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昭云中行》 1. 报道 结束了漫长的挨个儿自我介绍,班主任开始排座位了。 把大家赶到教室后面,拿着分班的花名册,班主任开始一个一个地点名安排座位。 班里一共46个人,还剩十多个人和空着最后两排时,班主任让他们自己选座位了。 就这样,从幼儿园开始同班的徐来示意了陆昭,选择了同样从幼儿园开始做同学的沈铮云和孟泽天后排的位置。 班主任简单叮嘱了一下之后还要发的东西,又根据意向,选了代理的班干部和各科课代表,并按照座位,将班里分成了8个组,每三排为一组。 由于班里的桌子是48人定额的,班主任让刚选出来的代理班长孟泽天带着徐来把他们后面的两张单人桌搬去了仓库,顺便领回来了班里的桌布。 发好桌布,简单的收拾了一下桌面,课本到了。 全班人都出动了,就留了另一位代理班长程萱婷组里的6个人在教室,负责在教室里再次点数和发书。 负责在仓库里统筹点数的孟泽天让自己组里的其他三个人也进了教室,安排陆昭在门口和往教室抱书的同学登记交接,就和沈铮云、徐来开始投入了清点课本的紧张有序的工作中。 各种课本和练习册,加起来七七八八一共有33本书,虽然教室里开了空调,但仍然不可避免地出了汗。 正好最后的书也被赶来的同学抱走了,加上手上沾了些新书的灰。四人便探索式地找到了卫生间洗了手,再一起往回走。 路过的班级外墙上还留有上一届的布置没撕掉。 徐来伸了个懒腰:“欸,咱们是说要按座位分组是吧,那咱们就是全班唯一的4人组了?” 孟泽天:“对,每个组还要起个名字,咱们现在就开始商量着吧。” 徐来头转向左边,问走在最边上的陆昭:“咱们四个里面就陆昭的语文最好了吧,昭儿起一个吧。” 扎着马尾的正在若有所思的少女仿佛刚被唤醒:“啊?经过这一年的小升初,咱们语文水平都差不都了吧,我一时也想不出来什么。” 孟泽天看着刚刚路过的一个班级的文化墙上的谐音梗,灵光一闪:“咱们谐音一下吧,用各自的名字。” 已经把手一左一右地搭在孟泽天和沈铮云肩上的徐来点点头:“这个行!咱回去把名字排列组合地写一写,起个响亮的组名!” 正说着,就走到了班门口,孟泽天去讲台上和程萱婷汇合统筹发书工作,其他三个人回到位置上开始整理刚刚发的书。 徐来拿了纸笔,把四个人名字由上到下写好后,戳了戳坐在正前方的沈铮云:“要不咱们三个先合计一个名字出来吧,一会儿孟泽天要是有什么想法,咱再问他。” 陆昭点了点头,开始把四个人的名字里谐音比较美好的字挑出来写在纸上,沈铮云也拿了笔,写在了陆昭取的纸上。 发完书给老师汇报完之后就是大家的自由交流时间,各个小组内的同学在彼此熟悉中。归位的孟泽天也转到后排,加入起名队伍。 经过反复讨论,最终的小组的名称确定了——朝梦云来。 在早晨梦见云朵飘来。 没写名字的课本确实很容易弄丢,把课本放在教室外面走廊上自己的储物柜后,四个人便开始了刚才商量好的探索学校的自由活动。 这次是作为文艺委员的陆昭和班长孟泽天走在前面,商量着班主任刚说的一个月后的国庆歌咏比赛的事情,徐来和沈铮云走在后面。 徐来瞅了瞅前面两个人,立即把手搭上了沈铮云的肩膀,趴在他耳边小声地问:“从幼儿园开始算,你和陆昭这都同学第十一年了,怎么还是几乎不说话啊?你们有什么我不知道的矛盾吗?” 沈铮云疑惑地看向徐来:“哈?我们没有矛盾啊。” 徐来眉头拧了一下,又问:“那你是不是讨厌他,我看你们连眼神交流都没有。” 沈铮云更加疑惑:“没有的事,我和别的女生也不怎么交流。感觉找不到比较恰当的话题。” 徐来听到回答后点了点头:“这样啊。那就好办了!” 沈铮云更迷惑了:“你到底想问什么?” 徐来环顾四周,刻意放慢脚步,用更小的声音讲话:“你应该知道从幼儿园开始就有很多男生喜欢陆昭吧。” 沈铮云点点头,示意徐来继续说下去。 “所以,老师也说了组内的位置可以自己随意调整。咱们组要不也就内部轮换起来吧。要是一直和陆昭坐同桌,我在新学校的人缘应该会受影响的吧。而且陆昭长得好看,想和我接触的女生不敢来了怎么办……” 沈铮云:“……” 徐来继续阐述自己的观点:“最关键的是,你知道就是因为小学和陆昭当同桌,我妈来开家长会的时候认识了陆昭的舅妈。此后我的课外班都是跟着陆昭报的。我和你还有孟泽天当当同桌,让我妈也和你俩的妈妈更熟悉一些,你俩在学的素质类的特长也让我妈了解了解,给我再报上,我都一年没打过篮球、踢过足球了。” 沈铮云的脑袋有点嗡嗡的:“啊行,我没意见。你问问他俩吧。” 徐来拍拍沈铮云的肩膀:“好兄弟,我这就去问他俩。” 穿过林荫小道,走到小操场旁边的花园里的石桌石凳时,正巧班里的事情聊完了,四人也走累了,就坐下来休息一会儿。 徐来趁热打铁的阐述了自己的想法,还没来得及说别的理由,陆昭和孟泽天就同意了。 徐来:“那咱们就每周一班里前后左右整体换位置的时候换一下吧。对了,你们今天下午有什么事吗?” 正在下石桌上自带的象棋的陆昭和孟泽天闻言抬起头。 孟泽天:“我下午应该没什么事。” 陆昭:“我今天下午要包书皮,还要去姑姑家把我落下的东西取回来。” 徐来:“姑姑家,是枫景苑的姑姑家吗?那不就在我家对面嘛。我今天下午打算提前过生日,那可以去我家的时候我们在小区门口下车,先去姑姑那里取了东西,再到我家过生日。行吗?” 其余三人对于提前过生日这个举动表示困惑。孟泽天挪动一个棋后,抬头看向徐来:“礼物怎么办?来不及今天送了。而且今年的生日不是在周末吗?” 接着徐来详细地说明了关于已经上了初中所以周末很宝贵——要提前过生日的原因,听的其余三人频频点头:“我妈一会儿会来接咱们,咱们也就是把本来今天中午在学校食堂吃饭的计划变成了去我家。礼物嘛,过生日那天给就行,而且今天本来也是我阴历生日。” 陆昭和孟泽天的象棋实在是难舍难分,时间也快到11点了,四人便开始往回走。 陆昭走在后面给姑姑打电话说一会儿去取书的事情,三个男生走在前面聊天。 回到教室,取了要包书皮的书放在书包里,就离开了学校。 出了校门,跟着徐来向东走了一截儿,才找到了等候的车。 徐来敲了敲副驾驶的窗户,和车里的母亲打了招呼。再绕到后面,打开后备箱,把四个人的书包放进去。 徐来坐在了副驾驶,剩下三人挤在后排。 徐来的性格多多少少是被母亲遗传的,都是一样的热情:“我听徐来说,你们四个人不但在一个班,还分在了一个组里。真不错,小学的时候只有小陆和小沈在一个班,像今天这样接你们的时候总要一个等一个。现在分一起了,接你们都方便多了。” 孟泽天坐在中间的位置,坐的位置偏前一些:“是挺巧的,沈铮云在前面看见墙上的名单给我们说的时候,我们都不敢信。” …… “今天就当你们开学前的倒数第二次狂欢!,一会儿把你们送到了我们就出去,你们一定好好地玩儿,想吃什么就叫外卖送来,想出去的话,徐来,你给我打电话就行,我要是没接你就发个消息。” 正说着,车就要开到枫景苑门口了,徐来看见了:“妈,你把我们在这儿放下来就好,陆昭要去姑姑家拿东西,一会儿我开门禁进去就行。” 进入枫景苑,陆昭一个人去姑姑家取东西,三个男生在楼下欣赏还有两个月才红的枫叶。 几分钟后,陆昭从门洞里出来了。四人出了枫景苑后过马路,进了徐来家住的中海国际。 中海国际的占地面积是枫景苑的三倍,小区外围是高层建筑,经过一圈绿化后,内层是花园洋房。 徐来的家在其中一栋洋房的三楼,是几年前买下,专门为了在东阳区上学准备的,前几天刚刚搬进来收拾好。 提前订好的蛋糕和做好的饭菜都在客厅茶几上放着,徐来取了几个坐垫放在地毯上,开了电视,热情的招呼着大家:“今天就咱们四个人,大家要好好吃。” …… 和徐来从小过的生日形式没什么不同,一切都是热热闹闹的,四个人的脸上都挂着笑容。一起回忆着过去,一起憧憬着未来。 这也是小学结束之后,陆昭第一次笑得这么开心。 2. 陆昭 虽然陆昭没有说,但是她能感受到面前的三个男生都在尽力让这个氛围变得更欢乐,他们四个人从小就是同学,虽然父母们的行业相差很大,但是学校家长会和课外班总能见上面,早早加了联系方式,彼此之间都很熟悉。 陆昭父亲是七月初的时候出车祸了,在医院住了半个月,还是走了。陆昭的母亲则在六年前生弟弟陆冕之后,本来就不好的身体更不好了,加上有些产后抑郁,一直郁郁寡欢的,再遭遇了爱人去世的打击后,精神恍惚,坠楼了。 没人知道那天的坠楼是陆昭母亲主观的还是客观的。 在父亲的葬礼刚举行完,为了避免让陆昭和陆冕睹物思情,舅妈带着中考刚结束的表哥乔之远和陆昭、陆冕一起去了草原放松。回来之后,陆昭和陆冕给母亲讲了旅行的趣事,母亲当时的表情还很好,笑得很甜。 由于实在是太累了,第二天早上两个人都在睡懒觉没起床。他们是被给警察开门的舅舅叫醒的。 陆昭的初中和表哥乔之远的高中都在附中,弟弟陆冕刚好也要上小学了,给他在姐姐中学旁边街道的附小报了名。 出了附中之后向南走过两条街就到了沿着河修的公园,这河从西进入京平后向东流,在城市的河道便被人工改成了湖,成了市民休闲的首选地。 原本为了乔之远上学,舅舅舅妈打算换个房子,选来选去,最终选到了能看见湖景的一个大平层。母亲是舅舅唯一的妹妹,舅舅舅妈没有女儿,一直把陆昭当亲生女儿看待,因此在妹妹妹夫出事之后,就把陆昭陆冕接了过来,姥姥姥爷也一并入住了大平层,来日常照顾三个在上学的孩子。 虽然小学的时候看了一些小说,但是当真正和主角们一样失去父母时,陆昭体会到了前所未有的悲痛。 虽然舅舅舅妈对自己和弟弟都很好,并且舅舅舅妈平时工作也忙,不在家,但是从爸妈出事后,把东西从熟悉的家里搬走时,陆昭仍然有很强烈的不安感。寄人篱下的孤独在整个八月都裹着陆昭。 附中的初中报名在六月底的时候就完成了,报道的时候学生们只用看看教学楼墙上贴的分班,去对应班级即可。 报道之前的这些日子,陆昭一直呆在家里,不想和任何人接触。看见分班名单之前,陆昭还在想不和陌生的同学交流会不会被同学认为很奇怪,但幸好,和熟悉的同学成为了小组伙伴。 朝梦云来的四个人除了课外班外,上一次同班还是在幼儿园。后来上了同一所小学,现在又在同一所中学。 今天的主角徐来从小就是一个过分活泼的人,以往的每个生日都要呼呼啦啦请一大堆同学朋友,今天是非常重要的初中开始的生日,却只请了他们三个人。 孟泽天从小开始当班长,小学时各种文艺活动也多,陆昭和孟泽天的接触也不算少。今天选班委的时候,因为文艺委要筹划的事情看起来不多,但实际真正实践起来也不少,因此没有同学愿意当文艺委员。陆昭听见班主任说如果没有文艺委员,就让班长先暂时负责事情后,举了右手:“老师,我学过古琴和舞蹈,可以试试文艺委员。” 和陆昭从幼儿园小班开始同学十一年的沈铮云,反而是三个人中和陆昭接触最少的。多数时候,如果没有其他两人在场,他们是不会同框出现的。是最陌生的熟悉人。 陆昭的母亲学习过多年的舞蹈,所以当她从小就被送去学民族舞,学习古筝则是自己要求的。 小女生们喜欢模仿电视剧女主角,披条床单在家里扮仙女,陆昭一直觉得自己扮演的仙女应该是与众不同的,但是脑海里编织的情节里找不到自己这个仙女的特别之处。直到有一天路过一家照相馆,墙上有一张照片,是穿着古风衣服的女生在抚琴。 陆昭立即拉住父母,说自己要学这个琴。 父母在反复确认她的兴趣,多方打听之后,把她送进了古筝兴趣班。经过这几年音乐和舞蹈的学习,陆昭的气质愈发冷清,在同龄人中比较突出的身高更加营造出了文艺光芒。 因为蛋糕吃了比较容易饱腹,所以大家先开始吃徐来家里阿姨提前备好的冷锅串串开开胃。除了有必选的牛羊肉串、掌中宝、土豆片、茄子片、菜花、宽粉,也有比较非常规的的烤棉花糖,串串们的品类覆盖了每个人的喜好。 吃完串串,就开始吹蜡烛吃蛋糕了。 徐来的生日蛋糕是用封闭的纸盒子装着的,因此抽开蝴蝶结、取下盖子的那一刻就是过生日时最令人激动的时候。 四颗脑袋凑在了一起。 “哇!”四个人异口同声地感叹。 是一个哆啦A梦主题的蛋糕。 沈铮云率先发问:“徐来,这个蛋糕是哪家店里的啊?这个蛋糕好漂亮。” 徐来的脸上止不住笑:“我一会儿问问我姑姑。这是我姑姑定的蛋糕,上次表哥过生日的时候定的他家蛋糕,奶油特别好吃。” “我吹完蜡烛切完蛋糕就问。” 离窗户最近的沈铮云去拉了窗帘,陆昭和孟泽天把蛋糕盘和刀叉拿了出来摆好,徐来把刚吃光的盘子和串串签放去了厨房,顺便在收纳盒里取了打火机。 四个人拿了12根蜡烛,绕着蛋糕插了一圈。相对而坐的徐来和孟泽天各拿了一个点燃的蜡烛,快速而有序的一个一个地引燃了其它10个,再把手里的蜡烛插在自己面前留好的空位。 合着伴奏唱完生日歌,徐来虔诚地闭上双眼,双手合十,嘴里念念有词,蜡烛都燃了一半时才睁开眼:“我吹蜡烛咯?!”说完深吸了一口气,略带角度的画了一个圈,一口气吹灭了蜡烛。 其他三人立马捧场地鼓掌:“生日快乐!” 沈铮云去拉开了窗帘,陆昭、徐来和孟泽天取下了已经熄灭的蜡烛。 寿星徐来把蛋糕上的哆啦A梦取下来用牙轻轻咬了一下:“欸!好像不能吃,我还以为能吃呢。”于是用拇指和中指提着哆啦A梦的脑袋,把它放进了一个空盘子里。再取了切蛋糕的塑料刀,开始小心谨慎地切分。 切下来的第一块递给了右手边的陆昭:“来,第一块,先给我们陆昭。恭喜昭昭成为我们班的文艺委员!” 第二块递给了坐在茶几对面的孟泽天:“第二块给班长!希望国庆正式选举的时候依然是班长,罩着我们!” 第三块给了左手边的沈铮云:“这一块给我们朝梦云来的组长!希望组长带领我们一起起飞!” 切下第四块蛋糕后,徐来拿起装着柠檬水的壶,给每个人的专用马克杯里添满了水:“咱们今天就用柠檬水和蛋糕举杯——庆祝我们小组成立之后的第一次聚会!” “干杯——” 碰完杯,就开始吃蛋糕了,大家边吃七嘴八舌地评价着蛋糕的口感、讲着对新同学的印象以及对附中各种虚虚实实规定的议论。 吃饱喝足之后,徐来拿了湿巾把哆啦A梦擦干净,小心地摆在桌子上。 孟泽天:“蛋糕店问到了吗?我姥姥今年过生日的时候我也要买这家的蛋糕。” 徐来摸出了手机,看了姑姑回的消息:“我把电话地址发到咱们群里吧。姑姑说这家店要最好提前几天预订,特别火爆。” “要不要去我的书房看一下?前几天去书店,我买了一些书,你们有什么想看的都可以带走。啊,对了,还有手办,我都搬过来了。” 站在书架前、正在细细扫过每一本书的陆昭冷不丁被徐来提问:“昭儿,今天在学校怎么没看见小学时候总和你一起的那两个女生,欸我有点忘了她们的名字。她们没在附中上学吗?” 徐来问的是陆昭在小学时关系最好的两个同学——同样也是沈铮云的同学。 刚从卫生间回来的沈铮云在书房门口听见了徐来的声音:“是王美琦和胡蓉榕吗?我今天也没见到她俩。” 徐来:“对对对,是这个名字。她们不应该不上附中啊?” 刚从书架上取下一本书的陆昭稍微侧身“嗯”了一声:“王美琦出国了,胡蓉榕去了个私立学校,是打算高中时候出国。” “出国?!”徐来换上了有点意料之外,又有点情理之中的表情,“我们班也有初中就出国的,我姑姑也问我要不要出国。你们之后也会打算出国吗?” 3. 讨论 出国?这真的是一个既遥远又现实的问题。 五年级的时候,就有同学讨论过初中时候去哪儿的问题。现在看来,大部分同学还是在走传统的选择——在六年级的时候,经过家长们之间各种互通的消息,去参加各个著名中学的提前开设的隐秘的选拔考试,学校根据考试的结果来确定每个人要缴纳的学费多少和分班结果,所以在小学结束时的那场小升初考试的结果反而不是很重要了。 正靠坐在转椅上的孟泽天接了话:“我家里有说过想让我出国读书,还带我去留学机构咨询过,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最后又让我在国内读书。” 徐来点头附和:“我家也是,五年级的时候问了好多出国经验,四处打听,结果嘞——五年级暑假就给我报了小升初的衔接班,买了好多资料回来。” 站在书架前的陆昭怔了一下,又继续开始挑书了。 走进来的沈铮云拿起了书桌上的魔方:“还扯什么出国读书,咱都已经在这儿了。国外的月亮也没那么圆,我家认识的初中就出国的人,80%都会被带坏的。就安心在这儿读书吧。” 徐来“喔”了一声:“这倒也是,我也听说过。可能我家也知道我自控力太弱,所以才让我和你们一起在国内学习。” “不过还是要感叹一下,附中一个年级20个班,咱们四个人能分到一个班里,真的是奇迹。” …… 正巧沈铮云的父亲打来了电话,说他刚结束工作,可以来中海国际接他们。挂了电话的沈铮云示意陆昭和孟泽天:“我爸说他可以来接我们回家,咱们大概几点结束?我和他说一声。” 看了表已经是近下午五点了,三个人决定现在就回家,再晚些回去可能会赶上晚高峰堵车了。 徐来陪着背着装满新书的书包的三个人下了楼,一起走到小区内的路边,等待沈铮云父亲的车。 中海国际的绿化做得很好,楼与楼之间都建着一个个小花园,最外层环绕着一圈龙柏,在树叶都在变黄的八月末依然碧绿清脆,高大挺拔。龙柏的外侧没有塑造成常见的台阶,而是设计成了斜坡。 四个人穿着附中校服站在斜坡低端,乖乖的等沈铮云的父亲。 陆昭手里多拎了一个手提袋,里面装了一本刚从徐来那儿借来的棕色的第一部《明朝那些事儿》。 附中的初中军训是在八月中旬进行的,就在本校的操场上。发军训服的时候顺便登记了学生的尺码,在军训结束的那天给大家发了日常穿的校服,而其他学校都是在开学之后才开始发校服,所以新学年开始时,附中新生在一众稚嫩的新生中异常显眼。 沈铮云父亲的车从重重绿荫中一转出来,就看见穿着深蓝色和白色相间的四个人站在路边。 沈铮云朝车的方向招了招手,黑色的SUV缓缓地停了下来。 离得比较远的孟泽天打开了后座车门,背着书包率先钻了进去;离得最近的陆昭跟着上了后座,沈铮云则开了副驾驶的门,上了车。 车右侧的窗户都被降了下来,徐来透过窗户,和沈铮云的父亲打了招呼。再经过短短的道别环节,窗户缓缓升上,车掉了个头,没入了绿荫。 八月末的京平虽然已经下过几场雨,渐渐有了秋意,但是仍然时不时的返一股热浪。太阳在白天的时候,总还想抓住夏天的小尾巴,尽力地散发着自身的热量,因此沈爸爸的车上还开了冷气。从学校到徐来的家里都没开冷气,温度也和在路边等待的时候差不多——微微热,但能让人耐住、也不会出汗。 所以刚上车的三个人本来没感觉有什么,但是有了冷气的对比,感到了一丝舒爽。由于车内外的空气温度对比,陆昭在车启动后轻轻地打了个喷嚏。 沈铮云听见了之后朝后视镜看了一眼,关了车上的空调:“爸,这太阳都快落山了,别开空调了,你把车窗降下来一些吧。” 沈爸爸也看了一眼后视镜,把四个窗户都降下来了一半:“你们四个是分到了一个班是吗?” 沈铮云看了一眼父亲:“是啊,而且不仅是一个班,还是一个小组的,今天老师排座位的时候没排最后两排,让他们自由组合。徐来和陆昭个儿高,他俩就没被排。刚好我和孟泽天后面就只剩一排了,他俩就坐我和孟泽天后面了。” 刚开到路口就遇见红灯的沈爸爸缓缓地踩了刹车,头稍微向右后方扭了一下,对孟泽天和陆昭说:“挺好啊,小陆、小孟,你们俩平时可要好好帮助沈铮云学习,你们互相帮助,共同进步。” “你们俩都住哪儿啊?” 一直端坐着的孟泽天先反应过来,回答道:“叔叔,我住书香溪地。” 平稳起步通过十字路口后,沈爸爸:“书香溪地,一过去就是我们家嘛。小陆呢?住哪里?” 正在靠着窗的陆昭仿佛没有听见,仿佛一直在享受着微风拂面。一直没听见回复,坐在前面的沈铮云回头看了,但是陆昭依然没有反应,左边的孟泽天在沈铮云眼神儿的示意下,伸手拍了拍陆昭,陆昭才如同大梦初醒般,转过了头:“啊,叔叔,我现在住湖畔锦城。在书香溪地的对面。” “那正好!你们三个住的近,以后上学放学也可以一路,互相照应做个伴儿。接送你们也方便了。” 正说着,车就开到了,陆昭和孟泽天道了谢、从右侧车门下了车,各回各家了。 继续开车往家走的沈爸爸边进小区门边问:“我看小陆现在精神还是挺低沉的,你们在学校的时候多注意点儿她的情绪,多帮着点儿。” 沈铮云:“我知道,你和我妈都说过好多遍了。” “欸,你别不耐烦啊。也抓紧点儿学习,想想你为了让我去找你们学校领导把你们四个凑在一个班的时候答应了我什么。要是这学期成绩没达标,别怪我停你零花钱。” 嘴角微微显出不耐烦的沈铮云应付着:“知道啦,知道啦。您就放心,有孟泽天当同桌,徐来和沈铮云当组员,我还能不好好学习吗。快放车回家吧,我妈肯定把饭都做好了。” 4. 开学 前两天还是艳阳高照,让人忍不住脱掉外套,穿上短袖。但是偏偏开学这天下起了雨,大雨一洗城市内干燥的气息,昭告着秋天彻底的到来。校服的外侧沾了水后,和行走后的略微发热的皮肤摩擦,让皮肤越来越潮热,潮热的有点儿难受了。 由于雨太大,住的地方离学校的公交都差不多是两三站,所以四个人都是家人开车送到学校的。学校的大门很长,送学生上学的车都停在了校门口,从车上下来的学生们都在车里撑好伞、看好水坑,才小心翼翼地下车。 孟泽天由于小学时当班长,总负责拿着班级钥匙早早开门,所以在学校门口偶遇这种事情总没有他的事。而乔之远总喜欢精准把控、踩点儿进学校,因此开学第一天的陆昭也是一分钟都没多浪费,在早读开始前准确的进了教室。 开学第一天就在校门口偶遇的情节就只能发生在沈铮云和徐来身上了。 刚关上车门的徐来用伞碰了碰沈铮云的伞:“早上好啊沈铮云。” 才稳住伞的沈铮云猝不及防的被一敲击,差点儿淋湿了半边肩膀:“神经啊你,吓我一跳?!” 徐来伸手拍了拍沈铮云的肩膀:“嘿嘿,这不是给你提神醒脑嘛。还记得我前几天说的事儿吗?今天咱们要把组规再提一下,把轮流当同桌的事情定下来。” 撑着伞的沈铮云应付的“嗯嗯”了两声:“知道了,你昨天给我发了消息,今早儿怎么还要再强调。而且他俩不是同意了吗?” 徐来无奈的撇了撇嘴:“我这不是怕他俩忘了吗?哎呀,一定要轮流当同桌的这件事,你这个不早恋的人是不会懂的。” “行,我不懂。那你谎称昨天是阴历生日是怎么回事啊?我可是查了啊,你那个阴历生日今年可是国庆才会到日子。” 徐来环顾四周,把徐来拉到了人少的小树旁:“这事儿吧,本来我没想的,但是我妈从八月份开始就说让我看看陆昭的情绪怎么样,但一直找不到什么机会。哎,我可是听我爸说了,你把也找了校长,把咱都分到了九班。昨天咱成一个小组的时候,我就想着办个生日会,也让她能开心点儿。” 两个人慢慢地往前挪:“我昨天看陆昭情绪还行,但是她的心应该不在生日上,要不然她对周围人生日记得那么牢,一细想就会发现不对劲儿。” 沈铮云皱了下眉头、挑眉看了看徐来:“没想到你这么细心呢”,又好像想到了什么,“你该不会是暗恋陆昭吧?!” 徐来毫不客气地把伞击向沈铮云的伞:“说什么呢!我这是正常的朋友间的关心好不好,你俩从小班开始,同学都11年了,你才最应该暗恋陆昭吧。” 沈铮云无语,大步往前走。 徐来也大步追上来:“不过说真的,我都不太敢在陆昭面前提父母。昨天说话的时候,不得已的时候都说得是家人如何如何,一点儿都没敢提爸妈。” 沈铮云点点头:“我也是。” 正说着就进了教学楼,合上伞上楼,边走边整理。到教室后,把伞夹在同桌的两张桌子之间,让雨水自然的滴下去。 孟泽天已经坐在座位上开始预习了,徐来把孟泽天戳了过来,又给他讲了一遍轮流当同桌的事儿。 孟泽天:…… “你怎么这么啰嗦,这不都是说好的事儿了吗?” 徐来正准备反击,抬头看见了整理好伞的陆昭跨着前门走进来,随即热情地招了招手。 陆昭带着探究的眼神儿走了过来,放下书包坐到了位置上:“怎么了?” 徐来热情地答到:“咱们一周一换同桌的事儿,就从下周一开始吧,逆时针轮换,下周就是我和沈铮云,孟泽天和陆昭。” “行了,就不耽误咱们组进步了。新学期新气象,大家学习吧!” 开学初的课没有很多,老师基本都是讲个课程梗概和起始,加上班里的同学基本都在暑假里提前学了相关课程,所以跟上老师的课也没有很吃力。 秋雨断断续续的下了好几天,把整个城市洗刷了一遍又一遍,雨后的空气也变的清新起来。有了两周的试用期后,班里也重新选举了班干部,大家的意向和选举结果和代理时期相比变化不大。 到了九月中旬,学校的重头戏变成了筹备九月底的国庆歌咏比赛。有了孟泽天、程婷萱和陆昭前期的讨论准备,班里的自选歌曲的选择准备也进行的很顺利,学校把每天下午最后一节自习课的时间腾出来,供各班练歌。 按照规定,必唱曲目是附中的校歌,九班的选唱曲目是《歌唱祖国》。 作为班长的孟泽天由于身高略高于程婷萱,当了指挥。 班里许多女生都已经开始窜个子了,反复比较了队形之后,为了协调好看,班主任就把其余45个人按照身高,左边男生、右边女生、高个儿站中间排了位置。陆昭是女生中个子最高的,徐来是男生里最高的,他俩就理所当然地被安排到了最后一排的最中间,徐来的另一边站着沈铮云。 5. 新生 说是全校的歌咏比赛,但是由于初三和高三都要备战中高考,所以实际只有四个年级参加,大家齐聚艺术楼的阶梯音乐教室——预约不到教室的班级就去操场的边的台阶看台或者教学楼架空的一楼练习。 初一的教学楼离艺术楼太远,九班又在三楼,所以第一周就多在一楼练习,只有周二、周四下午第三节课是体育课的时候才在操场看台上练习。 练歌的间歇时,大家都转来转去的和左邻右舍聊天。孟泽天往往是在这短暂的3分钟里和班主任讨论需要改进的地方,很少去最后一排聊天。所以场面基本就是徐来和孟泽天凑在一起聊得热火朝天,陆昭则站在一旁发呆。 周围的女生也找过陆昭聊天,但是她每次都三言两语的答复了,加上刚刚开学,也没有很熟,所以周围的同学们也就不太找她聊天了。徐来倒是也找过几次话题,但是也没有过多的唤醒陆昭的聊天热情。 周四的时候,歌已经练的差不多了,九班就提前预约了周五的音乐教室的使用权,打算在音乐教室的设备的配合下,更好的练习。 周四下午第四节课结束之后,班主任没有像以往一样直接宣布解散放学,而是让大家安静,说了周五早上会有新同学转学到班级的事:“咱们班就只有孟泽天的小组是四个人,明天转来的同学就加入孟泽天的小组了,”班主任看向孟泽天,“你们组明天早上去仓库里搬张桌子和椅子,放在你们组后面那排。” 孟泽天点点头:“老师,那同学的桌布也要领吗?” “桌布不用,她已经和校服一起领了。你们辛苦一下,早读之前把桌子椅子搬了就行。” “大家今天练的不错,咱们明天下午去音乐教室练习。大家回家吧。” “老师再见——”九班人立即解散,去墙边寻找放在地上的书包。 四人走到了最后,在讨论这件事—— 徐来随意的把书包单边背着,率先开口:“你们说,什么样的人会在新初一开学三周的时候转学,早几天不就能正常入学了?何必横插一脚。而且还能转到附中来。” 和徐来勾肩搭背的沈铮云不是很在意的回答:“别人我不知道,但是徐来你肯定能做到这种刚开学十多天就突然转进附中的事情。” 徐来:…… “少来,我可是规规矩矩考试进来的,”徐来把头扭向孟泽天,“咱仨明天是要早到一会儿吗?” 规矩的走在旁边的孟泽天看着两人的勾肩搭背,也走过去搭上了:“比平时来的早一些吧,我感觉新同学没准儿早读之前就到了,按照安老师的严格程度,什么都不能耽误咱的早读。” 徐来表示赞同:“行,那我就尽力做到明早儿刚开门就到校。陆昭明天还是按自己的时间到校吧,搬东西也用不上那么多人。” 一直在静静倾听的陆昭闻言:“我明天也早到一会儿吧,我哥要是出门晚了,没准儿会踩玲进学校。” 孟泽天:“行。那明天早上,希望各位和我一起开教室门。” 学生时代的周五总是最令人期待的,不仅是一周的繁重学习将要结束,也要迎来短暂的调整节奏的周末。 九月开学的第三个周五就有学生转学,总是一件不太寻常的事情。这也是九班人开学以来的最大新闻。 早早到了学校后,三位男生按照前一天的安排把桌椅搬了回来,放在了后排。九班是从门到窗,按顺序每个组每周左右换一次位置,刚开学的时候在后门边儿的朝梦云来也就换到了从门边儿数的第三组。 离早读打铃还有三分钟的时候,班里的人基本到齐了,班主任领了位比自己还高些的女生从前门进来了。 拍手示意吵嚷的班级安静,班主任安老师把这个陌生的面孔介绍给大家:“这位是新转来我们班的同学,江子禾。江子禾,你给大家做一下自我介绍。” 穿着校服、背着个运动款双肩包的短发女生抿了一下嘴,朝大家微笑一下,开始了自我介绍:“大家好,我叫江子禾。希望可以和大家一起学习、共同进步。” 介绍完后,安老师把江子禾安排到了最后一排的位置上时,早读的铃声也响了,九班就像往常一样,在语文课代表的组织下,开始了自由语文背诵。 早读结束之后,徐来从倒数第二排蹿到了最后一排,不知道和江子禾说了些什么,就拿着自己的书包和桌布,与江子禾换了位置。江子禾就和陆昭当了同桌,徐来单独坐到了最后一排。 6. 熟悉 座位刚换好,程萱婷来到江子禾的位置,介绍了一下班级的其他情况,就上课了。 第一节课结束后,陆昭简单地和江子禾介绍了一下组里的其他三个人,补充说明了学校的一些隐形要求。 上完两节课后的大课间做课间操的时候,陆昭主动往后挪了一个位置,让身高差不多的江子禾站在了倒数第二排。每个班都是男生一列、女生一列,所以旁边刚好就是沈铮云、孟泽天和徐来三个人。 听见拿着话筒的老师宣布解散,徐来立即张罗着把大家留了下来,等了几十秒,周围人都走的差不多后,徐来才开始说话:“我突然想起来了,江子禾,你是不是住中海国际?” 其他三个人立即望向江子禾。 江子禾正双手插兜,冷不丁的被点名:“啊,是。我住你家后面那栋楼,今天早上我在你后面出的小区门。” “我说呢,今早儿恍惚从后视镜里看见一个校服的身影。这可真好,他们仨家离得近,住一起,以后公交地铁回家的时候,我也不再是孤独一人了,”徐来边说便往带着沈铮云往学校的小卖部走,“我俩去趟小卖部买水,有什么需要带的?” 得到否定的答案后,二人就加快了脚步去了小卖部。 孟泽天和陆昭、江子禾一起往教室走着,孟泽天询问了江子禾有没有大提琴、小提琴或者钢琴之类的特长。因为歌咏比赛的队形已经排好了,能不改变现在的队形是最好,加了乐器对于比赛也是一种锦上添花。 江子禾从小开始学钢琴,表示自己愿意一试。 谈完歌咏比赛的事情,陆昭又想起来还没给江子禾说过同桌一周一换的事情。孟泽天接过话茬开始吐槽:“这个制度是徐来提出来的,我一直觉得怪怪的——他当初说的要和每个人都当同桌,但是其实对角线的人一直都成不了同桌。” 陆昭“啊”了一声:“我还想着,怎么这星期又和他成同桌了,本来以为这周同桌是沈铮云。” 又转向江子禾,补充了一句:“我和沈铮云从小是我同学,孟泽天和徐来是隔壁班的,我们可能会稍微熟一点,希望你不要介意。” 江子禾腼腆一笑:“没有没有,转学第一天你们就这么热情。之前我确实有点小忐忑,害怕融入不好,但是运气真好,进了咱们班,被分到了咱们组。” “对了,我听说每个组都有自己的名字是吗?咱们组叫什么?” “朝梦云来。是我们四个人的名字各取一个字组成的,今天回去就把你拉到我们的群里,我们趁着周末好好商量商量。”孟泽天说。 这是自父母走后,陆昭说话最多的一天。她原本打算不开口,在旁边听着就行,但或许是江子禾的笑容很有感染力,和人说话的时候的总是很真诚地看着对方的眼睛,声音轻轻的,便忍不住多说了几句。 下午排练之前,孟泽天给安老师说了可以让江子禾钢琴伴奏的事儿,合练了几遍,效果越来越好,就定了江子禾钢琴伴奏的演出形式。 排练结束之后,在徐来的张罗下,五个人去了学校边儿上的快餐店大快朵颐了一顿,来庆祝江子禾的入组,这也是五个人友谊的开始。 对于徐来来说,张罗这次聚餐是他一贯的作风;对于沈铮云和孟泽天来说,这是响应徐来的提议的一个礼貌;而对于陆昭来说,这是她逐渐走出阴霾、真正开始被朋友治愈的开始。 聚餐结束之后,住中海的两人步行走了,其他三个人也是一起走回了家。 回了家之后,陆昭从书包里拿出江子禾下午的时候悄悄送给她的一个举着加油的小熊猫,把它摆到了书桌上,小小的熊猫竖着双臂、憨态可掬。校服还穿在身上的陆昭看着小熊猫笑了笑,拿出了手机,又从文具盒里找出写的有手机号码的纸条,按了多次按键之后,给江子禾发了一条短信:“谢谢你的熊猫,很可爱^0^” 周六下午写完作业之后,陆昭按照小学时养成的习惯,打开了电脑,登录上□□,通过了江子禾发来的好友申请。 江子禾也正好在上网,就去陆昭的空间里逛了一圈,发现了陆昭参加拉丁舞比赛的照片。江子禾兴致勃勃地问了陆昭关于拉丁舞学校的事情,正好陆昭暑假时候买的课在家里出变故之后就没有去过,顺延到了秋天,就约了江子禾周日去一起去舞蹈学校看看。 陆昭也说不上来为什么对江子禾的亲近过程如此快,而且明明打开电脑的主要事情是为了制作语文课前演讲的PPT的,却不知不觉和江子禾聊了很久。 7. 治愈 拉丁舞的课是早上,陆昭和江子禾约好了在学校门口见面,再坐地铁去舞蹈学校,二人运气不错,所乘车厢的人还挺少。 上次去舞蹈学校的时候,陆昭还是父母开着车送去的。如今…… 陆昭看了看地铁窗户上映出来的自己和江子禾,在心里笑了一下,继续和江子禾聊起小时候学习拉丁舞、参加拉丁舞比赛的经历。 到了舞蹈学校,陆昭把江子禾介绍给了老师,略微了解了江子禾的能力后,老师安排江子禾在陆昭学习的教室里旁听。 两个小时的课很快就结束了,江子禾体验之后觉得不错,立即去前台交了20次课程的钱。在前台负责收银考勤的是一位热情的阿姨,给江子禾写完票据后,她赞许的看着面前的两位少女:“你们真的是长大了,陆昭原来每次都是爸妈来交费,现在都是自己交了,真的是长大了。” 陆昭一下就愣住了,突然发现江子禾在看自己,随即换上笑容,给阿姨点了点头。 提前给家里打了招呼,陆昭和江子禾离开舞蹈学校后就顺路走去了一家米粉店,打算吃螺蛳粉。 都点了微辣的螺蛳粉,两人找了一个空着的桌子坐下。江子禾双手托腮,眼睛转了一圈,看了看环境:“我最开始学拉丁的时候,是我爸妈一起去交的钱。后来是我爸或者我妈去交钱,后来就是我自己去交钱了。我爸妈离婚了,所以我才从丰元转学来京平。” “本来都说好让我在丰元上完初中的,可我爸妈都很忙,没人管我,愣是在我刚开学的时候转了学。让在京平的姥姥姥爷管我。” 陆昭吸了一口进店之前在隔壁店里买的柠檬水:“我也是跟着姥姥姥爷,还有表哥和弟弟,住在一起。” 江子禾也吸了一口柠檬水:“我妈又再婚了,生了一对双胞胎弟弟,我之前每年暑假都来京平住一个月,就和他俩住一家。” 陆昭眼睛亮了一下:“双胞胎?!长得像吗?” 江子禾蹙眉眯眼:“他俩?小时候挺像的,现在好像长得没那么像了。” 江子禾突然想到了什么,兴奋地拍了下大腿:“对了!国庆的时候我过生日,你们来我家,我给你看他们的照片。” 又吸了一口柠檬水:“我妈当初也不说把我也生成双胞胎,我家里都没有年龄相仿的姐姐妹妹。我还挺羡慕他俩能一起长大。” “你的生日是哪一天呀?”陆昭边问边伸手去筷子筒里取了两双筷子。 江子禾接过陆昭递来的筷子:“10月5日。正好今年还是假期,能有时间过,听说初二的国庆只有前4天放假,初三只放前两天了。” 陆昭无意识地咬着柠檬水的吸管:“我表哥说是这样的,高一、高二的时候也是只放前三天,高三就只有国庆当天放假了。丰元的学校也是这样吗?” “嗯,应该是的吧,感觉现在的学校都差不太多。不过我也不太知道是放几天,我家只有我和我哥是在丰元长大的,但是他比我大九岁,我的学校和他上学的时候有很大不同了。”正好螺蛳粉端了上来,陆昭和江子禾拆了筷子外的塑料袋,把粉上面干的腐竹压进了汤里,左手拿勺、右手拿筷,开始吃了起来。 吃完之后,两个人坐地铁又回到了学校门。陆昭带着江子禾去了学校附近的书店和文具店,江子禾买了些缺的东西,二人就各回各家了。 回到家里,陆昭午睡了一小会儿,醒来之后,把这周还剩的自己规定的学习任务完成之后,练了会儿字帖后,拿出了还没看完的《明朝那些事儿》。 看了不知道多久,终于读完了洪武大帝,陆昭就把书装进了书包里,准备周一的时候还给徐来。陆昭没有开灯,看着窗户外的天一点一点的黑下去,突然有点想哭,她挺想父母的。今天和江子禾出去时不知不觉就聊了好多,黄昏时分她才发现之所以她能和才认识两天的同学一起出门,是因为江子禾有时候讲话的时候很像母亲——她们都是很热情的分享自己生活中有趣的事情,母亲也时不时的会拿一两个像举手熊猫一样的小摆件回家来增添生活的气息。 似乎一切都在向好的方向走,和熟悉的多年好友在一个小组,突然转学来的女生也和自己有相同的爱好,气场相投、聊得来。 “咚咚——”闭着的房门传来两声敲门,接着传来了弟弟陆冕的声音,“姐姐,出来吃晚饭了。” 陆昭停止了盯着举手熊猫发呆的行为:“来了。”起身走出了房间。 过渡 已经是九月下旬,在不下雨出太阳的日子里,高温会重新席卷而来,但是早晚的温差挺大,所以大家还是老老实实地在早上把秋季校服穿在夏季短袖的外面。学校附近的路上,都是深蓝色和白色往学校赶。 因为乔之远每次走的太晚,和乔之远踩点儿上了几次学之后,陆昭就自己走了。学校离得五个人住的地方都不远,晴天的时候大家基本都是步行,只有下雨天的时候因为学校门口的路积水太多,才会被家人开车送着去上学。 陆昭每天上学的路线都很固定,出了湖畔锦城的北门后直接过马路就是孟泽天住的书香溪地的南门,沈铮云家所在的林海城的大门就在西边,因此经常会在路上碰见步行去学校的沈铮云,偶尔出门早一点的时候才会和孟泽天同行。 陆昭和他俩的共同语言都不多,通常情况下,为了不让冷场尴尬,沈铮云会努力的找话题;孟泽天则和陆昭聊一聊学习和班委的工作,就到学校了。其他独自一人的时候,陆昭会拿着抄着单词或者古诗词的本子,边走边默背。 周一早上,陆昭刚出了小区门过了马路到了书香溪地的门口后向东走,就遇见了从后面来的沈铮云,陆昭便把拿在手里的小本子收进了上衣口袋里。互相打了招呼,两个人又沉默了一阵后,沈铮云努力的找了个话题:“这周是不是徐来和江子禾坐同桌?” 按照之前的约定,这周小组内又开始“S”形换位置,所以沈铮云成了最后一排单独坐的人,江子禾坐在陆昭后面,孟泽天和陆昭成了同桌。 陆昭:“嗯,对。” 沈铮云:“……” “欸,你是不是和江子禾周日的时候出去了?我昨天好像看见你们俩在一家米粉店里了。” 陆昭把一缕头发放到了耳后:“对,我们昨天去了舞蹈学校。” 沈铮云:“这样啊,那你们是要加舞蹈社团吗?听说国庆之后的第一周学校的各个社团要举行纳新活动。” 陆昭:“没想好,到时候看吧。不知道附中是不是和东阳小学一样,社团活动都是做做样子,还是主要抓学习,老师不支持大家参加社团活动。” 沈铮云挠挠脑袋,又想到了一个话题:“你这学期还去上课外的英语班吗?我听说有个老师教的不错,就在小学那家补课班的隔壁,离这边也不远。” 尽量走在树下、连早上的太阳都不愿被晒到的陆昭:“这学期应该先不补课吧,看看月考成绩再说吧。” 沈铮云又伸手挠了脑袋:“也是,这学期课太多了,要是都补了,没准儿顾不过来正常的学习任务了。” …… 幸好学校离得近,很快就到了,要不然这天越聊越尬,再多相遇几次,沈铮云后脑勺的头发就要被挠没了。 在校门口的时候遇见了另一个方向来的江子禾,江子禾热情地招了招手,走了过来。江子禾加入同行,一扫略微尬尴的气氛,江子禾和陆昭在热情的聊起来,沈铮云默默走在一边听着她俩的对话。 到了教室,放好书包,把桌布铺好,拿出文具和课本后,升旗仪式的铃声就响了,大家便匆匆跑去了田径场。 升旗仪式之后,负责老师在晨会上宣布了国庆的放假时间——30号刚好是中秋节,连着国庆一共放八天假。接着又宣布了歌咏比赛的相关事宜——比赛在29号周六进行,高一、高二一共24个班在体育馆比,初一、初二各有20个班,就以年级为单位分别在艺术楼的一楼和二楼的大音乐厅比赛。原本要上课的周六上午停课,各班按照周四的抽签顺序去彩排走台试音。社团纳新活动提前到了29号,不彩排的其他时间都可以去田径场参加纳新活动。 周二下午体育课之后,九班就直接留在了田径场边,在看台上练习。江子禾的钢琴在田径场也没法儿练,她就辅助安老师播放伴奏带,和纠正陆续加进去的动作之类的细节。 江子禾站在最中间,怎么看最后一排都不顺眼,安老师顺着江子禾的目光看过去:“徐来,你和沈铮云换一下位置。” 陆昭往右边看了看正在换位置的徐来和沈铮云,目光往下挪了一下——沈铮云在体育课上传的篮球鞋还没换,所以比徐来高了不少。 站好之后,沈铮云左边传来了若有若无的香味,和自己身上运动后的的汗味对比明显。 沈铮云心里很是疑惑,明明体育课的时候女生们也在运动,怎么这么不一样呢? …… 伴奏又开始放了,最后一遍,练完就放学!沈铮云又开始专注的投入排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