众人:“……” 段成枫看了眼欧墨渊。 见他攥着牌子的手青筋凸起。 “墨渊,要不然……” 欧墨渊举牌:“两千六百万。” 段成枫:“……” 扁栀不动声色,表情风淡云轻,“三千万。” 众人心口一紧,齐刷刷的看向欧墨渊,看着他要不要出招。 历史再次重演。 段成枫咬牙低声对欧墨渊说:“要不,算了,再叫下去,即便这礼物送客人达成了交易,扣除这个拍品的钱,也没有多少利润了,要不算了吧?” “你就当让让人家小姑娘。” 欧墨渊看着扁栀后侧露出的白嫩脖颈,她连看都没看他一眼。 他凭什么让她! 欧墨渊举牌:“三千一百万。” 众人倒吸一口凉气。 注意力转移到扁栀身上。 扁栀看了眼时间,刚要喊价,身边的周岁淮摁住了她的手,笑眯眯的轻声说:“小乖,哥哥帮你拍?" “你的钱留着买零食吃?” 第86章 小乖 扁栀移开了放在自己手背上的手,笑了笑,而后举牌:“三千八百万。” 众人:“!!!” 丧心病狂! 欧墨渊眼神轰动。 不仅仅是因为这个价格,还是因为刚刚周岁淮喊扁栀的那两个字。 【小乖。】 【我身上有两处纹身,一处虎口,一处只给我的小乖看。】 欧墨渊盯着周岁淮痴痴看着扁栀的侧脸,狠狠地晃了神。 周岁淮叫扁栀:小乖! 他居然叫他小乖! 所以,周岁淮喜欢的人,一直是扁栀?! 不可能! 意外的发现,震得欧墨渊整个瞳孔都失焦了。 他花了很长一段时间,才告诉自己,“小乖”不过是周岁淮惯用的叫身边女性的称呼。 一定是! 周岁淮怎么可能会看上扁栀这样没什么身份的人。 他的家庭,他的那些哥哥姐姐们也绝对不会允许! 在他的观念里,沈听肆,林野,周岁淮这些公子哥,跟扁栀的关系,最多就是玩玩而已! 怎可能真的动了真心。 周围是稀稀落落的脚步声,拍卖会结束了。 扁栀以三千八百万的高价获得了水墨画。 欧墨渊冷冷的看着这个他好像从未认识过的女人,三千八百万,她眼睛都不眨的一下子就拿出来了。 刚刚周岁淮说了要帮忙,可扁栀却摇头。 一个医生,即便再优秀,他也不相信,她能够这么随便的拿出三千八百万! 林野路过时,嘲讽的眼神一目了然,欧墨渊却无暇顾及,等到人都走光了。 他才转头,阴恻恻的看着身边的段成枫。 喉间干涩的问,“扁栀,到底什么身份!” 段成枫哪里敢说。 不说别的,老爷子每个礼拜还要扁栀去调理身体,他要是敢不经过允许吐露一个字,扁栀要是翻脸起来,他也是怕的。 这些日子,他看着扁栀进退有度、却坚守底线,他发现,扁栀的原则感非常强,一点也不被世俗的道德感捆绑。 她一旦说出去的话,承诺的事情,就一定办到。 要是她开口说不给老爷子治病,到时候估计谁说都不行。 扁栀的骨子里,是有一股狠辣在的。 只是被外表藏匿,不易被察觉。 就如欧瑶的这件事,所有人都觉得也没什么,反正没发生什么,可扁栀不行,她就是要给欧瑶教训,即便欧瑶跟个男的当众直播了,她也没有燃起一点恻隐之心。 说一个月,少一分钟一秒钟都不行。 这种姑娘,他真心不敢惹。 他也惹不起。 欧墨渊看出了段成枫眼睛里的闪躲,他愤懑的转头就走。 他就不相信了,扁栀那样没什么身家,只能依附在男人身上的女人,会有什么了不得的背景! 欧墨渊回了公司。 再次请了侦探去查扁栀的资料。 结果跟之前一样,回复的非常快,信息资料上的依旧是一片空白。 甚至连扁栀嫁给他的那三年都成了空白! 好本事啊! 欧墨渊的拳头狠狠的落在红木桌面上,指关节血迹斑斑,可他却毫不在意。 她背后到底是什么人! 居然能够在情报网内一手遮天,一点信息都不泄露出来! 浓烈的情绪过后,就是太阳穴脑部神经一抽一抽的疼。 还有—— 源于心里一股不知名的火。 也不知道是不是最近各种汤药喝的太多了,滋补过度。 欧墨渊出门的时候,正好遇到佣人端上来的调理身体的药。 说是根据之前扁栀的药方调整的,虽然效果却大相径庭,他却也还是闷头喝了,之后挥手让人下去。 在走廊里站了一会儿之后,他缓缓转头,看向走廊尽头的那间客房。 鬼使神差的走过去。 推门时他的动作一度顿住。 缅怀过去,对一个人过分好奇,这是大忌,可他莫名的突然就很想去探究她曾经住过的地方。 这个地方,三年了,他从未踏足。 却在三年后的今天,他主动走了进来。 欧墨渊抬眸看着客房里的每一处。 因为是客房所以只有简单的一张床,还有一个小柜子,其余的再没有了。 空气里是淡淡的消毒水味,跟扁栀身上的医用消毒水的味道很不同。 欧墨渊忽然记起,扁栀如今身上总是有一股淡淡的草药味。 医用消毒水的味道,就如同他,被她撇下了,重新代替的是沈听肆、林野、周岁淮,还有淡淡淳淳的中草药材的味道。 欧墨渊回神的时候,他已经盯着那张床看了很久。 他像是忽然被敲醒一般,迅速的收回视线,略带仓惶的带上了门把。 他在房门口的长廊里大口喘气,眼睛都憋红了,才把心里的那股子莫名的悸动强硬的压下去。 他最近总觉得自己的身体很不对劲。 偶尔晚上会忽然惊醒,心跳加快,心脏蹦蹦剧烈的跳动起来,然后就开始想那档子事情。 他对男欢女爱的事情向来不感兴趣,最近也不知道怎么了,欧墨渊拧着眉头,觉得有必要找个时间看下医生。 隔日一早。 欧墨渊昏昏沉沉的从床上起来。 昨晚又做了一次那种梦,浑身都湿透了,他去洗了个澡后,直接下楼。 佣人再次捧着汤药上来。 欧墨渊迟疑了一下后,还是抬手直接喝了。 也没有吃早饭,他直接去了车库,车子开到半路,那种悸动的感觉忽然让他指节脱力,几乎要稳不住方向盘,心脏快速跳动着几乎要从嘴巴里跳出来。 一脚踩下刹车。 车子在路边停了好久后,他才稳定心绪,捂着胸口处,慢慢调匀了呼吸。 他确定,他要去医院。 他的身体状况最近太诡异了。 车子重新疾驰在柏油马路上,欧墨渊心头紊乱,整个人都暴躁起来。 似乎从扁栀离开之后,一切都脱离了正常的轨道。 思及此处,欧墨渊失控的重重拍打了一下方向盘,发出“砰”的一声,昨日拳头处的伤口,再次裂开。 浓浓的血腥味在空气里飘散开来。 挂号之后,欧墨渊去就诊室需要经过欧瑶的房间。 还不等走近,里面就传来夸赞声。 “奶奶,这个落栀也太厉害了,你知道吗?现在网上都在传呢,说昨天的拍卖会,原本这个故宫还原榫卯作品只标注了个z字,后来被周岁淮拍走了,不知道怎么的,就有了落款,就是那个您之前很喜欢的落栀的红章落款,现在啊,被一通炒作,价值已经破五千万了呢。” 第87章 你说,气人不气人? 老太太惊讶的伸头看着新闻上大气磅礴的还原作品,惊叹连连。 “奶奶,听说这个落栀是个年轻貌美的小姑娘,你说要是哥哥娶到这么有才华的人,是不是咱们家的福气?” 老太太连连点头,略惋惜,“不过这个落栀听说极少露面。” “那是,人家是大神嘛,不过也有人说,林决林大总的生日宴会,落栀会亲自到场祝寿,咱们到时候也要份请柬,去见见这个落栀呗,要是您喜欢,叫哥哥把人娶回家,有一个这么厉害的嫂嫂,我出去也有面子啊。” “而且……”欧瑶看着屏幕上周岁淮帅气的脸,羞答答的垂头,小声请求,“奶奶,到时候周岁淮也会在,你知道吗?这次的这个作品就是周岁淮拍走的,他好阳光啊,长得帅,还是个大明星, 您说,如果做您的孙女婿,好不好呀?周家那么有钱,对咱们家也是好的,”欧瑶举起几个粗短的指头,做发誓状,“奶奶,您不是老说我在外面胡搞瞎搞么?您让周岁淮娶我,我跟您保证,我一定收心,跟外面的那些男人断了。” 欧墨渊黑脸迈步进入病房的时候,欧瑶的手机又响了一下。 欧瑶打开新闻推送链接。 出现了周岁淮那张妖孽至极的脸,低低的充满磁性的声音从手机里缓缓而出。 “这件作品,我个人非常喜欢,是不管多少钱都要收入囊中的作品,有人说过喜欢是占有,爱是克制,所以我将这件作品献给a市的博物馆,希望无论是z或者是落栀,她的每一份心血,每一份努力,都能放在最耀眼夺目的地方,让所有人一清二楚的看到,看到她是多么优秀且值得被一生真爱的的好姑娘。” 欧瑶看着视频里的周岁淮,脸都红了。 她从十八岁破了身子,经历过的男人不计其数,可周岁淮这样的却从未见过。 够野够带劲。 她看过他的综艺,攀岩的时候,衣服往上露出刚硬的腰部曲线,挺翘的腰臀比例,只一眼,她就挪不开视线了。 “奶奶,您看看,周岁淮好会说话的,跟你之前说我身边那些不三不四的人可不一样,孙女打定主意要嫁给她,”欧瑶抬眼,看了眼欧墨渊沉黑的脸,小声,“哥,你也想想办法,你不会希望你唯一的亲妹妹,一辈子孤独终老吧?” 欧瑶讨好的看着周身卷起暗黑风暴的欧墨渊,不识时务地笑道:“哥,我听秘书说,你昨晚也去那个拍卖会了,你肯定也看到周岁淮本人了是吗?他昨晚是不是很帅? 我听新闻说,昨天有些不知名的傻x暴发户想跟周岁淮抢落栀的这件作品,可后来不敌周岁淮的经济实力,灰溜溜的把东西让给人家了,哈哈哈——” 欧瑶的笑声像一刀刀利刃,准确无误的插入欧墨渊的心口。 “居然敢跟周岁淮抢,也不看看自己什么实力,真是不自量力,我看新闻里好多评论都在说,跟周岁淮抢的那精神病患者长得丑死了,跟周岁淮完全不是一个档次,哥,你昨天不让我出去,要是我在拍卖会现场,我一定指着那神经病的鼻子骂他蠢蛋!” 欧墨渊的脸色彻底黑成了锅底。 欧瑶偏没有一点眼力劲,勾着老太太的手臂,“奶奶,你到时候把周岁淮给我之后,咱们把落栀介绍给哥哥吧,” 欧瑶还嫌不够的勾着耳边的碎发,啧啧嫌弃道:“名字里都有个栀,可栀跟栀真是不一样的,奶奶您看看扁栀,看过去就是一副平平无奇的样子,落栀,多好听啊,多优雅啊,您说对吧。” 一旁的护士正好进来给欧瑶换吊瓶。 听见这话,冷笑了声。 还真是个弱智。 欧瑶即刻恼怒,狠狠地推了护士一把,怒道:“你笑什么!” 最近因为直播的事情,太多人在背后笑话她了,她现在一看见不认识的人抿唇朝她笑,她就心里一股子的不爽。 “我笑什么?” 护士站稳后也不恼,闲闲的甩着体温计,对床尾看病历本的小王大夫道:“小王大夫,你还记得上次你去扁主任东区的那套别墅替她拿开会的文件,你看到了什么?” 王大夫等的就是这几句话。 他笑眯眯的两手放进白大褂的兜里,漫不经心的笑起来,“也没看见什么,就是一屋子的木质家具,看别墅的李婶说里头都是榫卯结构的,整间房子里头没有一根螺丝钉,我惊奇细细看了一眼,居然全都落款的是落栀哎——” “那一屋子的名贵木制家具,起码得破亿了吧?结果某些人眼巴巴的盯着眼前这一件,就羡慕的眼珠子都掉下来了,你说,气人不气人?” 沉寂。 死一般的沉寂。 “放屁!”欧瑶最先反应过来,他指着王大夫的鼻子,“你放屁!” “扁栀那个穷酸样会有别墅?还一别墅的落栀的收藏品?你逗傻子呢!” 她亲眼看见过扁栀拎着便宜的盒饭坐在医院的长椅上垂头就吃,也看见过扁栀毫不嫌弃的握住病人苍老垂暮的手低低宽慰,更见过扁栀累极了直接窝在医院的长椅里蜷缩成一团的样子。 如果真的是富贵之人,怎么可能这么委屈自己! 有钱了,那还不得吃喝玩乐搞起来,谁会大晚上的一脸疲累的推着病人进抢救室,再一身带血的出来。 激动间,欧瑶身体里的痒再次攀上心头。 她开始面色潮红,嘴里不可抑制的带出喘息声。 老太太面色一下白一下红,留下医生,她拎着欧墨渊站在走廊里。 “你刚刚听见你妹妹说的了?” “她喜欢周岁淮,也承诺了,只要是嫁给周岁淮之后,一定收心,你这些年也有些威严跟名声在,等过些日子,你妹妹状况好了,你带着她跟周家人多见一见,也把你妹妹跟周岁淮引进一下,你妹妹的终身大事,你一定要放在心上。” 欧墨渊此刻脑子里轰隆隆的。 落栀可是是大名鼎鼎榫卯大师刘国栋的接班人。 这件作品,他确信是扁栀做的,可之前这件作品上并没有什么落栀印下的红章。 转眼间,又为什么有了? 欧墨渊瞳孔猛的一缩。 难道扁栀就是z,z就是落栀?! 这个想法让欧墨渊的呼吸瞬间不畅,他的脑子里一片混乱,乱糟糟的感觉世界观都被颠覆了。 老太太见欧墨渊这心不在焉的样子,狠狠拿拐杖敲打了一下他的腿,“在想什么呢?我刚刚说的话你听见了吗?你妹妹这里我看也没什么事情,到时候林决寿宴你准备些礼物,咱们一家几口都去,我也亲眼看看周岁淮长什么样,够不够格做我的孙女婿。” 第88章 你们家的迷之自信,是祖传的么 欧墨渊一听这话。 脑仁都在疼。 也不知道段成枫从哪里冒出来,听见这话,长大着嘴巴,惊愕的看着老太太。 而后,表情呆滞的竖起大拇指,对着欧墨渊,“墨渊,你们家的迷之自信,是祖传的么。” 欧墨渊黑了脸,也觉得奶奶这话,说的过头。 “怎么,你还觉得我们家瑶瑶有配不上的人?” 段成枫原本不想跟老人家计较这点口头上的话,可这会儿是真的忍不下去了。 他无语道:“奶奶,自信是好事,可是蜜汁自信要不得,欧瑶的名声,您但凡腿脚好一点了,出去外头听听看,哪家的好儿郎会要的啊? 之前玩得疯,还口无遮挡,看见一个男人就往上扑,奶奶真不是我说,您之前对扁栀要求那么高,又要恭顺文静,又要优雅能干,稍微抬起一点小音量您就说她粗鲁,您对别人家的孩子要求这么高,您怎么不看看自己家孙女什么——” 段成枫原本想说“什么货色,”想想,忍了下来,“什么样子呢?” “什么样子啊,”欧老太太翻了一个天大的白眼,“我们家瑶瑶现在还小,做了什么错事,那也是年轻不懂事,你们这些男人这么大脸,整天挑三拣四的,再说了,扁栀那个贱骨头能跟我们家瑶瑶比吗?” 段成枫无语极了,“我要是没记错的话,欧瑶比扁栀还大几个月吧?怎么就还小了?哦,别人家的女儿不是人,就欧瑶最尊贵?” 段成枫说到这里,都要动起怒意来了。 这欧老太太比街头的泼妇还要让人憎恶! “切——”欧老太太杵着拐杖,眼高于顶,目中无人,“我们家瑶瑶金尊玉贵长大的,扁栀那一身的穷酸样,无父无母的孤儿,我们瑶瑶喝燕窝,吃鲍鱼的时候,她在医院的旮旯角落里吃盒饭呢,她扁栀是被我们欧家赶出门的,我们瑶瑶将来要嫁给周家最宝贝的周岁淮,他们两个人的人生,注定在一开始就是云泥之别。” 段成枫这辈子第一次这么生气! 气的差点直接当场公开扁栀的身份。 不过,他忍住了,“对,老太太您说得对,”段成枫扬起笑脸,“老太太您家的孙女跟扁栀确实云泥之别,未来的富贵也一定天地的差距,这里先恭喜老太太了。” 段成枫意味深长的说完,气呼呼的走了。 老太太倒是听不出讽刺的意味,冷色哼哼着让欧墨渊去筹备林决的生日宴礼物。 欧墨渊追到停车场的时候,段成枫刚打开车门准备上车。 见欧墨渊过来,直接吐槽,“墨渊,你们家人都是奇葩吗?都是奇葩吧?太夸张了,你看看你们老太太之前对扁栀的嘴脸,现在对欧瑶这么纵容。” 虽然说对自己家的孩子难免这样,可也未免太夸张。 “废话少说,”欧墨渊现在满脑子都是扁栀到底是谁的问题,完全无暇顾及其他。 他问得非常直接,“扁栀是谁?!” “是兄弟你就告诉我!” 段成枫看着暴躁的欧墨渊,只拍了拍欧墨渊的肩膀,“我不能说,我还是之前跟你说的那句话,扁栀的身份没那么简单,你既然跟她离婚了,就不要去招惹她,她不是你能招惹的人。” 欧墨渊冷眸盯着段成枫,又问,“扁栀是不是落栀!” 段成枫对这些完全没关注。 欧墨渊问的时候,他一脑袋的问号,反问,“什么栀?” 欧墨渊松手。 转头就走。 他了解段成枫,他刚刚的反应,要么是不知道,或者,他的下意识里的答案就是:不是。 而他更倾向于:不是这个答案。 不知道为什么,确信了这个答案后,欧墨渊的心头松了一口气。 浑身紧绷的力道也松散开来,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如此在意扁栀的身份,思来想去,欧墨渊觉得,应该是不喜欢这种被蒙骗的感觉。 对! 就是这样! 欧墨渊大步上楼,全然忘记了自己来医院检查身体的初衷。 他习惯性的往陈语嫣的病房里走去。 还不等走近。 就听见陈语嫣惬意的笑声。 欧正浩才走不过到月余,陈语嫣却全然没有阴霾。 除非在众人眼前,会装作有些伤感,可他不止一次的在护士嘴里,跟自己亲眼见过,陈语嫣对着电视在跳欢快的舞曲。 她脸上的愉悦跟欢快完全无法掩饰。 即便是佯装伤感的时候,嘴角上扬起的笑意都昭然若揭。 一个人的开心到了这样不可遮掩的地步,那心里得是多么得意。 欧墨渊冷冷的站在病房门口,看着陈语嫣叉腰跟着节拍扭动腰肢。 他从不知道,一个人的伪装居然能够深刻到这样的地步。 三年。 整整三年,他都不曾发现陈语嫣的心思埋藏的这么深。 而欧正浩至死都还觉得,陈语嫣深爱他。 不知站了多久,陈母发现了他,仓皇的戳了戳陈语嫣的腰,迅速拿起遥控器关了电视声音。 陈语嫣惊愕了一秒,十分惊讶为什么他会在这个点出现。 “墨渊,你这个时候,不是应该在上班么?” 欧墨渊冷笑。 确实。 这个时候,他应该在上班。 这样就见不到她这幅惬意的嘴脸。 “嗯,”欧墨渊冷冷走了进去,“过来看看。” 陈语嫣脸上的欣喜一览无余,她眨巴着大眼睛,勾着耳尖湿漉漉的碎发,“我早上起来锻炼,你吃早饭了么?” 欧墨渊觉得胸口一顿窒息,转头就想走。 陈语嫣立马拽住了他的衣袖,“墨渊,你要去哪里?我的主治医生马上就过来了,你不听听我的情况再走么?” 陈语嫣给陈母使眼色,陈母了然,立马道:“对啊,这两天语嫣就可以出院了,墨渊,你听听看,免得回去也不放心。” 陈语嫣指尖用了点力道,拖着欧墨渊往沙发处走。 等到欧墨渊坐下后,陈语嫣又给陈母使了个眼色。 陈母眨了眨眼睛,带走桌面上的手机,笑眯眯的解释,“我出去打个电话,你跟语嫣慢慢聊。” 陈母迈步走出病房时,顺手带上了房门,阻拦住了要过来量体温的护士。 她贴着门边细细的听着房间里的动静,一边打开了手机的录屏功能,透过玻璃窗户,镜头对准了沙发处的两人。 第89章 勾引 欧墨渊觉得自己很不对劲。 心底一股子燥热。 陈语嫣的指尖触碰上他的手臂时候,冰冰凉凉的触感叫他心头猛地一动。 他浑身僵硬的抬头。 一下子就撞上陈语嫣湿漉漉的眸子,妖娆又带着蛊惑,只一眼,他就晃了神。 不知不觉心脏开始剧烈跳动。 他几乎要喘不过气来,只知道身体里的某些情动因子被调动,他努力的吞咽这口水,他要缓解这份烦躁的感觉。 可却毫无用处。 反而变本加厉的让四肢都无力软弱。 陈语嫣的小手一推,他就瘫倒在沙发上,他眼前甚至出现了重影,只能闻见陈语嫣身上传过来的低低柔柔的花香味。 “墨渊哥哥,”陈语嫣的手抵在他的胸口,“你知道语嫣眼里,心里始终都是你,墨渊哥哥,你心里也只有语嫣的对么?墨渊哥哥,你疼疼语嫣吧。” 欧墨渊额间的青筋凸起,他内心呐喊着:不行。 他手却贴上了陈语嫣的手背,女人身上的柔软让他一瞬间迷失。 陈语嫣见欧墨渊情动失控,红唇一勾,俯下身子。 唇瓣刚要贴上去时,欧墨渊忽然抬手,猛地推了她一把。 陈语嫣避之不及,整个人摔倒在地上,呆滞的看着欧墨渊,“墨渊哥哥,你……” 欧墨渊用尽了浑身的力气,才勉强站起来,内里已经理智溃不成军。 他扶墙而起,脑子里唯有一点点残存的点头。 那就是—— 不该是这个味道。 不该是这个味道的。 应该是—— 医用药水的消毒费,亦或者是清清淡淡的草药味。 他狠狠的甩头,深呼了好几口气,才黑眸猩红脚步不稳的走向门口。 单手撑在门上,欧墨渊的理智才微微回笼。 他也不知道自己刚刚是怎么了。 “语嫣,对不起,我刚刚失控了。” 推开房门,他一步步地走了出去。 陈母进门的时候,陈语嫣还坐在地上,回神后,她狠狠的一掌打在床板上。 该死! 该死! “宝贝啊,你快起来,地上凉。” 陈语嫣顺着陈母扶起的力道站起身,她的眸子幽深,面色狰狞满是恨意。 “宝贝,欧墨渊刚刚怎么回事啊?眼看着就要成了,他怎么就走了?” 陈语嫣没好气的坐回床上,“妈,这个药效是不是不如从前了啊?否则怎么会没效果?” 陈母皱眉,“不可能啊,之前用在欧正浩百试百灵,怎么可能会没有效果,而且,我看欧墨渊刚刚的情况,明明是失控了的。” 陈语嫣眉头紧紧皱着。 刚刚欧墨渊在迷失的时候,喊了两个字,她没听清楚,但是用嘴型来看,绝对不是叫她。 倒像是—— 陈语嫣冷冷的呼出一口长气。 倒像是在叫:扁栀,两个字。 陈语嫣冷笑的拿起床头柜的水。 男人都一个德行,得不到的永远是最好的。 曾经欧墨渊对扁栀多么高傲,冷酷,现如今离婚了,倒是在这样的时候,喊上她的名字了。 想来是动了情了。 从前,欧墨渊就当她是替身,现如今,选扁栀都不选她。 既然这样,她也没必要留情。 陈语嫣勾着眼尾看向陈母,“妈妈,你跟那边说,让她每日加大药量。” 陈母闻言,瞪大了眼睛。 走到陈语嫣身侧,压低了声音,“语嫣啊,你不是喜欢欧墨渊么?加大剂量的话,你知道后果的,这种药剂会造成心脏负重,很容易引发心脏疾病,若你真的打算跟欧墨渊长久的走下去,是不是应该考虑清楚啊?” 陈语嫣这会儿情绪已经缓和了。 她看着远处的花园里来来往往的男人们,漫不经心的笑起来。 “妈妈,你傻么?我是喜欢欧墨渊,但是他不喜欢我,非要作死,那我还眼巴巴的留着干嘛?” “你看看扁栀,这三年为欧墨渊做了多少?他看上她了么?” “即便欧墨渊如今心里有了些小想法,那也不过是身边少了个人暂时的不习惯,况且对于扁栀来说那曾经的伤害就都不作数了?我没扁栀那种为了爱情奋不顾身的高尚想法,既然他不爱我,我就换了个人爱我,只要有了钱,什么男人没有。” 陈语嫣拿起手机,点开了欧瑶在酒吧里跟男人现场直播的小视频。 “到时候欧正浩没了,欧墨渊也没了,妈妈您把刚刚的视频留着,日后我肚子里有了孩子,再把刚刚的视频一公布,欧家的财产就都是我的了,到时候什么欧瑶,死老太太的,都得看我的脸色吃饭。” “这才是我梦寐以求的人生。” 她脸上乖顺的面具,已经戴腻了! 欧墨渊从病房里出来,跌跌撞撞的上了车。 在车里冷静了好一会儿,才给段成枫发了信息,约在了酒吧里。 段成枫到了的时候,欧墨渊已经喝了不少了,身上都是酒气。 “什么情况啊,欧大少爷,这大白天的,来酒吧,不是你的风格啊,”段成枫一开始还打趣,在看到欧墨渊凝重的脸时,眨了眨眼睛,“我艹!”了一声。 “你什么情况啊,一脸纵欲过度的样子,怎么了?失身了?” 欧墨渊猛的又灌了一口酒。 段成枫眼珠子都快调出来了。 “我!” 段成枫在原地回来的走,他简直不敢相信,好几分钟后,他大掌一拍,“不会是扁栀吧!” “吃回头草啊你?” “那你还不高兴什么?扁栀我觉得挺好的,医术好,你看我们家老爷子,之前说没几天的人了,现在蹦蹦跶跶练太极呢,人也长得好看,家世……咳咳……就各方面都不错。” “真的,人肯跟你好,你可真得好好珍惜,别再跟从前一样了。” 段成枫说的真诚。 欧墨渊又埋头闷了一口酒,气息逐渐重起来,在段成枫不解时,欧墨渊忽然开口,“不是她。” 段成枫呆住,一口酒在嘴里不上不下。 好久后,段成枫才瞪大眼睛,“我艹!你别告诉我是陈语嫣!禽兽啊!欧墨渊,你是禽兽吗?!那是嫂子!” 欧墨渊重重地放下酒杯,“没做你脑子里的那件事。” 段成枫一口气喘匀了,“哦,那你到底怎么了,你直接说,娘们唧唧的,搞得老子一颗心上上下下。” 欧墨渊冷冷的说了过程。 段成枫这回淡定了,“哦,身体躁动嘛,正常啊,咱们男人血气方刚,看见女人有想法,多正常,想扁栀的话,也、正常……毕竟,三年也不能是完全白瞎,对吧?” 欧墨渊一双幽冷的眸子直直盯着某处。 像是在告诉段成枫,又像是在跟自己强调。 “我不可能会想扁栀的。” “我们已经离婚了。” 第90章 后面的人是谁? 因为林决的生日快到了。 扁栀希望在身份公开之前,把中医院里中药采购的事情处理清楚。 结果。 还不等她去找采购部长王成才。 王成才气势汹汹的找过来了。 彼时,扁栀坐在诊疗室内,冷冷的看着这个跟同心堂王主任张着相似面貌的脸,他们俩愤怒起来的模样都很类似。 是的。 同心堂的院长在白纸上写下的就是:王成才的名字。 也就是王主任所谓的“上面有人。” “扁栀!”王成才口吻十分不客气,“你最近看的病人最多,为什么药量用的最少!”他连院长都懒得叫。 “你这样乱来咱们中医院什么时候能够赚钱?!” “而且,我之前明确给过欧皓一个单子,上面哪个药材的利润高我标的一清二楚,你不开也就算了,我听说你也不准其他科室开,你什么意思,存心跟我作对是吧?!” 扁栀摁住了要发作的脾气,淡淡问,“给病人开哪一味药材,是我们医生要考虑的事情,怎么叫存心跟你作对?” “废话!”王成才看着扁栀,翻了一个天大的白眼,他不在意谁坐院长这个位置,但是,谁要是断他财路,他就跟谁拼命! “中医院的工资这么低,我作为采购商,自然要从这些药材里抽些油水,这是业界公认的事情,你整天就开个黄芪,丹参,甘草这些便宜的药材,你是瞎了,看不见还有人参、鹿茸跟阿胶吗?” 扁栀觉得好笑。 反问,“你捞油水是行业公认的事情,还是你认定的事情?” “什么时候,捞油水这种事情,都这么堂而皇之了?” 王成才听着愣了一下。 心里骂了句“该死!” 在中医院里耀武扬威惯了,全然忘记了应该收敛些口舌。 不过,他也不在意,他后面有人,扁栀这种没有根基,靠着沈听肆进来的,他压根不会放在眼里。 “你用不着管这些,我就告诉你,按照我说的做,这是你在中医院里的生存法则!否则的话,沈听肆都保不住你!” 扁栀闻言。 倒是微微挑了一下眉。 沈听肆弥补了中医院近三亿亏损,连同这三年中医院的工资都是沈听肆包揽的,他都保不住她。 有意思。 “哦?”扁栀故作不懂,“你倒是说说看,你后面是什么大人物,否则的话,我还真就不识好歹了。” 王成才闻言,脸色一变。 自觉刚刚有些失言,也不知道为什么,在扁栀面前就非常容易泄露一些不能言的事情。 或许是扁栀的外表太具有欺骗性了。 他气急败坏,气势汹汹起来,“我背后是谁,不是你一个靠着颜色上位的人可以打听的,我告诉你我手里有合同,中医院未来20年的药材采购权都归我王成才负责,你要是不想日后中医院药材断供,就老老实实的听我的话。” “沈听肆钱多的是,你就好好做你的金丝雀,少沾惹我,否则,我对你不客气!” 王成才说完,气急败坏地走了。 扁栀脸上的笑意也淡下去。 中医院的一个采购部部长,居然承包了20年的药材采购权,怪不得他敢这么嚣张。 扁栀让欧皓去了档案科,调取了王成才嘴里说的合同,白纸黑字上面确确实实的写着未来20年的药材采购权,归王成才所有。 扁栀的目光下移,落在合同签订的日期上。 是三年前,她嫁给欧墨渊的同一天。 她顿了一下后,给沈听肆打了个电话。 “中医院的印章这些东西,是你离开家之后的半年才移交给我的,当时移交的时候,我让公司的法务跟财务一起监督的,行政科移交过来的印章跟财务印鉴这些都在,怎么了么?” 扁栀细细的听着。 半年后才移交的。 看来,这半年发生了一些沈听肆都不知道的事情。 “没事,”扁栀微微一笑,“就是问一下情况,好跟下面的人对接。” 沈听肆顿了一下,没揭破,只问,“家里的人,你随时用,林氏跟沈氏那边你需要人手调动你直接跟于秘书说,我交代过了,要是实在棘手,一个礼拜后,我回国,等我回来处理?” 扁栀不想沈听肆忧心,所以也没有含糊盖过,只说:“小事情,我自己试试。” 沈听肆这才安心的挂了电话。 药品采购权是一个医院的命脉,捏住了医院的命脉,怪不得王成才这么嚣张。 可扁栀更关注的是,当初给王成才盖了合同章的人,这个人一定是身边人,否则不可能拿到中医院的合同印鉴章。 扁栀垂着眼眸,想了很久,却都没有眉目。 查了那三年的用章记录,也都一片空白。 扁栀正想着呢,王成才气势汹汹的再次杀进来了。 非常不客气叉腰站在扁栀对面,脸上的肥肉抖动着,眼底猩红,看着像是要打架。 欧皓往前一站,王成才眉尖一敛,气氛顿时对峙紧张。 高矮胖瘦在这个时候进来,四人直接在王成才跟前一站,匪气极重的压制着,让王成才一下子气焰就落下去。 “扁栀!中医院跟我签订了合同!你凭什么跟周岁寒又签了药材采购合同!” 扁栀直直看王成才。 看来他后头的人来头确实不小。 她跟周岁寒的药材采购合同签订不到一天,虽然没有避着人,可也没几个知道,可王成才居然这么快就知道了。 “你这是违约你知道吗?” “法律黑纸白字跟我签订的合同,即便是沈听肆也要遵守法律法规!我告诉你,只要我在中医院一天,你以后就别想在药房里头拿到合心意的中药!” 高矮胖瘦听着这话,气得要命,凶神恶煞的要动手时,扁栀忽然开口。 “行。” “我倒要看看,到时候是你难以为继,还是我走投无路。” 王成才面对扁栀淡定的反应,着实愣了一下。 之前也不是没有代理院长来过这里,也反应过药材问题,但是无论手段多么牛逼,走的时候都是灰溜溜的。 连医院里的四大金刚都拿他没办法,求爷爷告奶奶的让他别进药材残次品,否则影响药效。 这个扁栀,居然仗着沈听肆,这么不把他放在眼里。 “行!那咱们走着瞧!” 王成才大摇大摆的从扁栀就就诊室走出去,大掌在药柜上一拍,沉闷的声音回荡在走廊里。 “扁栀以后用药,就给她最次的边角料!要是让我看到你给她好的药材,下个月购入的所有药材都会是边角料的品质,你们自己看着办!” 王成才嚣张的声音传来,架势嚣张,俨然他才是这个中医院的院长。 第91章 那你看我溺死好了 周岁淮来的时候,王成才刚走不久。 扁栀在给茶茶开调理身体的中药。 四人身上的衣服皱皱巴巴的。 从茶茶入院,四个人就守在医院里,困了就睡在长椅上,饿了就去食堂买几个馒头,就着自来水吃。 见周岁淮阴冷着一张脸进来,扁栀也没问,而是让欧皓给他递了张椅子,让他先坐在门口。 然后重新将视线投降对面的四人。 “你们之前是做保镖的么?” 绑架扁栀的那晚天色暗,看不真切,但扁栀已经是一副清丽脱俗的模样,后来茶茶做手术,他们也没心情。 这会儿真切的在阳光下看着,美得倾国倾城、动人心魄,他们这半辈子就没见过这么好看的姑娘。 四个大男人忽然生出了一股子羞耻心,好几天没洗澡了。 “嗯,”胖子跟着三人后退了一步,唯恐自己身上的味道熏到人小姑娘,“我们几个都练过,身手还是不错的,别的也不会,干的是贴身保镖卖命的活。” 胖子说的含蓄。 一个是怕吓到扁栀。 另外一个,也不想说的太明白。 有些事情,点一点,能懂的自然懂。 扁栀点了点头,只说了个“好,”字,然后便问,“现在还缺工作么?” 胖子听着这话,顿了一下。 唯恐扁栀没太听懂,胖子又直白了些,“我们之前……做的是私人保镖,月薪很高,嗯……做这个不仅仅是为赚钱,也是因为别的地方不要我们。” 四人眼巴巴的看着扁栀,心想着,这下扁栀应该听懂了吧。 结果。 扁栀依旧只是点头,“哦”了一声,“茶茶后续需要调养,大概需要一年左右的时间心脏会完全恢复身体的节奏,这期间,如果你们愿意的话,那个铁皮房就不要过去了, 让茶茶呆在中医院的病房里疗养,你们如果要外面找工作也可以,或者,我这里有一份安保的工作可以提供给你们,薪资可以按照你们私人保镖的工资给,但是我刚来这个中医院事情会比较杂,所以你们考虑一下?” 矮子眼睛亮一下,连忙说好。 剩余三人却皱眉。 能在茶茶住的地方工作,就近照顾,工资还够高,那当然好。 可,扁栀是茶茶的救命恩人,就等于是他们四个的救命恩人,他们不能坑了她。 胖子思忖了一会儿,开口道:“我们,就不在这里工作了吧,茶茶在这里调养,回头……” 胖子还要说。 一侧的周岁淮看着四人吞吞吐吐的,淡淡说道:“你们的言下之意,她懂,所以,你们不用顾虑其他的,安心呆着吧。” 这四个人看着是有些身手的,留下来,周岁淮也放心扁栀的安全。 胖子“嘶”了一声,揉搓着手,觉得情况棘手。 这小姑娘看着白白嫩嫩的,怎么能懂世间险恶呢。 他开口,这次非常直接道:“丫头啊,我们几个坐过牢,过失杀人,出来之后,去面试了很多地方,他们都不敢要我们,所以你要不要再考虑一下。” 随身带着四个杀过人的保镖,她还是院长的职务,他们担心会给扁栀惹麻烦。 扁栀坐在背靠阳光的位置上,淡淡一笑,她看了眼周岁淮,“他说的没错,你们说的潜台词我明白,但是这些你们不用考虑,你们唯一需要的考虑的就是要不要接受这个入职邀请。” 矮子激动的要命。 有活路走,谁想闯死路啊。 四人郑重点头,并且对扁栀说,每个月只要给四人基本的生活费合计一千元就可以了,剩余的钱当作抵茶茶的医药费。 扁栀也没跟他们纠结,到时候给多少,她这里安排了算。 高矮胖瘦四人回去收拾行李,快走到门口时,四人齐齐转头。 很久之后。 他们都记得那个阳光极其温暖的午后。 小姑娘背对着阳光,整个人都像在发着金光,她嘴角挂着温和的笑,垂头在写着什么,似乎是察觉到他们的注视,她抬起头来,对着他们露出最善意的微笑。 那个午后,这个柔软到了极点的小姑娘,给了他们生活的另外一种可能。 欧皓太熟悉这四个人的眼神跟心情了,当初他站到扁栀身边,怀着便是同样的类似被救赎的心情。 周岁淮靠着墙,两只手放在口袋里垂眼默默叹气。 他家的小乖,实在有点过于耀眼了。 拯救了那么多人的人生,什么时候来拯救他的。 扁栀冷不丁的听见周岁淮的这句话,淡淡的笑了笑,当做没听见。 周岁淮闷闷的垂眼,嘟囔,“行,装没听见,那你看我溺死好了。” 扁栀不笑了,垂眼,翻看着那半年交接空缺时签过的合同。 不多。 一共三份。 每一份都有坑。 周岁淮坐在一侧,看着扁栀挺听见他的话后,渐渐收敛了笑意。 他从门侧的位置,坐到扁栀对面,小声,“生气了?” 扁栀翻看合同的手顿了一下,然后看向身侧的欧皓,说:“你去档案室看看,还有没有遗漏的合同。” 欧皓明白,扁栀这是有话要跟周岁淮单独说。 他点点头,出门的时候带上了就诊室的门。 周岁淮见这架势,有些怯意的抿了抿唇,“干嘛……” 扁栀放下合同,双手平和的放在桌面上,她平静又理智的看着他的眼睛,“周岁——” 名字都还没有叫全。 周岁淮忽然“嗖”的一下从位置上站起来。 他的动作很大,手肘的位置带倒了桌面上的笔筒。 “哗啦——”一声,笔筒里的笔散落在地面上。 周岁淮迅速弯下身子,在扁栀再次开口时,他指节泛白的捏着笔筒放回桌面上。 他在怕。 “我、我还有事,”周岁淮脑子里轰隆隆的,脚步也仓皇,唯恐迟缓一点儿,扁栀就把拒绝的话说出口,“先走了。” 周岁淮仓皇逃离,李坤在地下停车场看到他时,他唇色都在发白。 李坤什么话都没问,只在心里叹气,但凡遇到有关于扁栀的事情,周岁淮能把自己搞成什么样,他都不意外。 车子开到半路。 李坤透过后视镜看周岁淮捏着手机看向窗外,他小心翼翼的问,“聊得不高兴?” 刚刚这少爷上去的时候,还一脸的嚣张,大步迈开喜气盈盈的要去见心上人。 “不是说去说合同的事情么,中医院的药材合同被人承包了近20年,那确实不太适合跟咱们合作,”李坤余光看了眼周岁淮,见他唇瓣紧抿,“想好怎么办了么?” 提及此处,周岁淮眸光暗下去,隧道内昏黄的灯光落在五官凌厉的五官看上,带上了戾气跟占有欲。 “我管他签了几年,只要她不喜欢,谁承包了老子都给它搞黄。” 这才是周岁淮。 看似亲和力十足,可他不是吃素的,从小养大的矜傲跟霸道,深深的隐藏在骨子里,只有在那个叫扁栀的姑娘面前,会毫无理由的变成易碎的模样。 周岁淮指尖点在手机屏幕上。 不一会儿。 扁栀收到了周岁淮发过来的几个字,【合同的事情,我来搞定,你做自己的事情就好,别担心。】 扁栀想跟他说自己有安排。 信息发过去,她愣住。 周岁淮,居然拉黑她了? 这是有多害怕她把刚刚没有说完的话补充完整。 扁栀揉着太阳穴给周岁淮打电话,结果大明星不接,她只好给李坤打。 那头这回接的很快,并且把手机递给了周岁淮。 电话里风声呼呼地吹,好一会儿后,才听见窗户被阖上的声音。 周岁淮的声音低哑,带着委屈感,闷闷的又带了点火气,“干嘛啊,扁栀,你就这么想甩——” 第92章 我又不是小孩子 周岁淮后面的话停住。 李坤忍不住转过头去看。 见他整个人窝在窗边,刚刚即将到嘴边的话凝固。 然后又小小声的“哦,”还是那副小委屈被任意拿捏的样子。 他又听见周岁淮说:“干嘛,你哄我啊,”口气一下子就拿捏着小傲娇,身体紧绷的姿态也渐渐放松,“我又不是小孩子。” 别扭了没两秒钟。 周岁淮的一只手枕在后脑勺,表情悠哉,“行,我知道了,你别弄这些,你不懂,我来,包你满意。” 电话挂断。 李坤看着周岁淮乐颠颠的,要不是此刻在车上,他怀疑他想即刻来个段骚气的舞蹈lo给自己助兴。 “怎么?和好了?”李坤问他。 周岁淮挑着眉,一扫阴霾,把扁栀从黑名单里拉出来,“又没怎么,一直都很好,她跟我说了她接下来的计划。” 周岁淮笑眯眯点开手机通讯录,把扁栀从通讯录的黑名单里也一起放出来。 一边得意洋洋的补充了一句,“这计划,她只跟我说了。” 李坤看着周岁淮这便宜模样。 深深叹了口气。 唇瓣微动,李坤还是忍不住道:“少爷,你有没有听说过,喜欢一个人呢,要像放风筝,拉一下,再放一点,这样才能有结果,太言听计从了,别人家或许觉得没有征服欲,没意思。” 周岁淮叹了口气,后背埋进椅子内,懒懒道:“你但凡能想到的办法,老子三年前就试过,她油盐不进,我还不如直接做舔狗。” 周岁淮这话落下。 司机跟李坤都汗颜往后呆呆的看。 能把舔狗两个字说的这么理直气壮,清新脱俗的恐怕也就周岁淮了。 这要是让他的千万粉丝看见他这般,估计得哭背过气去。 可奈何人家少爷喜欢,眼巴巴的让司机掉头回去。 这一次折回,李坤跟在周岁淮身后。 扁栀规划完手里的事情,周岁淮正巧走进来。 穿着一套黑色的冲锋衣,平头下不笑的脸带着几分嚣张跟跋扈。 他就站在门口,双手插着裤子口袋,远远看他,一副:“我可没那么容易哄好”的模样。 李坤对于周岁淮这姿态,着实汗颜,他默默地站在周岁淮的身后,把自己完全当个隐形人。 扁栀看他,有那么点想笑。 按照她对周岁淮那臭屁性格的了解,他刚刚那么仓皇地走了,再回头肯定觉得丢脸,所以电话里她说不急。 倒没想到,他这么快就回来了。 “还要不要乱说话?” 周岁淮站在门口,气焰嚣张的看着扁栀,颇有几分威胁跟恐吓。 只有李坤知道,他后背紧绷,不进门是因为,但凡扁栀说一个“要”字,他指定撒腿就跑。 扁栀了然的看着周岁淮,低低一笑,心里无奈评价:幼稚鬼。 没有得到回答的周岁淮顿时头皮都麻了,气息不畅,真的想走。 “我警告你扁小栀!”周岁淮实力演绎,什么叫用最嚣张的语气说最怂的话,“我是来跟你谈你的计划的,你要是再胡说八道,我真走。” 怕扁栀没当回事,周岁淮补充,“走了,起码两天我绝对不回来。” 灰溜溜地走,又即刻回头,一点也不符合他的硬汉形象。 扁栀看着周岁淮紧绷的脸,无奈的笑了笑,“行,进来吧。” 周岁淮这才松了口气,拽得二五八万的坐到扁栀对面,“说说看,想要什么样的,规模多大的店面。” 扁栀摇头,“店面我自己找,就是合同得改一下,把中医院的名字改成我个人的。” 这样跟中医院的承包合同就不会冲突。 周岁淮又开始酷起来,哼哼着,“做事做全套,一个小店面,我还能搞不定。” “合同你的部分你签好名,回头我拿回去让我哥——”周岁淮顿了一下,“不用我哥,直接用我自己名字好了。” 周岁淮在心里嘀咕:反正周岁寒就是个搭桥的。 河过了,桥留着也没用。 说罢。 周岁淮俯下身子,朝扁栀伸手,“合作愉快,合伙人。” 扁栀愣住时,周岁淮已经抬手过来,捏住了她的手,笑了笑后,炫酷地走人。 一套操作下来,行云流水。 欧皓垂眼看着扁栀,她脸上没有恼怒跟不满,倒是摇着头,有几分细微的纵容。 “院长……”欧皓有些忍不住,他问,“您对周少爷,似乎有些不同。” 如果按照扁栀以往的性格,不会主动打电话过去。 她的性子很淡,看着好接近,其实很有距离感,稍微不接触,好像跟她的关系一下子就远了。 面对欧皓的提问,扁栀只淡淡应了个“嗯,”没说同,也没说不同。 更没有再多说任何话。 周岁淮的动作很快,这边才说完他负责,立马就动手。 扁栀他们下班的时候,扁氏中医院的对面一条街已经开始动工装修了。 欧皓跟高矮胖瘦四个人站在马路对面,惊愕地看着里面的有条不紊工作的装修工人,跟站在里面指挥的周岁淮。 “周大明星,是有点实力在身上的。” “怪不得说是周家最小最受宠的儿子,这牛掰的执行力样子,咱真是没见识过。” “还以为是个绣花枕头,中看不中用,看不出来,戴安全帽这指挥着的样子倒是有模有样。” “哎——那是咱们院长吗?” 只见扁栀的车子从地下停车场出来,停在了装修的店面门口,周大明星转头一见,立马疾步出来。 只仓促说了几句话,就把扁栀塞回车子里去了。 扁栀的车子开出好远,周大明星才痴痴地收回目光,转头又进去盯装修了。 目睹一切的众人沉默了。 高矮胖瘦转头看了眼身侧的欧皓,迎着夕阳淡淡说:“欧大秘书,不说说想法?” 欧皓现在脊梁已经可以挺直了,骨髓里的痛感也如退潮般一日日散去。 很多时候,他都觉得自己好像已经完全康复了。 可调理的汤药放至嘴边时,他又会自卑地觉得,自己没有资格最接近月亮。 太妄想。 欧皓一言不发,转头往中医院里头走。 高个子眼尾的疤痕深刻,他看着周边三人淡淡道:“扁栀这丫头,挺招人的,可得看紧了,这些个臭男人,没看好之前,哪个都不准凑上前。” 剩余点人齐刷刷地点头。 顿了顿后。 四人眯起眼睛,异口同声,“特别是这个叫周岁淮的。” 第93章 记住这个名字。 周大少爷的实力,在一夜之间众人有了深刻的理解。 昨天还斑驳的地面,早上已经铺好了洁白的地砖。 堆满了乱七八糟杂物的铺面这会儿整洁如新。 周岁淮站在门口,戴着昨天的那个安全帽,安全帽上沾染星星点点的油漆,也不知道是刚来,还是昨晚压根没回去。 他站在门口抽烟,姿势慵懒,指挥着工人挂匾额。 高矮胖瘦走过去问要不要帮忙时,周岁淮摇头,“这里不用你们,中医院里面帮我照顾好就行,”姿态大气的给他们几个丢了包烟,然后走进门,指挥着工人搬搬抬抬。 “台阶一定要做好,老人家上下才能方便,进出结账的窗口多做几个,别叫客人等,”周岁淮的声音有点哑,对着那头的工人,“喂,说你呢,柜子要严丝合缝的贴平。” 说完,撸着袖子自己上前帮忙,半点没有周大明星的架子。 高矮胖瘦四人出来,听见几个工人在外头议论。 “大明星就是讲究啊,会做事,也会做人,给钱到位不说,夜宵早餐管够酒店的标准,这还不止,听说昨晚装修影响方圆几公里,大明星找了人,前后给钱打点了,听说这就花出去几十万呢,你看这周围,人来人往的,却没一个不乐意。” 其余工人点着头,“确实,他整晚没歇,跟他带来的那十几个工程师忙的像陀螺,我还以为大明星都矫情呢,倒是想不到,这么接地气。” 高矮胖瘦四人互看一眼,从刚刚周岁淮丢过来的烟里,抽出几根,点上。 扁栀上班路过车子才停下,刚要进去看一眼,周岁淮迈着长腿就过来了。 顶着两个黑眼圈,笑意里带着浅淡的烟草味,“里头没搞好,灰尘大,上你的班去。” 扁栀偏头想看一眼,周岁淮侧身遮挡。 扁栀只好交代,“我没那么急,悠着点?” 周岁满口答应,转头就又紧盯着进度,李坤中午来时候,周岁淮已经亲自上阵,一身的脏污,不过中药材铺已经初具模型。 “这么急吗?”李坤差点没认出周岁淮来,“扁小姐不是说了,中医院那边开不出中草药的话,她从外面先调一些过去,缓一缓么?” 这会儿临近中午,周岁淮困倦的不行,点着烟,眸色漆黑,晦暗间带着点狠。 “缓什么,这点事情干不好,我还叫什么周岁淮,再说了,她说缓你就信,开了药方,药房拿不出了药,她这个院长怎么当?那孙子敢给我们家小乖使绊子,老子回头有时间空出手来,灭了他!” 周岁淮的眸子微微眯起,带着锋利,站在阳光下,浑身都带着逼人的热度。 说话间,周岁淮丢了烟,给周岁寒打电话。 态度嚣张,要求直接,“哥,再给我要五十个人过来,中药材下午物流会到,今天我要完事。” 那边一个字没说,半个小时后,乌央乌央的围拢了百来个人。 周家二少爷,出手哪有小气的。 周岁淮满意了,给扁栀发了信息,让她需要什么药材,直接让欧皓拿着单子过来取。 欧皓拿着单子过来的时候,外头物流车停了十几辆。 车子一停,一百来号人乌央乌央围拢上去,有条不紊的上下车,才不多一会儿功夫,车子离开,原本空荡荡的柜面下,摆放着各类中药材。 品质不俗,粒粒佳品。 欧皓才拿着单子进门,就有专业的配药师过来,几分钟时间,中药材打包的整整齐齐。 欧皓走的时候,看了一眼周岁淮,他又在抽烟,烟雾模糊了他的面庞,可他的指令非常清晰。 “这里,要弄个冰库,很多药材要保鲜,否则容易坏,影响药效,别回头药材不行,赖看病的医生。” “这里,得弄个熬药的地方,咱们可以帮忙每日熬煮新鲜的药材,做这些事情的一定要专业。” “然后这边是存放药材的柜子,每天熬煮,客人存放好药材,定好喝药的时间,咱们要能供应的上,懂吗?这些都得一步步做好,得在计划内。” 欧皓走出很远之后,再往回看,周岁淮站在门口,跟药铺那边联系,“还是那句话,次品我不要,药效一定要保证,老李这点最基本的做不到,你走人,我换人上。” 周岁淮挂了电话。 若有察觉的抬头,正正对上欧皓的看过来的眼神。 只一眼,周岁淮就收起目光,往屋子里走,欧皓没有办法形容那一刻自己的心情。 好像—— 被无视了一般。 男人之间,一个眼神就知道彼此的野心,周岁淮明白他。 但是,他没有把他放在眼里,他并不觉得自己是他的对手。 他自信,也从容,他敢想,就想去做,更敢明目张胆的对扁栀好。 炙热的爱意,所有人都有目共睹。 除了面对扁栀的时候怂,他任何时候都跟他外在一样刚硬。 欧皓忍不住默默的攥起拳头,欧家—— 他迟早会拿回属于他的一切,再好好的站在周岁淮的面前,跟他来一场较量。 扁栀给病人诊脉的时候,欧皓进来。 扁栀多看了他一眼,才出去一会儿,身上的气息都不同了。 她也没问,继续手里的病人。 王成才时不时的从门口经过,视线往里探,他就是想看看,没有了中医药里的药材,扁栀要怎么办。 他等着扁栀过来求饶,等着她过来示弱。 等了半晌,屁都没有。 他坐不住了,起身转了两圈,发现欧皓当着单子往外走,回来的时候,手里的药材包妥妥贴贴的。 王成才浑身一个激灵,大步往外走,在门口顿住。 五雷轰顶啊! 中医院的对面一夜之间活生生的长出来一个药材铺,看着里面的人特别多,新鲜药材的香味弥漫在空气中。 王成才步子都走不稳了,疾步过去,满柜子里陈列着上等药材,价格比中医院的稍贵几块钱,可品质却足足高了几百个档次。 他皱着眉头,六神无主的从药材铺出来,才刚走两步身后有人喊他。 他转头,看见一个身材高大的男人倚在门边,懒懒的看着他,阴森的勾唇,不知道为什么,他忽然心里有些怯。 便听见这人说:“我叫周岁淮。” 王成才一下子脑子没有转过弯来,不懂他什么意思,“?” 只见那个好看的年轻男人笑了一声,丢了手里的烟,在脚下碾了碾,在抬头时,凶狠的眼神直直看他。 “记住这个名字。” “日后,我要你狗命。” 第94章 看着也挺可怜的不是? 夕阳西下,男人的身影很长,他身上的戾气忽然极重,强悍气势的迎面压过来。 王成才缩起脖子,甚至不敢多问一句,就这么—— 落荒而逃了。 等到王成才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蜷缩回自己的办公室里。 窝囊! 王成才后知后觉,想过去找那男人算账,走到门口。 远远的看见那男人在白炽灯下眉眼锋利,举手投足间皆是贵气,他又开始怂。 恨恨的往回走,越想越不甘心。 这些年,他在中医院里也是横着走的,就这么丢了脸,以后还怎么混? 正想着,他提起步子往扁栀办公室走,还不等走到,手机亮了。 王成才垂头,看了一眼后,脸色大变,端着手机,闪到了楼梯间。 压低声音,小心翼翼带着讨好,“喂,姐,有事么?” “有事吗?中医院对面开了一家中药馆,你问我有事吗?王成才当初是你跟我说人脉广,能力强,我才选的你,扁栀才去上任几天,中医院的药材销量直线下降,那几家中药供应商已经轮番给我打电话了,你这油水还想不想要了,你要是斗不过扁栀,你就给我撤出来,我有的是人可以上。” “别啊,姐,”王成才捂着话筒,轻声,“我在想办法了,您放心,就这几天我一定给扁栀搞下来,之前的那几任院长不也都是我给搞下去的么,扁栀也不会例外,您把心搁在肚子里,等着听我的好消息吧。” 对面的人沉默了一会儿,语气阴森,“扁栀跟之前的院长可不同,我告诉你做事情利落一点,你要是出了事,自己承担,跟我无关。” 王成才忙不迭的回答:“是。” 挂了电话后,王成才看向扁栀的就诊室方向,眼神里迸发阴毒狠辣。 最近病人多,扁栀下班的时间经常被拖延。 等她给所有的病人看完病,都已经过了饭点了。 欧皓给她递了个盒饭,“院长,你最喜欢的糖醋排骨。” 扁栀拿起手机打开微信,一边手接过盒饭,发现半个小时前,周岁淮给她发了一条信息。 【小乖,出来院门口。】 扁栀回了个“?”过去,那边也没有回信。 她起身,欧皓刚刚在她对面坐下,打开筷子的包装袋,“院长,你不吃么?” 扁栀下意识地拿起饭盒,往门口走,跟欧皓说了句:“明天见。” 门口一片漆黑。 连路灯跟喷泉的灯光都如数熄灭。 整座城市一片死寂,不见一点亮光。 扁栀小心的往外走了两步,轻声喊:“周岁淮?” 她,有点怕黑。 不敢再往前走。 顿了顿脚步后,她警觉地往中医院里头走,忽地,身后有人喊了她一声。 是周岁淮的声音。 她下意识的转头。 漆黑一片的夜中,男人的身影朦胧模糊。 下一秒。 喷泉的灯光缓慢亮起,周岁淮的眉眼在黑夜中渐渐清晰出轮廓,他的眼睛很亮。 他喊她:“小乖。” 扁栀怔住。 周遭的灯光一点点的亮起来。 周岁淮今晚穿了一套休闲宽松版的灰色西装,他的个子高挑,穿什么都很好看,锋芒毕露的五官在柔光下,覆盖了一层淡淡的薄光,让他整个人看起来都温柔无比。 他嘴角勾起笑意,一步步的朝着她走过来,缓慢的摊开大手。 就在她注意他的举止时。 忽然。 “颂!”的一声。 周岁淮身后店铺内的灯光瞬间亮起,照亮了整个药材铺,也同时映照着正悬中央那块沉墨色匾额。 上头五个显目大字:扁栀中药馆。 扁栀呆了呆,周岁淮已经走到她身前,朝她微笑,向她递出中药馆的钥匙。 “扁老板,”周岁淮微微的俯下身子,“赏个脸,去看看合不合心意?” 扁栀呆呆的跟着他走。 她实在是太震撼了。 不仅仅是震撼于周岁淮的高效率,还有这间药材馆的格局设计,所有药材的陈设,都跟她想象中希望的药材铺的样子,一模一样。 半个小时后。 两人坐在院门口的喷泉前,扁栀看着对面的那条街,街上有属于她的,扁栀的中药馆。 这一切,都不真实的像是在做梦。 “是不是挺感动?”周岁淮笑眯眯盯着扁栀,而扁栀看着正对面的中药馆。 “嗯,谢谢你。” 坦诚的说,即便是她自己去弄这些,也不一定会有周岁淮如今弄出来的效果这般惊艳。 “这么感动的话,”周岁淮吊儿郎当,叠着脚干脆整个人面对扁栀,玩笑道:“要不要以身相许啊,哥哥会的东西很多,”周岁淮拍着自己的肩膀,“还有这里,让你靠一辈子。” 扁栀笑了笑,而后垂下目光。 几秒后。 她转头认真看着周岁淮,刚要开口,周岁淮便松开了叠着的腿,坐正了身体,避开了她的眼神,“跟你开玩笑的,你这么认真干嘛?” “周岁淮。”扁栀喊他。 周岁淮炸毛,转头怒瞪着扁栀,“要开始过河拆桥是不是?你不表扬我也就算了,现在是不是打算泼我一盆凉水?” 周岁淮直直的盯着她,气势忽然很凶,眉尖下压着看着霸道又锋利。 扁栀跟他对视。 几秒后。 在扁栀毫无预警时,周岁淮眼尾下垂成可怜狗狗的模样,眼圈一下就红了一大片。 扁栀有点慌。 “周岁淮,我表扬你,”扁栀赶紧说:“做的特别棒,没凉水,”她手里就刚刚那盒饭,递到周岁淮面前,“送你我最喜欢的糖醋排骨,怎么样?” 天底下。 大概也只有扁栀能这么轻易就哄好周岁淮。 也只有周岁淮会这么容易知足,没日没夜的高负荷干了这么久,表扬有一顿盒饭就打发了。 周岁淮真的是太累了,连连打着哈欠,却怎么都不肯睡,固执的非要跟扁栀多聊几句天。 扁栀看着都觉得于心不忍,对副驾驶座上的周岁淮淡淡道:“周合伙人,以后你就是中医院的股东了,什么时候来,想什么时候聊天,都有机会,不必急在一时。” 周岁淮听了,眼睛一亮,似乎刚刚才想到居然还有这种好处。 呵呵的傻笑了一下,神色一放松,扭头呼吸就沉下去。 周岁寒出来的接的人,看了眼自己没出息舔狗弟弟,叹了口气,低声对扁栀说:“你能给那么什么欧机会,也该给他个机会,看着也挺可怜的不是?” 第95章 钱是给你的么? 扁栀怔了一下。 没说话,只晃了晃手机,对周岁寒说:“安顿好他,走了。” 说着,车子驶离。 周岁寒扯了扯肩膀上外套,将人推醒。 周岁淮一醒过来就看到周岁寒那冷若冰霜的脸,他一下子就郁闷了。 周岁寒:“你什么态度,就这么不乐意见你二哥?” 周岁淮往门口方向看,车尾灯都看不见了。 周岁寒语气凉凉,幸灾乐祸,“走了,别看了。” 周岁淮臭着一张脸,跟着二哥往里走,一边抱怨,“你怎么不叫醒我,我还能跟我们家小乖道个晚安。” “道个屁,”周岁寒一看周岁寒这样子就来气,“我跟你说多少次了,男人要用魅力去征服女人,你整天跟不要钱一样往上贴,你说说你,能成事?” 随着周岁寒的声音落下,他兜里的手机“叮”了一声。 他看了一眼手机短信,顿时头皮发麻,刚想说话,周岁淮已经探过来头。 “在看什——” 周岁淮的话滞在嘴边,他呆呆的看着周岁寒手机里的汇款短信,好久都没有反应过来。 汇款人:扁栀。 汇款金额:一百万。 汇款备注:人力资源款。 周岁淮呆了很久,一下子就疯了,直接往外走,周岁寒都拉不住他,完全跟疯子一样。 “你急什么?!” “人家备注了,人力资源款,给我的,你急什么?!” 周岁淮怒气冲冲地瞪着周岁寒。 “我给你那么多人,不用付钱啊?她这是不想抢欠我人情,又没付你钱,你急什么?” 周岁淮这才稍微冷静了一点点,不过梗着脖子,浑身都紧绷着。 “她这么做没错,你也用不着不高兴,人跟咱们家还没关系呢,受了这么大人情,心里过意不去,你以股份入股,所以她不跟你计较,我呢,她算钱给我没问题。” 扁栀是个拎得清的姑娘,自然懂这个礼数。 周岁寒见他脸色依旧铁青,叹了口气,“或者,要么你这么想,这些钱就当扁栀提前支付的嫁妆款了。” 周岁淮闻言,立即被顺毛了。 他僵硬的转过脖子,盯着周岁寒的脸,“能这么想?” 周岁寒点头。 周岁淮的脸色缓和了些,思考了一会儿,他才皱着眉头,混不吝地掏出手机递到周岁寒面前。 周岁寒:“?” “钱呐,”周岁淮理所当然,“我们家小乖辛辛苦苦的嫁妆钱,当然不能放在你那里。” 周岁寒叹气,把钱给周岁淮转过去,一边感叹:弟大不中留啊。 眼见着周岁淮上楼,周岁寒才放心了些。 忽的。 楼上有人蹬蹬瞪下楼,头发微湿,瞪着周岁寒,“你是不是跟她说什么了?” 周岁寒整个愣住:“什么?” “那件事。” 周岁寒:“哪件?” “小时候那件事。” 周岁寒无语,“怎么可能,我在你眼里就这么没分寸?这事你自己不说,我能给你说出去?不过我觉得你可以说,”看着再次返回楼上的人,周岁寒难得唠叨道:“你说说你为了她,大腿中了一刀,现在还一道碗口大的疤,道一声迟来的感谢,没错吧。” 周岁淮在房间门口停步。 表情已经冷静下来,他看着周岁寒十分认真地喊“二哥,”然后声调固执地说:“我要得到一个女人,要靠实力让她爱上我,不是靠小时候的那些鸡毛蒜皮的事,我要的不是感恩,再者,那件事,我不希望她在想起来。” 周岁寒闭了闭眼睛,回答:“知道了。” 房门关上,周岁寒无语下楼。 鸡毛蒜皮的小事? 那叫小事? 英雄救美,大腿动脉被人捅了一刀,他当时看到周岁淮的时候,他整个人都倒在血泊中,奄奄一息,唇色发紫,到医院失血过多,直接就进了抢救室。 他吓得整个人都僵硬了。 结果这家伙醒过来的第一件事就是问扁栀怎么样了,那个时候,不知道哪个混蛋捡了漏,好人好事就这么被顶替了! 气的他好几个晚上都没睡好,等到周岁淮出院了,扁栀被家里接回城里。 这件事,就这么跟没发生过一样,在那个夏日里无声无息的被掩盖了。 他不知道周岁淮是不是真的无所谓扁栀知道当年那件事的真相,反正他是每次想到这事都气的肝疼。 周岁寒这里正郁闷着呢,楼上有人下来。 “混小子,你一天一夜没睡了,去哪里啊你!” 周岁寒看着他疾驰离家的车尾灯忽闪而去,气急败坏地丢了两个字:造孽! 然后赶紧给扁栀打电话。 他就知道,这家伙没这么容易被所谓的“嫁妆”忽悠过去。 扁栀黑着脸,披着软毯,站在家门口,看到那辆跑车疾驰而来,停在不远处。 她慢慢走过去,敲开了周岁淮的玻璃窗。 他似乎正准备睡觉,看到她都呆住了,“你……不睡觉,大晚上的在这里做什么啊?” 扁栀看着他,“这话,不是应该我问你吗?现在凌晨一点,你在我家门口,要干嘛?” 周岁淮觉得有好多话要说,可不知道从何说起,只是从兜里掏出银行卡,递给扁栀,“你的钱。” 语气闷闷的,略带委屈。 扁栀低头看了眼他的眼睛,布满血丝,眼眶又红了一圈。 她叹了口气,“车子熄火。” 周岁淮:“啊?” 扁栀:“熄火。” 周岁淮老实巴交,“哦。” 下车后。 周岁淮站在扁栀跟前,也没穿外套,一件薄薄的衬衫看起来可怜巴巴的,风一吹,身体萧瑟,看的扁栀皱起眉头。 “钱是给你的么?” “为什么又不高兴?” “我算过了,你二哥给了快二百号人,加上你打点周围的居民,一百万虽然多了点,但是不过头,为什么要回来?” 周岁淮来之前,就是觉得有千百万个理由,这钱扁栀不应该给。 可她这么冷言冷语的一解释,周岁淮又觉得好像是自己做错了。 “他、有钱,而且是我帮你,你干嘛给他钱?” 扁栀看他:“这话,是你大半夜过来,理顺了认真想说的话吗?” 周岁淮垂眼,摇头。 扁栀叹气,往屋里走,周岁淮眼巴巴的跟上去,快到门口才停下。 扁栀换了鞋后,站在家门口,一双清亮的眼睛看着他,“进来。” 周岁淮整个人都呆住了,“啊?” 第96章 你去守护世界,我来保护你。 扁栀给周岁淮脚边放了一双拖鞋,“进来。” 周岁淮挠着头,那股子从家里奔驰而来的火焰,这会儿烟消云散,挠着头,二愣子似的看着扁栀。 小声说:“这,不太好吧?要不……我还是回车里睡?” 扁栀没说话,安静看他。 无声中,周岁淮妥协,弯腰脱鞋,跟着扁栀进了一楼的客房。 扁栀半个小时前刚刚睡下就被周岁寒的电话吵醒,这会儿起床气正浓。 为了防止这人再啰嗦,进入客房后,扁栀掀开被子,对身后老实巴交小媳妇模样的周岁淮道:“上来。” 周岁淮默不作声躺进去,拉高了被子,露出两只眼睛直勾勾的看着扁栀。 扁栀见他消停了,转头就要。 才刚转身,手腕就被人抓住,她垂眼,抓着她手腕的手自觉下滑,小心翼翼的捏着她的衣袖。 “生气了?” 一天一夜没休息,在车上都能睡死过去的人,非要开着车在路上飞驰,半夜跑过来,要不是周岁寒给她电话,估计这人就能窝在门口的车里睡一宿。 “我不愿意你跟我算的这么清楚,你要是觉得有负担,你就把这个当做我的入股投资,你别给我钱。” 周岁淮看着扁栀不明喜怒的脸,声音渐渐落下去。 他探出被子的手还捏着扁栀的袖口,因为过分用力,骨节泛着白冷的光。 “也别给我哥钱。” “扁栀,你是姑娘,你的钱应该拿去吃好吃的,去逛街买喜欢的衣服,去看能够令你捧腹大笑的电影,你的钱都应该给自己留着,做所有能让你开心的事情。” “小乖,”周岁淮莫名的又红了眼眶,湿漉漉的看着扁栀,他吸了吸鼻子,也觉得自己没出息,可还是忍不住说:“你只是个女孩子。” “我不想你那么累。” 扁栀看着周岁淮的样子,便想起那三年毫无底线付出的却竹篮打水一场空的自己。 她叹了口气,刚要说话。 周岁淮便松了手,整个人埋进被子里,闷声闷气的说:“我要睡觉了,晚安。” 周岁淮是个聪明人,他不愿意听,她也觉得应该给他留脸面。 扁栀不再提,转身走到门口时,被子里再次传来闷顿的声音。 “你身边站了越来越多的人,肩头的重量就越来越大,小乖,如果你一定要承担这些……” “那你去守护世界,我来保护你。” 扁栀的脚步一顿,攥了攥指尖,没有答话,带上了房门上楼了。 扁栀第二天起床的下楼。 站在楼梯口,便看到周岁淮坐在餐桌上,林决坐在主位,冷着脸,而王珍笑眯眯的给他拿吃的。 “小淮啊,你小时候我抱过你,长大了,变帅了,小时候你就喜欢跟栀栀玩,现在你们还在一起,真好。” “好什么?听说你昨晚凌晨一点多过来的,扁栀带你进的家门?你们现在什么关系?” “听说你现在在拍电视剧?你之前在接的都是综艺节目?一群女生乌央乌央的对着喊,这有前途?” “……” 林决是讨厌这些的,他关注,纯属是因为林野搞了娱乐公司。 他对林野有多不满意,这会儿对周岁淮就有多挑剔。 清晨的阳光从落地窗照进来,扁栀站在楼梯口静静的往下看。 如果扁妖妖在的话,她会喜欢周岁淮的,她一直很喜欢周岁淮,没有缘由的喜欢,只说跟这个孩子投缘。 每次扁妖妖看向周岁淮的眼底里都注满温柔。 小时候去班级里带着小饼干,扁妖妖都要多带一份给周岁淮。 扁栀忍不住想,如果今天坐在下面对周岁淮和颜悦色的是扁妖妖那该多好,彼时,她或许会觉得,林决的挑剔都是悦耳的吧。 可她一辈子都实现不了这个愿望了。 扁栀下楼,熟练的藏匿好清楚,拿了颗鸡蛋,拍了拍周岁淮的椅背,“吃饱了吗?走了。” 林决看着扁栀出门,皱起眉头,“这丫头,带人回家睡觉,怎么一点交代也没有。” 王珍忙劝。 扁栀快步走,将这些话快速的甩在身后。 “小乖。”周岁淮两只手放在口袋,追上扁栀。 “咱们以后有时间了,去看妖妖阿姨吧,我想她了。” 扁栀顿住,转头看着周岁淮。 周岁淮跟扁妖妖虽然投缘,可这家伙小时候环游世界,遍地的玩,跟扁妖妖的接触其实不算特别多。 她还挺诧异,周岁淮会记得扁妖妖的。 “哎——” 周岁淮叹气,将固执到极点的姑娘拉进怀里,在扁栀要挣脱时,周岁淮的胸膛小幅度震动。 他的声音自上而下,他说:“小乖,想妈妈没什么不好意思的。” 扁栀怔住,忘记了反抗。 周岁淮又说:“我是妖妖阿姨派来保护你的,小时候的那些小饼干,是谢礼。” 周岁淮松开她,微微俯下身子,专注的跟她对视。 他的眼眸漆黑,看人的时候用力,带着一股信服感,“我答应了,所以,你对我要求任何事情,我对你的任何无底线的好,都是应当的。” 周岁淮直起身子,浑身洒满了清晨圣洁的光芒,他抬起手掌轻轻落在扁栀的发梢上。 似信仰,似承诺。 “所以,别怕,前路艰难,我在呢。” 扁栀怔住,她仰着头,阳光刺目,男人的眉眼温柔注视。 几秒后。 扁栀垂眼,脸上神色不显。 淡淡道:“周岁淮,你确实应该去演戏,台词功底不错。” 周岁淮只笑,不说话。 把人送到公司,周岁淮转头看着扁栀,“那我走了,晚上找你吃饭。” 扁栀没应。 她慢慢的阖上窗户,说了一句话:“我不用谁守护,怪兽我能自己打。” 车窗彻底我关上,车子绝尘而去。 扁栀抵达中医院的时候,王成才站在门口等她。 脸上极其难看,“扁栀,你什么意思!你凭什么叫人来药房盘点,还要对里面的药材做报废处理?!” “我告诉你,人别太得寸进尺,你当真以为老子怕你?” “惹急了,狗急了还跳墙呢!” 周围围了一众看客,欧皓跟高矮胖瘦四人齐刷刷的在第一时间站在扁栀身后。 不等他们开口。 扁栀淡淡笑了声。 王成才心里烦躁的要杀人,“你笑什么?!” 扁栀脸上的表情一点点的淡下去,她一字一句:“你跳一个我看看。” 第97章 我是谁,你们很快就会知道 王成才有些急眼,但是看着扁栀身后的五个男人,眉尖狠狠一锁。 “扁栀,你好手段啊,”忽地,王成才贼眉鼠眼的猥琐地笑了一声,“前头有咱们的沈听肆沈总给你出钱,后头有周岁淮那样的大明星给你盖出一间无可比拟的中药馆……” “这里呢,”他指着扁栀身后的五个男人,“还有这些个男人为你保驾护航,你这个女人还挺将自己的容貌物尽其用的。” 胖子拧眉,冷冷往前一站,“你t说什么鬼话呢!嘴巴这么不干净,老子撕了你!” 高矮胖瘦四个人的匪气重,往前一站,看着就一副不好惹也不讲道理的样子。 王成才被胖子提溜到半空中,嘞得脸红脖子粗的。 惊呆了一旁看戏的众人。 王成才身体瘦弱,被这么一拎差点要断气,让胖子把人放下后,胖子随手一丢,王成才跌倒在地上,喘了好一会儿的气。 扁栀没理会,接过欧皓递过来的白大褂,环视在场众人,很轻的笑了笑。 “既然大家都在,也懒得我一个个去通知,从今天开始,中医院里的药材盘点,清理陈年药材,中医师助理们凭借药方去对面药馆里取药,谁要是无视规定,非要走药房里的中药材,我就视同某人同伙,日后一同处理。” 众人惊愣住。 心里思忖着:这么刚! 某人两个字。 也是意味深长啊。 暗地里也有人缓缓迈出的步子,又偷偷缩了回去。 王成才炸裂,当即跳起来,“扁栀,你什么意思?什么叫陈年药材?你现在是在质疑我的中药材有问题吗?!” 扁栀看他,反问,“不然呢?” “你的中药材有没有问题,你心里清楚,在场的各位心里也明白。” “今天开始,中医院清理门户,”扁栀环视一圈,目光淡然驾龄感却渗人,“我奉劝各位怀抱小心思的,要么你一辈子不露出马脚,要么就此打住,我这人一向软硬不吃,有的是时间跟这些人耗到底。” 王成才面露凶光,直直的看着要断他财路的扁栀。 “扁栀,做人别太过分!我告诉你,你就是一个代理院长,随时都可能下台,你在这里吓唬谁呢你!” 扁栀两只手放进口袋,态度悠闲的从王成才身边走过,音调淡淡,挑衅意味十足,“谁怕了,我就吓唬谁。” 扁栀进入中药房。 拿起账本,开始盘点。 一开始王成才还胸有成竹,面无惧色。 嘴里说着风凉话:“扁院长,这里面都是好药材,你是医生,就应该好好的给病人治病开药,来这个药房里面瞎掺和什么呢,这里少说上万种中药材,你难道一一都能分辨清楚?” “再者,南北地域差异,每个地方生长出来的药材形态都是不一样的,你怎么就能断定哪些好,哪些不好?” “我看你啊,就是年轻,喜欢折腾,不过我觉得你还是应该多跟你前头那些退下去的院长多学习学习,他们就很好,知难而退,知道自己能力不够,也就都灰溜溜的走了。” “扁院长……”王成才看到扁栀从药柜里拿出一堆陈货,整个报废,他心里一痛,眉尖压了压,在心里劝慰自己,扁栀应该也就认识这些常用药。 结果。 五分钟后。 “这些带包装的,上面有些写生产日期,保质期只有五年,过期的通通挑出来,丢进报废袋子里。” 高矮:“是!” “这些存放在角落里的边角料,像这样的,”扁栀拿出里面的一粒药材,“这就是被认定发霉了,报废。” 胖瘦:“是!” “这些,看着没有问题,但是,因为品质低劣,存放时间久,几乎已经没有药效了,报废。” 欧皓:“是。” 王成才惊愕的站在一侧,被扁栀的一番操作直接搞到懵逼。 他还以为她是绣花枕头,结果什么药理,什么品质等级她居然都一清二楚,什么药材哪里的生产地最好,低价是什么,收购价应该是多少,也分毫不差。 王成才后背整个都湿透了。 王成才耳朵轰隆隆的,只听得见两个字。 “这个报废。” “那个报废。” “都报废。” “……” 明明是看着那么白嫩,不谙世事的小姑娘,笑起来的时候屋子里都亮堂起来,怎么能这么恶毒! 王成才摁住工作人员要打包边角料的手,赤红着眼睛,不可思议的看着扁栀。 咬牙切齿道:“扁栀,你可想好了,这些你觉得没用要报废的东西,可都是医院真金白银买回来的,丢了都是损失!” 王成才看着空荡荡的整个药房,心尖拔凉,“你知道医院多年亏损,你再去看看账面上这些药材价值,你再好好想想要不要报废!” “你刚刚上任,尚且没有做出成绩,就已经造成巨额亏损,即便你跟沈听肆交易匪浅,他也不一定会保你。” 扁栀静静的站在原地,看着王成才笑。 王成才毛骨悚然,“你笑什么?” 扁栀看着他,轻描淡写的反问,“这些药材报废了,是中医院的亏损,王部长担忧什么呢?” 王成才被问的又是一身冷汗。 为什么! 当然是报废了,他就拿不到钱了。 因为这些边角料跟发霉变质的药材供货商们担心会被以质量问题退回,所以他们的交易一向是: 东西先发过来,卖出去多少,他们给他多少抽成。 而中医院这边,他一向采用的是垫付的手法,这样他能赚两头的钱。 这么些年了,从来没有人发现过。 “扁栀!”王成才眼底撕裂的看着被一包包运出去的药材,“你别欺人太甚!断人钱财,等于害人性命!” 扁栀唇边笑意全无,“是么?那你把这些药给病人吃的时候,你想过他们的性命么?” “王成才,你以为只是报废了这些东西就可以了么?” “不,远不至于此。” 扁栀的眸光直接凌冽,“你之前吃进去的,我要你全部都给我吐出来。” 谁都没有想到。 根基深厚的王成才会倒台的这么快。 他们也没有想到,刚来院长,居然手段这样强悍。 不仅仅完全不担忧报废药材后导致的上百万的损失,也不担心药房空空荡荡,会造成人心不稳。 她能得了病,居然还会审账目。 当着执法人员的面,将所有的王成才这些年的贪污证据如数提交。 才仅仅一天,采购部从中医院最不能得罪的大佛部门,成为了过街老鼠。 众人窝在茶水间。 “我艹!这新来的院长有点帅是怎么回事啊?” “这阵势我都佩服她了,咱们沈总之前请了那么多任有经验的院长来,都没做成的事情,她一天干完了。” “不过我说,这件事干得好,采购部里面的人,这些年一个个吃得脑满肥肠的,咱们勒紧裤腰带,人家吃得满嘴流油,那些药材品质次的要命,之前好多病人吃了出事的,王成才就是罪有应得。” 话音落下。 有人捂住了说话者的嘴。 “嘘——隔墙有耳,你小心点,王成才那鼠目寸光的东西,后面有人,否则他能在医院里横行霸道这里多年。” 说到这里,茶水间的玻璃窗户被敲了两下。 扁栀站在外面,她完全没有听见八卦后的任何情绪展现出来。 只丢了一句话: “两分钟后,管理层开会。” 两分钟后。 管理层尽数坐在会议室内。 刚刚整顿了中医院最大的部门,大家对于扁栀的能力还是怂的。 尽管不愿意来,拖拖拉拉的也还是来了。 “还是那句话,我不喜欢开会,长话短说,十五分钟,不耽误大家下班,”扁栀穿着白大褂,站在主位,表情浅淡冷漠,“今天的事情,大家都看到了,我知道,我进来这么久,有的是人不服气,不过没关系, 我用不着你们喜欢我,在日后的工作中,你们会有更多的理由不喜欢我,我没有多余的情绪浪费在你们身上,也不喜欢经营同事关系,群发的消息,大家有空看一下,这是中医院最新改革的薪酬制度,跟行政规章,财务报销流程, 以后大家的工资有新的等级架构,有能力的,”扁栀点了点桌面,“留下,没能力,不好意思,我这里不养闲人,就这样,大家有问题么?” 众人看着手机里发出的几份文件,人群中有人举手。 扁栀扫了一眼,“有问题,现在也给我憋回去,明天下班之前,所有人领会清楚了群里的文件,汇总问题,我会集中解答。” 众人倒吸一口凉气。 心里戚戚:老天爷,这是什么魔童降世,造孽啊! 就在这时,王成才被执法机关带走,他疯狂的努力挣脱,却无奈被控制。 人都离开好久了,还隐隐传来王成才的大声质问: “扁栀!你敢让人抓老子!” “你知道老子是谁么!老子后面有人!你给我等着瞧!” “你以为自己是谁啊!” 扁栀听到这里倒是笑着,看着台下看着她的众人,双手放进兜里,笑的随意, “我知道你们好奇。” “不过不用好奇,我是谁,你们很快就会知道。” 扁栀拿起兜里的眼镜戴上,干脆利落离开,“散会。” 第98章 中计了! 会议室的门一打开。 扁栀就看到了站在门口的欧墨渊。 他的脸上缭绕着一团黑气,眼底下覆盖着一层厚厚的黑眼圈,看起来像是好几天都没有休息好。 见到扁栀的第一眼,欧墨渊便冷声直接问,“所以,你究竟是谁?!” 这个问题,在他跟她离婚之后,就无数次的萦绕心头。 欧墨渊赤红着眼,情绪有些失控地上前一步,逼近到扁栀眼前,“你到底!究竟是谁!” 欧墨渊的状态不太对劲。 出于医生的职业敏感度,扁栀一下子就察觉了。 此刻的欧墨渊情绪狂躁,浑身戾气,情绪丝毫不收敛的外放,看起来很失控。 不过,扁栀也只随意的扫了他一眼。 没有做任何建议提醒,也懒得理会他刚刚的问题。 只是对着身后的高矮胖瘦说:“这人,这脸,记一下,以后别让他出现在咱们中医院。” 高矮胖瘦盯着欧墨渊那张跟欧瑶极其神似的脸,微微眯起眼眸,“是!” “扁栀!” 欧墨渊大步走到扁栀跟前,被胖子拦下后,隔着四个人,激动道: “我们结婚三年,三年你居然能够隐藏的这么好,你是出于什么心机潜伏在我身边这么久?是谁家派来的商业间谍?!” 扁栀闻言,觉得有些好笑。 她转头,定定的看着欧墨渊,不一会儿,像是忍不住般,终于笑出声来。 欧墨渊狂躁的情绪,在看见扁栀的笑意后,莫名被安抚,不过很快他又开始再次躁动起来。 因为扁栀的笑意很快染上嘲讽,她的语调一向很轻。 此刻带着点不耐烦,“欧墨渊,你会不会太看得起你自己,也太看得起欧氏了?” 欧墨渊顿住,直勾勾的看着扁栀,沉声反问,“你什么意思?” 扁栀微微一笑,“就欧氏那样程度的公司,也需要大费周章的搞什么商业间谍?” 她点了点太阳穴位置,“建议去你看看脑科,你这里可能有点不太正常。” 说完。 扁栀转身离开。 欧墨渊看着扁栀渐行渐远的身影,心头猛地一痛,他捂着胸口位置,眸色沉沉,大腿两侧的手不自觉的狠狠攥紧。 该死的! 他居然对她又失控了! 昨晚,段成枫就说他身体不对劲,劝他过来找扁栀看看。 他是不信她什么把脉医术的。 可鬼使神差的又开着车过来,却在中医院的门口看见周岁淮跟扁栀坐在喷泉池旁边。 透过玻璃车窗,他看见她在笑。 笑容很淡,可直达眼底,她的姿态也放松,不像从前在他眼前时那般拘谨。 他的口袋里装着拍卖会上拍下来的那一支木簪。 款式简单,符合扁栀简约气质,她的容貌本就艳丽,不需要什么华贵的东西去衬托。 可他看到了扁栀跟周岁淮上了同一辆车。 车子开往周家豪宅后,一会儿扁栀的车子出来,居然开往林氏豪宅! 这是林野跟沈听肆的家! 又一会儿,周岁淮进了林家,扁栀穿着睡衣出来迎接。 整整一个晚上。 他居然像傻子一样,在门口等了整整一个晚上! 烟头布满脚底,他都不见沈听肆,林野亦或者是周岁淮他们任何一个从那间豪宅里出来。 他的脑子里面全都是禁忌画面。 清晨驱车离开,又折回头,回到中医院。 他就想问问:扁栀,你当真这么下贱!一个人服侍三个男人,当真就没有一点做人的自尊跟底线?! 胸口的妒火几乎要将理智全数燃烧殆尽。 “欧墨渊,你到底在气什么?”段成枫来到酒吧的时候,看到欧墨渊仰头闷了一大杯酒。 欧墨渊沉着脸,他真的想不明白。 他转头,眸色沉沉的看着段成枫,“段成枫,你说,一个女人的演戏要有多精湛?才能三年了都不让你发现她其实是个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女人?你知道……” 欧墨渊顿了好一会儿,才狠狠攥着杯子转头对段成枫说:“你知道,她现在有多堕落吗?” “她毫无底线!” “同时在三个男人之间周旋!” 欧墨渊闭了闭眼睛,他忽然发现,他完全没有办法接受扁栀成为三个男人的玩物,不,任何一个男人的玩物的这种可能性。 之前。 他嘴上确实说扁栀跟三个男人周旋,不过也只是说说。 扁栀作为外科明星,是有些清高在身上的,他或许打心底觉得,她不会为钱出卖自己的人格。 可当血淋淋的事实放在眼前时。 欧墨渊居然觉得自己t的无能接受! 段成枫看着欧墨渊执狂的样子,着实意外,他一针见血的说:“大哥,你现在在干嘛?迟来的情深?你跟扁栀离婚了,人家要干嘛,是人家的自由吧?再说了……什么三个男人周旋,你会不会把她想得太不堪了?” “我把她想得不堪?!” 欧墨渊闷头又喝了一口酒,“我亲眼看见她跟着周岁淮去了周家豪宅,亲眼看见她又回了林氏豪宅,你知道的,沈听肆跟林野没分家,他们是住在一起的!扁栀大半夜的,穿着睡衣从里面出来, 你没看见,是那种很纯,白色的及膝睡裙,她是出来接周岁淮的,两人没说两句话就进门了,一个晚上都没出来!你说,三男寡女的,在一个房子能干嘛!” 段成枫皱着眉头,不可思议的看着欧墨渊的脸。 “你知道你现在满脸写着什么吗?”段成枫说。 欧墨渊没理他,闷头喝酒。 “嫉妒,你满脸写着嫉妒两个字,”段成枫叹了口气,“你到底什么情况啊,真喜欢上扁栀了?” 段成枫想着扁栀看见欧墨渊那避之不及,每回都不耐烦的样子,叹了口气。 “我会喜欢扁栀?” 欧墨渊长笑了声,声调极冷,“像她这样转头就能喜欢上别人,对待感情这么随意的女人,我永远都不可能喜欢她。” 欧墨渊的眼神渐冷,“她也配不上我的关注。” 段成枫一言难尽的看着欧墨渊闷头灌酒。 认识这么久了,他算是了解欧墨渊的。 冷血,自私,也非常知道自己要什么。 过程对他来说不重要,重要的只有结果,他从不会为了商业利益以外的事情分心。 段成枫看着欧墨渊失忆的模样,有些于心不忍,他摸了摸鼻子。 “你要是真喜欢就去追,”他的声音越来越小,“说不定,现在还能追得上。” “周岁淮是听说也喜欢扁栀,但是,看着没什么戏,要是你现在姿态别放得这么高,或许……也是说不定。” 段成枫垂头小声咕哝。 身边的人好久没有反应,只有身后的背景音乐狂躁沉闷。 他抬起头,猛地对上欧墨渊冷厉探究的目光。 他的心里狠狠“咯噔”了一下。 中计了! 第99章 我是她丈夫。 “墨墨墨……墨渊,”段成枫心思慌得要命,要是真不小心提前泄露了扁栀的身份,老头子一定会剥了他的皮! “你刚刚说什么?”欧墨渊直直的盯着段成枫看,“你刚刚只提了周岁淮,为什么没有提林野跟沈听肆?” 段成枫心里几乎防线崩溃,勉强维持表面平静,“是么?我觉得周岁淮可能性大一点吧。” 欧墨渊没有即刻答话,就这么深深沉沉的盯着段成枫看。 好久后。 才在段成枫心底发毛时,冷冷沉沉的问了句:“是吗?” “是啊,”段成枫扯着面皮上的笑,“不然呢?每次都要说三个人,你也不嫌累的慌。” 欧墨渊:“可你从前,最喜欢八卦,段成枫,综合你现在的反应状态,你很不对劲。” “!”要命! 段成枫哈哈尬笑。 欧墨渊扫过段成枫的侧脸,视线落在他因为紧张泛白的指尖,“所以,你之前说,扁栀的身份不简单,不简单的意思是,她的身份跟沈听肆还有林野有关联?” 说到这里。 像是被自己的推测吓到般。 欧墨渊忽地停顿下来。 好一会儿后。 欧墨渊黑眸猛地紧紧一缩,他缓慢的转头,看着段成枫紧绷的下颚线。 一字一句地问:“所以,扁栀是扁妖妖的女儿?!” 这个结论一出来,段成枫心里仓皇的天崩地裂,几乎要从位置上摔下去。 他攥着椅凳的边缘,还算冷静的笑了笑,也不管自己是不是笑的还勉强能看。 “怎么可能?”段成枫喝了一口大酒,“你说扁栀是扁妖妖的女儿?那林决就是扁栀的亲生父亲?” “哈哈哈——这是我今年听过的,最好笑的笑话了。” “墨渊,你这个猜测你自己信么?如果扁栀真的是扁妖妖的女儿,不说别的,林决能答应自己的女儿,那么低微的去照顾陈语嫣?” “你知道林决的商业帝国多么庞大么?全国首富!他的女儿就是妥妥的豪门贵族,那扁栀不得是十指不沾阳春水,高高在上,孔雀开屏的矜贵公主派头么?能那么无名无分的嫁给你整整三年?” 段成枫转过头,呼出口大气,在欧墨渊陷入沉思时,缓了会崩溃的情绪,才转头故作轻巧的取笑道: “欧墨渊,你是真敢想啊?” “怎么?最近公司经济压力这么大,都幻想依靠前妻一夜暴富了?” “哈哈哈——” 欧墨渊没有回答段成枫的话,就这么审视盯着他看。 段成枫心里慌的一批,大呼:救命! 等到欧墨渊离开后,段成枫惨白着脸,迅速给扁栀去了个电话。 “喂,是我,段成枫,那个……有这么个事情想跟你先通个气。” 扁栀没停顿:“如果你把我的身份提前泄露出去,你自己知道后果。” 段成枫:“……” 他身边的人都是侦探么! 他奶奶的! 段成枫赔着笑脸,“那个,就是不小心,也不一定猜到什么,我真的一个字都没有说。” 电话那头,“啪”直接挂断。 像是懒得跟他说多一个字。 段成枫拍着胸口转头。 嘴里嘟囔着:“一个个都是大爷,我这是招谁惹——” 话没说话。 贴在耳边的手机“啪叽”直接掉在地上。 刚刚黑着脸离开的人,不知道什么时候折返,更不知道刚刚的对话,欧墨渊听见了多少! “哈哈——” 心里os着:t的!造孽啊! “墨渊,你怎么回来了?忘带东西了?” 欧墨渊盯着段成枫,薄唇轻启,一个字一个字的往外蹦,“你刚刚说,也不一定猜到什么?” “跟谁打电话?扁栀?” 段成枫在脑海中迅速回想了一下刚刚的对话。 还好。 勉强还算稳妥。 “跟我爸,就是跟他说了个笑话。” 段成枫觉得自己像个里外不是人的笑话。 欧墨渊冷眸瞧他,满眼的不信,半晌后,一言不发转头就走。 欧墨渊倚在停车场上,抽了半盒烟。 段成枫的口风比他想象中的要紧。 这也变相说明了他的猜测,或者,说扁栀的身份来头不小。 联系着扁栀住进林家豪宅的情况,他几乎可以确定扁栀的身份。 可—— 没有道理。 一点道理都没有。 如果扁栀真的是扁妖妖的亲生女儿,按照她尊贵的身份,完全没有道理嫁给他。 从前觉得的高攀,如今看来却是下嫁? 那她何必把姿态摆的那么低。 况且,他跟扁栀从前并不认识,因为陈语嫣的病他才做出的结婚提议。 从前觉得她是为了钱。 可如今若是真的坐实扁栀的身份,那么,她不差欧家那点钱。 总不能说是真的喜欢他,才忍气吞声那么久? 他不信。 一个字都不信。 车子疾驰在马路上,电光火石间,欧墨渊忽然想什么。 一个急刹车,车子停在了马路中间,后面的车子差点追尾。 在身后一阵喇叭狂鸣声中,欧墨渊敛眸,调转车头,飞速往城东别墅区驶去。 【我们扁主任,在城东别墅区有一处房产,里面的所有家具落款全出至都落栀之手。】 他早应该想到的! 别墅区内环境优雅,在这样寸土寸金的位置,也只堪堪盖了不到五间别墅。 外界宣称这是地堡级别豪宅。 住在这里的人,非富即贵且购房资格得以天之骄子来衡量。 饶是欧家,即便是有钱,也是没有资格妄想这里的房产的。 车子别墅门口被拦下。 欧墨渊摇下车窗,“你好,我找人。” 保安眼高于顶,扫了眼欧墨渊的车子跟着装,哼哼了声,“哪家哪户?可有约?这里不是普通住宅区,不让闲逛,也不能拍照发上网。” 欧墨渊:“里面有一户姓扁的人家,我找她。” 保安看了他一眼,“打电话给业主,通报之后才能进去。” 安保比欧墨渊想象中的严格,饶是欧墨渊递了一罐价格不菲的酒,保安也不咸不淡的说:“不行,就是不行。” 这里清闲得要命,给钱的还多,福利也不是外头能比的,里头贵人们晚归时给的开门小费都顶他几个月工资。 为了一瓶红酒冒丢工作的风险? 他不至于。 欧墨渊也算是看出来,这地方确实跟外头不同,连保安眼界都这么高。 他默了默后,说:“你们这里有一户户主叫扁栀,对吗?我是她丈夫。” 第100章 他绝不原谅! 保安愣了一下,嘀咕着:“没听见过扁医生有丈夫啊。” 欧墨渊听见这话,眉尖微压了一下。 看来,扁栀在这里确实有房产。 “我们结婚三年了,隐婚,别处也有房产,所以之前没有来过。”欧墨渊面色沉稳的解释着。 保安“哦”了声,“要不,我给你打个电话给扁大夫确认一下,我们这里是高级豪宅,没有身份确认之前,天王老子也不能进去。” 说着,保安提起电话,欧墨渊的神色顿时晦暗。 电话响了许久,都没有人接听。 保安挂了电话后,挠着头,“不好意思啊,扁医生现在估计在忙,所以没办法放行。” 欧墨渊给保安递了支烟,“夫妻吵架,她在气头上,女人不哄回头闹得更厉害,通融一下。” 保安神色艰难。 扁医生虽然回来的少,但是人好,之前家里有人心脏有大问题,差点走了,他联系扁栀后,她亲自给做的手术,给的红包一分钱没要都送了回来。 按理说—— 保安看了眼欧墨渊,正犯愁时,见到不远处走过来的女人。 “哎——”他眼睛一亮,“李婶,”他招手,“我刚刚交接班,扁医生回来了是吗?” 李婶干练利落,手里牵着一条边牧,走到保安亭,没答,反问,“有事?” 保安指着欧墨渊,“他说他是扁医生的丈夫,你来得正好,扁医生电话没接,您问问看,是不是给带进去?” 夫妻吵架这事最难说,旁人不好掺和,一个不好,得落埋怨。 保安的神色放松,李婶厉眼一瞥,上下打量了眼欧墨渊。 在保安要抬手摁下放行栏杆时,李婶抬手,“等等。” 保安指尖动作顿住,“?” 李婶看着欧墨渊,“你说你是谁?” 欧墨渊:“我是扁栀的丈夫,我们之前三年是隐婚,所以你们可能没听说过我。” “哦。” 李婶很淡定地扯了扯狗绳,“听说过。” 出乎意料的回答。 欧墨渊表情在这瞬间,僵了一下。 李婶笑了笑,没再看欧墨渊,而是一副闲聊的姿态跟保安说起话来。 “我们家扁医生是隐婚,不过离婚了很久了。” 保安瞪大眼睛,“啊?离婚了!”他的目光忽然变得仇视起来,狠狠瞪了欧墨渊一眼,“扁医生那么好的人,居然还有人不知道珍惜。” 李婶,“最近听说,那男的遭报应得病死了,死相凄惨,面目全非。” 保安:“???” 保安:“……” 李婶看着神色突变的保安,自己倒是十分淡定,她看着欧墨渊,笑了笑。 “所以这说是我们家扁医生丈夫的,要么是死后回魂,要么——” 李婶眼神一厉,“就是冒充。” “这位先生,你是哪种?” 欧墨渊知道这李婶大约是知道些什么的,他也不愿意多纠缠,转头就走,反正知道了扁栀确实在这里有房产。 回头叫房管局的朋友查下房产信息就知道这里原来的户主是谁,现在的户主又是谁。 这里是顶级豪宅,从不对外售卖,要么是继承,要么是祖产,一查,什么底子就都知道了。 欧墨渊正要上车,李婶手里的狗绳一松,轻轻拍了拍狗屁股。 下一秒 “啊!”的一声吼叫划破长空。 半个小时后。 欧墨渊神色狼狈地站在保安亭内,等到警察救援。 先来的是段成枫。 “我的老天爷啊!” 他不敢走近,远远的看着欧墨渊残破的西装,瞪大了眼睛。 他这辈子就没见欧墨渊这么狼狈过,人高马大的窝在保安亭里,憋屈的要命。 他有点想笑,笑容却又在下一刻凝固。 他立马给扁栀去了个电话。 “喂,” “你在东区这边是不是有房产啊?” “干嘛?” “那个,真不是我说的,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墨渊忽然就过来了,现在因为一只狗被困在保安亭里了。” “哦。” 段成枫:“?” “就……哦?” 扁栀像是想起什么,手上动作停住,纸张翻页的声音顿住,“狗没事吧?” 段成枫怀疑自己听错了。 “什么?” “你问狗,还问人?” 扁栀:“狗。” 段成枫看了眼那只英姿飒爽的狗,狂吠不停的壮硕边牧,“狗没事啊,狗能有什么事,你要不要过来看——” 话还没说完。 电话那边纸张翻页的声音再度响起,扁栀懒散的声音传来,“哦。” 段成枫:“嗯?” 扁栀:“狗没事就行,我在忙,别给我打电话。” 下一秒。 电话挂断,“嘟嘟嘟——”的声音传来。 段成枫吹着冷风,空中凌乱。 这—— 就挂了??? 女人狠起来,那当真是六亲不认啊,这还是当初那个欧墨渊刮破一点皮,就心疼的皱眉头的女人么! 我天。 要不要这么干、脆、爽啊! 最后警察来了,李婶才轻描淡写的牵住了狗绳,边牧老老实实的坐下,丝毫没有刚刚狂躁的模样。 段成枫:“……” 这狗是真的狗! 不等段成枫跟欧墨渊开口,李婶跟保安一口咬定欧墨渊居心叵测,试图入室抢劫,刚刚是行动前的踩点。 欧墨渊跟段成枫看着这两人一唱一和,整个人都愣住了。 最后,还是欧墨渊打了个电话,才免除被带去警局的结局。 离开时,刚刚还乖巧的边牧,站起身子,抖着一身浑厚的毛发,深深的大吼了一声,吓得段成枫腿都软了。 回去的路上,欧墨渊一秒不停的给房管局的朋友打电话。 结果对面的人在休假,欧墨渊黑着脸,直接挂了电话。 他一边捏着方向盘,一边冷冽的盯着段成枫,“扁栀到底是不是扁妖妖的女儿!” “我不知道,”段成枫转过头,打算嘴硬到底,反正查不查得到不关他的事,但是这事,绝对不能从自己这里漏出去,“不是,我说你这个在意这个干嘛?” “你们都离婚了,她是什么身份跟你有关系么?” “墨渊,不是我说你,你最近好几个案子的签约仪式都没有到场,你整天去调查前妻的身份,你不觉得你很搞笑么?” “好,咱们假设,扁栀就是扁妖妖的女儿,然后呢?” “你要干嘛?” “你能干嘛?” “你还能回去跪求扁栀回头吗?”虽然,他觉得欧墨渊做不出这种事情,可是,欧家那老太太要是发现扁栀是金饽饽,那还真说不准,“你心里没她,又总是去招惹他,你这个行为跟渣男有什么区别,欧氏还不至于因为一个女孩子的身份让你去屈服些什么吧?” 段成枫窝进椅背里,抱怨着:“我真是越来越看不懂你了。” 话音落下。 车子紧急在半路刹车。 段成枫坐起身子,“干嘛突然停车?” “下车。” “啊?!这可在下雨呢,大半夜的,你——” “下车!” 几分钟后。 段成枫就这么被抛弃在凌晨的马路上。 “我艹!欧墨渊,你比今天的那只狗还狗啊!” 欧墨渊沉着脸,车子疾驰在雨夜中。 攥着方向盘的手骨节吃力。 他也想问问自己。 为什么要这么执着与探究扁栀的身份。 即便扁栀是扁妖妖的女儿。 他要干嘛? 他又能干嘛! 他的脑子里乱极了,全都是扁栀那天深夜出现在林家大门的场景,还有一席纯白睡裙,把周岁淮迎进去的柔软模样。 他说服不了自己不去想象他们在那间房子里做了些什么。 可越想。 就越像找不到线头的毛线,紧紧将自他束缚捆绑起来,几乎都要透不气了! 他只能不住的说服自己。 对! 他不能干嘛,但是他不允许欺瞒。 她来到他身边,一定有不能为人知的目的。 而他绝不原谅! 第101章 被骂到自行退圈。 当天晚上,王成才被不知名的人高额保释。 隔天,扁栀上班时,一路上不断人指着她窃窃私语。 门口忽然就冷清许多,看着病患都是一些旧面孔,跟之前人挤人的状况相差甚远。 在扁栀进入办公室后,欧皓急急的拿着平板递到她面前。 视频里王成才穿着落魄,拖着带血的断腿,在雨幕里眼眶含泪大声嘶吼,“冤枉啊!冤枉!” 断腿的血迹顺着雨水在地面上划出一道血痕。 旁边有人要搀扶他起来,他却不依。 叫了救护车过来,死活不愿意上去,只是等人群都围拢过来了。 在大家的好心劝慰声中,撕心裂肺的吼叫着:“我冤枉啊!我冤枉!我就是进了医院也要被人逼死!我去医院也是死路一条,世风日下!好人没活路啊!” 周围的路人越聚越多。 路人甲:“哎呀,你这腿不行啊,再不去医院,回头整不好该废了,有什么事情等养好了身体再说啊。” 路人乙:“就是啊,天哪,也怪可怜了,这么大的雨,这血流得吓人,又没人管管啊。” 路人丙俯身去搀扶他起身,他颤颤巍巍的起来,在灯光下,王成才的脸被揍的面目全非。 在场众人倒吸一口凉气。 “天哪!这是法制社会,这谁打的啊,还有没有王法了!”路人丁义愤填膺,“你放心,我是媒体记者,你有什么冤屈你说’出来,我们在场这么多人,现在是法制社会,也是媒体时代,不是任由谁说了算的!” 王成才顶着一张狗看了都嫌弃的脸,引发大众同情。 大家异口同声:“对!你说说看啊,我们这里这么多人,说不定能帮你想想办法。” 王成才迎着众人的目光,抬起头,肿成猪头的脸,让众人又倒吸了口凉气。 然后听见王成才龇牙咧嘴,抖抖索索的说:“我叫王成才,是扁氏中医院的元老,在中医院兢兢业业多年,可前一个月,一个叫扁栀的女人,凭借跟我们投资商沈听肆沈总的关系上位,在医院里趾高气扬,横行霸道,欺压我们这些善良的老员工, 我就是被开刀的第一人,她把我采购的药材都报废了,说是品质低下,实际上就是想从药材上去捞油水,建立自己的采购系统,我说这不行,病人可怜赚钱艰难,不应该这样,可她不听,还诬陷我贪图公款,” 王成才攥着自己破破烂烂的衣服,抹了一把辛酸泪,“你们说,我穿成这样,能贪污什么?我自己受点委屈没什么,可她不能对病人有歹心啊?她诬陷我,还叫人打断了我的腿,我本想着算了, 可天理昭昭啊!在这个世道上活着,今天您会生病,明天您也会生病,”王成才看着众人的眼睛,演技拉满,“我不能做事不管啊,我今天就了拼了这条命,都要揭发中医院的院长扁栀!假公济私!以色上位!草菅人命!天理难容!” 王成才的话慷慨激昂,激起在场民愤。 当天晚上,十五家媒体齐齐发声报道。 鉴于王成才的草根身份营造的非常成功,而他又把扁栀形容成倚靠男人上位,还牟图病患钱财,一时间网上骂声一片,还有许多路人自发发起抵制中医院的活动。 扁栀看了一眼评论区。 骂的都非常统一。 欧皓气愤的不行,“院长!咱们要不要发表什么声明,或者找律师去告他!” 扁栀表情清淡的套上白大褂,利落盘上头发,刚要说不用时。 门口几个高大的男人走了进来。 为首的是周岁淮,后面两个是沈听肆跟林野。 “没事吧?”周岁淮担忧的看着扁栀,“小乖,你没经历过这些,所以可能看了会心里有点难受,但是我跟你说网上这些人就喜欢跟风,他们——” “我不在意啊。” 周岁淮还在说。 “所以,你放心,我会去解决,这件事情我一定——” “周岁淮。”扁栀在位置上坐下,看着激动的男人,淡淡再次重复,“我不在意。” 周岁淮:“这件事可以先公关,然后让中医院出一份律师委托授权,授权我来——” 扁栀看着周岁淮完全没有停下来的样子。 而林野还在跟沈听肆抱怨,“哎——沈听肆,你说这几家媒体什么意思啊?为什么就提了你的名字,哦,我不是人,我就不是扁栀的靠山了?什么人啊,报道为什么这么不全面!我一定要联系他们这几家媒体!务必要把我的名字弄上去!” 周岁淮闻言,终于停下来。 他顿了一下,开始跟林野两人蹲边操作,“喂,对,加名字,我的名字一定要在最前面,就说,我才是背后的金主。” “废话!我要在最前面,让公司的公关部回去睡觉!” “官宣?” 周岁淮顿了一下,然后,“李坤,你是个人才啊!我怎么没想到,那你这样……” 扁栀有些无奈周岁淮跟林野的反应,沈听肆推了推眼镜,看着扁栀笑,“没关系吗?” 扁栀微微一笑,“嗯,不过是说些闲话,我不在意。” 沈听肆明白扁栀的意思。 隔天就是林决的大寿,到时候扁栀的林家大小姐的身份亮出来,所有人都会知道扁栀是扁氏中医院的合法且唯一的继承人。 所有她被包养,对中医院不好的言论就都会不攻自破。 她懒得费力气在这些无所谓的事情跟人上。 沈听肆退到一边,扁栀叫号,让病人进门看病。 当天。 也不知道是谁发的小视频。 沈听肆周岁淮、林野三人齐齐出镜。 三个人拿了张最最普通的木质板凳,坐在就诊室内最角落的位置。 三人什么也不干。 就这么干坐着,眉眼不转的盯着扁栀看。 一时间,网上消息炸了! 网友一:“我艹!这什么意思啊?三大美男搞什么鬼呢?这个世界上没女人了吗?非要守着一个为钱丧心病狂的女人?这三个男人看这个扁栀的眼神,没一个纯洁!” 网友二:“我天,亮瞎我的狗眼!居然还有周岁淮!哥哥!你醒醒吧,你这是想掉粉吗?!” 网友三:“居然还有林野,他不是娱乐公司老板吗?他去那里干什么?!娱乐圈这么多女明星他都看不上,非要这么个歹毒的女人吗?我祝他公司明天就倒闭!” 网友四:“真是应了那句话,女人不坏,男人不爱!沈听肆这样的天菜都在!那腿,那腰,浪费了啊!” 网友五:“弱弱的说一句话,我有点羡慕扁栀这个女人是怎么回事,横跨商业圈、娱乐圈、演艺圈三大圈子的行业大佬就这么老实巴交的坐着守候,我天!我流口水了!” 话一出。 众人静默几秒。 而后。 网友五被群起而攻之,直接被人肉到退网。 第102章 放长线钓大鱼? 一整个下午,舆论发酵至顶峰。 王成才接受了十几家媒体采访。 采访地点十分心机地选在了中医院的大门口。 他拖着血迹凝固的腿,一瘸一拐地走到大众的视线中,残破的西装外套碎成几片。 在即将抵达记者面前时,整个身子前俯正面着地,摔得哎呦地叫唤着。 周围路人再次被吸引过来。 王成才的嘴角在暗处勾起阴冷的笑意。 在慢吞吞的挪到距离高矮胖瘦几米距离之外,慢吞吞的倚靠墙壁,视线扫向他们。 心里冷笑。 今天他可是带着任务来的。 “各位,各位,我真的是走投无路了,”新一轮的表演开始,“我这腿是没救了,我今天就是豁出去这条命了,也要跟扁栀拼到底!” “看到那边那四个人了吗?”王成才手指一抬,指向四人,“他们是杀人犯!是社会的渣渣!别的地方都不敢要他们,只有扁栀,看重他们一身戾气,才把这几个人带在身边,稍有不如意,就会叫这几个走狗出面摆平!所以扁栀才敢在中医院里横行霸道!” 胖子一听这话,脸上横肉抖动,面色狠厉,看着就要动手。 “别冲动,”瘦子脸上的刀疤在此刻变得冷凝,他扯着胖子的胳膊,“低头看看身上的制服,咱们现在代表着中医院,这垃圾就是想激怒咱们上新闻,以证实咱们就是如他所说,是社会的渣渣!谁都不许动手,都给我忍!” 王成才眼见着那个胖子要动手,可却忽然被拉扯住。 他烦躁的拧眉,本以为这个四人是个没脑子,没想到会这么沉得住气。 “哎——”王成才吆喝着:“你们看到了,那个胖子,那个胖子刚刚想动手!你们快拍啊,监狱里出来的人渣败类!居然穿上了扁氏的安保制服,人模狗样的!我告诉你们,不管你们穿什么,都改变不了你们杀人的事实,你们就被社会抛弃的人渣败类!” 矮高胖瘦四人浑身紧绷,神色凌厉下去。 可却依旧站在原地没动。 王成才急躁的不行,在心里大骂:艹!居然这都忍得了! 他远远的看着欧皓原来,王成才忽然话锋一转,“你们看到了,那个是欧皓,是个强脊椎患者,你们看看扁栀身边留的都是什么人啊?要么就是病入膏肓的,要么就是社会败类,看看她身边的人,也就知道扁栀是什么人!” 周围的人见高矮胖瘦神色沉沉,心中惧怕,而欧皓远远的过来,步子确实凌乱,看着脸色看似正常,可仔细看还是微微带了些病态。 众人微词: “我的天哪,扁栀这身边的都是什么人呐。” “对啊,杀人犯啊,那是不是扁栀医治不好的病,大家也不敢说话了啊,这是医术不行,靠武力来震慑么?” “而且,我看着这个生病的这个,是不是因为在扁栀这里看病,被她拿捏了命脉,所以才替她卖命啊?” “扁栀看着一个小姑娘,没想到心思这么深沉啊,好可怕啊,还是中医院的院长,我现在感觉看扁氏中医院跟看个黑社会似的,吓人呦——” 高矮胖瘦听着这些话,心里像被刀割一样。 扁栀对于他们而言,是救命恩人,却因为他们的身份被诟病。 这是绝不能忍的! 四人互看一眼,齐刷刷地脱了身上的外套。 王成才见状,眼睛一亮,他不怕反倒往前凑了两步,将侧脸贴上去,张罗着大家,“哎——你们看啊,扁栀的走狗,打人啦!” “杀人啦!” “救命啊!” 胖子的拳头攥紧,积蓄力量,高高的扬起,伴随着凌厉的拳风—— 王成才视死如归的闭眼,等了好久。 怎么好半天了,拳头都没有落下来,他不满意的大喊着:“你有本事打死我啊!打死我,我也要说,扁栀丧心病——” 王成才睁眼,看到了站在跟前的扁栀,而胖子扬起的手被周岁淮握住。 扁栀的身后站着一堆男人,王成才有点怂,可在记者面前,他不敢跑,只能抖着音调,“看啊,大家看啊,他们人多势众,要打人啦!” “打人?”扁栀淡淡的笑了一下,面对媒体记者,“我这里是医院,只救人不打人。” 王成才眼神漂浮。 扁栀身上总有一股子沉稳的力量,丝毫不似女孩骄揉好拿捏。 况且,她这会儿身后齐刷刷地站着n个男人,再对峙下去,讨不到好果子吃。 王成才转身要走,扁栀给高矮胖瘦递了个眼色过去,四人大步过去堵住了王成才的去路。 王成才神色一凛,眼底出现惊恐神色。 “干、干嘛——难道你们还想打我?!” 想起那人给的承诺,王成才壮起胆子,挺起胸脯,再次挑衅,“有本事你们今天就打死我!” 扁栀看后,觉得好笑。 “各位媒体记者,本来我不愿意把这事搞大,你们要怎么写,外人怎么看,我都不在意,但是,王成才挑衅到我中医院门口来,骂了我们中医院的人,那这事,就不是污蔑我一个人这么简单了, 任由被人空口无凭的污蔑身边的人,我要是就这么放过,那我这个院长就白当了,既然要掰扯,那么就掰扯个清清楚楚。” 扁栀看着王成才腿上的伤口,笑了笑,“别的不论,王成才你说你腿上的伤口是我的人踢伤的,” 扁栀让胖子把他裤腿的布料扯上去,“来,媒体记者们,镜头对准伤处,这伤口长而尖锐,伤口呈现点状分布,大家可以看这里,这一块骨节处伤处十分显著,完全与踢伤不符。” “或者直白一点说,这个伤处是人为原因完全无法造成的!人的踢伤,一定是呈现片状,即便是有骨骼挫伤,也一定是正面撞击,但大家看,他的这个伤口,是由下至上的,那就说明——” 扁栀微微一笑,看向众媒体记者。 其中一个记者,小心猜测,“就说明,这是自己对着墙角硬处恶意拉扯伤,不是人为踢踹导致。” 扁栀点头,又指着王成才残破的西裤下摆,“再者,大家看,他的这个西裤下摆明显是在粗糙处划破割裂导致,人的腿再用力,都不可能导致西裤出现这样的割裂?” “所以,”扁栀目光如炬的盯着王成才躲闪的目光,“你从头到尾都在说谎!” “王成才,你当着一个外科医生的面说谎!” 众人恍然,可在看向高矮胖瘦那凌厉的面孔时,心下怯怯。 有人问,“那你这四个安保人员,不是杀人犯?” 问及此处,高矮胖瘦四人自卑垂头,愧疚的不敢看扁栀一眼,他们的身份终究是给她惹祸了。 四人想着,待会就离开。 却不曾想,听见扁栀坦荡对众人道:“对,他们是做过错事,但是法律已经给了他们应该有的惩罚,谁都会做错事,评判他们的是法律,而不是在场各位,他们已然悔悟,现在他们是孩子的爸爸,是中医院的好员工,也是我的好助手。” 扁栀笑了笑,“近期我们中医院的官网会开放,届时也会开放论坛,如果到时候大家对四位大哥的故事感兴趣,那么会请他们每人做一个专栏,在此我们告诉所有人,法律会评判一切罪犯,也会给人重新改正的机会,所以恳请大家包容这些人,而不是把他们推到我们的对立面,谢谢。” 扁栀在镜头面前落落大方,“同时,这里也告诉诸位为,我扁栀,是这个中医院的院长,若你们不满意的地方,朝我来,我扁栀随时恭候,但若拿我身边的人开刀,那么抱歉了,我一定分毫不让!” 扁栀说完,看向王成才,“你要交代的事情,要吐出来的钱,时间到了,我会要你一分不少的吐出来。” 说完,扁栀转头走进中医院。 身后众人跟上。 林野追上扁栀问:“为什么要等以后,什么是时间到了?现在还不到时间吗?” 扁栀低低“嗯”了声。 未做解释。 余光提起时,扫过周岁淮,他对她笑了笑,轻轻说:“我知道你故意放他走的。” 扁栀有些意外,“嗯?” 周岁淮:“想摸清楚他后面的人是谁,放长线钓大鱼?” 第103章 你真叫我恶心。 扁栀笑了笑。 沈听肆也笑。 唯有林野炸毛:“你们三个老狐狸,又在筹谋什么我不知道的事情!” 半个小时后。 瘦子回来,在扁栀耳边低低说了两句什么,扁栀嘴角边的笑意浅淡了些。 “知道了,你下去吧。” 瘦子点头,退下去。 因为隔天是林决大寿。 所以扁栀让隔日下午的病人集中到今天,下班的时间就拖延了些。 等事情都忙完,已经八点多了。 她到地下车库,一眼就看到了站在她车旁的欧墨渊。 她脚步未顿,目不斜视的走过,刚拉开车门就被欧墨渊的手摁上。 他的气息比上次见到他的时候更乱。 身上有一股很浅淡的药味,要不是嗅觉敏锐,对药材高度敏感的人,是闻不到的。 她指尖顿了一下。 “你到底是谁!” “你接近我有什么目的!” 这两句话打消了扁栀作为医者想做的善意提醒,她面色不耐,直直看着欧墨渊,“你觉得我对你有图谋当初才嫁给你?” 扁栀觉得好笑。 反问,“那你觉得,我在你这里得到过什么吗?” 欧墨渊被问住,整个人怔了一下。 “反倒是你,欧总,”扁栀嘴角微微轻扯,露出嘲讽的笑意,“你可在我这里得到不少,三年,我照顾了陈语嫣三年,我未收分文,你们家上下的汤药调理,我算是极近耐心,我想你是忘记了,我进门之前,你久坐导致腰肌不好,多思所以偏头疼,公司事情压力大,晚上需要借助安眠药才能入睡,” 扁栀清澈的眸子直直的看着欧墨渊,“是我进门之后,替你调理好的。” “欧总,当初是你做出结婚的提议,不是我上赶着。” “离婚,我分文未要,净身出户,你告诉我,在这段形同虚设的关系中,到底是谁在实实在在的收益?” 扁栀看着怔然皱眉的欧墨渊,忍不住又笑。 “还是,欧总觉得,咱们离婚,我应该给你补偿?” “欧家是缺钱到这种地步了吗?离婚半年,还想着从前妻这里拿钱啊?” 扁栀的语调是欧墨渊从未听过的嘲讽。 他整个人怔住。 扁栀也烦躁,她事情多,这人一而再的出现,搞得她每次都得废话一堆。 她不是个计较付出的,给了就是给了,她从不后悔,每次细算这些,都叫她觉得无聊透顶。 扁栀的手捏住车门把手,用力,刚要上车,再次被欧墨渊抬手摁住。 “你到底是谁?” “我只想知道你到底是谁!” 扁栀看着他,眸色晦暗,“是谁重要吗?” 扁栀心里失望。 三年了,她三年的付出,抵不过一个身份吗? “欧墨渊,你真叫我恶心。” 扁栀难得动怒了,即便当初离婚,即便在这段婚姻过程中,她一无所得,可是她不曾恨过他。 但是,他现在屡次过来纠缠,探究她身份的举动,让她不断的觉得自己那三年的付出像个彻头彻尾的笑话! 扁栀甩开欧墨渊伸过来的时候,坐进车内,驱车离开。 欧墨渊站在原地,呆呆的看着自己的手,晦涩涌上心头。 她刚刚说—— 【欧墨渊,你真叫我恶心。】 她说他,恶心…… 满心满眼的人,现在毫不思考的用这样的话来刺伤他。 他也不过是想知道,她究竟是什么身份。 从前她不是巴不得他多跟她说话的么。 这句话一直萦绕在欧墨渊的脑子里,直到他回到老宅,看到了站在楼梯口的陈语嫣。 有一瞬间,他有些晃神。 觉得,那人是扁栀。 扁栀来家里的次数不多。 每次回来都张罗着汤药等他,他回来一抬头就能看到她勾着嘴角,映照着浅黄色的灯光,柔柔地朝他笑。 等他喝了汤药,医院里就会来电话,说陈语嫣不舒服,她在马不停蹄地回去。 回想起来。 她,已经很久没有对他那么笑过了。 他也确实是亏欠了她。 现如今,多跟她说一句话,她都嫌烦,说他叫她恶心。 欧墨渊垂眸,陷入沉思。 陈语嫣在楼梯口站了好半天了,欧墨渊都没动静,也没有要上来的意思。 她的嘴角都快要笑抽了好么! “墨渊,”陈语嫣提步扭着腰肢,款款下楼,今天的药量加大了些,腥味有点浓郁,她担心欧墨渊会有想法,亲自端着下来,轻声问,“你在想什么?” 倒是没想到,欧墨渊盯着她的脸恍惚了好一会儿,一句话都没说。 端着浓稠的汤药仰头就喝完了。 他的眼神有些迷离,屋子里弥漫着汤药的苦涩味道,可欧墨渊连眉头都没有皱。 只深深的看着他,低声问了句什么。 她没有听清,偏头,“嗯?”了声时,欧墨渊似乎一秒清醒了,看了她一眼后,提步上楼了。 陈语嫣心里大叹可惜。 刚刚明明他有情动痕迹,也不知道哪里出错了! 陈语嫣将碗放在客厅的桌面上,提着裙摆匆匆跟上楼。 欧墨渊去洗了个澡,浑身的燥热让人气息粗重,水流哗啦啦的打在瓷砖地面上,让他整个人都非常失控。 像是有人在他身体深处埋了一根线。 细细长长的,他一动那根线便抽动他身体深处的渴望,叫嚣着狂野。 他的眼前出现了扁栀的那张脸,那根线被扯动的越发躁动,欧墨渊不知道自己怎么了。 只知道这样的情绪陌生,可又深深渴望其中。 渴望着,想做点什么,冲破禁忌的牢笼。 “叩叩叩——” “叩叩叩——” “墨渊,你在里面洗澡么?换洗的衣服我替你放在床上了,墨渊?” “墨渊,你还好么?” 陈语嫣站在浴室门口,指尖活动门把。 “咔哒——”一声居然开了! 陈语嫣心头一喜,并没有马上进去。 而是飞速地进了自己的房间,上下左右的挑了一款纯黑色系,最暴露的睡衣。 穿上了她在镜子面前照了一下,凹凸有致,某些位置隐秘桃色,但凡是个男人绝对把持不住! 陈语嫣的心底跃跃欲试,她今晚绝对要拿下欧墨渊! 她顺手找了件蚕丝外套披在外面,才刚一抬步出门,就听见了欧瑶跟陈母进门的声音,她急急地逃窜进入欧墨渊的房间。 房门关上前,陈语嫣听见欧瑶疑惑的声音传来,“咦——我哥回来了?” 第104章 结盟 陈母眼珠子精明地转了一圈。 “有么?” “我没听见啊。” “有啊,”欧瑶想上楼去找欧墨渊给他看看这两天扁栀上的新闻,他觉得最近欧墨渊对扁栀的态度有点奇怪,说不上哪里奇怪,但是就是莫名的似乎开始维护,这不是好现象, 一个男人,开始维护一个女人的时候,通常就是代表在意,她不能再听之任之下去,欧瑶提步准备上楼。 陈母匆匆间看见客厅桌面上的碗。 “别上去了,你哥刚刚喝完药,他估计这会儿准备休息,你看他最近眼底的黑眼圈,你有话,要不明天找他说?” 欧瑶不太乐意。 陈母又道:“墨渊最近心情似乎都不太好,你在他休息的时候上去找他,惹他烦了指定不成事。” 欧瑶这才放下步子。 她转头看了眼欧母手里的碗,一股浓烈的腥味迎面而来。 “咦——” 她嫌弃的当即后退了几步,“这是什么鬼啊?!腥味怎么这么重,厨房最近熬的都是什么鬼东西!这要吃死人的吧!” 陈母刚刚进门的时候就闻到这股浓稠的味道了。 她自然也就知道陈语嫣今晚要下手,所以才拖着欧瑶不让她上去,生米煮成熟饭,最好来个孩子,日后语嫣的日子就好过了。 “听后厨说,是给你哥特制的补药,里面放了阿胶,味道腥了一点,不过效果好。” 欧瑶嫌弃的退避三舍,嘴里嘟囔着,“什么鬼东西啊。” 一边坐在沙发上边去打游戏了。 而此刻楼上的陈语嫣,脱了外衫,赤着脚,手落在欧墨渊浴室的门把上。 她眼里闪过执狂,还有一眼望到底的势在必得。 过了今晚。 她就是欧氏总裁的女人了! “咔——” 陈语嫣的脸色顿住,她不可置信的低垂下眼,又用力的转动了下门把。 天杀的! 怎么反锁了! “墨渊,”陈语嫣整个人贴在门上,“墨渊,洗完澡了么?” 里面是哗啦啦的流水声,细细侧耳贴上去听,还能听见男人低吼着的释放声。 陈语嫣的拍门声越发激烈,“墨渊,你是不是难受,你放我进去,你放我进去,我来帮你啊。” “墨渊!” “墨渊!” 饶是陈语嫣喊破了喉咙,门也没有开,等到里面的流水声止,陈语嫣才怨怼地嘟起嘴。 门“咔哒”一声打开。 陈语嫣柔若无骨的往前扑过去,欧墨渊身子一侧,仓皇间,她差点就失足倒地。 “墨渊……” 陈语嫣站稳后,两只手攥着短至大腿根部的裙摆,一双大眼睛湿漉漉的看着欧墨渊,“你洗澡好久了,我在外面喊了你好几声,你没听见么?” 欧墨渊拿着毛巾擦拭头发,看都没看她。 走到外面,在陈语嫣跟上来时,掀起椅背上的外衫丢到陈语嫣的怀里,冷声道,“滚出去!” “墨渊……” 陈语嫣势在必得,刚刚吃了那种药,即便是他在浴室里已经处理过,也一定不够。 “我现在身体已经好了,我可以……”陈语嫣咬着下唇,像是极尽努力才说出口接下来的话,“你知道的,我心里一直有你,你心里也有我的对不对,你离婚了,我也现在也是丧偶状态,我们真的怎么样,没有人会说的, 你是担心奶奶不同意是么?你放心,奶奶从小看着我长大,只要我去求她,她会同意我们在一起的,墨渊……” 陈语嫣扯下细细的肩带,刚要提步往上。 欧墨渊已经大步走到浴室内,陈语嫣一喜,以为欧墨渊要弄点什么新花样。 结果。 他直接提着浴巾出来,把她整个包裹住,推到走廊。 欧墨渊的语调很沉,话也半点不留情面。 “堂嫂,请你注意言行举止,你丧偶,那你问问你的心脏是谁给你的!别t来恶心我!” 说完。 “砰!”的一声,门被狠狠甩上。 陈语嫣咬唇,眼泪噗噗落下。 一转头,就对上楼下欧瑶跟陈母的至下往上注视的目光。 欧瑶心里大骇,眨巴着眼睛,看着陈语嫣白嫩的肩头暴露在空气中,而下半身只浅浅盖了点蕾丝布料,像是里头什么都没穿。 “你……”欧瑶好半晌都没有说出话来。 陈语嫣抿着唇,无声的抹着眼泪,垂着肩膀像是受到了莫大的屈辱。 还不等陈语嫣走回房间。 欧墨渊就从房间里出来了,手里还捏着西装外套,直接大步往外走。 众人看着他跟风卷一般。 陈语嫣等到院子里的车子引擎发动声音传来,才捂着脸抽泣着站在走廊里痛哭出声。 “堂嫂,你,真的还喜欢我哥啊?” 陈语嫣没答,抖着肩膀哭的更娇柔了。 “可,你跟我堂哥结婚了啊?” 欧瑶皱着眉头,神情有些恍然,“不过,也是,我堂哥现在走了,你还年轻,也确实不可能替我堂哥守寡一辈子。” 陈语嫣扁着嘴巴,拉着欧瑶的手走进房间,坐在床上。 楚楚可怜的说:“欧瑶妹妹,这也是你懂的道理,我堂哥走了,可是我还年轻,而且你知道的,从前我一直都喜欢你哥,这么多年了,心里也只有你哥,当初是因为实在没办法了,才会嫁给你堂哥,现在他走了, 你哥也离婚了,我知道我刚刚有点操之过急,可是,我想你也是有察觉的,你哥最近对扁栀的事情有点反常的上心了,我真的也是没办法,才厚着脸皮上去让他要我,我真的怕,怕这次会再如三年前一样失去她。” “欧瑶妹妹,你说我这些年,对你好不好。” 陈语嫣泪意盈盈的凝视着欧瑶。 她对欧瑶的答案相当有自信。 这些年,她总想着未来会走这一步棋,所以对欧瑶极尽讨好。 几十万的包包,衣服那是成摞的送给她。 她跟外头那些男人经常深夜回来,哪一次不是她打掩护,她这个堂嫂也是仁至义尽了。 “再者,你想想,要是我真的嫁给了墨渊,以后咱们还是一家人,你未来有事,看上了哪家的男孩子,我也能帮帮你不是,咱们情同姐妹,即便你未来嫁出去了,我也绝对不会叫外人欺负你, 你想想看,你去哪里找这么好的嫂嫂?要是墨渊真的跟扁栀有了结果,你觉得扁栀会对你好么?你想想你之前对她,后来她跟墨渊离婚后,对待你的这些手段,她能是好相处的么?” 陈语嫣松开欧瑶的手,以退为进,“罢了罢了,你要是不帮我,我也就算了,反正我的性格跟家世,未来去哪家人家,都会被善待的,你就等着扁栀未来进门,到时候她跟墨渊琴瑟和鸣,总有你好看的,到时候我就真的不方便护着你了。” 第105章 女人只要长得漂亮就行了 欧瑶一听,觉得陈语嫣的话太有道理了。 她立马道:“嫂嫂,你就是我的亲嫂嫂。” 陈语嫣勾唇,笑眯眯的任由欧瑶示好的贴过来。 别的东西,她不懂,可她懂人性,事不关己高高挂起,但是只要牵扯自身利益。 什么礼义廉耻,什么能不能,行不行也都无所谓了。 陈语嫣穿好外衫,故作愁眉,“可我看扁栀手段了得,你看看她身边现在这么多男人围着转,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没事,嫂嫂我有的是办法,我一定叫她这个院长做不下去,你就等着我哥回来的时候,努力把他留在身边吧,男人嘛,都是那么回事,下半身思考的动作,爽了,就什么都行了。” 欧瑶朝陈语嫣暧昧眨眼,陈语嫣纯情的羞红了脸颊。 看的欧瑶老道的哈哈大笑。 …… 扁栀回到家的时候,已经九点过了。 看她进门,王珍笑眯眯的说:“栀栀,听肆跟林野还有岁淮都拿了个礼盒给你,放到你房间里去了。” 王珍似乎很不好意思,垂头笑了笑,“明天,你爸爸寿宴,我知道你不喜欢华贵,我有一串玛瑙项链,还算不错,也放到你房间了,你……上去看看?” 扁栀点点头,上楼。 推开房门。 桌面上放了三个精美的盒子,还有好几个锦盒,每一个上面都贴着便利贴,标注是谁送的礼物。 扁栀顺手拿起一个,正巧是王珍的。 这是一串南海的玛瑙项链,成色极好。 跟林决结婚的喜宴的时候,王珍就戴着这一串项链,听说是王珍祖上传下来的。 曾经有个古董专家给这串玛瑙项链估值。 结论是—— 有市无价。 林野小时候不懂事,嚷嚷着要,被王珍拒绝了,林野鬼哭狼嚎了好多天,她也没松口。 现在偶尔林野还会开玩笑的说,为了这串玛瑙项链这辈子也一定要结个婚,把东西搞到手,倒是没想到,就这么被放到她的桌面上来了。 扁栀把项链放回去,手机响了。 是周岁淮。 “小乖,”周岁淮那边声音有点吵,像是在片场,“你收到我叫李坤拿过去的礼服了么?” 扁栀看了眼,有一个星空蓝的礼盒。 “嗯,看见了。” “那你明天穿这件礼服好不好?我叫人两个月前给你定做的,你穿着肯定合身。” “我知道林野跟沈听肆也给你搭配礼服了,他们的眼光肯定没我的好,哦,还有一串绿宝石,一起送你了,你带着玩玩。” 扁栀视线落在周岁淮说的绿宝石上。 带着……玩玩…… 这绿宝石如果她没有记错的话,是周家的传家宝,只传孙媳的。 绿宝石中帝王级别。 扁栀无奈,“周岁淮。” 周岁淮闷闷,“干嘛。” 扁栀,“这个东西,我受之不起,明天你让人过来取。” 周岁淮满不乐意,不过他妥协的非常快。 “行,就知道你不会喜欢,李坤明天有事,那你先放着,不过有一串珍珠手链你看到了么?” 扁栀拿起小巧的手链,珍珠泛着粉色的透亮光泽,很漂亮。 “看到了。” “那你给我个面子呗,戴这串项链行吗?这个不值钱的,是我出国玩的时候,随手买的。” 扁栀沉默了会儿。 “扁小栀,给个面子行不行啊?”周岁淮开始耍无赖。 扁栀叹了口气,手上珍珠润泽,并不是周岁淮说的随手买的那么随意,但是看着应该没有深意。 “行。” 她也不是这么不给人面子的人。 之后。 沈听肆跟林野分别给她打了电话。 林野回家时似乎不太放心,还特意敲响了她的门,口吻霸道至极,“我不管,你非得穿我给你定的礼服。” 扁栀神色懒懒的在研究病例,只随口“哦”了一声。 “哦是什么意思?扁栀,你给我个准话。” 扁栀手里的研究论文翻页,“行。” 林野:“嗯?”他眯起眼睛,觉得扁栀答应的太爽快了,一点都不真诚。 “你在哄我是吧?” 扁栀:“嗯。” “!!!”林野瞪大眼睛,“你到底有没有在听我说话!” 直到扁栀上楼睡觉,林野也不知道扁栀会穿哪一套礼服。 她的注意力似乎完全不在明天的第一次公开露面上,相较于这些平日里女孩都会喜欢的吹捧,她更喜欢一个人安安静静的坐在灯下看那些艰涩的文献。 曾经有一次,林野实在还是忍不了了。 大怒:“扁栀,你能不能过点正常女孩子的生活,喜欢点人喜欢的东西?你这样搞得我压力很大!” 扁栀迷茫抬头,看着他,扬了扬手里的医学书说:“你不觉得这些案例很有意思吗?” 林野崩溃。 拆人家的心肝脾肺肾,她居然觉得有意思。 一开始他觉得扁栀这人太装的,明明是个学霸,还搞勤奋人设。 结果,后来他发现她是真喜欢这些,连床头都放着人体模型,可以半夜起来拆卸的那种! 后来扁栀跳级考入全国最好的医学院,成为该学院年纪最小的学生,奖学金,科研奖金拿到手软,小小年纪就有专利了。 从此之后,他是彻底服了。 学神的世界,他等普通人,不懂,不懂呐—— “扁栀,”睡前,林野敲响了扁栀的门,“我警告你,你要是不穿我送的那套礼服,我真的会生气!” 扁栀随口“哦”了声,进入房间睡觉了。 隔天一早。 扁栀被电话吵醒。 她看了一眼,是欧皓打过来的。 “扁院长,有人黑你!” 扁栀点开欧皓发过来的视频,发现是欧瑶,走了王成才,她倒是把王成才的说辞给接上了。 “你们看扁栀多么有手段啊,看着乖乖甜甜的,那心机那手段不得了啊。” 欧瑶面对媒体,污蔑的话说的十分顺滑,“否则,就扁栀那毫无背景的乡下穷酸丫头,怎么可能嫁入我们欧家?” “我们欧家也是高门大户的人家,我哥作为欧氏总裁,也不是这么不挑啊,当初是扁栀用了狐媚功夫,逼迫我家哥哥娶她,我哥哥心软,这才纵容了,可结婚三年,扁栀非但不知道感恩,还用尽各种手段,从我们欧家扒拉东西走。” 欧瑶撅着嘴巴,“她离开我们家的时候,说的好听是净身出户,可是背地里不知道拿走了多少好处,你们知道城东的别墅区吧?欧瑶都在那里买房了!” “就扁栀那种乡下人要在城东那种地方买房,可想而知,背着我们扒拉走多少东西啊!” “后来我哥醒悟,她跟我哥离婚,这会儿又攀附上沈听肆、林野跟周岁淮了,可怜这三个行业大佬了,被扁栀玩的团团转。” 欧瑶一边说着,一边摇头叹息,越说越起劲,“而且你们知道吗?扁栀之前在医院的医师主任啊,都是我哥靠关系买给她的,就跟现在的扁氏中医院的院长一样。” “哎——” “这世道啊,看来女人只要长得漂亮就行了。” “不用奋斗,男人就把东西捧到眼前了,沈听肆不就是么,把中医院跟玩具一样,捧到扁栀的跟前,哪里顾那些病患的死活呦——” “最近还去买什么热搜,说她医术高明,我真的是服了,沈听肆为了讨女人欢心,真是毫无下限呐。” 第106章 这门亲事我同意了。 “看完了吗?”欧皓在电话那头问。 扁栀闲闲的把视频关掉,起身去洗漱,“嗯。” “扁院长,刚刚胖子给我打电话,说医院外头围了好多媒体为了堵你的,您今天下午不是有事么?要不今天索性就别过来了?” 扁栀擦了把脸,“没事,正常看诊。” 到医院的时候,门口确实围了很多人。 扁栀下车的时候,那些话筒怼到她跟前。 “扁小姐,就欧小姐说的,您在欧家扒拉了许多资产离开,这是真的么?” 扁栀往里走。 众人紧跟。 “扁小姐,您跟沈听肆沈总真的是那种肉体交易关系么?” “扁小姐,关于您医术高明的热搜,真的是买的么?” “扁小姐,您之前的论文跟主任资格,也是欧总给你操作来的么?” 前面几个问题,扁栀压根不放在心上。 直到,这些记者问到了这后面的两个问题。 扁栀停下脚步,她看向那个言辞犀利的记者,淡淡微笑问,“你是哪家媒体公司的?” 那记者一脸稚嫩,颇有几分初生牛犊,“我是乐林娱乐的,我叫王晓丹!” 扁栀笑了笑,点头,“挺好,我记住你了。” 扁栀微笑着看着镜头,像是在对某些一定会关注采访的人说话:“看来有些人给的教训还不够,没关系,有机会的话,会叫你再次见识的。” 说完,扁栀摁下电梯,高矮胖瘦隔开了众人,也隔绝了所有的声音。 欧皓小心翼翼的观察扁栀的神色,唯恐刚刚那些冒犯的话让扁栀不高兴。 扁栀像是明白他的想法,“我没有不高兴,你们也不用在意,我知道自己要什么,也明白自己想干什么?无关紧要的事情,我不会放在心上。” 当然,除非碰了她的软肋。 比如:诽谤她,质疑她的医术。 那她是一定要给教训的。 在刷新最新消息的欧瑶在看到扁栀放的那一句:教训还不够时,她浑身打了个激灵。 也不知道为什么。 虽然没有指名道姓,但是她就是知道,扁栀这话是说给她听的! 她匆匆去了楼上,敲开了欧墨渊书房的门。 把扁栀的采访视频怼到欧墨渊的面前,“哥!我被人欺负了,你到底管不管啊!” “她欺负我,就等于看不起咱们欧氏,就等于看不起你!” “哥,你赶紧的跟沈听肆开战,给他施压!让她别再庇佑扁栀那个贱女人了,看她还整天得意些什么?” 欧瑶进来之前,欧墨渊正好想要去找欧瑶。 他皱起眉头,管教道,“你在网上都乱发言些什么东西!不说扁栀,你好好的去牵扯什么沈听肆?!” 把手机里的律师函调出来,摔到桌面上,欧墨渊怒道:“这是沈听肆发过来的律师函,告你污蔑,传播不实谣言,沈氏的律师团队在全国数一数二,他要是真的当了真,你的这番言论足以送你进去几年。” 欧瑶听到这里,呆愣住。 “我,我也没说什么啊,再说了,哪个总裁没有些风流韵事,我就不相信沈听肆对扁栀那么好,会没有猫腻,男人哪里有无缘无故对一个女人好的。” 欧墨渊眉头折叠,大掌狠狠的拍在桌面上,“现在姑且不论扁栀如何,你有证据吗?你能够证明沈听肆跟扁栀是那种关系吗?你要是拿不出证据你的罪名就落实了,你等着进去吧!” 欧瑶顿时急了,“这还要什么证据啊,大家都看在眼里的事情,哥,你不会看着别人这么欺负我的对不对?” 欧瑶从小是家里的大小姐,骄纵惯了,平时想说什么就说什么,哪里能够想着商业大佬的铁板不是那么好踢的。 她眼里的欧墨渊也不是那么无所不能的。 “这事我处理不了,既然你已经做了,你就应该承担后果。”欧墨渊心里烦躁。 不仅仅是因为欧瑶这件事,而是今晚的寿宴,林决居然破天荒请了他们欧氏整个家族,包括欧瑶跟老太太。 林决这样的商业大鳄,别说攀关系,就是平日里要相识一桌子吃个饭,那都是相当困难的。 他的寿宴,那是多少人挤破头也想去见见世面的场合。 居然会一下子就邀请了他们一整个家族过去,这件事不寻常。 不知道为什么,他总觉得这件事会跟扁栀有关系。 或许,扁栀真的是林决的亲生女儿的这个想法已经萦绕在他心头整整一天了。 “哥!你到底有没有在听我说话啊,”欧瑶许是言情小说看多了,脑子里都是一些缠绵悱恻的故事情节,居然异想天开的跟欧墨渊说:“哥,咱们晚上不是要参加林总的寿宴么?沈听肆肯定也会去,我上次见过沈听肆就很喜欢他。” 欧瑶一脸的苦恼,“不过,我也喜欢周岁淮,你晚上的时候帮我看看,参谋参谋呗,看看哪个好,我就选哪个了。” 欧墨渊一听,整个人勃然大怒。 他不可置信的看着欧瑶,觉得往日里天真可爱的欧瑶,这会儿完全是无知妇人的嘴脸。 他几乎都想国骂了。 “你是脑子里进水了吗?欧瑶!” “沈听肆?” “周岁淮?!” “你怎么不把林野也加上啊!” 欧瑶闻言,眼睛一亮,“可以吗?哥哥,林野我也喜欢的,但是我最近打听了,外头的人都说他玩的野,性子也凶,我怕我拿捏不住,不过如果哥哥你觉得可以制得住他,那他,我也是可以的。” 欧瑶丝毫不会看人脸色,“不过,要是第一首选,我还是喜欢周岁淮,他长得帅,娱乐明星,万千少女得不到的男人,被我采摘了,哥,你都不知道,我幻想过周岁淮好多次了,他的颜我实在是太吃了!” 欧瑶还在喋喋不休。 欧墨渊终于忍无可忍,摔了手机,指着门口,直接怒道:“滚!” 欧瑶一愣,哭出声来,“哥!你干嘛啊,我好不容易喜欢个男人,你这么凶干嘛!你不就是怕沈听肆么,咱们欧氏也不是吃素的,你这么没用的话,你就不要做欧是总裁啊!” 说话间。 欧老太太推门进来,看了眼哭哭啼啼的欧瑶,一脸阴寒的看向欧墨渊,“欧墨渊,你在家里耍什么威风?你妹妹说的话我都听见了。” “她没错!” “周岁淮哪里不好了?你妹妹喜欢他也是正常的,你今晚就帮忙牵个线,以后跟周家联姻,对欧家以后的发展也有好处,这门亲事我同意了。” 第107章 我会尽快搬走。 欧墨渊觉得自己整个人几乎要裂开了。 “奶奶!那是沈听肆,不是别人,也不是马路上随便的阿猫阿狗,那是沈听肆!” 欧老太太满脸的不耐烦,“沈听肆又怎么样,我们家宝贝也配得起他,他不是他妈会找后爹吗?离开了林决,他也不过就是几家小公司的小破老板而已。” 欧墨渊第一次觉得欧老太太没有见识,且蛮横无理。 “奶奶,沈听肆是入了林家户口本的,也就是说,林决百年之后,沈听肆是有继承权的,另外即便不倚靠林决,沈听肆凭借自己的沈氏也能在商界站稳脚跟,他公司业务横跨整个亚洲,欧洲业务,您别说什么小破老板了,您是让被人笑咱们家没见识。” 欧老太太似乎也察觉刚刚自己说话口气大了点。 “再有钱,不也是个人,难道还能因为有钱变成神?是人就要结婚生子,周岁淮跟沈听肆晚上你都帮着你妹妹牵线给看看,你一个做哥哥的,整天惹妹妹生气做什么?!” “哦——” 欧老太太牵着欧瑶的手往外走时,忽然停步,对欧墨渊说: “我打听到,晚上落栀就之前我喜欢的那个雕刻大师会到现场,听说她长得不错,在雕刻界很有名堂,奶奶也喜欢她,你多注意看看,看是不是喜欢,另外——” 欧老太太笑了笑,满是褶皱的脸上露出几分令人作呕的算计,“听说林决的女儿,今晚也会出现,应该是知道沈听肆把扁妖妖的中医院搞得乌烟瘴气的所以出面了,你晚上看看那姑娘如何, 不过长得如何也都不重要,最重要的是,看看她能不能看上你,要是瑶瑶能够嫁给周岁淮,你能够娶了扁栀,那整个林家到时候就都是我们的了,虽然林野是林决最小的儿子,但是到时候你们两对强强联合,把林野挤掉,整个林家就都是我们的了。” “所以,落栀是林决独生子之外的第二个选择,你今晚机灵一点,要是成事了,欧家一定能再上一层楼!” 欧老太太的算盘打得外星球的人都听见了。 欧瑶笑眯眯的依偎在欧老太太的身侧,咧嘴笑的得意。 而门口的陈语嫣听完这一切,狠狠的皱起眉头。 她的家世跟权势跟林决独生女,或者落栀这样在某一个领域有一定成就的人一定是没有办法比的。 到时候,若她们其中一个进门,这个家就没有她说话的地方了。 陈语嫣的拳头狠狠攥紧,思量着要尽快找个时机,把之前在医院里录的视频放出去。 而书房里的欧墨渊除了觉得刚刚的对话荒谬之外,还生出一股无力感。 好像从扁栀离开开始,莫名的有一种被称之为习惯的东西被抽离了。 明明现在的一切都很好。 欧正浩走了,他成为了欧氏唯一继承人。 陈语嫣的心脏病好了,他总算还了当年她救欧家于水火的情。 扁栀还主动净身出户,一毛钱都没有从欧家拿走,她兢兢业业的照顾了陈语嫣三年,照顾了他们三年,按照扁栀的话说,她不欠他的。 他赚大发了。 可他一点也高兴不起来。 思绪间,心脏的某处再次剧烈跳动起来,每次只要一深入的想到扁栀心脏就会不对劲。 他捂着胸口,再一次想着有时间应该去看看医生。 他正要出门时,陈语嫣推门进来,一双眼睛湿漉漉的看着他,柔柔喊他:“墨渊。” 欧墨渊推开她,去了地下车库。 等到回神过来时,车子已经停在扁氏中医院了。 门口围着很多的媒体记者,欧墨渊坐在车内抽烟。 等到一包烟抽完了,扁栀也从医院里面出来,她的身边围绕着很多个男人。 高矮胖瘦,还有—— 欧墨渊忽然眸色狠狠顿住! 小叔叔! 欧皓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他、不是被奶奶赶出门后,重病死了吗? 这一发现,让欧墨渊的手开始剧烈的颤抖,心跳也开始紊乱,刚刚前一个小时,他还想着他是欧家唯一继承人,现如今,不是了。 心跳一度失控时,欧墨渊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欧皓有强脊椎炎,当初没有人愿意跟他结婚,即便爷爷在世时,开出了丰厚的条件,整个a城也没有人要嫁给他。 因为他的病是免疫性疾病,有很大概率上会遗传。 欧墨渊冷冷抬眸,看着欧皓站在扁栀身侧,替她遮拦记者,动作熟练,俯身低低说话间,看似有些别的隐藏的很深的情绪。 他一时间摸不太准。 他眉尖紧紧折叠,多疑的性格让他无法忽视欧皓的出现,更是在一时间将两人的关系做了三百六十度的全方位猜测。 所以,欧皓是要来跟他争夺家产。 而扁栀,是棋子?是帮凶?是因为被他忽略了这么久之后的报复? 这一切,忽然在这一刻解释通了! 欧墨渊的手重重的打在方向盘上,有一秒钟,他的心情因为窥探秘密放松下来。 也是更多的问题,迎面而来。 关于扁栀的别墅,关于沈听肆跟林野、周岁淮对扁栀的态度,还有为什么欧皓看着像是扁栀的经纪人那般维护,完全不像是合作关系。 欧墨渊又乱了。 他觉得自己快被这些问题逼疯了。 想发动车子,跟上扁栀的车时,却发现扁栀已经毫无踪迹了。 扁栀中午被林决叫回家吃午饭。 正好下午没有安排病患。 到家的时候,所有人都在,餐桌上摆满了林决爱吃的菜色。 因为晚宴大部分时间需要应酬,所以一家人都聚在中午。 饭吃到一半。 林决问,“栀栀,你王姨给你的那串玛瑙项链,今晚你戴着,那是你王姨出嫁的时候家里给的,算是个贵重的东西,你要好好保管。” 扁栀执筷的手顿了一下,语气平稳无波无澜,“我不喜欢那么华贵的东西,呆会让佣人放回去吧。” 王珍连忙,“栀栀不喜欢么?起身那也不算多么华贵的东西,就是个小玩意儿,你别听你爸爸的,是我出嫁的时候戴的,但是也已经是老物件了,不需要多么保护的。” 扁栀没说话。 场面陷入诡异的沉默。 林野赶紧打圆场,“哎呀——妈,你就是偏心,之前叫你给我,你千百个不愿意,怎么就给扁栀了呢,不过扁栀向来不喜欢这些,不戴就算了吧,以后扁栀出嫁的时候,再陪着一起,也挺好的是不是,或者扁栀你要是不喜欢,你给我,我以后给我媳妇。” 林野看向沈听肆。 沈听肆小心翼翼的看了眼扁栀,“嗯,东西贵在心意,戴不戴不要紧的。” 扁栀咽下嘴里的饭,也只“嗯”了一声。 林决眉尖压了压,觉得今天是个机会,所以继续说:“栀栀,你王姨也是一片好意,再说了今天这么重要的日子,是需要戴一些贵重的珠宝,压一压场面,我林决的女儿,也不能输了阵势,你王姨也进门这么久了,你要她一件东西,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这话一出。 场面一片安静。 沈听肆跟林野都惶恐的看着扁栀。 是的。 惶恐。 扁栀是个很能忍情绪的人,她一向不愿意把情绪外露,一方面觉得没必要,一方面也是因为很少有什么事情能够挑起她的情绪。 很多事情,她都觉得没必要。 不过,这样的人,有致命的软肋。 ——是扁妖妖。 扁栀有天才的大脑,也有近乎小孩子最清澈的执着,她对扁妖妖的感情纯粹到任何东西掺杂进去都会是玷污。 王珍刚刚进门不久,林决就想让扁栀喊王珍叫妈。 没有明说,只是暗示。 扁栀那么聪明,怎么会不懂。 那么小的孩子,一个人背着包去了远在千里之外的外婆家,后来被送回来的时候,精神不正常了很长一段时间,瘦到了皮包骨的程度。 谁也不知道那段时间发生了什么,她不说话,也不吃东西,靠营养液过了整整一个多月。 后来,林决妥协了好说歹说,扁栀才抬手,吃了那个月以来的第一口饭。 扁栀的感情纯粹到无法形容的忠贞,她对放进心底的感情有着别人无法企及的执着。 所以,林决今天让扁栀接受王珍的这件,传给女儿身份象征的玛瑙,扁栀抵触是可以预见的。 扁栀扯着嘴角,轻轻的笑了一下。 在场所有人心尖发凉。 “爸,”扁栀表情极淡,丝毫没有攻击力,可说出来的话,却叫众人倒吸一口凉气,“今天的晚宴,如果我的存在,还需要任何一件身外之物去镇场面的话,这都是您这个做父亲的失职。” 扁栀的眸底干净清澈,像是在陈述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实。 “如果您还想维持表面平静,我劝您别动这些枉然的心思,只会显得您太过薄情,今天是您的生日,我不愿意给您难堪,但,这是最后一次,下一次的话,无论是否是您的生日,我保证您会听到更难听的话。” 扁栀慢慢的放下筷子,看着在座面色紧张的众人,笑了笑。 “爸,我也不是小孩子了,可以照顾自己,如果觉得我阻碍了你们一家人融洽无间,我会尽快搬走。” “我吃好了,”扁栀起身,礼节满分,“你们慢用。” 第108章 我不是你爸,你是我祖宗! 扁栀上了楼,整理了一下东西,下楼。 楼下王珍揉搓着手,对林决闷闷道:“哎呀——你去逼孩子做什么?我没有想着要她接受我,当初我进门的时间就不对,不怪孩子,我给这个项链没有别的意思,就是想送她而已,你说说你,她今天高高兴兴的给你过生日,你这是干嘛啊。” 林决坐在沙发上,脸色阴沉,“进门时间怎么不对?你来的时候,带着听肆,他来家里没多久就喊我爸了,她这都闹别扭多久了,喊你一声怎么了?她怎么就这么不懂事,” 王珍面色不安,皱眉道:“那怎么能一样呢,听肆的爸爸对他并不好,可有可无的,可扁栀当时才十岁,正是依恋母亲的时候。” 林野转头见扁栀下楼拿着包,他赶紧打断林决跟王珍的对话,“扁栀,你去哪里啊?下午化妆师会上门。” 扁栀拎着包包往门口走,路过客厅时,淡淡放了句话。 “爸,这辈子您是指望不了我听话了,当初您没了妻子,不过月余您就能淡忘,想来我这个女儿,在您心里也没多重要,反正您已经有两个儿子,幸福圆满,不缺一个我。” “晚宴我就不去了,以后您当没我这个女儿吧。” “祝您生日快乐,福寿绵延。” 扁栀说完就走,在场所有人都愣住,包括林决。 谁都没有想到,扁栀会这么坚决不留余地,甚至说出:没有我这个女儿这样的话。 可明明扁妖妖已经走了十几年了啊。 十几年,足以叫浓烈的情绪淡化如水。 可扁栀并没有,她把时间熬成了老酒,去为扁妖妖祭奠。 她的长情让所有人都觉得震惊。 扁栀出门时,周岁淮正巧进门,看到扁栀叫了声“小乖,”立马察觉出扁栀的不对劲。 他赶紧追上去,一边手机信息问林野怎么了。 林野快速发着信息,让他一定要稳住扁栀。 在扁栀系安全带时,周岁淮上了车。 扁栀很安静,即便情绪到了压制的极点也还是安静,甚至比平时更安静,她什么也没做,只是把车子开到中医院,然后一个人安安静静的坐在就诊室里看案例。 她身边像是隔开了一道巨大的屏障,谁都进不去,她表情看着风平浪静,可周岁淮却觉得她孤独的只剩下破碎的灵魂。 “小乖。” 周岁淮让扁栀安静了半小时,才拖着椅子慢慢的坐到扁栀的对面。 扁栀抬起头看他,对视间也不知道为什么周岁淮忽然就红了眼圈。 他没有跟她说大道理,只浅润又坚定的说:“你别怕,我会一直陪着你的,不管你做什么,不管决定了什么,我都会陪着你。” “如果,你想要一个自己的家,”周岁淮直直的看着扁栀,“你选我吧。” 别选别人了。 扁栀看着他湿漉漉的眼睛,想扯唇笑一笑,却发现笑不出来。 于是作罢的叹了口气,她说:“周岁淮,我怎么感觉你比我还怕呢?” 周岁淮吸了吸鼻子,很乖的“嗯”了声,“怕。” 扁栀这下是真的笑了,有些没辙,“我没事了,不用想法子安慰我。” 周岁淮立马想说,不是安慰,是认真的提议。 可他还没启唇。 就诊室内的门就被推开。 两个高大的男人气喘吁吁的站在门口,在看到扁栀后,神情中的不安狂躁才微微平缓, 而后他们一步步朝她走来。 沈听肆低垂着眼睛看她,小声说:“她,不是故意的,你别怪她,你能不能,别走。” 扁栀没回答,就诊室内陷入安静,只有沈听肆跟林野粗重的呼吸声。 林野像是压抑着委屈到了极点,桃花眼下压变成了小狗可怜的模样,小声又讨好的叫了声:“姐。” 林野这小子从小就混蛋。 叫姐的时候屈指可数,算上这一次,是第二次。 第一次,是她执意要嫁给欧墨渊,违抗了家里,他低低的喊了声:“姐。” 林野从小就觉得,这个姐姐太了不起了。 她的固执能够对抗全世界,她的大脑能够秒杀所有人,扁栀是所有家长口中别人家的孩子。 也是他林野的姐姐。 他自豪的不得了。 他看不上那些靠脸,靠身材,靠小聪明得到自己想要的人,他只看的上扁栀这样的,用真刀真枪,在沉默中杀出一条血路。 “你能不能……” 这是林野这辈子第一次这么怕。 扁栀说要跟欧墨渊结婚的时候,他都没这么怕,可是刚刚,她跟林决说当没她这个女儿的时候,他是真的怕了 就好像,扁栀走了,就再也不回头了。 林野垂着头,极其小声的说:“你能,别不要我们吗?” 扁栀没说话。 这个“我们”她有点承受不起。 “那,”林野小心翼翼,补了一句,“那,不要他们也行,你要走,你把我带走呗。” “我能赚钱,用不着你养。” “你不是东区有间别墅么?那里房间那么大,不缺我一个的。” 周岁淮闻言,赶紧凑上来,“我睡觉占地面积小,给我一间房间,行吗?” 沈听肆沉默着上前一步,小声道:“那,算我一个。” 扁栀垂头,没再看他们三,淡淡说:“这不是在玩过家家。” 林野想再说点什么,扁栀已经翻看资料了,林野不敢打扰,只好学着周岁淮的样子,抽了张椅子,乖乖的坐在一边,也不知道在等什么。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 作为主办方,家里人是要提前去会场的,可沈听肆跟林野都没有主动说话。 只是紧紧的看着扁栀,像是一个不留神,她就会策马鹏腾,去到一个他们再也找不到的地方。 “你们应该走了。”最终还是扁栀淡淡提醒。 林野看了眼沈听肆,沈听肆却没有动,靠在椅背上,像是疲惫到了极点,就这么靠着,不知道在僵持些什么,或者说,坚守些什么。 林野不敢说话了。 就这么坐着等,等时间一分一秒的过。 后来,王珍来了,站在门口不敢进门,林野起身的时候,沈听肆都没有站起来,他的表情成为了整个就诊室内最冷漠的一个。 林野心里怕极了,觉得才几个小时过去,这个世界都变了。 王珍低低的说抱歉,扁栀轻轻的笑了一下,说:没关系。 她让林野带着王珍去晚宴,林野又看了眼沈听肆,他依旧没动,金丝边的眼睛搁在手里,眼神低垂,一丝眼神都没有分给他。 林野崩溃的想哭,他都不明白这个世界怎么了。 沈听肆又怎么了。 怎么忽然间整个世界都这么叛逆起来。 “姐,你跟我们一起过去晚宴吧,你回来爸真的很开心,今天是他生日,即便是他不应该说那些话,但是你看在他生日的份上,就算了呗,成不成?我保证以后爸绝对不会再勉强你。” 这话说的,林野自己的都不信。 林决是有他的固执在的。 最后是周岁淮起身,他劝着林野跟王珍先会晚宴,然后自己又在位置上坐下。 就诊室内又只剩下翻书的声音。 直到皮鞋声由远至近。 林决站在门口,黑着脸,对扁栀无可奈何,“时间到了,走吧,还要我这个寿星请你不成?” 见扁栀没动。 林决气急,走到扁栀身边,牵起她搁在桌面上的手,气急败坏又郁闷地说:“真是我祖宗!” 第109章 林决跟扁栀的关系,绝对不简单! 林决这一声气急败坏的低吼,在中医院的走廊里久久回荡。 也不知道是谁手这么快。 把视频传上网了。 陈决啊,商海浮沉几十年的商业大佬啊,对着一个毛头姑娘叫:祖宗。 这不足十秒的短视频瞬间窜上热搜。 网友们,商界的朋友们纷纷吃瓜。 “我的天!我惊呆了好么?我这是什么情况啊,林决居然喊扁栀祖宗???这是神马情况!” “而且广大网友们,你们有没有觉得这一声祖宗里面有一丝无可奈何,又有一丝的宠溺在里面?” “林决跟扁栀的关系,绝对不简单!” “楼上的,你这不是废话么?!喊祖宗了,还能是简单关系,我现在脑子里很乱,我都有点不敢说。” “楼上的,你不敢说,我来,扁栀牛逼啊,前面儿子跟着团团转,后面老子叫祖宗,这是老少通吃啊!扁院长不可限量啊!” 这话一出。 关于扁栀依靠儿子上位老子的消息顿时把娱乐平台都被搞瘫痪了,而寿宴现场的众人更是神色同情的看着王珍。 眼神里都是:王珍女士,你老公出轨了你知道吗? 只有少部分知道扁栀身份的人眉头紧皱,心想着:这个世界是疯了吗?这是什么道德沦丧的媒体平台,什么都敢乱说。 也不怕宠女如命的林决踏平他们么。 毕竟,是祖宗都叫得出口的程度了。 扁栀在家里的地位,不得了啊。 扁栀到晚宴现场的时候,晚宴还没开始,但是大部分的人都已经到了。 厚重的大门打开。 扁栀一席白裙,盘着简单的发髻登场。 在她出现的那一刻,所有人像是被瞬间夺走了呼吸。 不是因为她是“扁栀,”在所有人认出她之前,众人的大脑里第一时间判断出的是,她是这个晚宴上最美丽的女人。 她一席白色长裙,肩带纤细,露出优美白嫩的脖颈,只盘着最简单的发髻,却高傲的像一只华贵的天鹅,自带闪光,她在哪里,哪里就是成了焦点。 她有一双清高的眼睛,面无表情的时候,给人疏离的淡漠感,看向熟人浅浅勾笑时,周围又瞬间春光灿烂,让你忍不住想是什么事情能够让仙女开心,反应过来的时候,自己已经跟着勾起嘴角,不自觉的笑起来。 这是欧墨渊第一次看扁栀穿礼服。 他很难形容他复杂的心情,只是视线跟着她往前,她脱了白大褂,换上白裙,纤细的腰肢盈盈一握,手臂柔软白嫩的暴露在空气中,散发少女馨香。 在这一刻,他忽然隐约意识到自己失去了什么。 一起愣住的还有沈听肆、周岁淮跟林野,三人眼里齐齐闪过惊艳。 林野看着扁栀,对身边两个男人傻乐,“怎么样,扁栀穿的是我送的礼服,好看吧,比我们公司新捧的小花都漂亮一万倍。” 沈听肆抿了抿唇,在看到扁栀发髻上的装饰时,才轻轻勾起嘴角,“她戴了我送的发饰——一颗蓝钻。” 周岁淮也笑,“戴了我送的粉色珍珠手链。” 林野跟沈听肆看了眼扁栀手腕上的手链,半天了都看不懂,于是偏头问,“你这什么来头?” 周岁淮沉默不语,只看着扁栀笑。 王倩对着扁栀招手,在扁栀走到跟前时,笑了笑,“厉害啊师傅,你这行头看着低调,是把一座海岛戴身上了么?” 扁栀笑了笑,刚想回答,身后忽然传来一阵尖锐的笑声。 “呦——我说是谁呢,是咱们热搜的绯闻女主角啊?”欧瑶从远处大步走过来,狰狞的表情让她整个面部扭曲丑陋,“扁栀,我可真是佩服你啊,事情都闹成这样了,你居然还有脸出现在这里,怎么,为了上位,连脸皮都不要了?” 扁栀转身,上下打量了一眼欧瑶,意味不明的笑了一下。 欧瑶顿时炸毛,可打心底里惧怕扁栀的“妖术。” 要是在这里失态,奶奶一定会剥了她的皮,她紧急后退两步,有些露怯,“你、你笑什么?” “笑什么?”万倩走到跟前,冷笑,“笑你把无知当饭吃,我告诉你,前段时间是老娘出国去谈生意了,我告诉你,你以后要是胆敢再对我师傅使绊子,我撕了你!” 万倩在这个圈子里泼辣是出了名的。 欧瑶不敢轻易招惹。 她偏头看着神色淡定的扁栀,一股怒火涌上来,音量大起来,“你做小三,破坏林总家庭你还有理了!大家都来看看啊,这就是扁栀,现在看她穿的人模狗样的,她就是个十足十的小三!” “扁栀,我们这里是正经晚宴,有人邀请你吗,你就敢来!保安,保安人呢!”保安赶紧过来,欧瑶叉腰,“你看看她有没有邀请卡!是不是偷偷跑进来的!我告诉你,这种小三上位的女人没下限的,为了钱什么都做得出来!” “之前就是为了钱嫁给我哥哥的,现在为了钱,脸都不要了,这么重要的场合,居然舔着个脸来,你们快点查查,她有没有邀请卡!” 保安看着明艳动人的扁栀,晃了神,呆呆傻傻的看怔了。 欧瑶皱起眉头,心里大骂:男人都是视觉动物!这就看呆了!真是没见过世面! 她狠狠推了一把保安,保安才回过神来,脸颊微微发红,对扁栀道:“不好意思,这里是重要晚宴现场,请出示您的邀请卡。” 扁栀:“我没有邀请卡。” “哈哈哈哈——”欧瑶忽然就疯狂笑起来,像是抓到了能够让扁栀出丑的把柄,她大叫着周围的人来看,“你们看啊,她确实没有邀请卡,她刚刚说了,她没有邀请卡,她就是偷偷进来的!” “保安,快点把人拖出去!” 欧墨渊皱眉走过来,扯住欧瑶乱舞的手,盯着扁栀略施粉黛的小脸,对扁栀说:“这里不是你来的地方,赶紧出去。” “晚宴马上开始,待会儿林决夫人进来看到你,不会高兴,届时你更下不来台,扁栀,不要自取其辱。” 第110章 那我倒想看看,是怎么个自取其辱法。 扁栀轻巧的笑了笑,“哦,是么?” 她轻视的看了眼欧墨渊跟欧瑶,轻描淡写,“那我倒想看看,是怎么个自取其辱法。” “也想看看,最后辱的究竟是谁。” 欧瑶觉得这个女人想往上爬想疯了。 居然能这么厚着脸皮留下来,还留得这么理直气壮。 “保安!你没听见吗?!”欧瑶是不敢近声扁栀的,于是怂恿保安道:“她没邀请卡!还不赶紧赶她走!” 扁栀见她这怂样,往她逼近了一步,笑的无害且单纯,“怎么?不看我怎么被王珍羞辱的待不下去了?” 她比欧瑶高,穿了高跟鞋之后,整整比欧瑶高了半个头。 扁栀微微俯下身子,跟欧瑶对视。 她的笑容清淡,言语却叫欧瑶窒息,她说:“不是喜欢造谣么?怎么?还怕我这个正主在场啊?” 看着欧瑶缩着肩膀,躲到欧墨渊的身后,扁栀的笑意更欢了,可欧瑶却明明看到了扁栀眼底的杀意。 那种冷静到了极点,隐匿在笑容中丝丝凉凉从脊梁骨攀爬上来的杀意。 “我说过的吧,别惹我的,”扁栀弯起眉眼,“怎么不听话呢?” 欧瑶心中大骇,好几个退步,差点直接摔倒。 扁栀自立起身,看也没看欧墨渊,只淡淡道,“林野。” 林野麻溜的过来,修罗场什么的,他喜欢! “小的在呢。” 这话一出,不晓得扁栀身份的人,神色大震。 林野啊! 那可是林野! 怎么就自称“小的”了,这还是那个天不怕,地不怕的混不吝富二代林野么! 这么卑微! “邀请卡呢。”扁栀淡笑。 林野:“哦”了声,转头,“沈听肆,邀请卡。” 沈听肆大手一挥,秘书递上厚厚一叠邀请卡。 沈听肆接过,走到扁栀身侧,递给她。 扁栀接过,挑衅看着欧墨渊跟欧瑶,笑容清浅,“邀请卡?要几张?一百张够不够?” 欧瑶顿时脸色惨白,口里念叨着:“疯了,疯了,你们都疯了,扁栀可是要勾引林决的女人,你们作为王珍的儿子,一点都不维护自己的母亲吗?” 没有人回答欧瑶,只是都居高临下的看着她,眼底毫无温度,杀意统一。 一侧的陈语嫣完全不了解沈听肆跟林野这是什么状况。 她淡淡提裙走上去,捂嘴很骄揉地笑了一下,“沈总,林总,你们可能不了解扁栀,她这个人看着无害,可是很会用外表蛊惑人心,她做的所有事情都有动机,我们是怕你们被人骗了。” 沈听肆压着眉头冷眸扫了眼陈语嫣,眼底凌厉尽显。 “哦?是吗?”沈听肆没再看陈语嫣,而是直直看着欧墨渊,“眼瞎的人总以为自己清明,实际上愚蠢不可救,是谁披着无害的外衣,很快会见分晓。” 沈听肆这话,颇有深意。 欧瑶跟陈语嫣都呆住了,好一会儿没有反应过来。 而欧墨渊则皱起眉头,他深深的看了眼漫不经心的扁栀,对她的身份再一次起了猜测。 陈语嫣的脸色略僵,她知道刚刚沈听肆是在点她。 陈语嫣的脸色有些白,心里难堪,沈听肆她惹不起,陈语嫣的发狠的目光落向从始至终神情淡漠的扁栀。 “扁栀,你说说你,这样就没意思了,”陈语嫣刻意抬高了音量,引来众人瞩目,“今天确实是重要场合,希望出风头我们也可以理解,但是你佩戴假货出场,也未免太逊了吧?” 众人闻言,当真被吸引过来,围观扁栀今日穿着佩戴。 扁栀一脸坦然,歪头看着陈语嫣的丑态,“哦,那你倒是说说看,我身上东西是假的,说清楚了,我好让买东西的人也吸取个教训?” 扁栀话音落下,站她身后的三个男人,脸色齐齐挑衅地看着陈语嫣。 陈语嫣以为这是期待,她轻咳了声,觉得自己出风头的时候到了。 她平时对时尚尚且精通,于是,她指着扁栀头顶上的那颗蓝色钻石,挺直腰杆,一副教导模样,“这个蓝钻仿照的是亚洲之心的款式,我们都知道钻石珍贵,且以克拉为单位计价,而亚洲之心仅此一枚,是临国皇后皇冠上最夺目的一颗钻石,市价高达2亿美金,折136亿人民币。” 见众人感叹,陈语嫣神色越发得意,她神神在在,“这枚钻石上个月被我国一不知名的富商拍得,扁栀你消息挺灵通啊,知道富商不会出面今日晚宴,所以滥竽充数,好心机!” 众人闻言,偏头看着扁栀头顶的蓝钻在灯光下折射夺目光彩。 “这、看着挺真的啊。” “是啊,这就算是仿照的,应该也价值不菲了,挺好看的。” 陈语嫣听着众人的讨论,眉头紧皱,她继而指着扁栀身上的礼服。 她再次抬高音量,“众所周知!alex服装设计大师设计衣服的时候,都习惯在西衣服上留下自己的设计痕迹,你们看扁栀身上这件,风格极简,腰身却带alex大师惯用的收腰镂空设计,让纤细的腰肢体现女性美感,同时裙摆设计唯美,不冗长也让整体看去身材高挑,宛若仙人。” 林野乐呵呵的对着周岁淮,“哎,听见没,老子买的。” 下一秒。 林野就听见陈语嫣说:“不过,扁栀这裙子有一个致命败笔!” 扁栀没什么反应,抬手叫服务员拿来了果汁,懒懒看戏。 倒是林野,皱起眉头,无语回怼,“什么败笔!你今天最好给我说出个1、2、3、4、5!否则你给我等着律师函!” 明眼人都察觉林野态度不对劲,陈语嫣却沉浸在自以为是的科普里。 “alex收山了!扁栀你不知道吧?” 扁栀摇头,“我不知道。” “哈哈哈——”陈语嫣像踩到扁栀小辫子那么快乐,她笑得恣意,得意忘形的扯了扯欧墨渊的衣袖,“我就知道你不知道!alex大师年纪大了,早就收官,所以即便你形仿得像,你这件衣服也只能是山寨!” 还不等林野开口。 陈语嫣得意洋洋的指着扁栀手上的这一串粉色珍珠手链。 “这串珍珠手链是冰冰糯糯的粉色,可爱又诱人,是初恋时的心动感觉,优雅的珍珠搭配招桃花的粉水晶,寓意独一无二的珍贵爱情,虽然看着不显珍贵,可是这是十三年前,亚里沙王妃亲自佩戴,后来送给了我国的一个小男孩,这串珍珠寓意天长地久的守护。” “扁栀,你挺会挑的啊。” 扁栀还是没说话,倒是周岁淮乐呵呵的,“嗯,解读得不错。” 林野偏头,问他,“你这鬼东西,什么时候弄来的,人家为什么送你,十三年前你才几岁啊,就爱情,你懂个屁!” 周岁淮没说话。 只低笑看着扁栀纤细的手腕上套着的珍珠手链,觉得全世界在这一刻都圆满了。 也不枉,他来这世间走这么一遭。 扁栀转头看了眼周岁淮,果然他会答应的爽快是有猫腻的。 周岁淮咧嘴开始跟她装傻。 陈语嫣原本以为揭穿扁栀的爱慕虚荣跟作假手段,周岁淮、沈听肆他们会看轻扁栀。 谁承想,他们并没有! “你们被扁栀骗了!你们一点都不生气么?!”陈语嫣觉得这个世界都被扁栀的外表蛊惑了! 否则,为什么她的金玉良言没有人听? 第111章 公开身份 “不生气啊,”周岁淮走到扁栀身侧,一派风流的笑了笑,“扁栀手上的这款珍珠手链,我送的。” “确实是亚里沙王妃亲自佩戴过的,她让我送给未来的心动女孩。” 众人:“???” 几秒后。 众人:“心动女孩!” “对,”周岁淮情真意切的看向扁栀,“扁栀就是我的心动女孩。” 欧瑶闻言,整个人都要疯了,几乎要直接当场蹿上去,还是被一侧的老太太给抬手拉住了。 “奶奶!” “再看看情况。” 今天的情况,她怎么看怎么不对,扁栀的态度有点太肆无忌惮了。 她必定有底牌,一定有倚仗。 众人的眼神从周岁淮的身上落到扁栀的手链上,再看向陈语嫣。 周大少爷的东西,能有假?! 陈语嫣脸色僵硬了一下,仓皇的迅速指着扁栀的衣服,“那她的这个衣服!一定是假的,alex大师真的已经退出时尚圈了!” “衣服,”林野林大少爷悠悠往前迈出一步,“我送的。” 众人张大嘴巴:“!!!” “没错,alex大师是退出时尚圈了,但是他说了愿意为最美丽的姑娘设计衣服,你说,气不气人?” 陈语嫣气急败坏,指着扁栀头顶上的蓝钻石,“这个,这个亚洲之心一定是假的!一定是!” 沈听肆往前微微站了一步,“这个,我送的。” “不知名的富商,是我。” 众人:“哦——”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陈语嫣傻眼,这几个大少爷跟扁栀随便玩玩她尚且相信,怎么可能送这么贵重的礼物。 这个周岁淮居然还公开说扁栀是她心爱的女孩! 周岁淮可是明星啊,这么说相当于官宣了! 扁栀何德何能! 陈语嫣的面部狰狞起来,身上的礼服也遮盖不住她内心的丑陋,“一定是你们理不忍心扁栀难堪,所以才胡说的对不对!” “一定是!” 她无论如何都不会相信,扁栀能够得到整个a城,三大势力男士的青睐。 “扁栀,你说句话!你这个虚伪的女人,你明明无父无母,你明明就是孤儿!” 扁栀神色浅淡的看着陈语嫣失态,仿若只是一名观看小丑的看客。 就在陈语嫣情绪积累到最高峰要动手时,厚重的门打开。 皮鞋声音稳健传来。 “新鲜,”林决的声音浑厚,他一步步走来,身边还跟着王珍,“在我林决的寿宴上惹事,说我的小祖宗是孤儿,有意思啊。” 陈语嫣一时间理解无能。 明明就这几个字,她大脑当机,她看着林决从光亮处走来,脸上威严感让她心尖一颤。 “抱歉,林总,我不是故意在您的宴会上出言不逊,实在是——” 陈语嫣还想说点什么,可林决却仿佛没有看见她,没有听见她的话一般。 直接走到扁栀跟前,淡淡叹气,语气宠溺,又略略无奈责怪。 “早些时候叫你公开身份,你不愿意,否则,今天哪里轮得到这些阿猫阿狗到你面前叫嚣。” 林决转过身,面对众人,笑的很轻,杀意却重。 “我们家这小祖宗今天说,如果她出场还需要那些个叮叮当当的东西挂在身上,都是我这个做父亲的失职,一开始我听着觉得不爽,这会儿却觉得讲的相当不错。” “怎么?刚刚是谁欺负我闺女来着?” 众人闻言,自动散开,留下脑子里轰隆隆一片的陈语嫣。 她好像听懂了林决的话,又好像没有听懂。 什么叫—— 我、闺女??? 谁闺女? 谁小祖宗? 陈语嫣整个傻在原地,林决却笑,凌厉的目光环视全场,盯着欧墨渊。 问,“你叫欧墨渊。” 欧墨渊点头,瞳孔震动。 或者说,此刻,所有的欧家人内心都处于天崩地裂中。 扁栀! 居然是林决的闺女! 亲生女儿?! “你眼睛挺瞎啊,”林决笑眯眯的说,可言语间的轻视一览无余。 欧家人内心戚戚惶恐的看着传闻中黑白通吃的商业大佬。 “知道做生意最重要的是什么吗?” 欧墨渊努力稳住,尽量不要被林决的气场压制,他顿了好一会儿才说:“手段。” 林决摇头。 欧墨渊:“权势。” 林决还是摇头。 欧墨渊顿了口气,“人脉。” 林决哈哈哈大笑起来,像是在笑欧墨渊是个彻头彻尾的傻子。 周围的人不知道林决为什么笑,只是跟着笑的前俯后仰,欧墨渊觉得此刻的一切都像是凌迟。 “是识人之能啊,傻子!” 林决的话像是满杯的红酒,“啪”一下狠狠的泼在了他的脸上。 “摸了王牌认不出,还高高在上的,——”林决上下扫了一眼陈语嫣,很轻的又笑了一声,顿了顿后,恣意道:“把野鸡当凤凰!” “傻帽不过如此。” “知道今天为什么叫你们欧家人来么?” 林决上前一步,眸光凌厉宛如进攻猎豹,他的掌心“啪啪”打在欧墨渊的脸颊上,“这脸啊,一定要当众打才爽。” 这一刻,全场静默。 欧家没有一个人敢上前,就这么看着林决肆意碾压欧墨渊的自尊。 林决的视线若有似无的扫过欧家众人,见他们都缩着脖子默默往后退,包括欧老太太,颤颤巍巍的扯着欧瑶往人群里隐匿。 林决歪头,从保镖的手里接过帕子,擦拭着刚刚打欧墨渊耳光的手,“欧老太太?” 欧老太太闻言,心尖一颤,脸上狠狠一白,笑的比哭还难看。 “我们家孩子,谢谢你三年的照顾了,未来有大礼送上,别嫌弃。” 谢谢两个字,林决咬字极重。 欧老太太一听,手上拐杖仓皇落地,差点直接瘫倒在地上,只能紧紧的抓着欧瑶的手,才勉强站稳。 林决恣意的笑着,而后牵起扁栀的手,大方对众人说:“今天说是我的寿宴,其实,就是我们给大家介绍我这位小祖宗给大家认识,她啊在家里说一不二,得哄,得宠,以后自己出来做事,难免跟各位有些牵扯,” 林决看了眼整个a城尽数的商业大佬,笑容淡淡,“当然了,我这丫头做事冲动,以后要是有冒犯的地方,大家多包涵,要是有事要沟通的,打我秘书电话,我亲自教导,她年纪轻,你们可别欺负她,我就这么一个宝贝闺女,谁动了她,就是动了我林决命。” 林决说的风淡云轻,像是开玩笑说的“哎——晚上吃的啥”一样随便。 可眼神间逼迫,叫在场众人一头的冷汗,面上还只能呵呵尬笑。 林决这客气话说的,是真“客气”啊…… 林决的言下之意是: 有事,得让着他闺女,没事别惹她,家里娇养惯了的。 我林决都叫小祖宗了,那也得是你们的祖宗。 要是实在这祖宗惹祸了,你们不能动她,得通过我,我自己的人只有我能动。 否则,就是跟我林决作对,要了我林决的命。 这话说的,众人心里一把冷汗。 这不就差公开说,小公主是我的人,你们懂点事,遇事绕道了吗? 这短护,护短的毫无底线啊。 众人再看一眼前一秒还风头正盛的欧家人,这会儿,全都跟丧家之犬一样垂眉耷眼了。 现在众人再看扁栀。 那布灵布灵的蓝钻的一定是真的。 那礼服啊,也只能小公主能驾驭。 那珍珠项链啊,也只有小公主才能配得上。 即便扁栀这会儿随手拿一个破麻袋,众人都会想:不愧是小公主,拿个麻袋都这么清丽脱俗,非凡可人。 网上的言论,在林决公布扁栀是他的亲生女儿后,瞬间转变了风向。 第112章 你为什么会嫁给我? “我艹!!!!!” “啊啊啊!!!我死了!!!” “我的老天爷!林决林总好霸气啊,这段护女儿的言论,真的是爽到姥姥家了!” “欧家人是不是有什么毛病啊?扁栀嫁给欧家整整三年了,他们家人不知道扁栀是林决跟扁妖妖的亲生女儿?!” “而且,之前还说什么,扁栀是靠沈听肆跟林野上位?这是哪个傻逼开的国际玩笑啊,中医院是扁妖妖留给扁栀的东西吧,人家回中医院,那是回自己家,扁妖妖那种神医级别的人物,她女儿需要靠男人?到底是说的这种白痴话!” “欧家人自我感觉良好啊,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家有金矿呢,我有个表姐在之前陈语嫣的医院做医生,他们欧家人之前就一直觉得扁栀嫁给欧墨渊是贪图他们家的财产,然后对扁栀各种防备。” “扁栀命大,还好没有让欧家人知道她是林决的女儿,否则完了,肯定被他们家赖上了,你们知道吗?他们这一家子特别不是人,扁栀进门三年,都在照顾陈语嫣,听说这个陈语嫣是欧墨渊的白月光。” 这话一出,全网:我¥¥…… 一片国骂,评论区瘫痪。 相较于众人的热闹,扁栀却反而没什么情绪。 呆在一侧跟万倩闲聊。 “师傅,周岁淮什么情况啊?他刚刚算是公开跟你表白,要追求你。” 扁栀想着病例,最近她手头上强脊椎炎的病人很多,治疗效果也显著,她希望总结相关经验,然后发表一篇论文帮助更多的病患。 所以,刚刚万倩的话,她完全没听见。 “什么?” 万倩叹了口气,“师傅,你真的什么都好,就是有点太不食人间烟火了,满脑子都只有工作。” 万倩指了指扁栀手腕上的粉色手链,“这个啊,你怎么想的啊?” 扁栀看了眼这个粉色珍珠。 当时戴的时候,没多想,因为款式简单,周岁淮又特意打电话过来,她才戴的,倒没想到有这一层含义。 现在人多,当众脱下来,太不给周岁淮脸了。 “回头还给他吧。” “啊……”万倩的尾音拖得很长,“为什么啊,周岁淮挺帅的啊,而且,你不知道最近有个女明星放话要追周岁淮呢,也是个富二代。” 扁栀没什么反应,只“哦”了声,然后说:“那你回头找人,关于这个珍珠手链的热搜,压下去,免得他回头不好找对象。” 万倩一脸便秘的看着扁栀,“师傅,为什么啊,周岁淮家世好,对你也好,知根知底的,多好啊,而且,你看他,眼里都是你,千万级偶像啊,多少姑娘的梦寐以求的男人,你这么轻易的就推开了?” 说话间。 两人远远地看见欧瑶端着酒杯就朝周岁淮走过去了。 勾着耳边的头发,一脸娇羞。 “看吧,连欧瑶这种万花丛中过的都不能幸免。” 扁栀点头,收回目光,“我刚离婚,没心思想这些,”扁栀笑了笑,洒脱的说:“相较于搞男人,搞钱跟医疗我更在行。” 万倩皱眉,看了眼周围的人,小声问扁栀,“师傅,有个问题,其实我一直很想问你。” 扁栀很坦然,“说说看。” 万倩一副偷腥的模样,又怕被沈听肆跟林野抓到,于是压低声音,很轻很轻地说:“师傅,你都不会在某个夜深人静的时候,对男性,有某种渴求么?” 扁栀:“你想问我,会不会想男人啊。” 万倩一口红酒直接喷出来,而后她惊悚的看着面色瓷白宛如天使下凡的扁栀。 “师傅,您真是钢铁直女啊,这话都能说这个粗暴直接。” 扁栀笑了笑,“我是医生,而且是一名外科医生,对于人体的构造我非常清楚,对于你刚刚说的渴求,那是男女之间的荷尔蒙互相吸引的作用下产生的,由此会引发男女之间对彼此的身体产生……” 万倩撑着下巴,对男女之间的互动在扁栀的科学解释中,完全泯灭。 “师傅,你说,仙女什么时候能下凡看一看啊?” 扁栀知道她这是在说自己古板,她笑了笑,放下酒杯,“我去卫生间,你自己玩会儿。” 从卫生间出来,扁栀在花园里透了会儿气。 刚要转身,就看到了迎面走过来的欧墨渊。 他居然还没走。 欧墨渊走到她眼前,面色较之上次看见的时候,似乎更差了些,不过扁栀也只是扫了一眼,便收回了目光。 欧墨渊看着如今的扁栀。 一袭长裙淡雅动人,明艳的眉眼间却已经染满疏离。 她看他的眼神里,不再充满期待,像是完完全全在看一个陌生人一般。 欧墨渊的心脏某处狠狠钝痛了一番。 扁栀却十分坦然,她不卑不亢的看着欧墨渊。 听见他问,“所以,你真的是林决跟扁妖妖的女儿。” 欧墨渊用的是肯定句。 扁栀点头,也肯定式的回答。 扁妖妖是扁鹊传人,一手针灸出神入化,各药材也配伍堪称圣手。 而林决更是不用说,孤身一人创建商业帝国,年纪轻轻时商业手段已经了得,很长一段时间,林决是以垄断商场的高姿态称霸商业市场。 他黑白通吃,即便退了这么久,如今黑白两道听见他的名字,也都依旧要给几分薄面,是个手段狠厉,果敢要命的男人。 今日一见,果然震慑逼人,气场强大说一不二。 “你嫁给我,究竟有什么目的?”欧墨渊百思不得其解,他看着扁栀,戒备问道。 这个问题,欧墨渊问过太多次了。 从前,她回答过但过半对峙敌意浓浓。 现如今,她觉得应该借着这个契机说清楚,也算是彻底翻过去这一页。 所以,这一次她回答的时候,很耐心,也没有敌意。 就用平静普通的口吻,说一件再稀松平常的事情。 彻底过去的人,已经不值得她再浪费一点情绪。 “林家,或者扁家,又或者是我的任何家人,都对你们欧氏没有任何的兴趣,这三年我始终在医院,我未曾接触过欧氏的任何商业性质的东西,这点你仔细想想应该明白,”扁栀直白道:“另外,说句大言不惭的话,欧氏的实力,还不至于需要大费周章到我父亲嫁女儿地步。” “三年,我对你分文未取,你自己应该是清楚的,欧墨渊我今天跟你说这些,是希望你能有自己的思考,也别在再因为这些事情来浪费我的时间,我不是怕你,只是我的时间需要花在更多有用的地方,这样说,你能明白吗?” 欧墨渊看着扁栀,感觉她这些话像是在指着他的鼻子说:我不想在你身上浪费任何一点时间,所以今天才好声好气的跟你摊开把这些说明白,希望你自己知道好歹。 扁家大小姐,不图他钱财,自己也有实力。 “所以呢,”欧墨渊还是想问一句,“为什么?” “你为什么会嫁给我?” 第113章 落栀师傅来了没? 扁栀双眸清澈,直直的看着欧墨渊,“是你的提议,你说的,问我要不要跟你就结婚。” 欧墨渊一怔,他呆呆看着扁栀。 是的。 是他。 是他亲自去问的她。 在陈语嫣那一次手术之后,在扁栀看了陈语嫣厚厚的一本病例本后,扁栀说:我可以试试介入治疗之后。 他找到了她,在医院深夜的长廊里,看着她,也不知为何,鬼使神差的问出了:“扁栀,你要不要跟我结婚。” 扁栀觉得事情说到这里,应该划下休止符了。 她抬步离开,快要走出花园时,身后的人忽然抬高了音量。 “扁栀!” 欧墨渊忽然顿悟,觉得自己找到了症结所在,“可是你明明可以拒绝的不是吗?!” 非亲非故。 扁栀那么优秀,那样理智,他不信她会走什么一见钟情的路数。 特别还是在她那么清楚,他跟她结婚,是在以照顾陈语嫣的前提下。 林家的大小姐,何至于卑微至此。 扁栀脚步顿了一下,她缓慢转过身子。 花园里的男人面容急切,他似乎很迫切的想知道这个答案。 曾经,她也幻想过,会有一个合适的时机,让她跟他说一声谢谢,当年迟早的谢谢。 可,走到今天的地步—— “不重要了,”扁栀坦然一笑,像是终于放下了多年执念,天空落下小雨带来一丝凉意,扁栀提起裙摆,转身前淡淡说:“都过去了,以后,就当是彼此的陌生人吧。” 扁栀往里走的时候,周岁淮正巧找过来。 看到花园里的欧墨渊时,眉头皱了一下,他垂头认真的盯着扁栀看了一眼。 确定她没事才安心了些,再转头看欧墨渊时,才发现,他确实一副崩溃又费解的样子。 站在花园里,周身都缭绕沉重的黑气。 “小乖,咱们进去吧,外面凉。” 扁栀点头,进入晚宴现场。 如果是平时,扁栀大概早就已经走了,不过今天他们是主场,所以必须要多待会儿。 欧墨渊恍恍惚惚的从花园里进门。 身上的西装肩头湿透,他却浑然不觉,只一味的陷入自己的思维怪圈。 欧老太太刚刚丢了颜面,却暂时还不能离开。 她有她的如意算盘在。 “墨渊,你刚刚是不是去找扁栀了?” “她现在对你是什么态度?” 欧老太太咬着牙,“千算万算,没有算到她居然是林决的女儿,真是失策!” 欧老太太对于失去一个金饽饽,实在是懊恼。 “不过没事,”欧老太太看着扁栀一席华服,盘起的头发上亚洲之心闪着夺目的光芒,“扁栀一直都喜欢你,现在你们离婚才不过一年,你只要有心,女孩子都心软,应该不成问题。” “林决的态度你也不用放在心上,看林决对扁栀的称呼,加上三年前她连婚礼都没有也嫁给你的情况来看,扁栀在家里确实是娇生惯养,你看看沈听肆跟林野都围着她转,想必家里也听她的,你要是跟扁栀重修旧好,回头你妹妹跟周岁淮的事情也好办,多少有了关联,即便是周岁淮不行,林野也是不错的。” 欧墨渊沉浸在自己思绪里,完全没反应。 倒是欧瑶,皱着眉头,对欧老太太道,“奶奶,你看看刚刚林决对哥哥那样,打他脸,那么多人都看见了,你还要他选择扁栀?” 欧瑶气急败坏,也是有私心的。 她觉得现在扁栀厉害的紧,她很杵她,觉得以后要是扁栀真的进门,指定会教训她。 那她还不如要陈语嫣做嫂嫂,起码对她好得多。 欧老太太哪里能不知道欧瑶的小心思。 狠狠瞪了她一眼后,教训道:“鼠目寸光!妇人之仁!你知道什么,你看看扁栀今天的穿戴,看着简约,可是价值好几个亿了,别说a城,你放眼全国,有几家人能有林家豪横? 再者,虽然林家是重组家庭,但是沈听肆跟林野都听扁栀的,不止扁妖妖从前的留下来的资产,就连林家的财产都一定会有她的一份,你就看着眼前那点好,你想想将来,你要是有这么强大背景的嫂嫂,你未来嫁给谁,人家都得多看你一眼,奶奶这是在为你的未来铺路,你懂不懂啊!” 欧瑶这么听着,觉得似乎有几分道理。 陈语嫣在一旁看着,欧瑶立马就要倒戈了,她心急的赶紧说: “奶奶,林决是个眼里不揉沙子的,刚刚那么不给咱们欧家面子,就是断了以后交好的后路,再者林家家大业大,又怎么会看的上咱们家呢。” 陈语嫣这话一说出口,欧老太太立马扭头看她。 眼神严厉逼迫,语气沉冷,“陈语嫣,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打什么算盘,正浩虽然死了,可是你还是他名义上的老婆,你要是还想呆在欧家,你就给我老实本分一点,你要是心里有别的猫腻,到时候就别怪我不给你留情面。” 当初,老太太对陈语嫣好,那是因为没有对比。 觉得陈语嫣听话好拿捏,如今有了扁栀这样的身家,那陈语嫣就不算什么了。 只要娶了扁栀,日后她家的财产带过来,欧家起码要富上好几代人,哪里是个陈语嫣能够比较的。 之前陈语嫣动了小心思,她知道,也随她,但是今后—— 欧老太太眼睛一眯。 她要看紧陈语嫣一些,少些弯弯绕绕,扁栀才好回头。 “墨渊,你听见了没有啊!”欧老太太盯着欧墨渊的脸怒道:“你以后对扁栀多上点心,你把人给我追回来,我听见没有!” 欧墨渊这会儿回神了,他不可思议的看着欧老太太。 前几日奶奶还对扁栀诸多嫌弃,言辞间非常不客气,有些话他都听不下去。 今天一见她身份不同,嘴脸转变的叫他惊诧。 “追不回来,”想起刚刚扁栀在花园里面无表情的说:以后再见就是陌生人,欧墨渊心头一凉,“我也不会去追,我跟她不可能了。” 欧老太太气急,手里的拐杖在地面上狠狠杵了两下。 “废物!” “你要是真的去追,怎么可能追不回来,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拿着之前扁栀写的那些汤药的笔记本跟宝贝一样的收着,之前我不知道扁栀的身份,所以阻拦,如今扁栀身份贵重,我便随你了,你喜欢就把人追回来,你告诉她,奶奶以后也会善待她。” 见欧墨渊不说话,欧老太太恨恨的皱起眉头,也没再一时之间太强迫。 而是转头,在大厅里四处寻找。 然后淡淡的问欧墨渊跟欧瑶,“不是说,林决的寿宴,落栀师傅会到现场么?你们看到是哪个了么?” “墨渊,你要做两手准备,你要是回头实在追不上扁栀,你就先把这个落栀师傅攥在手里,奶奶很喜欢这个落栀师傅的作品的。” 欧老太太脸上的皱眉舒展了些,看着欧墨渊笑道:“落栀师傅出自大家,是刘国栋的嫡传弟子,他们家的门派弟子遍布大江南北,你要是娶了落栀师傅,那以后南北生意的流通,就多了许多帮手。” “墨渊啊,你赶紧帮我看看,落栀师傅来了没,她到底是哪一位啊?” 第114章 我都觉得自己脏了 万倩冷笑一声,“呦——”她挑着眉,走到欧老太太跟前,“老太太,您这脸,可真大啊。” 欧老太太一时之间没有反应过来。 只记得,这个姑娘似乎刚刚看着跟扁栀熟稔,欧老太太顿时眼睛一亮,笑眯眯的打量着万倩。 这姑娘—— 虽然跟扁栀比是稍微差了点,可是放在外头,容貌也绝对是上乘,从着装打扮上看,也很是不俗。 人以类聚,既然能是扁栀的朋友,那一定也是有些身家的。 欧老太太想着,有扁栀这个参照物,这姑娘要进欧家的门是别想了,但是刚刚说的红颜知己—— 欧老太太笑的精明,“姑娘,你刚刚说什么?你是哪家的姑娘啊?” 万倩自然观察到了欧老太太的打量,她大大方方的站着任由她看,面对欧老太太的提问后,先是学着扁栀淡淡一笑。 然后在欧老太太期待的眼神中—— 破口大骂! “你脑子是不是有病啊!还是你们全家都有病!” “把女人都当做什么了,你们欧家权势上的扶梯了吗?在这里妄想什么呢,还扁栀,落栀的,我看你们全家都是弱智!” “还两手准备,忘记了谁给你们的底气,我师父之前可怜你们高看你们一眼,真把自己当做香饽饽了?以为全天下就你们家一个欧墨渊了吗?!还多几个红颜知己,你这个死老太婆,你老公年轻的时候,你也是这么教唆的吗?!” “上梁不正下梁歪,怪不得欧瑶刚当众跟男人直播,居然还敢肖想周岁淮,看自己什么狗样吧!” “以为自己金枝玉叶?多走出去看看,外头的人是怎么评价你们欧家的,”万倩想发火很久了,之前是因为扁栀在意欧墨渊,她忍了,既然现在他们离婚了,她还忍了屁! “欧墨渊,你也是长了脑子的人,怎么就能形同虚设呢,我都不明白,以你的眼光是怎么当上这个欧氏总裁的,哦——忽然懂了,欧家没人了,难怪,拿着破布当丝萝,你们欧家也就这样了!” “我警告你,别靠近我师父!否则,别说林家,就是我们万家都绝对不会答应!” 欧老太太这一连串的话中,精准抓到“万家”这两个字。 她小声的问欧瑶,“是那个万家吗?” 万倩冷笑,“对,就是你们惹不起的万家!” 顿时。 欧老太太看向万倩的眼神里充满了热情。 万倩:“……” 万倩:我艹!这人是听不懂骂吗?! 欧老太太笑了笑,“哦,是万家的姑娘啊,听说万家是个姑娘当家,看来就是你,我听人说过好几回,你万家的姑娘手段了得,弃医从商,短短几年就在商界崭露头角,看来就是你了。” 欧老太太笑了笑,“不过,跟扁栀还是差一些的,女孩子要懂礼貌,知道吗?” “哦,对了,你知道落栀师父是哪一位吗?” 千年的狐狸,欧老太太还是有些道行的,毕竟这里是林决的主场,她就算跟万倩对上也讨不到好果子吃,索性就忍了。 等到墨渊追到了扁栀,她自然也就不敢嚣张了。 万倩一口老血都要喷出来,她气急的要撩袖子上去时,忽然有人轻轻拉住了她的手。 万倩一转头,“师父。” 欧老太太一看见扁栀,脸上立马绽放笑容,遍布皱眉的脸上彰显喜悦。 “栀栀啊——” 就这么三个字,万倩差点当场背过气去。 “老太婆你喊谁呢你,你在恶心谁!栀栀是你叫的吗?!” 扁栀也微微皱眉。 这位老太太可是个厉害的,笑里藏刀,表面功夫做的特别好,人前的时候,一副长辈模样,可嘴上功夫十分了得。 她见过好几次她拉着她们医院的护士长在说小话:“这个扁主任啊,做事情是认真,可是认真过头了就是较真,女人做主任确实压力大,你们看看,前前后后的折腾我们家语嫣,不知道的还以为多敬业呢,你们都得小心她,你们扁主任的野心可大着呢。” 当时扁栀听了满头黑线。 可转头她进入病房时,老太太又指挥着她务必要事事细心。 “都是一家人,不说两家话,叫栀栀不是应该的么?”说话间,老太太就要上来扯过扁栀的手。 万倩一见,立马抱着扁栀往后退了好几步。 这老太太比商场上的那些人更难缠! 扁栀也被欧老太太这夸张的举止吓了一跳,不过她很快反应过来后,轻轻拍了拍万倩的手,示意她冷静点。 “没事,我来处理。” 万倩眉尖下压,气势汹汹地站在扁栀身后,心里想着,但凡这欧老太太再敢上手,她就一脚踹过去,把她们家师父火速抱回家。 “没有一家人,”扁栀的语调温和,也很平静,丝毫没有被气恼的样子,泼皮无赖,她当医生这些年,见得多了,从前对这老太太宽容,那是当自己家长辈忍让着,现如今,倒是不必了,扁栀直接道:“以后,也不会是一家人。” 扁栀的话,叫欧老太太的笑意收敛了几分。 “栀栀,是我的小名,既然不再是一家人,那欧老太太也没有这么喊的必要,”扁栀笑容浅淡,“毕竟,咱们真的不熟。” 欧老太太的笑意彻底放下来。 她太习惯对扁栀颐指气使了,面对如今漠视她的扁栀,她完全无法适应。 “扁栀!你跟谁说话呢,这是你跟长辈说话的态度吗?!林家自然是高门大户,教养出来的女儿就应该有教养!否则只会叫人贻笑大方!” 扁栀听见这话,脸上的笑意浓重了些,像是忍不住般,扁栀反问,“你说什么?” “教养?” “欧家有这个东西么?” “您确定您说的是——教养?” 扁栀偏头,脸上带笑,看起来明艳纯真,可说出的话,字字入骨。 “您家的教养,就是让欧瑶当众发春,您家的教养就堂嫂堂弟的关系混杂搞不清楚,您家的教养就是攀附权势,嘴脸丑恶。” “那么抱歉了,我们林家,还真的没有。” 扁栀看着捂着胸口的老太太笑了笑,俯身看着老太太的眼睛,一字一句:“欧瑶喜欢周岁淮啊?” 扁栀幽幽嗤笑一声,“下辈子吧。” 顿了顿。 扁栀上下扫了欧瑶一眼,颇为惋惜的叹气,“这基因,这脸下辈子——周岁淮都不一定能看的上,那就多做点梦吧。” “毕竟,梦里什么都能妄想一下的嘛。” 欧老太太被气得当场要背过气去。 可扁栀始终一副笑眯眯,软绵绵的样子,清澈的眸子里满是纯真,倒是想不到,说起狠话来,能让人这么吃瘪! 欧老太太刚要说话,便见眼前一暗。 有人往前站了站,最终站定在扁栀身边,她听见欧瑶惊呼了一声,“岁淮——” “别,千万别!”周岁淮立马一副受尽侮辱的样子,“我姓周,周岁淮,哦,我过来就是说一声,欧大小姐,您做梦也别肖想我,真的。” 周岁淮可怜兮兮的看着扁栀,眉尖微微下压着,桃花眼里满是脆弱,“我只能我们家小乖想,别人,想一下,我都觉得自己——” “脏了。” 第115章 扁栀就是落栀!! 周岁淮的音量低低浅浅,搭配着性感的嗓音,听得欧瑶现场花痴。 欧老太太被当众下了脸面,气急败坏的看了眼扁栀。 觉得这个女人真是跟当初不一样了,气场完全与之前不是一回事。 说起话来,尖刻的很。 不过,这只会让她觉得扁栀这是在欲擒故纵。 开玩笑。 她活了这么一大把年纪了。 见过多少女人为爱痴迷,即便撞了南墙也依旧初心不改。 当初扁栀跟墨渊不过只见了一面,就定下婚约,可见扁栀是喜欢墨渊的长相跟气场的。 这种依恋,可比单纯的喜欢钱好拿捏多了。 女人呐,一旦动了真情,万劫不复。 这么想着欧老太太气顺了,又笑了笑,“扁栀啊,我知道之前我们欧家委屈你了,你现在气不过,多说两句,我大人有大量,就当开玩笑了,不过任性要有个尺度,奶奶还是很喜欢你。” “你之前为家里调理的中药汤药效果很好,什么时候再回家里,奶奶也跟着你好好学学?不说以后,虽然你如今跟墨渊离了婚,可是终归是当过一家人的,咱们可不能叫外人看了笑话。” “你说,对吧?” 欧老太太这话一出,连偷偷旁听的众人都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 牛逼啊! 这是为了攀上扁栀,连脸都不要了。 万倩也呆住了。 这老太太的无耻超越无极限啊。 周岁淮微微蹙眉,将扁栀落在身后,看着欧老太太的嘴脸,嗤笑一声,“老太太,不好意思了,扁栀不再是你们家的了,以后要嫁,也只会嫁给我们林家。” “不过,你确实应该去喝喝中药,你的脑子我看跟你的年纪一样,行将就木。” 始终站在一旁的欧墨渊看着周岁淮的手握住了扁栀的手腕,他皱起眉头,看着周岁淮。 “周岁淮,面对长辈你该这么说话么?” 周岁淮也笑,他偏头看了眼欧墨渊,笑容满是深意,“不然呢,怎么说话?好学生,看来你挺懂提高道德标准啊?那当初又怎么会成为抢功的人呢?” 欧墨渊一听,立马变色一边,他面色晦暗的冷冷咬牙,“过去多久的事情了,旧事重提,有意思?” 扁栀不懂他们在说什么,偏头疑问的看向周岁淮。 周岁淮轻咳了两声。 刚刚失言了,不该在小乖面前说这个,他转了话题目光压迫凌厉盯着欧墨渊,“离婚了,就是离婚了,以后不要让我看到你们纠缠她,否则,我们周家也不是吃素的!” 一会儿万家,一会周家,还背靠林家,欧老太太眉头皱起来,这扁栀后头靠山太多,不好弄啊。 欧老太太扯着欧墨渊的手往后拽,不想跟这些人再正面起冲突,横竖回头搞定扁栀就行。 她捏着拐杖,目光落向别处,自言自语地问了句:“落栀师傅怎么还没出现啊。” 万倩都被气笑了。 “老太太,还惦记着呢,”万倩讽刺一笑,“怕是你今晚要落空了呢,落栀师傅啊,”万倩扫了眼欧墨渊,“是看不上你们家欧墨渊的。” 欧老太太撅着嘴,半点不相信。 刚要反驳时,便听见门口一声喝,一个虎背熊腰的男人走了进来。 “刘——刘国栋师傅!” 最先反应过来的是痴迷粉欧老太太,她捏着拐杖的手都在发抖,颤颤巍巍地迎上去,“刘——” 只说了一个字,男人跟他身后的弟子从她身侧路过,卷起一阵厉风。 欧老太太完全不介意被忽视,她转过头,刚要说些讨巧的话。 便见刘国栋双手叉腰,站在了扁栀的跟前。 伴随着一声清脆的“师父。” 欧老太太满头问号。 众人:“谁??!!” 众人:“什么父???” “丫头,”刘国栋的声音洪亮,国字脸,看着严肃,“今天路过正好过来瞧瞧你,瘦了。” 扁栀笑了笑,在刘国栋面前,她永远最放松。 “你爸一把年纪,还这么大排场,”刘国栋手里捏着一串佛珠,扫了眼在场众人,冷冷问话,“没人欺负你吧?” 扁栀笑了笑,“没有,师父你在a城待几天?” 刘国栋:“今晚就走。” 话音落下,刘国栋身后的弟子偏头乖巧喊了声,“师姐,师父是绕道专程过来看你的,师父最疼你。” 刘国栋撇了弟子一眼,颇不满意地看着扁栀,“最疼有什么屁用,叫你跟着家里学,非要去搞什么继承家产这一套,一点也不可爱,我跟你说,我那边的事情一堆,你是嫡传入室弟子,该担得责任你到了时候你就得回来担着。” 刘国栋的音量不小,在场所有人听得一清二楚。 【该担的责任你到了时候你就得回来担着。】 这几个字代表什么?! 老天爷! 这代表刘国栋要把产业全数交托给扁栀?!!! 刘国栋木艺出身,榫卯国宝级大师,不出手则已,一出手就是要进博物院级别的手艺,他二十三岁名声大噪,三十岁开门收弟子,现如今五十五岁,产业遍布天下,弟子遍布大江南北,刘国栋一生都在钻研手艺,并未结婚生子。 传闻,他有一个入室嫡传弟子,名为落栀,十二岁就跟着刘国栋学习手艺,刘国栋对弟子跟外界直言: 未来刘家东西,一分一毫都是留给落栀的。 众人对落栀好奇,可刘国栋却对这姑娘十分保护,连同上下众弟子,也对落栀容貌只字不提。 现如今,谜底揭开。 扁栀就是刘国栋亲传弟子啊! 众人惊诧时,欧老太太神色大惊,她瞳孔震惊的看着扁栀,好一会儿都没有反应过来。 这——扁栀就是落栀!!! 扁栀看着刘国栋温顺的笑了笑,“师父,我可一开始就跟您说了,您那一套东西,该留给适合的人,我不合适。” “狗屁!”刘国栋虎声虎气,“老子说你合适,你就合适,犟什么,我告诉你,差不多时候你得给我回来!” 刘国栋环胸,趾高气扬,“别让你那些不争气的师兄弟们来求你!” 众人:“……” 还以为,刘大师要说出什么有气势的话来。 用最狠的语气,说最怂的话,爱了、爱了! 一时间,众人看扁栀的眼光都不一样了。 林家独女,这一层霸气光环了已经了不得,现在加上刘氏未来接班人,那得富可敌国啊。 偏偏扁栀一点富二代的骄纵脾性都没有。 人家是学霸,妙手神医,一个人撑起扁氏中医院,一点不良习性都没有、偏偏还是个庄重、自律的姑娘,谁家不爱! 顿时。 适婚男孩子们都齐齐往前一站,面对扁栀露出满分得体微笑。 第116章 尽早把扁栀给我追回来! “刘国栋!”林决刚刚跟朋友寒暄完,就看见有人来抢他闺女,他几个大步急切过来,“你怎么来了?我让你来了吗?” 刘国栋都懒得看林决,“老子又不是来看你的,来看我徒弟,你说说你怎么当爸的,我徒弟最近看着瘦了不少,你要是不会养闺女,老子带回去自己养!” 林决烦躁的要命。 扁栀小时候从乡下回来,精神一度不正常,后来听信别人说的转移注意力,就送到刘国栋那里去学习手艺,毕竟榫卯这种东西,也不用多说话,不会让扁栀有情绪波动。 结果! 这成为了林决这辈子最后悔的一个决定。 奶奶的,这个老小子非要把嫡传弟子的名头给扁栀,他还没同意,他对外宣布了。 要不是他拦着,这老小子能让扁栀管他叫:爸! 简直不要脸面到了极致。 偏偏扁栀特别依恋他,对待他比对待他这个亲爸还亲热,看得他心梗烦躁。 “看完了吧,”林决皱眉,把扁栀的手从刘国栋的手里薅过来,“看完了赶紧走。” 刘国栋压根就懒得跟林决废话,眼光柔柔的看着扁栀,“就过来看你一眼,有事,该走了。” 扁栀表情一怔,轻轻地“哦”了一下,表情委屈。 看得刘国栋跟林决一阵心疼。 “你这孩子,从小就倔,哦,什么,想师父了,就来看我,别管什么狗屁家规,在老子这里,你就没有什么必须要守的家规,”刘国栋将手里的手串套进扁栀的手腕里,笑眯眯的,“丫头,过去的事情不重要,重要的是往前看,懂吗?” 扁栀知道刘国栋是特意过来看她离婚后的状态,怕她过不好。 她点了点头。 刘国栋笑了,刚硬的脸上细纹舒展,“咱们刘家的继承人,怕什么走错路,看错了,错了就趟过去,怕啥,真有啥,你当你这些师兄弟们是死的么?尽管去做想做的事情,万事有师傅你,别整天听你爸的那些臭规矩,把咱们家闺女都养委屈了。” 扁栀轻轻吸了吸鼻子,小声,“嗯。” 刘国栋:“行,那师傅走了。” 林决看着扁栀那委屈的小模样,咬牙切齿,“这就走了,不缺你这块蛋糕。” “切——”刘国栋瞥了林决一眼,“老子是来给你过生日的么,老子来看闺女的,走了,门口私人飞机等着呢,丫头,回程的时候师傅过来寻你吃早点,给师父乐一个。” 扁栀这才笑了。 林决看着自己闺女对着别的男人依依不舍的,心里翻到一瓶老陈醋。 送走了刘国栋,林决看了看身侧的扁栀,叹气,“你亲爹站着呢,情绪也差不多收一收,那老东西倒是舍得,你那串东西,他师傅传下来的吧,就这么给你了?” 扁栀又小声的“嗯”了声。 看着林决心里翻江倒海的想跳脚。 他的闺女! 亲的,这个刘国栋搞得他像是充话费送的似的! 周围的一众人等,就这么呆滞的站着,看着商业大鳄站在扁栀身边,一副求关注的卑微模样,他们已经有点想不起来,那个动怒了能眼都不眨,断人五根肋骨的林决是什么样子了。 “你、是落栀?” 总有人在这个时候煞风景。 欧老太太杵着拐杖,看着白嫩嫩的扁栀,怎么看怎么觉得不像。 可刚刚刘国栋亲口认证,还给了嫡传手串,这做不得假。 “扁栀,所以,你真的是落栀?” 欧老太太也算是落栀的狂热痴迷者了,不过家里少有收藏,只一件榫卯海黄龙头交椅。 想来当初是看她痴迷落栀作品,扁栀给她做的? 她视若珍宝,这些年别说拿出来坐了,就是别人碰一根手指头,她都要心疼的直抽气。 “哎呀呀——” 欧老太太跺脚,一脸的懊悔,“栀栀啊……” 她上前要拉扁栀的手,被林决一把扯过,带到自己身后。 “栀什么栀!” 林决看着这老太太跟吃了苍蝇一样恶心。 他抬眼,对身侧保镖,“把欧家人通通给我带离现场!” 欧老太太哪里肯依,被保镖抬着走人了,还恋恋不忘地回头,“栀栀啊,奶奶改天来找你啊,你等着奶奶。” 林决深深吸了一口气,看着身侧的扁栀,才淡淡问,“没事吧?” 扁栀摇头。 林决:“嗯,吃蛋糕去吧。” 往前走了几步,见扁栀垂头看着手腕上的手串,林决觉得自己又心梗了。 他叹了口气,握着扁栀的手腕,往前轻轻的带,“行,知道你跟他亲,不过一个破手串,家里仓库几百条,去切蛋糕,吃块最大的。” 林决把她带到十五层蛋糕前,把刀地给她。 扁栀:“?” 旁人在台下提醒,“林大总,您生日,蛋糕得您切。” 林决瞪了台下的人一眼,“老子的闺女,别说切蛋糕,我这颗头切给她都行!” 林决握住扁栀的手,刀刃落在奶油上,然后轻轻的在扁栀耳侧说:“切了蛋糕,就把之前的破事丢开,以后依旧是爸爸最矜娇的小公主,愿你前路坦荡,一路顺遂。” 刀口从上往下,利落干脆,像是林决作为父亲给的祝福,诚挚满溢。 林野在台下催促林决,“爸,许个愿。” 在扁栀的怔愣中,林决指尖沾了些奶油点在扁栀的鼻尖上,笑了,“许过了。” 爸爸的好运,都给你。 台下的媒体记者咔咔照相,在这一刻,林决的强大羽翼支撑,给扁栀最广阔的爱与庇佑。 而此刻门口的欧老太太死活不肯走。 虽然今晚有些没脸,但是,她实在是太快乐了。 扁栀是林决的亲生女儿,还是她最喜欢的榫卯大师! 她回去就把那张椅子拿出来坐,有什么舍不得的,日后扁栀都是他们家的。 “墨渊啊,我跟你说,现在扁栀就是落栀,那正正好,之前跟你说的两手准备也不用做了,你就给我铆足了劲去追扁栀,只要追到了扁栀,咱们要什么有什么,奶奶以后再也不苛求你什么了。” 大冷天的站在外头,人来人往的丢脸的要命。 欧瑶烦躁的跺脚,“奶奶!您之前对扁栀各种挑剔,咱们刚刚还被林家人赶出来了,您就这么没有骨气,还叫哥哥倒贴上去?!” 欧老太太瞥了欧瑶一眼,“你懂什么?!骨气能当饭吃啊,你们年纪轻不懂,刘国栋虽然之前就说过要把家业传给落栀,但是并没有实际真正动作,估计是顾念扁栀年纪小,他刚刚给的那串手串,看着好像不起眼,实际上是刘国栋年轻的时候他师父传给他的,他如今给了扁栀,那就是对外宣称,这刘家家业,是当真给了扁栀了。” “你们看到刚刚宴会里面的那些适婚男人了吗?哪一个不是跃跃欲试的,墨渊,我知道扁栀现在脾气看着是比之前大,但是人家的身家在那搁着呢,你就委屈一点把扁栀给我哄回来。” 想到家里的那把海黄椅,欧老太太笑的合不拢嘴,结果吃进去一嘴的冷风。 “女人嘛,都是这样,哄一哄,之前的委屈,冷落也都忘记了,知道吧?!” 欧老太太转头看欧墨渊,却见他冷着脸,上了段成枫的车。 “喂——!” “欧墨渊,你这小兔崽子!我说的话你要放在心上!” “”尽早把扁栀给我追回来!” 第117章 初吻 晚宴过半,林决担心扁栀明天上班,让她先回去。 毕竟,今天主要的事情是公开扁栀的身份。 再者,林决觉得,自己的闺女,用不着在这里陪这些老家伙。 扁栀点头,跟已经聊high了的万倩打了个招呼后,就往门口走。 才走两步。 身侧便围拢过来三个男人。 像是保驾护航似的,跟随着她往外走。 扁栀看了眼沈听肆跟林野,“你们两,不用应酬吗?” 沈听肆抿唇,身后林决喊他,他愣当没听见。 林野这会儿老实巴交的也不说话,埋头跟着往外走。 林决皱眉看着那两个傻小子,无语叹气。 “林大总,你这魅力不行啊,这小子只跟着闺女走,你这老爹成摆设了。” 林决笑了笑,丝毫不动怒,“家里的小祖宗嘛,哄着,惯着,应当的。” “那倒是,哎——不过我看,一起出去的还有周家的小子,看着对你闺女也挺上心的,你们家要是跟周家联姻,那咱们生意还做不做了啊。” 林决余光看了眼跟随扁栀走出大门的周岁淮,眉尖压了压,不过也只是转瞬间,他抬起酒杯,笑道: “什么联姻不联姻,我林决家的闺女,用不着考虑这些,跟周家那小子也只是朋友,你们可别给我造谣多事。” 林决的落音语调略重。 众人秒懂。 哦。 林决心里的人选不是周岁淮。 旁人眨了眨眼睛,看着三人的背影。 忽然突发奇想。 “老林,你就没想过,听肆跟你闺女么?我可听说听肆为了拍下这颗亚洲之心,一个月前就亲自去了拍卖场,以高达6亿的价格拿下了这枚蓝钻,当时听说有个欧洲贵族也喜欢,争了好几轮,可你们家听肆眼睛都不眨一下,说是倾家荡产也要拿下,这气魄,这手段,可一点不像哥哥对妹妹的单纯疼爱啊。” 话音落下。 林决的面色当即沉下去,他转头,眸光似猎豹,“胡说个什么屁话!我们是一张户口本上的一家人,这话就在这里给我停了,要是以后让我听到什么疯言疯语,可别怪我林决不给情面!” 林决说完,拂袖离开。 身后的众人齐齐闭嘴。 看来,这权势纵横的沈听肆也不在林决女婿的人选里呐。 可惜了。 门口的扁栀无奈的看着身侧寸步不离的三人。 她叹了口气,看着沈听肆跟林野,“刚刚爸叫你们了,确定不进去?今晚很多商业上的人,也有爸的多年好友,你们趁着机会,走动一下,是应当的。” 虽然,扁栀不在商场。 但是有些人情世故她是懂的。 沈听肆跟林野都不说话,抿着唇,一副死磕到底的模样。 “你、”最终还是林野急了,“是不是想趁我们不在家,然后偷偷搬走。” 林野攥着扁栀的披肩小角角,“你别走,我保证家里以后不会再说那些你不开心的话,我会跟妈说的,她也不是有什么别的想法,就是,想着,送你件礼物而已。” 扁栀没说话,林野顿时更急了,赶紧转头对沈听肆说:“你说话啊。” 沈听肆垂着眼,只说了几个字:“你要搬到哪里,都行,别丢下我。” 林野郁闷死了,瞪他,“我让你劝,你这说的什么话。” 扁栀叹了口气,“不会偷偷搬走,如果我要走,会提前告诉你们的,可以吗?” 林野:“所以你还是要走?” 扁栀现在无法回答。 只说:“当然,如果我真的搬走,我保证我去的地方,一定有你们的一席之地,行吗?” 林野不情不愿。 沈听肆倒是回答的痛快,“行。” 说完,沈听肆爽快转身往宴会里头走,林野无语的看了眼扁栀,然后追上沈听肆,在他身边鬼哭狼嚎。 “沈听肆,你怎么回事啊,我的目的是要留下我姐,你怎么好像在乎的是她带不带上你?你什么意思啊?” 声音渐行渐远。 扁栀转头,看着身边的周岁淮。 事情一次性解决,省得浪费时间。 她刚要抬手解下手腕上的珍珠项链,就看见周岁淮眼巴巴的盯着她。 再次露出那种小狗狗眼巴巴的神色。 扁栀:“……” “小乖。” “我能不能请你帮个忙。” 扁栀:“……” 扁栀:“不行。” 每次对她露出这种无辜的,可怜巴巴的表情时,就绝对没有好事。 “哎呀——这次绝对是好事,”周岁淮跟上扁栀的步子,“真的,我跟你保证,绝对是天上有,地下无,万千少女都梦寐以求的好事。” 扁栀面无表情的往前走,觉得这人有点变本加厉,“没兴趣,我不要。” “而且,周岁淮,”扁栀忽然停步,十分认真的看着周岁淮,“以后不能叫小乖。” 都是成年人,扁栀原本想着,有些事情,没有回应就是答案,周岁淮应该能懂。 结果。 也不知道是不是这些年在娱乐圈,周大明星受万千追捧,自我感觉太良好了,丝毫没有听懂她的潜台词。 “也不能叫栀栀。” “扁栀,或者扁院长都行。” “周岁淮,咱们太熟了,有些话,我不说,你应该明白的,成年人的潜台词,我想你那么聪明是该懂的,所以,要我跟你说的非常明白才可以么?” “如果是的话,那我也可以很直接的跟你说。” 身边的人没了声音。 扁栀转头,想把刚刚的话说完,“我对你——” 剩余的话滞在嘴边,她呆呆的看着周岁淮,看着他倔强的别过头后,侧脸上划下的泪痕。 “你……” 之前周岁淮经常红了眼眶是没错,可从没当真掉过眼泪。 “你……” 扁栀一时间脑子里都乱了,她手忙脚乱的捏着披肩的角,给他擦眼泪。 周岁淮倒是配合,她抬手,他便俯身。 “周岁淮,你几岁了,男孩子不能随便掉眼泪,你几个哥哥没有教过你吗?” 周大明星一听,眼眶通红的盯着她,开口时,声音低哑,倔强,“没有。” 他们只说过:扁栀的脑子太活,拼智商你没戏,不如眼泪来得实惠。 “所以,”扁栀有点头疼,“你是没有被人拒绝过,所以现在非常难接受,才哭的?” 现在大明星的心理接受能力都这么脆弱了? 接受不了有人对自己也不是那么喜欢的拒绝? 内娱已经自信到了这种程度? 第122章 他自己有病跟你没关系 陈语嫣垂着头,眼底却闪过狠厉。 再抬头时,只剩下盈盈楚楚的无奈。 “墨渊,你真的冤枉我了,我当初真的以为那是我爸爸给的嫁妆款,可是后来叔叔说这么多年,他替我保管的那些钱,都投资用了,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境外会有别人汇款给你,等我意会过来的时候,你已经认定那个钱是我打进来的了。” 欧墨渊激怒,两手叉腰,额头上青筋暴露,“所以,你的意思还是我的错了!” “五年,整整五年!” “你拿这个事情跟我邀功过多少回!” “你居然还有脸那么对扁栀!陈语嫣,你才是恶毒的那个人。” 欧墨渊越说越激动,多年认定的事情被推翻,朝着另外一个自己完全无法预见的方向去走,他整个人都阴冷下来,气得几乎要杀人! 他刚要抬手自责时,忽地,心脏猛地剧痛。 他不可思议的垂头看向心脏位置时,可余光却看见陈语嫣冷冷地瞧他,勾着阴冷的笑意,叫他顷刻间毛骨悚然。 可再仔细看过去时,陈语嫣的表情却又恢复了往日里娇娇柔柔的模样。 他现在没有余力跟陈语嫣计较这些,只知道呼吸急促的几乎要晕厥过去,他努力的支撑着身体,可是痛感从四肢百骸涌至头顶,他身体微微颤了一下,然后就直直的倒下去。 欧瑶整个人都吓傻了。 刚刚欧墨渊说的事情,已经完全超出她的认知。 她还来不及跟陈语嫣问一句:当初的钱真的不是你打进来的,欧墨渊就晕过去了。 她惊慌失措的打电话时,余光扫过客厅,看见陈语嫣就站在原地。 她此刻面无表情的低垂着头,眼神极冷,她看着欧墨渊的神情像是在看一摊死物。 欧瑶手抖的厉害,不敢在看陈语嫣,只能快速的打电话叫120赶紧过来。 等她处理好一切。 再看过去时,陈语嫣已经跪坐在地上,长发落在肩头,她满脸的仓皇,抖着肩膀,拍着欧墨渊的脸,低低的呼着:“墨渊,墨渊,你别吓我啊,对不起,都是我的错,我不应该欺骗你,可是难道我的一千万就不是钱了么?我可是心心念念的都是为了咱们欧的呀。” 在等救护车的过程中,陈语嫣泪意盈盈的看着欧瑶,难过的低泣,“欧瑶妹妹,你知道的,我从始至终对咱们欧家都是一心一意的,我也不知道是谁挑拨离间我跟你哥哥的感情,你一定要相信我!” 欧瑶看着陈语嫣这张熟练的脸,喃喃道:“是有人挑拨么?” 陈语嫣以退为进,“我也不知道,可是都这么多年的事情过去了,要不是有人故意跟你哥提,你哥怎么会去查这件事呢,一定是有人挑拨离间,想挑拨咱们家之间的关系,你看你哥都被气晕了。” 随着陈语嫣的话,欧瑶陷入沉思。 120来的时候,欧老太太刚从外头喝完下午茶进来,悠闲自得的想着扁栀昨晚的那一身行头,一想到林家的闺女以后就是自己家的媳妇,她就开心的合不拢嘴。 如今看到欧墨渊面色铁青的躺在床上,一下子就慌了。 “墨渊,怎么了啊?” 她抖着声音问欧瑶,欧瑶抬头,顿了好久,却不知道应该怎么说。 这时陈语嫣上去,叹着气,擦拭着嘴边的泪水说:“奶奶,墨渊早上被扁栀中医院的胖子给打了,当时就晕过去了,刚刚回来我给他端了一碗药,才喝下去,没两下就又晕倒了,您说说这个扁栀也未免太仗势欺人了。” 陈语嫣快速的略过中间的话,一侧的欧瑶听的一愣一愣的。 总觉得有什么根深蒂固的东西,这一刻随着陈语嫣的话,在一点点崩塌。 “瑶瑶,你还愣什么?咱们赶紧去医院吧,”陈语嫣轻轻碰了碰欧瑶的手,知道欧瑶这样子看着是心里有想法了,不过她一点都不着急,欧瑶这人,智商为0,回头哄哄就行了,“咱们走吧,奶奶已经前头去了,她心里急,咱们要多帮衬着点,现在家里就咱们俩了,咱们要相互扶持呀。” 这话一落下。 欧瑶又呆呆看着陈语嫣,觉得自己刚刚的似乎是多想了。 陈语嫣那么好的一个人,柔柔弱弱的,怎么可能会有那么多害人的小心思。 对。 一定是有人要挑拨他们家人的感情! 都是那个扁栀! 如今有了家底,就各种蛊惑她人心。 陈语嫣看着欧瑶这神情笑了笑,她深深的叹了口气,然后说:“欧瑶妹妹,我知道,之前扁栀嫁给你哥三年期间,扁栀受了委屈,所以她现在恢复林家千金的身份了,就来报复我, 你看,五年前的事情,她都给挖出来了,我也是没办法,谁叫我当初不诚实,但是我是因为真的太喜欢你哥了,你也知道,奶奶是有些看门第的,要不是因为当初那件事,奶奶不会同意我进欧家门,所以,你会体谅我的对么?” 陈语嫣柔柔的举起手,“我发誓,这么多年了,我就这件事瞒了你哥,真的是因为我太想跟你们成为一家人了,所以才撒了谎。” 欧瑶这会儿心里的天平已经完全移回来了。 “语嫣姐姐,我知道的,你一直对我跟我哥都很好。” 陈语嫣心里勾笑,点着头,“行,那咱们去医院吧,不过我觉得这件事也不能就这么完了,扁栀即便有权有势,她的人推了人,我们也一定是要上门说理的,毕竟这是法治社会嘛。” 欧瑶闻言,像是被点什么机关。 立马眼神愤恨,一个劲的点头。 “对,视频在那里,还那么多人看见了!就是那个胖子推的我哥!” 扁栀知道这件事的时候,网上已经渲染得沸沸扬扬了。 胖子过来找她。 “我就是轻轻推了他一下,我没想过他为什么突然就倒地了,也不知道为什么被放到网上,扁院长这件事我没错,但是我看到网上的评论了,都是针对咱们医院来的,我不想给医院造成不好的影响,我辞职!” 扁栀点开视频,看了一副忠心义胆的胖子,凉凉丢了几个字,“武侠片看多了?” 胖子:“?” 扁栀:“你太夸张了,不至于。” 胖子:“……” 扁栀看着视频全程后,又看了看胖子,笑了笑,“下去吧,他自己有病跟你没关系。” 胖子:“啊?” 呆滞脸:“何以见得?” 第123章 渣男,只会影响姐姐拔刀的速度。 扁栀刚要说话,欧瑶就带着一堆媒体冲了进来。 看得胖子都傻了眼。 扁栀皱了皱眉头,身后矮胖瘦追了上来,极其无语地指着欧瑶,“垃圾桶你们都躲,真是够可以的!” “就是她!”欧瑶一把推开面前的人,对着媒体记者指着扁栀的方向,“就是她!就是她害我哥的!你们快拍,快点让大家来看看,她的嘴脸!” 扁栀坐在原位上,淡淡扯笑,“哦,那拍吧。” 扁栀垂头,将白大褂的袖口扣得板正,然后坐得笔挺,面对镜头微微一笑。 这不像是来被曝光的,倒像是来被接受采访的。 把一众媒体都给搞不会了。 “我刚刚的微笑角度还可以么?”扁栀略困恼道,“没怎么面对镜头过,别见笑。” 扁栀看了眼高矮胖瘦,困扰地轻轻摇了摇头,“你们这四个,不太上镜,站边上去,胖子,你说呢,你挡住我镜头了。” 胖子像一只傻掉的企鹅,呆呆愣愣的听从指挥,傻乎乎地往边上站。 高矮胖瘦:“……” 高矮胖瘦:“是……这么个节奏?” 只见扁栀从容的从抽屉里拿出一支钢笔,然后架上抗疲劳眼镜,带上后,微笑问对面,“这样,会不会显得更专业一点?” 有一家媒体在直播。 弹幕疯狂刷屏。 “我艹!我艹!这是什么神仙颜值?” “而且,姐姐好可爱有没有?” “人家来找她算账的,她把人家当宣传,哈哈哈——我已经笑死在屏幕前。” “话说,富二代就是不一样啊,大山崩于眼前,我自耸然不动的架势,属实是羡慕了。” 弹幕上全是夸赞扁栀美貌的言论,气得欧瑶的手都在抖。 她看了眼一样找不清楚重点的媒体,怒喝,“我可是花钱找你们来的!你们到底来干嘛的!” 这句话一出。 弹幕静滞一秒。 而后。 疯狂的—— “什么意思!有内幕!” “给钱了是重点!” “所以,是钱了,来污蔑神仙小姐姐的么!啊啊啊!可恶,我就说嘛,姐姐这从容的态度,怎么可能是心肠恶毒的女人。” “……” 欧瑶狠狠的瞪了一眼站在门口咔咔照相的媒体,然后转头阴鸷的目光落向扁栀。 “扁栀,你叫手下人做的好事!我哥现在还在医院里!” “你要负全责!” 扁栀微微一笑,轻描淡写,“凭什么?” “凭什么?!”欧瑶尖叫呼出,她此刻非常失控,表情狰狞像是疯子,“你居然敢问凭什么?!” 扁栀挑眉,“怎么不能问呢?欧家人如今这么强势么?你要我负全责,我自然要问为什么,你说我的人推了欧墨渊,我还说他是碰瓷呢,你空口白牙的污蔑我的人,我还想告你诽谤呢。” 高矮胖瘦看着扁栀,还以为是只会被欺负的小绵羊,没想到是个大灰狼啊! 欧瑶气的直跺脚,指着扁栀,“你,你胡搅蛮缠!所有人都看见了,你身边的胖子推了我哥,你居然敢不认账?!” 扁栀听闻,不咸不淡的摊开手心。 欧瑶愣了一秒,“干嘛!” 扁栀:“检查报告啊,欧瑶这里不是欧家,你说话要讲真凭实据,不是你说什么就是什么的,你拿出欧墨渊被推伤的检查报告单,如果确实是我的人推搡导致的,那我肯定负责,不过你要是来讹钱,那抱歉了,我不做冤大头。” 欧瑶过来完全是被陈语嫣怂恿了之后,脑子发热。 哪里有什么检查单。 她压根就没想过这回事,被扁栀这么逼问着,她手足无措,下意识的开始耍无赖。 “就是你!” “肯定是你!” “一定是你!” 毫无意义,且没有任何逻辑可言。 扁栀觉得无趣,她懒得理会欧瑶,只是给了胖子一个眼色,让他把就诊室的门关了。 然后在众人的惊愕中,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不冷不热的丢了一句:“登记一下这些都是哪家媒体的记者,咱们中医院的律师部门应该很久没干活了,这里有一个算一个,通通给我告一遍。” “扰乱医院秩序,未经本人证实散播谣言,”扁栀看了眼对面开始缩着脖子的记者,非常轻的对他们笑了一下,“哦,收钱了,那再加一条,收受贿赂。” 记者们面色晦暗。 其中有一个大着胆子,“扁栀,你做事情别太绝了,以后有的是用得到我们的地方,得罪媒体,你可没好果子吃。” 扁栀闻言,抬眸,歪头想看清楚那人的脸。 可那人却怂的要命,一个劲的往后躲。 扁栀笑了笑,“我只知道,人跟人之间是平等的,我不是明星,不靠媒体吃饭”扁栀抬手,手背面向他们,语调低柔,可字字铿锵,“我凭本事吃饭。” 这话一出。 弹幕又疯了。 而热搜榜首【我凭本事吃饭】五个大字,红字加粗,爆了。 “小姐姐人间清醒啊!” “我凭本事吃饭!我天,怎么这么硬气,我好喜欢啊!” “啊啊啊啊!我宣布从今天开始,我要粉这位神仙姐姐。” “又清醒又貌美还有能力的姑娘!我爱了!” “……” 彩虹屁狂刷评论区。 扁栀上演了:姐不在江湖,可江湖总有我的传说。 很快评论区有人扒出了扁栀之前离婚前记者招待会时的清醒发言。 评论区又是一波夸: “姐姐离婚之后,真的光芒万丈啊,看来,结婚才是女性通常成功之路的阻碍。” “远离男人,珍爱生命。” “渣男,那么普通却能够那么自信。” “渣男,只会影响姐姐拔刀的速度。” “……” 媒体记者们看着弹幕,齐齐叹气,今天这一波,属实是亏了。 白送了一波宣传。 “那个,扁小姐,我们也没别的意思,主要是今早的新闻您应该也看到了,”其中一名看着还算资深的记者在胖子过去叫她登记时,悻悻握笔,半天不动后,对扁栀赔笑道:“确实是咱们这里的工作人员,推了欧总一把,欧总也确实当场就摔倒了,视频拍得很清楚。” “对,现在确实没有证据证明,推倒跟生病有因果联系,但是这事引发大众关注,您是不是应该有个交代呢?” 思及扁栀如今林家大小姐的身份,记者语气又诚恳了几分,“咱们就是说,多少要解释一下,免得引发误会嘛,对吧?” 欧瑶眼睁睁的看着那记者说出这么一番近似讨好的话,整张脸都扭曲了。 第124章 还能这么玩? “嗯,”扁栀觉得,总算遇见个说人话的了,她想了想后,对胖子说:“把各位媒体朋友都带到会议室。” 顿了一下。 扁栀又补充了一句:“把会议室里的投屏打开。” 欧瑶看着扁栀笃信的脸,大致明白扁栀想做什么,她提步想走,却被瘦子堵在门口。 “欧小姐,要去哪里啊?” 瘦子指尖对准会议室的方向,面色冷淡语调压迫,“请吧。” 欧瑶不情不愿的跟着走。 扁栀进入会议室后,把手机跟电脑连接,直接打通了视频电话。 连接的过程中,扁栀看向一侧呆滞的直播媒体,提醒,“拍呀,傻站着干嘛。” 记者这才如梦初醒,将镜头对准扁栀。 扁栀闲散的跟镜头对视了一秒,而后无奈的看着镜头后的小伙子,“帅哥,”她指了指身后的幕布,“后面,对准我干嘛,我脸上有字?” 记者“唰”的一下脸就红了,小声道:“没字。” 欧瑶在一旁看着心肌梗塞都犯了。 这小哥哥长得不错,她之前想勾搭来着,结果这人十分板正的说自己不喜欢女人。 这是不喜欢女人! 眼珠子都快粘到扁栀身上去了,还脸红! 一个大男人脸红! 欧瑶气呼呼的扯了张椅子坐下,翘着二郎腿,特别悠闲。 对面接通了视频。 “扁主任,你好呀,好久不见,今天怎么有空给我电话,你什么时候来咱们医院看看啊,我们都特别想你,你知道吗?我最近收了几个病人,特别的棘手,你知道的,之前都是你带着我做手术,现在我要独当一面,真的感觉特别的难,你——” 页面刚刚接通。 对面就滔滔不绝,这比吹彩虹屁还叫人——折服。 扁栀推了推眼镜,好几次都想打断小李的对话,偏偏对面是个话痨。 等他说完了,时间已经过去十几分钟了。 “小李,这里有个事情要跟你核实一下,友情提示,这里有挺多媒体的,你就如实回答实际情况就可以了。” 小李:“哦。” 小李:“扁主任您说,我一定实事求是。” 扁栀点头,“欧墨渊是在你那里就诊是么” 小李:“是,急诊我去会诊的。” 扁栀:“他的病情是推搡所致,还是原本有病因。” 小李皱眉:“推搡?怎么可能?哦,网上讨论的那些啊,那都是胡说八道的,如果真的是大力推倒在地面上,那身体一定有挫伤,但是欧墨渊并没有,再者,在今天急诊之前,欧墨渊就来就诊过,正好也是我接诊的,我当时就提醒过,他心脏有问题,要多注意休息。” 扁栀点头,看向对面的媒体记者。 然后对小李说:“辛苦,那就这样。” “哎——扁主任,你什么时候来医院啊,上次茶茶的那台手术我有幸做了二助,我想把这个手术经验写到我的论文里面去,但是有些细节的处理我还不是非常的理解,能不能请你有空给我讲讲啊” 扁栀:“行。” “然后我这里还有几台手术,你一定会感兴趣,你有空过来看看呗,哦,院长让我问你,你有没有兴趣做什么医院的外聘外科明星医生啊?” 短短几段话,把扁栀在外科的地位侧面描述的淋漓尽致。 挂了视频后,扁栀看向众人,“还有问题吗?” 众人沉默不言。 扁栀点头,“那行,”两只手放进口袋里,扁栀往外走,走了几步后,停在门口,她转头对胖子说:“登记还是要登记的,告也是要告的,不服气的,找林氏或者沈氏的律师团队,让他们跟你们谈。” 记者:“……” 等欧瑶反应过来的时候,扁栀已经从会议室离开了。 而网上再次炸开了锅。 当然还有现场的媒体记者。 “晦气!这是给了多少钱给我们啊,要做被告,欧小姐,我们来之前,你可是信誓旦旦的说有大新闻,这就是你说的大新闻?现在人家要告你污蔑!” “出门带点脑子吧!” “我完了,我要是带封律师函回去,还是沈氏开的律师函,我主编一定会把我骂死!” “这咋整啊,别说林氏的了,沈氏,沈听肆,他的律师团队,打遍天下无敌手,咋搞?” “而且你们听说了么?沈听肆非常疼爱扁栀这个妹妹,要是被他知道咱们瞎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你们算什么啊,”一名记者哭丧着个脸,“我同事刚刚跟我说,我们家公司刚刚被林野的娱乐公司收购了,我动了我们老板的姐姐,你们猜我会怎么死?” 众人沉默了一会儿,而后齐刷刷,恶狠狠的看向欧瑶。 众人眼神突变,阴恻恻了几秒。 而后。 直播媒体记者面对镜头。 微笑拉满,“不得不说,咱们的扁院长真的是很给力呢,人美心善,还收留从监狱出来改造的人员,医术还高,这样的姑娘,谁能不爱啊?我带头爱了!” “还有我。”其中一名记者。 “我也爱啊,你们不知道,”另外一名记者扒拉着镜头,“扁栀本人真的好漂亮,皮肤吹弹可破,简直跟刚剥了壳的鸡蛋差不多。” “……” 彩虹屁绵绵不绝,欧瑶气的浑身都在抖。 她想要出去,可门口却被胖子堵着,她只能硬生生的听完这些风吹两边倒的家伙,花式吹爆扁栀。 医院里。 欧老太太看着陈语嫣递过来的视频直播,好久都没有说话。 陈语嫣看着老太太神色不测的脸,有些捉摸不透,故而不敢随意开口。 “墨渊,那个胖子,确实推了你,网上这些言论你不用管,”欧老太太坐的非常定,筹谋也深,“你就利用这件事情,跟扁栀多些牵扯。” 陈语嫣:“???” 欧老太太:“之前那三年,咱们确实亏待了扁栀,她心里有怨气也是正常,你刚好借这个理由去跟她多见面,我看你的心脏也没什么事,扁栀不是中医院的院长在接诊么,你就拿着单子去她那里看病,想来她也不会不给你看。” 欧老太太笑了笑。 看的话,就多了牵扯。 不看的话,那说明心里还记恨,变相证明扁栀心里还有欧墨渊。 所以,看或者不看,对促进欧墨渊跟扁栀的感情都有益处。 欧莱太太这算盘打的,陈语嫣都惊呆了。 还能这么玩? 第125章 真相。 欧老太太对自己的谋算十分得意。 她太知道姑娘们真心实意的喜欢一个男人时的状态。 是宽容的。 是心软的。 是能够轻易的冰释前嫌的。 她相信,扁栀一定是这样的姑娘,否则就不可能这么委屈在欧家三年。 她微笑着,全然一副欧墨渊已经从新让扁栀折服的高傲姿态对一侧的陈语嫣说:“我知道你之前心里什么想法,但是你如今应该知道,扁栀跟墨渊才是最登对的,你之前的小动作我不是完全看不见,只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以后,你自己要懂得收敛。 正浩已经走了,你要是懂事听话,你还是我们欧家的好孙媳,如若你的存在影响到墨渊跟扁栀的感情,那到时候就别怪我不留情面给你了。” 老太太斜眼看着垂头的陈语嫣。 从上次陈语嫣流产,她就发现了,陈语嫣不是那么简单的人物。 之所以之前不说破。 一是欧正浩喜欢。 二是陈语嫣好拿捏,陈家虽然现在不太行,但是能够在欧家最困难的时候施以援手,放着也算留个将来能掏心的帮手。 可如今不同了。 扁栀的家世十辈子都吃不完的。 留不留陈语嫣,都无关紧要了,现在欧家最重要的事情,是抓紧讨好扁栀。 陈语嫣跟在老太太身边这么久,老太太心里的谋算,在她说第一个字的时候,陈语嫣已经相当清楚了。 陈语嫣的低垂的眼里划过狠辣。 可面上只能柔顺。 陈家大不如从前,她只能先忍气吞声,她心里谋算着对欧墨渊加大剂量的勾引,一边想着在适当的时候把之前拍的视频放出去,断了扁栀跟欧墨渊复合的可能性。 老太太的关注点完全不在陈语嫣身上。 她期待的看着欧墨渊,希望他尽快表态同时拿出追妻计划。 欧墨渊慢慢的从床上坐起来,回想着心脏病发时的状况,跟当时陈语嫣的心态,完全是一副已经预知的样子。 他的眸色沉下去,视线落向陈语嫣。 她此刻站在老太太身侧,柔柔弱弱,低眉顺目。 即便老太太说的话过于直白,她也是低垂着头,听话的小声答:“嗯,”并没有半个字的否认,也没有一点点阳奉阴违的神情。 她这副样子,几乎要叫欧墨渊觉得,自己的怀疑,全都是庸人自扰了。 “墨渊,奶奶刚刚的话你听见了么?你赶紧拿出态度跟计划来,让那些如今笑话咱们欧家不识货的人都看看,只要咱们想,即便是扁栀那样家世深厚的姑娘,也同样会青眼相待,二嫁欧家。” 欧墨渊冷着一张脸,掀开了被子,下床后,拿起床头处的外套穿上。 “奶奶,扁栀不可能会再嫁进欧家,我也不可能会再跟她一起,您就死了这条心吧。” 欧墨渊直接了当的走出病房。 走了好久,他打通了秘书的电话,“信息网那边查到消息了么?五年前资助欧家的究竟是谁?” 电话那头顿了一下。 欧墨渊看了眼电话界面还以为挂断了,见时间在跳动,才皱着眉头,刚要质问。 就听见秘书小心翼翼的说:“欧总,您没看邮箱么?” 欧墨渊直接挂了电话,打开邮箱。 几秒后。 步子滞住。 欧墨渊整个人神情恍惚起来,神色不可置信,身侧有人说了好几句借过,他才抬起眼,呆愣的往边上撤了两步。 信息内容十分简洁。 只有一张境外汇款记录的截图,上面一大堆英文字母,其中名字位置写着:tao duan。 段涛。 “谁?” “你说什么涛?” “你确定不是同名同姓?!” 段成枫看到这张截图的时候,整个人比欧墨渊反应的还要震惊。 “不可能同名同姓,这个账号我查过了,是你爸的账户。” “再者,这么大笔金额,除了几个行业大佬,没几个人拿得出来。” 就算是欧家也不行。 毕竟,一般的商人身价即便上亿,可资金都投在投资上。 要一下子拿出这么多钱,身份绝对不会简单。 段成枫皱起眉头,诡异的看着欧墨渊好久。 然后才憋着气,沉沉的说:“你别告诉我,你是我爸的私生子。” 打死欧墨渊都想不到,段成枫会得出这个结论。 可是,转念想想,又好像还挺合理。 虽然截图简单,可前前后后金额破亿,加上那几笔业务介绍,这如果不是亲生的,谁能一次性给这么多钱。 莫不是傻子还差不多。 段成枫越发的觉得这事不简单,他慢吞吞的看着欧墨渊的眉眼,越看越觉得事情不妙。 欧墨渊无语。 他原本认为,调查过来的名字会是扁栀。 可怎么也想不到会是段成枫的父亲,他之前甚至都已经做好了跟扁栀对峙的准备。 一时之间,他心情复杂。 也不知道是应该觉得没有欠扁栀人情而释然,还是为少了这一层纠葛而失落。 欧墨渊跟段成枫去往段家。 路途上,段成枫被自己的猜测搞的崩溃。 欧墨渊坐在车子一侧,除了一开始的惊诧外,这会儿已经完完全全冷静下来。 他不断的猜测段涛帮助他的各种缘由。 车子快到段家时,他才勉强得出个:大概是因为段涛跟已故的欧家老爷子有些渊源的缘故。 进门后。 段涛在书房见客,欧墨渊跟段成枫在楼下等了将近一个小时才上楼。 要是以往,欧墨渊估计早就已经走人了。 可今天格外有耐心,上楼时,段成枫摸了摸鼻子,对欧墨渊提醒,“你说话注意一点,我爷爷的命是扁栀救回来的,我爸现在对她比对我还亲,你们家之前那么对扁栀,我爸对你非常不满意,所以,要是说了什么难听的话,你就多忍耐吧。” 欧墨渊面容郑重“嗯”了声。 冲着段涛能够救欧家水深火热,就算再不客气,他忍耐也是应该的。 这点分寸,他懂。 进入书房。 段涛坐在中心位置上,段成枫叫了声:“爸,”欧墨渊叫了声“叔叔。” 段涛连头都没有抬,很冷的“嗯”了声后,书房陷入诡异的死寂中。 第126章 那笔钱,是林决转的。 许久后。 段成枫看了眼身侧的欧墨渊,示意他开口问。 欧墨渊看向段涛,“叔叔……” 只说了这两个字,段涛抬手打断。 他抬起头,脸色泛冷直直的看向欧墨渊。 “用不到叔叔这两个字,没有熟到这种程度,跟着外头的人叫我欧总比较合适。” 段成枫:“……” 欧墨渊也非常意外段涛会这么不给情面。 不过,他的态度还算谦和,顿了顿后,对段涛诚恳道:“欧叔叔,这里不是公开场合,我跟段成枫既是兄弟,也是项目上很默契的合作伙伴,所以叫一声叔叔,是应当的。” 欧墨渊的话刚刚落下。 段涛嗤笑了一声。 他的视线冷冷的落在段成枫的身上顿了良久,眼神威严带着压迫,段成枫小腿肚子都在抖,后背发凉时,听见段涛开了口。 “段成枫,”再开口时,段涛语气严肃冷漠,完全不像是在跟自己的儿子说话,段成枫战战兢兢的答了个:“是,”后段涛再次开口, “我跟你说过的吧,外头乱七八糟的人少结识,你如果实在听不进去,就带着行李给我从段家滚。” “欧总,”在欧墨渊想开口替段成枫说两句话时,段涛非常直截了当,毫不掩饰,“我这人不说场面话,有些话我就直接说了,你这个人我是看不起的,段成枫是我家里最没出息的孩子,我之前也说过了,让他少跟你交往,他不听,我也懒得理会,叔叔什么的掖不必叫,没事的话,我这里还忙,段成枫怎么带着你来的,你们就怎么从这里离开。” 段涛说完,偏头对门口的佣人皱眉,“王妈,你下去跟警卫说,段成枫这个逆子我以后是不打算要了,以后用不着放他进门。” 段成枫睁大了眼睛,赶忙,“爸,你干嘛啊……” 欧墨渊没想到段涛的态度会这样轻蔑,且毫不掩饰的厌恶到如此程度。 心里微微动怒的同时,更多的是不理解。 “段叔叔,我不知道中间出现了什么误会,但是,既然您当初愿意对欧家施以援手,那么对欧家,对我爷爷也一定是有一定情谊的,我跟扁栀的婚姻状况您或许有误解,但是我觉得这个误解不应该影响咱们两家之间的关系,毕竟是在商场上,欧家如今也算是有头有脸的企业,咱们友好交往,对日后企业也是有益处的对么?” 欧墨渊自认为自己说的这段话有理有据,且非常通情理。 却不曾想,段涛听了后,却像听见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一般,深深的冷笑出声。 “欧总,你还挺会给自己脸上贴金。” “你们欧氏的企业状况,拿什么跟段氏比?有头有脸?那也要看看我们愿不愿意给你这个脸。” “我们这些人真要对你动手,你有反抗之力吗?懒得搭理你罢了,把自己的脸扯这么大,还真是跟你爷爷一样。” 段涛这段话说的轻蔑。 欧墨渊开始不高兴了,虽然欧氏确实跟大企业无法比拟,可也不至于被这么轻视。 他脸色微微沉下去。 “段总,我爷爷已故,请您多少尊重些。” 欧墨渊的话说的冷硬。 听得一侧的段成枫崩溃地闭了闭眼睛,心里大呼:完蛋! 果然。 下一秒。 段涛冷笑道:“尊重?欧老头子值得什么尊重?你出门去打听打听,你们家欧老头子最会落井下石,在人家没落的时候给予致命一击,再以低价收购,成为破产老板的债主,逼的多少人家最后跳楼,你以为你们欧家多干净,那是多少人鲜血堆砌出来的,用这种脏东西拿到老子面前来说,恶心谁呢。” 段涛说的这些事情,欧墨渊多少是知道一些的。 或者说,行业里很多人是知道的。 欧家原本是从乡下上来的,靠的就是欧老爷子低价收购企业,再包装一番后转出,在买进时,对即将破产的企业各种打压,心里pua,在卖出时,对卖家各种吹爆卖出企业,可实际上的企业不过是财务报表好看,内里是完完全全的空壳公司。 像是大海边的堆起来沙雕城堡,海浪一卷,城堡瞬间坍塌消失在滚滚巨浪中,被吞噬的连残渣都不剩。 欧老爷子很精于此道,害了许多人家破人亡,欧家的家业也是在那个时候建立起来的。 只不过现在日子久了,加上欧老爷子故去很久,所以提这事的人就少了。 也就更不会有人知道,其实实际上在背后操控的人是眼光精准,杀伐果决的欧老太太。 “不管怎么说,”话说到这种地步,再谈下去只会激化矛盾,欧墨渊选择退一步,“谢谢您当初对欧家施以援手,谢谢您。” 段涛皱眉,气息沉冷,“你说的什么鬼东西,我什么时候帮助过欧家。” 欧墨渊看了眼段成枫。 段成枫意会。 从兜里掏出手机,将欧墨渊之前发给他的截图递到段涛眼前。 递过去后,欧墨渊跟段成枫都直直看着段涛。 只见段涛的神情变得十分微妙。 他像是对这笔钱毫无记忆般眉头皱了好一会儿。 然后他像是在追溯往事,眼神迷离。 段成枫不解的跟欧墨渊对视。 可转账资金加上业务订单金额,足足破百亿。 这么大一笔钱,用得着想这么久?? 段涛的这个表现,几乎要让段成枫觉得自己家有矿! 两人等了好久。 久到段成枫双脚发麻,才听见段涛后知后觉的“哦”了声。 他把手里的手机丢到段成枫的怀里,随口道,“这个不是我转的,老子不扶贫。” 这话一出。 段成枫没脑子的指着手机上的截图,“爸,这是您的名字,您的账户,明明白白,怎么可能不是您转的,这都查出来了,您就实话实……” 在段涛冷厉的眼神中,段成枫弱弱的说完了最后两个字:“说呗。” “我说了,老子不扶贫。” 段涛面色发冷,他上下扫了眼欧墨渊,越看越觉得扁栀这丫头眼光差劲。 “林决叫我转的,当时说是着急,境外汇款可以解你境外困境,所以就用我的账户汇过去了,后来他觉得麻烦,就把这几笔订单的名字改成我的,横竖是白送,谁的名字,有什么所谓。” 段涛说起这个,就觉得无趣。 当初转这么大笔钱出去,他还以为欧墨渊会上门致谢,他到时候正好撇清。 结果,几百亿出去,奶奶个熊的,跟丢进河里一样,毫无动静。 后来听说扁栀跟欧墨渊结婚,他还以为欧墨渊能对扁栀好,结果,居然为了个陈语嫣对她忽视整整三年。 说他狼心狗肺,都是轻的! 欧墨渊站在原地,脑子轰隆隆的。 “林决”两个字不断地回荡在脑子里。 那笔钱,是林决转的。 居然……真的是扁栀让林决给他转的。 第127章 这,是当真喜欢上了? 欧墨渊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离开段家的。 只知道离开时,身后的段涛对段成枫说:“以后再把这样眼瞎的人领到家里来,别怪我对外宣布没你这个儿子!” “管家!把刚刚外人走过的地板再拖一遍!” 声音轰隆,像一记狠辣的耳光狠狠的打在欧墨渊的脸上。 他这辈子都没有像今天这样丢人过。 像个完全理不清楚状况的“睁眼瞎”对着段涛说感激的话,被当面拂了面子,还得赔笑脸,最后,却发现,生生的搞错了应该道谢的对象。 而这个对象…… 是被他忽略了整整三年的扁栀。 天空下起瓢泼大雨,欧墨渊整个人沉冷的站在雨幕中,茫然的看着来来往往的车辆,心里止不住的失落。 段成枫举着雨伞追出来。 “我跟你说了,我们家老头对扁栀特别偏爱,恨不得当自己女儿宠着,刚刚的话你别放在心上,我爸就是这样说话比较直接……” 段成枫还在解释,忽的,欧墨渊转过头来,盯着他看。 段成枫被看的心里发毛,小声的说:“干嘛?” 欧墨渊狠狠的抹了把脸上的雨水,对段成枫说:“所以,扁栀是真的喜欢我。” 段成枫理所当然的点头,“当然,那么多钱不是真的喜欢的话,不可能给你,而且还是经过林决,这是等于过了家长给的,意义不同凡响啊。” 话音落下。 欧墨渊的眼神变得迷茫起来,他径直走出段成枫给他撑开的雨伞,走进雨幕中。 段成枫在身后喊了他好几声他都没有听见。 他固执的往前走,他不明白。 五年前,那个时候扁栀就已经喜欢他了吗? 在他不知道的时候,在欧家危机的时候,去求得林决给他转了破百亿的资金。 那个时候,林决是如何答应的,他不得而知,可,可以想象得到的是一定是废了巨大周折。 想到这里,他就迫不及待的想要见到扁栀。 想要问问她,是如何喜欢上他的。 欧墨渊疯了一般冲进雨幕中,整个人湿漉漉狼狈的站在中医院门口,而后被胖子拦下。 “我要见扁栀,”那一刻的欧墨渊看不见任何人,他脑子里心里只有一个念头,他今天一定要见到她。 胖子皱眉,倒不是怕欧墨渊,因为之前的冲突,两人站在一起,这会儿格外引人注意,他担心再次发生推搡,会影响中医院名声。 “我们院长说过,不见你,”胖子是个没什么耐心的,他眉目狠狠竖起,面色凶狠,“赶紧给我滚!” 周围闪光灯络绎不绝,欧墨渊执拗往前,被高矮胖瘦阻挡去路。 彼时正巧下班。 扁栀的车子从地下车库出来,欧墨渊大吼:“扁栀!你下车,我有话跟你说!” 欧墨渊墨色矜贵西装水滴不断的渗透进去,额前碎发掉落狼狈像一条丧家之犬。 他站在扁栀的车前,伸手阻拦车子去路。 扁栀先是停下了车子,等高矮胖瘦四人处理,看欧墨渊发了狠,整个人歇斯底里硬生生的怼在路中间,毫无形象可言,看着像是完全不要大总裁的脸面了。 扁栀没耐心了。 她的眉头缓缓皱起,就在车外的人以为她多少会出来应付两句时。 只见扁栀对着高矮胖瘦挥了挥手,示意他们退开。 众人不解跟着往边上站,然后便看到扁栀开始熟练倒车,她先是鸣响喇叭,见欧墨渊无动于衷后。 单手撑着车门,一只手慢悠悠的操控方向盘,然后再所有人都始料未及中踩下油门。 车子像是脱了线的弦,“咻”的一声猛的冲出去。 众人顷刻间睁大了眼睛,饶是高矮胖瘦见惯了生死的人在这一刻都忍不住心尖狠狠颤了一下。 车子几秒间近在眼前,所有人的心都悬到了最顶端。 在车头几乎要触碰到欧墨渊的膝盖时,他双腿一软,身子一侧直直的往边上闪。 扁栀的车子一秒未停速的从欧墨渊的衣角擦过,卷起一阵强烈的飓风。 雨点“噼里啪啦”的砸在底面上。 众人的呼吸同一时刻收紧,眼神地震,耳边是远处路人对话,众人却被刚刚的一幕震撼,好久都没有回神。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 人群中有人忽的:“我艹!”了一声,周围的人才像是是被解开穴道一般,茫然神情恢复了些许意识。 路人甲:“我……我刚刚都看到了什么?” 路人乙:“我想,我刚刚看到了一幕极其精彩的大脸前夫的戏码。” 路人丙:“我艹,扁栀太帅了吧,这,刚刚要是再过去一点点,欧墨渊的腿也就别要了。” 众人安静一秒后。 “哦,”大家异口同声,“也是,扁大小姐赔得起。” 路人同情的看着呆滞身体僵硬的欧墨渊,齐齐叹了口气,“惨啊,追妻火葬场,可不是开玩笑。” 而愣住的高矮胖瘦四人心里:这太t帅爆炸了,比他们四个还刚啊!不愧是老大,这脾气,这架势,这气场,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欧墨渊整个人呆滞住。 他的脑子里不断回放着扁栀刚刚在车里的表情。 淡漠。 漫不经心。 还有几分显而易见的不耐烦。 或者别人看不到,但是站在正对面的角度,他看的一清二楚,车子冲过来的时候,她连眉头都没有皱。 就那么…… 任由着车子直直的冲过来。 他不知道,扁栀是预料他一定会躲开,还是真的打着要撞死他的决定驾驶车子疾驰而来。 他完全无法联想。 扁栀如今的做法,跟当年资助欧家水深火热的会是同一个人。 暴雨来临,伴随剧烈台风。 周围的树叶哗啦啦的拍打,周围的车辆经过水沟溅起水柱,周围的人群散开,唯独剩下欧墨渊迟钝的站在雨幕中,眼神迷茫。 等到欧墨渊有了些正常神色回到家时,这件事已经在网上发酵开来。 欧老太太皱着眉头,觉得这件事实在是不妙。 欧瑶炸了:“哥,你好好的去找扁栀干嘛?她什么意思啊?想开车撞死你?!” “哥,扁栀就算是林决的女儿,也不至于这么猖狂吧!” “有什么了不起的,从前不是也追着你的屁股后面走吗?贱女人一朝春风得意,以后有的是她哭的时候!” 陈语嫣站在老太太身后,有了老太太先前的警告,她不敢太往前,只是眼神关切的看着欧墨渊,表达自己对他的关心。 可欧墨渊完全一副眼瞎的模样,直直的往楼上走。 走到楼梯口时,欧墨渊忽然挺步,淡淡的丢了一句:“欧家之前的资助,是扁栀让林决的给的。” 想到刚刚欧瑶的话,欧墨渊眼神一暗,不知道为什么忽然觉得那话格外刺耳。 他提步,一边低声沉冷似警告,“以后不要让我再家里听见有人说扁栀的坏话。” 陈语嫣一听这话,心头的一处倒塌,整个人都不好了。 先是不顾形象的追车,再到如今一味维护,听不得人说扁栀的不好。 这,是当真喜欢上了? 第128章 她不喜欢我了。 欧老太太对欧墨渊的反应倒是十分开心。 她拄着拐杖敲开了欧墨渊的门。 “奶奶,如果您是来说服我跟扁栀在一起的话,您打消趁早这个念头吧,”欧墨渊还没把身上的衣服换下来,浑身湿漉漉地站在走廊上,面容冷漠,“她不喜欢我了。” 从那辆车直直的开向他。 从一次又一次的漠视。 或者—— 是从离婚后的那一次记者招待会,她站在台上,远远看着他,眼底满是释然时,她就已经放下对他的执念了。 他却可笑的认为,她在欲擒故纵。 回想以往,他觉得自己才是那个可笑的小丑。 “欧墨渊,你说的什么话?” 欧老太太气急败坏,“你是欧氏的总裁,你的婚姻是你自己可以做主的吗?你的婚姻早在你接任欧氏的时候,就已经跟欧氏的利益捆绑在一起了。” “要利益,做人就是不能太要脸,你看看周岁淮,他就知道一个劲的往上贴,你就是太骄傲了才会舍不下最不值钱的面子跟自尊,这就是你最致命的地方!” 见欧墨渊抿唇一脸倔强不说话,欧老太太缓和了语气,不想适得其反。 “你今天既然能够这么不顾形象的去找扁栀,那说明你还是在意扁栀的,你也说了那些钱是扁栀叫林决打进来的,那得是多少钱啊?你想想得是多喜欢一个人才能做到这种地步,再加上那三年对陈语嫣的付出,你要是就这么退缩了,你还是个男人么?” 欧老太太看着欧墨渊的神情,神情微妙顿了一下后,以退为进。 “墨渊,五年前扁栀年纪小就对你倾心,可见对你多么喜欢,奶奶不逼你,你要是真的不喜欢就算了,但是你想想看,自从你离婚后,三翻四次的去找扁栀,你真的是不喜欢她么?再者,人这一辈子能遇见几个这么喜欢你的人,就这么放弃了,你不觉得可惜吗?” 欧老太太一边说着,一边观察欧墨渊的神色, 欧墨渊脸色先是闪过一丝茫然,不过很快的,他的表情冷硬起来,语气也跟着不近人情。 “她怎么喜欢是她的事,我不可能喜欢她,我也不在意她多喜欢我,我这辈子绝对不可能跟让我这么丢人的女人在一起。” 欧墨渊说完,直接进了房间,剩下老太太震怒的在走廊里将手里的拐杖撞的“邦邦”响。 陈语嫣看着眼前发生的这一切后,默默的回了房间。 她心神不定的洗了个澡后,敲响了欧墨渊的房门。 许久,里面都没有人回应,楼下的佣人看了眼穿着清凉的陈语嫣解释道:“少爷刚刚出去了。” 陈语嫣心绪忽然变得非常乱。 脑子了全都是:欧墨渊去哪里了?是不是去找扁栀了?所以欧墨渊最终还是听从了奶奶的话妥协了? 陈语嫣一边胡思乱想着,一边迅速回了房间,掏出了电话。 因为欧墨渊白天的“壮举”,整个欧氏公关部都在加班,欧墨渊抵达公司时浑身黑气。 秘书战战兢兢的上前,欧总,外界现在对您白天的举动猜测颇多,您的立场是—— 秘书间得含蓄。 其实,他真正想问的是:您真的是想吃回头草?然后被扁小姐,那个你从前连正眼都不看的女人咣咣打脸了? 他想问,但是他不敢。 欧墨渊的脸色深沉,想了一会儿后,看着几步外垂头的公关部总监淡淡道:“冷处理。” 秘书明白了。 这意思是不用理会网上舆论。 潜台词是:默认的意思。 秘书心里诧异,不过也不敢多问,垂头说“是。” 就在此刻,公关部的手机收到一条推送,他脸上焦急的神色在一秒钟内释然,他走到欧墨渊跟前,低低道:“欧总,刚刚收到最新消息,很快会有新的热搜取代咱们。” 欧墨渊冷冷看过去。 公关部经理将手机页面递到欧墨渊跟前。 欧墨渊随意扫了一眼,而后滞住,他的眉头深深的皱起来。 是一张被爆料的图片。 图片上周岁淮跟一个姑娘站在断桥上,借着成片的晚霞抱在一起深情拥吻。 欧墨渊未发一言,思绪层层叠叠,好久后,才将手机丢回公关部经理的手里。 公关部经理:“欧总,咱们要不要推一波周岁淮的热搜,这样您的事情自然而然就压下去了,”公关部经理抿了抿唇:“冷处理也是可以,但是您是公司总裁,您的形象代表公司,直接影响当天股价。” 顿了顿后。 公关部经理战战兢兢的接收到秘书递过来的提示眼神,深深吸了一口气后,小声隐晦的提醒:“听说,周先生也在追求扁小姐。” 这个爆料一出来,周岁淮的形象在扁栀的心里一定会大打折扣,周岁淮渣男形象落实。 一举两得。 欧墨渊想着刚刚看到的那张图片,沉默了一会儿,“去吧。” 公关部经理不懂欧墨渊的意思,看了眼秘书,秘书对他点头,他忙不迭的点头下去。 等到办公室里就剩下两人时。 秘书看着地板,想了好久,才低低的说:“这个应该是片场图片。” “而且——从角度看过去了,这个吻,也有很大概率是借位。” 欧墨渊提步走到窗前,看着车窗地下的车水马龙,好久没有回应。 秘书都几乎要以为不会有回应时,听见欧墨渊说:“我知道。” 打火机点燃烟头,猩红的火焰一闪一闪。 这张图片只要是内行的人,一眼就能够看出这是片场图,也能看出这个吻是借位,甚至更内行一些的人,还能够从两人的手势落点上,看出这两个热情拥抱的人其实隔着两拳的距离。 不过。 欧墨渊鬼使神差的想:可扁栀不是内行人。 他也似乎隐约记得,周岁淮在某个采访上说过:初吻一定是要给心爱的女孩子的。 所以,周岁淮的初吻才会转战演艺圈之后成为各大导演争先恐后抢夺的“卖点。” 曾经有个卡司很大的导演找过周岁淮,导演递过去的剧本欧墨渊看过,几乎是个为周岁淮量身定做,人设丰满讨喜,不出意外的话,绝对是个可以一夜爆红的角色。 所有人都在劝周岁淮,这是个难得的爆红机会。 演员有演员的职业素养,别说一个吻,就是得献身,都是义不容辞的。 大家都是这么劝说的。 听说周岁淮当时捏着那个剧本来来回回的看了好几遍,当晚就消失了,连经纪人都找不到他。 第二天回来时,他什么原因都没有说,直接拒绝了。 欧墨渊觉得周岁淮这人实在不理智,儿女情长远没有一个男人的事业重要。 只要事业蒸蒸日上,什么样的女人会没有。 如今联想起来,或许那个晚上周岁淮见过扁栀。 那么扁栀就没有要周岁淮的这个吻,那就可以理解为,扁栀跟周岁淮的关系,并没有发展到男女关系的地步。 想到这里,不知道为什么,欧墨渊的心情松泛了一些。 他松了松领带,对秘书道;“让咱们旗下的娱乐公司趁势点一把火,把声势搞大一点,务必要让所有人都看见。” 顿了顿后。 欧墨渊补充:“包括平日里不看娱乐新闻的医务工作者。” 第129章 破罐子破摔的孤勇。 秘书对“医务工作者”这几个字心领神会。 当天,关于“周岁淮初吻——余声声”的词条刷爆热搜。 彼时。 周岁淮正在化妆间里看剧本。 余声声透过化妆镜细细打量他。 这是部医生题材的现代剧,周岁淮作为骨科医生刚刚救治了一位面临截肢的病患,他身上还带着斑驳血迹,因为待会还有拍摄场次,所以服装并未换下。 周岁淮理着现下并不流行的小平头,可却依旧帅气逼人,让人移不开目光。 此刻,他垂头认真看剧本,长而卷翘的睫毛跟窗外进入的光线呼应,美成了一幅禁欲系的画。 这是她跟周岁淮第三次合作。 当然没有这么巧的事情,这是她跟导演组多番周旋,自降身价所以才求得的机会。 她注意周岁淮已经很久了。 进入这个圈子整整三年,周岁淮身边没有出现过任何女伴,也有不少当红女明星要跟他炒绯闻,都被他拒绝了。 在这样鱼龙混杂的娱乐圈,这样的男人相当难得,偏偏还是个富家公子哥,要是攀上这个男人,下半辈子就不用愁资源了。 周岁淮的下一部电影门槛太高,她高攀不起,所以,她的机会也就只在这短短的两个月的拍摄期了。 昨天拍吻戏的时候,她有意假戏真做,软着身子刚刚靠过去,就明显感觉到周岁淮身子换了个角度。 外人看着像是更亲密了,可两人的距离隔了一条银河系! 导演喊了卡之后,周岁淮立马松开了她,脸色沉冷,眉间凝冷基本寒暄直接忽略。 余声声摸了摸鼻子,自觉理亏。 周岁淮接戏有一个前提,就是不接吻戏,或者说,不实质性的接吻,只借位,她刚刚身子探过去,他这会儿是生气了。 “岁淮,”平时两人关系不差,场面话周岁淮还是会说的,这会儿却懒得理会,垂着眼,注意力全部放在剧本上,面容冷硬,拒人于千里之外。 “刚刚不好意思啊,”余声声解释,“高跟鞋不好站稳,打滑了,以后我会注意的。” 周岁淮低低应了声:“嗯。”并没有看她。 余声声在他身边坐下,距离亲昵了些,周岁淮往边上挪了挪,避嫌跟拒绝态度都很明显。 余声声面色僵硬一秒,而后自己调整好,尴尬的笑了笑。 “其实,干咱们这一行的,有些东西守不住,一开始作为噱头吸引不错的片子还尚可,可是久了,悬念就会变成毒点,观众就会觉得不专业跟矫情。” 余声声小心翼翼的试探,观察周岁淮的表情,试图从他的神色里找到一丝动摇。 可并没有。 一丝丝都不曾有。 他的面容冷淡依旧,笑起来的时候吊儿郎当的带着几分勾人的性感,可冷下脸,面部表情跟着冷硬威严,让人生了惧怕。 余声声有些怯。 相处三个月,周岁淮对她来说,依旧是个迷。 她完全找不准他的底线在哪里。 “初吻对感情洁癖的人来说确实很重要,”余声声打算再试一试,“岁淮,听说你有个打小就喜欢的姑娘,初吻,为她留的?” 周岁淮没吭声。 像一堵厚实的,密不透风的墙。 风吹任你吹,可他岿然不动,置身事外。 余声声有些气馁,将肩头的外衫向下扯了扯,露出白嫩的肩膀,刚要俯身过去时。 便见周岁淮拿起手机。 似乎是经纪人给他发了条新闻,他随意点开,只看了一眼,“蹭!”的一下就从位置上站起来。 椅子往后,他捏着手机的手势紧绷,在那一瞬间,余声声看到了周岁淮眼底的慌乱。 他甚至都顾不上换衣服,直接拿起桌面上的帽子压在脑袋上,几个大步走到门口,头也不回地走了。 一句交代都来不及放下。 那一刻,余声声强烈的感觉到,周岁淮情绪上的强烈波动。 她下意识的打开手机,也看到了经纪人的推送。 同时也听见了周岁淮的经纪人李坤在外头大喊:“祖宗,咱着急也不再这一会儿,我已经叫人把热搜压下去了,她又不是圈子里的人,未必会看见。” 周岁淮的声音前所未有的沉,隐隐听得出几分狠厉,“看是谁传的谣言,把人给我灭了,热搜五分钟之内给我压下来,这次声势搞得这么大,看看背后推手是谁,车子还要几分钟过来。” 余声声从门缝看出去,惊诧的看见周岁淮手里居然携了支烟,硬冷的面容隔着烟雾,许是感受到她探究的目光,周岁淮转过头来。 “砰——” “砰砰——” “砰砰砰——” 周岁淮的车子驶出去好久,余声声才从周岁淮的那一记眼神中,余惊未定的缓缓回过神来。 周岁淮是谁。 阳光大暖男,即便是在片场,他也很少跟谁计较什么,无论是谁,他从不看人身份下菜碟,自信,从容,张弛有度,他完美的像是造物主铸造的最精雕的作品。 可刚刚,她在他的眼底看见了阴冷,狠厉,还有席卷奔腾的狂躁。 余声声懂了。 李坤嘴里的那个“她”就是周岁淮的底线。 这几天诊室非常忙,扁栀看完最后一位病人,整理好一切后,才下班。 抵达地下停车场。 她远远地就看到她的车旁站了一个男人。 穿着白大褂,身上沾染凝固斑驳的鲜红色颜料。 他低垂着头,手指间夹着烟,面容深刻寡淡,也不知道在想着什么。 手里的烟一闪一闪地亮着浅浅的火星,他毫无动作,就这么跨着肩膀站立着,浅黄的灯光打在他的身上,却毫无暖意。 她很少在他身上感受到这样的气息。 颓败的,茫然的,还有一丝丝—— 破罐子破摔的孤勇。 “周岁淮?”扁栀轻轻喊了他。 周岁淮没有即刻抬头。 他的身子很明显地顿了一下,唇线抿紧,似在整理情绪。 好一会儿,才慢慢的转过头来。 给了她一个牵强又难看的微笑。 扁栀有种—— 自己家小狗被人欺负了,气势汹汹的杀过来找她告状。 但是,又偏偏不知道从何说起,无奈又急切的围着她转圈的诡异感。 “怎么了?”扁栀问。 第130章 不是说不喜欢周岁淮么? 周岁淮脑子里是刚刚下车前李坤对他的告诫。 “别太老实一下子就全盘托出。” “扁栀不太看这些花边新闻,或许她并没有看见热搜。” “你可以先试探性的左右言他,要是没有发现,那就当做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反正热搜已经压下去了,扁栀也不会看见。” “千万别不打自招,把好感度刷没了,懂了吗?” “要是我说,其实少爷你根本不用这么着急过来解释,男女之间偶尔是需要一点催化剂的,吃醋会让暧昧滋生,从而加快感情进展。” “少爷,你在感情方面就是太老实了,你这回听我的,咱们滑头一点,也许有意想不到的收获?” 李坤作为周岁淮的首席情感专家,掏心掏肺,孜孜不倦。 周岁淮恍惚点头。 李坤在他身后万分期待。 结果。 在看见扁栀的第一眼,周岁淮便老老实实的走过去,接近190的个子,垂着头,小声又主动,“你看见网上的新闻了么?” 李坤一口老血直接喷出来。 扁栀抬眼看周岁淮。 还不等开口说话。 便听见周岁淮又说:“不是真的,那是借位,我跟余声声当时隔着十万八千里。” 扁栀最近特别忙。 病人多,还受邀国内最权威的中医组织机构做演讲,忙的连喝水都顾不上。 对于周岁淮说的这一大段的字眼,她有点茫然。 周岁淮看着扁栀清清冷冷的样子,顿时着急了,恨不得举起手来发誓,“我没骗你,我真的没有,我答应过的,就不会随便给别人,你信我。” 眼看着周岁淮越来越着急。 甚至从兜里掏出手机,要拨通导演电话时,扁栀终于打断他,问了句:“余声声,是谁?” 话音落下。 停车场内万籁俱寂。 周岁淮惊愕了好久,而他身后的李坤提起大拇指,无声按压人中位置:蠢爆了! “你……”周岁淮看着扁栀,声音低下去不少,“没看见新闻么?” 扁栀摇头,说着要从兜里掏出手机来,“我现在看看?” “别!” 周岁淮一扫身上委屈,如果周岁淮的身后有一条大尾巴的话,此刻一定在他身后疯狂转成了螺旋桨。 “没事了,”他直起身子,桃花眼散发笑意,有点傻乎乎高大个的呆萌感,“不是什么大事,”他俯下身子,跟扁栀拉近距离,看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句似许诺,“你只要记得,我跟你许诺过的任何事情,都一定会说到做到。” 似强调,他又重复了一遍。 “周岁淮永远不会失信于扁栀。” 周岁淮直立起腰板,两只手搁在后脑勺,又恢复那副臭屁又嚣张的模样。 “走,哥哥送你回家。” 回去的路上。 扁栀听着周岁淮小话痨般地说着片场里的趣事,不知不觉就到家了。 站在家门口,周岁淮跟她远远热情挥手,笑容洋溢,像夜空下最璀璨的星。 扁栀远远看着灯火下的周岁淮, 认识这么久了,他眉眼永远带笑,活成了太阳。 片场里的日子,她呆过,熬大夜,吊威亚,跟同剧组演员磨合剧本,都是枯燥而艰苦的差事。 他好像什么事情都能永远乐观面对。 扁栀收回视线转身,才一推开别墅大门,就看见倚在廊柱上的林野。 嘴角勾着吊儿郎当暧昧的微笑,也不知道在这里站了多久。 “哎——周岁淮送你回来的?” 林野跟着扁栀上楼的脚步,“你看新闻了吧?” “周岁淮来跟你解释的?” “那镜头一看就是借位,其实压根不用他解释,你混迹片场那么久,一看就知道的吧?” 见扁栀不动声色的推开房间的门,林野觉得无趣的又“哎——”了声。 “他可是拒了不少好本子,因为什么狗屁初吻。” “我有的时候就不理解了,他是周岁淮哎,家里宠成什么狗样子了,怎么老是在你身上坚守一些鬼东西。” “这年头还有人在意初吻?老子的除/夜刚成年就没了,周岁淮这什么封建思想。” 林野越说越来劲,“扁栀,你知道周岁淮推了谁的本子么?周导,拍谁谁火的周导,那个当初非要收你做徒弟的周导, 就因为这部剧里面有一段激情戏,周岁淮就给拒了,你知道周导被拒后,浑身颤抖,气得当场放狠话,说要封杀周岁淮,你知道的周导在业内根基深厚,周岁淮以后的日子,不好混啊。” 扁栀挂好外套后,看了眼林野。 林野以为扁栀来了兴趣,刚要撒开了讨论时。 门直接“啪”一声合上。 撞了林野一鼻子。 林野;“……” 扁栀去洗了个澡,从浴室里出来后,莫名余光扫了眼桌面上的手机。 点开页面,看到了手机的一连串的推送 指尖下滑,落在了周岁淮的名字上,点开。 夕阳下,高个子男生搂着一个姑娘。 姑娘背对着镜头,看不清楚什么相貌,不过从背影看身材不错,两人看着拥抱在一起,深情热吻。 扁栀呆过一段时间片场,看得出来,这确实是一张明显的借位图。 她放下手机。 想起今天在停车场时,周岁淮可怜巴巴的模样。 扁栀想:周岁淮就这么在意所谓的初吻么。 她,其实跟林野一样不太理解。 从车上,她能够感觉到周岁淮对于演戏的空前热情,为了这种莫须有的“初吻”坚守,浪费事业上难得的上升机会。 值得吗? 扁栀捏着手机,顿了顿后,给周导去了个电话。 几分钟后。 周导针对网上发布的跟周岁淮不合的传闻做了解释,一向暴躁的导演十分有亲和力的夸赞了一番周岁淮:年轻有为,有自己的坚守,前途无量。 周导是行业领先人物,前几日站队周导要跟周岁淮划清界限的人,这会儿迅速跟风,跟周岁淮在微博上套近乎。 周岁淮的粉丝也纷纷吹爆偶像。 “我们家哥哥得到周导的专业认证,墙头草莫捱!” “就是,我们家哥哥做啥都最厉害,才刚刚转型,就得到了周导的认可,前途无量,星途坦荡!” “……” 扁栀扫了一眼评论后,放下手机,刚打开台灯翻开医学案例。 手机再次响起。 林野发了一条信息过来。 是一连串点赞的大拇指。 附带一条信息:“扁栀,你牛逼。” 扁栀不想理会这一惊一乍的家伙,把手机放下,翻开医案,便听见手机叮叮当当的发了一连串的消息。 她直接关机。 几秒后。 便听见门被“咣咣”敲响。 扁栀不耐烦的捏了捏眉尖,打开了房门。 林野站在门口,只感觉面前一阵冷风,然后门被打开,扁栀一脸冷清的站在门口。 她面无表情,一字一句:“你最好有急事。” 林野这会儿有点怂,但是又不得不问。 “周导那个老狐狸能够屈服到这种发微博的程度,你一定是做了什么对不对!” “扁栀,”林野如临大敌,颇有预感,“你一定不会做对不起你最可爱,最亲爱弟弟的事情对不对?!” 扁栀看他,懒得说话。 林野当即炸毛,可面上只能隐忍,嘟着嘴开始卖萌,“扁栀,你自己说的,z的书本影视版权,我的影视公司,会是你第一顺位选择。” 本本大爆,又0版权费。 这是打着灯笼都找不到的好事。 “只真相这一本给了周导,其余还是你的。” 林野一听,拍着大腿,“不行,我不同意,绝对不行!你的这本新书我已经答应给了我们公司最先签的奶油小生了,我不管,你不许给周导。” 扁栀看他,“奶油小生不合适。” 这本书的人物塑造,有原型。 跟奶油小生的形象相差十万八千里。 林野刚要迅速妥协说公司还有其他人选时,扁栀又补了一句,“而且,我已经给了。” 林野崩溃,在原地来回走。 再抬头时,对扁栀道:“你跟周导说说嘛,你这本真相的粉丝破亿,这么有市场,不说别的,前期流量变现那都是不得了的营收比,你得上一本解答……” “哦,不,不行,解答不行,解答粉丝也破亿,你就上上本,上上本医骨,啊啊啊,也不行。” 林野一头嚣张的红发被抓成了杂草,他烦躁的不行。 “要不,”他可怜巴巴的看着扁栀,“下一本,下一本你给周导行么?” 扁栀:“行。” 扁栀的爽快让林野眼睛蹭的亮起来。 门被合上时,林野忽然觉得不对劲,他点开z的书架扫了一眼。 差点直接晕过去。 他疯狂拍门,“扁栀!你这个大骗子!” “你下一本书还没开,只写了十几个字的简介,收藏已经破亿,热度爆炸到开了超话,这本书你要是不给我,我就死给你看!” 林野鬼哭狼嚎,奈何扁栀懒得理会他。 他硬生生的吼了半个小时,筋疲力竭后,无奈咬牙妥协着:“行,这本给周导,下本,你必须给我!” 林野走时,嘟嘟囔囔满是不情愿,“不是说不喜欢周岁淮么?” 第131章 他虎口上,绣着的是栀子花? 扁栀忙了个通宵。 早上洗了个澡后,换了套衣服。 刚打开门,就看到了窝在门口的林野。 他蜷缩抱着膝盖坐在门边,头发还是昨天乱糟糟的模样,垂着眼昏昏欲睡。 一看见她走出来,打了个大哈欠。 哈巴狗般跟着她下楼。 “扁栀,有些话你一定要跟我实话实说,否则,我躺床上都睡不好。” 林野困倦的揉着眼睛,眼底卧着个硕大黑眼圈,“你老实说,你是不是喜欢上周岁淮了?” 林决跟王珍出国旅游了。 沈听肆去外省考察。 家里没有人约束林野,这家伙越发的粘人。 “你跟我说啊,到底是不是。” “你一定是喜欢上周岁淮了对不对?否则的话,你为什么要替他摆平周导,以周岁淮的身家,就算被周导封杀,他再回头去演一些小鲜肉的偶像剧角色,也很讨喜,你为什么要出面?” 扁栀喝着牛奶,看着手里边的医案,慢吞吞的做记录。 “你说啊,你到底什么意思?” 扁栀觉得这人聒噪的就像是一只叽叽喳喳的麻雀。 扁栀抬头看了他一眼,他颇有一副你今天要是不回答,我就跟你死磕到底的样子。 “不喜欢。”扁栀喝完了牛奶,面无表情的回答。 林野皱眉,认真看着扁栀。 她从不屑于撒谎。 “那你为什么帮他?” 扁栀拿起包包出门,林野跟上来,“你这个人出了对病人心软外,对谁都冷漠,也很置身事外,你为什么帮周岁淮?” 扁栀顿了顿拉开车门的手。 她转头看着林野,漫不经心的点了点头,“行。” 林野:“?” 扁栀口吻平淡,“我冷漠,那请小林总把我前几本书的影视版权费用结算一下。” 林野:“……” 扁栀打开车门,林野小声“哎-”了声,扁栀掀起眼皮,面色不善。 “我一个晚上没睡,这会儿不光有起床气,还有睡眠不足的暴躁,你确定要再这个时候惹我?” 林野听见一个晚上没睡几个大字后,连连后退好几个大步。 开玩笑。 林决都不敢惹没睡好觉的扁栀,他往上凑,那不是找死么。 林野恭恭敬敬的做出了一个请的姿势,车子扬长而去。 林野长长叹了口气,将背过面去的手机翻转过来,手机上的时间不断跳动,显示通话中。 “喂,听见了吧,人不喜欢你。” “趁早死心。” 话音落下,林野当即听见电话那头有人傻乎乎的笑了好久。 “所以真的是扁小栀,我就说周导连我二哥的面子都不给,怎么突然就换了口风。” 林野:“周岁淮。” 周岁淮:“嗯?” 林野:“你有病?这是重点?” 林野整个大无语住,“你没听见她说,她不喜欢你?你选择性耳聋?” 周岁淮像是完全没有听见林野的话,笑声几乎掩盖不住,“我去给我家小恩人买早饭了,没事我挂了。” 林野:“……小恩人?” 林野:“周岁淮!你不止耳聋,现在还眼瞎吗?你的恩人是老子!你知道那本真相的粉丝破亿吗?你知道多少书粉盼着这本书影视改编吗?你知道我损失了多少钱吗?!” 周岁淮那头在跟司机交代去哪里哪里买早餐。 林野气得心梗。 直接放大招,“周岁淮,你知道扁栀是我姐吧?” 那头的人似乎听见了关键的两个字,有了回应,“所以?” 林野:“所以,我提醒你得罪小舅子可没有好果子吃。” 周岁淮的傻笑声再次传来,“你承认你是我小舅子。” 林野:“……” 林野觉得,这场对话在继续下去,他一定会被气爆炸。 他对着电话崩溃大吼,“周岁淮,你可真能找重点!” 林野挂了电话后,发现手机进来一条信息。 他点开,顿住。 头皮发麻。 信息上赫然写着:这事不用让周岁淮知道是我处理的,否则,以后的影视版权都是周导的。 林野闭了闭眼睛,随机崩溃的啊啊啊啊啊着拨通了周岁淮的电话,迅速跟他串供。 林野担心周岁淮这个恨不得去扁栀面前开屏的周孔雀到扁栀面前会露馅,明令禁止他去给扁栀送早餐。 并以未来会成为周岁淮最凶悍卧底的代价换的周岁淮不要立即去见扁栀。 林野甚至因为担心,当场开车出去,截停了周岁淮的车。 扁栀这人,说出口的话一向说到做到,林野怕的要命。 而扁栀的车子驶入中医院的地下停车场,刚下车就看到了站在电梯门口的欧墨渊。 一个晚上没睡,扁栀没什么好脾气。 她直接略过他,一边跟胖子打电话,让她以后加强地下车库的安保工作。 欧墨渊远远的听见,眉尖一锁,心里莫名地一痛。 她已经对他厌恶到这种程度了吗? 一眼都不想见到他。 他甚至一句话都还没有跟她说。 欧墨渊紧了紧手上的手机,觉得自己一大早的让人把周岁淮降下去的绯闻热搜再次顶到第一的举动像个笑话。 在扁栀即将跟他擦肩而过时,欧墨渊沉着脸跟进了电梯。 扁栀目不斜视,看着楼层显示灯。 “周岁淮对你不是认真的。”欧墨渊开口说话。 “之前我还以为,你是他说的那个暗恋很久的女孩,他说过,初吻要留给那个女孩,可是你看到昨天跟今天的新闻了吧,他的初吻给了余声声,所以,他暗恋的女孩不是你。” 扁栀没什么情绪,“看不出来,欧总居然这么关心周岁淮的初吻给了谁。” 欧墨渊一噎,面色难看。 顿了顿后,他情绪不佳地冷哼了声,“我只是好意提醒你,周岁淮没有你想的那么简单跟纯情,他家世不错,从小被宠到大的,长得也还行,在娱乐圈这样的大染缸里混久了,心思也难免变得深沉, 你看看他转型了还拿着初吻做文章,是个会蛊惑人的,他的虎口绣着一枚栀子花,你可别认为,那枚栀子花就是代表你,女人太天真,早晚要吃亏。” 欧墨渊说完这段自认为对扁栀好的话后,身边的人沉默了好久。 他转头,看到扁栀原本毫无表情的冷漠脸上,闪过一丝的困惑。 他看着她转过头来,缓慢地问了句:“他虎口上,绣着的是栀子花?” 第132章 我不会跟陈语嫣结婚。 欧墨渊不可置信地跟扁栀对视。 他怎么都没有想到,扁栀居然会不知道周岁淮虎口上纹的是什么。 她居然不知道! 欧墨渊的心情顿时复杂。 不过,在面对扁栀的眼神时,他镇定下来。 “我想你搞错重点了,重点不是纹了什么花,而是周岁淮的人品并不如你想象中的可靠。” “他在娱乐圈混的不错,加上身后那几个哥哥做错什么事情他都是有人担着的,扁栀,他不适合你。” “对你之前的相处,顶多不过是好感,对你不会是真心的。” “我劝你趁早看明白这个事实。” 扁栀只在最初的时候呆愣了一下,对于欧墨渊剩下的这些话根本懒得理会,只又闲闲地看回电梯上的楼层显示屏。 欧墨渊见她不为所动,眉头一皱。 她不应该是这种神情的。 “或许你会觉得自己在他心里是特例,但那是因为你跟男孩子接触的少,所以你不懂,多的是男人嘴巴里说的喜欢你,可心里在意的是别的东西,否则,他就不会为了事业跟余声声激吻, 周岁淮在意的是你的家世,你的样貌,还有你的医术加持,扁栀我是为了你好,才特意过来跟你说这些话,你要知好歹。” 扁栀很是不耐烦。 她不反驳,只是懒得说话,但是不代表会让他变本加厉。 扁栀懒懒掀起眸,似笑非笑的勾了勾嘴角。 欧墨渊怔住,“你笑什么?” 扁栀并没看他,整个人都偷着慵懒,“欧总,您说这一大串废话,我就想问问您,周岁淮怎么样,我是不是识人不清,跟您有什么关系?” 清冷疏离的音调让欧墨渊愣住。 扁栀偏头,嘴角勾着嘲讽的笑意,“欧总,欧氏是快倒闭了么,让您整天操着卖白菜的心,人生已经无趣到这种地步?” 扁栀的话让欧墨渊心头不适,眉头狠狠一皱。 恰逢此刻。 两人的手机齐刷刷的叮了一声。 扁栀低头,看了眼手机内容,嘴角讽刺意味的笑容更深了。 欧墨渊眉头一锁,直觉这条信息跟自己有关。 刚要垂头看,便见扁栀大步走出电梯,欧墨渊不甘心地喊她,补了一句:“扁栀,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周岁淮他在欺骗你的感情。” 扁栀在欧墨渊的意外中停步。 她转过头来,就在欧墨渊以为她听进去自己的话时,扁栀忽的短促笑了一声。 点着头,眉眼间轻视意味浓重。 “对,相比较欧总的爆炸性新闻来,周岁淮的借位接吻,道行确实太浅,男人的话不能多听,果然,”扁栀意有所指的看了眼欧墨渊手里的手机,略略顿了一下,拖着小尾调,“不过,欧总,下次再议论别人行为不端正之前,是不是应该先审视自己,免得——” 扁栀淡淡笑开了,把剩下的话补充完整,“让别人觉得,你的行为可笑又愚蠢。” 扁栀走了好久,欧墨渊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 她居然知道,那是借位吻。 他茫然低头,下意识的看向手机,手机里的信息让他的身子狠狠顿了一下。 还不等细看,欧墨渊的手机响起来,欧老太太在电话里疾声怒吼,“欧墨渊,你立马给滚回来,瞧瞧你都干了什么好事!” 欧墨渊上了车,再次点开了手机热搜。 这是一段长达五分钟的视频。 地点在医院的病房里,他瘫坐在沙发上,眼神迷离的盯着怀里的陈语嫣。 视频里的陈语嫣红着脸颊,欲拒还迎,低低的喊着声:“墨渊。” 他也不知道发了什么疯,扯着陈语嫣的手臂粗鲁的将人往怀里扯,大手扣住了陈语嫣的扭动的腰肢,低垂着头,眼神猩红的凝视着陈语嫣。 几秒后。 他似乎再难忍受,低垂下头,朝着陈语嫣的唇瓣吻下去。 在无限接近红唇时,他低低说了两个字,那两个字经过有人心的剪辑,完全听不清楚。 但是视频贴心的搭配字幕。 是“语嫣”两个字。 视频在这里戛然而止。 将吻未吻的唇,暧昧的拉扯气氛让视频引发无限遐想。 评论区也疯了。 “我艹!!!这是什么鬼?” “欧墨渊跟陈语嫣真的有奸情!” “看视频下面的剪辑时间,这个时候欧正浩才刚刚去世吧?这两个人就这么急不可耐的抱在一起,伤风败俗啊!” “怪不得扁栀要跟欧墨渊离婚,之前欧氏还澄清说,是扁栀自己的个人原因才提的离婚,如今看来,果然是因为陈语嫣跟欧墨渊的变态感情,扁栀忍无可忍,所以才不惜净身出户也要离婚的!” “欧墨渊人渣啊!自己的堂嫂啊这也下得去手。” “视频里陈语嫣似乎还挣扎了一下,欧墨渊完全罔顾伦常,简直刷新三观啊!” “……” 欧墨渊看着这些评价,想起刚刚扁栀嘲讽的模样,难堪得几乎像当场死去! 明明想摆周岁淮一道,却被这个视频打的措手不及。 这个视频是当初在医院的时候,也不知道为什么,鬼迷了心窍,忽然就对陈语嫣动了手。 他后面什么也没做,可视频的剪辑却巧妙的在吻下去的前一秒停下。 他说的那个名字,是:扁栀。 却也被剪辑成了陈语嫣。 欧墨渊一边吩咐秘书把热搜压下去的同时,一边思考这件事是谁爆出来的。 车子在驶入欧家老宅时,他的思考有了结果。 还不等开口,欧老太太在他刚刚进门时,一个茶杯摔到了他的脚边。 “欧墨渊!” “你知不知道因为你壮举!今天欧氏的股票跌停了!你知道欧氏损失了多少钱吗?!” 欧老太太气得几乎晕厥,指着欧墨渊的鼻子,“股票跌停也就罢了,你搞这么一出,要是叫扁栀看见了,你觉得她还会愿意跟你复合吗?” “你脑子是不是被驴给踢了!” “那天林决的寿宴你也看见了,林家人对扁栀的百般维护,你要是真的不喜欢扁栀,你直接跟我说,用不着搞这么一出,自贬身价!” 欧墨渊铁青着一张脸,直直的站在原地。 “你跟我说,你是不是真心不喜欢扁栀!” 欧老太太火气大得很,瞪着欧墨渊,要他给一句实话,“你要是真的不喜欢,我也懒得为你筹谋,你愿意跟陈语嫣在一起就在一起吧!横竖她的心脏是你堂哥的,也终究算是一家人,我懒得再理会你们这些破事!” 为了集团利益,欧老太太什么都能让步。 也完全不觉得,带着欧正浩心脏的陈语嫣要是真的跟欧墨渊睡在一张床上,那场面得多反人类。 只是觉得放走了扁栀这块肥肉,相当可惜。 可是视频里两人缠绕是铁铮铮的事情,要是欧墨渊真的为了陈语嫣跟集团对抗,损失太大,得不偿失。 那她宁愿提早做出让步。 “语嫣啊”欧老太太看向一侧始终低头的陈语嫣,淡淡道:“事情已经发展到如今的地步了,你跟墨渊要是真心相爱,奶奶也愿意成全你们, 只是现在外头风评不好,你们的婚礼事宜就别办了,回头去领个证,对外有个说辞,就说是正浩临终时的遗愿,把风头压下去,这事就这么到此为止吧。” 陈语嫣柔柔顺顺地低着头,一副听话顺从的模样,叫欧老太太看着心气顺了些。 欧老太太刚觉得这事安排妥当,结果听见站在一侧的欧墨渊忽然来了句:“我不会跟陈语嫣结婚。” 第133章 这件事,有可能是谁做的? “我不会跟陈语嫣结婚。”像是怕欧老太太跟陈语嫣没听清楚,欧墨渊又重复了一遍。 欧老太太错愕的看着欧墨渊。 陈语嫣脸色呆滞重重了一秒,几秒后,她的脸色像调色盘,在黑红绿之间不断变化。 “墨……墨渊……”陈语嫣几度启唇,才勉强找到自己的声音,事情发酵到这样的地步,那个视频直接石锤了他们之间的关系,低调领证结婚一定是稳住股价最好的方式,从前的欧墨渊或许会不高兴,但是一定不会拒绝,“你、不在意欧氏的股价了么?” 陈语嫣因为震惊直直呆呆的看着欧墨渊。 欧墨渊没有看陈语嫣,只是对欧老太太承诺道:“奶奶,您放心,股价的事情我会尽量处理好,不会因为我的个人行为,让集团利益受损。” 欧老太太皱眉,看着欧墨渊。 说实话,虽然她心里一直不太喜欢欧墨渊。 但是有一点欧墨渊是很令她满意的,就是一切以集团利益为重,并且对待儿女情长足够淡漠,对待身边的人也足够冷血。 这样的人登上高位,才不会有任何事情成为他的软肋。 “墨渊,你什么意思?”欧老太太精明的目光在欧墨渊脸上扫了一圈,她不由得猜测,“今天这件事,是家丑,但是如今已经外扬,你跟陈语嫣结婚是最好的处理方式,时间久了,人家只会说你们是因为真爱才重新走到一起,虽然时间点上不太合适,但是,时间会淡化这一切。” “可如今你说,你不跟陈语嫣结婚,那你这个视频里的举动如何解释?” “好,退一万步说,你可以不跟陈语嫣结婚,不解释视频里主动放浪的行为,那你说说看,你是为什么不愿意以集团利益为重接受我的安排?” 欧老太太看着欧墨渊僵持的面部表情,忽然福至心灵,心里隐隐有了个大胆又似乎本该如此的推测。 “墨渊,你……该不会真的喜欢上扁栀了吧?” 欧老太太试探性的话叫一侧的陈语嫣攥紧了拳头,她浑身都在发抖,眼眸紧紧盯着欧墨渊的唇。 企图在他张启的唇瓣中听见预期中的否认。 可几分钟过去了。 什么都没有。 欧墨渊什么都没有说。 陈语嫣瞪大了眼睛,眼泪溢满眼眶,她终于维持不住脸上的乖顺神情。 上前一大步,紧紧的攥住欧墨渊的衣袖,悲戚哀求, “墨渊,你不能这么对我。” “你知道的,我一直是喜欢你的,我的心里也始终都是你。” “你不能因为当初陈家支援欧家给的钱不够多,就在这个时候舍弃我。” “视频里一直是你主动的,你要是不跟我结婚,我以后要背负着怎么样的骂名生活?人家会议论我,说我拿着前夫的心脏,可却跟小叔子勾勾搭搭,不清不楚,墨渊,你不会这样对我的,对么?” 陈语嫣眼神希冀的看着欧墨渊,企图在他的眼底瞧见一丝动容。 可什么都没有。 他的眼底冷然一片,像是不会为任何事情牵动情绪的机器人。 他居高临下的垂着眼,瞧着她狼狈哭泣的模样,像是在看无关紧要的陌生人。。 陈语嫣觉得浑身发冷,深深的感受到男人翻脸起来的绝情。 “墨渊……”陈语嫣指尖发抖,眼泪迷离,“你不会对我这么绝情的对不对?你不可能真的喜欢上扁栀的对不对?” “你不是那种贪图林氏权利的人,对不对?” 陈语嫣怎么能够死心,欧墨渊是她登上欧少奶奶的最快途径,她绝对不会允许,曾经被自己踩在脚下的扁栀,日后用悲悯的眼神看自己。 她一遍遍地问,可欧墨渊回应她的只有越发冰冷的眼神。 “我顾念往日你跟我堂哥的情分,所以不愿意揭穿你,但是,视频里我的主动,真的没有你暗地操作的成分在吗?” 虽然不知道陈语嫣用的什么手段。 但是可想而知手段绝对不会干净,否则他绝对不可能失控,更不可能对着她的脸喊扁栀的名字。 “那日在病房里的只有我跟你,事发突然,为什么会有这样角度清晰的视频外泄?是偶然,还是有人刻意为之?” “这一切的一切,陈语嫣,你心知肚明。” 欧墨渊的眼神此刻凌厉压迫,句句紧逼,毫不退让。 陈语嫣眼神恍惚,心里防线溃不成军,她仓皇后退,紧握拳头指甲陷入手心嫩肉,强迫自己冷静。 成败在此一举,她绝对不能示弱默认,否则,欧家日后再没有她的立足之地! “墨渊,你现在的意思是觉得这件事是我做的么?” 陈语嫣面庞挂泪,楚楚可怜。 “可是我图什么呢,即便是我心里真的对你有想法,可是我绝对不会是会这样利用视频去逼迫你的人。” “是,那天表面上确实是只有我们两个人,可你来病房只是偶然,我就算真的有心机也绝对算不到你的行程,再者那时的刚刚心脏移植成功,我怎么可能会有这样强大的计谋去策划呢?” “那日在病房……我也是拒绝了的,你不能因为我喜欢你就这样污蔑我,这件事有心机的另有其人,墨渊,你不要受人挑拨了。” 陈语嫣透过泪眼观察欧墨渊,见他神色晦暗,知道他没这么容易三言两语就相信她。 不过,他也没有即刻走、 她太了解欧墨渊了。 知道欧墨渊这人生性多疑,只要没有切实的真凭实据之前,对于可疑的蛛丝马迹,他都会认真在心里考量。 “墨渊,这件事真的不是我的干的,你要相信我。” “无论之前我是你的堂嫂,还是如今作为一个爱慕你的姑娘,我都一心一意向着你,向着咱们欧家,我绝对不会做出对欧家不好的事情来。” “再者,退一万步,你想想这件事发酵起来,全网都是谩骂我的声音,我这么做有什么好处呢?” 陈语嫣自认为自己的这番话足够合情合理,也足够走心。 可一抬头,面对的,依旧是欧墨渊凝冷的目光,跟欧老太太猜忌十足的审视。 陈语嫣有些慌张。 欧老太太是千年的狐狸,自然不会相信陈语嫣的这番说辞。 这件事的最大利益者当然是陈语嫣,她就是想趁机上位。 “那你说说看,”欧老太太的眼神越凌厉,“这件事,有可能是谁做的?” 话是这么问的。 可欧老太太的目光却直直看着陈语嫣,眼底的不信任昭然若揭。 “扁栀!”陈语嫣脱口而出,“这件事,从头到尾,一定都是扁栀设计的!” 第134章 你这男主原型真是周岁淮?!!! “对!” “一定是扁栀!” 像是所有的论证点都找到了依据。 陈语嫣的表情疯狂窃笑起来,笑意里带着丝丝阴冷。 “一定是扁栀,她嫉恨我让她平白照顾了三年,也记恨墨渊忽视了她三年,所以才设计陷害我们,让我们被全网嗤笑。” “墨渊,”陈语嫣看向一侧的欧墨渊,“你还记得的吧,扁栀跟你离婚的第一秒就召开了记者大会,捏造视频污蔑我,让我现在还是全城笑柄,让你背负勾引堂嫂的罪名,可咱们明明清清白白,她多狠啊?” “走的时候,一无返顾像从没喜欢过你一样,一点不顾及你,不顾及欧氏名誉,今天这件事,除了扁栀,没有人再会有这样的手段、心机与城府了。” “而且,事情发生在医院,那里都是她的人,在事发之前我也没有接触过你,我怎么有机会对你下药?” “墨渊,你想想就知道,我真的是冤枉的啊!” 陈语嫣说完这一切,像是耗尽了肝肠,直接整个人瘫软在地上。 她低喃着似自语般,不断重复着:“我生是欧家人,死是欧家的鬼,我不可能害你,也不可能害欧家,你怎么能怀疑我呢。” 陈语嫣的这番话,让原本笃信的欧老太太跟欧墨渊都疑惑的皱起眉头。 “墨渊,”欧老太太看着一只手捂住胸口苍然泪下的陈语嫣,“这件事你一定要查清楚。” 欧老太太示意身边的人把陈语嫣扶起来后,略略沉吟。 “如果真的是扁栀……那你也千万别跟她撕破脸,女孩子都要哄,如今她是林家千金,做了偏激的事情,也只能说明她心里有你。” “只要她心里有你,你们的感情就有回转的余地,丢脸也就丢脸吧,只要能够把扁栀追回来,丢脸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豪门秘辛日后传出去也只会是一段隐秘过往,没什么大不了的。” “只一点,”欧老太太盯着欧墨渊的眼睛,“墨渊,你对扁栀如今是什么心意?” “你当真对她一点感觉都没有?” 欧老太太压根不在意什么热搜不热搜的,在她心里只有利益才是永恒的。 只要能够让欧家的势力蒸蒸日上,即便是牺牲欧墨渊的幸福她也眼睛都不会眨一下。 不过,她深知。 强扭的瓜不甜,不到万不得已,她还是愿意用怀柔政策对待欧墨渊的。 欧墨渊什么话也没说,只是深深的看了一眼一侧抹泪的陈语嫣,转头走了。 上车前,身后隐隐传来欧老太太的话,“墨渊,你可要抓紧时间把扁栀追回来,咱们欧家的未来可就靠你了。” 欧老太太急切。 她可是在几个老姐妹面前夸下海口,不出半个月,扁栀就会重回欧家。 此刻,谁也没有注意到,柔顺站在一侧的陈语嫣眼底闪过浓重阴冷算计。 欧墨渊找到扁栀时,远远地看到她跟周岁淮坐在中医药店门口的长椅上。 她身上还是那件白大褂,手里捧着个盒饭,长发用一只笔随意固定,脸颊两边碎发散落,嘴角浅浅的勾着笑,跟周岁淮讨论着电影里的剧情。 她的姿态随意,丝毫没有大小姐高高在上的傲慢。 吃饭的动作慢条斯理,不慌不忙,一看就是受过良好的教养。 扁栀的面部表情一向不多,只有偶尔才会泄露出不自知的内心情绪,从前只对他。 可欧墨渊发现好几次了。 扁栀在面对周岁淮的时候,格外放松,神色也是不掩饰的慵懒,这个发现叫欧墨渊很不快。 扁栀从前只对他例外! 欧墨渊刚要抬步过去时,扁栀的手机忽然响了。 她指了指医院里头对周岁淮说自己走了。 她一边将吃剩的饭盒自然递给周岁淮,请他帮忙丢进远处的垃圾桶,一边单手插进口袋,接通了电话。 “喂,臭丫头,是我,你师父。” 这个师父,扁栀可真是不敢认,在演艺圈里的大导演,动不动就叫她入门拜师。 “周导好。” “切——臭丫头,你有意思没意思,叫声师父你就掉块肉么。” 扁栀笑笑,走到中医院里头,问,“有事?” “也不算什么大事,”周导说:“你之前不是说真相这本书有原型么?是周岁淮吗?” 扁栀语调毫无波动,像是在陈述最直白不过的事实:“不是。” “啊——” 周导有些意外,语气飘忽了些,“我还以为你这书里的原型是周岁淮呢,阳光、自信,蓬勃向上,永远保有最赤诚的少年感,可又好像跟谁都设有边际跟分寸感,这种人设很吸引人。” “嗯……是这样,”周导点燃了一支烟,“原本我以为你这书的男主原型是周岁淮,还想着让他来担任男主,他的形象合适,贴合原著,我也想着刚好还你给我这本火书影视版权的人情,你这本书粉丝基础这么深厚,谁拍谁火。” “但是,周岁淮要是不是男主原型,你又不在意的话,我这里手上还有个投资方塞进来的男主人选,虽然角色贴合程度不如周岁淮,但还算可以,长得没周岁淮这么硬气些,可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偶尔些许让步,我想你是可以理解的对吧?” 欧氏娱乐捧的一个三线男明星,一直冲不上去,欧氏花了大价钱,人脉搭桥找到他。 条件开的很不错,资本入驻,加上演员0片酬,角色贴合度还成。 这买卖,不亏。 周导前头的话说的挺自信。 扁栀之前的所有影视版权都给的林野的公司。 公司有时为了捧哪个不温不火的男明星,角色贴合度都会差一点,只要差不离,扁栀一般都没什么意见。 反正火书都这样,用哪个男明星,最后书粉都不会满意,横竖导演组被骂一段时间罢了。 周导说完这话,便当这事定了,刚想转个话题,便听见电话那头扁栀淡淡说: “你先问问周岁淮,他若是愿意接,男主角色给他。” 周导眨了眨眼睛,“啊???” “丫头,你认真的还是开玩笑啊?” “你别告诉我,你这男主原型真是周岁淮?!!!” 第135章 惹了人家的桃花债了? “不是,”扁栀回答,“还个人情罢了。” 周导来了兴致,“啊?什么人情啊,惹了人家的桃花债了?用得着这么费心思的去还么?给师父说说看。” 扁栀倒不掩饰,“他替我中医院的门口弄了个中药店,设计得挺好的,也不叫还债,顺手的事。” “哦,”周导顿时失望,意兴阑珊,“那行吧,你开口了,我肯定给你个面子,不过,周岁淮不一定愿意,我记得你这本书的番外跟女主有一段激烈吻戏。” 怕扁栀贵人事忙忘记了,周导提醒, “你前面几个系列的书都没什么实质性的感情线,不过也能够理解,毕竟你写的系列是法医类型的,没感情线更专业,不过书粉有期待,呼声也高,你就在正文之外,个人微博里搞了一段,吻戏,很激烈,当时还上了热搜你记得吗?” 扁栀当然记得。 其实当时也就是心血来潮,恰好当时林野青春期,对那方面好奇的很。 林决跟王珍出差了,这家伙越发的肆无忌惮,在客厅里看些带颜色的小视频十分的肆无忌惮。 她早上起来,面无表情的看着画面里缠绕的跟连体婴的两个人,心绪毫无波澜。 当时林野发现她站在背后时,不遮不掩,转过头来,兴致勃勃地跟她讨论,他还顺便提到了书粉对感情线的需求。 眼巴巴地缠着她,叫她写一段。 扁栀被他缠得不行,随手写了一段。 然后—— 林野这家伙看完后,面红耳赤,拿着抱枕遮盖住下半身,满脸通红的看着她。 “你真是我亲姐,就一个吻都能给你写得这么色气。” “比看视频还叫我身临其境。” “扁栀,要不你转行吧,你去写情色小说,包你比现在火!” 扁栀扫了一眼林野紧紧用抱枕捂住的下半身,没说话上楼了。 后来,林野用她的微博账号,把这段文字给上传上去,当即就上了热搜,被书粉一顿彩虹屁吹爆炸。 当时林野高举着平板在客厅里读评论给她听。 彼时,她正在吃早饭。 “z大大,你是我永远的神!” “我天!这是免费读者可以看到的情节么?我起反应了,咋整,谁来救我。” “z大大,你是怎么做到的,明明感觉很露骨,可是偏偏文字却很含蓄,动词绝妙,看得我浑身火辣辣,欲罢不能。” “z大大,我不管,你以后每一本书都要写一个这种番外给我看,跪求了!” “含蓄的问一下,里头的抓住男人毛茸茸的短发,这是啥意思,纯情的我表示需要一点有画面的解释……” “z大,求出续集。” “……” 真相这本书能够火到如今这种程度,那段吻跟久居不下的热搜,功不可没。 它完全描写了男女之间情动的极致拉扯,所以书粉一听说这本书要影视化,都对这段番外呈现十分期待。 “你怎么看呢?”扁栀把问题丢回去给周导:“关于这段番外存在的必要性。” 周导想了一会儿,有些犯难。 “如果站在导演的角度,那一定是希望保留这段吻戏的,毕竟书粉跟市场都很期待,但是,主要看你,毕竟这是法医类的电视剧,其实有一部分书粉觉得没必要强加感情戏进去,大家也希望你做自己。” “所以,要不要加,看你自己觉得有没有必要,这方面我完全尊重你。” 毕竟以后还想跟扁栀长期合作。 这样有庞大粉丝基础,出品还有保障的高质量作者,哪个导演不爱。 再加上这本书的影视版权,扁栀是免费给他的,冲着这两点,男主的决定权,他完完全全交给扁栀。 “那你先找周岁淮谈吧,”扁栀说,“看他的态度。” 周导:“那如果他介意吻戏部分呢?要不要调整?” 扁栀顿了一下,“不用,公事公办就好了。” 周导“哦”了声,眼睛一转,“其实,我感觉周岁淮挺听你话的,我觉得你要是真的开口跟他谈,这事能成。” 周导贴心分析。 “你看,他已经在转型了,初吻这种东西就是个噱头,这年头谁还真的坚守,在你这部剧的拍摄里头贡献出去,也算物尽其用,将来利用这个卖点,加上你的书,不火我跟你姓,他要走实力派,这就是最好的契机。” “周岁淮如果来演,他性子张扬,又欲又野,拍出来效果也一定非常炸,说真的,我想到他那张漂亮的脸失控的样子,我都跃跃欲试的想拍。” “你去跟他说说看?” 周导说的激情澎湃,却被扁栀不留情的泼了一盆凉水。 “周导不用跟我姓。” “不用提我,也不要告诉他是我让你找的他,只看他自己意愿,如果他不愿意拍的话,就算了,你换人。” 周导有点郁闷。 觉得这两个人一样轴,油盐不进。 明明是双赢的好事,可偏守着自己奇怪的原则坚守底线。 “行吧,反正我就是一个提议,横竖你这本书未拍先火,我不急,就是觉得周岁淮更合适,他自己也挺努力的,想拉他一把,免得他走弯路,听说他不肯靠家里,前几天也被大佬名为点拨,可实际就是被教训了。” “你知道的,那些前辈大佬被捧着习惯了,说起话来可不留情面,说是指导,可字字难堪,周岁淮倒是好脾气,不太往心里去,我还挺看不过的。” “不过在哪个圈子都这样,只有等你站得高,周围的人才会和颜悦色,周岁淮刚刚转型,总是要吃点苦头的,反正我就跟你随口提一句,你听个玩笑,你的意思我明白了。” 话说完了,周导再次想换话题时。 听见扁栀问了句:“叫什么名字。” 周导:“嗯?” 扁栀:“为难他的人,名字。” 周导“哦”了声,随口,“陈夏阳。” 扁栀:“嗯,那就这样。” 电话挂断,周导想跟扁栀套近乎,要下本书的影视版权,结果还没开口就夭折。 “臭丫头,还是跟以前一样,事情说完一分钟寒暄时间都不愿意给。” 周导忙了许久后。 忽然整个人顿住,他后知后觉的“哎——”了声。 不解嘟囔: “那臭丫头,好好的问欺负周岁淮大佬的名字干嘛?” 第136章 赢了还过去干嘛。 而此刻,扁栀离开后的中医院大门外。 欧墨渊直直地看着周岁淮,眼神晦暗不明。 周岁淮察觉身侧视线,转头看过去,跟欧墨渊的视线正正对上。 只一秒。 周岁淮不动声色地将视线转回来,目光慵懒,长腿松垮的摊开,二世祖模样吊儿郎当地引得路人侧目。 自从十几年前发生那件事后,欧墨渊就很少跟周岁淮对上。 可这会儿,周岁淮手里捏着扁栀刚刚吃了几口的盒饭,丝毫没有要丢的意思。 莫名的,他看不顺眼。 走过去,欧墨渊直立于周岁淮眼前,手伸过去摊开,“饭盒给我。” 周岁淮坐在长椅上,勾着嘴角,几乎懒得看他,垂头当着欧墨渊的面,慢条斯理地垂头吃扁栀刚刚剩下的饭菜。 欧墨渊皱眉,气息凝冷。 “周岁淮,”欧墨渊的手固执地摊在周岁淮的面前,他的语气加重,重复:“饭盒给我。” 周岁淮慢吞吞地又夹了筷子青菜,像是完全没有听见欧墨渊的话。 欧墨渊的抬起的手,顿了好一会儿后才慢慢放下。 “周岁淮,你恶不恶心!” 周岁淮擦拭着嘴角,喝了口水,才缓缓抬起头。 他面色极冷,带着讥笑与轻视,语调拖长,“恶心?” “欧墨渊,”周岁淮双手撑在身后,懒洋洋的,“谁恶心?” “哦——” 周岁淮忽的浅笑,嘴角荡漾笑意,像是随意般,“欧总现在挺会教训人,那十几年前,冒领好人好事的事情,不准备澄清一下么?” “冒领的事情,你当年应承的挺好,我看你挺不恶心的。” 欧墨渊的脸色顿时变得极其难看。 当初那件事,确实是他捡了漏,可当时他急需一个机会,一个正面的形象去攀上欧家这个高枝,让他爸觉得他是个品行不错的孩子,让他认祖归宗。 他一个私生子,一个曾经被摒弃的棋子,只要有机会,他理所当然牟足了劲头努力的往上爬。 别说认领一个好人好事,当时就是叫他杀人放火,作奸犯科,他都在所不惜。 “多久的事情了,”欧墨渊移开跟周岁淮对视的眼神,语气冷漠,“至于么,不过就是一个好人好事,你难道做好人好事之前,还指望被报答,被表扬?” 周岁淮放下手里的盒饭,慢慢站起来。 他双手插兜,紧紧盯着欧墨渊的眸子。 “不过就是一个好人好事?” 周岁淮的表情变得极冷,身上气息沉下去,语调带上凌厉,“因为这个好人好事,你得到了什么,你自己心知肚明。” “好人好事,是不重要。” “表不表扬的我也不在意。” “但是,像你这样低劣的人品配不上那么好的扁栀,三年前你娶了她,却没有爱惜她,离婚之后,你频频刷存在感,你心里是什么筹谋,是贪图林家的权势,还是贪图别的,我告诉你,都别想指望, 我警告你,给我离扁栀远一点,否则,无论你是当年乡下一穷二白的傻大个,还是现在欧氏的欧总,我周岁淮也都没在怕的。” 欧墨渊感受着周岁淮凝冷的气息,沉沉问他,“你认真的?” 周岁淮毫不掩饰:“当然。” “可扁栀喜欢的是我,”欧墨渊忽地嚣张笑起来,周岁淮打小就是众星拱月的富家少爷,他早就看不惯他永远被家里人捧在手心里矜贵恣意的模样,“你是不是认真的,对我跟扁栀之间,影响不大。” “三年前,扁栀愿意不要婚礼,抛弃林氏独女的身份嫁给我,足以说明她对我的感情,周岁淮,”欧墨渊难得看见周岁淮完美面孔下裂出的细缝,他心里得意至极,像只骄傲的花孔雀,整个人都洋洋得意起来,“她会这么对你么?” “无论我如今跟扁栀的关系如何,我相信,我在她心里始终占有一席之地,我在她心里永远是最特殊的。” “而你,不过是钦慕她的男人中,最无足轻重的那一个,”欧墨渊垂眼,看着周岁淮手里的饭盒,笑了笑,“也是,你也只能躲在角落里,偷偷摸摸的吃她吃剩下的饭盒。” 跟扁栀的那段过往,如今成为了欧墨渊手里最强劲的武器。 他面庞得意的瞧着周岁淮不断沉冷的脸。 就在他以为自己击垮了周岁淮时,周岁淮却忽然扯唇笑了声。 周岁淮的笑让欧墨渊愣了一下,他迅速反问,“你笑什么?” 周岁淮懒懒散散,对比欧墨渊的如临大敌,他整个人都显得过分轻松跟从容,“欧墨渊,你这些年,真是一点长进都没有。” “当年,冒领好人好事,道貌岸然的接受媒体记者采访,如今,也不过借着姑娘曾经给予你的感情,耀武扬威,欧墨渊——” 周岁淮拖腔带调,“你什么时候才能凭自己的真本事,堂堂正正的站在我面前?” 周岁淮微微垂眼,看了眼欧墨渊的双膝,“不过也是,某些人天生的投机者,也只会做这些上不了台面的事情,摆不上桌面的话。” “哦,也不是,”周岁淮看热闹不嫌事大,在欧墨渊逐渐沉冷的气息中添了一把火,“最近你跟陈语嫣的新闻倒是势头搞得挺大的,厉害啊,欧总,够标新立异的,贪恋自己的堂嫂,这种事情,不是畜生真做不出来。” 欧墨渊原本就是要过来跟扁栀掰扯这件事的,却没想到提前失控,被周岁还将了一军。 他气得双拳紧攥,仇视的目光直直的盯着周岁淮。 周岁淮倒是从容,拿起盒饭,当着欧墨渊的面,一筷子一筷子吃的美滋滋的。 欧墨渊闭了闭眼睛,强忍怒意,才冷冷丢了两个字:恶心后转身怒气冲冲的离开。 而不远处。 胖子侧眼瞧着扁栀不动声色的脸,实在猜不透她在想什么。 只好问,“扁院长,不过去么?” 扁栀看他,“赢了还过去干嘛。” 胖子点头、 也是。 本以为周岁淮那阳光大男孩的形象跟性子会不敌欧墨渊的无耻,却不曾想,周岁淮这小子武力值爆棚啊。 怼人起来,颇有几分扁栀的风范,不大动干戈,就一点点在沉默跟无视中,将敌人杀得片甲不留。 “扁院长,”胖子忽然八卦之魂熊熊燃烧,“你……” 话到嘴边,也不知道该不该说,说了之后会不会有点儿冒犯。 扁栀看他,“嗯?” 胖子小心小声,“那个……你不介意周岁淮刚刚吃你吃剩的盒饭吗?” 扁栀倒没多在意,反而像是习以为然。 “要介意吗?” 从小到大,一直都是如此。 “要介意什么?”扁栀不解的问。 这话问的,胖子整个词穷。 当即就有一种,你没觉得不对劲,那么不对劲的就是别人的感觉。 “扁院长,”胖子:“那……你是真的不喜欢欧墨渊了” “从前也没那么喜欢,”扁栀一如既往的坦诚,“嫁给他,当初是有原因的。” 胖子:“啊?什么原因。” 第137章 陈语嫣的澄清 扁栀还没来得及回答,就被欧皓给叫走了。 胖子闷闷的站在原地。 高矮瘦三个人围过来,问,“怎么了?” 胖子说了原委,不甘心极了,“我本来是想迂回着问扁丫头她如今到底喜欢谁的,这个欧皓真是太不会找时机了。” 瘦子摸着下巴,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赌一个月工资,周岁淮有戏,你们不觉得扁丫头跟周岁淮的相处过于自然了么,就像是什么事情都可以分享一样,而且,周岁淮身上有一股子富家公子的傲气,但是不会给人不舒服的感觉,那种矜贵,是普通人家身上没有的。” 矮子却摇着头,“不见得,我觉得咱们的欧皓欧大秘书不错,周大明星是不错,可是咱们欧秘书近水楼台啊,多贴心的男人啊,什么事情都处理妥当,她只要安安心心给人看病,这搭配绝了。” 胖子眉头微微皱着,“可扁丫头之前可是心甘情愿的为了欧墨渊照顾了陈语嫣三年,这谁做得到,她刚刚说结婚有原因,那谁知道会不会为了那个原因,再心软一次?” 胖子这话一出,其余三人眉尖敛起,怒气冲冲的盯着他看。 胖子:“……” “我没说错啊,”胖子小声,怯怯摸着鼻子,“女人普遍心软,你看看咱们四个,扁丫头不是还照样收留了么,扁丫头也就是面上看着冷淡,可她对待病患,那可从来仁心仁德。” 话音落下。 四人苦大仇深的齐齐皱起眉头。 而此刻的扁栀,这会儿正撑着头,看着对面口若悬河的欧皓犯困。 “扁院长,这个月财政赤字,报表我已经发到你的手机里了,你能不能抓紧看看。” 扁栀:“我看了。” “看了?那你知道,你整天看这个多病患,可咱们医院依旧入不敷出的主要原因么?” 扁栀懒懒看他。 欧皓已经崩溃的在会议室里来回走动。 “你不能总是穷人、老人、孩子看病都收最低的诊金,更不能自己明里暗里的贴钱,咱们这是中医院,最起码应该做到收支平衡吧?” 扁栀点头。 “你看每回我说,你都点头,道理你也都懂,但是,你说说你哪一回真的听进去了,咱们这个中医院的也建立多年了,很多基础设施都要买新的,我每次一看咱们医院的资金流,都忍不住当场倒吸一口凉气。” “……” 欧皓口若悬河,门口的高矮胖瘦目光随着他暴躁的移动。 矮子皱了皱眉头,“欧皓这副老妈子的形象,恐怕上位艰难,我退出你们的赌局。” 剩余三人叹气摇头。 扁栀在看到门口四人时,眼睛顿时一亮,她使了个眼神,示意他们进来解围。 也不知道欧皓最近是怎么了,是做财政部长压力太大了还是怎么的。 化身祥林嫂,絮絮叨叨张口闭口就是盈利,听得她每次看见欧皓都想逃跑。 高矮胖瘦进门,强硬架着欧皓离开,这才还扁栀一份清静。 欧皓后好久,走廊都回荡着他的崩溃声:“院长,财政赤字,急需解决,请您今天开始,谨慎开药!” 门口的病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而后齐刷刷的缩起脖子,就担心自己会成为今日份待宰的羔羊。 可是,并没有。 扁栀依旧仁心仁术,药价便宜,到了即便是穷苦人家,也能够看得起病的程度。 其中有一个老病人看不过去。 低低对扁栀提醒,“扁院长,您的医术了得,咱们也愿意在您这里看,您看看要不您就跟着外头的药价?您这里的药比别的地方好,可药价却是最便宜的,我们大家伙也知道您是为我们考虑,那我们也该为您考虑,您要是真的日后经营不下去,咱们也找不到像你医术这么好的中医。” 这话说的诚恳,拿着药的病人都齐齐点头,附和着:“是啊。” 这个中医院自从有了这个年轻的女院长,他们每个月的药钱基本都少了百分八十左右,关键是医术还好,性格也好,对待病人格外有耐心。 他们可不希望这么好的医生因为太为病人着想导致经营不下去。 扁栀听着病人的话,温和的笑了笑。 “让大家见笑了,放心吧,中医院会一直经营下去的,用最小的药量治病救人是我母亲的愿望,也是她开这个中医院的初衷,我会一直坚守下去的, 至于经营问题,我也会尽快想办法解决,不是什么大问题,大家不用担忧,都会有办法解决的。” 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又转头看了眼扁栀。 也不知道为什么。 明明外表是个小姑娘,可是她每次宽慰病人,说出:问题不大,这几个字时,他们的心就不由得松泛下去,也在这日积月累的看诊过程中,对扁栀产生了浓厚的信任感。 送走病人后,扁栀从抽屉里拿出了整理好的经方。 当代人有很多慢性病需要长期就诊。 但是有一些是病症、外貌需求是可以通过调理或者外用达到需求的。 比如:美白,祛湿减肥,掉发,除痘祛斑,湿疹等等一系列的,是可以将药材进行提取做成药膏,磨粉等进行利用的。 只要用法得当,症状初期,甚至可以达到药到病除的奇效。 之前,她一直在收集信息,看哪些问题是大众希望尽快解决的问题,如今总结出大半,可以将经方批量生产,这样也有益于中医药扭转盈利状态。 扁栀将经法跟制作方法给中药铺的师傅后,才下班。 上车时,手机响了一声提示音。 她点进去才发现,居然是陈语嫣发的一条澄清微博。 了欧墨渊。 还了她。 信息内容是:“本人陈语嫣,与前日心机的发布了与欧墨渊在病房里纠缠的视频,因为先生欧正浩的离世,本人短时间内无法接受,故而鬼迷心窍给欧墨渊先生下了药,所以才会呈现视频里欧墨渊先生与我缠绕的画面, 清醒后,欧墨渊先生第一时间拉开了跟我距离,这一切的一切都是我一人所为,视频公开后,我深刻的反省了自己行为,也深知我的所作所为对欧氏,对欧墨渊先生造成了不可挽回的影响,我在这里向你们深深道歉, 同时,我要说明的是,视频是经过剪辑的,欧墨渊先生对我并不存在任何堂嫂以外的感情,视频末尾,欧墨渊先生叫的是扁栀小姐名字,因此,我这里我也要向扁栀小姐道歉,我无意破坏你与墨渊的感情,真的对不起。” 第138章 前程往事,一律滚 这条微博一发出,当即爆了。 众人各种问题层出不穷。 而最火爆的问题之一是:什么意义?!!!欧墨渊跟扁栀还有感情??? 这条评论下头一大堆问号。 也不知道是谁先开始的,几秒后,像是反应过来了般。 吃瓜群众开始纷纷扁栀,让她出来回应陈语嫣的这段话。 扁栀眼见着自己的信息提示记录几秒间迅速飙升到999+,她呆了一秒。 然后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自己被硬生生的扯进了这场非议中区。 欧皓捏着手机从楼梯间疯狂跑出来,拦住了她,然后上气不接下气的指着自己的手机,“院、院长……” 三个字后,高矮胖瘦席卷而来,他们面色同样难看,气势汹汹的样子像是要杀人。 胖子:“这个欧家真t是个事精!” 1 高个子:“没完没了的蹭!跟咱们有什么关系啊!丫头你别担心,我们去替你找回公道!” 矮个子:“对!我们准备雇佣一大堆水军,帮你水淹陈语嫣!” 瘦子撩起:“没错!” 扁栀看着面前严阵以待,只等她一声令下就行动的五人,轻轻笑了笑。 五人皱眉:“笑什么啊,严肃点,这是很严重的事情,你知不知道现在网上都在说你欲擒故纵,说是要跟欧墨渊离婚,其实就是为了逼欧墨渊在你跟陈语嫣之间表态,这次的事情就是你希望利用舆论,把陈语嫣踢出局。” 扁栀:“哦,想象力挺丰富。” 五人呆呆的看着扁栀,“你看到评论了啊?” 扁栀摇头,“没有,字太多,懒得看。” 五人再次异口同声,“那你现在听见了,什么感受?” 扁栀刚想说话。 胖子皱起眉头,再次提醒,“严肃点。” 扁栀于是只好认真地想了想,又想了想,然后在五人万众期待的眼神中,淡淡的说:“没什么感觉,就是觉得有点无聊。” 五人:“……” 刚想再说点什么,扁栀看了眼时间,“我家有门禁,走了,你们别乱来,回去好好休息,不是什么大事。” 扁栀的车子绝尘而去,五人呆滞好久。 胖子:“就……这?” 矮子:“就……走了?” 高个子:“也、没说点什么?” 瘦子:“就只是,觉得,无聊???” 欧皓皱眉,刚想着要做点什么时,五人的手机齐刷刷的“叮——”了一声。 五人垂头。 发现扁栀用自己的个人账号回复道:“屁事别来蹭,什么前夫堂嫂的,前程往事,一律滚,无聊。” 五人呆呆的站在原地。 好久后,才缓慢的抬头,彼此互看,而后齐刷刷的说了声:“牛逼!” 不亏是靠本事吃饭的,当真是一点人设都无所谓的家世。 完完全全的爱谁谁。 五人感叹时。 陈语嫣的评论再次炸锅,一同炸的还有欧氏官方微博、欧墨渊的个人微博。 谁也没有想到,扁栀会不留情面到这种地步。 欧氏老宅,欧老太太砸了手里的拐杖,瞪着双苍老的眼睛,怒吼着:“废物!都是废物!” 她指点着站在角落里的陈语嫣,失控道:“给我去把欧墨渊给我叫回来!” 陈语嫣缩着肩膀,低低应了声:“是,”转头出去时,脸上却难掩笑意。 死老太婆居然让人用她的账号发了微博,企图跟她划清界限后讨好扁栀。 却没想到扁栀这么刚,直接回怼,让欧家颜面尽失。 这样的态势下,扁栀重回欧家就绝无可能了,那她就有机可乘。 陈语嫣去了厨房,汤药熬制过半,要“加料”时,她想了想,将药性减半。 刚盛出来,欧墨渊回来了。 她端着药走出去,对欧墨渊微微一笑,“墨渊,你回来了,这是奶奶交代我给你熬煮的汤药,你喝了吧,最近你压力太大,喝了好睡觉。” 欧墨渊盯着陈语嫣的眼睛半晌,刚要说话,就听见欧老太太站在房门口朝他道:“墨渊,把药喝了,来书房一趟。” 欧墨渊的视线在黑乎乎的汤药上顿了一下,然后端起来仰头喝完。 陈语嫣看着欧墨渊进入书房的身影,勾唇浅浅一笑。 欧墨渊听着欧老太太的责骂声,神志恍惚的甩了甩头,他努力集中精神才勉强应付过去。 欧墨渊出来时,正好是药效发挥最猛的时候,看到欧墨渊双目猩红,陈语嫣势在必得的笑了笑。 她上前扶着欧墨渊上楼。 身子紧紧的贴着他,眼看着要把人扶进房间里,忽然楼下的管家喊了声,“语嫣小姐,再往前就是少爷的房间了,请止步。” 陈语嫣眼神一暗,咬牙切齿。 忍了忍后,才转身对管家解释着:“墨渊喝醉了,我扶他进去,马上出来。” 管家蹭蹭蹭的上楼,抬手扶着欧墨渊的手臂,对陈语嫣笑的十分客套,“就不麻烦语嫣小姐了。” “!”陈语嫣表面的微笑几乎要维持不下去。 可她也不敢闹出太大动静,管家这么提防她一定是那死老太婆授意的,她也只能强压下怒火。 硬生生地撑着微笑,后退一步,眼睁睁的看着管家扶着欧墨渊进门后,关上了房门,彻底阻挡了她的视线。 陈语嫣极其不甘心。 欧墨渊的药性已经到达一定的程度了,再用他的身体承受不了。 她打心底还是希望欧墨渊身体健康的情况下跟她结婚的,否则,欧氏即便是在她手里,她也掌控不了。 陈语嫣等到老宅里万籁俱静了,才摸黑来到欧墨渊的房间。 房间里只开了一盏灯。 她悄悄摸到了床沿,正要仰头爬上床时,生生地对上了一双黑漆漆的眸子。 陈语嫣吓了一跳。 下一次的身体后仰,整个人跌坐在地上。 欧墨渊清醒了! 该死的,她就不该妇人之仁,就应该给他下足够的药量! 现在骑虎难下,再想用别的借口掩饰,欧墨渊也一定不会再听。 陈语嫣心眼转了一百八十圈后,慢慢地站起来。 然后,当着欧墨渊的面,直接脱掉了长衫包裹住身子的外套。 第139章 欧墨渊出事了 陈语嫣这次花了大血本。 脱了外衫里面是一件看似纯色的吊带,寥寥几片薄布,完全遮挡不住重点部位。 陈语嫣对自己的身材一向非常有自信。 凹出玛丽莲梦露的造型,使劲的朝欧墨渊眨眼,细长的足尖垫起,自以为魅力无边。 本以为欧墨渊会把持不住。 或者,她打心底认为是个男人都会把持不住。 却不曾想。 她抬起水汪汪的眼睛看过去,却只见欧墨渊铁青着一张脸,还不等她反应,面前冷厉的风刮至眼前,一方软毯狠狠的摔在她的脸上。 伴随着脸上生疼,陈语嫣的耻辱感后知后觉地涌上脑门。 她内心愤恨,面上却摆出软弱。 “墨渊……我是真心喜欢你的。” “你就这么狠心,不能再给我一次机会?” 不知道是不是月色的原因,欧墨渊的脸色晦暗,透出一股子不寻常的黑气。 “你难道真的心里有了扁栀?” 陈语嫣顾不上其他,盯着欧墨渊的眼神,字字恳切,“墨渊,你心里始终都是我对不对?你不会爱上别人的对吗?” 陈语嫣赤足一步步的走向欧墨渊。 却见他冷脸后退,陈语嫣的屈辱感达到顶峰,以至于她完全忽略了欧墨渊身子略微踉跄,手掌不自觉的狠狠攥紧胸口布料。 “墨渊,你就从了我吧?咱们在一起,组建一个最幸福的家庭,只要我们生米煮成熟饭,奶奶不会反对咱们在一起的。” 陈语嫣抬起纤纤细手,脱掉了身上唯一蔽体的衣物,在欧墨渊瞪大的震惊眼神中,膝盖半跪上床。 欧墨渊完全没有想到,陈语嫣会放浪到这种地步。 “不知廉耻!” 从胸腔里挤出最后一丝力气,欧墨渊身子一歪,倒在床上。 陈语嫣观察着欧墨渊的神色,眼神一亮。 天助我也! 看来连日来的药效累积让欧墨渊终究还是难抵失控情绪。 她慢慢的爬上床,整个人跨坐在欧墨渊的身上,她低垂着头,以睥睨姿态瞧着身下的欧墨渊。 “不知廉耻?” 陈语嫣红唇一勾,笑的得意,“我不知廉耻?” “男人呐,可真是善变啊,从前你可是觉得我最温顺,最乖巧可人的,现如今你的心里是不是只有林家的独女扁栀了?” 陈语嫣叹息着摇头,探着身子取过床头欧墨渊的手机,镜头对准强行跟欧墨渊贴脸的自己,在欧墨渊气息粗重的抗拒中强行跟他拍照。 看着手机里的照片,陈语嫣满意的笑了笑。 而后,她打开视频录制,摆好了拍摄角度,然后摁住欧墨渊的胸膛,指尖一点点暧昧挑逗的挑开他的衣扣。 “墨渊,你觉得扁栀喜欢你吗?” “你觉得真正喜欢一个男人的女人,会真的毫无嫉妒心的去照顾那个男人心里的白月光?” 在欧墨渊震惊的神色中,陈语嫣遗憾摇头,指尖在欧墨渊的胸口暧昧地画着圈圈。 “所以说,男人就是傻。” “无论是什么样子的天子骄女,只要真心喜欢上一个男人,就会从神坛坠落,变成心里眼里只有那个男人的平凡女人,她会嫉妒,会卑微,会心心念念,会变成自己都瞧不上的傻模样,可唯独,容不下别的女人出现在自己男人身边。” “你想想扁栀跟你离婚时,多么利落,再想想扁栀离开你后,多么恣意,像从来都没爱过你一样。” “你当真从来都没有想过,没有怀疑过,扁栀对你,真的是喜欢吗?” 欧墨渊铁青着脸,积蓄力量,一把推开了身上的陈语嫣。 他这会儿气息虚浮,面容苍冷,“你、胡说!” “我胡说?”陈语嫣柔柔的从床上坐起来,笑的讥讽,“那一日,你去找扁栀被周岁淮拦在门口,我原本想进去找扁栀谈谈的,却意外听见了她跟身边胖子的对话。” “她亲口说的,当初跟你结婚,是有原因的。” “她可是林家独女,你还真相信她会对你一见钟情,你把周岁淮、沈听肆、林野这三个极品男人都当作死人吗?扁栀的身份,什么样的帅哥没见过,能对你一见钟情?” 不是陈语嫣扯,要是光比颜值,欧墨渊还真比不过这三个男人。 特别是周岁淮,那双眸子深深看起人来,像是把人的魂魄吸过去一般。 想到这里,陈语嫣忍不住情动。 懒得跟欧墨渊废话,她刚要俯身吻下去,却见欧墨渊被她几句话下来,搞得气息粗重,浑身战栗,冷汗如雨下,陈语嫣吓了一跳。 等反应过来时,陈语嫣浑身发凉。 头发丝都冒着一股迟来的后怕。 她今天放药粉的时候,管家来后厨察看,她当时太紧张,就赶紧放了半勺。 结果。 她转头忘记了,又放了半勺! 前头进欧墨渊房间时,陈母笑眯眯的跟她低语:“我后来给汤里又加了一勺,你放心,女儿你这次一定能够一举拿下欧墨渊!” 所以—— 今天的药量没有减半,反而翻倍了! 陈语嫣看着床上口吐白沫的欧墨渊,整个人呆滞在床上。 等到回神时,欧墨渊气息已经很弱,脸色呈现不正常的冷灰色,陈语嫣吓的要命,着急慌忙中想拿起衣服退出欧墨渊的房间时。 手掌不小心摁在手机屏幕上。 “咻——”的一声提示音让陈语嫣浑身汗毛都竖起来了。 她急忙拿起手机一看,只见欧墨渊的个人微博上发送了她跟欧墨渊的贴脸照片! 照片下方还有拍摄时间跟地点! 陈语嫣整个人都崩溃了,她看着床上的欧墨渊,自知撇不干净了,只要咬着牙给120打了电话后。 推开欧墨渊的房门,大呼“家庭医生,家庭医生!” 原本熟睡的人从房间里冲出来。 只看了陈语嫣一眼便呆在原地。 陈语嫣此刻头发散乱,衣不蔽体,眼泪吟吟的惊慌指着欧墨渊的房间。 “你们,快救救墨渊。” 家里佣人回神后架着家庭医生冲进了欧墨渊的房间。 欧老太太脸色铁青的盯着陈语嫣,顿时明白了怎么回事。 还等不及怒斥陈语嫣,120的车子来了,联合着家庭医生跟佣人,将已经昏迷的欧墨渊抬进了车子。 车子疾驰而去,欧老太太才终于捂着胸口,指着陈语嫣的脸,怒气爆棚,“我回头跟你算账!你最好保佑墨渊没事,否则我剥了你的皮!” 在去医院的路上,欧老太太沉着冷静的让公司公关部发布了一条公告。 公告内容不算直白,可所有人都不约而同的将视线第一时间投放在了扁栀身上。 第140章 她这车子到底往哪开呢? 隔天是周末。 扁栀前一日熬了个通宵。 晨光熹微时,她揉着脖子,正想着睡一觉。 手机的提示音突兀响起,她懒得看,把手机一丢,正想窝进被子里睡个觉,手机便响起来。 她揉着太阳穴,窝在被子里,懒懒对电话那头的人道:“欧皓秘书,容我这个老板提醒你,今天是周末,并且,我刚刚躺下准备睡觉。” “你知道我有起床气的。” 欧皓那头沉默了一下。 还是说:“院长,你看手机热搜了么?” 扁栀合上眼睛,声音懒散,“我又不是娱乐圈的人,整天关注热搜干嘛?” “欧墨渊出事了!”唯恐扁栀会困倦睡过去,欧皓简言意骇的迅速表达。 “哦……”扁栀已经渐渐进入睡眠状态,含糊的说:“出事了……出事了找警察啊。” 欧皓:“……” 欧皓:“对,出事了找警察,可是欧氏在微博里发了公告,说是欧墨渊身体欠佳,可又新闻媒体拍到了欧墨渊被抬上了救护车,欧家人在欧墨渊入院后第一时间接受了采访。” “采访里欧老太太声泪俱下,说欧墨渊是跟你离婚后,伤心欲绝,拼命工作以忘记跟你离婚的悲痛,导致心脏出现问题,所以深夜心绞痛被抬上了120的车。” 扁栀困倦的神色恍惚:“哦。” 欧皓急的不行,急忙继续道:“欧老太太还有一层意思是,欧墨渊受了之前胖子那一推搡导致的后遗症,才导致了欧墨渊的心脏出现损害,所以欧家希望你能够出山替欧墨渊做心脏修复手术。” 胖子的推搡之前已经做过澄清,欧家非要来贴,扁栀是懒得理会欧家人的。 她眼睛未睁,手指往电话挂断键上伸。 “另外,”欧皓像是想起什么,又补充了一句,“虽然顾忌周家势力,但欧老太太末了提了一句周岁淮。” 扁栀的手顿在空中。 声音清冷了几分,褪去了困倦的沙哑,“说了什么。” 欧皓:“说是今日欧墨渊在中医药铺门口跟周岁淮因为你起了言语冲突,由此急火攻心,”因为周岁淮他们还不太敢明目张胆的招惹,所以不像胖子那样提的直白,“只说,有可能心脏损伤是有这样的原因在。” 扁栀缓缓睁开了眼睛。 她做起身子,听见欧皓那边喂了两声,才淡淡答:“我在听,你继续说。” “胖子那件事之前是澄清过,但是因为仁心医院你之前呆过,也有人怀疑是两方勾结,虽然这么说的人少,但是有这样的声音。” “周岁淮粉丝基础大,跟水军一吵,一下子就窜上热搜了,听说周岁淮今天在片场被记者围了,虽然周岁淮澄清了,可是那天他跟欧墨渊争吵的画面,也恰好被不知名路人拍到发到了网上,两者一结合,事情就变得复杂起来。” “院长,现在怎么办?今天是周末,可是咱们中医院门口也围了一大圈记者,都等着要采访你。” 扁栀顿了顿,只说了三个字“知道了”后,就挂了电话。 她重新点开微博的推送。 看到了周岁淮的名字,紧跟其后的词条是:两男夺一女。 退出微博,扁栀给医院去了电话,要了欧墨渊的心脏拍片报告,小李在那头困惑地说:“主任,上次欧墨渊的片子我看过的,只是些许紊乱,这次却出现大面积损伤,可前前后后做了所有检查,都没有发现哪里出了问题。” 小李以为扁栀担心欧墨渊的病情,毕竟曾经是夫妻,于是他提议,“主任,要不你过来医院帮忙一起看看?” 扁栀“哦”了声,轻描淡写,“不用,够了。” 小李:“啊?够了?” 小李:“什么够了?” 顿了几秒,小李惊喜地问,“扁主任,这些报告就足以支撑你判断欧墨渊的病情了吗?” “你真的太厉害了!” “扁主任,即便是这样,但是你还是过来医院一趟吧,亲自看一眼你也放心不是。” 这个案例这么特殊,整个医疗组都要崩溃了。 全院的专家都来会诊,盯着报告单上上下下,左左右右的看了个遍,可什么都没有看出来。 欧老太太杵着拐杖,身后站着一对媒体,眼睁睁的盯着他们工作,这压迫感,毁灭级别的好么! “嗯?”扁栀那头在穿衣服,见电话还没话,又听见小李这一串话,腾出手来,“我的意思是,报告我这里够用了,医院的诊断我就不干预了,祝成功?” 小李立马崩溃,在电话里鬼吼鬼叫,“扁主任,您不能这么狠心啊,不说我们,院长都一天一夜没有休息了,欧墨渊也还在昏迷状态,您真的,赶紧过来一趟吧,求求您了!” 扁栀手机进来一条欧皓的消息,淡淡道:“小李,我相信你能处理好的。” 说完后,扁栀挂了电话。 小李盯着被挂断的电话,身后一群同仁对他虎视眈眈,阴沉着熬了一夜的脸,问“怎么样,扁主任要过来了吗?我们去接她?” 小李哭丧着脸,捂面绝望自语:主任说相信我,可我不相信我自己啊! 扁栀看着欧皓发过来的中医院门口记者聚集的图片,她拿上桌面上的钥匙,直接去到楼下。 林野玩了一个晚上游戏,这会儿困倦的在喝咖啡。 看见扁栀下楼,“哎——”了声,话还没问完,就见扁栀出去了。 “大周末的,不睡懒觉,这很不扁栀啊。” 扫了眼手机后,林野大叫一声“我艹!”后,开着车追着扁栀去。 林野车上给周岁淮打了个电话,火急火燎的,“兄弟,你看新闻了吗?欧墨渊那狗东西心脏病住院了,扁栀大一早的不知道发了什么疯,也不睡觉,拿着车钥匙就出去了,我估计她是去看欧墨渊了,她这人从小就嘴硬心软,她这架势,是要吃回头草啊!” “你要是还想要老婆,就赶紧来,否则晚了,就又被别人抢了!” 林野絮絮叨叨了一大堆,等他在看手机的时候,发现那边早就已经挂断了。 林野只好跟着扁栀的车子走,做好了阻拦她去救欧墨渊的准备。 结果—— 林野跟着扁栀的路线,越走越不最近。 他单手摸着后脑勺,“嘶——”了一声。 “她这车子到底往哪开呢?” 林野甚至都忍不住摁了个喇叭提醒扁栀走错路了,好几次他想超车,可技术不过关,又被别了回来。 “这不是去医院的路啊。” 第141章 老子至死是美男 直到看到中医院三个字,林野才后知后觉的明白,扁栀没有去医院看欧墨渊的打算。 他正想着通知周岁淮,却见扁栀的车子被一辆黑色吉普截停了。 他皱眉熄火,撩起袖子,气势汹汹起来。 他林野姐姐的车子,还有人不要命的敢截停! 结果,袖子撩到半截,就看到周岁淮从那辆吉普车上下来。 黑着一张苍老的脸,迈着大步,身上腾升怒火。 “垮——”的一下,猛地拉开了扁栀副驾驶的位置。 林野身子下意识的后移。 周岁淮这是要发飙啊?! 从小到大,他只见过两次周岁淮发火。 一次国小的时候,有人背后说扁栀自命清高,不好相处。 林野听着觉得这话是实话,虽然心里不爽,但是也没多说什么。 结果。 身后卷了一阵风,周岁淮上去就跟人家干。 国小啊。 十几岁的年纪,周岁淮拎起板凳就往人家脑袋上爆,他现在还记得那小胖子鼻青脸肿脸上缝了八针的鬼样子。 周岁淮第二次发火。 是扁栀跟欧墨渊结婚的时候。 他一个人站在街口的路灯下,怒气隐忍肩膀颓败。 好久后。 他蹲下身子,抱着头,身子瑟瑟发抖。 他到现在都还记得,周岁淮那一天的模样,颓丧沉默,像天塌了一般。 今天—— 林野忍不住想,这不会是周岁淮第三次发火吧。 他想过去,可是—— 扁栀早上没睡觉啊,那起床气碰上周岁淮这么多年求而不得的怒火。 那毁灭性堪比火星撞地球! 车内。 扁栀皱着眉头,看着裹挟一身怒火的周岁淮、“啪”的一下往副驾驶的位置上一坐。 他也不说话。 像在生一场毫无立场的气,因为无处宣泄,也无法启齿,所以面色铁青。 扁栀抿了抿唇。 上下扫了一眼周岁淮今日的装扮,属实有点儿—— 老态了? 注意到扁栀的观察视线,周岁淮才后知后觉地想起来,今天是接拍电视剧的尾声,也就是男主七十岁的老态模样。 额头粘了好几条皱纹,脸上的装扮也显沧桑,身上的衣服是古旧的中山装,里里外外都透露着老态。 “你这是、什么时髦装扮?”扁栀懒懒地靠在驾驶座上问他。 周岁淮面对扁栀的目光,完全没办法做到洒脱自如,烦躁装扮老态的同时,也顾念着林野刚刚电话里的话。 “你、要去救欧墨渊吗?” 扁栀摇头。 周岁淮呆住。 “你——不去吗?” 扁栀不解,“我要去吗?” 周岁淮盛满怒火鼓囊囊的气球在一瞬间被戳破,他垮垮的坐在副驾驶座位上,紧绷的音调松懈,“啊——” “不去的是吧。” “那是我理解错了。” 周岁淮不自然的揉了揉自己的脸,不自在的局促起来。 “挺好,挺好。” 视线虚无的飘向窗外,心里大声呼救:要命!这是什么鬼样子,这毁灭性的老态一定会把印象分刷到负数的对吧? 一定、会! 扁栀偏头看着周岁淮自顾自的脸色九转十八变,心里觉得好笑。 这家伙从小到大最注重的就是这张脸。 他小时候的口头禅就是:你们丑是你们的事,我长得好看就好了,我读书不行,可我好看啊,好看也是不得了的优势呢。 她就没见过一个男人,这么爱美的。 “那、那个——”周岁淮想走人,可是又舍不得难得的独处时光,垂头小媳妇般看着膝盖,小声转移话题,“你看到网上的热搜了么?” 扁栀:“嗯。” “欧家人没有基本的廉耻心,你不用管他们,我刚刚过来之前,跟朋友打听了,欧墨渊不知道出了什么问题,好好的心脏不舒服,现在还昏迷,专家都束手无策,欧家人想让你过去救治,才想出这么一个舆论办法来,你别上当。” 扁栀:“嗯。” 扁栀的回答简短的叫周岁淮意外。 他转头看她,小声唯恐自己听错了般的跟她确认,“我刚刚,表达的还挺清楚的吧?他们,是想诱你过去,然后——” 周岁淮的话还没说完。 就见扁栀淡淡问直白地问,“谁上当?” 周岁淮语调一滞,“嗯?” 扁栀看着他,“我觉得,上当的不是我。” 周岁淮的心跳忽地失控跳动,犹如骤雨狂风,他视线虚无,松松的缩着肩膀,后背紧绷。 “啊——是、是么?” “那、挺、挺好。” “我一直觉得,你聪明,肯定不会被网上还有欧家人的舆论引导。” 周岁淮一阵尬笑,企图缓解尴尬气氛,谁知扁栀完全不接招。 就这么直直看着他,周岁淮的笑意只能自己一点点的吞回去。 然后咬着唇,小声又没出息的承认,“我不是怕嘛。” 扁栀又不说话了,直直的瞧他。 周岁淮顿时觉得自己的眼睛啊,脸啊,哪哪都开始不对劲。 他胡乱的应了声,赶紧推开了车门,然后说:“网上的事情我会处理,你回家睡觉,睡醒就什么事情都没有了。” 周岁淮说完就想走。 被扁栀“哎——”的一声喊住。 周岁淮停步,看过去,跟扁栀的目光撞上。 她脸上完全没有在意网上那些舆论的迹象,反而歪头探究着他的模样,在周岁淮再次局促时,扁栀忽然笑了笑。 “周岁淮,你七八十岁的模样,还挺不错的。” 周岁淮愣住。 扁栀又笑,“好好拍你的戏,这些小事我能自己处理。” 说完,扁栀关上了车窗,启动了车子。 林野莫名其实的看着周岁淮通红的脸,整个一个大惊悚。 什么情况?! 什么意思?! 那么气势汹汹爬上车的大雄狮子,怎么才不到五分钟时间,下来一个羞答答的小媳妇。 笑的一脸淫荡…… 林野无语的将车子停在周岁淮跟前,满是嫌弃的提醒,“哎——老头,你口水掉衣领了。” 周岁淮挑起桃花眼,笑的春风得意,骚包的要命。 “你懂个屁,老子至死是美男,你这种丑八怪是不会懂的。” 林野:“……” 这才跟扁栀说了几句话啊,连人话都不会说了。 而在林野跟周岁淮对话期间,扁栀的车子已经开到中医院门口。 那里围着一群的娱乐记者。 鉴于上次跟欧瑶在扁栀这里吃瘪,这些记者悻悻然对看,涌上去的动作不敢太过火。 其中几个打着胆子不要命要过去的新人记者,也在看到扁栀身后沉着脸,一副扁栀是我罩着的周岁淮跟林野后生生后退几步。 第142章 事情来了,我也不是怕事的人 扁栀看着略显乖巧跟胆怯的众媒体记者,轻轻的笑了笑。 安抚着;“大家别怕,他们两不吃人。” 记者面上艰难一笑。 心里崩溃大吼:对!不吃人,但是吃公司啊! 上次来采访,只要是对扁栀稍微有出言不逊的趋势的,都被灭了。 你说怕不怕! 往前一步就是丢饭碗! 扁栀也不勉强不断后退的大家,只笑了笑说,“要不进会议室说?听说大家一大早就聚集在我们中医院门口了,我们这里毕竟是医院,大家天天来光顾,知道的,明白你们是对我个人有疑问,不知道的还以为我们中医院出什么问题了呢。” “大家有问题的话,去会议室说?” 众记者连连摇头。 开什么玩笑。 上次跟欧瑶过来采访的同仁就是进了会议室后,没几分钟一人带了一封林氏的律师函出来。 这次再进去,鬼知道会发生什么。 林野不耐烦的“啧——”了一声。 看着众记者,“又怂又爱来,进不进,”林野颇有几分林决威严的样子,“最后给你们一次机会,要么现在给我进去会议室,要么提溜着设备我老子滚,要是滚了,以后就别给我过来!否则,谁来,老子掀翻谁!” 林野的混不吝在业内是出了名的,记者自然不敢得罪。 可律师函,也确实是不想要啊。 进退两难时,周岁淮微微一笑,站在扁栀身侧,“大家别紧张,”他看了眼门口的保安亭的大叔,抬了抬手,热情的,“大叔,麻烦关下铁门,胖子你过来,这会儿要是离开的,可得登记好,回头再来——” 周岁淮环胸,悠哉游哉地补充完,“就是跟我们周氏对着干了。” 众记者:“……” 几秒后, 有人硬着头皮进了会议室。 然后便是接二连三的跟着一起进去。 周岁淮满意地笑了笑,自己拎着笔,怼了张长桌在门口,摊开白纸,“一个个来,你,哪个公司的。” 被周岁淮指着鼻子的记者苦着脸,“周少,这我们都进来了,怎么还登记啊。” 周岁淮笑了笑,抬起桃花眼,“没什么大事,别怕,我就是记着玩玩。” 闻言。 众记者松口气。 对视一笑时,听见周岁淮又丢了一句出来,“回头交给我大哥,让他看看,现在的媒体行业究竟是不是闲着没事干了,整天盯着人家正经医生,打扰人家休息时间,要是就诊的时候医生诊断出问题,你们这些人,有一个算一个的,得负责啊。” “!”众记者。 这、怎么越说,责任越大。 转眼间,这是要摊上人命了! 不过周少说话,是没人敢违背的,只能一个个的登记完,然后进入会议室。 一大早的过来蹲点。 原本以为可以得个独家,结果,被登记,回头不知道怎么整,要是待会整不好,这回不止得罪周家,林家也不能消停。 众记者一脸的死气沉沉。 扁栀进来,看到大家毫无士气的脸,淡淡笑了笑。 “大家别紧张,就是请大家进来喝杯茶。” “秘书说,你们一大早就过来蹲守了,也是辛苦,没别的意思,不忍心让大家白跑一趟,不就是想要新闻么,我能给。” 众记者眼睛一亮,以为扁栀愿意配合。 小心翼翼的看了眼周岁淮跟林野,低声问扁栀,“能,随便提问?” 扁栀面色坦然,“当然不是。” 众记者:“……” 众记者:“。” “有点别的新闻,跟事情真相要跟大家披露,”扁栀微微一笑,说辞既官方又严谨,“毕竟很多事情,我们普通公民是没有记者朋友们这样大的能量的,对吧?” 记者们:“……” 突如其来的场面话,真的很叫人不安呐。 扁栀抬手,接过胖子递过来的电脑,指尖迅速的在键盘上操作,一边淡淡说:“其实,有些事情,我是不太理会的,我也不是那么计较的人,但是,事情来了,我也不是怕事的人。” “总不能让别人觉得我是软柿子,记者朋友们,你们说,对吧?” 众记者视线对上扁栀直直的目光,只觉得她这句话就是冲着他们说的。 可偏扁栀又笑的从容,挑着眉眼笑的灿烂。 众记者心下怯怯,想走。 这时。 只听见响亮的一身“啪”,扁栀身后的大银幕亮起,上面投放着一张偌大的照片。 “这——是陈语嫣跟欧墨渊?”记者傻眼。 “这,这——” “贴脸照?而且,这角度看过去,陈语嫣身上,看着像是没穿衣服?” 顿时。 场面一阵混乱,议论声不绝于耳,而后便是闪光灯的“咔咔咔——”声。 扁栀淡定的坐在一旁,跟林野、周岁淮聊天。 等到大家都拍够了,扁栀才闲闲的收起电脑。 “照片的来源是欧墨渊的微博,后来经过专业人士处理,所以照片隐匿在网络中,这张照片的时间就是欧墨渊住院当晚,从姿势上看,他跟陈语嫣正在做什么事情,大家都是成年人就都不用我解释了吧?” “做这些事情的时候,心脉扩张,导致心脏紊乱失控跳动,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欧家人把这件事情赖到我身上来,索性的是,有这张照片证明我的清白,所以,才请各位记者来,还原事实。” 扁栀微笑看着大家,“那么,就辛苦各位了?” 记者们看着周岁淮跟林野,连连点头,纷纷放出豪言壮志。 “扁院长,哪里的话,还原事情真相,本就是我们记者的本职工作,今天过来打扰,实在是受了欧家人的蛊惑,您放心,这件事我们一定如实报道,还您清白。” 扁栀笑着点头,笑意却不达眼底,“是的,一定得如实报道,但是日后报道前也需要基本的认知跟判断力,否则,每次扛着长枪大炮过来,领张律师函回去,终究是难看。” “各位,”扁栀直直看着众人,笑的很浅,“对吧?” 众记者;“……” 好一个恩威并施。 前一秒一个大新闻过来,给一个甜枣。 后面紧随警告,让下次别在造次。 不亏是林氏独女,有手段,有气魄。 网上的关于欧墨渊跟陈语嫣的贴脸照瞬间在网络爆炸性铺陈开。 欧老太太气得当场血压飙升,她一边挂着吊瓶,一边质问公关部,“谁说的!花钱免灾!” “哪个告诉我的,这个黑客技术了得,可以删光全网记录!” “我花了整整八百万抹清的痕迹!” “你们告诉我,扁栀是怎么把这个照片还原出来的!” 第143章 欧家好,你以后才能更好,你说对吧? 关于陈语嫣跟欧墨渊的叔嫂恋在一时间爆发。 楼1:“欧家人到底有没有做人的底线啊!我真的是被刷新三观了!” 楼2:“我就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人,明明是跟陈语嫣在床上乱搞,居然去无赖前妻,能要点脸吗?” 楼3:“扁栀真是倒了八辈子霉了,居然摊上这么个前夫,我去年年夜饭都吐出来了,太t恶心了!” 楼4:“欧家不要脸的这么贴扁栀,是因为扁栀现在是林氏独女,中医院搞得风生水起,欧家人肯定不舍得放走这么一大块肥肉啊。” 楼5:“要说会享受,还得是欧墨渊啊,怀里抱着嫂子,手里握着家境丰厚的公主,人生巅峰啊!” 楼6:“哈哈哈——楼5人才的,几句话分析的这么透彻,不过欧墨渊估计是没有这个福气了,据可靠消息,他现在还躺在医院里,听说昏迷不醒,估计那方面事情做多了,精力不济才会在跟陈语嫣上床的最后关键时刻昏迷,哈哈哈——” “……” 一时间。 欧墨渊那方面后继无力的话题被瞬间顶至热搜。 欧老太太气得差点又背过气去。 枯老的手狠狠地攥着木椅扶手,大怒:“耻辱!耻辱啊!” 一个男人,被说不行,还是被全天下的人说不行。 以后三不五时的这个标签就会被提溜出来说事,这个名头打在身上,你还印证不得,也平反不了! 等于是被牢牢地钉在了耻辱架上。 陈语嫣低垂着头站在一侧,长发柔顺地挂在肩头,嘴角却在没人注意的时候,不可抑制的勾起来。 欧墨渊现在被万人唾弃,其他方面还好说,那方面不行,以后就没有好人家会把闺女嫁给他。 那她自然能够坐收渔翁之利。 至于那方面,陈语嫣是不担心的。 之前她看见过欧墨渊洗完澡从卫生间出来的模样,那地方,强悍着呢。 陈语嫣喜不自胜,狠狠压抑不让自己笑出声来,她心里盘算着,欧老太太一定会找她接盘。 就像上次事情发生时,欧老太太不就有意让她跟欧墨渊坐实关系,把舆论压下去么。 欧墨渊有了这一层“不行”的光环在,以后恐怕就是想出轨,也不一定找得到对象。 这个意外的收获叫陈语嫣弯起了眉眼。 欧老太太急得不行时,陈语嫣一副不争不抢的模样一声不吭地站在一旁。 她在等。 等死老太婆主动找她,求她。 到时候她再勉为其难的答应跟欧墨渊在一起,发一则“懂事”的通稿消除谣言,这样的话,她算是挽救欧墨渊口碑的恩人,日后在欧家,也算能够挺直腰杆做人了。 这个想法叫陈语嫣激动的身子都在不可抑制的发抖。 “语嫣。”欧老太太的呼声在她耳侧响起时,她狠狠打了个机灵。 来了! 来了! 翻身做主的机会就在咫尺! “奶奶,”陈语嫣摆出这辈子自认为最甜美乖顺的微笑,“您有什么话?您说?” 欧老太太点头,“是有些话,要交代给你,让你配合。” 这一刻。 陈语嫣的头发丝都浸染愉悦,她几乎要原地跳起来。 眼底的雀跃掩盖不住的让双眼熠熠生辉,她期盼着从欧老太太那满是纹路的唇瓣听见她梦寐以求的那句话。 做欧墨渊的太太吧! “你去澄清一下,昨晚的那件事,是你趁着墨渊身体不适,强行勾引,所以才会引发墨渊身体旧疾。” 陈语嫣脑海中的想法跟欧老太太的话重叠在一起。 让陈语嫣表情呆滞,好半天都没有反应过来。 她盯着该死的老太婆的嘴,迟钝的“啊?”了声。 欧老太太,“我知道这件事,委屈你了,将来,我会让墨渊补偿你的。” 陈语嫣愣在原地。 好久都没有反应过来。 良久后。 她眨巴着僵硬的双眸,揉了揉脸,才不可置信瞪大眼睛,“奶、奶奶,您刚刚说什么?” 她觉得自己刚刚被一只巨雷劈中了,外焦里焦! “事情就这么定了,”欧老太太做主做习惯了,一开始还有好语气,被陈语嫣这么接二连三的反复问,她不耐烦起来,“横竖你现在是欧家的人,自然要为欧家的事情出一份力。” 欧老太太眼神忽然犀利,“我之前就跟你说过的,不要再打墨渊的主意,现在你也怪不得我心狠,欧氏新业务开展筹划的工作都是根据林氏的势力业务范围去做的,事关欧家发展,我现在也就明确的跟你说,你这辈子是跟不了墨渊的。” “你也知道,林家那几个男人对扁栀宠爱有加,原本我想着你打小跟我身边长大,要是墨渊日后结婚了,你要跟他不清不楚,我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是现在这事发展成这样,你以后就必须跟墨渊保持距离。” 起码,在欧家不再忌惮林家之前,陈语嫣不能再接近欧墨渊。 陈语嫣整个人都呆在原地,好久后,才慌乱的抱着欧老太太的手臂。 “奶奶,扁栀的性格您如今是看到的,”陈语嫣此刻心里还生着一份侥幸,“如果她真的进门,今天这事,扁栀不会放过我的。” 刚刚的喜色全无,陈语嫣眼泪如雨下的盯着欧老太太,“您也说了,我自小在您身边长大,您一向疼我,您就再疼我一次吧。” “您放心,如果我做了墨渊的妻子,我以后一定会孝顺您,事事听您的话,”陈语嫣看着欧老太太不为所动的脸,心里急切,“我知道我的身份跟扁栀没有办法比较,但是我好歹也是陈家独女,家底还是有一些的,你只要同意我跟墨渊结婚,这些家底我都愿意未来在欧家需要的时候,全数拿出来,您给我一个机会吧。” 陈语嫣当场给欧老太太跪下,“我跟墨渊是真心相爱的,求求您,别拆散我们两。” 话音落下。 房间内一片寂静。 就在陈语嫣以为自己有一线希望时,她却瞧见了欧老太太高高在上,睥睨而下的眼神。 她听见她说:“语嫣,你的家世跟扁栀比不了,只要攀上了林家,欧家怎可能在有落败的境遇呢?” “要怪,只能怪你没有投了个好胎。” “下辈子你若还是进了有钱人家,才能求仁得仁,你看看扁栀,一进一出欧家跟玩一样,可我们也必须笑脸迎她进门,这就是权势的力量。” 欧老太太抬手扶起陈语嫣,“你要记得奶奶是喜欢你,可现实就是如此,你刚刚说的没错,你跟墨渊发生这件事,日后你要是还是呆在欧家,也是不妥,会耽误扁栀跟墨渊发展感情,我看这样,郊区欧家有一处闲置房产,你去那里呆着,日后的每个月我会叫人往你的私人账户上打五万块钱,当做你生活补助。” 陈语嫣不可置信的看着欧老太太,眼泪都忘了擦。 “你也别嫌这五万块钱少,咱们欧家的管家里里外外打理,一个月也才刚刚破万,奶奶可是对你仁至义尽了,你回头乖乖听话,把声明发出去,欧家好,你以后才能更好,你说对吧?” 第144章 扁栀不会再选择他了。 “对吧”这两个字,老太太说得颇具威严,且不容置喙。 陈语嫣感受到老太太的气势,心里不满,可面上怯怯地答应后,退出了房间。 在花园里,她当着陈母的面破口大骂。 “五万块钱!” “五万块钱就想把老娘打发了?!” “那死老太婆当我是叫花子呢!” “不就是看中了扁栀的家世,居然说出让我下辈子投个好胎的话来!不要脸到了极点!” 陈语嫣气得当场爆炸,陈母看了眼楼上病房方向,忧心忡忡。 “这事咱们不能认,要是认下了,欧家咱们被扫地出门不说,以后还有什么人敢娶你,欧家那死老太太倒是会保全自己!” 陈语嫣面色冷沉,双手握紧,“我自然是不会认,既然那死老太婆还幻想扁栀进欧家,那我就让她彻底打消这个可能!” 她狠狠地抹干脸上的眼泪,转头对陈母,“妈,您去联系一下跟咱们有些关系的媒体,我这几天要跟扁栀见一面。” 只要到时候她表演得好,把自己立于受害者的地位,到时候无论那死老太婆愿不愿意,欧家都得要她。 她在欧家蛰伏了这么久,怎么可能这么轻易三言两语地就被打发走。 陈语嫣换上乖顺的表情进入医院时,楼上病房的某间窗户旁,欧老太太已经驻足许久。 陈语嫣怎么都没有想到,才一上楼,就被欧老太太身边保镖控制住了。 她惊恐地看着欧老太太,惊乱的表情里带着一丝丝心虚,“奶奶,您,做什么啊?” 欧老太太盯着陈语嫣的眉眼,冷冷道:“按照我说的,发微博澄清。” 陈语嫣当即明白。 欧老太太是想硬来,她当即挣扎,却不敌保镖的力气大,被保镖整个拖进了欧墨渊隔壁的病房。 “你要是不愿意自己发,我来替你发也行,但是,在澄清的微博没有发出去之前,你就给我老实地呆在这里头。” 欧老太太卷唇阴鸷一笑,“语嫣,别给奶奶耍花招,你知道的,这里是医院,你要是不乖乖听话,回头被送到什么神经病院去,下半辈子可就断送了。” 陈语嫣打死都没有想到,欧老太太会这么对她。 当初,欧老太太两个儿子早夭,她很小就陪在她身边,奶奶长,奶奶短的叫了十几年。 虽然,她明白欧氏对欧老太太来说,比什么都重要。 但是,却没想到,她居然会因为自己不发微博,就动了送她进精神病院的想法。 陈语嫣的身子狠狠地抖了一下,她慌乱地跌坐在地上,双拳紧紧地攥住,像是要抓住这原本不属于自己的幸福。 把陈语嫣锁在病房里时,欧墨渊醒了。 面色苍白,唇瓣卷起枯燥的死皮,连坐起身子都不能够。 说话的时候,气若游丝,像是再下一秒就会死去。 即便是筹谋老算的欧老太太在看见欧墨渊如今这副模样,也是忍不住地红了眼眶,她坐在病床边,第一次跟欧墨渊亲近。 她握住了欧墨渊冰冷的手,轻轻说:“墨渊呐,你放心,奶奶会让扁栀来救治你的,她妙手回春,你一定会没事的。” 许是听见扁栀的名字,欧墨渊死灰般的眼睛里露出一丝颤动。 他还发不出声音,也没有力气发出声音,情绪一波动,心跳便会紊乱得像奔腾的野马,看得一侧监控的医生都心惊肉跳,急忙示意欧老太太病人需要休息。 欧老太太红着眼眶站起身,看着病床上的欧墨渊,“墨渊,你放心,你跟陈语嫣照片的事情,奶奶会解决,不会叫扁栀误会的。” 欧老太太说完,转身要走。 可刚抬步,便感觉衣角处隐约有羁绊,她低垂下头,发现是欧墨渊攥住了她的衣摆。 他现在还没什么力气,只凭借着一丝执念。 努力的张着唇,嘶哑有磕绊的问,“她……来看过我吗?” 她是谁,欧老太太心知肚明。 欧墨渊却像是担心欧老太太会误解般,固执又嘶哑的解释,“扁栀,扁栀有来吗?” 如果说,人死的时候会有走马灯的环节。 那么欧墨渊这一刻,想见的是扁栀。 即便没有,他也迫切的想知道,那个曾经爱他,愿意嫁给他的姑娘,在看见他如今的模样,会不会动一动恻隐之心。 欧墨渊瞪大着猩红的眼睛,企图在欧老太太眼里看见肯定的回答。 可他失望了。 他只在欧老太太的眼底看见了迟疑跟恍惚。 欧老太太刚要启唇。 便听见欧墨渊疲累的闭上了眼睛,安静的病房内只剩下呼吸机循环的“咕噜噜”的声音。 “我知道了。” “奶奶,你出去吧。” 欧老太太看着面如死灰的欧墨渊,忽然又生出一股怒其不争的情绪来。 不过,她这会儿难得的耐住了情绪。 “墨渊,扁栀来不来,现在不是最重要的事情,最重要的事情是你要把你的病养好,来日方长知道吗?” “扁栀原本属意的就是你,你不懂女人,一个女人但凡认定了一个男人,是没有那么容易抽身的,奶奶会让扁栀来医治你的, 你想想看,当初只因为喜欢你,就无怨无悔的照顾了陈语嫣三年,这是何其深厚的感情才能做到的?现在躺在床上的是你,奶奶相信,只要扁栀过来看一眼你现在的模样,就一定会心软。” “届时,让她再照顾你三年,三年啊墨渊,奶奶不相信,三年你们都培养不出感情?” “从前是你意识不到自己的内心,所以扁栀是单方面努力,日后你们就是两情相悦,只要你真心带她,她会感受到的。” 欧老太太自认为自己的如意算盘从没有失算过。 可欧墨渊却始终闭着眼睛,没有给他回应。 欧墨渊缓缓的睁开眼睛,虚无的盯着发白的天花板瞧的出神。 别的女人他不懂,也不了解。 扁栀……他也称不上有多了解。 但是,他的心里好像有一个声音在告诉他,扁栀绝不会再选择他了。 猛的。 欧墨渊的瞳孔睁大,他记起在房间里昏迷前,陈语嫣跟他说的话。 【你觉得扁栀喜欢你吗?”】 【你觉得真正喜欢一个男人的女人,会真的毫无嫉妒心的去照顾那个男人心里的白月光?”】 【她亲口说的,当初跟你结婚,是有原因的。】 欧墨渊身上的心跳测试仪忽然“滴滴——”的响起警示音,他紧握的拳头青筋凸起,他强撑着一口气,对床边满脸焦急的欧老太太说出了昏死过去前的最后一句话。 “我要见扁栀。” 他要知道,当初扁栀跟他结婚的原因是什么。 第145章 您被拉黑了 有了欧墨渊这句话,欧老太太心里有底多了。 有些事情,终归是要当事人表态,这样才事半功倍。 欧老太太走出病房,对门口秘书道:“给扁栀打个电话。” 秘书闻言,一脸的尴尬,低低说:“老欧总,扁栀的电话换了,我这里没有她新的号码。” 欧老太太闻言,转身看着秘书,乐呵呵的一副笑脸盯着秘书。 “没有,不知道要去查吗?王秘书,你跟在墨渊身边这么久,我竟然不知道你执行力这么差!” “未来老板娘的手机号都没有,是不想干了吧?” 王秘书顿时后背湿透,连连应答,“是,我马上去查。” 扁栀是中医院的院长,很多时候她的电话号码是对病患公布的,所以查起来也就不是什么难事了。 王秘书十分钟后,将扁栀的电话号码提交给欧老太太。 欧老太太用他的手机直接拨通。 电话接听得很快。 那头是扁栀独有的清亮嗓音,“您好,中医院扁栀,哪位?” 简洁干练的语言,颇有几分院长的模样了。 欧老太太很满意,她微微一笑,和气善良的发声,“栀栀啊,是奶——” 第二个“奶”字的音节还没发出来,就听见“嘟嘟嘟嘟——”的一连串挂断提示音。 欧老太太傻眼。 她皱起眉头,怒气浮于表面,“王秘书,你的人不行,手机也不行,你知道我刚刚在进行多么重要的电话吗?你要是连电话是否通常都无法保证,我看你是真的别在欧氏呆了。” 王秘书一脸的便秘。 心里大叫冤枉,因为他的手机需要接收重要电话,跟保存重要电子文件,他的手机一向都是买的世面上最好的。 从来没有因为手机质量问题耽误过事情。 他急急的抹着额头的汗水,陪着笑脸,赶紧再次拨通了扁栀的号码。 结果传来的确实女士机械的播报声:“您好,您说拨打的电话正在通话中。” 欧老太太不满的“啧——”了一声,然后没好气的等待电话拨通。 可是,等了好久,那头永远都是这个机械播报声。 欧老太太不耐烦了,冷着脸,“这个扁栀怎么回事啊?是我们先打电话给她的,她那里打电话也应该看得到我们给她电话,居然不优先接通我们的电话,她的那些病人能值几个钱?还能有我这里的事情重要?” 欧老太太翻着白眼,对秘书颐指气使,“继续打。” 欧老太太对这些通讯的东西不太了解。 或者,也因为这几年欧氏发展的不错,加上她年纪大了,大家对她格外礼遇,所以她对目前的状况一无所知。 但是,秘书却是在几次拨通无果后,心里大致有了猜测。 他额头的冷汗不断砸在地面上,心里踌蹴,不知道该怎么跟欧老太太说:他这个手机号,大概率被拉黑了,所以才会在嘟的一声后,立即转通话中。 欧老太太越来越不耐烦,在秘书即将开口时,欧老太太抬手,狠狠瞪了一记王秘书。 嘴里嘟囔着:“一定是你的手机出问题了,一个电话怎么可能打这么久!” 王秘书闭了闭眼睛:我也知道不能打这么久,那不是还不知道怎么跟你说嘛。 果然。 换了老太太的手机号后,电话嘟了两声,接通了。 欧老太太露出一副“果然是你的手机坏了”的表情,她白了王秘书一眼后,才坐正了身子,微笑着开口。 “栀栀a——” 啊字在齿间滚了滚,还没说出口,电话再次被挂断。 欧老太太莫名其妙,再拨过去,机械的女士播报声再次传来。 欧老太太不傻。 当即明白了是怎么回事。 她直直的盯着王秘书,冷声质问,“扁栀那边是不是做了什么手脚,为什么手机打不过去。” 秘书只能老实回答,“您被拉黑了。” 欧老太太平生第一次这么生气,也觉得丢脸! 她狠狠的将手机丟掷在地面上,怒火腾升,整张脸都红透了。 “扁栀!她怎么敢?!” “如今地位不一样了,可在辈分上,我依旧是她的奶奶!她现在是什么意思?!” “还医生呢,这是要对丈夫见死不救吗?!” “那我看她那一身了不起的医术也没什么用了!” 欧老太太气得要命,整整骂了一个多小时,才气息不匀地抚着胸口挺下来。 等到冷静了,走已经中午了。 欧老太太阴冷着脸,知道自己就算换个手机打过去,扁栀也一定是不会接了。 她叫了声“走,”便带着八个虎背熊腰的保镖往外走。 等到门口时,像是想起什么般。 她的脚步顿住。 对几个保镖道:“听说扁栀门口有四个男的,高矮胖瘦四个男人,你们几个,对付得了吧?” 浑身肌肉爆棚的保镖环胸自信点头,“老欧总,您放心,到时候您尽管谈您的事情,那四个男人,我们几个来解决。” 欧老太太闻言,上了车。 欧老太太一行人气势汹汹地刚离开,小李就给扁栀去了电话。 彼时,扁栀正在给一个病人接骨。 这个病人是手臂位置桡骨骨折,桡骨处有连两骨头,可他只断了一根,医生不建议保守复位,可他不愿意手术。 结果保守复位后,骨头老是对不齐生长,可又错过了最佳的手术时间。 只能反反复复的把长好的骨头打断再继续重新复位,来扁栀这里的时候,一只手肿得跟发酵后馒头一样,中年男人疼得眼泪直流。 还因为重体力劳动摔伤肋骨挫伤,各种问题层出不穷。 小李电话过来的时候,扁栀刚刚给这个病人复位好,并且给他开了调理的中药。 “复位好了,你放心,这次一定能长好,药喝下去,血压就下来了,放心吧。” 这是这个病人骨折以来第一次听见这么肯定的回答。 又因为搭配着穴位针灸,他居然丝毫都没有感觉到复位时的撕心裂肺的痛感。 “谢谢医生,大家都说您医术好,我相信您!”男人满脸感激。 扁栀点头微笑后,接通了小李的电话。 “嗯?” “欧家老太太要过来?” “哦,带了几个保镖?” 高矮胖瘦刚要送骨折的病人离开,就听见扁栀说了这句话,几人停步。 “哦,八个,曾经的武术散打冠军?” 扁栀看着对面四人。 四人闻言,脸上丝毫没有胆怯,反而呈现跃跃欲试的神态。 第146章 老人家的事情,怎么能说碰瓷呢? 扁栀看着摩拳擦掌的四个人,微微一笑,“去玩儿吧。” 四人喜上眉梢,“好勒。” 扁栀笑眯眯的,“别打死就行,伤残我能治。” 四人心里有数了,脸上压抑着的霸气一瞬间外放显露出来。 正摩拳擦掌要出去时。 “哎——不行!”欧皓赶紧站出来。 扁栀挑眉看他,后知后觉的记起来,欧皓是这老太太后面过继过来的孩子,还得管老太太叫一声:妈。 当着人儿子怼人家妈确实不太厚道。 扁栀刚要说话。 便听见欧皓解释,“不是想拦你们的意思,我是养子,也不过是挂个名号等着欧墨渊跟欧正浩长大了就把权利收拢回去了,她从没真把我当儿子,否则也不可能把我赶出来。” 扁栀:“所以?” 欧皓:“咱们这里是中医院,是正经的经营场所,你们要是在门口血流成河,在被放出去,到时候有心人联系一波四人的背景,那中医院成土匪窝了。” 欧皓在中医院呆久了,扁栀给的权利足够给他安全感,他的才能在这里释放出来。 颇有一副政委的模样了。 “院长,”欧皓絮絮叨叨,苦口婆心,“我知道你本事好,也不担心这些是是非非,但是咱们该规避,也得规避不是?往枪口上撞,可不成、” 几人看他。 欧皓说:“我看不如多叫几个人,带着相机出去,如果对方有动作,咱们在动手,这样也有个证据不是?欧老太太你们可能没见识过她的手段,她能够在欧老太爷走之后,守住这么家产,可不是吃素的, 她那么大年岁,要是碰出个好歹,或者没皮没脸的过来碰瓷,往地上一摊,网上又是一堆舆论,对咱们中医院可不好,到时候再讹上咱们,那真是狗皮膏药甩不掉了。” 欧皓是了解欧老太太的。 她是真准备来碰瓷的。 让佣人准备好的厚实的围巾挂在身上,前前后后找着舒坦的地方,就等着扁栀的人出来让地上一软,再让扁栀照顾三年。 扁栀最近医术口碑越来越好,她早就想过来看看。 让她更心心念念的是,扁栀那一口直断,听说还会教人风水改变运势,这姑娘之前不声不吭的,哪成想有这样的本事。 不抢到家里藏起来,放外面,便宜多少人。 欧老太太满是皱纹的脸上浮现不乐意,当初不识货,现在懂了,可得好好把握住扁栀。 眼瞧着扁栀的人出来了,欧老太太伸长着脖子,前前后后地扫了好几眼都没看到扁栀的身影。 她不满意的皱眉。 这个扁栀,越发的无法无天,奶奶来了,都不出门来迎接,半点没有尊重长辈的意识。 之前也没发现啊。 不过也无所谓,横竖是扁栀的人。 欧老太太准备好了架势,只要一起冲突,她就往地上瘫,她一边看着扁栀的人越走越近,一边提示身后的佣人。 “你们几个给我注意这点,我可有高血压,别呆会让我磕着碰着,否则仔细你们的皮!” 几个佣人闻言,像是想到了什么可怕的酷刑,缩着肩膀抖了抖身子,连连点头。 高矮胖瘦走近了,身侧几个保安一字排开,无死角的对准对面几人。 欧老太太傻眼,呆愣了几秒,才反应迟钝地问,“你们,干嘛?” 保安面不改色,板正回答,“欧秘书说了,防碰瓷。” “防……”欧老太太几乎咬碎一口金牙,“小人之心!我们是那种不入流的人嘛!” 欧老太太气得脸色铁青,计划还没实施,就被腰斩。 “扁栀呢!” 欧老太太拢了拢外衫,不耐烦起来,“叫扁栀出来见我,我好歹也是她的长辈,就派人把我拦在门口,成什么体统?” “林家的教养都去哪里了?!” 欧老太太说着,便指挥着保镖让他们突破矮高胖瘦四人,打开一条路来。 结果。 明明高大的保镖,人数也是他们的两倍,可偏偏半天突围不了。 也因为旁边夹着摄影机跟不远处亮着红灯的监控,欧老太太不敢动作指挥幅度太大。 只能站在一旁,一口一个废物地骂着。 “扁栀!” 见纠缠许久都不行,欧老太太开始在门口声嘶力竭的大吼,“我是你奶奶!你为什么不放我进去!” “扁栀!你给我出来!” “我今天是诚心诚意地来跟你商量事情的,你不是自诩医术了得么,你既然这么厉害,为什么不救救你的丈夫!” “墨渊如今心里只有你,你不能见死不救啊!” “人命大过天,你作为医生不能违背医生救死扶伤的医德!” 欧老太太声音过大,几句话下来几乎要喘不过气来。 她顺势想两眼一翻,瘫倒在地上时。 也不知道哪个天杀的,忽然喊了一句:“不好,她要装晕!大家快退开!” 突如其来的一句话,让欧老太太带来的保镖都愣住了。 身体下意识比脑子还快的急速让开,倒是高矮胖瘦四人,不紧不慢的转头看向欧老太太,像是等着她出招。 欧老太太这辈子就被这么无语过。 当面被揭穿碰瓷意图,她的脸色青一阵白一阵。 唇瓣翕动着大怒,“哪个狗崽子在这里胡说八道!谁要碰瓷!” “老人家的事情,怎么能说碰瓷呢?” “还是中医院呢,我看就是仗着家大业大,胡说八道呢!” 见扁栀还不出来,欧老太太的火气飙升。 “刚刚谁说话!” “给我站出来!” 话音落下。 被胖子遮挡住站在身后的欧皓伸出一只手来,拨开了胖子,然后直直的站在欧老太太面前。 “老欧总,”欧皓堂堂正正的挺直腰背,站在阳光下,不再是从前那个卑怯低贱的养子,他声音清亮,一字一句:“好久不见。” 欧老太太晃了晃神,在看清楚面前的人时,顿住。 “欧……皓” “你是欧皓?” 实在不是她记忆力不好,或者眼神不佳。 而是面前的人变化太大了。 原本佝偻的腰这会儿挺拔干劲,唯唯诺诺的脸庞上现在洋溢自信,不合身的破烂衣物这会儿换成了板正的西装,半点不见当年病态模样。 当初,她领养欧皓还是有原因的。 一是看重他有先天性疾病,等欧墨渊,或者欧正浩成年后,欧皓即便挂着养子的头衔也不可能争家产。 二是欧皓跟他的贱种父亲一样,一旦认定了谁,就至死忠诚。 所以她一开始对他好,让他以为自己真把他当做了亲生孩子抚养,后来在欧墨渊能够独挡一面后,在趁他病重赶他出门。 欧皓重情义,所以她断定即便他后知后觉的明白了自己的谋划,他也不可能回过头来怎么样。 结果确实如她所料。 在把欧皓赶出门后,他真的也没再回来,后来盯梢的人说他以捡垃圾为生,她知道他是翻不出什么大浪来了,所以就没再管他。 却不曾想,他怎么如今会出现在扁氏的中医院,出现在扁栀的身边。 还这样一幅倜傥,毫无病症的模样。 这……不是好事。 欧老太太皱着看着跟大伯有着相似眉眼的欧皓,心里对欧氏日后版图隐隐燃起担忧之色。 第147章 绝对不能再被扁栀死亡压制了! 在场所有人都不明白,欧老太太为什么在看见欧皓的第一眼,转身就走了。 高矮胖瘦也觉得莫名其妙。 “她为啥怕你啊?”胖子看着欧皓冷冽的脸,不解问,“刚刚那么泼皮无赖,你不出来,她就走了。” “不是按理说,应该你怕她么。” 欧皓一双沉冷的眸子紧紧盯着欧老太太离开,等到车子走了好远,他才勉强压制下心头的冷意。 “怕我,说明她做了太多坏事。” 欧皓似笑非笑地说着,然后转身进入中医院。 再等等。 等他彻底把病治疗好,等他手里的证据筹谋得足够多,他会堂堂正正的拿回属于他的东西。 欧皓站在就诊室的门口。 里面扁栀正在给跟他一样病况的病人把脉。 她微微一笑,替病人把卷上去的衣袖拉下来,然后轻轻地说:“没事,能治。” 说着,扁栀朝门口抬了抬下巴,示意病人看他。 “他之前跟你一样呢,现在病况稳定,已经能够很好地生活了,所以,不要放弃希望啊。” 这话,很久之前,扁栀也跟他说过。 在他穷困潦倒,要放弃生的希望时,是她拉了他一把,把他留在了身边,给了活下去的动力。 欧皓看着扁栀温柔的眉眼,不知不觉看傻了。 “医生,”里头的姑娘垂头小声地问,“我以后能不能正常恋爱生孩子啊?来世间一遭不容易,我也想体验浪漫的爱情跟家庭的温暖。” 扁栀笑着开药方,“当然可以,只要身体调理好,可以生孩子的。” 姑娘眼底里绽放光芒,可又唯恐太过得意忘形,只能压制着喜悦,轻轻说:“可很多病友说,生孩子病情会复发,而且,有遗传概率。” 扁栀也不避讳,很直接,“有复发,也有遗传的可能性,但是,存在概率,不是说得了这个病就不能过正常人的生活了,调理好了,把遗传概率降低,做好孕检,问题不大。” 姑娘这下终于抑制不住喜悦,眉眼弯弯,“真的?!” 扁栀笑,“嗯,真的。” 送走千恩万谢的病人,迎接下一位病人。 因为上次桡骨骨折的病人恢复得特别好,最近中医院的门口围了一大堆复位不成功又怕痛的骨科病人。 来的时候一脸悲壮,走的时候面带微笑。 欧皓站在扁栀的身后,忽然觉得自己在跟着做一件特别伟大,“救死扶伤”的事情。 他不自觉的挺直腰背,看着满墙挂不下的锦旗,微微笑了笑。 顿时觉得,做什么事情都充满了希望。 欧皓盯着扁栀不自觉的看入了迷,他在想,他是不是以后也能痴心妄想一下呢。 等到欧皓回神的时候。 外头的天已经黑了。 拥挤的走廊里,终于剩下寥寥几个病人,欧皓去热了饭,拿进来时,就诊室就剩下扁栀了。 两人都不是话多的人,垂头安静吃饭,享受难得的悠闲。 等到吃完饭,欧皓拿起两人饭盒准备出去清洗时,扁栀忽然说:“你也可以有一个正常美满的家庭。” 欧皓顿住。 转头看扁栀,见她眼底铺满柔意。 她说:“欧皓,你不用担心你的病,我会替你调理到最好,你也不用担心日后你们的孩子会有遗传。” 她淡淡的微笑,满是温柔圣洁,“我会替你保驾护航。” “所以日后有喜欢的姑娘就去追,有喜欢的事情就去做,未来不管你是不是还呆在中医院,你跟你未来的孩子,在我这里永远有优先权。” “这是我给你的承诺。” 扁栀说的郑重,笑意也收敛起来,让欧皓心里的温热涌动,像是顷刻间打通了四肢八脉。 欧皓抿着唇,小声又卑怯。 像是小时候在孤儿院被欧老太太捡回去那会儿般小心翼翼,“真的,可以吗?” “我也、可以去追求,我喜欢的姑娘?” 扁栀:“当然。” 在满是松木药味的就诊室内,欧皓笑了起来,他回答,“好啊。” 隔天一早。 扁栀刚上班时,就看到了站在就诊室门口的陈语嫣。 她手里捏着就诊预约号,冠冕堂皇的进入了扁栀的就诊室。 “我约了号,但是不是找你看病的,我想跟你谈一谈。” 扁栀双手交叠身前,看着面前的陈语嫣,轻描淡写的笑了笑,“陈语嫣,你觉得,心脏移植,一定万无一失么?” 陈语嫣原本自信的脸崩塌。 扁栀照顾了她三年,她太知道陈语嫣的痛处跟软肋了。 病过的人,又获得了生的希望,尝过了甜的滋味,就再也吃不了苦。 就一句话,扁栀就能叫陈语嫣伪装好的自信瞬间击败。 “你什么意思?” 扁栀看着她狐假虎威的模样,忍不住一笑,“没什么意思,就是提醒陈小姐,人没到死前的那一刻,都别太自信,得罪一名医生,且是一名对你身体情况了如指掌的医生,可不是什么好事。” 扁栀悠闲地靠在椅背上,神色淡然,“怎么样,还要说么?” 陈语嫣紧紧抿唇,后背凉透。 扁栀双手交叠身前,还是一副笑模样,可压迫感却拉满。 “说说看,说不定还能指望着我跟三年前一样犯傻呢?” 扁栀悠哉游哉的给自己倒了杯水,也不知道是说认真的,还是玩笑,“还真说不定,有的时候我的性子我自己都摸不透。” 喝了口水,喉间润滑后,她笑了笑直直看着陈语嫣。 又说:“不过,狠起来,往往也超乎常人,医生嘛——”扁栀看着自己的手,“是有些手艺在身上,这是别人不能比的,我拿过手术刀,人体结构,没人比我更了解。” 扁栀这些话,意有所指,好像说了点什么,又像什么都没说。 陈语嫣手脚都麻了。 一下子说不出完整的话,只好撑着椅子起来,艰难地吞咽回口水,虚张声势,“我、我只是不想耽误别的病人看病,我在门口等你,话是一定要谈的,我等你下班。” 陈语嫣丢下话,哗啦一声站起来就走,再不敢多看扁栀一眼。 她前脚走出就诊室,后脚下面的病人就进去了,扁栀温温柔柔的声音从里面传来。 可陈语嫣却偏生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她今天是带着压了扁栀三个年头,让她平白照顾了三年的欧墨渊白月光的身份来的。 怎么的一进去就被反压制住,毫无反抗的能力! 等到陈语嫣情绪缓和下来,心里涌起一股子的不甘心跟羞耻感。 她阴冷着一张脸坐在门口的长椅上等扁栀看完所有病人,心里不断地告诫自己,一定要把持住! 绝对不能再被扁栀死亡压制了! 第148章 相反,我需要感谢你 扁栀的病人超乎想象的多。 在漫长的等待中,陈语嫣的心逐渐地焦灼起来。 一个早上,扁栀看了六十几位提前一个月预约的病人,给八个骨折手指变形的病人接了骨,接受了八面锦旗,拒绝了五个电视台的采访。 她是真的很忙。 有一瞬间,陈语嫣有些羡慕扁栀。 像欧老太太说的,她下辈子想投个好胎,这样的话,她也能被众星捧月,成为所有人期待并称羡的对象。 而不是灰溜溜地从医院的窗户里冒死滑下来。 她现在都不敢回想她滑下来时的动作有多么诡异跟丑陋。 陈语嫣的拳头缓缓的攥紧,面色是凝固的不甘。 凭什么她现在就得像过街老鼠一样躲躲藏藏,凭什么扁栀就能光明正大地坐在就诊室的中心位置。 她不过是仗着一个好家世! 她不过是仗着身边的那些男人! 陈语嫣的肩膀颤抖,紧盯着扁栀的眼神慢慢地布满阴鸷。 “她靠的可不是男人,”忽地,眼前落下了一双漆黑皮鞋,男人低冷的音调由上至下。 “当然,更不需要靠家世,”陈语嫣抬头,见欧皓站在眼前,他的眼底流光溢彩,看着她时,笑意讽刺至极,“她只需要靠自己,就能万丈光芒,你永远比不上。” 短短几句话,给两人的比较盖棺定论。 也像是完完全全的解答了陈语嫣内心中阴暗的至极的想法。 “欧皓!” 陈语嫣有些不认识眼前的男人,在她的印象里,欧皓永远沉着肩膀,说话低沉嘶哑,因为生病的缘故,永远躲在房间里,脸上覆盖着病态的冷白。 而面前的男人,颇有几分身姿挺拔,笑起来居然也从容自信。 想起曾经做过的事情,陈语嫣的眼神暗了暗,她缓缓后退两步。 欧皓眼见着陈语嫣的反应,扯唇笑了,“想不到,陈大小姐也会怕。” 陈语嫣的眼神不自然的漂浮起来,要不是事情紧迫,她必须要找扁栀谈一谈,她这会必定会落荒而逃。 可,她现在也只能虚张声势,强装镇定磕绊着应对,“怕,我怕什么……” 欧皓点头,两只手放进兜里,像是在回想久远而不愿意回忆的事情那般,眼神迷离,“对,你应该忘记的。” “不过,”在下一秒扁栀温柔的声音从就诊室内传来时,欧皓眼底的迷雾被拨开,他不羁一笑,“不过……我的记性好,当初的事情我可记得一清二楚,有人担心我告发她,揭发她并没有像她自己说的那般在欧家落败时支援的事实,居然设计陷害我,说我企图qj她,让我被脱光了赶出欧家。” “陈小姐,”欧皓低下身子,面庞上爬上陈语嫣惧怕的冷意,“这些陈年旧事,欧某始终记得,这笔账,咱们始终要算的。” 欧皓从前习惯于活在阴影跟卑俱内,压低声音说起话来,总也透着一丝凉意。 听得陈语嫣脊背发凉,指尖发抖。 恰逢,就诊室有事,里头的人喊了他一声。 欧皓直立起身子,似笑非笑地扫了陈语嫣一眼,然后转身进入就诊室。 陈语嫣的唇瓣都在不可抑制的发抖。 她不断在心里告诫自己没什么可怕的,没什么可怕的。 不过是那死老太婆带回家装门面用的弃子,如今不过是人模狗样了些,她用不着害怕。 陈语嫣转过头,盯着就诊室内的欧皓站在扁栀身侧,冷静自持的模样,眼底卷起恶毒的恨意。 等到扁栀送走最后一波病人,陈语嫣终于难忍爆发情绪的冲进扁栀的就诊室内,手掌狠狠的拍在实木桌面上。 她恶狠狠的瞪着扁栀,胸口因为怒气起伏,“你早就计划好了是不是?!” 扁栀定定看她。 陈语嫣:“你从离开欧家的第一天开始就在筹划着报复我对不对!” 陈语嫣的情绪逐渐失控,或者说在门口等待的时间里,她已然失控,不过是,莫名的又知道如果当时冲进去,扁栀一定会顾忌病人,冷脸赶走她,她才压抑着汹涌的情绪等到病人都走干净。 三年的相处,她了解扁栀对待病人的耐心。 陈语嫣指着扁栀身侧的欧皓,“扁栀,你得多恨我啊,才会把他留在你身边,你知道我们有仇是吧,所以才培养着他,把他的病治好,以后还给我使绊子,报复我是吧?!” “扁栀,你好心机!” 扁栀听见这里,挑了挑眉。 她没有回答陈语嫣的话,而是转头看向欧皓,问,“你们,有仇?” 欧皓淡笑,坦然承认,“有。” 扁栀:“哦,要帮忙吗?” 欧皓还是笑,“我自己试试。” 扁栀点头,像是放心下来,她一向护短,自己身边的人,从不允许被欺负。 她重新将视线放回陈语嫣身上,“陈小姐,我想,你可能莫名太自信了,我没那么多功夫去筹划着报复你,而且——” “我也不觉得,我需要报复你什么。” “相反,我需要感谢你。” 陈语嫣愣住,好长时间没有反应过来,愣愣的反问,“什、什么意思?你在我身上下毒了?!” 扁栀不明白陈语嫣的脑回路。 “当然不是,你的病例特殊,照顾你的三年期间,我写了八篇相关学术论文,获奖无数,同时也因为你的病况有借鉴作用,我将数据共享给我老师,所以她同时还利用中药跟西医的辅助仪器,救助了八名跟你一样有先天性心脏病的病人。” 像是记起什么,扁栀微笑道:“她们比你配合,在前面的治疗阶段,都陆陆续续的出院了,现在恢复程度非常好,陈语嫣,你不知道,因为你自己的不配合,你错过了什么。” 原本她可以拥有自己健康的心脏。 但是,她自己夺走了这原本得来不易的康复,反而不断作死,导致后面居然需要心脏移植。 如果没有欧正浩,陈语嫣今天早没有机会站在面前跟她说话了。 扁栀摊开双手,坦然又自信的对陈语嫣笑道:“你看,我有这么多有意义的事情需要去做,你觉得,你值得我浪费这么多时间在你身上么?” 陈语嫣神色恍惚,她一时之间不知道该不该相信扁栀的话。 她看起来那么自信,那么从容,坦然的像是一面镜子,她的所有意图都为全天下的病人。 仿若,她才是那个心底肮脏的腌臜货。 扁栀没那么时间去理会茫然的陈语嫣,她对身边的欧皓说:“欧秘书,送客。” 欧皓点头,打开了就诊室内门。 陈语嫣撑着桌面,一点点的站起来,混沌的意识让她脑子不太清明。 她在原地驻足良久,忽的,她指尖用力紧紧的像抓住浮木一般抓住了包包提手处。 她气息紧促,面容固执的盯着扁栀的眼睛,“我今天不是过来让你羞辱的!我有话要跟你说!” 扁栀看她。 陈语嫣:“你看到我跟欧墨渊网上贴脸的照片了吧?那晚我们做了什么,不用我说吧?” 陈语嫣的面容忽然变得自信起来。 或许也只有提到欧墨渊,陈语嫣才觉得自己在某一处,真真实实的战胜过扁栀。 她的言辞犀利,激烈,“我们做了男女之间最最亲密的事情,肌肤紧贴肌肤,我们负距离拥抱,恨不得将对方揉进骨血中,他们疯狂了一夜,这些你是没有体会过的。” 陈语嫣说着这些露骨的话,企图在扁栀的脸上看见一丝的不甘心,或者一点点的情绪起伏。 可是。 没有。 什么都没有。 扁栀只是睁着一双清亮的眼睛,看着她,像是一汪潭水,毫无波动。 第149章 而他,则永远铭记我。 陈语嫣怎么都不相信扁栀会这么淡定。 即便是现在不那么爱了,可曾经也是爱过的人,怎么可能听见前夫跟别人欢好会一点情绪都没有。 是了! 扁栀一向善于隐藏情绪! 她现在心里一定翻涌各种失望情绪!只是她隐藏得好罢了! 陈语嫣得意地笑出声来,她像个胜利在望的胜利者,抬高下巴,进一步的说:“墨渊说了,他会娶我,未来我们会组建一个美满的家庭,会生很多的小孩,扁栀,你出局了。” 扁栀:“哦。” “哦?”陈语嫣不太满意扁栀的反应,“就哦?” 扁栀点头,懒得戳穿陈语嫣,揉着脖子,“还有事?” 陈语嫣闻言,当即觉得这是刺痛扁栀了,她现在心里指定恼羞成怒,不过是碍于院长身份,不能表露。 陈语嫣笑道:“那些亲密的事情,我们做过很多次,即便是在你跟墨渊婚姻存续期间,我们也没少做,扁栀我可怜你。” 扁栀懒得理会陈语嫣,下一波病人在一个小时后到,他们一般会提前过来,她想尽早打发这个人罢了。 “陈语嫣,我劝你适可而止。”扁栀的不耐烦情绪都被点燃了。 陈语嫣见扁栀动怒,眼睛一亮高兴起来,挺着胸膛,“怎么样?!” 扁栀点头,“行,那我跟你掰扯掰扯?” “首先,你说昨晚你跟欧墨渊疯狂了一个晚上,根据他的报告,他心脏的张弛程度,他跟你做不了那种事, 第二,你说婚姻存续期间,你跟欧墨渊各种缠绵,那个时候,你的心脏貌似也不适合做那件事, 另外,陈小姐,扯谎之前,注意自己当时是人妻的立场,你刚刚是在跟我当面承认,婚姻存息期间你出轨小叔子么?” “这些都不很重要,重要的是,陈小姐,容我提醒你,你致命的错误在哪里?” 陈语嫣皱眉。 “如果你胜券在握,何必在我这个过去时面前耀武扬威,你来了,说了这么一番话,只能说明你心虚了,你对欧墨渊没把握,”扁栀挑眉看着陈语嫣瞬间刷白的脸,笑了笑,“怎么,担心我会给欧墨渊救治,担心救治途中,我们有了感情?” 扁栀坐在桌子中间,专业地做出心理分析。 她笑得自然,洒脱,“但是,陈小姐我想你的担心是枉然的,你说我出局了,这句话,应该改成,这个局我早舍弃了,我对欧墨渊不会旧情复燃,所以你大可不必过来浪费时间。” 陈语嫣看着扁栀的脸。 不知为何,她居然相信了她的话。 或许那三年,终究不是完全没有了解的。 陈语嫣了解她的专业,了解她的坦然,了解她源于专业的自信,也了解—— 她不屑于谎言。 “真的?不对墨渊,真就这么轻易放下了?” 像是想起什么,陈语嫣狐疑地看着扁栀,“你之前说的,跟欧墨渊结婚是有原因的,究竟是什么原因?” 陈语嫣这话,叫扁栀诧异。 她记得,这话她只跟欧皓说过,所以,“陈小姐,偷听可不是好习惯。” 陈语嫣面色不自然,不过偷听这种事情,并不能触及她的道德底线,她毫无愧色,直直的看着扁栀,“你到底当初是因为什么才跟墨渊结婚的,以你的身家,只需要亮出身份,压根不需要在欧家委曲求全,你到底是为什么?” “难道——” 陈语嫣猜测:“你是为了你们家的家产?” 豪门大户,总有隐晦的事情,而利益永远首当其冲,扁栀什么都没说,陈语嫣已经在心里编排出了一出豪门争夺家产的大戏。 扁栀:“想象力挺丰富,什么原因我跟你说不着,自己体面点走人?” 陈语嫣纯粹八卦,完全不在意什么原因。 她想了想后,“那你要是不在意欧墨渊,那你去给他治病吧,你不是说了,要感谢我那三年给你提供了医疗素材?那几个人因为你研究我的病况现在身体才好转,我也算变相做了好事?” 不得不说,陈语嫣还挺会抓着杆子往上爬的。 随口一句,她上纲上线起来。 就诊室门口三三两两地来了病人,多是些老人,因为腿脚不灵便,所以一般会提早过来。 扁栀收起目光,速战速决。 双手交叠身前,扁栀审视着陈语嫣精致的妆容,顺着她的思路,问她,“你确定?” 陈语嫣:“什么意思?” 扁栀:“你确定,希望我去给欧墨渊治病?” 陈语嫣还是不解。 扁栀单刀直入,“你想清楚,欧墨渊现在心脏情况不明,多少名医束手无策,要是我去,治不好也就是我技术不行,反正大家都不行,谁也扯不到我,要是我侥幸治好了,那我不得在医学界震慑所有人?你这是给了我扬名立万的机会?” 陈语嫣在扁栀这话后,面色僵住。 扁栀了然一笑,又说:“再者,欧墨渊现在心脏功能紊乱,我要是上了手术台,救他一命,你想想那个情景,以后每一次他的心脏跳动,都是在提醒他,是我赋予他的生命力,这颗心脏,除非他死,否则将永远伴随他,即便他再讨厌我,再看不上我,这事都将成为他无法扭转的客观事实,你觉得,他还能跟你好好生活?” “陈语嫣,这事儿,你想清楚了么?” 陈语嫣的脸色表情极其难看。 尖锐的指甲陷入手心内,陈语嫣不得不承认,扁栀说的话,太t有道理了! 有道理到,她无法反驳! “那么你呢,对你没有影响吗?”陈语嫣不甘心,抖着音调反问。 扁栀笑了笑,轻描淡写地摇头,“没有。” “我做过太多手术,面对过太多感激,更见识过太多悲痛的泪水,对我来说,欧墨渊跟他们其中的任何一个人都没有不同,我很快会迎接我的下一个病人,而他,则永远铭记我。” “如果说报复的话,这样程度的才能称得上报复。” 在轻描淡写中,功成名就,又不费一丝力气。 她把杀人的匕首交给对手,看似给了对手决定权。 而她始终站在最优雅的位置。 扁栀像是在教会小学生一件最简单容易不过的事情。 她微笑看着陈语嫣身子踉跄地后退两步,轻轻说:“懂了么?” 第150章 就没有别的办法了吗?! 恶魔! 当时陈语嫣的脑海里,只有这两个字。 她看向一侧的欧皓,对他说:“你看见了吗?你追随的人,不像她外表表现出来的温柔善良,她才是真正的恶魔!” 欧皓微笑:“如果她是恶魔的话,那我誓死追随。” 陈语嫣浑身战栗,身子抖成了筛糠。 是因为扁栀刚刚的那段话。 更是因为被照顾的那三年,扁栀说的那句:我对身体的结构很熟悉。 她觉得扁栀在警告她。 她手里救人的工具,随时会变成解剖她的武器。 无论她的心脏被修复成什么样子,也无论她的心脏如今跳动的多么强劲。 只要她想,她随时可以让她回归绝望! 这样的女人,居然在她身边呆了三年! 而她居然之前一直觉得她是可欺的小绵羊,不断的自以为是的挑衅她! 她回想起扁栀从前的每一个倚门淡笑,都忍不住毛骨悚然的发疯! 陈语嫣几乎是逃离扁栀的就诊室的。 扁栀摇头,叫号,开始正常接诊病人。 还以为是个角色呢,结果这么不惊吓。 而在陈语嫣走到大马路上,她衣领内侧的某处亮着微光的监听器,才一点点暗淡下去。 而在下一个跟段成枫碰撞的瞬间,暗淡的监听器被他顺势取下。 病房内。 段成枫叹气,他看着病床上的欧墨渊,“你这又是何必呢,你现在的当务之急是要养好病,你这么在意扁栀对你病况的态度做什么?墨渊,你们已经离婚了,你不觉得,你在她身上耗费了太多的精力么?” 欧墨渊脸色惨白。 他努力的支撑起身子,勉强半坐着靠在床头。 “我心里有数,监听的内容播放给我听。” 来的路上段成枫已经听过录音了。 不怪呼陈语嫣会害怕成那个样子,扁栀太懂人的心里软肋,也太明白如何往人的脆弱点攻击。 陈语嫣虽然绿茶,可来来去去不过是女儿家的那些小手段。 可扁栀不同,杀人攻心,轻巧的几句话,就让陈语嫣整个人败下阵来。 她才是心理攻略大师! “我劝你还是别听了,”段成枫无法想象,在这个时候,如果欧墨渊听见那些话,他心里会怎么想, 在离婚之后,扁栀真的无时无刻不在用事实告诉世人,她已经不爱欧墨渊了。 她跟他楚汉交界,甚至已经到了,能够轻描淡写地用欧墨渊的生死去制敌陈语嫣的程度。 录音里,扁栀的语调理所当然,又成竹在胸。 她笃定陈语嫣选择不出来。 她笃定了陈语嫣在心里对欧墨渊有不同的情谊,她够狠! 她像是往陈语嫣的手里塞了一把匕首,环胸问她:欧墨渊的生死你来定,生,他日后的心脏跳动都在告诉他,他活着的希望,我给的。 他死,那你这辈子都永远无法拥有这个男人,无法得到欧家少奶奶的权势。 那么温柔,又那么残忍。 这、才是真正的扁栀。 段成枫第一次理解到,家里老头说的:扁栀那姑娘不简单,你要是娶回家,下半辈子你什么都不用做,她保你无忧一生。 他当时觉得老头在扯谎。 如今,当真深刻的明白了。 欧墨渊拿过去播放设备,骨节泛冷地摁在了播放按键。 在肉眼可见中,欧墨渊唇瓣的最后一丝血色被一点点夺走。 他的呼吸变得渐渐急促,胸膛起伏得厉害。 他几乎都没有听完,便瞳孔紧缩地晕厥过去。 播放键里的内容还在播放,里头扁栀淡笑出声,笑意讽刺,搭配着欧墨渊心跳监控器发出的高频警告声,让人心头憋闷冷惴。 那一日。 天空下了一场大雨。 闪电把原本安静的天空劈成两半,豆大的雨点瓢泼而下。 哗啦啦的映衬着走廊里来来去去,疾驰不停的脚步声。 “欧老太太,很抱歉,欧墨渊先生病况原因还是找不到,我们集齐了所有a市知名专家来会诊,但是都查不到心脏失控的根本原因,现在已经累及其他器官,您看看,是否要转院治疗?” 欧老太太闻言,手里的拐杖都抓不稳了。 “咣当”一声,拐杖摔若地面,祥龙嘴里的玉佩碎裂,像是在预示着某一场即将而来的灭顶之灾。 “王医生,你可是咱们a市专家,你怎么可以说这种话?” 欧老太太两个眼睛瞪的极大,“你就没有别的办法了吗?” 王医生摇头,“没有,欧总的情况现在非常不好,累及其他器官了,另外……” 王医生想了想,还是决定将真实情况告诉欧老太太。 “如果您要转院,你或许建议您直接转总院,因为欧总目前的情况,也只能去那里搏一搏了,不过——” 王医生叹了口气,“不怕告诉您实话,我们这些主任医生也都有同事在总院,报告单我们给都一一传递过去给他们看,请他们会诊,他们也一起想尽了所有办法,可是都检测不出欧总身体到底的原始问题在哪里。” “我们目前只能对他出现的症状做处理,但是如果迟迟无法找到病因,病况只会无止境的往糟糕的方向演变下去,这一点,您作为家属,我需要如实的告知您。” 王医生叹了口气,“您要做好心理准备。” 欧老太太一听,脸上惨白,她对欧墨渊的病况是很乐观的。 所以才会有心力去筹谋扁栀的事情,却不曾想已经严重到这种地步了。 “医生,就没有别的办法了吗?!”欧老太太简直不敢相信眼前的事实。 王医生顿了一下,想了好久,才缓慢又不确定的说:“咱们a市之前有个扁医生,她之前就做过多台心脏外科不可能完成的手术,她手术完成度很高,一向是我们业内楷模,而且,她还精通中医把脉针灸,针对这种不明原因的心脏突发病况,或许会有不同的解决思路。” “但是——我也听说,她之前跟欧家相处的不是特别愉快,所以这种事情,还需要你们家属去解决,我们只是给出一种可能性。” 王医生说完,转身走了,走前,对欧老太太说:“如果您需要转院,提早告诉我们,我们会尽快整理出欧总入院后所有检查资料的。” 这句话,相当于是放弃治疗了。 当晚。 也不知道是谁泄露的风声,欧墨渊病危的消息,席卷全城。 大批记者蜂拥进仁心医院,问题尖锐,王医生代表医院出面说明情况。 在没有知会院长的情况下,王医生擅自将对欧老太太说的“如果扁栀愿意出马,或许还有一线生机”的话,如实对记者说了。 一时间,所有人都将目光对准了扁栀。 大家都在猜测,作为净身出户的前妻扁栀,是否会对欧墨渊的病情袖手旁观。 第151章 我跟欧墨渊,有这种东西么? 扁栀一大早起来就听见林野在楼下破口大骂。 “欧家人怎么不全部去死!” “凭什么,什么事情都来蹭扁栀!” “没有扁栀,他们家人就活不了了是吧!” 见扁栀下楼,林野急忙眼巴巴的黏上来,“扁栀,你不会救欧墨渊的对吧!” “他们这就是在给你下套,要是真的有心来请你救人,私下里好言好语的来求你,这么大张旗鼓是什么意思!” “分明就是想利用你医生圣洁的身份,来逼迫你!” “你千万别搭理他们!” 扁栀喝了口温开水,点头,“嗯。” 林野不太相信扁栀,“答应了?” “真的不搭理他们。” 扁栀接过佣人递过来的三明治,说了声谢谢后,点头,“嗯,答应了。” 答应得太过容易,反而叫人不放心。 这一日是周末,林野哪里也不去,就守着扁栀。 而扁栀拿着医书,坐在院子里,清风拂面惬意的看着书本内容。 林野背着手,神神叨叨的过来,“扁栀,你在看什么书,别告诉我,你在找救治欧墨渊的办法?” 扁栀无语,抬起书的封面。 封面“针灸”两个大字,映入眼帘。 林野闭嘴,来来回回的在院子以扁栀为中心,没完没了的走。 相较于林野的焦躁,扁栀相当的风淡云轻,中午午饭过后,还去睡了个觉。 彼时,网上关于扁栀会不会去救治欧墨渊的话题已经刷爆整个热搜。 第一个忍不住来找扁栀是段成枫。 他知道她家在哪里,也因为之前跟着段涛来过几次,门口的警卫故而没有拦他。 扁栀穿着休闲的白色套装,整个人干净又纯粹。 不知道为什么,段成枫一时之间话就有些说不出口了。 扁栀没什么耐心,转头就要往家里走。 段成枫赶紧“哎——”了一声,而后硬着头皮,“你、能不能看到从前的情分上,去救救他啊?” 扁栀闻言,转头,定定看着段成枫笑了。 笑得非常讽刺。 “情分?” 扁栀问,“我跟欧墨渊,有这种东西么?” 段成枫语塞。 扁栀说:“我是净身出户的,我也自认为不欠欧家什么,你们的道德高地起码要有点技术含量,否则,你们就等着看欧墨渊死吧。” 段成枫没料到扁栀会这么直白地把那个字挂在嘴边。 “可,那毕竟是一条人命不是么,你是医生,你不应该救他吗?” 扁栀点头,笑了笑,“这个借口倒是比前头的体面,我的职业是医生,但你搞清楚,我不是圣母那一卦的,就诊之前,他不算我的病人,也不是他的主治医生,我对他的生死,不负任何责任。” 扁栀“啧——”了一声,微笑看着段成枫。 段成枫心下一跳,觉得扁栀要秒杀自己。 于是,几秒后,他果不其然的听见扁栀说: “段成枫,人不能伪善,太虚伪,也别太自以为可以拯救世界,最后你会发现你什么都做不了,动动嘴皮子来劝解别人,什么责任也不用负,这事,做多了,挺爽的吧?” 段成枫面色一僵。 “也是,如果是我,我也乐意做这事,欧墨渊出事,欧家人没来,陈语嫣没来,作为好兄弟的你来了,说出去,是不是还挺够意思的,不过你也只能做这些了吧?怪不得,外界都说,段叔叔的小儿子,跟父亲比差远了,看来果真如此。” 段成枫面色极其难看,“我就是好意过来劝你,你用不着把人心想的这么难堪。” “难堪么?”扁栀又笑,“当初我救你爷爷的时候,你还挺低眉顺目的,怎么,现在有本事找我跳脚?谁给你的底气?欧墨渊吗?你爸爸没告诉过你,别招惹我,你惹不起我吗?” “你知道我最恶心的是哪种人么,就是你这种两手插兜,凭借着一张嘴自以为是的男人,段成枫,你要是真想叫人看得起,就别在欧墨渊身后做一条听话的狗,像个男人一样做一番自己的事业,我还能看得起你。” 扁栀说完,懒散的收起视线,进了别墅。 而段成枫勉强的支撑着身体,直到等到扁栀进门了,才仓皇失控,再无法勉强维持体面表情。 扁栀太懂人心! 他毫无反手之力,他甚至都没说几句话,就只是因为过来了,就把两人的关系搞到水火不容的地步。 段成枫白着脸,接听电话。 对那头的人低低的告诫,“你们别过来了,也别托关系跟扁栀这里说情后,再向欧氏那边卖好,扁栀这边神挡杀神,来了都是炮灰。” 电话那头的人又说了句什么。 段成枫没心情的垂下眼,“反正,我劝过你们了,再来,被打击,也不怪我,我要自我毁灭去了。” 太t打击人,不给人留脸了! 真的想当场死亡! 段成枫挂了电话,林野领着狼狗对着他笑得瘆人。 几秒后。 段成枫的惨叫声响彻整个别墅区。 段成枫一瘸一拐的从林氏豪宅离开,身上西装被啃咬得破破烂烂,隐约透着斑斑血痕。 段涛第一时间收到这个消息时,面对采访媒体笑得从容淡定。 “没出息的儿子,不要也罢,只希望林家闺女大人大量,也因为个不争气的东西跟我们生分了,将来我家的财产没有这兔崽子的份,但一定有我这干闺女扁栀的份。” 一时之间。 众人对扁栀的忌惮跟称羡又多了一分。 鉴于段成枫的前车之鉴,没有人再敢去扁栀面前说情。 网上的舆论扁栀也两耳不闻,欧老太太急的要命。 于是欧老太太企图拉上陈语嫣,“你跟我去给扁栀道个歉,让她来给墨渊治病,扁栀在咱们之前吃了不少苦头,如今咱们有求与她,即便是倒是她叫你下跪,你也得给我忍着,知道吗?!” 欧老太太还不知道,陈语嫣已经去找过扁栀的事情。 这几日,她都在思考扁栀的那番话,不得不说,扁栀太会抓痛点,她也在懂人性,那些话,像是烙印一样印在她的脑海中,久久挥之不去。 她担心,担心真的会想扁栀说的那样,从此之后,欧墨渊心里真的就有了扁栀。 而相比较这个,她更担心的是—— 扁栀熟悉药理,她之前给欧墨渊下的那些药,西医的医疗器械查不出所以然,但是扁栀不同,她莫名的就是觉得,只要扁栀介入,就一定会了然其中过程。 进而揭发她,到时候,后果不堪设想。 所以,与其届时自己落的个破败下场,不如欧墨渊去死来得直截了当。 到时候,她还是欧正浩的太太,死老太婆也不会对她怎么样。 主意下定后,面对欧老太太的要求,陈语嫣的神色便多了几分阴冷跟计算。 第152章 这个恩,你是打算用我救欧墨渊的命来还吗? 欧老太太对于拉着陈语嫣去解释清除误会是乐见其成的。 毕竟,解释清楚后,欧墨渊跟扁栀误会解除,在一起的可能性会增大很多。 所以她积极的准备,并且跟医院这边说好了,扁栀一定会跟着他们来医院,让他们准备好相关资料。 毕竟在欧老太太的认知里,诚恳的道歉,已经是为修复这段关系做的最大努力。 在动身前,陈语嫣却逃跑了。 这一次没有了段成枫暗地里的帮助,陈语嫣被抓了。 欧老太太冷冷的目光若在陈语嫣身上,警告道:“我不跟你废话,我的手段你是知道的,你妈妈在我手上,你要是不老实按照我说的做,你妈未来会出现在某个堕落国家的红灯区,还是精神病院,我就不敢保证了。” 陈语嫣瞪大了眼睛,这才后知后觉,已经一整天没有见过陈母了。 她想冲到欧老太太面前,去被保镖架着一起上了车。 此刻的陈语嫣心里慌乱极了。 面对欧老太太时,也在没有了往日里的温顺面具,她恶狠狠的盯着欧老太太的侧脸。 怒吼着:“死老太婆!你到底把我妈妈弄到哪里去了!你居然还这么下狠手,要是我妈真的有个三长两短,我死都不会放过你的!” 欧老太太扯唇冷笑,盯着陈语嫣的脸,“不装了?终于要露出真面目了?” 陈语嫣狠狠的对着她“呸!”了一声,欧老太太却懒得理会她。 把人架到中医院门口。 这一次欧老太太没有在虚张声势的叫来记者,而是笑眯眯和善的到保安亭,让人通报扁栀一声,说他们诚心诚意的过来,想跟扁栀道个歉。 保安亭的人给上头去了电话,欧老太太也老老实实的在门口等。 几分钟后。 保安正了正帽子,看着欧老太太说:“上头说了,不见,请回。” 欧老太太立马急眼了,“我们是来道歉的,你说清楚了没有啊?” “说了,”保安一只手拉住窗户的一边,“上头回说道歉就不必了,以后少交往吧。” 说完,“啪!”的一声,拉上了窗户。 欧老太太看着无情阖上的窗户面色发冷,她诚意过来,却不曾想扁栀这样摆谱。 “好大的架子!” 欧老太太看着车上面部表情狰狞的陈语嫣,想了想后,让一侧的秘书编辑了一条短信发给扁栀。 短信发送后,欧老太太回到了车上。 车子就停在门口,也没有开口,好像在等些什么。 陈语嫣讥笑盯着欧老太太的脸,“你就算在这里等到天荒地老,扁栀也不会出来的!死老太婆,你注定孤独一生,中年丧夫丧子,晚年丧孙,我告诉你,你注定孤苦一生,而我,只要我愿意,我永远是欧正浩的遗孀,我永远欧氏法定的部分继承权,你想在这个时候赶我走,没门!” “只要欧墨渊一死,我立马会去向法院申请财产分配!死老太婆,你没戏唱了!” 欧老太太闭着眼睛,两只手侧放在身前。 她表面看似淡定,可内里却无比紧张,他在赌。 赌欧皓那个废物,在扁栀心里的地位。 如果赌赢了,扁栀就会出来见面,如果输了—— 那么欧墨渊命悬一线,根据陈语嫣说的,她要瓜分欧氏财产,那么届时的欧氏会因为没有掌权人,而四分五裂。 她全然没有想到,在她年迈的时候,欧氏居然还会有此一劫。 欧老太太气息沉沉。 时间一分一秒的渡过。 夕阳落山时,陈语嫣笑的最狂妄,而欧老太太浑身冰凉。 她慢慢的从嘴巴里呼出一口气,不甘心欧氏就这么完了。 “死老太婆,看来你拿欧皓做筹码,并不能叫你如愿嘛,扁栀看来也没有你想象中的那么重情谊。” 陈语嫣的表情嚣张起来,笑的无法无天,“你以为欧皓是个什么东西?不过就是一个秘书,你见过欧墨渊为了身边的秘书,舍弃过什么原则性的东西么?” 说着话的时候,欧墨渊的秘书就坐在老太太身边,秘书垂头,浅浅叹气。 小声的说:“我们原本就是雇佣关系,再说欧总做事情都是站在大局的方向,顾虑不到我们也是正常的。” 话音落下。 便听见远处胖子叫了声,“院长好。” 欧老太太车内的所有人精神一震。 陈语嫣不可思议的看着扁栀从中医院内出来,她的身后还跟着五个男人,看起来十分威风派头。 “看来,不能如你所愿了,”欧老太太讽刺的笑看陈语嫣,她坐在车后座,对陈语嫣冷冷交换条件,“下去道歉,我还能留你一条生路,否则的话,我会把你跟你母亲都丢到国外的红灯区,以后你们就自生自灭吧!” 欧老太太领着陈语嫣从车上下来。 扁栀一眼都不曾看他们,只是闲闲对身侧欧皓说:“上次你们说想去新开业的中式餐厅吃饭,今晚去吧。” 说完,扁栀自顾自的走在前面,欧老太太带着人憋屈的跟在后头。 进入餐厅,欧老太太跟陈语嫣,在扁栀餐桌对面的位置坐下。 高矮胖瘦跟欧皓在另外一米远的桌子上坐下。 欧老太太张嘴就道歉,“扁栀啊,之前在欧家,我们没有善待你,让你吃苦了,我今天领着陈语嫣来跟你道歉。” 欧老太太说完,威严的撇了陈语嫣一眼。 陈语嫣立马垂头,小声赔礼道歉,“对不起。” 扁栀没什么情绪,翻看着面前的菜单,在陈语嫣说“对不起”三个字时,抬手叫来服务员。 她点了几样菜,然后对身后带出来的几个男人说:“看着菜色挺齐全,你们随便吃,今晚我请客。” 欧老太太笑眯眯的忙接过话,“怎么能叫你请客呢,”欧老太太看向欧皓,“皓皓,你想吃什么,妈妈请客。” “妈妈”两个字,差点叫高矮胖瘦直接吐出来。 欧皓也觉得无比膈应,他面无表情的垂眼看菜单,并没有给欧老太太一个多余的眼神。 欧老太太脸皮厚实,丝毫不觉得尴尬,在扁栀点菜后的基础上又加了几个菜。 “栀栀,你太辛苦了,应该多吃一点,”在菜上齐后,欧老太太企图给扁栀夹菜,扁栀缓慢的抬起眼,看着欧老太太,微微一笑,说:“如果你能沉默下来,咱们还能勉强吃一顿饭,如果你再动作不断,这么聒噪的话,那我可能要先离开了。” 欧老太太面色一滞。 扁栀又说:“咱们也没有那么熟,你可以叫我扁栀,或者扁院长。” 随着服务员的一声“菜上齐了”,扁栀素唇亲启,“吃饭吧,食不言寝不语,这还是欧老太太之前教我的。” 那是在唯一一次她参加的欧氏家庭聚会上,她才跟欧墨渊说第一句话,就被老太太告诫了吃饭不应该说话。 现在,她把这句话原封不动的还回去。 扁栀跟扁栀带来的人除了欧皓,其余的人是吃的很开心的。 这里的菜色不错,扁栀胃口也挺好,后续还点了几样甜品,而欧老太太跟她带来的人都几乎没有怎么动筷。 扁栀吃饭动作斯文,细嚼慢咽,最后喝了一碗热汤,才放下碗筷。 她拿了纸巾,擦拭嘴巴后才对对面眼巴巴看着自己的欧老太太说,“你短信里说的,对欧皓有养育之恩,如今,他该报恩了。” “这个恩,你是打算用我救欧墨渊的命来还吗?” 第153章 要是有再续前缘的可能性的话,那他还是死了 扁栀的话落下。 侧面的椅子忽然被猛地一拉,面前的光线暗了暗,坐下来一个人。 是周岁淮。 扁栀不解地看向他,今天这人似乎还有一场戏拍完才杀青吧。 “你怎么在这里?”扁栀问他。 周岁淮对着扁栀的视线,淡淡地勾起笑意,他的坐姿懒散上下都透着要来给她撑腰的架势。 “听说有人,不知廉耻地来你这里要东西,我过来看看。” 周岁淮说着,将视线移到欧老太太这边,语调秒沉,“哦,看来这个不知廉耻的人,是欧老太太。” 周岁淮用的是肯定句式。 欧老太太仗着年纪大,又因为欧氏这些年发展得还不错,已经许久没有人敢这么对她不客气,直接当面说她“不知廉耻”了。 前头她原本想顺势应承下扁栀的话。 她给扁栀发的短信内容是:欧皓10岁被她从福利院带回欧家,这些年,吃欧家的,用欧家的话,欧家上下对他极尽培养与爱护,现如今欧皓如果想要脱离欧家,那么就希望边扁院长拿出足够的筹码来交换。 她信息里说得并不直白。 她一向会给自己的谈判留退路。 也因为,她实在是没有把握扁栀会因为欧皓这个低贱的贱种而妥协。 之前她托了多少人去跟扁栀说项,段成枫,仁心医院里的医生,还有跟林家多多少少有些关系的人。 可一一都被不留情面的驳回。 扁栀如今的出现,都叫她完全无法理解。 她不理解,欧皓只是一个助理,仅仅只是一个助理,且欧皓如今身后也并没有家族依仗。 扁栀对他好,到底图什么? 欧老太太扫了眼一侧的欧皓,又看了看周岁淮,觉得自己心里的猜测,不太可能。 欧老太太手里握着刀叉,踌躇着言语逻辑。 如果只有扁栀在场,既然她来了,那么说明她在意欧皓,且愿意帮助他脱离欧家,但是现在周岁淮出现了,要是她发言过分,周岁淮许是会替扁栀出头。 从长远上看,欧家也完全没有资格去得罪周家。 故而,欧老太太的话变得谨慎且稍稍客气起来。 她微微一笑,似是不跟周岁淮计较,只笑,“传闻都说,栀栀你跟周家小公子走的近,却不曾想,关系确实亲厚,今天没有别的意思,也真的是走投无路,短信里的意思,我想我说的也很明白。” 一侧的欧皓紧紧攥着手里的筷子,浑身都在抖。 他低低的沉着音调,看都没看老太太一眼,陈述道:“可我已经离开欧家很久了!而且,从我离开欧家起,我没有花欧家的一分一毫。” “当初,你们把我驱离欧家时,”欧皓抬起眼眸,直直的看着欧老太太,跟她对峙道:“瓢泼大雨下,你亲口说的,以后我再不是欧家人!” “走的时候,你甚至叫我把属于欧家给的一切尽数归还,连同当时身上的衣物!” 欧皓想到当时的自己,只觉得汹涌的悲愤跟耻辱涌上心头。 他一直以为,她是疼爱自己的,是真心的想要养育自己,却不想一朝变脸,他猝不及防,毫不防备之下,就被赶出了欧家。 周围人群的指指点点,议论声言犹在耳,令他牢记一辈子。 如今,她却居然信誓旦旦地要他归还恩情?! 欧皓浑身僵,因为愤怒周身血脉喷张,呼吸都跟着急促。 欧老太太看着欧皓的反应,轻描淡写地笑了笑,她口吻勤快又愉悦,像是很享受自己操纵了别人的人生。 她摇了摇头,并没有看欧皓,而是将视线对上扁栀。 “扁栀,无论欧皓现在说什么,今天又站在什么位置上,心里有多么的不情愿,可容易我提醒一句,他姓欧,他的名字在欧家的户口本上的一天,他就是我的养子,将来,他就对我有赡养的义务,这一点是毋庸置疑的。” “虽然分开的时候,是不太愉快,但是曾经我给过的疼爱,在他身上耗费的金钱,也是确确实实存在的,扁栀,我今天来,就是跟你谈一笔交易。” 不知不觉间,欧老太太的言语逐渐霸道。 因为她觉得自己手里的筹码足够厚重,而扁栀来了,就说明她愿意妥协。 扁栀慢条斯理地端起茶杯,喝了一口后,“你说说看。” 欧老太太笑了,扁栀果然足够聪明,面对劣势也足够淡定,毫不露怯。 她第一次后悔,从前扁栀在欧家的时候,没有认真看清楚她,否则,即便没有林氏身家,或许她也能让她稳坐欧墨渊妻子的位置。 欧老太太没有即刻回答扁栀的问题。 她,想试试看。 试试看,欧皓在扁栀心里的地位。 如果欧皓真的那么有价值,她不可能只利用一次。 欧老太太精明的眼睛垂在眼前的咖啡上,想着开口让扁栀先把欧墨渊救了再说,总之,不能随意将欧皓的名字从户口本内划去。 她刚要开口。 桌面上,一只骨节修长的手屈起,闲闲在桌面敲打两下。 周岁淮:“欧老太太,说话之前,麻烦要过点大脑,”他懒散一笑,“欧皓什么地位我不管,但是,有人要是狮子大开口,我不答应,届时鱼死网不破,就成笑话了,是吧?” 欧老太太刚要说出口的话滞在嘴边,她的脸色青一阵白一阵,顿了许久,才裂嘴,露出没有门牙的牙槽,尴尬点头。 “对,周少爷说得对,咱们都是体面人。” 周岁淮哼哼着垂眼,将视线投放回手机上。 欧老太太嚣张气焰压了压,重新扬起笑,对扁栀笑道:“栀栀啊,你如今是欧皓的领导,欧皓是我的养子,那咱们日后就是一家人,你说对吧?” “既然咱们是一家人,你要不就先救救墨渊吧,怎么说你跟墨渊也是有过一段缘分的,况且未来的事情不好说,或许你们日后投缘,再续前缘也未可说?” 周岁淮越听眉头皱得越深刻。 刚要说话,便听见扁栀点头,她说:“这样啊。” 这三个字,让跟随扁栀的一行人都震惊得齐齐起身。 而周岁淮握着手机的手狠狠一顿。 几人刚要说话,就听见扁栀说:“要是有再续前缘的可能性的话,那他还是死了吧。” 欧老太太脸色一滞,完全没有想到扁栀会直白说出这样的话来。 “你、你怎么能这么说话呢?”欧老太太反应了好久,才憋出这么一句话来。 而跟随扁栀来的几人,又齐刷刷地坐了回去,垂头吃饭。 周岁淮的视线又重新落回手机上。 在无人注意间轻轻勾了勾唇。 唯有欧老太太算盘打错了,这会儿脸色变得极其难看,“那,那也是一条人命,扁栀你做人不能太无情。” 第154章 出了门我就把这些话留在这里 老太太的话音落下,周岁淮先笑出声。 小声低浅,带着嘲讽,“不要脸的境界,已经刷新我的认知了。” 欧老太太皱眉,“周少爷,我是看到周家的情面上,才对你客气,可你这样三番两次地侮辱我,说话是否太不谨慎了点” 太重的话,欧老太太是不敢说的。 只能略略压重语调,不情不愿地说这么两句话。 欧老太太欺软怕硬的样子,让跟随扁栀来的一群人几乎要把刚刚吃进去的东西吐出来。 欧皓不愿意扁栀为难,他和缓了情绪,放下手里的筷子,“多少钱。” 欧老太太看过去,她有些惊讶,在她的印象里,欧皓在她面前可是极少大声说话且表达自己主见的。 前面他忍怒的表情就很好的说明了这一点,却不曾想,他这么快就收拾好情绪,再次直面她了。 “什么多少钱?” 欧皓从兜里拿出工资卡,走到欧老太太面前放下,“我十岁进入欧家,除了前两年你对我尚可外,其余时候对我都是放养态度,我去的是民办学校,当时教育普及,一年学费不过百元,加上我当时住宿,你没给过我生活费,只在学校里交了最基础的伙食费,我按照一年最高5万元计算,我20岁离开欧家,一共十年,这里是五十万,我跟你两清,也麻烦欧老太太拿了钱之后,把我从欧家的户口本内划除。” 欧老太太看着眼前的银行卡,诧异欧皓居然会有这么多的存款,也同时明白扁栀对待他是真的不错。 而一侧的欧墨渊的秘书眼红至极。 欧皓他是知道的,才上了中专欧老太太就不给他继续读了,后来生病直接把人丢出欧家。 他这样没有学历,没有工作经验的人,在扁栀身边居然能够存下五十万的存款?! 他拼死拼活,毫无人格尊严的呆在欧墨渊身边,整整三年,存款也不过如此。 秘书看向扁栀,渴望着这位够意思的女中豪杰能够看自己一眼。 可扁栀却只把目光投向手机上的时间。 快到家里门禁了。 她重新看向欧老太太,却见欧老太太若有似无地对着她笑。 扁栀挑眉。 欧老太太完全无视欧皓,甚至打心底里觉得欧皓是个蠢货。 “世道如今,已经不是五十万,或者钱可以解决问题的时候了,对吧?扁栀。” 扁栀是个明白人,自然懂欧老太太的意思。 她将桌面上的银行卡收起来,轻声对欧皓说:“你先坐回去。” 欧老太太见状,笑意更深。 扁栀不愿意纠缠,直接道:“都是明白人,闲话少拉扯,你的意图我明白,我可以答应去救欧墨渊,条件是你把欧皓的名字从欧家户口本等一切关联的身份证明中划出,另外,公开登报,声明与欧皓解除一切法律关系。” “届时,我会请律师过来公证,以后你们生死互不相干。” 欧老太太心里的如意算盘正打的哗啦响。 下一秒就被扁栀堵住了所有退路。 她倒是没想到,扁栀居然会考虑的这么周全,连登报跟请律师的流程都含括在内。 欧老太太面色沉了沉,隐隐不悦。 “如果我不愿意呢,欧皓毕竟是我一点点养到现在的,如今成材了,你就从我身边拿走,没有这么好的事情吧?” 胖子在一边彻底听不下去了。 他怒喝一声,拍桌而起,指着欧老太太大骂:“死老太婆!你是来搞笑是吗?!欧皓是你一点点养到现在?你知道我们几个当初见到欧皓的时候,他什么样子吗?浑身上下没有一处是好皮肤, 被暴晒的,被野狗咬伤的,饥一顿饱一顿瘦得跟猴一样,你说是你养大的?是你遗弃的吧?!欧皓能够走到今天,人模人样的站在你面前,是他自己争气,是当初我们院长的一片仁心,怎么就是你培养成材了的?你太t会给自己脸上贴金了吧!” 高矮瘦三人齐齐附和,欧老太太却是轻描淡写的看了眼欧皓,在触及他满是怒意的眸子时,懒懒收回眼。 她对欧皓是没有一点愧疚心的。 不过是当初养在身边的一条狗罢了。 只是对方越跳脚,就越说明他们心里站不定,破绽也就越容易显露眼前。 欧老太太微笑启唇,“现在的好模样,也是当初小时候基础打得好,怎么就不能说是我养得好?” 欧老太太看向扁栀,“对吧,栀栀?” 拖着音调的尖锐嗓音,叫扁栀闭了闭眼睛,就在欧老太太以为自己握着一切筹码时。 扁栀开口了。 她说:“行。” 所有人愣住。 行? 什么行? 扁栀:“那就让欧墨渊等死吧,用欧皓还欧墨渊一命,不亏,将来欧墨渊死了,按照继承法,欧皓应当有一份,”扁栀微笑的看着欧老太太呆滞崩盘的脸,“这么说来,你现在要划除欧皓的名字,我都不答应了呢。” “欧皓啊,”扁栀看向欧皓,给了他一记安抚的眼神,“咱们就等着,等着欧墨渊,这个欧家唯一的男丁死,到时候你成为欧家唯一的男人,想来,到时候分的钱也不至于太少。” “有的时候真的得开放新思路,对吧,欧老太太?” 扁栀学着欧老太太刚刚前头得意的语调,一一回敬回去。 欧老太太顿时脸色难看,她气得想站起来,可偏偏腿脚不便。 只能咬牙恶狠狠的盯着扁栀的脸,“你敢!我告诉你,即便是墨渊走了,欧家的一分一毫,也不可能落到欧皓的手里!你别痴心妄想了!” “是么?” 扁栀的神色轻松,她摇着头,“我看不尽然,欧老太太你知道的,我林家的律师团队可不是闹着玩的,到时候欧墨渊一死,欧氏必定乱成一团,届时我们林家一出马,真的惹上我们家的官司,可没有回头枪,你说说看,到时候欧氏能应对的过来么?” “回头你要是无力应对,再来示弱,那欧墨渊可真白死呢。” 欧老太太呼吸一滞,被牢牢捏住了命脉,唇瓣动了半天,完全不知道应该如何有力回击。 “老太太,”扁栀托腮,笑盈盈的看着欧老太太,漫不经心的说着致命的话,“我这是给您机会,也觉得欧家太脏,配不上欧皓,所以才想着跟你交换条件,真把自己当根葱?” “那回头求我,你可找不到地方了。” 扁栀垂头看了眼时间,转头问身后几人,“吃饱了么?” 高矮胖瘦点头。 扁栀问欧皓,“你呢?” 欧皓从头到尾都没吃什么东西,扁栀问他,他也跟着抿唇点头。 扁栀看了眼他们桌面上点过的菜,转头对服务员说:“照着那桌的东西再打包一份,”欧皓知道扁栀是给自己打包的,刚要说话,便听见扁栀说:“不要为不值得的人跟事,饿了自己的肚子。” 扁栀挑眉笑着看他,“懂?” 欧皓抿唇,重重点头,“懂了。” 一旁欧墨渊的助理看的嫉妒的眼神几乎要喷血。 这是什么神仙老板! 能不能允许他立马跳槽过去! 扁栀一边签单,一边淡淡说:“欧老太太,您还有五秒钟,五秒钟后,如果没有收到你肯定的答复,那么就当刚刚的对话是空气,出了门我就把这些话留在这里,一个字都不会带走。” “五。” 不等欧老太太反应,扁栀开始倒数。 “四。” “哎-等等,我还有话,没有说完呢。” “三。” 欧老太太心跳加快,她紧紧盯着扁栀的素唇,两只手在空中飞舞着,“等等啊,哎,等等。” “二。” 欧老太太瞪大了眼睛,见扁栀勾着唇,可一双眸子里,笑意全无,她脸上露出那种狩猎时跃跃欲试的兴奋压迫感。 她居然在期待她的不答应! 第155章 这是送上门的爆火的机会! 这个认知叫欧老太太浑身的血液都凝固了。 有那么一瞬间。 她觉得自己的心脏停止,她真的是老了。 连扁栀这样的黄毛丫头,如今都斗不过了。 “一。” “行,”在扁栀喊出一的时候,欧老太太认命地阖上了眼睛。 “我答应。” “但是你一定要保证,你会全力救治墨渊,且让他的身体恢复如初。” 扁栀笑了笑,似乎有些遗憾地叹了口气,“如不如初的我不敢保证,我只是医生,不是神仙,我只能保证我会全力以赴,对得起我的职业素养。” 欧老太太刚要不悦反驳。 就听见扁栀又说:“赌不赌,选择权在你这里。” 话是这么说,可欧老太太怎么可能不赌。 假若欧正浩在,她或许还会犹豫,可欧墨渊现在是欧家唯一男丁,要是真的死了,她难不成真的要把家业交给欧皓吗。 她艰难地顿了顿,才答:“好。” 这种被人步步紧逼,拿捏住命脉的感觉让欧老太太面色晦暗,血压一度升高。 扁栀点头,“行,明天我会让林氏的律师过去交接事宜,欧老太太容我提醒你,别耍花招,否则,死的可是欧墨渊。” 扁栀说完,带着一群人浩浩荡荡地离开。 欧老太太这辈子都没被人这么威胁过,她摔了手中的筷子,恶狠狠地转头看向一侧的陈语嫣。 “我当初真是瞎了眼了,居然用扁栀去换了你这么个没脑子的破烂货!” 如今见识了扁栀的手段,才叫欧老太太明白,扁栀跟陈语嫣,天差地别的差距。 生气的同时,她越发属意扁栀。 这样手段果敢凌厉,运筹帷幄的人要是嫁给了欧墨渊,那欧氏一定会蒸蒸日上,立于众人仰望的高位。 扁栀一群人到了门口。 扁栀对高矮胖瘦几人道:“我回去了,你们在这里等打包的菜。” 几人点头。 扁栀从兜里拿出刚刚欧皓放在桌面上的银行卡,递到欧皓面前。 欧皓唇瓣翕动,动容地看着扁栀。 觉得有点丢脸,让一个小姑娘保护了,又莫名地觉得暖,他也是有人护着的了,不再是没根的野草了。 欧皓小声:“这个钱,本来也是中医院发给我的,之前进入中医院,我就说过,月薪给我一千就行了,这里面,太多了。” 一侧的周岁淮看着欧皓这小媳妇的模样,顿时觉得自己的地位岌岌可危。 刚要说话,酒店的门口出来一个人。 众人认出来,这是欧墨渊的秘书。 “扁、扁院长,我是王秘书啊,你还记得我么?您要欧皓做秘书的话,不如要我,我的业务能力好,是国外高校毕业的,精通八国语言,也学过金融外贸,您让我做您的秘书吧,您放心,我一定会干得比欧皓好。” 众人一听。 嚯—— 真t能屈能伸啊,之前狗眼看人低瞧不起他们中医院的时候,这个王秘书骂得最大声。 胖子刚要把人提溜着丢走,却见扁栀笑了笑,“我这里,收人看重一点,你没有,所以不适合我们中医院。” 王秘书不甘心的看着扁栀,“不可能,扁院长,您可以去查看我之前的业务处理能力,跟在校成绩,我一直是名列前茅的,怎么都能比中专毕业的欧皓强。” 扁栀看着他,在一众人的怒火中,淡淡道:“学历还是可以后天提升,但是我要的东西,是根子里的,你没有。” 王秘书:“什么?” 扁栀:“忠诚。” 扁栀:“欧墨渊性命危在旦夕,你就过来投诚,前面我刚刚跟欧老太太对峙,你便过来跟我展现自己能力,你觉得忠诚这个东西你有么?再者,中医院的业务,你了解过么?不了解你就过来毛遂自荐,有勇无谋,我要你做什么?” 扁栀嗤笑一声,将欧皓的银行卡放进欧皓的手心里。 然后双手插兜,在昏黄的灯光中,哈着热气,一字一句的欧皓道:“好好干,你相信我,别人有的东西你努力之后也会有,将来,你站的位置,一定会比看不起你的这些人高。” 扁栀笑了笑,面色如花,“挺起腰杆来,我扁栀看重中的人,决不会差。” 欧皓、高矮胖瘦挺直脊梁,齐齐“哎——”了一声。 扁栀笑笑,挥手上车。 而在这个寒冬,车下几人心里全所未有的热乎。 扁栀坐在副驾驶座位上,周岁淮开车。 平日里话题不断的人,在这一刻莫名安静。 在路过夜市时,林野忽然打电话过来,让她带些夜宵回去。 扁栀记得附近有一家好吃的蛋糕店。 是的,林野一个大男人居然特别喜欢甜腻腻的奶油。 车子在蛋糕店停下,因为蛋糕是现做的,所以扁栀点完单后,就跟周岁淮坐在车上等。 扁栀终于意识到周岁淮的低落。 她问,“心情不好?” 周岁淮委屈兮兮的,转头看他,一副:“你现在才注意到”的神色。 “你对欧皓,很好。” 扁栀坦然,“当然。” “你对你手下的人,都很好。” 扁栀:“嗯,差不多吧,算不上什么手下的人,在工作上互相配合的伙伴,就像……你跟李坤一样。” 周岁淮偏头看着她,顿了顿后,重复扁栀刚刚的话,“跟、李坤和我的关系一样吗?” 扁栀明白周岁淮上车后沉默的点了。 她点头,“一样。” 周岁淮明显松了口气,二愣子般挠着后脑勺,低低的笑,“哦。” “我还以为……” 扁栀:“嗯?” “没事,他们跟你工作配合的好,你做起事情来,才能有依托挺好的,那几个看着身手不错,万一有个突发状况也可以保护你。” 这话倒是没错。 正说着话呢,李坤过来敲开了车窗。 对着扁栀点了点头后,李坤将一大摞剧本递到周岁淮手里,“少爷,你有空看看,有几本市场部那边说题材不错,” 李坤指着最上面的一本说:“这本真相是法医题材的剧,周大导演的新戏,您看看呗。” 李坤说着话时,脸上洋溢兴奋,“少爷,咱们之前因为上一部戏拒了周导,他很不高兴,但是这次有本子还是递过来了,说明周导很看重你,愿意给咱们机会,你好好看看,我看过了,题材特别好,里面的男主人设几乎是为你量身定制的, 而且,这是z大超级火的一本书,我就是她的粉丝,之前z大书的影视版权都捏在林野的手里,捧着他们自己家的艺人,听说这次放出来这么一本,是因为z大跟周导关系不错,所以才有了这么个机会, z大的书迷遍布世界,你要是拍了她的这部剧,一定会一炮而红的!少爷,你可要好好抓住这个机会,今晚赶紧把剧本里面的内容看了,我好给周导回话。” 担心周岁淮没放在心里,李坤郑重强调,“少爷,我明天一早找你,你一定要给我个满意的答复,你是不知道这书影视版权的消息在周导手里的消息才刚刚传出去,就有上万名演员去堵周导的门了, 听说很多知名演员当场放话,只要让演真相里面的剧情,即便是跑龙套的角色,他们都愿意演!” “少爷,您这可是男主配置啊!男主!” 李坤看着周岁淮的眼神里都充满了热泪盈眶的激动。 相较于李坤的期待,周岁淮就平静许多,他把剧本扬了扬,对李坤说:“行,回头我看看,你赶紧回去吧。” 说完,就拉上了窗户。 扁栀偏头,看到李坤还站在窗外,依依不舍的不愿意离开。 一个劲的在窗户外头喊,“少爷,你可一定要看啊,真的,超级好看!这是送上门的爆火的机会!” 周岁淮无奈开了个窗户缝,“知道了,赶紧回去吧。” 李坤这才一步三回头的离开。 等到人走了,周岁淮才将真相从第一本剧本放到了最后一本,正要将一大摞剧本往身后座位上放时,他注意到扁栀看他的眼神。 他扬了扬手里的剧本,问:“好奇?” 第156章 你所有的书男主角,都是周岁淮?! 扁栀之前在剧组里待过,剧本是什么样子的,她见的多。 所以,没什么好奇的。 只是—— “刚刚李坤说,那本真相不错,你为什么看都没看就把它放到最后一本去了?” 她对这个比较好奇。 周岁淮看向扁栀,“你看过这本真相吗?” 扁栀:“没有。” 周岁淮:“我看过。” 周岁淮顿了顿,说:“里面有些情节,可能不是那么合适。” 他笑了笑,扭身将剧本放到右手边,接过蛋糕店员工递过来的蛋糕,踩着油门,说:“所以,我再考虑考虑。” 扁栀前头这么问,只是单纯的好奇,周岁淮不愿意多说,她也没再继续问。 车子停在扁栀家时,周岁淮淡淡提了一句:“真的要给欧墨渊治病么?” 扁栀站在车下,一双眸子清澈,“是。” 周岁淮点头,揉了揉她的头发,“知道了,回去早点休息,别老熬夜。” 扁栀点头进门。 才刚走几步,就接到周导打过来的电话。 “喂,丫头,跟你说一声,周岁淮那边拒绝参演真相这部剧。” 扁栀有些诧异,她转过头,见周岁淮还站在原地,灯光下男人穿着一身黑色的大衣,呼着轻薄的热气,隔着朦胧跟她热情挥手。 “嗯,说原因了么?” 从李坤刚刚拿剧本给周岁淮,距离现在不过半个小时,这个半个小时间,她只见他发过一条短信。 后面虽然手机叮叮当当地响,可他再没有看过一眼。 从此推断,周岁淮确实之前就了解过“真相”这本书,并且对里面的剧情了如指掌,否则,不会看都不看,就拒了。 “说了,”周导是个急脾气,说到这里火冒三丈,“经纪人那边反馈过来的说是什么本子不合适!” “哎——丫头,你说这个周岁淮是不是有病啊?!这么火的本子,谁不抢着上啊,你知道最近我手机都快被打爆了么,多少男女明星为了里面的一个小角色,求爷爷告奶奶得让我给机会,周岁淮倒好,送上门的男主角,他半个小时就给我拒了!” “借口什么本子不合适,不就是为了所谓的破初吻么!他初吻就那么值钱啊,怎么,嘴唇金子打的?还是钻石打的?老子在圈子里什么地位,需要用他这个做噱头,我告诉你丫头!你这回给我什么好处我都不妥协!” “周岁淮自己要断送前程,老子不拦着,哎——我还愿意推他一把!让他以后都没办法翻身,让他以后除了拍他自己家的电影,啥都捞不着!” 周大导演这回是真的生气了。 能连着拒绝周大导演两回的人,估计这圈子里也就周岁淮了。 “这么生气?”扁栀微笑着阖上大门,抬眼见周岁淮还站在原地,朝她一个劲傻愣愣的挥手,她也笑了笑,然后才关上大门,对电话那头的人说:“生气不就是因为合适嘛,你觉得真相的原型是周岁淮,觉得他拒绝了可惜。” 周导的脾气,扁栀门清。 电话那头雷霆暴怒的人顿住,话头一噎。 好久后,才叹了口气,“是,我是觉得他合适,但是他这么不识抬举,娱乐圈新人层出不穷,老戏骨也一大把任由我挑,找个跟他型合适的,没多难!” 反正只要不是按照周岁淮去写的原型,那他还能摸不着人物精华么,虽说横竖会差了点,但是,他是周大导演,差点就差点,谁还能说什么不成。 “行了,丫头,我就是跟你说一声,我明天就公开选男主,我算是给过你面子了,回头选角,你有空要不来帮着一起看看,我今年就准备耗死在你这部剧里,一定给你做出一本旷世之作来!” 周导的能力,扁栀是相信的。 他一直有一股艺术者的偏执跟近乎发指的认真。 他是真觉得周岁淮合适,所以才会给第二次机会,也真觉得这是个爆火的机会,所以才会这么生气。 扁栀想了想,透过家里的落地窗往外看,见周岁淮的车子还在外头。 他低垂着头,靠在车边打电话,距离有点远,他看不清楚他的神色,但是从他的小动作上看,略显焦躁。 扁栀叹了口气。 在电话那头的人要挂断时,扁栀说了一句话。 这话落地后,电话那头的人顿了好久,扁栀也不催,转头想上楼时,看到了捧着她提进来的蛋糕,对她笑得一副贼兮兮的林野。 扁栀懒得理会他。 周导那边声音这会儿才传过来,“丫头,你认真的?” 扁栀:“嗯。” 周导又顿住,像是不甘心,又像是无奈,他再次追问,“你别是为了诓我,才说的这个,遇到一本好的本子不容易,你可别为了周岁淮骗我。” 扁栀笑了笑:“我是那种人么。” 林野挖了一大口蛋糕,对她张着口型:你是! 扁栀要上楼,林野不依,抱着蛋糕,堵在楼梯口。 周导那边似乎太震惊了,又几乎在整理逻辑,好半天,才呐呐道:“你、你这丫头,真是会拿捏我的命门!” 扁栀笑笑,道了声晚安,挂了电话。 挂断电话后,扁栀看向林野,“让开,我要上楼。” 林野嘴里塞着奶油,含含糊糊的,“扁栀,你为什么帮周岁淮,你什么意思?人家不是拒了么,你要是不说刚刚那话,周岁淮以后跟周导这辈子是没机会合作了。” 扁栀扯着林野的衣服,让出个小道后,往楼上走。 林野跟上去,“你为什么要这么帮他?” 而且是已经给过一次机会,周岁淮拒绝后,扁栀居然再次提点了周导。 “扁栀,你老实说,你刚刚跟周导说的话,是真的么?” 扁栀:“假的。” “假的?”林野不信,“我可是你的资深粉丝,真相里面的男主,阳光、开朗、自信、从容,而且!最最重要的是,眼尾一颗淡淡的小痣,妖治又野性,笑起来骚包又勾人,这不就是照着周岁淮写的!” “扁栀,你就是以周岁淮做的真相的原型!” 林野这么一说,一边忽然脚步顿住。 扁栀察觉他的异常,转头看他。 只见这家伙长大着嘴巴,嘴里蛋糕塞满,满目震惊惊诧,瞳孔看着都涣散了。 扁栀皱眉,走到他面前,试探着问,“噎着了?” 林野维持着滑稽的动作跟表情顿了好久。 他先动的是眼睛,眨巴眨着几秒,然后以扁栀无法预料到的速度迅速吞咽嘴里的蛋糕。 而后,他抓住了扁栀的手腕,发出一声悠长的“挖槽!”声。 “你、扁栀你,”他像是发现了什么惊天大秘密,面容激动,面色涨红。 “你别告诉我,你所有的书,男主原型都是周岁淮!” 扁栀:“……” “对!”林野开始自说自话起来。 “第一本骨语,男主黑发浓眉,高鼻梁,喜欢穿一身笔挺西装,心高气傲眼高于顶,工作起来认真冷漠,洁癖,龟毛。” “第二本凝视深渊,里面的男主性格阴鸷,可被救赎后,整个变身阳光大男孩,身家优渥,极其臭屁自信,同性缘极其好。” “……” 林野叽里呱啦列举了扁栀所有的书。 “所以,你所有的书男主角,都是周岁淮!” 扁栀无语了,她转身进入自己的房间,林野是不敢跟进去了,倒不是扁栀不让。 只是。 他怕。 怕扁栀房间里的诡异气氛。 没有人会把人体的整副骨架当玩具收藏,但扁栀就是这种奇葩! 他只要一想到扁栀房间里隐森的累累白骨,他都浑身打颤。 “到底是不是!”林野把脚卡在门缝,非要跟扁栀求得证实。 第157章 傻子。 林野一副死皮赖脸,一副不说我打死我都不会走的架势堵在扁栀的房间门口。 扁栀懒得理会他。 横竖这家伙胆小不敢进来。 她去了洗手间,洗漱之后,林野气呼呼地站在门口啃蛋糕。 她换好睡衣出来,林野已经吃完蛋糕,嘴角边沾染奶油,一副地主家傻儿子的模样。 扁栀耐性好,她坐在书桌前,拿起骨架模型摆弄。 骨骼的关节发出“咔咔咔”艰涩的,令人毛骨悚然的摩擦声。 林野浑身汗毛都竖起来了。 他投降。 “扁栀你就透露一点,要不,我今晚指不定睡不着,到底是不是以周岁淮元原型设计的男主人设?你给我一点信号嘛。” 扁栀看着他呆萌的样子,无奈地笑了笑。 林野知道:妥了! 扁栀这人,吃软不吃硬,硬杠指定没有好结果。 但是只要软和着耍无赖,一般效果不会差。 “说说呗。”林野卖萌。 扁栀没辙:“你说的,第一本骨语,男主喜欢深色西装,工作起来冷漠认真,你不觉得,跟沈听肆有点儿像?” 林野:“???” 林野:“……” 林野:“!!!” 扁栀:“第二本凝视深渊,性格臭屁自信,同性缘极其好,你不觉得跟你有点像?” 林野张大嘴巴。 好久后,才艰难地吞咽口水。 扁栀:“第三本发现档案,男主家境优渥,长相优秀,沉稳中透着叫人安心的妥帖……” 林野眨巴着眼睛,飞快,“这也是我,对吧!也是我!” 扁栀在看傻子一般眼神中,对林野微笑着点了头。 林野“哦吼!”了一声,几乎要冲进扁栀的房间里,亲吻她。 他最最喜欢的作者写的书,是他的亲姐姐也就算了。 居然大部分还是按照自己写的原型!没有什么比这个还叫人振奋的了! 林野迈着六亲不认,拽得二五百万的步子嚣张着狂笑离开。 扁栀关上门的时候,听见林野在楼下吹牛。 “知道z大的男主原型是谁么?” “哎呀,猜猜看嘛。” “猜不出来吧?你们这种脑子这辈子是猜不出来了。” “原型?自然是老子这种人见人爱,花见花开的绝世美男子。” “哈哈哈——你们这辈子是羡慕不来了,谁叫老子有个好姐姐呢,你们这辈子是没想头了,可怜呦,注定平凡的你们,就好好仰望的我这个男主般金灿灿的存在吧!” “……” 扁栀对于林野的臭屁,无力吐槽,对于这家伙说什么信什么的单纯,也是无奈。 只能淡淡吐出两个字:“傻子。” 扁栀阖上门,习惯性地接了杯水走到窗边,见周岁淮还在楼下。 他仰着头,跟她视线对上,眉眼立即弯起来,笑得格外的甜。 天空忽然飘雪,周岁淮愣了一下,而后对她大笑出声,他朝她喊着:“小乖,下雪了!” 我们在同一片天空下,赏过同一片雪景,就一定能到白头。 周岁淮跳起来跟她招手。 扁栀微微一笑。 回他:“嗯,下雪了。” 第二天一早,扁栀就收到了林氏律师发过来的消息。 说欧老太太已经配合着做好了所有的手续,只要一登报,欧皓就算是完全脱离欧老太太养子的这个身份。 扁栀回了个:“知道了。” 吃过早饭,林野非要跟着扁栀去仁心医院,主要是担心她受欺负,或者欧家那边以退为进,把他最亲爱的姐姐给拐走了。 得知以自己为原型写的小说,林野一个晚上都非常兴奋。 早上顶着个熊猫眼跟在她身后,扁栀极其嫌弃,话还没说出口,两人刚推开家门。 林野“得”了一声,打着哈欠跟门口的周岁淮摆了摆手,放心地说:“你跟着,那我去睡个回笼觉,好困。” 说完,当真转身回去了。 扁栀上了周岁淮的车,见“真相”这本剧本又放在了右手边,她也没说话。 车子开到仁心医院门口,扁栀下车,结果周岁淮也跟下来了。 扁栀诧异看他,周岁淮笑了笑,揉着她的头发,“杀青了,没事干,扁院长也收留我一段时间呗。” 扁栀以为他说笑。 刚要说话,便看见地下车库的电梯里涌出一大批穿着白大褂的来,远远地看见扁栀,眼睛都亮了。 一窝蜂地冲过来时,周岁淮皱眉,将人扯到身后。 热情洋溢,熊猫眼仿若看到救世主的医生们探头探脑地跟周岁淮身后的扁栀打招呼。 “主任,早啊,”小李想上前,可周岁淮脸色极黑,抬起一只手,把他们隔开在一臂之外的距离。 小李呆了一下,看向周岁淮,顿时愣住。 “你是???” 周岁淮脸色淡淡,“你们主任新请来的保镖。” 小李显然不信,跟身侧的人互相对看,小声,“我看着,怎么那么像那个大明星周岁淮啊。” 扁栀将人拉着扯到自己身后,接过之前助手递过来的白大褂,“干正事吧。” 说着,一群人上楼。 周岁淮始终站在距离扁栀一米之内的距离,不近不远。 扁栀上了楼,走廊上站着一堆之前过来给欧墨渊会诊的医生们,一见扁栀来,也齐齐围拢过来。 她戴上眼镜,进入欧墨渊的病房。 此刻的欧墨渊已经昏迷了,心电图的频率跳得很奇怪。 扁栀探了探他的脉搏,而后,眼睛缓缓的眯起来。 “扁栀!你说的,我可都按照你说的做了,你一定要替我救回墨渊!” 昨晚欧墨渊又下了一次病危通知书,欧老太太彻底崩溃,她头发散乱的站在病房外,眼巴巴的看着扁栀,全然没有了往日里盛气凌人的模样。 小李皱眉走出去,“家属安静一点,我们主任在做病况了解,你太吵的话,会影响她的判断。” 欧老太太立马听话捂嘴。 检查完之后,扁栀从病房里出来,她站在欧老太太面前,淡定又专业的说:“情况确实很复杂,先配合着做一些检查,等检查结果出来,再做判断。” 欧老太太一听,顿时发起了疯。 “你说什么?!” “还要做检查!他躺在里面每次做那么多检查,还不够?还要做检查,你们是不是要弄死他!” “扁栀,你说的让欧皓脱离欧家,我已经做了,你要是没有救活欧墨渊,我不会放过你的!” 周岁淮早在欧老太太出现后,就安置了十几个保镖在门口,防止的就是欧老太太发疯。 他给身后的黑衣人递了个颜色,黑衣人直接把欧老太太隔离到警戒线外。 扁栀收回视线,往会议室的方向走。 会议室内。 扁栀站在中心位置,“情况确实比较紧急,我心里有一些猜测,但是要等报告出来,检验科,你们今天辛苦一下,抓紧时间,两个小时之内,我要见到报告的结果,另外,病人身体实在太弱, 如果印证了我的猜测,他需要维持一些基本的免疫力才能耐受药性,消炎的药水不对症,这药停了,给他上白蛋白,只打一半就撤掉。” 小李问,“主任,那手术室需要24小时空出一间来吗?” 扁栀摇头:“暂时不用,现在是冬天,心血管疾病、脑梗的病人增多,一年通常这个时候手术室最紧张,需要安排手术的时候,我会通知。” 小李点头,出去通知让后面的手术可以排上日程。 欧老太太听见后,再次发狂了。 “扁栀!” “你说什么要来救墨渊,你就是要来害死他的是不是!” “他身体状况这么严重,前后进了八次手术室,你居然让后面的人占用手术室的安排,你就是故意要害死欧墨渊!” “你这个心肠歹毒的女人!我诅咒你不得好死!” 欧老太太完全不顾形象的嘶吼,被周岁淮带来的人锁进了一楼的隔离间,这才算彻底安静下来。 而院长对着终于寂静的长廊松了口气。 欧氏这一家子,一开始以为欧墨渊没什么事情,跟院方交涉的时候,也是趾高气扬,高高在上的。 后来,欧墨渊的病情越来越严重,她们就开始变了脸。 别看欧老太太现在看着挺悲伤,昨天她已经通知公司秘书,要对公司的财产做最大限度的保全,并且让律师随时准备好,只要欧墨渊一走,就要将欧氏集团整个归拢到她的名下。 豪门看着外头光鲜亮丽,内里简直脏的不敢入目。 院长叹着气的同时,走廊里的白大褂门不知道谁喊了一句:“欧墨渊的检测结果出来了。” 第158章 他直觉觉得扁栀生气了。 所有人都齐刷刷地围拢过去。 而周岁淮面无表情地站在扁栀身后,让蜂拥过来的人怯怯的在几步之内的距离中停了脚步。 “欧墨渊的病况大概印证了我的猜测,我这两天会施针跟熬制汤药解毒,届时看病人苏醒后的身体状况,”扁栀又看了眼之前的报告单,然后说:“如果情况好的话,除心脏外,其余的脏器不再受累及,身体免疫力上去了,自然就自我修复了, 但是,心脏的情况——”扁栀又往前看了眼心脏方面的病例,做出判断,“不太乐观,大概率需要做手术,今天是20号,汤药下去恢复需要3天,小李,三天之后下午了两点的手术室安排出来,其余时候,手术室正常让其他科室调用。” 这话一出。 在场的所有医生除了仁心医院本院的,其余的医生都面露不信任。 “解毒?你的意思是,欧墨渊是中毒了?可是,他的报告上并没有过多的指征啊。” “而且,咱们这里是西医,你说什么熬制汤药做什么,他身体里的炎症指标非常高,要是撤了消炎药,我赌他撑不过今晚!” “就是啊,这不是乱搞吗?还要施针,欧总的身体状况能吃得消吗?” “到底是黄毛丫头啊,还不知道生命对一个人的宝贵程度,居然敢就这么给欧总停药,要是真的出了什么事情,谁负责?” “对啊,这么严重的情况,她居然说3天之后,这个主要情况就会缓解,这不是胡说八道吗?是看咱们这里都是各科室的权威,所以拿中医糊弄事是吧?” “……” 议论声纷纷。 院长出面解释都不行,几个权威指着院长为了本院出名罔顾人命,怎么都不同意扁栀的方法。 周围的记者也纷纷看热闹不嫌事大地拍照。 照片放到网上,大家都在讨论说:扁栀是要报那三年被欧墨渊忽视的仇。 还取了个相当有格调的标题名字:神医娇妻归来,前夫命丧黄泉。 周岁淮始终站在扁栀身后,在争端起来时,将扁栀拉到自己身侧。 他面色发沉,眸光锐利,“如果你们这些权威的专家可以拿出可实施的方案,我们立马走人。” 一声下。 顿时鸦雀无声。 周岁淮扫了眼站在对立面的一群人,“无论是中医还是西医,能够治病救人的就是好医生,既然你们已经用尽办法治疗了半个多月,病人的病况都不见好转,反而每况愈下,那何不另辟蹊径, 如果为了自己根深蒂固的想法,而耽误了病人的病情,那才是真正的害群之马,躲在背后说闲话,谁都会,真正有本事的往前站一站,要是有扁栀独挑大梁的勇气,我们也乐见其成。” 这话一出,刚刚还置喙的众人闭了嘴。 周岁淮横眉一竖,“既然都没有异议,那就按照扁大夫的办法治。” 人群中有人嘟囔:“说得好听,治坏了算谁的,这可是欧墨渊啊。” 周岁淮直直看着那人的眼睛,一字一句:“治坏了,算我的。” 说话的是个上了些年纪的中年医生,不太认识周岁淮,顾忌周岁淮的气势,摸着鼻子小声,“你是谁啊,负得了责么。” 周岁淮冷笑,走过去,众人自动散开。 周岁淮站在那人跟前,俯身,一字一句:“周氏,周岁淮。” 那人一噎,缩紧了脖子,唯唯诺诺的“哦”了一声。 周氏,除开沈听肆之外全国最大的医疗器械厂商,得罪欧墨渊都不能得罪他。 扁栀阖上病例,利落脱下眼镜,“行,那就这么办。” “小李,下午会有人送汤药过来,你们看着喝,喝完有任何情况,跟我汇报。” 小李苦着脸,实在是欧墨渊最近的病症太多了,“主任,您不留下来看着啊。” 扁栀脱下白大褂,递过去:“我只看病,不看护。” 院长跟着扁栀下楼,周岁淮跟在身侧,院长还有点不太好开口。 刚刚以周岁淮护短的那个架势,他忽然有点怂。 “那个——扁主任啊,你只做了两样检查,还只是抽血的报告检查,就确定了什么病症么?” 扁栀知道院长担心。 毕竟是院长,风吹草动都会影响医院声誉。 欧墨渊病了很久,又聚集了这么多医生会诊,外界本身就很关注。 她解释:“嗯,够了,西医的解决病况的办法也有,不过太迂回了,我没有那么多时间浪费在他身上,”扁栀说:“汤药送过来的时候,观察病人药效情况跟心脏波动,如果有呕吐症状,是正常的。” 院长一听,头皮发麻。 立马跟在扁栀的脚步后面,央求着:“扁主任,我知道你现在是中医院的院长了,事情多,但是,这里终归是你的娘家不是,欧墨渊现在病得这么严重,再要是呕吐,怎么应对处理呢,你要不就留下来跟着我们观察一下,行吧?” 最近这半个月,他可是被欧墨渊的病情折磨惨了。 整整半个月啊,他就没睡一个安稳觉,“扁主任,你就当看到我跟你爸关系不错的份上行吧?我这天天呆在医院里,都半个月没洗澡了,我不洗澡不要紧,可是你不在医院,我真的不安心啊。” 院长当着扁栀的面,苦哈哈地薅了一把头发下来,“就多呆一会儿吧,叔求你了。” 原本院长还想着说,看在欧墨渊是她前夫的份上,可扁栀一口一个病人,公事公办,丝毫不见从前情谊。 再傻逼的人也知道闭嘴了。 搬出林决来,扁栀确实不好拒绝,她想了想,“晚上,等中医院的事情处理好了,我过来一趟。” 闻言。 院长几乎喜极而泣,他热泪盈眶的目送着扁栀的车子离开。 松了口大气后,他愉悦的舒展半个多月没活动的筋骨,囔囔着:“这姑娘,有能力,心软有担当,不错,不错啊!” 回去的路上。 周岁淮找了几个话题,扁栀都兴趣缺缺,他问一句,她答一句。 虽然,平日里,扁栀也是这样,略略清冷,可不会这样公式化。 他直觉觉得扁栀生气了。 可她什么也没说。 周岁淮有点不敢往枪口上撞,他偏头看了好几眼扁栀,把人送到中医院的就诊室,才戚戚的坐在就诊室的门口,垂头耷脑的想着自己哪里做错了。 第159章 ……行,你就宠着吧。 周岁淮在等扁栀的时候,李坤上来了一趟。 捏着“真相”的剧本就往周岁淮的怀里塞。 “祖宗,算我求你了,你能别那么固执么?” “周导!那可是周导,一而再再而三地邀请你,你怎么的也得给他一个面子吧?” “实在不行,咱跟他们商量一下,吻戏的时候借位总可以了吧?” 周岁淮把“真相”的剧本放在身侧,他思路很清楚。 “你用不着对我用缓兵之计,我看过真相的书,连同番外,我知道那种程度的吻,不可能用借位。” 作者之前不太写感情的桥段,这本真相也不知道怎么了,似乎是来了兴致,于是点睛之笔写了这场激吻戏,描写得非常—— 也不能说涩情,但很叫人有画面感。 周导先不说是个极其认真,从不允许借位或者用替身的人,他对自己也是有要求的,既然要转行,那么除了这个底线外,其余的,他都必须全力以赴。 既然对方不允许,他也没有必要去周旋,让对方对自己坚守让步。 不过,周导的诚意确实叫他挺意外的。 “那咱,”李坤几乎心梗,放着好好的爆火机会不要,他只好变通着说:“多少给周导一个面子,你看看有没有哪个讨喜的,戏份也还算可以的配角?” “这样的话,对那头也算有个回话,不算全然拂了人家的面子,行吗?” 扁栀从就诊室出来的时候,外头的天已经黑了。 周岁淮捧着“真相”剧本看的认真,剧本上某些地方被荧光笔画了重点。 扁栀的脸色稍稍缓和了些。 周岁淮一看到扁栀出来,就收拾着站起来,跟着扁栀去了地下停车场。 路上,周岁淮找了几个话题,扁栀都会搭腔一两句,周岁淮紧绷的心瞬然放松。 他打着方向盘,忽的见扁栀手机亮了一下。 扁栀垂头,只看了一眼。 她的动作顿了一下。 而后转头,眯起眼睛凝视周岁淮,像是想起什么般,扁栀把周岁淮放在手边的剧本拿起来扫了一眼。 扁栀:“……” 扁栀想起周导前些时候在电话里说的话。 【周岁淮那嘴唇是金子,还是钻石做的,就那么金贵!】 扁栀扫了一眼驾驶位置男人的唇。 丰盈、润泽明明是男人的唇,却软嘟嘟地泛着粉色。 扁栀闭了闭眼睛。 行。 看起来,是不错。 她叹了口气,点开手机信息,里面的周导又在发疯。 周导:【周岁淮是不是脑子有什么问题,好好的男主角不当,选了个总共只有几场戏份的边缘人物,他个流量这么好的明星,来我这里跑龙套?!!!!】 扁栀想了一下。 这个“边缘人物”虽然说确实没什么戏份。 但是,算是整本书的暗线,贯穿全文,也算是有讨论度。 看得出来,周岁淮是认真揣摩过角色的。 扁栀借着屏幕的光,在手机屏幕上打字,【还算合适,如果周导没有问题的话,我这里是问题的。】 周导:“???” 周导:“……” 周导:“……行,你就宠着吧。” 也不知道是不是太过于崩溃,周导直接丢了段语音过来。 扁栀没太过脑子,顺手一点,周导粗犷的声音便毫无预警的回荡在狭小的空间内。 扁栀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 她能够明显的感觉到驾驶位置上的人身体僵了一下,而后是周岁淮望过来疑惑的凝视目光。 车内安静了好一会儿。 车子已经停在仁心医院的停车场,可谁都没有说话。 扁栀眨了眨眼睛,她面无表情,装作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地推开了车门。 她才走了两步,身后的人紧紧跟上来。 “你,刚刚是跟周导在信息吗?”周岁淮盯着扁栀的侧颜问。 扁栀摁下电梯键,“对,”她进入电梯后,平静的看向身侧眼巴巴望着她的周岁淮,“怎么了?” 扁栀的表情太坦然了。 坦然到周岁淮几乎下意识的就认为自己的推测完全错误。 “你,为什么联系他?” 扁栀看向电梯数字显示屏,“有点儿事。” 周岁淮追问,“什么事?” 扁栀像是困惑,又像是不解的看向周岁淮,一双大眼睛清澈干净,毫无杂色,“周导最近在拍摄真相,林野公司有个形象符合的小男生,想塞进去刷个脸,我就帮着说一句。” 这个解释—— 跟周导刚刚说的那句【行,你就宠着吧。】毫无违和。 真相这个ip一直很火,林野要塞人这个理由,也很合逻辑。 但,莫名的,周岁淮还是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劲。 脑子里有个念头一闪而过,疑问就在唇边。 “叮——”电梯一响,扁栀迈出,门口站着一堆迎接扁栀的人。 周岁淮的思路被打断。 早上离开时,还疑惑重重,讨伐声盛的那些医生们,这会儿面带微笑,一口一个“扁主任”叫的亲热。 “扁主任真是年轻有为啊,小小年轻医术老道,前途无量呐。” 身后有人挤到扁栀跟前,“扁主任,当然前途无量,我们熬了多少个日夜,扁主任才来不过一个小时候,病人就醒了,可见扁主任的诊断果然有依据,年轻人就是果敢细致,佩服,佩服啊!” “扁主任,我就不说废话了,我们医院想聘请你当我们心脏科跟妇产科的大外科主任,是市医院的。” “哎——老王你说什么呢你,咱讲究个先来后到行么,扁主任是我先迎上去说话的。” “迎上去说话的管什么用,你们的医院设备有什么先进么?人员学历是顶尖的么?地段是在繁华区么!” “……” 外科的主任们声音洪亮,吵得扁栀脑仁疼。 仁心医院的院长猛地大吼一声,把扁栀扯到自己身后,怒气冲天的对着几人吼:“你们干嘛呢!站在我医院的地盘,来抢我的人!你们当我是死的吗?!” 几人摸着鼻子,觉得理亏,可又不太甘心。 低声嘟囔:“人才嘛,该抢的时候总是要抢的。” “就是,欧墨渊这被救治的消息只要一放出去,扁栀指定炙手可热,届时估计国外的医院也得伸出橄榄枝,起死回生的外科医生,牌子一亮就能吸引无数病患。” 扁栀揉了揉太阳穴,低声问身侧的小李,“病人醒了吗?” 小李点头。 扁栀趁着几分又吵开了,跟着小李去了加护病房。 欧墨渊这会儿已经醒了,只是面色还是苍白,目光略显呆滞,看到扁栀进来,他的眼圈才动了动。 小李“呦——”了一声,“神了,扁主任,你没来之前我们怎么喊他,他都不理人,你一来,他眼睛就动了,不亏是——” “前妻”连个字被小李咽回去。 小李自觉失言,狠狠打了自己一耳光,“我这张破嘴。” 扁栀笑了笑,没把小李的那句话放在心里。 她走到病房边,看了眼监控器上的身体数据指征,略略点头后,对身后小李说:“情况不错,”扁栀指着检测仪器上的某个数据,“这里看见了么,心跳幅度跨度太大,跟我之前预想的一样,心脏因为长时间的紊乱跳动,后期还是需要手术。” 扁栀说完后,转身边走,边跟小李交代,“这个手术难度挺大,存在风险,术前要跟家属沟通好,如果他们要转院或者别的打算,不用劝。” 她正好省事了。 小李摇头,音调讥讽,“怎么可能转院,那老太婆一听欧墨渊醒了,欢天喜地的去拜佛了,说是佛祖保佑,欧墨渊福大命大呢,他们指定要你给欧墨渊做心脏手术,眼巴巴的等着欧墨渊康复呢。” 扁栀点头,欧家人的厚颜无耻,她是见识过的。 不过既然她答应了,就会努力把事情做到完美。 “嗯,那安排好手术时间。” 扁栀话音落下,便感觉衣角一沉。 她滞住脚步,垂眼一看,欧墨渊苍冷的手抓住了她的衣角。 第160章 我没兴趣哄爱哭鬼。 扁栀没有停顿地从欧墨渊的手里抽出衣角。 下一秒。 欧墨渊的手因为脱力,瘫软在病床上。 “扁……”因为长时间没有说话,欧墨渊努力了很久,才磕绊地说出:“扁……栀……”两个字。 “你的身体情况正在恢复,手术安排在三天后,好好休息。” 扁栀公事公办地说了这句话后,直接转身离开。 剩下身后的欧墨渊,瞪大着猩红的眼睛,看着扁栀的身影一点点在眼前消失。 扁栀在走到门口时,身后护工忽然喊,“扁医生,欧总晕过去了。” 欧墨渊失去最后一点意识前,听见扁栀离开的脚步声,还有那一句冷冰冰的,“醒来之后,打一针镇定剂,别影响手术。” 公事公办到一点捕捉不到往日里的爱恋。 欧墨渊忍不住想,录音机里,扁栀说的,居然是真的。 他,如今不过是她万千病人里,最普通的一个,等到手术结束,他便不会在她的世界里再多停留一刻。 从病房出来,扁栀的心情算不上好。 反而十分的膈应。 是那种,她居然为这样的渣男浪费三年光阴的懊悔。 偏偏周岁淮还挺会找时机,直接撞上来。 问了句:“为什么是你去找周导问能不能塞演员进组,”周岁淮想了好久,终于找到根结所在,“如果按照在娱乐圈的地位来说,林野完全可以自己去找周导,他的话语权应该要比你大。” 周岁淮的眼神紧紧地盯着扁栀,心底的某个猜测叫他发疯般地兴奋起来。 他的整个身体都透着那种澎湃的喜悦。 这个发现叫扁栀皱起了眉头。 “可,刚刚从播放信息的那一句话来看,周导跟你关系熟捻,你们究竟是在讨论谁?” “不要告诉我是林野,我不信,如果是林野的话,这种程度的事情,他叫不动你。” 周岁淮越说眼睛越亮,身后的小狗尾巴螺旋桨般地疯狂转动,他渴望从扁栀的嘴里听见真实的答案。 “周导三番五次的给我机会,小乖,”周岁淮的声音颤抖,眼眶猩红,“是你对不对?是你让周导给我机会的对吗?” “所以——”周岁淮停顿了好一会儿,才轻轻的,像是唯恐惊动了什么般,一字一句:“那一句,你就宠着他吧,这个他是我,对不对?” 周福尔摩斯岁淮忽然智商上线,推理起来有板有眼。 他的眼神热切渴望,像是触及梦想般迫不及待又小心翼翼。 扁栀没有回避周岁淮的眼神。 她直直地回视他。 在周岁淮浑身热血沸腾的期盼中,反问,“你想得出什么结论?” 周岁淮滞住。 他没想过扁栀会这么问他。 他眨着桃花眼,顿了一下,忽然小媳妇般红了脸,抿了抿唇,小声:“我想——” 只说了这两个字,就被扁栀打断。 “你想多了。” 周岁淮顿住:“?” 扁栀静静地看着眼前高大的男人。 他今天穿了一身纯白色的卫衣,头发涨势飞快,已经出落成现在流行的发型了,额间落了几根碎发,让他此刻呆滞的表情看起来有些呆萌。 她在他眼底看见了震惊,跟一抹极易察觉的忐忑。 他在她面前,永远这样不设防。 所有的情绪都坦然面庞。 扁栀有些不忍。 但是有些话,她觉得,她有必要跟义务跟他说明白。 “我说,你想多了。”扁栀重复了一遍。 周岁淮眼神些许破碎,他身上的喜悦一点点的收回去,声音有些发抖,但还算克制得好,“我、不信,小乖,你别骗我。” 扁栀两只手放进兜里,松散又没什么表情地看着他。 “那你信什么呢?” “信你自己臆想的?不愿意相信眼前看到,听到的?周岁淮这很,”扁栀想说这很蠢,末了,在看见周岁淮咬紧的下唇瓣后,淡淡的换了个词,“很傻。” “你觉得是我跟周导求情了,所以他在微博里跟你和解,你觉得是我跟周导说了什么,所以他给你机会出演真相,你觉得,这些都是因为我,那么我图什么呢?” “周岁淮,我觉得的态度虽然不算直白,但是还算明朗,你用眼睛,用你的心看一看,我想你就会明白我对你是什么样的心情。” “周岁淮,你的前途坦荡,满布鲜花,你别学曾经我,”扁栀的语调在看见周岁淮松垮垂下的双肩后,缓和下来,“曾经我就是像你一样,毫无底线的对一个人好,可结果呢?” 扁栀抬了抬放在兜里的手,白大褂让她整个人看起来娇小,“如你所见,对一个人太好,放低所有底线,任何事情都以那个人为主的付出,最后一定一败涂地。” “之前顾忌咱们这么多年的关系,所以我觉得有些潜台词,久了你自然会明白。” “没有想到单单凭借周导那样一句话会让你误解成这样,今天既然点破,以后咱们的关系,随你定,你觉得舒服就好,我先走了。” 扁栀说完,再没有看周岁淮一眼。 她转身,将白大褂递到目瞪口呆的小李手里 “手术那天我会再过来,这期间,小李你辛苦了。” 扁栀说完,直接转身离开。 小李顿了好久,才紧了紧拿着白大褂的手,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 刚刚主任的脸色,好差。 扁栀坐电梯去地下停车场,等到了下面,才发现来的时候,她是坐周岁淮的车子来的。 她抬步往外走。 身后一辆车子开过来,停在她身边。 扁栀停步,车窗滑下,周岁淮的脸一点点地露出来。 他的面色难看,看着像是要哭出来,可他依旧低低地说,“我送你回家。” 扁栀没上车,顿住脚步静静看他。 许是见扁栀没有动作,周岁淮有些慌,说话逻辑混乱,“你不是说,咱们什么关系由我定吗?” “我不想跟你成为陌生人。”周岁淮说出这句话,目前的他也只能明确这句话。 扁栀叹气,她敢打赌,如果她不上车,这家伙会哭的吧。 她垂着眼,顿了顿。 良久后。 她后退了一步,声音寡淡冷漠,拒人于千里之外,“我没兴趣哄爱哭鬼。” 第161章 你真拒绝他了? 对一个在你面前毫无设防的人来说,扁栀的这句话像是在他对你展露的软肋中狠狠插上一刀。 寂静的停车场内。 扁栀觉得自己似乎听见了他心碎的声音。 周岁淮的眼眶一下子就红了,在他真正落下泪来前,扁栀转身朝前走。 身后的车子好久都没有动静。 在走出停车场前,扁栀叹了口气,她想:是真的哭了吧。 在路边拦了辆车,车子疾驰在宽阔的油柏马路上。 司机透过后视镜看了眼毫无表情的客人。 小心翼翼地提醒,“客人,后面的那辆车,一直跟着我们,是您认识的车子吗?” 扁栀看了一眼,只见周岁淮的车子不紧不慢地跟着。 或许是感觉到他们这辆车子放慢了车速,他的车速也跟着放慢了好几个档次。 “不认识,”扁栀坐正了身子,两只手放在并拢的腿上,规规矩矩地坐着,“不用管,朝前开就好。” 后面的姑娘看着乖乖的,司机担心后坏人跟随,车子开得风一样的快。 眨眼就到家了。 扁栀下了车,没往后面看一眼,但借着远处照过来的车灯,她知道周岁淮跟过来了。 她头也没回地进了家门。 林野吃着水果“呦——”了一声,“今天怎么这么迟才回来,哎,扁栀你知道吧,周岁淮那个傻子,居然真的拒了你的那本真相的男主角色,说是要演个十八线的线人角色,你说他是不是有病?” “周导气的不行,都摔本子了,现在说是男主公开海选,周导放话一定会选出一个比你周岁淮更适合男主外形人设的人选,哎,扁栀你说,要不我去周导那里毛遂自荐怎么样?” 林野的手闲闲的放在沙发后背上,往嘴里放了一大勺冰激凌,“我是真相这本书的男主原型,怎么的也比周岁淮那狗东西合适演,到时候周导求着让我给面子参演男主,听起来就爽爆了!” “哎——” “人呢?” 林野一整个大无语,他叉腰对着楼上方向,大声,“喂,谁又惹你了,干嘛不高兴,跟你的书本男主原型说一说呗。” 扁栀没理会,直接进了房间。 站在落地窗边,隔着轻薄的窗帘往下看。 只一眼便顿住。 周岁淮站在车旁,车灯亮着,他就这么仰着头,朝着她房间的方向看。 他很少这样没什么表情,也很少这么安静。 周围的冷风裹挟,将他身上的衣服吹的鼓起,他面庞上的清冷叫扁栀默默的叹了口气。 她站了站,将第二层窗帘阖上,才去洗漱。 睡前,她原本想去看一眼,可欧皓给她发了条信息,她处理完事情就睡过去了。 第二天起床,刚打开门。 就看到了门口的林野。 依旧是一脸骚包欠揍的模样,扁栀有些后悔自己说书里的男主角是依照他去写的了。 这人本就臭屁,这么一说,简直想吹嘘到天上去。 “你跟周岁淮吵架了?”林野审视扁栀毫无波澜的脸,完全察觉不出扁栀的真实情绪。 扁栀往楼下去。 今天她要给欧墨渊做手术,没空跟林野八卦。 林野不依不饶的跟上来,偏头观察扁栀的脸,而后,悲叹地摇了摇头,“哎——可怜呦。” 见扁栀还不理会他,林野继续:“有人在门口呆了一整夜,也不知道有没有被冻死。” 扁栀皱眉,指尖一顿。 林野没察觉,继续叨叨着:“我早上出去的时候,他嗓子都是哑的,应该是抽了一整夜的烟,扁栀,你当真对周岁淮没意思?” “我就不明白了,你之前都看的上欧墨渊,怎么就看不上周岁淮。” “你昨天对他说了什么,还是做了什么,周岁淮可很少这么情绪颓废,烟也是偶尔抽两口,没瘾,能叫他昨天那生无可恋的样子,怎么,你直接、当面的不留情面的拒绝他了?” 林野就是口嗨,没指望扁栀能当真回答。 结果。 扁栀面无表情,抿了口牛奶后,淡淡,“嗯。” 林野呆滞一秒。 “什么?” 慢两拍,林野反应过来。 “我靠!” “你真拒绝他了?” 林野脸上的震惊散去,不满八卦的跃跃欲试,“扁栀,他真跟你表白了?那家伙不是前怕狼后怕虎么,怎么就表白了?什么契机,你倒是跟你最最可爱的弟弟说说啊。” 扁栀喝完了最后一口牛奶,慢条斯理地站起来。 她平静的对上燃起熊熊八卦之魂的林野的眼睛。 “没表白,但是我拒绝了。” “啊?!” “我现在也明确告诉你,我跟周岁淮不可能,所以你要是以后再背着我跟周岁淮通风报信我的行踪,那以后z的影视版权,我会考虑续给周导。” “!”林野,“姐!你可是我姐!你怎么能对我说这么狠心的话!”林野顿时化身卖萌小泰迪,围着扁栀的裤脚打转转,“扁栀,你刚刚在开玩笑的对吧?” 扁栀停下脚步,神色认真的对上林野,“我现在没有心思谈感情,也没有跟你开玩笑,你要是真的当周岁淮是朋友,在他没有弥足深陷之前,就应该阻止他,而不是放纵着看他沦陷。” 扁栀说完话上楼,换了衣服下来。 走到门口时,她听见林野在身后小声嘀咕了一句话。 她脚步未顿,直接打开门,走向停车场的途中,卷了一阵风,风带起地面上的烟灰在寂冷的晨间打了个卷。 扁栀抵达仁心医院的时候,病房门口已经围了一群人。 包括欧老太太在内,还有之前替欧墨渊治疗的外院医生,跟一大批记者。 大家都在齐刷刷的等着看扁栀如果让欧墨渊心功能完全恢复正常。 欧老太太见扁栀一出现,立马欣喜的迎了上去,她的眼底带着崇拜跟欣喜,“栀栀,你果然妙手回春,不亏是奶奶的好孙媳,奶奶就在门口等着你跟欧墨渊出来。” 扁栀皱眉,后退一步,想要避开欧老太太扑面而来的拥抱。 也不知道是故意,还是人流太大,欧老太太一个踉跄,整个身体往前扑,扁栀避之不及,眼看着欧老太太就要扑到自己身上时。 身侧忽的伸出一只骨节修长的手,轻轻拉着她的手臂,将她带至一侧。 唯恐扁栀站不稳,男人的手握拳绅士的抵在了她的后腰处。 扁栀抬头,便望进了周岁淮猩红的眸。 第162章 是他,打碎了这一切。 周岁淮会出现在这里,扁栀属实没有想过。 他很有分寸的后退了两步,背过了身子,低低沉沉的问她,“没事吧?” 扁栀摇头,才后知后觉的发现,他今天居然戴了口罩。 周围的人群涌上来。 周岁淮一下子就被隔在了人群外。 记者们的提问蜂拥而至,扁栀隔着人流跟周岁淮对视,几秒后,扁栀朝他点了点头,进入了欧墨渊的病房。 欧墨渊此刻已经醒了。 麻醉医生在跟欧墨渊确认身体状况,扁栀站在一旁查看这几日欧墨渊的病例。 看的过程中,她一直能够感受到欧墨渊那个方向凝望过来的视线。 她也没多注意,笔在病例本上签字准备离开时,欧墨渊喊住了她。 他今日的声音要比之前好许多,虽然依旧沙哑,可“扁栀”两个字,叫的很清晰。 “我有些话,想跟你说。”欧墨渊磕绊说一句话,喘了一大口气。 心率检测仪上有了起伏,扁栀看了一眼后,皱了皱眉头。 她两只手放在口袋,公式化的提醒,“一个小时后你要进手术室,作为你的主刀医生,我有义务提醒你,你的心脏情况不适宜情绪大起大落,希望你控制好自己的情绪,不要给我们增加手术难度。” 听着扁栀公事公办化的语调,欧墨渊眼神一暗。 他的手垂在病床上,可眼神紧紧的跟随着扁栀,他的声音低哀,“你现在连听我说一句话的时间,都没有了吗?” “只当做,医生跟病人的正常聊天,可以吗?” 扁栀没兴趣浪费时间,看了眼监控的数据,对身侧的麻醉医生道:“我先去手术室刷手,手术室见。” 麻醉医生点头,扁栀直接离开了欧墨渊的病房。 房间门关上,欧墨渊的神色狠狠的暗下去。 都已经要手术了,扁栀居然连一句话都不愿意跟她说,她对他当真没有了从前的心意。 她如今一口一个病人的称呼他,就像她说的,他不过是她众多病人中最普通的一个 扁栀换上手术服,等待护士把病人推进门。 可等了半天,都没有人过来。 扁栀眉尖一锁,刚要发问时,外头电话打进来,说:“欧墨渊拒绝手术。” 小李烦躁的进门,对扁栀补充道:“主任,欧墨渊死活不肯手术,说一定要再手术前见你一面。” 扁栀站在病床旁,欧墨渊的眼神才一点点亮起来。 “鉴于契约精神,你们欧家放过欧皓,我可以给你五分钟听你废话,五分钟之后,如果你依旧不愿意手术,那自便。” 扁栀两只手放进兜里,垂眸看着穿上的欧墨渊。 想到呆会要站好几个小时,她随意抽了张椅子在病床旁坐下。 “说吧。” 欧墨渊略显空洞的眼睛努力在这一刻聚焦,他看着扁栀的脸,喘着粗气问,“如果,我奶奶没有答应放走欧皓,你,真的会看着我死吗?” 扁栀神色浅淡,“是。” 像是多说一个字都是浪费般,扁栀的话简洁肯定。 欧墨渊失神,眼神低垂,调匀了呼吸后,才又继续问了个这段时间一直盘旋心底的问题,“我想知道,你跟我结婚,真的是有原因的么?” 扁栀这次顿了一下,不过她很快回答,“是。” 欧墨渊的眼神再度一暗,抓着被子的手狠狠收紧,“为什么?” 他忽然猛地抬起猩红的眼,“什么原因,扁栀!”欧墨渊气息粗重,盯着扁栀的脸,“什么原因能够让你愿意在丝毫不了解我的情况下,嫁给我!” “如果不喜欢我,你之前对我的顺从算什么?!” “扁栀!” 欧墨渊努力积蓄力量的拳头砸在床面上,他仰头看着站起来调试机器的扁栀,冷冷问,“你真的,从来不曾喜欢过我?!” 扁栀递给身侧的医生一个眼神,“准备手术。” 在身侧医生往前站时,扁栀看向欧墨渊,“原因不重要了,可以告诉你的是,无论因为什么原因,那三年,我是真心实意的想跟你组建一个家庭。” 扁栀的答案,让欧墨渊整个人都顿住。 他呆滞的看着扁栀,他不愿意相信这个答案。 在被推出病房时,欧墨渊竭尽全力朝扁栀怒吼着:“扁栀!你在骗我,你敢骗我!” 或许,这一刻对于欧墨渊来说。 那三年,扁栀若是真的带着目的靠近,他心里反而更加能够坦然的面对当初对扁栀一味忽视的自己。 而不是,让他去回忆那些再无法挽回的过去。 欧墨渊昏睡过去之前,面前是扁栀面无表情的脸。 醒来时。 房间里满是欢呼雀跃的人,周围的人都惊叹。 “扁栀当真是厉害啊,那么严重,那么严重的病,才几天,果真妙手回春了。” “对啊,我都绝望了,却不曾想,山穷水复、柳暗花明了,董事会知道今天欧总手术非常成功,之前叫嚣着要取代的,都怂了。” “哎——你们说,扁栀的中医是不是也如此厉害啊,我最近偏头疼,想叫她帮我看看。” 这句话像是提醒了什么般,众人惊觉,蜂拥着往外走。 等到病房里安静了,欧老太太笑眯眯的拉了张椅子坐在欧墨渊的身边。 “墨渊,你别急,”大病过后,欧老太太对欧墨渊的态度好了不少,“栀栀说了,你需要休养,不过你年轻,不过月余身体就可恢复大半,你这次能够死里逃生可是多亏了栀栀呢。” “等你好了,可得好好谢谢她、” 欧老太太言辞间对扁栀说不出的满意,“栀栀是个有本事的,当初奶奶觉得她不够好,配不上你,是奶奶瞎了眼,后来,扁栀公开身份,我又觉得她有林家做倚靠,你要是娶了她,日后咱们欧家必定蒸蒸日上。” “可这一次,扁栀的本事,奶奶清清楚楚的看在眼里,你是没看见,那么多老医生,老主任都围着扁栀打转呢,说她医术扁鹊在世呢,争相抢着让她去大医院, 扁栀这姑娘有本事,上次跟她交谈欧皓的事情,也足见谋略,奶奶是当真满意,性格也好,不像外头的小姑娘,矫揉造作看着惹人厌烦,你快些好起来,把扁栀给奶奶娶回家,这样有本事的小姑娘,外头指定多少人抢着要呢,你可别落了下风。” 欧老太太絮絮叨叨。 欧墨渊却只盯着雪白的天花板呆滞的看着。 他的脑子里全都是手术前扁栀说的那句话: 【无论因为什么原因,那三年,我是真心实意的想跟你组建一个家庭。】 是他,打碎了这一切。 第163章 你不懂。 扁栀做完手术,回去时,身后的车子依旧跟了一路。 等到她快到家时,身后的车子才在距离她家最近的拐角处停下。 扁栀太困了,回家睡了一觉。 醒过来的时候,“真相”剧组已经开始热火朝天地举办海选了。 林野站在楼下叉腰跟周导要角色,两人拉锯一番,林野胜了。 不过林野对结果并不太满意。 见扁栀下来后,他匆匆挂了电话,来到扁栀跟前,“就这一次哈,之后你的影视版权,都得给我。” 扁栀没应,困倦的倒了杯水。 林野趴在桌子上,端详着扁栀,半晌后说:“真不管周岁淮了?他可是演个十八线的角色,为了一个十八线的角色,你把真相给了周导,亏不亏?” 扁栀放下杯子看向林野,她本能的想让这人闭嘴。 想了想后,她淡淡说:“总之,谁演都超越不了我的男主原型,对吧?” 林野呆了呆。 而后,整个小狗尾巴“蹭”的一下翘上天,两只眼睛绽放光芒。 “当然!” 林野挺胸抬头,“作为男主原型的我,自然是任何人都无法超越的。” 扁栀捧着水杯,二傻子一般的看着林野。 林野忽地电话响了声,“哎——”了一声后,迅速拿起沙发上的外套,哈哈着对电话那头的人说:“等着,我立马来,让你们看看小说原型里的男主什么样,也长长眼界。” 扁栀略头疼的看着林野骚包地朝她挥了挥手,拿起车钥匙往外走。 扁栀垂眸,脑子发空。 刚清净了没两秒钟,就听见林野在门外说:“我天,大明星,你搞什么鬼,把我们家门口当抽烟场所了?” “走,小爷带你喝酒去。” 扁栀偏头,看到林野勾着周岁淮两人进了同一辆车。 不知怎么的。 看着车子绝尘而去的态势,扁栀忽然心下有了个不好的预感。 酒吧包厢内。 林野跟一堆狐朋狗友勾肩搭背,推杯换盏。 周岁淮捏着酒杯,靠在角落的沙发内,眼神黯淡。 包厢的门开了,进来一堆的妹子跟帅哥,都是公司的新人,林野认识的都是圈子的大佬。 也算是带这些新人出来见见世面,林野看着混不吝,可有的是做生意的脑子。 新人刷脸,就的无孔不入。 林野得意的看着面前的盛况,又瞥了眼角落里的周岁淮。 他没好气的叹了口气,走到周岁淮身边,拿酒杯碰了碰他的杯壁。 “哎,我说你差不多得了,至于么,不就是被拒绝了嘛。” 周岁淮没抬头,也没什么说话的欲望,把酒杯里的酒往嘴里倒。 林野看着周岁淮弧度深刻的侧颜,无语极了,“哥们儿,虽然扁栀是我姐,但是我今儿还得说一句公道话,你跟她这事儿没成,兴许还是好事呢。” “你看看我,在圈子横着走,在她面前小奶狗一样乖顺,在家里别说我,我爸,沈听肆都不敢惹她,”林野睨了眼周岁淮那垂头丧气的样子,“你要是真跟扁栀在一起了,还不得被拿捏的死死的?” “就凭你这脸,在偶像圈再混个二十几年不是问题,你何必非得往南墙上撞呢?” 周岁淮捏着酒杯的手收紧,因为过于用力,指节泛起了白光。 他低低沉沉,用几乎林野听不见的声音,说:“你不懂。” 林野:“……” 他是不懂。 不懂怎么就至于这么喜欢一个人,喜欢到让自己这么不得劲的地步。 刚要再开解两句,眼前落了一道人影,清脆的声音从前方落下。 “周岁淮,我是林氏娱乐的王娇娇,很高兴认识你。” 林野抬眸,见是公司新进小花,人美声甜,洁身自好,身家不错。 他没吭声,偏头看了眼周岁淮。 结果这狗,直接无视,像是没听见一般,仰头喝了被子里的酒,起身。 “哎——别走啊,”林野担心周岁淮真要离开,朝小花摆了摆手,让人走开,然后扯着周岁淮坐下,“再坐会儿嘛,急着回去干嘛,你孤家寡人的,回去更容易多想,呆着,待会儿给你介绍个人。” 话音落下,有人喊了声林野。 林野招呼了一声,偏头摁住周岁淮,“别走哈,我过去聊几句。” 林野起身,周岁淮重新捏起酒杯,锋利的眉眼敛起,浑身透着股生人勿进的冷厉气息,与喧闹嘈杂的气氛形成鲜明的对比。 周围有新人想过去,碍于周岁淮面色不悦,踌蹴着不敢冒险。 周岁淮在娱乐前之前立的是暖男人设,可听说私下里极有脾气,也从不跟女明星炒绯闻。 这种人,对人对物,都十分有边际感,特别这会儿—— 看着似乎心情不好。 就在众人都不敢上前时,王娇娇却撩着裙子,盈盈坐在了周岁淮的身侧。 周岁淮闻到了一股子娇甜的花香味,他皱了皱眉头,敛眸喝着酒杯里的酒。 王娇娇笑盈盈,又娇滴滴的主动碰了碰周岁淮的杯子,“周岁淮,你不记得我了么?我们之前见过。” 本以为这句熟稔的话,就叫周岁淮抬眼看自己一眼,却不曾想,他只是不冷不热,很浅的“哦”,了一句。 王娇娇丝毫不恼,端着笑,小手摁在柔软的沙发上,身子前倾,主动解释,“在老周总组织的饭局上,我是王氏最小的女儿,上次饭局你坐了一会儿就走了,也没机会跟你打个招呼,今天遇到你很高兴。” 王娇娇长得水嫩,一双清纯的眸子里泛着水光,毫不掩饰爱意的盯着周岁淮看。 周岁淮依旧没吭声。 只闷头又喝了口酒,再倒酒时,身侧的人身子前俯,摁住了他倒酒的瓶子。 周岁淮这才矜贵的转头看她。 女人眼里的担忧神色在他转头看过去时雀跃的闪了一下,小女儿般娇俏的咬着下唇,略有痕迹的身子有往前倾了倾,露出胸口白嫩肌肤。 她不太擅长做这些事情,在周岁淮漫不经心的目光中,羞怯的抖了抖肩膀,想遮掩胸前风光,可又红着脸,咬唇垂头,大胆的撑起肩膀,让自己最美好的一切迎合进男人的目光中。 第164章 你刚刚说,z大是……扁栀? 周围嘈杂,可许多人的视线都被周岁淮跟王娇娇吸引。 大家都在关注着周岁淮的反应。 包括王娇娇。 她虽然垂着头,可依旧能够感受到周岁淮的视线如预期中落在了自己身上,等到她适应后,小心翼翼的抬起头,瞬间就跟周岁淮的视线直直对上。 那一瞬间,她的心尖一抖。 满眼冒着稀碎的小爱心。 好帅! 羞怯红着脸的移开了视线,可又因为太喜欢,不愿意叫他的视线落空,王娇娇娇羞将目光移了回来。 在外人看,两人此刻在深情对望。 周围不知道是谁,“咔”的一声,闪光灯亮起来,拍了张照片。 林野被这一声“咔”吸引了目光,他转头,走到那人跟前,“找死是吧,在这里拍照,删了!” 拍照的是个新来的,一时兴起,林野一喝止才知道自己闯祸,匆匆忙忙的删了照片,林野扫了一眼空荡荡的相册,才把手机丢进那人怀里。 朝身后保镖看了一眼,那人便被架着丢出了包厢。 处理完这一切,林野才看向周岁淮跟王娇娇。 林野皱起眉头,走到周岁淮身边,小腿碰了碰周岁淮,跟他确认,“没喝醉吧?” 周岁淮恍然未闻,依旧盯着王娇娇的方向看。 被盯久的王娇娇这会儿已然适应,褪去娇俏,她黯然发现,周岁淮虽然在看她,可他的视线茫然,眼前像是隔着一层迷雾,像是透过她在看别的什么人。 王娇娇迷茫的看了眼林野。 林野皱眉皱的越发深了,他刚要俯身把周岁淮拉起来,就听见周岁淮轻轻的问王娇娇,“你喜欢我。” 因为喝酒的缘故,周岁淮的声音暗哑性感。 王娇娇刚刚褪去羞涩的脸庞再度红了起来,她咬着下唇,勇敢的点了点头。 “喜欢。” 林野的眉头深刻,觉得周岁淮太不对劲。 这家伙,从不近扁栀以外的女色。 刚要发问,便听见周岁淮浅浅淡淡的说了一句话,“你的眼尾,长得跟她有点像。” 周围的所有人一怔。 齐齐朝王娇娇看去。 林野也瞧王娇娇。 拜托! 什么叫眼尾有点像? 眼尾? 林野第一次发觉,人体面部有个部位,可以特意拎出来,叫眼尾? 林野闭了闭眼睛,心里鼓捣着这扁栀怎么回事,到底说了什么让周岁淮这么失魂落魄。 想劝解两句,便见周岁淮失落的垂了眸。 身侧往边上挪了些许,捏起酒杯猛灌了一口后,嗤笑了一声,“原来,被自己不喜欢的人纠缠,是这种感觉。” 林野一怔。 周岁淮抬起眼,看林野,眼神里茫然又受伤,“她,会不会在心里也这么烦我?” 他以为的,认为的,所能给出最好的,她都觉得困扰。 林野无言了。 情爱这种事,他不懂,他只知道白花花的银子才最实在。 他叹了口气,示意周围的人别去打扰周岁淮,走到一边应酬去了。 周岁淮窝在最角落的位置,眼里没有众人,只有面前的酒。 酒味苦涩,却压不住心头泛起的凉意。 【我没兴趣哄爱哭鬼。】 可他也只会,并且只在她面前不设防地掉过泪。 她是不是也像刚刚那个女孩的靠近一样,只觉得烦。 思及此处,周岁淮的眼神暗的厉害。 “哎,野哥,外头现在到处传言说,你是真相的男主原型啊?”远处林野被众星捧月。 周岁淮抬眼。 见林野举着酒杯,染着银白色的发,笑的风流又桀骜,“那是当然,”他仰起下巴,自豪的不得了,“老子这样的样貌,这身段,当真相的男主原型,不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么?” 周围的人一顿奉承。 忽的有人抓住了重点,低低的问,“野哥,能作为男主原型,那你跟z大很熟咯?” 林野有点喝高了,身后的尾巴翘到天上去,嘴角挂着恣意的笑。 “那是自然!” “你们回去都看看,z大的书除了第一本是以沈听肆作为原型外,其余的都是以老子为原型的。” 众人闻言惊诧的对看。 那可是鼎鼎有名的z大啊,居然是以林野为所有书的原型? 那这里头的关系,可就不好说了。 大家微醺中思及林野除了真相之外,确确实实拿下了之前z大所有的影视版权,又觉得林野这话有多了几分可信度。 又是一顿彩虹屁后,林野飘飘然了。 围拢着林野的人里头,有一个是z大的骨灰级书粉,他在所有人都奉承林野时,仔仔细细的端详着他。 几秒后。 他立刻肯定的说:“不可能!” 众人惊愕,一秒安静。 林野眼神迷离,不悦的看着说话的人,“你说什么?!” 说话的人是z大的超级迷弟,坚决不允许有人冒充自己偶像笔下男主,即便面对的是行业大佬,也挺起胸膛,打算据理力争。 “你不是z的笔下男主,”这话说的肯定又铿锵,“沈听肆也不是。” 林野身后的保镖围拢上前,想要把人处理了,林野抬手,气息沉沉。 周围的人都意识到林野生气了,赶紧劝道:“哎呀,野哥,男主这种东西,作者都是虚构的,像不像的有什么要紧的,您手握全国最权威顶尖的娱乐公司,还在意自己是不是男主原型啊。” 他们自然也觉得,沈听肆不会在意所谓的男主原型这种东西。 大家都是商人,赚钱才是王道。 劝解的话落下,林野气息未缓,反而点燃戾气。 他怒气沉沉的盯着刚刚的z大粉丝,“你说清楚!到底哪里不像!” 男人面对气息盛气凌人的林野,有些怵,可是依旧有理有据的说: “第一本骨语。” “这本男主的人设看起来确实很像沈总,可沈总没有男主内心火热,耐心温柔的这个特点。” 众所周知,沈听肆所有的温柔只给林家的几个人。 “第二本凝视深渊,里面的男主性格阴鸷,可被救赎后,整个变身阳光大男孩,身家优渥,极其臭屁自信,同性缘极其好。” 男人小心翼翼的看了眼林野,“您,确实有些像,可——这本书的人设重点,是男主阳光,偏执认真,不近女色。” 而林野,对女色几乎来者不拒。 “而真相这一本,男主的眼尾,有一枚浅淡的妖痣。” “您……没有。” “看一个人的人设,不是看边角,要看内核,您……”男人小心翼翼,“真的不是z大笔下的男主,而且——” 林野已经气的不行。 这男人丝毫不懂看人脸色,他顿了顿后,视线往角落的方向放。 轻轻的在众人不解的眼神中,低低的说:“要说野哥像男主,我觉得周岁淮,更贴合男主的人设。” “或者说——” 林野气不顺,粗声粗气的瞪着那人,“还有或者?!你倒是说说看,或者什么!” “或者说,男人的人设在无限的贴合周岁淮。” 周岁淮捏着酒杯的手,缓缓收紧,他的眼神一顿,周身血液凝固。 林野却气炸了,指着给出结论的男人,撩起袖子,打算跟人死磕到底,“你t的胡说!你懂个屁!” “作者自己亲口说的,男主原型是我,你在这里抖什么机灵!” 男人低垂着头,被林野的气势挤到角落,可还是抱着头,固执的说:“那,那可能是顾忌您在娱乐圈的地位,给您说的场面话,所以才说男主原型是您,反正,在我这个骨灰级的书粉看来,您绝对不可能是男主原型。” 林野气的脑瓜子嗡嗡的,周围的人阻拦着才没上去干仗。 他怒吼声贯穿整个包厢,大声道:“你懂个屁,z大是老子姐姐扁栀,她不可能骗我!” “老子就是男主原型!” 这话一出。 全场安静。 包括刚刚那个言之凿凿的男人。 几秒后。 角落里落了一声脆响,有人将酒杯不轻不重的放在了桌面上,发出“档——”的一声。 林野直到看到周岁淮意味不明的复杂目光,才惊觉自己闯祸了。 他脑瓜子嗡嗡的,无措的盯着周岁淮眼尾的那枚妖痣,视线匆匆移开。 周岁淮:“你刚刚说,z大是……扁栀?” 第165章 你给我一个理由。 林野怂了。 深深的吞了口口水后,扬起大笑,“哈哈哈——骗你们的,这都信。” 他哥俩好的勾着周岁淮的肩膀,“喝酒吹牛嘛,你看看你,还真信了。” 林野心里一阵忐忑,这个理由蹩脚,也不知道周岁淮信不信。 周岁淮拿下肩头林野的手,意味不明的“哦?”了一声。 他垂着眼,看着林野仓皇乱放的视线,“那你跟我解释一下,为什么z大所有的影视版权都在你手里。” 林野:“……” “再跟我解释一下,谁会这么慷慨,为什么z大对你所有的选角都不干涉,并且你多次公开说过,影视版权作者分文不收。” “你给我一个理由。” 林野心里烦躁又惶恐,他想不出合理的解释。 而刚刚被逼到角落里的男人,小声嘟囔的补充着:“看吧,连生气起来都跟男主很像。” 众人的视线落向周岁淮。 周岁淮此刻完全没了笑意,低垂着眸子里灌满盛怒的凌厉,他谁也不看,只盯着林野,一个字一个字的往外蹦,“我要听实话,到底男主原型,是不是我!” 林野“嘶——”了一声,觉得局面失控,随手从兜里掏出手机来想掩饰一番。 却见手机页面上赫然挂着一条信息。 他随手点开,见出门后,扁栀给他发了条信息。 信息内容简单利落:“z大身份,保密。” 林野脸色一白,抿唇看着眼前紧盯着他的周岁淮,顿时觉得想去死一死。 周岁淮蓦然一笑,自顾自的点头,“行,你不说,我自己去问!” 说完,周岁淮直接往外冲。 车子在路上疾驰,抵达林家豪宅门口时,扁栀房间里还亮着。 周岁淮的满腔热血,在这一刻,明明只看见一个身影的这一刻,缓缓凝冷下来。 【我没兴趣哄爱哭鬼。】这句话再次卷上心头。 打消了他一路而来积蓄的奔腾孤勇。 等到楼上那盏灯熄灭了,周岁淮也没有勇气把人叫下来问上一问。 只能卑微的打电话叫李坤买来z大所有的书,顶着冬日里的严寒,在李坤的抱怨声中,僵冷着手,一页页在书里翻找答案。 扁栀早上出门的时候,就看到门口的那辆车了。 她有些惊诧,不知道他是刚来,还是昨晚跟林野离开了又回来了。 在楼下待了一宿? 她原想过去敲开窗户问一问,可又觉得不该再多牵扯,于是往另外的方向走。 去往医院的途中,扁栀接到了林野发过来的视频。 顶着一头乱糟糟的鸡窝,两个黑眼圈堪比熊猫,大早上哭丧着个脸,委屈十足的跟扁栀卖萌。 扁栀抬手,要挂断。 林野立马“哎——”了一声,闷闷的说:“扁栀,他们都说,我不是你书本里男主的原型,是不是真的啊?” 扁栀看了眼视频里的林野,有些意外这个傻子忽如其来的智商。 不过她面色不显,淡淡反问,“谁说啊。” 她打了个方向盘,听见林野委屈的说:“昨晚,我自己也反复研究了一个晚上。” 结论,很不乐观。 扁栀看他这鬼样子,就知道他估计是自己也察觉了。 扁栀淡淡的“嗯~”了声,把车子停进停车位后,才看向视频里的林野。 他似乎真的很介意。 扁栀笑了笑,无奈哄这个幼稚的弟弟,“我是作者,你听别人说的,自己臆想的,还是我这里的官方认证?” 林野一夜未睡,困倦让他脑子反应极其的慢。 “啊——” “这么理解么?” 扁栀挑眉,“否则呢?” “一千个读者就有一千个哈姆莱特,根据谁去写的,不是应该听作者的么?” 林野眼神聚焦,长“嘶——”了一声,“有点道理。” 扁栀笑,头脑简单的家伙,确实好哄。 完全不需要逻辑。 扁栀挂了电话,无奈一笑,刚一抬头,就对上了周岁淮幽深的眸子。 也不知道他在这里站了多久,垂在身侧的手捏着那本“真相,”看着已经看了大半了。 “所以,你真的是z大,真相真的是你的书。” 周岁淮的喉咙发紧,浑身都不自知的紧绷着,像是在期待着什么,又像是在彷徨再次被打入深渊。 扁栀:“是。” 扁栀:“无聊的时候,顺手写了几本书。” 这个答案,在周岁淮的预想之中。 可真实得到答案时,他身子还是狠狠一颤,他盯着扁栀纯白的小脸,抖着音调,小心翼翼的说:“那……我是男主原型,对么?” “所以,你才推荐我去演真相,对不对?” 像是想起什么,周岁淮委屈的红了眼睛,可又担心扁栀会烦,只好垂下眼,掩饰眼底情绪。 “所以,你真的为了我,去找了周导,因为你觉得,我是最适合演这个角色的人选,对不对?” 扁栀有些头疼。 林野这个家伙,刚刚视频的时候,丝毫没有自觉提及周岁淮已经知道她是作者。 也不知道这家伙透露到什么程度。 扁栀叹着气,看着周岁淮卑卑微微的样子,顿了一下后,才开口。 “不是。” 周岁淮低垂的眸子随着这句话猛地抬起。 因为抬头的动作大,眼底的泪骤然滑落。 晶莹的泪水破碎在空中,又加速砸落地面。 扁栀紧了紧身侧的手,沉默了一会儿后才说:“周岁淮,你永远放错重点。” 周岁淮的眼神愕然,受伤的情绪却一点点铺满眼底。 “谁是原型,重要么?” “林野觉得男主是他,也有人觉得男主是沈听肆,你看了书,寻着蛛丝马迹觉得男主是你,你知道为什么么?” “因为,你们都是男性,并且是在我身边存在感很高的男性,所以我容易寻着你们的特征去描写男主类型,这,不是很正常的一件事么?” “你还要我说几遍呢?” “去做你自己的事情,做你应该做的事情,在属于你的世界里闪闪发光,而不是纠结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 “周岁淮,别让我觉得,你是那种死缠烂打的人。” 扁栀看着周岁淮如死灰般的脸,移开视线后,残忍的放下最后一句话:“也别在我面前再哭,真的……” 扁栀顿了顿。 落下音节:“很烦。” 第166章 不会惹你生气了。 扁栀以为,她说了这个恶劣的字眼后,周岁淮会头也不回的离开。 可并没有。 他就这么呆呆的站在原地,僵硬着身体,良久后,唯恐她看见他猩红的眼,落寞的垂下眼眸、 低低的混杂着哽咽,说:“我,这么差么。” 扁栀皱眉,觉得刚刚的话,或许太重了。 想说点什么时,周岁淮已经抬步,他走到电梯旁,替她摁住了电梯的门,小声说:“电梯到了。” 扁栀心头有些闷。 却觉得,他应该有去更好的日子,去遇见更好的姑娘,见识广阔的天空,而不是卑微的,一味将时间浪费在自己这里。 她摁下了说话的念头,进入电梯。 电梯一点点阖上,周岁淮的身影在眼前越变越窄,在电梯彻底阖上之前。 她听见周岁淮轻轻的说了一句:“以后,不会惹你生气了。” 扁栀怔住。 电梯外的人,缓缓抬头,满目猩红。 在电梯阖上的最后一秒,他朝着她笑了起来。 破碎的,却极其努力的,扬起的微笑。 电梯“叮——”的打开时,扁栀想,她或许会很久再也见不到周岁淮了。 一周后。 周岁淮出演的硬汉角色一夜爆红。 任谁看了都夸赞一句,不愧是天生吃明星这碗饭的,去哪个领域都混的风生水起。 中医院里面的小姑娘们捧着手机,啧啧夸赞周岁淮。 “这是什么神仙颜值啊,我之前还以为周岁淮就只是个是综艺咖呢,没想到转战演艺圈也一样爆炸,我要收回我之前说过的话。” “啊?你之前说过什么?” “一周前啊,我们看到扁院长跟周岁淮在地下停车场,一副垂头丧气的样子,我们就讨论说,扁院长不会喜欢周岁淮那样的小奶狗,看着太乖了,也太暖了,这人设在电视剧里面,只能当男二。” “你们真这么说啊?” “对啊,当时是这么说的,周岁淮每次在扁院长跟前都是这样,一副眼睛里面容纳不下别人的低微样子,人嘛,都是这样,太轻易得到手的,都不会珍惜,当时我们说的时候,地下停车场空旷,回想起来,我还有点担心周岁淮是不是听见我们的聊天内容了,否则的话,最近怎么都不见周岁淮来找院长?” “一周了吧,不过也有可能你们多心了,人家大明星最近爆火,估计在跑活动,所以没空过来。” 聊天的女人们视线重新放在手机视频上,见到周岁淮后,又是一阵不绝于耳的惊呼。 之后的半个月。 中医院的同仁们翘首以待,盼星星盼月亮的等着周岁淮来。 扁栀忙的一刻不得闲,她没功夫去想这些,也没功夫去看电视剧。 研发的生发液跟美白膏,祛痘粉等等一系列产品销量惊人,最近沈听肆已经在铺陈国外市场。 营销部打电话过来催促她,要给产品一一取名字。 她一个理科生,取名字这种事情,真的头疼。 每天的病人大排场龙,加上各种人私下里拜托的,扁栀每天忙到凌晨才回家。 过了家里的门禁,林决就会阴森森的坐在家里的沙发上,唉声叹气,“女儿大了,管不住了,门禁也不遵守,我这个老头不中用,说话也没威严,没人听了。” 然后背着后,摇头晃脑的上了楼。 后来也不知道是从谁开始,往家里带病人。 林决:“闺女,这是你王叔叔,跟爸爸十几年的朋友了,他有严重的偏头疼,你妙手回春,赶紧给看看。” 林野:“扁栀!这是我未来最重要的合作伙伴,他心脏不太好,你给调理调理。” 王珍:“栀栀,这是你王姨,妇科方面有点问题,你帮帮忙?” 家里佣人:“小姐,我女儿老怀不上孩子,你给把个脉?” 从月头忙到了月中。 等到林决终于察觉扁栀缺少休息时,林家明令禁止,不再家里接客了。 扁栀终于消停了些,懒懒的窝在家里的沙发上,困倦的半阖着眼睛,懒得上楼。 林野在院子里打电话。 叉腰,哈着气,咬着牙跟对方讨价还价。 不一会儿。 落地窗的门开了,林野小心翼翼的把头塞进来,对着扁栀嬉皮笑脸,“我最最可爱的姐姐。” 扁栀:“……” 每回扁栀这么喊她姐都没好事。 扁栀不愿意听,她拖着惫懒的身子起身,还不等彻底站起来,就被林野抱住了胳膊。 他整个人半跪在地上,仰头,可怜巴巴的,“姐,你这回真的要帮我,要不我完了。” 扁栀不动声色的垂眸看他。 林野眨巴起小泪水,“你要是不帮我,我会被同行嗤笑,会被对手挤兑,会让大众活生生的当成软柿子,姐姐,我最最可爱,最最无敌好的姐姐,你会帮我对么?” 林野的大眼睛飞速眨巴起来,抱着扁栀的手使劲摇晃。 摇的扁栀的头都开始晕了。 “有事说事。”扁栀企图将手从林野的怀里抽出来,结果这人耍起无赖,直接往地上一坐,抱住了她的腿,将无赖贯彻到底,“你不答应,我不起来。” 扁栀:“……” 扁栀:“林野,你几岁了,能不能要点脸?” 林野仰头,嘟嘴,“你是我姐,我在你面前,要什么脸,你就答应呗,我都在别人面前立军令状了,你不答应我,我出去肯定被笑话,你舍得么?” 扁栀还没说话。 王珍从楼上下来了,一见林野在纠缠扁栀,顿时脸就黑了。 “林野,你适可而止,又缠着你姐要什么呢,你赶紧给我从地上起来!” 林野面对王珍是有些怂在身上的,可毕竟答应了人家,他总不能食言。 他在心里计较了一番。 在家里丢脸跟被暴打一顿,与在外头丢脸被耻笑,他迅速选择了前者。 被王珍揍了一顿后,林野死活不松手,扁栀无奈叹气,看着林野被揍的通红的后脖颈,缓缓松口。 “行,答应了,起来吧。” 横竖,不过是去他公司的哪个大明星家里替谁看诊,或者介绍哪个妇产科医生让公司里的姑娘做手术。 也不算什么难事。 “真的?!”林野亮起一只眼睛,拍着屁股从地上起来,“你答应了对吧。” 林野的兴奋表情有点过了,扁栀想反悔,林野一眼就看出扁栀的意图。 指着地上刚刚坐着的地方,“要不,我坐回去?” 王珍在一边气得胸膛起伏,直接一个抱枕丢过去,“你威胁谁呢你!” 林野被扔了一面门,整张脸都砸红了。 扁栀看着觉得可怜,点头,“行,答应了,地上凉,别闹了。” 王珍皱眉,扁栀宽慰,“没事,通常也不会是多大的事情。” 王珍这才放过林野,出门前,王珍警告林野道:“让你姐多休息,别整天闹腾。” 客厅安静下来时,扁栀才问林野:“说说吧,给谁看诊,在哪?” 林野嬉笑着一张脸,跪坐在扁栀身侧,伸着一根手指头,故弄悬殊。 “这次不看诊。” 扁栀:“嗯?” “看人。” “我刚刚答应了周导,会带你去替真相选角。” 扁栀怀疑自己听错了,“什么?” 扁栀只要答应的事情就不会反悔,他乐不可支的,“就主要角色跟几个配角,几天时间而已,而且周导说了,只要你去,时间配合你,够意思吧。” “周导还说,我指定请不动你,你要是真的去,他头砍下来给我当凳子,哈哈哈——” “我真的太期待把屁股坐在一个人头上的感觉了。” 扁栀的一张脸,在林野毫无克制的笑声中,阴森森的沉下去。 第167章 走了个流程 几日后。 扁栀被林野拉着去剧组挑选演员。 路上,林野兴致勃勃的拿出照片递到扁栀面前。 “扁栀,这两个是我们公司今年力捧的新人,一个叫李玟,一个叫陈曦,这次竞选男女主的角色,来之前我已经跟周导打过招呼了,他的意思是李玟演女二基本没问题,但是男主能不能定陈曦,还是要你看过之后再说。” “毕竟你是作者嘛,不过我觉得,周导就是浪费时间,陈曦虽然说外形跟我这个原型比较差了一点,但是,现在市场很吃他这种长相,而且他最近挺有话题度,我公司今年的盈利点就全看他了, 你待会就进去看他们试戏,因为你不愿意暴露作者身份,所以你就以我姐的身份当个观众就行。” 扁栀点头。 林野知道扁栀答应了。 扁栀本质上理科生思维很重,她没有平常女孩子九曲十八弯的心思跟造作,她很清楚市场的赢利点,所以从不会在选角色这方面费口舌。 因为在她看来,专业的事情要交给专业的人做。 就像今天这场选角,不过是答应了林野,她走个过场罢了。 她只负责写书,写完书,搁了笔,后面的事情,跟她都没有关系。 要怎么呈现,是导演的事情。 到了现场后,扁栀去了趟洗手间,她怎么都没有想过,会在这里遇见欧墨渊跟陈语嫣。 欧墨渊身体应该还没有完全恢复,披着个厚重的披风。 陈语嫣抹着红唇,大冬天就穿着一件薄薄的连衣裙,楚楚盈盈地站在欧墨渊的身侧。 “呦——这不是扁栀吗?”陈语嫣打量着扁栀,该死的觉得她又亮眼了几分,“这里是剧组,可不是医院,你来这里做什么?” 扁栀懒得理会她。 绕过她要走时,陈语嫣直接扯住了扁栀的手臂,挑衅,“怎么,医院混不下去了,来片场跑龙套讨生活?” 扁栀皱眉,直接甩开陈语嫣的手。 站定后,扁栀若有似无地看着陈语嫣笑,陈语嫣被扁栀看的心里发毛,后退了两步,“你笑什么?” 扁栀直直看她,“确实应该让大家来看看,是谁混不下去了,才来这里跑龙套。” 陈语嫣听出扁栀语调里的讽刺。 她面色顿时难堪起来,在心里破口大骂,以为她想来这种鬼地方吗?! 要不是欧墨渊要跟她决裂,她能来这种地方? 后来还是凭借着替欧墨渊澄清,说当初那条视频是自己勾引欧墨渊的,才换得今天出演真相的机会。 她嫁入欧家之前,也做过一阵子的小网红。 她相信,只要她出演了鼎鼎有名真相这本书的女主,她一定能够迎来自己的事业高峰。 她算是彻底想清楚了,男人靠得住,母猪能上树,趁着欧墨渊还能为她利用时,她必须极尽一切捞金。 在陈语嫣想反击时,听见工作人员在那边喊,“试镜女主演员,陈语嫣来了吗?” 陈语嫣闻言,立马抬手示意,声音变得乖柔起来,“这里。” 工作人员:“过来,准备试戏了。” 陈语嫣勾着耳边碎发,娇作:“好的。” 等到工作人员进了房间,陈语嫣才面色转冷的看向扁栀,嗤笑一声。 “行,我今天没功夫搭理你,等我拿下了真相的女主一角,就算你是林家独女,我也不惧怕你的身家。” 真相的书粉超级多,加上末了那一段激烈的吻戏,她一定会一炮而红,成为娱乐圈新贵! 陈语嫣志在必得的扭着腰肢进入试戏等候区。 扁栀看着陈语嫣的背影就觉得好笑。 要是真用真相捧红了陈语嫣,那她上辈子一定是挖了陈语嫣的祖坟了。 扁栀刚抬步要走时,欧墨渊从卫生间里出来。 扁栀毫无表情的跟他擦肩而过。 欧墨渊看着扁栀的背影。 即便这么久了,他还是没有办法适应,一个曾经那么深爱自己的女人,居然会变成如今这幅寡淡模样。 他似乎只习惯于,她满腔爱意的看向自己,心心念念的希望着他给予回应。 扁栀进门的时候,选角已经开始了。 她坐在林野后面,手里有一摞周导递过来的纸,上头是角色的名字,下面是试戏的号码。 叫到号码,试戏的演员会进门。 深鞠一躬后,演员开始表演,面前的导演如果编剧如果觉得角色贴合,就在纸张上打钩,最后评选角色获得支持最高的,就表示拿到了这个角色。 当然,这个评分标准只适用于配角。 男女主,男二女二这样的重要角色,只有导演,跟副导演还有投资方才有决定权。 当然还有些内幕。 比如面前的这场,在选女二,林野作为投资方之一,这个角色已经被内定,所以讨论试戏过后,大家都不约而同的在李玟的名字下面打了个小勾勾。 也算是走了个流程。 看完这场,扁栀就有些兴致缺缺了,太多人来试戏了,光一个女二,就上百号人,她看的头晕,最后都有点脸盲了。 林野见扁栀神色不耐,赶紧偏头俯身对周导客气善良,“要不,直接选男女主吧,要不我姐指定要提前走人。” 林野这还指着扁栀的意见,让陈曦当选男主呢。 周导也没什么意见,直接跟身侧助理说:“跳过男二,让女主人选进来先试。” 这话落下。 有人从门外进来,居然是欧墨渊。 林野莫名其妙的看着欧墨渊,又看了眼周导,周导摸了摸鼻子,有些尴尬的跟林野、扁栀解释。 “欧氏是最大投资方,欧总来看看,也是应当嘛。” 扁栀没说话。 过来一会儿,陈语嫣进来试戏。 整个试戏场面尴尬的扁栀鸡皮疙瘩都要起来了,她无语的转头看了眼周导,周导额头冒汗。 欧氏给了一个他无法拒绝的大价格,还给了他一些陈语嫣的作品集,看着很不错啊。 怎么一到现场,这夸张的面部表情几乎叫他当场死亡。 扁栀转动手里的笔,低低浅浅的放了一句话:“周导的眼光,最近挺另类。” 周导尴尬的眼神四处乱飘。 欧墨渊丝毫没看陈语嫣的表演,只看着扁栀,看着她在陈语嫣的名字后面打了个大叉叉。 他缓缓皱起眉头。 走到扁栀的身侧,低低的问了句:“你是评审?” 扁栀诧异欧墨渊怎么忽然走到自己面前,她嫌恶的往边上坐了坐。 欧墨渊盯着扁栀的脸,他十分不解。 即便是林野这样的身份也只能作为投资方进来,可扁栀居然有投票权? 她是以什么样的身份进入评审团队的。 他前几日为了陈语嫣的女主角色稳妥,想尽办法往评审团里塞人,也都毫无办法。 他不明白,扁栀是怎么坐在这里的。 见扁栀不答,退避的样子很嫌恶,欧墨渊垂下眸,顿了一下,坐到导演身侧,他没说话,递了张支票过去。 周导的眼神一下子就亮了。 扁栀看到了,也只一眼,便淡淡收起目光。 她在欧墨渊身边呆了三年,他很清楚他的某些习惯性做法。 能用钱解决的问题,都不是问题。 周导见多识广,能叫他眼前一亮的财帛,一定数额惊人。 他倒是肯为陈语嫣花钱。 第168章 我叫周岁淮 中场休息。 扁栀走到走廊里喝水透气。 陈语嫣走到她跟前,笑的得意,“刚刚在里面看到你了,居然能够坐在评审的位置,扁栀,是我小瞧你了。” 扁栀懒得搭理她。 陈语嫣却不依不饶,“觉得我表演的怎么样?” 扁栀掀眸,看着她。 陈语嫣眼底的得意昭然若揭,就差跟全世界大声宣告说:这部戏有内幕!老娘就是靠着关系得的女主角。 扁栀不咸不淡一笑。 就这轻视的一笑,叫陈语嫣气恼的语气沉下去,“你笑什么?!得意个什么劲,你以为坐在评审的位置,就很牛了,扁栀的告诉你,这是个资本的世界,欧墨渊要凭借着这部戏捧我上位,他有的是手段 即便你今天坐在评审的位置上,也要跟我屈服,扁栀,那三年你费劲心力的照顾我,如今,依旧要成为我的踮脚石,这就是你的宿命,你天生就是注定来看我成功而存在的,欧墨渊永远都不可能喜欢你。” 扁栀依旧笑的不咸不淡,陈语嫣的长篇大论,她只“哦”了一声。 然后在林野喊她时,抬眸看着陈语嫣,笑得意味深长,“陈语嫣,做人做事呢,要给自己留一点余地,事情没敲定之前,狐狸尾巴露得太早,容易翻车。” 陈语嫣闻言,脸色一滞。 反应过来后,扁栀已经往试戏厅里面走了进去。 陈语嫣的脸一阵白,一阵紫,她不明白扁栀刚刚的是什么意思? 她的眸光阴恻恻的冷下去。 在心里不断告诉自己:不过就是林家的独生女,只要欧墨渊舍得砸钱在她身上,这个角色就一定会是她的。 即便是这么努力地说服着自己。 可陈语嫣的心里忽然就七上八下起来。 女主的试戏角色都是些关系户,最后有进来几个资深演员,扁栀兴致缺缺,只看了两眼,便在周导转头询问她时,指着一个还算贴合角色的姑娘:“她吧。” 扁栀说话时,那姑娘听见了,退场时,感激地朝她鞠了好几个躬。 周导:“她啊,咖位太小了,热度不够啊。” 扁栀笑了笑,“我觉得不错,有几分女主的模样。” 周导皱着眉头,盯着手边的没热乎的支票,又想了想扁栀的话,一下子没下得了狠心。 只说,“再看看男主吧。” 扁栀笑笑,没说话。 周导却只觉得如芒在背,其实演艺圈里头,带资进组很常见,可在扁栀跟前,他总觉得自己得有一副不为金钱屈服的铁骨铮铮。 周导自己都觉得这种感觉来得莫名其妙。 “行,下面是面试男主的演员。” 前面一些照例是几个投资人介绍进来的,轮到陈曦进来,林野眼睛一亮,转头眼巴巴的看着扁栀。 扁栀撑着下巴,看完了陈曦的表演。 挺出乎扁栀意料的,很有代入感,共情能力也很强,看的出来,是认真打磨过角色的。 扁栀抬起笔,准备在陈曦的名字后面打钩时。 门口工作人员喊,“46号,进来试戏。” 笔尖落下。 “导演、各位评审好,我叫周岁淮,我今天想试的角色是男主程勋。” 扁栀的笔尖顿在半路。 她眨了眨眼睛,缓慢的抬起头,看到了站在舞台中央的周岁淮。 他瘦了。 穿着白色的丝绸衬衫,领口纽扣散落两粒,露出精致的锁骨。 看向众人时,脸上毫无表情,眼眸在撞到扁栀时,一秒带过。 周岁淮身上有极强的代入感,几乎在他入戏的一瞬间,周围的人都闭住气息跟着进入场景。 跟着他的一个动作,一句台词,去体会男主剧戏里的家国情怀,体会他的无奈与割舍。 最后一个瞬间,画面定格在他灿烂的笑容上,那是与过去遗憾的释然,也是成就家国梦想的无悔。 直到周岁淮谢幕许久,周围的人才从他刚刚的表演中回过神来。 而周岁淮早已接过助理手中的外套,目不斜视的离开了试戏厅。 伴随着林野的一声“我艹!”众人回神。 林野转过头,只看了扁栀一眼,心里便狠狠咯噔了一下,他抓住扁栀要落笔的手。 “姐,你是我亲姐,来之前,你答应过我什么,你还记得吧?” “真相这个男主戏份,对我公司真的特别重要,我十拿九稳的,公关运营都准备好台词了,你要不,再想想?” 扁栀看着他,又看了眼周导,清楚准确的说了个名字:周岁淮。 林野抱头崩溃,“周岁淮有病吧,之前送上门不要,这会儿又突然跑出来,跟我对着干,不!跟小爷我的钱对着干!啊啊啊!” “我要叫他赔钱!” 林野郁闷至极。 可也知道,扁栀的话在周导这里的作用。 毕竟是z大,拼着下次想再次合作的意愿,周导会一定会给扁栀这个面子。 扁栀起身离开时,在门口遇到了欧墨渊。 他沉沉看她,“你究竟是什么身份?” 居然连周导都要给她面子。 刚刚那可是男主角的戏份,周导没有问别人,只问了扁栀一句,几乎现场就拍板了。 他很清楚的看见扁栀在周岁淮的名字后面打了个勾。 这样的偏袒,叫欧墨渊不悦的皱起眉头。 “墨渊,你管她干嘛啊,”陈语嫣压根就没看男主的选角,跟几个后台工作人员在打听有关于扁栀的内幕,工作人员都摇头,只说扁栀是请来的客人,她的心安定了些,面对扁栀时,刚刚的盛气凌人又冒出了头。 “就是来看热闹的嘛,你不也安排了公司人来面试男主的角色么,怎么样了?” “肯定面上了吧,这种选角啊,也都是走过过场,都是背后安排好,”陈语嫣撇了扁栀一眼,嗤笑道:“也就有些人,抱着个破本子,也就只能打个勾的作用,墨渊,叫面试上的男主角,晚上一起吃饭呗,日后我们两还要磨合,认识一下也好早点熟悉。” 扁栀听了,觉得好笑。 陈语嫣盯着扁栀,觉得扁栀的笑极其碍眼。 “你笑什么?!” 扁栀:“很遗憾的告诉你,你可能没办法跟男主角一起吃饭了。” 陈语嫣怔住,“为什么?” 扁栀:“因为,你们公司的男主人选,落选了。” “哦,”扁栀轻飘飘的启唇,“另外,我通知你,这部戏的女主,不可能是你。” 陈语嫣面容顿时狰狞,“你说什么!” 扁栀懒得看她,看向身后过来的周导,笑了笑,“周导,我刚刚的话,你听见了吧,欧氏的所有演员,都踢掉,支票上的金额,我出了。” “我来做这部戏的最大投资方。” “别叫一些啊猫啊狗的污染了这部戏。” 扁栀的眼神对峙上欧墨渊,挑衅意味非常足,“欧总,看到了吧,我是这样的,足以碾压你的身份。” 第169章 我要真相女主一角 扁栀的话音落下。 现场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睛,不可思议的看着面容艳丽的扁栀。 周导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噎死,“丫头,你确定,要投资这部剧?” 扁栀微笑,反问,“不行?” 周导大手一拍大腿,刚要说“当然行!”时,一侧的陈语嫣出声,“哎,周导,这个合作可是欧氏跟您先谈的,我的女主身份,也是之前就定好的,您是有信誉的导演,说话做事,可不能出尔反尔啊。” 陈语嫣说这话的时候,有些急了,说话自然也就不过大脑。 等她反应过来,周围的人都在看她时,她才后知后觉的觉得自己说的有点多了。 欧墨渊眉头深皱,对上扁栀嘲讽的眼神时,心底涌起不适。 扁栀叹息摇头,她明白,无论是不是她要投资,周导都不可能再跟欧氏合作, 带资进组,有内幕这种事情确实是常事。 可摊开放到桌面上来讲,打的就是剧组的脸。 这部剧未拍先火,多少人挤破头来试戏,陈语嫣直接一句内定了,周导的脸往哪里放? 即便不为了跟她后续的合作,为了现下的面子,导演组也一定会跟欧氏划清关系。 果不其然。 陈语嫣的话落下后,导演跟制片几个领导全都齐刷刷地黑了脸。 周导直接甩手,在众前来试戏围观过来的演员面前当众宣布:“我们真相剧组不存在任何内幕,所有的选角也是公开公正的,陈语嫣这个演员,专业素养不行,我们不可能用,为了避嫌,欧氏所有的演员,我们这次的拍摄都不予考虑。” 周导面色发冷,面上还是客套的对着欧墨渊点了点头,“欧总,抱歉了。” 欧墨渊没有说话,只是看向一侧的扁栀。 他有些不解她的举动,三年时间,他对她别的不了解,可是秉性跟脾气还是多少知道一点。 她对医学跟病人以外的任何事情,都兴趣缺缺。 今天居然破天荒的要投资真相剧组,涉足一个她完全陌生的领域。 这解释不通。 欧墨渊看着身侧急的抓耳挠腮的陈语嫣,忽然心里闪过一个念头。 他盯着扁栀看,问,“你在吃醋吗?” 所以,才一反常态的投资了这部戏,为的就是将陈语嫣排挤出真相之外。 除了这个原因,欧墨渊想不出别的理由,让扁栀这么干。 扁栀听见欧墨渊这句话,像吃了一只苍蝇般恶心,她极其无语,满头问号,“你说什么?” 扁栀的反应,让欧墨渊看来,她这是恼羞成怒了,这也变相说明了,她是真的在意陈语嫣。 这点发现,叫欧墨渊心里泛起愉悦。 “你……”欧墨渊刚要解释,便听见扁栀嫌恶的说:“欧总,您的自信究竟是谁给的?” “有病还是少出门。”扁栀眉尖一锁。 欧墨渊居然会觉得,她还在乎他??? 问完这句话,扁栀懊恼的闭了闭眼睛。 好吧,他的自信,曾经的自己给的。 可她从不认为,会让欧墨渊自信到这样没皮没脸的程度。 “做人有点自知之明吧,”扁栀觉得跟这种人头猪脑完全没有办法对话,她彻底没了耐心,“我只是单纯的觉得,这部戏不错,浪费在你们身上可惜了,” 扁栀转头看向一侧的周导,“细节林野回头跟你谈,今天先走了。” 周导微笑挥手,意外的收获叫他心情一蹦三尺高。 扁栀是个好说话的,她是作者,又是投资人,她就一定会以这部戏的品质为最优先级考虑。 这部戏,稳了! 他挺直了腰杆,觉得胸膛的气息都顺了。 之前为了招商,他低声下气的去讨好欧墨渊,对方还提出要硬塞个女主角进来,这个陈语嫣一看就是个草包! 她能演什么戏? 顶多演个锤子出来! 突如其来的变化叫陈语嫣几乎要现场跳脚。 她努力的保持表面涵养,扯着欧墨渊的衣袖,“墨渊,你再跟周导说说啊,你答应过我的,要给我真相女主角的角色。” 欧墨渊没说话,只抬眸看了周导一眼,周导微笑,再次说了句:“抱歉了。” 这语气,丝毫没有回转的余地。 欧墨渊也点了点头,转身就走。 陈语嫣瞪大了眼睛,完全无法理解,怎么忽然事情就完全失控了,而她真的失去了担任真相女主的机会?! “欧墨渊,你答应过我的。” 欧墨渊长腿往电梯方向走,视线搜寻着那抹身影,嘴边淡淡应付,“给你换一部戏。” “不行!我一定要真相!” “我刚刚听说了,这部戏真相的男主角大概率会落在周岁淮的头上,这部剧的番外有一段激烈的吻戏,周岁淮的荧幕初吻还在,所以,只要我拿下真相,也就变相拿下了周岁淮的初吻,有了这个噱头,我一定会火!” 陈语嫣紧紧攥着拳头,语气阴冷,“我一定要真相的女主角身份!” 身侧的欧墨渊看了眼陈语嫣。 也看到了她眼底的野心,对于陈语嫣,每一次越深入的了解,都叫他心惊。 心惊于,一个人居然能把自己藏得这么深。 每一次这种时候,他都会想,那三年的扁栀,是如何容忍下这一切的。 他不得不承认。 当初—— 是他忽略了她,没有照顾到她的感受。 陈语嫣自然也看见了欧墨渊眼底的惊诧跟懊恼。 不过她已经不在意了,从欧家跟她交换条件,让她澄清之前的绯闻事件,到期离开欧家后,她就已经完全不在意欧墨渊是怎么想的了。 之所以说到期,是因为欧家还想立一个念旧情的人设罢了,他们是要吸干她最后一滴血。 她又跟他们谈什么心慈手软。 她现在只后悔当初妇人之仁,没有加大药剂,一下子毒死欧墨渊,这才把自己置于这样被动的地位。 否则,欧家的一切,都会是她的。 “欧墨渊,”陈语嫣彻底撕下面部伪装,“你不是想知道,扁栀是为什么跟你结婚的么?” 欧墨渊的脚步停下,他转头,盯着陈语嫣,“你知道?” 陈语嫣勾唇邪魅一笑,“我知道。” 欧墨渊:“为什么?” 陈语嫣:“我要真相女主一角,你只要给我了,我会告诉你,扁栀当初为什么愿意跟你结婚。” 欧墨渊沉沉看着陈语嫣,眼底最后一丝顾念散去。 陈语嫣盯着欧墨渊冷笑,男人都是一个鬼样,只有得不到的跟已失去的才最珍贵,当初扁栀在身边的时候,欧墨渊何其冷漠,现在居然真的追究起当初扁栀嫁给他的原因了, “我只要真相女主一角,只要你给我了,我就把真相告诉你,你应该很好奇吧,当初就凭借你一句话,堂堂林氏独女的扁栀居然就真的嫁给你了,到底是为什么呢?” 第170章 咱们合作吧。 欧墨渊盯着陈语嫣近乎执狂的脸。 顿了一会儿后说:“希望你说话算话。” 而这边的扁栀从进入电梯的那一秒钟开始,林野就化身疯狂泰迪,在她身边一个劲的转圈圈。 “扁栀,为什么把男主给了周岁淮,你自己答应过我的。” 扁栀看着电梯楼层,耐心解释,“周岁淮比陈曦合适。” 说着话时,扁栀转头视线对视陈曦,眼神询问。 陈曦摸了摸鼻子。 因为林野是投资人的缘故,所以他试的是哪一段戏,他来之前已经知道,并且反复打磨了半个月。 而周岁淮,他完全是现场由副导演随手指定的片段当场背了剧本台词,现场演绎的。 就这样,他依旧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让在场所有真相剧组的人员折服。 这已经完完全全的说明了,周岁淮下了很大功夫在真相这本书的研读跟琢磨上。 “周岁淮……确实不错。”同行说不出太漂亮的夸赞话,但也不得不为周岁淮的演技折服,不甘不愿的说出这句话。 林野无语的瞪了陈曦一眼,下电梯后,林野把陈曦打发走。 跟着扁栀的步调往前走,“只是因为周岁淮的演技好,就没有别的原因?” 扁栀没说话,眼神平静。 “扁栀,你很不对劲。” “虽然我很讨厌欧墨渊那只狗,但是,他刚刚有句话说的很对,你不是那种愿意揽麻烦事的人,也从来不是这种出头的性子,所以你到底是为什么要做这部剧的投资方?” 扁栀不冷不热,“我是这本书的作者,演员乱七八糟,对不起读者。” 林野:“……” 林野:“扁栀,你这种话都说的出口,之前影视版权在我公司的时候,我求你去帮我选角,你都不去,现在,你居然不辞劳苦的要当投资方,你倒是给我说说看,究竟是为了什么?” 见扁栀又不回答了。 林野顿时眯起眼睛,审视般上下扫了一眼扁栀,“别告诉我,真的被欧墨渊那只狗说中了,你是因为吃陈语嫣那绿茶的醋,所以才强出头?” 扁栀闻言,嫌恶的皱起眉头,看了林野一眼。 林野“哦”了一声,挠头,“那是为什么?”他的声音低下去,“难不成还能是因为周岁淮?” “可是不应该啊,你不是已经拒绝他了么?” 林野不太确信的抬起眼,盯着扁栀的侧颜,试探性的问,“所以,是不是因为周岁淮?” 这话刚刚落下。 扁栀的脚步停下。 林野不解,顺着扁栀的眼神朝前看,看到了站在前方几步远的周岁淮。 林野顿时炸了,走到前面去,“周岁淮,你是不是疯了,你之前打死都不出演男主角,今天为什么忽然出现?” “怎么,不守着你的初吻过下半辈子了?” 林野说的俏皮,也没真把这事放在心上,就是想跟周岁淮抱怨几声。 结果,周岁淮眼神都没有分他一点,只直直的看着扁栀。 扁栀停在原地,也不说话,两人之间气氛逐渐不对劲。 林野眨了眨指着不远处的轿车,对扁栀说:“我去车上等你。” 地下停车场内,寂静无声。 沉默几秒。 扁栀抬步。 周岁淮开口,“我会演的很好,不会让你失望的。” 扁栀看着他短短月余就消瘦的脸颊,微微叹了口气,“嗯”了声。 再抬步时,周岁淮让开了身子,扁栀从他身侧经过。 一只脚踏上轿车时,身后的人忽然开了口。 “过几天开始拍摄时,你会来吗?” 扁栀停步,她原想说的是:不来。 拍摄这方面,她也不是专业的,并且她完全相信周导的能力,可话到嘴边,她还是顿了一下。 “看情况。” 扁栀放下这三个字,进入车内,而身后的周岁淮露出了这个月以来第一个笑容。 几天后,开机仪式。 周岁淮早早的来到现场,手里捧着快要被翻烂的剧本。 视线却破天荒的没有放在剧本上。 “少爷?”李坤不解的顺着周岁淮的视线往片场门口看,“你在看什么?” 或者—— 准确的说,是在等什么? 周岁淮摇头,眸光浅淡的敛起,“没事。” 周围从人烟稀少在人员渐渐多起来,周岁淮的面前忽然落了一道阴影。 他猛地抬头,在看清楚来人,眸色黯淡,缓缓想视线落回剧本上。 “在等人?”陈语嫣一进片场就看到周岁淮了,她就没见过容貌这么出色的男人,仿佛他坐在哪里,哪里就是聚焦点, 此刻他闲散地坐在木椅上,两只长腿包裹在西装裤内,显得修长又勾人,他似乎很喜欢穿衬衣,熨贴平整的白衬衣套进西裤内,劲腰性感又迷人。 陈语嫣不请自来的在陈语嫣的身侧坐下。 “周岁淮,”陈语嫣勾起红唇,撩了撩长发,“你好,我是陈语嫣,虽然我现在还没有进组,但是我迟早会进来的,提前认识一下?” 周岁淮冷淡起身。 陈语嫣不慌不忙的仰头,托腮,“要不要区别这么大啊?” “如果现在坐在这里的是扁大院长,周岁淮,你就不会现在这般一句话都不愿意说,起身就想离开了吧?” “周岁淮,你很喜欢扁栀吧?” 陈语嫣看着周岁淮的背影自信的笑,“咱们合作吧。” 她拍了拍裙子,得意的站起身,盯着周岁淮精致的眉眼,“你帮我进真相剧组,我帮你把扁栀追到手,怎么样?” 陈语嫣勾着眼尾,站姿随意,“周岁淮,你在扁栀面前太低微了,你看看欧墨渊,身上没几两本事,可端着却是一副大少爷的派头,你依仗着你们林家,怎么也得比欧墨渊气势更甚, 你得拿出你的傲气来,女人就喜欢能够被仰望的存在,你应该改一改你身上乖顺的气息,女人就是这样,你越贴上去,她越不把你当回事,你要是冷不丁的不搭理她,她反而不习惯了。” “追女孩子呢,就是要有点欲擒故纵在身上的。” “勾得她心里发痒,她才会拿正眼瞧你,扁栀虽然性子冷,可她到底也是个女人,只要你答应我的要求,我来教你,教你怎么拿捏住一个女人的软肋,又怎么在适当的时候展现柔情,再在她脆弱不可一击的时候适当的展现自己的可靠。” “这样,才能手到擒来,死死拿捏住她。” 陈语嫣非常自信的挑着眉,“怎么样,不过是帮我进真相剧组,对你来说,应该不是什么难事,只要你答应了,我做你的军师,一定帮你追到扁栀。” 第171章 算什么欲擒故纵! 陈语嫣的话说的自信。 她本以为自己清晰的剖析完这一切,周岁淮一定会心动。 却不曾想,他冷冷转头,盯着她嗤笑一声,像是刚刚听见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一般。 陈语嫣皱眉,“你笑什么?” 周岁淮冷眸微敛,吊儿郎当,“陈小姐这么厉害的话,还需要来找我合作么?直接让欧墨渊扶你上位岂不是能直截了当?陈小姐,以你这样的智商,也配给我出谋划策,你说是不是很好笑?” 陈语嫣一噎。 周岁淮懒得理会,转头就走。 走出几步后,陈语嫣在身后大声怒道,“行,那你就一辈子舔狗一般呆在一旁,看着扁栀再嫁他人,到时候有你后悔的!” 李坤站在周岁淮的身侧两步远,看到周岁淮捏着剧本的手骤然收紧。 新剧的开机仪式搞得很隆重,导演,制片,还有各投资方都来了。 除了扁栀。 投资方甲:“哎——扁大院长没来么?她可是咱们这部剧的最大投资方,今天开机仪式,她不出现一下?” 投资方乙:“是没看到人,不过听说,只最开始的时候,开了个让周导流口水的支票后,扁栀就再没管过这里的事情了。” 投资方丙竖起大拇指:“果然是林家的女儿啊,数亿的投资这么随便的么。” 周岁淮站在一侧,看着剧组空荡荡的门口,眼神如暮霭一寸寸暗沉下来。 李坤都瞧出周岁淮在跟女主角、制片应酬时的敷衍。 等到周岁淮觉得疲倦走到一侧时,李坤于心不忍的走到周岁淮身边。 踌躇半天,小心翼翼的张口,“少爷……” 欲言又止了半天,周岁淮神色浅淡的看着剧组门口的方向,也不催他。 或者说,他近一个月来,对什么事情都处之寡淡。 “少爷……陈语嫣那个人,看着挺讨厌的哈。” 李坤说了这么一句话后,又看了眼周岁淮,他似乎已经不再期盼会有奇迹出现,坐在高脚凳上,伸着长腿,垂头,抠着虎口这几日练枪时留下的茧。 “但是,”有些话,李坤觉得自己今天要是不说,一定会被憋屈死,“她刚刚说的话,也不是完全没有道理。” 有些话既然鼓起勇气说出口,那索性一鼓作气的全数说完。 “我之前就跟你说过,你对待扁栀小姐,不能永远那么顺着她,偶尔也要搁点若即若离的小心思,让她觉得她不是什么时候都能够拿捏你,也让她知道,少爷你也是炙手可热的, 你永远都像是把线交到她手里的风筝,她都不用动,你就只围着她飞,她又怎么会觉得你稀罕?” “少爷,男女之间在一起,是要讲一点小技巧的。” 夕阳落下,周岁淮垂着的头再没有抬起来过,虎口的薄茧抠出了鲜红的血丝。 李坤眉头皱起来,一边转身给他找创口贴,一边抱怨,“少爷,你什么都好,就是缺少情商,对人太好,也太直,什么东西都直给,缺少惊喜跟刺激,就显得平淡了。” “你下次见到扁栀小姐,你就也摆摆欧墨渊高高在上的款,你——” 李坤捏着创口贴,身侧的人噌的抬起头,像是若有感知般的看向门口。 然后,眼底的熄灭光芒在看见门口出现的人时,一点点的重新燃起星星之火,而后,闪烁出夺目的流光溢彩。 李坤呆呆的看着周岁淮,而周岁淮呆呆的看着门口的扁栀。 李坤还未来得及阻拦,就见周岁淮放下了手里的剧本,抿唇,轻轻缓缓,珍而重之的站起身。 那一刻,李坤明白了。 即便周岁淮眼底的火已经灭绝了,可只要遇见扁栀,哪怕再心如死灰,他也能自我攻略出一片燎原之火。 李坤叹了口气,见着自家少爷委委屈屈,可又不敢抬步上前。 像是怕打扰了扁栀,只能远远的这么安静的看着她。 李坤看的眼底几乎一秒涌上热泪。 太t卑微了! “少爷,”即便知道没什么用,李坤依旧不死心的嘱咐,“我刚刚跟你说的话,你听见了?别主动,别过去,就算她呆会喊你,你也别理她,欲擒故纵才是攻心上策,懂了吗?!” 见周岁淮没反应,李坤着急地扯了扯周岁淮的衣摆。 周岁淮转头,听见李坤重复了一遍,“懂了?” 周岁淮不自知地眨了眨勾人的桃花眼,“知道了。” 扁栀来的时候,开机仪式已经结束了,大家都在拍照。 她一进门,周导就热情地迎接上来,“丫头,我还以为你不来了呢。” 扁栀无奈一笑。 “今天医院里病人多,抽不开身。” 周导点头,招呼着大家过来拍照,扁栀毕竟是最大投资人,加上身后站着的林决,林野、沈听肆,哪一个不是认识了,就能一夜暴富的大佬。 谁都想蹭上去,跟扁栀交个朋友,所有人都热情洋溢,争先恐后的站到扁栀身边。 摄像半蹲身子,准备开拍时,扁栀轻声:“等等。” 众人不解看她。 扁栀朝站在角落里的呆呆傻傻站着周岁淮微微笑了笑,“合照,怎么能少得了男主角呢?” 被喊的周岁淮浑身一僵。 李坤背过身去,扯住周岁淮衣服下摆,“少爷,找个理由别过去,你——” 话还没说完,拎着衣摆的手已经空了。 李坤:“……” 这,叫哪门子的懂了?! 随便一句话就喊过去了,算什么欲擒故纵! 以扁栀为中心周围围了一圈人,周岁淮走过来,周围的人没有丝毫要让出一个中心位给男主角的意思。 周岁淮自觉站在最侧边的位置。 摄像抬手要拍。 扁栀却徒然冷下脸,她没有看镜头,而是直接看向身侧的周导。 不冷不热,清凉寡淡地笑着说了句:“周导,你的剧组里不是一向最讲规矩的么,怎么?今日不讲了?” 周导看了眼边缘的周岁淮,“嘶——”了声后,小声俯在扁栀耳侧,“你周围边上的,都是各大大小小的投资人推荐来的,你将就一下?横竖一张照片,不碍事。” 周岁淮家大业大,但是奈何人家要靠自己,那不得出来让那些嫉妒他的人踩几脚。 这种事情多了,周导都不好偏袒。 偏偏周岁淮一心在戏份上,也不太计较,周导也就更不好说了,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扁栀闻言,冷笑一声。 “不碍事?” 扁栀丝毫没有要息事宁人的打算,“我的男女主角都被挤到边缘处去了,你跟我说,不碍事?” 周导一噎。 女主角是扁栀当初选的,也是个没背景的,自然……是要受点气的。 新人都是这么过来的,他之前也从来没管。 扁栀猛的这么一提出来,他自己也觉这事确实没处理好。 刚要把两人叫到中间来,息事宁人,便听见扁栀声量不大不小的说了句: “周导,当初我投这部剧,为的是谁,你心里清楚吧?” 周导:“???” “如果我的人,在你这里受欺负了,你说,”扁栀垂眸,慵懒的笑了笑,身上气势渐盛,护短的模样逼人,“我这账——” 扁栀慢悠悠的。 “要跟谁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