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书渣妈带娃嫁总裁》 1. 新身份 “嗡嗡嗡……”耳边不断的震动声音把程晗吵醒，她眼睛眯开了一条细缝，从枕头底下把手机巴拉出来：“喂……” 一道急切的女声闯进耳膜：“晗晗晗晗，省考出成绩了！你快去查查分！” 原本迷迷糊糊、困的连眼睛都睁不开的程晗一个激灵坐了起来，睡意全无。下意识地抬手看了看腕表，半夜十一点半。她把手机开了免提，退出通话页面，转而去登录分数查询的网址，一边操作手机一边问对面的人：“你查完分了？考得怎么样？” 女生的声音里难掩兴奋：“查了查了，我考了我们岗位第一，135.8分。明天去报个面试班，准备面试去。” 程晗的心跳飞快，震的她觉得自己心脏都有点绞痛了。她输入了自己的身份证号，点击了“登录”按钮。 零点几秒之后，分数查询页面打开，程晗长长舒了口气。对面女生忙问：“查到了吗？怎么样怎么样，进面了没？” 程晗看着最下方“进入资格审查”几个字，心跳仍然有点失序，但心情却奇异地飞扬起来：“进了，143.2分，岗位第二，进面了。” “哇，这么高分！太好了！咱俩终于进面了，太不容易了。” 是啊，太不容易了。程晗在心中也默默感叹了一句。 她们俩是大学同学，一个专业的，特别冷特别冷的专业，大家基本上都是毕业即失业、要么就转业的一个结局。 迫于现实的无奈，程晗从大四开始就准备考公，但是一直没进面——没办法，他们这个专业实在太冷门了，她每次都只能报三不限岗位，最离谱的一次招一人岗位竟然有九千八百多人报名，名副其实的万人坑。 迄今为止，她已经考过了三次省考一次国考两次次事业编，这是她第一次进面。 冷门专业考公人的心酸——明明分数很高，但奈何就是踏不进面试的门槛。 不过这次终于有了翻身的机会了。 程晗和同学商量了一下报面试班的事情，然后挂了电话重新躺下。这会已经过了零点了，但在分数的喜悦冲击下，程晗还是睡不着觉。 虽然还没有上岸，但是上岸后的幸福美好生活已经在她脑海中拉开了序幕。 每□□九晚五的规律工作，下了班可以去健身房撸铁，周末双休，可以安安心心睡到自然醒，然后出去逛街、美容、看电影、吃好吃的，或者搞点副业。 她再也不用每天起早贪黑刷一套一套行测卷子、做一沓一沓的申论试题了，她再也不用把每个周末都用在刷题与复盘上面了。她终于可以好好享受一下生活了。 未来，真的是太美好了——她想象中的。 程晗就在她对未来美妙的幻想中慢慢陷入了睡梦，梦里还是一片灿烂花海。 等她再次醒来，灿烂花海就秒变成了昏暗嘈杂。 程晗迷迷瞪瞪地看了看周遭，不明白自己怎么忽然从自己精心布置、温馨舒适的家里转移到了这里。 这里估计是一个酒吧，灯光十分昏暗，有红蓝相间的射灯灯光打下来，像是在每个人的脸上都涂抹了一层油彩。台上有人在放歌，摇滚，声音大的仿佛把桌上的玻璃杯给震起来了——哦，已经把杯中果汁震出了一道一道波澜了。 程晗所在的卡座还有几个人，三男三女，一看就是小情侣，一对一对腻在一起，或搂或抱或贴脸或亲吻，不知道他们说了什么，几个人哄然大笑起来。 程晗往椅背上一靠，闭上眼睛想：这梦还挺真实的。 一道机械合成的电子音忽然从她脑袋里响起：“宿主你好，我是系统007，您已进入‘天降抵过青梅’的替身小说中，在本世界中，您的身份为白月光的母亲，您的任务是拯救被虐身虐心的白月光。” 程晗：嗯？这是什么鬼？ 系统：“宿主，我是系统007。”不是鬼。 耳畔依然是让人耳膜鼓胀的摇滚声音与众人嘈嘈杂杂的说话声，程晗再次睁开眼睛，眼前还是那三对恨不得黏在对方身上的三对小情侣。 程晗冷静地端起杯子，将杯中的橙汁一饮而尽，然后默默问道：“系统，我还能回我的世界吗？怎么才能回去？”历经三年才拿到的一个公务员进面名额，怎么就被拉到这个什么鬼世界来了？ 系统：“很抱歉宿主，这个问题不在我的权限范围内。” 程晗：“那我现在是谁？白月光呢？” 系统：“您现在的名字叫程晗，是T大大四毕业生，现在在酒吧，参与你们宿舍毕业庆祝活动。白月光还没出现。” 程晗：“你刚刚说什么来着？我的任务是拯救白月光对吧？既然白月光还没出现，你提前把我拉进来干什么，冲业绩吗？” 系统：“宿主进入本世界完全符合时间线要求。” 程晗：行吧，随便你吧。不能回去考公，没心情没精力没兴趣。 她顺手又拿起桌上橙汁喝了一口。身边的女生往她这凑了凑：“喝果汁多没意思，喝酒喝酒。”说着就往她手里塞酒杯。 程晗不爱喝酒，但是这会她觉得自己需要酒精来麻痹一下脑神经，接了杯子抿了一口，入口柔和微甜，倒是不难喝。 女生笑眯眯地看着她喝酒：“晗晗你跟韩成泽怎么样了啊？韩成泽答应你了吗？” 韩成泽又是谁？不过这不妨碍她的回答：“还能怎么样，还是那样呗。” 女生说：“我看韩成泽就是嘴硬，其实他也喜欢你，你这么漂亮，他怎么可能不喜欢你呢？你再坚持坚持，一定能追到他的。” 程晗觉得这话有点没道理。虽然她没谈过恋爱，但是她知道一句俗话叫做：男追女隔座山，女追男隔层纱。追男人嘛，随便追追就行，他对你有意思自然会答应；对你没意思，你再怎么追最后也落不到好结局。 程晗笑笑，没有说话。 女生又给她倒了杯酒，跟她碰杯：“为了你和韩成泽即将到来的好消息，干杯！” 程晗又把酒喝了，大概是喝的有点急，她觉得有点头晕，撑了撑脑袋。 见状，女生和卡座里其他几人对视了一眼，大家眼中都是即将看到好戏的幸灾乐祸。 程晗头晕的越来越厉害，这种晕眩来的突然又霸道，让她心中生了点不妙来。她默默问系统：“系统，这是怎么回事？” 系统一板一眼答道：“宿主，您喝的酒水及果汁里面都放有不良药物。检测到宿主身体中去甲肾上腺素、多巴胺、5-羟色胺均在高速分泌，判定药效已经发作。” 程晗心塞：“那你怎么不提前告诉我里面下药了？”她是真没想到，同学兼舍友竟然还会给自己下药。她以前的同学圈子单纯又干净，让她潜意识就对这里的几个人移了情、放了心。 系统：“因为白月光就是今晚出现的。” 药效让程晗的脑袋有点迷糊，顿了一会才反应过来系统的意思：“所以他们下的是春.药？” “通俗来讲，是的。” 程晗立即去摸包找手机，这会正是天热的时候，原主就穿了一条吊带连衣裙，随身物品都放在包包里了。 这会药效已经开始发作，她觉得自己身上烫的都可以煎鸡蛋了，心跳又快又急，眼前阵阵发黑，摸了好半天才掏出手机，抖着手去拨110。 另一个舍友眼疾手快地夺了手机重新给她塞进包里，脸上恶意的笑容再也抑制不住：“程晗，你这么爱勾引别人的男朋友不就是想□□吗，今天姐妹们就成全你。” 她冲其他几人使了个眼色，几个女生架着程晗往楼上走，三个男生跟在她们身后。程晗迷迷糊糊间还感觉到有人在偷偷摸自己屁股，恶心的恨不能踹他一脚。 只可惜此刻她是真的有心无力。哪怕被三个女生架着，她浑身依然软的跟没有骨头一样，一直往地上溜。 女生到底力气小，又要架着人上楼，走了一半就没力气了。她们的男朋友连忙积极表态道：“宝贝你休息一下，我们把她给抬上去。” 这里到底是公共场合，她们不敢在这逗留，怕被人发现端倪，只好将程晗交给了几个男生，还不忘警告道：“你们可别有什么坏心思，不然饶不了你们。” 男生嘿嘿嘿直乐，俩人架起程晗的胳膊、另一人殿后就往楼上走去。一路上三个人小动作不断，一直偷偷摸程晗。程晗在心里把这几个人连着系统骂了个狗血淋头，身体却在药效的催发下越发绵软无力。 几个女生开了房门，让男生把程晗送进去，然后把房间号给一个一直追程晗、但被程晗私底下骂他“癞蛤蟆想吃天鹅肉”的男生发了过去，让他过来照顾程晗。 他们事前都已经计划好了，这个男生就在附近，接了消息来酒吧不过十分钟的时间。到时候一看自己一直追的美女衣衫不整、身娇体软，自然是一夜无眠。 就在他们几人离开之后，一个女人也扶着一个男人上了楼。女人化着精致的妆容，动作神态也十分娴静，但她扶着男人的手却紧张地渗出了一层细细的冷汗。 她好不容易寻到了机会算计了这个男人，今晚一定要成功，为了自己，也为了她的家族。 她的家族日渐落没，倘若能和林氏集团的总裁林锐联姻，或许就能重现曾经的荣光。 她的父母热切期盼着她能够让林锐娶她，但是林锐对她一直不冷不热的，她也只好出此下策了。 她特意挑了环境嘈杂的酒吧，就为了能给他下药。她也在医院监测过了，这两天就是她的排卵期。只要今晚他们能够在一起，那她就有很大的几率怀孕。而怀孕后，凭借孩子和她家的力量，她有八成几率能够嫁给林锐。 女人抬头看了林锐一眼，扶着他的手不由加了点力气。 更何况，这个男人的确出众，不管是样貌、能力还是家世背景，嫁给他，不亏。 走到一个虚掩的房门处，林锐忽然一抬胳膊挣开了女人的手，在女人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直接进入房间，一把把门反锁上了。 林锐的喘息略显粗重，他一边往屋里走一边拿出手机，想要给自己的助理打电话，忽然嗅到了一股浓郁的香水味。 2. 天黑啦 林锐一向不喜欢这种浓郁的香味，可是在这昏昏暗暗的狭窄房间中，在他被下了药强忍勃发欲望的情况下，这股浓郁的香水味仿佛带来了一种隐秘而又肮脏的诱惑。 他的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在这诱惑之下忍不住向床边走了两步，又在强硬的理性压制下停了下来。 他的眼睛渐渐适应了屋里昏暗的光线，也看清了床上的人。 他认出了那人。 是个年轻女生，穿着极其性感的丝绸吊带连衣裙，面容却是一脸无辜清纯的模样，这样的反差感向来很吸引男性。 林锐在这个酒吧等待别人赴约的时候，这个女生凑到他身边搭讪，言语间勾人的味道十分明显。 她微微仰起头来，露出自己最漂亮的角度，眼巴巴看着林锐，软着声音问：“哥哥，我和舍友第一次来酒吧——我们来庆祝毕业——我们什么都不知道，你能推荐我们一款适合女生喝的酒吗？” 林锐瞄了她一眼，淡淡道：“我对酒水不熟，你去问别人吧。” 程晗怎么可能走，整个酒吧就林锐气质最贵气，看上去甚至比韩成泽还要贵气，就他身上的这件衬衫，都是她只在网络上看到过的奢侈牌子，如果能搭上这个人…… 程晗一边眼热心动地想着，一边又往林锐身边凑了凑，似乎不经意地用胸部蹭了林锐的胳膊一下，用恰如其分的亲昵口吻道：“哥哥就一个人吗？不如跟我们坐一起吧，人多还热闹些。” 林锐的脸色略冷，他身高本来就高，又坐在高脚凳上，居高临下地看过来，带着摄人的气压。 程晗在他的目光之下有点胆怯，将身子悄悄向后移了移，笑容软绵绵的像个小白兔：“哥哥不喜欢热闹嘛？” 林锐收回目光：“不喜欢。” 程晗委委屈屈地咬了咬嘴唇：“那好吧。”忽然又像是想起了什么，眼睛亮了起来，从手包里拿出笔纸，把自己的名字和电话写了下来，推到林锐面前，“哥哥，我叫程晗，这是我的电话。很高兴认识哥哥。”说完转身小跑着离开了。 她也不知道留了电话有用没用，但总归要试一试，男人嘛，总会有败给欲望的时候。 程晗长得好看，身材也好，她就想利用自己的美貌和青春换取一个长期饭票，那个饭票自然是越有钱越好。在学校里她看上了韩成泽，一个非常有名的富二代，家里有好几个企业。可惜韩成泽对她有好感，但好感有限，二人还没成为情侣。 不过她也没把全部筹码都放在韩成泽身上，对其他向她献殷勤的男生也都是若即若离的暧昧态度，一起吃个饭、一起出去玩、接受对方送的贵重礼物，但对双方关系不会明确表示。 她对所有男生都保持着一种似近似远的暧昧距离，包括三位舍友的男朋友。 男人嘛，有美女时不时亲近你一下，总会心驰荡漾的，觉得自己魅力无限，忍不住就想偷个腥。结果等真想偷腥了，美女又不答应了。 当然不答应了，她只是钓着这些人而已，真正想让他上钩的人现在只有韩成泽一人而已。如果最终钓不上来韩成泽，她就在剩余的男人里面挑一个。 当然，如果是今晚酒吧的这个男人，她也是愿意的。 而程晗这种广撒网的海王行为，也让三位舍友十分不高兴，尤其是她还经常当着她们的面勾搭自己男朋友，更是忍不下这口气。 三人拉了一个小群，经常在群里吐槽程晗，吐槽着吐槽着，对程晗的厌恶就越积越深，直到她们再也忍不了程晗，就生出了一个恶意满满的计划。 把程晗扔在了酒吧，她的一位舍友笑嘻嘻说：“幸亏程晗今天穿了那条连衣裙，小董同学见了一定会忍不住扑上去的。” 另一个舍友说：“哼，便宜她了，小董可是爱她爱的不行了，就是可惜他家没钱，程晗一直看不上他。对了，你知道她今天穿的那条连衣裙哪来的吗？” “咦，不是新裙子吗？她不经常买了新衣服穿几天就七天无理由退货吗？” “那还真不是，这条裙子是她租的，早几天咱们说要来酒吧庆祝的时候，她就偷偷去租裙子租包包了，你没见她今天拿的包包也是大牌嘛。” “我还以为那是假包呢，她可真是又虚荣又不要脸，之前我妈给我买了串卡地亚的项链，她还拍了照当自己的项链传到小绿书上呢。” 几个女生各自挽着自己男朋友的胳膊，边走边吐槽。在她们看不见的地方，几个男生互相看了一眼，都露出了猥琐又下流的笑容来。 而酒吧三楼的某个房间中，林锐克制地停下了脚步，然而床上人的身影还是猛然跃入了他的眼中，让他的腹部猛然紧绷。 床上人穿着一件轻薄的丝绸吊带连衣裙，仿若无物地勾勒出那人玲珑的曲线。裙子是淡淡的丁香紫色，衬着女人雪白细腻的皮肤，看上去可口的让人想咬上一口。 更何况此刻，那女人似乎有点不适，迷迷糊糊地在床上蹭来扭曲，把裙摆都蹭了上去，露出两条纤长匀称的腿来。她还发出若有若无的□□声，更是撩人的不行。 林锐下颌线紧了紧，他闭上眼睛，强迫自己转了个身，想要继续拨助理的电话。但耳畔的声音似乎在他脑中无限放大，女人细碎的□□声、身体与床单摩擦的声音，甚至连裙子翻动的声音，都清晰地刻入他的耳中。 不看着女人，原本就已经难以抑制的欲望却似乎更加猛烈了。 林锐忍的后背已经冒了一层汗，鼻端的喘息热烫得吓人。他手里紧紧握着手机，却根本分不出一丝一毫的注意力给它。 王小姐给他下的药，似乎被这个他不记得名字的女人给完全激发出来了。 林锐根本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走到床边的，等再回过神的时候，自己已经俯下了身体，张开双臂做出了想要拥抱的动作。 他再度狠狠咬了咬牙，正想抽身而去，身下的女人却似乎被他惊醒，睁开一双水润双眸看了他一眼，两条纤细腻白的胳膊缠上了林锐的肩背，将他往自己身上一拉。 温香软玉撞了个满怀。 “啪”的一声，理智那条摇摇欲坠的弦彻底断了。任林锐再好的自制力也忍不下去了。 男人和女人的衣服纠缠在了一起，像是散落满地的欲望。 这一夜，过得混乱又热烈。 第二天直到日上三竿，林锐才醒过来，看着身边还在酣睡的女人，他有点头疼。 昨晚的记忆重回大脑，他清楚地记得，在开始的时候，女人推拒他，含含糊糊说疼，眉毛都皱成了一团。 他放轻动作穿上了衣服，给乔助理发了条消息，让他带两套衣服送到这个酒吧来。 结果乔助理还没到，程晗先醒了，她瞅了一眼地上的裙子，道：“劳驾，帮我把裙子拿过来。” 林锐捡起裙子递了过去，丝绸柔软细腻的手感让他不由想到昨晚抚摸女人肌肤时候的感觉。 程晗躲在被子里面把裙子穿上，下床的一瞬间腿软了一下，差点摔到地上去。她撑着床站直身体，缓了一下才迈步走向卫生间。 林锐从她虚软的脚步和被撕坏的裙摆处收回了目光。 解决了生理问题后，程晗洗了把脸，这才看向镜子中的那张脸。毫无疑问，这是一张很漂亮的容貌，标准的鹅蛋脸，柳眉杏眼唇红齿白，还有一头如瀑黑长直，清纯又漂亮。 哦，对了，身材也相当不错，差不多一米七的身高，纤细又修长，肩膀胸前还残留着多且深的点点红痕，惹人遐思。 程晗叫系统：“所以说，外面那人就是白月光她爸？白月光现在在我肚子里？” 系统：“是的宿主。” 程晗琢磨：“那你说，我要是去买个事后避孕药怎么样？这样白月光就不会来到这个世界上，拯救白月光计划从源头解决了问题。所以任务完成，那我能不能回去准备面试了？对了，把我送回原来的时间点，别搞出这里一天那里一年的事来。” 系统无语了一会：“友情建议宿主不要采取过激手段。这个世界是基于白月光产生的，一旦白月光消失，这个世界即会崩塌，宿主也会死亡。”顿了一下，它接着补充，“原世界的宿主本体也会死亡。”所以更不可能去考公务员了。 程晗：“你们这可真是霸王条款，一声不吭拉人做任务，动不动就搞死亡威胁，有没有投诉渠道啊？我可太想投诉你们去了。” 系统：“目前暂未开通投诉功能。” 行吧，想也知道不可能有地方投诉。 外面有敲门声响起，林锐开了门，乔乐乐站在门口，手里拎着俩袋子，把纸袋递了过去：“林总，你要的衣服。” 看到林锐的第一眼，乔乐乐就注意到了他身上皱巴巴的西裤和衬衫，还有脖子那露出来的两道抓痕和几点吻痕，看上去极其火辣，让人忍不住就浮想联翩。 乔乐乐在心中发出一声山路十八弯的“哇~”来，面上却波澜不惊，表情十分自然。 林总这个禁欲系霸总，终于开荤了啊~ 3. 小视频 作为一个工作兼生活助理——尤其是拿着高工资、高绩效、高奖金的助理，乔乐乐还是十分有职业节操的，哪怕他此刻心里八卦的要死，也只能自己跟自己八卦，丝毫不会把这事透露给别人。 也不知道那位小姐是怎么拿下林总的？要知道，自从前年林总把林氏集团稳固下来之后，可是有不少名门世家的小姐对林总投怀送抱，更有很多小明星、小模特对林总大胆示爱，但林总就是能把人给推回去。 乔乐乐不止一次在心中暗暗腹诽，林总难不成是个gay？或者性无能？ 不过这俩猜测都在今天破灭了。 等林锐也换了衣服从卫生间出来，程晗正坐在床边，他特意要乔乐乐买的女士衬衫和裤子，白色衬衫将她脖子上的密密麻麻的吻痕遮住了，她素着一张脸，头发随意散在身后，低头正专注看着手机，从他的角度只能看到她光洁的额头和挺直的鼻梁，可是莫名的，他觉得眼前这人和昨晚跟他搭讪的那人有点不一样。 明明就是同一个人，但就是觉得不一样。 而林锐眼中专注看手机的程晗，刚刚把手机开机，一溜的未接来电和微信消息就闪了进来，来源都是一个叫董越的人——原主给他的备注是“董越穷屌丝”——一直问她是不是还在酒吧，门怎么锁住了，她还好不好之类的。 程晗问道：“系统，这位董越就是昨天那几位舍友小情侣给原主安排的一夜情对象吧？” 系统：“是的。”显而易见。 程晗嗤笑一声：“他们心肠倒是挺好，还特意安排了一个对原主痴情一片的男人。” 系统沉默以对。 程晗也不再理它，翻了一圈手机，发现原主的生活还挺丰富多彩的，微信好友里躺着不少男性友人，分门别类一一备注着相关信息。她在各大社交平台也十分活跃，爱发自拍和名牌东西的照片，每个平台都有点粉丝，不算多也不算少。 最后程晗又打开了她的手机银行，万事通系统007将密码告诉了程晗，程晗顺利看到了里面的余额，然后，她被震了两秒钟才反应过来。 她问：“系统，她就剩这点钱了？”她看原主穿着真丝连衣裙、拎着大牌手包、用着新款手机，怎么也没想到对方银行卡里只剩下不到二百块钱了。 系统：“微信和支付宝里还有余额，加起来差不多五十元。” 程晗：很好，很好，很好。一共二百五，挺贴切的余额。 林锐在离她三步远的地方站定：“昨晚的事，是我冒犯了。你有什么要求都可以提，只要合理，我都会满足你。” 程晗仰头看他，她的整张脸都清晰地暴露在阳光下，不是昨晚精心计算好的最佳角度，却意外的有种坦然明朗的美。她笑了笑：“不用麻烦了，昨晚我也责任。而且这种事嘛，我也很舒服，并不需要你做什么补偿。” 系统适时在她脑海中蹦出几个字：“白月光。” 哦对，现在白月光就在她肚子里了。 程晗想，那这位未来孩子的亲生父亲是不是该出点抚养费？毕竟她现在真的是很穷很穷了。 啊对了，昨天晚上他们俩都喝酒了，还被下了药，这样貌似不适合怀孕吧？ 想到这点，程晗有点走神。 林锐取了张名片在她眼前晃了晃，将她的神思拉了回来：“这是我名片，如果有需要的话，你可以联系我。我先告辞了。”他彬彬有礼地略欠了欠身，转身出了房间。 等两人坐进了车里，林锐道：“王家前几天是不是递了份供货清单来？” 乔乐乐：“是的，现在单子在采购部那里，听采购部部长说，王家这批货质量的确不错，不过价格稍微高了点，他打算往下压压价。” 林锐：“跟他说，压到比市场价低半成，王家不同意那就别签合同，直接推了。” 乔乐乐应了下来，心里琢磨着王家估摸又犯了林总的忌，要不然怎么忽然就针对他们了？要知道，即便价格只压下半成，但那批货单价高总量大，整个算下来王家可会损失不少啊。 车窗外忽然闪过一个眼熟的身影——当然眼熟，他们才分开了不到十分钟——是那个叫程晗的女人，她正在酒吧门口，面前一个男人拉着她的胳膊正关切又急切地说着什么。 林锐的车被司机停到了地下停车场，这会刚上来，恰巧碰到了比他晚一步出来的程晗。 他的目光从那二人拉拉扯扯的身影一晃而过，未做丝毫停留。 那个女人究竟是什么样子的，仅从昨晚搭讪的寥寥数语中，他就已经知道的清清楚楚了。 轻佻，浮躁，虚伪，做作。 所以见到她和异性不清不楚的样子，他并没有觉得太过意外。 如果说真的有意外的话，那大概是今天早上她仰头笑起来的那个瞬间，给了他一种坦然又豁达的错觉。 不过这些都不重要了，她只是偶然出现在他完全规划好的生活中的一个小小意外，并不会对他造成过多的影响。 乔乐乐也看到了那两个纠缠的身影，不过并没当回事，继续问道：“林总，上次和凯琳娜那谈的合作他们那边给了回复，都按之前商谈的条件答应下来了。凯琳娜设计师预计三天后过来。” 林锐颔首：“你安排人去接机，叫设计部的人跟着凯琳娜好好学习，还有宣传部，及时跟进这件事。” 乔乐乐：“好的，我会安排好的。” 至于跟程晗在一起的那个男人，自然就是董越小董同学了，他昨晚没找到程晗，跟她舍友联系也没结果，最后干脆就等在了酒吧门口，等到现在终于堵到了人。 他着急地一把抓住了程晗的胳膊，忙问：“晗晗你出什么事了？昨天小米给我发微信，说你喝醉了她们临时有事，让我过来照顾你。我敲了半天门都没人开，担心死我了。” 所以这个人就是手机备注上的穷屌丝董越同学了，董越长得倒是不差，眉眼很是秀气，又天生一张娃娃脸，看上去就是好脾气好相处的。 看着他眼中真切的关怀与担心，程晗笑了笑，安抚一般拍了拍他的胳膊：“没事没事，喝醉了睡了一觉，估计睡的有点沉了，没听到你敲门。我们回学校吧。” 董越一路把程晗护送到宿舍楼下，路上还细心周到地给她买了小笼包和热豆浆。程晗没有拒绝，客客气气地跟他道了声谢谢，然后进了宿舍楼。 她的三位舍友中已经离校两位，只剩下一个人还在屋里，听到动静看了过来，正是董越提到过的钱小米。 钱小米立刻就注意到了程晗身上换过了衣服，原本性感的吊带连衣裙变作了干净利落的真丝白衬衫和奶茶色天丝阔腿裤，穿在程晗身上竟然该死的适合。 事已成，钱小米自然不会再继续跟她虚情假意地做戏，她面带讥讽：“呦呵，我们的万人迷回来了？昨天晚上是哪位不知名的男士好好满足了你？今天终于不扭腰摆臀了。” 程晗一点也不生气，还把衬衫最上方的扣子解开，露出纤细脖颈上的草莓印，笑眯眯回答：“高富帅。谢谢你们呀，要不是你们昨天给我下药，我还真没机会认识比韩成泽还要有钱还要帅的男人呢。” 她脖子上的痕迹又多又深，只看这些痕迹，就不难想象她昨晚过得究竟有多香艳。 钱小米不信她真的会遇到高富帅，但是看她这笑眯眯的样子又不由有点不确定起来。 程晗有多珍惜她的第一次，作为舍友她自然知道的一清二楚。程晗的目标就是钓一个有钱男人，第一次也是她的重要砝码之一。她虽然喜欢勾搭人，却从不会付出身体的代价。 可现在，她昨晚绝对做了，却还一副心情很好的样子，难不成她真的遇到一个高富帅？ 想到这，钱小米报复的快感陡然而消，心中反而升起了一股浓烈的不甘与嫉恨。 凭什么，凭什么！她程晗这样下贱的女人竟然还会有那么好的运气！ 钱小米气的胸膛剧烈起伏了两下，直接拿起桌上的马克杯冲着程晗砸了过去。 程晗侧身躲了过去，依然笑眯眯的：“怎么火气这么大，当心对身体不好。” 钱小米冲程晗扑了过去，伸手就想挠破程晗那张虚情假意的笑脸。 程晗眼疾手快地一把攫住她的手，另一手高高扬起，给了她响亮的一巴掌，一巴掌打完直接把人推出了寝室，然后反锁了门。 被锁在门外的钱小米气的骂出了几句脏话，直接把周遭几个寝室的学生给吸引出来。她放不下面子继续堵在门口，又叫不开门，只好悻悻然下了楼，准备去找她男朋友。 她男朋友鹏子也没离校，他们这三对情侣只剩下他们俩人还没走，他们都住在本市，东西差不多都搬回家了，原打算这一两天就走的。 她跟鹏子絮絮叨叨咒骂着程晗，骂到一半发现鹏子有点心不在焉，气的她在他胳膊上狠狠拧了一下：“跟你说话呢，你发什么呆？” 鹏子回过神来，看着女朋友被气的通红的脸，嘿嘿一笑，压低声音问她：“那要不要鹏哥给你出出气啊？” 钱小米：“怎么出气？你想干嘛？” 鹏子神神秘秘道：“我这有昨天晚上程晗跟人上床的视频，咱们要是把它放到网上去，嘿嘿……” 4. 广传播 钱小米吃了一惊，忙问：“什么视频？你怎么会有她的视频？” 鹏子坏笑一下：“还多亏了那俩兄弟，你们几个不是商量给程晗个好看嘛，你那俩舍友的对象就提前去了那个房间，在里面装了针孔摄像头。不过，”他有点惋惜，“那房间能装摄像头的地方有限，他们只好把它装到床头插座里面了，没拍到好画面，光有声音。不过今天早上程晗下床去卫生间的画面拍到了，还挺清楚的，一看就知道是她。” 钱小米又拧了他胳膊一把：“你们这帮臭男人，太猥琐了。” 鹏子嘿嘿嘿笑，并不反驳什么。 钱小米拧完他就开始琢磨起来，过了一会说道：“你把视频发给我，我先看看再说。” 视频已经被剪辑过了，只留下精彩的地方，鹏子直接把视频发给了钱小米。钱小米打开蓝牙耳机看起了视频。 针孔摄像头安装的位置的确不好，根本就看不到什么劲爆的画面，最多就是偶尔看到一男一女两人光裸的小腿，膝盖往上什么都看不见。 但是声音却录的清清楚楚，女人细细碎碎的□□声，男人粗重的喘息声，还有二人之间的种种声音，都一清二楚地传入耳中，让人忍不住脸红心跳。 就因为看不见画面，这些暧昧的声音就更让人浮想联翩了。 直到视频最后，一个女人从床尾走了过去，身上的吊带裙裙摆处被扯坏了，破口直开到大腿处。女人不经意间微微侧了下头，而视频最终就定格在了这一秒，女人半边面容清晰地展露了出来。 正是程晗。 钱小米咬牙切齿道：“行，发出去，你有小号吗？发到各个同学群里去，我要让大家都看清程晗的真面目！” 鹏子乐颠颠地答应了下来。 程晗这会还不知道自己将要遇到的问题，她在寝室收拾着自己的东西，准备搬出去，顺便跟系统聊天：“系统系统，跟我说说原主的情况吧。” 系统：“原主程晗，家境普通，父母离异，她自小跟母亲一起生活，母亲的唯二爱好是酗酒和打孩子。原主靠救助金、助学贷款和捡废品供自己上学。曾经成绩优异，考入了名牌大学T大。进入大学后被家境富裕同学的生活方式所吸引，向往纸醉金迷生活，无心读书学习，毕业前没找到工作。 毕业前夕意外怀孕，致使她失去钓金主的可能，因此对女儿十分不喜，孕期经常喝酒蹦泡吧，女儿35周早产，身体素质自小不好，长大后也经常遭受来自母亲的暴力侵害。 她八岁时候，林锐发现了她是自己的女儿，给了原主一笔钱后接她回家。彼时他已经结婚并有了一儿一女，对这个女儿并没有非常上心。他的妻子不喜欢这个孩子，一直暗中做些小动作针对她。在贵族学校中，因为一个私生女的名头，被同学霸凌。只有一个小竹马给了她很多帮助和慰藉。 长大后，她生了严重的心理疾病，去了国外疗养。回来后发现小竹马身边有了别的女性，三人纠葛了很长一段时间。竹马发现他的真爱是天降而非白月光，她心灰意冷，自杀了。” 程晗一边收拾东西一边听系统用一成不变的语调诉说着她和白月光的故事。听到最后，她停下了手头的动作，简短点评了一句：“那原主还挺畜生的。” 对自己年幼的女儿非打即骂，的确挺畜生的。 程晗摸了摸自己的肚子，这会自然没有任何变化，但她却知道，里面正孕育着一个全新的生命。 她默默对那个曾经遭受了许多苦难疼痛的女孩说：别怕，这次，我会保护好你的。 程晗把东西归拢了一下，发现原主还有几个轻奢品牌的包包、饰品，她直接拍照上传到了二手平台，她订的价格比市场价低了一点，很快就有二道贩子拍了下来。这几个包包卖出去好歹又有了几千块的收益，能多支撑她一段日子做缓冲了。 行李都收拾好了，想走的话她随时都可以走。不过程晗目前还没打算离开，毕竟要走了，仅凭她身上的两百多块钱也撑不了两天。 她拿出笔记本电脑，去了校图书馆。 毕业生的一卡通还没有注销，现在还能用，程晗抱着笔记本去了工具图书类分区，检索出自己想看的那本书，顺利从书架上找了出来。 没钱怎么办？当然是挣钱了。 她打算重新做回自己的老本行。 她从普普通通的农村家庭走出来，去了千里之外的城市读大学，等到大学毕业后直接在那个城市买房买车定居下来，花费的每一分钱都是靠自己赚的。 靠的，就是她的文字。 程晗从大一就开始写了拆书稿、荐书稿，同时再很多网络平台开通了个人自媒体账号，发布一些读书和学习类文章。等到大二时候，因为她写的拆书稿的确很好，一个知名大平台和她建立了良好的合作关系，经常高价向她约稿。她的一篇拆书稿稿酬基本都在五千元左右，多的话都能上万。 她自己的自媒体账号也一直好好经营着，偶尔会有人找上她打个广告，收入也相当可观。 所以自从进入了大学，她就再没为金钱发过愁，哪怕她的原生十分糟糕，不仅没给她助力还经常拖她后腿，她也把自己的生活过得很好。 除了没考上公务员。 想到这，程晗不由又长叹了口气。 她自己曾经学了个冷门专业，没想到现在这个程晗竟然也读了个冷门专业，农村与区域发展，她听都没听过。但是必然的，这个专业在考公上是丝毫不占优势的。 她还得继续跟三不限岗位纠缠不休。 没错，程晗决定继续考公。考公上岸是她最重要的目标之一，哪怕穿到了这个世界来，她也不准备放弃。尤其是在未来还要抚养一个孩子的情况下，成为公务员至少是一份生活保障。 作为一个写读书类文章足足有六年的人，程晗看过的书可不少，现在为了尽快变现，她挑了以前自己读过并记忆深刻的书，花了一个多小时通读了一遍，她就埋头写起了这本书的拆书稿。 所谓拆书稿，其实就是用通俗易懂的话，将一本书中的内容提炼出来，将中心思想浓缩为一篇文章，字数一般在三千字以上。一本书可以写多篇拆书稿。 程晗目前写的这本书是她曾经写过拆书稿的，她一边回忆着曾经写的内容一边增加新的内容进去，只花了两个小时就完成了一篇稿子。 她揉了揉脖子，又活动了一下手指手腕，准备再写这本书的第二篇拆书稿。一书两拆。 她十指飞快地在键盘上舞动，整个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电脑文档中，根本没有注意到图书馆很多人时不时冲她投来的隐晦目光和交头接耳的窃窃私语声。 等到她把两片拆书稿都完成了，又搜索了接收拆书稿的几个平台，从里面挑了个不大不小的平台投了稿，这才关了电脑准备去吃东西。 这会天都黑了，今天一整天她就吃了董越同学买的一份早午饭。刚才一直专心干活还没觉得，这会干完活了才发觉早已饥肠辘辘了。 她起身往外走，忽然眉头微皱，察觉到了周围人的不正常，似乎很多人都在偷偷摸摸地打量着她。 程晗脚步不停，大步离开了图书馆，顺便在脑海里问道：“系统，出什么事了？” 系统：“有人在网络上发布了你和林锐的视频，视频在T大传播范围最为广泛。” 程晗脚步一顿，不由想要爆脏话。 发布艳照什么的实在是太下作了。 系统感受到了她的愤怒，适时开口：“没有裸露镜头，宿主可以放心。”说完它就在程晗脑袋里二倍速播放了那段视频。 程晗看完之后只想说：放心个鬼啊放心！光听声音也不行啊，太难堪了，更何况最后还有她的脸照。 程晗揉了揉眉心，也不去食堂了，直接回了寝室。 钱小米的东西都搬空了，看来是离校了。程晗非常怀疑是她放的视频，不过这会找幕后黑手也没什么用，当务之急是解决问题。 视频已经开始在网络流传，她是没办法解决，但是有人能够解决啊。 程晗找出昨天的手包，从里面翻出了林锐的名片，直接就给他拨了电话过去。 对面很快就接通了，林锐低沉性感的声音从手机中传了过来：“喂，你好？” 5. 卖头发 程晗客客气气道：“林总你好，我是程晗。” 林锐没记住程晗的名字，但她的声音却记住了，她的声音清而软，很有特点。只不过昨晚的语调更加亲昵娇气，今晚的声线却透着点疏离。 林锐“嗯”了一声，等程晗继续说下去。 早上他留下名片就已经做好程晗跟他联系的打算了，像程晗这种人他见过的太多了——不论男人女人——虚荣且拜金，一有机会就会汲汲钻营地为自己谋取利益。只不过昨晚毕竟是他失控了，所以他愿意在自己可承受的范围内给她一点好处。 当然，倘若她敢狮子大开口，他也不介意教教她何为适可而止。 程晗不知道林锐在想什么，简洁道：“昨晚我们俩被人拍了视频，目前放出来的视频只有我露脸了，但我想着拍视频的人那里应该也有你的露脸照。这事我是没有能力解决的，你那有没有办法？” 林锐：“好，交给我。” 程晗礼貌道：“那就太感谢你了，林总再见。” 林锐听到那边干脆利落地挂断了电话，眉目低敛，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片刻后他点进了一个APP中，搜索，果然看到了程晗说的那条视频。他点开看了一遍，确实，除了最后她露出来了小半张侧脸，他全程都没有出现。哪怕连他的声音，都只有粗重的喘息声。 这个视频对他这个男主角算是相当友好。 现在被流言缠身、意淫诽谤的只会是程晗这个女主角。 林锐点进视频下的评论，果然如他所料，都是一堆猥琐至极的发言。 “这女的叫的可真骚啊。” “老子都被她叫硬了。” “妈的，这视频到底怎么拍的？连人都看不见你拍个屁啊拍！” “身材真TM的好，看那小腰细的，我一巴掌都可以握的住。” “腰细算什么，你看看那胸那屁股，那才是极品呢。” “这女的身份被扒出来了，还是T大的高材生，没想到高材生也这么饥渴。” “微信号扒出来了吗？扒出来的话麻烦哥们发出来，我去约她，我器大活好身高188，约到了我给大家搞直播，绝对露点的那种。” …… 林锐关了页面，翻出一个在网络安全部门工作的朋友电话，直接给他拨了过去，把事情简要说了一下。朋友二话不说直接大包大揽道：“放心放心，包在我身上，这视频还在咱们本地小范围传播，好办。” 挂掉电话，林锐闭上眼睛靠进椅背中，手指无意识地敲了敲扶手。他在考虑，要不要再做点什么。 网上的那些污言秽语的评论依然历历在目，让他如鲠在喉。 他可以公开声明，他和程晗正在交往，是情侣关系，再谴责一下偷拍的人。这样可以最大化减少泼在程晗身上的脏水。 可是——他停下了手上的动作——那个女人，不值得他这样做。只怕他刚刚发出声明，那个女人就会死缠烂打追上来，之后再想摆脱就难了。 但他又不由地想起刚刚电话中程晗的声音，干净干脆，没有半点拖泥带水，还带着刻意保持的距离感。 林锐想，自己也许该给她一个机会。 他拨了内线电话，很快乔乐乐就敲门进了办公室：”林总？” 林锐：“你找人去调查一个人，T大大四毕业生，一个叫程晗的女人，不用太详细的资料，只要她的家庭背景、交际圈子、为人处事情况就行。明天上午把资料给我。” 乔乐乐应了下来，一边心中猜测着这个叫程晗的女同学跟老板是什么关系一边退出了办公室，去联系私家侦探了。 乔乐乐出去后不久，朋友的微信消息就发了过来：“视频已经给搞掉了，来源我也查到了，发给你了。” 林锐回复他：“谢了，改天请你吃饭。” 他打开朋友发的视频来源，首发人的IP地址、小号、真实姓名、联系方式都详详细细地列了出来。 林锐在那个人的姓名上停顿了一下。 私家侦探的动作很快，第二天上午九点就把程晗的资料传给了乔乐乐，乔乐乐立即就注意到了程晗那张漂亮精致的脸蛋。 啧啧，他家老板难不成看上这位同学了？这同学长得挺标致啊。等等等等…… 乔乐乐心想，难不成上次老板酒吧过夜的对象就是这位同学吧？ 乔乐乐觉得自己发现真相了。 他继续看程晗的资料。 唉，家境挺一般，跟老板可是门不当户不对的。不过……这位同学好像人品不是很好啊，尤其是在男女关系上，貌似有点混乱。 乔乐乐把程晗的资料递交给了林锐。 林锐快速过了一遍资料，上面还备注了几个社交平台上程晗的个人账号，林锐选了一个女性社区点进去查看。 如他所料，里面几乎都是各种自拍和精致生活的分享，晒名牌包包首饰，打卡网红店等等。 他又选了一个小型平台进去，这里面都是程晗的心情笔记，跟高富帅H的情感进程，学生会副会长G送了一只她喜欢好久的香奈儿口红，跟毕业进了大厂的学长W一起去五星级酒店吃饭，穷屌丝D又来纠缠她，她烦的不行还得笑脸相迎…… 除了记录男生，还吐槽了很多舍友的各种缺点，最后还说：“不就是家里有几个臭钱吗，一个个眼睛长在脑袋上，天天看不起这个看不起那个。哼，以后我会比她们更有钱！” 林锐翻了几篇笔记，实在没兴趣再看下去了。 这个女人，愚蠢，虚荣，拜金。他完全没有兴趣再和她有任何瓜葛。 他把资料扔进垃圾桶里，继续处理工作上的事。 资料上程晗的那张照片依然美丽精致，眼中隐隐含着野望与心机，却被人弃若敝履、不屑一顾。 寝室中的程晗也再次刷了一下视频，发现视频果然被屏蔽掉了，不由长吁了口气。 很好，只要屏蔽的够快，事情就绝不会闹大。这个世界上新鲜新奇的事情多得很，过不了两三天大家就会忘了这事。 除了认识原主的那些人。 程晗躺在床上，情绪忽然就低落了起来。 她不喜欢这个世界，尤其不喜欢自己忽然变成了别人，不喜欢被人指指点点说三道四。明明她自己从小到大一直都是别人眼中的好学生好员工好朋友，有本事有韧劲有前途。 她感觉很委屈很委屈，很久都没有哭过的眼睛都有点湿润。她闭上眼睛，手臂压在了眼睛上面，把眼泪全都忍了回去。 不哭不哭，哭是没有用的，眼泪是没有用的。会好的，只要她还活着，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程晗心中默默数秒，给了自己三分钟软弱和心理建设的时间。三分钟后，她重新坐起来，点了个外卖，然后又把笔记本电脑打开了。 她还得继续搞钱，只有有了足够的钱，才能给自己最多的安全感。 程晗借了不少书，这几天都窝在寝室里夜以继日地写拆书稿，吃饭都是靠外卖解决。当然，她的这份努力也没有白费。 拆书稿她投了不同的平台，开始几篇都投了个不大不小的平台，这种平台稿酬不算低，关键是审稿速度快，适合她这会应急用。剩下的拆书稿全都投给了稿酬更加丰厚的大平台。 第三天，她开始投的稿件就有了回复，告知她已经过稿，单篇稿费900元，合计4500元，将在三个工作日内汇入她的银行账户。 与此同时，程晗卖出轻奢品牌二手物品也陆陆续续通过了验货宝交给了买家手中。她算了一下目前手中的余额，差不多有八千多块钱了。 手里有了余钱，程晗也就开始着手找房子了，只不过到底钱不多，整租是不可能的了，只能找合租的那种。 她直接找了一家中介公司，看了几个合租房子，最后定下了一个合租室友也是个单身姑娘的两室一厅的房子。 上午定好了房子，下午她就搬着行李住了进去。 舍友还没回来，她收拾好东西后先去了一趟楼下理发店。理发师听她说要剪短还一脸可惜：“美女你留长发多漂亮呀，发质还这么好，剪了多可惜。不如我给你烫个大卷，绝对更衬你脸型。” 程晗：“不用，麻烦剪短，尽量短一点，我没空打理它。” 见她态度坚决，理发师只好点头应了下来。程晗又想起什么，问道：“你们这收头发吗？” 理发师：…… 理发师：“不收哦美女。” 程晗真心实意地叹了口气：“真可惜……对了，你知道哪里有人收头发吗？” 理发师憋憋屈屈地说：“知道。” 程晗笑眯眯道：“那麻烦你一会把那人电话给我一下吧，谢谢，我最近实在是太缺钱了。” 理发师一边给她剪头发一边跟她说话：“美女我一会给你推荐个收头发价格最公道的人，你这头发低于1000块钱可不要卖啊，又长又顺又多还没烫过没染过，这可是顶级品质了。我们理发店经常卖头发，价钱我心理有数，你这头发绝对得一千往上。我给你一刀剪，到时候你好卖掉。” 程晗冲镜子里的理发师笑：“真是太感谢你了。” 理发师：“不客气，以后美女多多关照我们店就好了，我们店新出了一个会员活动，冲1000赠100，每月还可以来免费做一次保养，美女有没有兴趣？” 程晗：“帅哥你看我都要靠卖头发维持生活了，我还办的起你家会员卡吗？” 6. 孕反期 理发师给程晗剪了一个挂耳短发，程晗摇了摇头，觉得脑袋都轻松了不少。 就在程晗跟理发师有一搭没一搭说着话的时候，鹏子被部门领导通知，林总裁要见他。 鹏子通过了今年林氏集团的校招，顺利进入了自己梦寐以求的公司，昨天刚来报道，今天就说大BOSS要见他。他一面心里忐忑打鼓一面又不由猜想是不是自己面试时候表现的非常优秀，大BOSS见他是个人才，想要提拔提拔他？ 他一路想东想西地到了总裁办公室外，乔乐乐看了他一眼，也不明白为什么林总指名道姓要见这么一个新人，不过这也不关他的事，他直接引着鹏子进了屋里。 林锐头也不抬地签着文件，对鹏子道：“坐。” 鹏子小心翼翼、轻手轻脚地坐下，屁股只敢占用椅子的三分之一，双手放膝，腰背挺直，势必要给大BOSS留下一个完美的第一印象。 等把文件签完，林锐才抬起头来看向鹏子，他脸上没什么表情，眉眼都是淡淡的，就连说话的声音都没有提高半分，但却莫名有种摄人的气压，让鹏子的心都提起来了。林锐开门见山问道：“程晗的那条视频是你发的？” 鹏子反应了一会才理解林锐的意思，他的手心冒出了一层冷汗，磕磕巴巴回答：“是……是的。” 林锐：“原始视频在你那？有没有发给过别人？” 鹏子还不知道林锐为什么要过问这件事，但这并不妨碍他立刻回答：“在我这，没有发给过别人。”他发的都是剪辑版的。 林锐略颔首：“删掉。” 鹏子连连点头应是。 林锐：“行了，你回吧。如果再有这类事发生，我会直接报警处理。” 鹏子迷迷瞪瞪出了办公室，想起来林锐最后提到的报警，一丝灵光乍现，他回忆起那个视频最后出现的男人身影，越想越觉得那个男人就是林锐。他的后背立刻被吓出了一身冷汗。 妈的，程晗那个女人什么时候竟然还勾搭上了林锐？！真是个婊子！ 更可恶的是，自己竟然还传播了自己顶头上司的小黄片！ 等到程晗再回到出租屋，客厅灯开着，她的那位合租舍友已经回来了，程晗探头看去，正好和走出来的女生面对面，下意识地冲她露出一个笑脸来。 她的舍友走的中性风，瘦瘦高高的，程晗身高170，这个舍友比她还高点，差不多有173左右，瘦瘦的，但是胳膊上却有着明显的肌肉线条，脸庞线条也十分明朗清晰，头发短短的，刘海抹了点发胶，被她直接梳到了后面，露出一张光洁的额头。 她冲程晗伸出手浅握了一下：“你好，我听房东说了，今天要搬进来一位新舍友。我叫方思凡。” “你好，我叫程晗。” 方思凡问她：“要不要一起吃饭？我下厨。” 程晗点头：“好啊，我也来一起帮忙。” 两人在厨房里准备食材顺便聊天，程晗知道了自己这位舍友在银行工作，现在正在做一个美食博主，教人做饭的那种美食博主。她真心实意地“哇”了一声，赞道：“真厉害啊。” 方思凡：“以后我会经常占用厨房，不过放心，有我在饿不到你，我做饭技术还是很好的。你有什么忌口的可以告诉我，我注意着。” 程晗对这位爽朗的舍友很有好感，也没推脱，直接道：“不吃辣的，其他没忌口。既然你做饭，那我就包了洗碗和公共区域的卫生了。” 方思凡点头同意了。 方思凡做了两菜一汤，都是家常菜，不过她做饭的确厉害，色香味俱全，吃的程晗胃口大开，自从穿过来之后第一次吃了顿饱饭。 饭后，程晗又窝进卧室开始写东西。她看过的书不少，记忆力也不算差，现在写的拆书稿都是找的以前看过的书，在原有基础上补充添色。 原主毕业季没找到工作，她现在也不打算找工作，毕竟肚子里已经有了个小生命，这会再找工作怎么都不太方便。所以完全打算靠写东西赚钱。 她算了一下自己要攒够的钱数，一系列的产检项目费用，生孩子的费用，月子中心的花销，小娃娃出生后的奶粉衣服尿不湿……加起来少说也得五万块钱。而且生完孩子自己估计有一段时间没时间搞钱，所以还得再多存点。 时间紧迫、任务沉重啊…… 程晗只能尽量压榨时间，多写点东西，多存点余钱。 一个月后，她投稿的几个大平台也陆陆续续有了回复，差不多有八成以上都过了稿，剩下没过的几篇她又另投了别的平台。 稿子过的多，稿费就赚的多。有两个平台的编辑大概是觉得程晗的稿子质量高，还专门向她高价约了稿，程晗欣然答应。 手里有了钱，这让程晗着实高兴了一阵子，可惜这份高兴没持续多久。 这天晚上她和方思凡正吃着饭，一股难以抑制的反胃感忽然涌了上来，她直奔卫生间，冲着马桶就吐了起来。 方思凡连忙跟过来给她拍后背递纸巾，问她：“这是吃坏肚子了吗？” 程晗把胃里的东西吐了个干干净净，这才感觉舒服了点。她摆摆手道：“没有，应该是怀孕了，孕反。” 方思凡：！ 方思凡：“孩子是谁的？” 程晗信口胡说：“前男友的。” 方思凡一脸严肃：“那这个孩子你打算怎么办。” 程晗：“生下来吧，我挺喜欢孩子的。” 方思凡恨铁不成钢地戳她脑袋：“你是不是傻？你以为养一个孩子是件简单的事吗？不说养孩子，就说你，你以后的工作、生活都太受影响了，就算再找男朋友都麻烦。你喜欢孩子，那就正常谈恋爱结婚生娃去，都跟前男友分手了，留着他的种干嘛？分就分的彻底一点。” 程晗只抿着嘴笑，不说话。 方思凡一见她这幅样子就知道她还是想留下孩子：“你可要提前想好了，留下这个孩子可能你以后的人生都会完全不一样，你得负担起两个人的生活。” 程晗笑：“我知道，我都想明白了。” 方思凡只好叹了口气：“我现在劝不动你，但作为朋友我还是要表达一下我的立场，我认为打掉这个孩子对你更好。” 程晗抓住她的手撒娇一样摇了摇：“知道知道，谢谢思凡啦。” 从这天起，孕反就开始折腾程晗了。恶心、反胃、呕吐，吃不下饭，甚至连水都喝不下去，胃里空荡荡的，却还是想吐，最后只能呕出苦涩的胆汁来。短短一个星期的时间，程晗就瘦了十来斤下去。 方思凡每天下班回来都会给她换着花样做饭，但奈何孕反的威力实在太大了，程晗对什么饭菜都没兴趣，甚至闻到饭味都想吐上一吐。 她的体力严重下滑，每天都只能躺着，别说站起来走走，就连坐着都觉得累的不行。 她跟系统说：“被你拉到这个世界真是太亏了。” 系统：“据查阅资料，人类怀孕后前三个月会出现孕反，大多数人在三个月后反应消失。宿主目前已孕两个月，胜利的曙光就在眼前，请坚持。” 程晗嘴里都是苦味，浑身没力气，恶心的感觉无时无刻都在纠缠着她，阴魂不散。一股强烈的呕吐欲望忽然涌了上来，她踉踉跄跄地进了卫生间，跪坐在地上冲着马桶呕了半天，吐出的胆汁里面夹杂着丝丝血迹。 呕吐刺激的程晗眼里都是泪，她擦了把脸，软手软脚又躺回床上，缓了半天才有力气再说话：“系统，这里是十二楼。” 系统不明所以：“是的宿主。” 程晗：“从这跳下去，应该直接就摔死了，不会摔残废吧？” 系统：“……宿主，请冷静。” 程晗看着窗户出了会儿神，然后才收回目光叹了口气。 这感觉，真的是让人忍不住想要跳楼啊。 孕反真是反人类的存在。 她记得之前看到有人说，胎儿就是寄生虫，而孕反是免疫系统保护母体的一种反应，就是为了清除母体里的入侵者——胎儿。 所以说啊，怀孕真的是一件很辛苦的事。 仅仅是孕早期，程晗已经有了这个觉悟。 7. 砸人 好在，时间是治愈一切的良药。 等到孕三个月的时候，孕反终于离程晗而去。她终于久违地感受到了身体轻松带来的愉悦感。 系统开始催她去做产检了：“宿主，据查阅，人类怀孕过程中会不断进行产检，第一次正式产检是在孕三个月时候。为保障白月光的身体健康，请宿主及时前往医院进行产检。” 程晗：……很好，她拥有了一台全自动产检提醒小助手。 话虽这么说，但产检还是要做的。她直接预约了一家网评不错的医院产科号。 第一次产检还需要建档，程晗填了一堆资料，又做了一系列检查，耗时三个小时，终于搞完了。 出了医院已经到了中午了，她直接在附近找了家饭店准备吃了饭再回家，结果一进饭店就被人叫住了：“晗……晗晗……”正是许久不见的董越同学，一旁还坐着另外一个男人。 程晗大大方方冲董越打了声招呼，董越忙站起来叫她：“晗晗，你过来跟我们一起吃饭吧，我们刚点好了菜。” 程晗推了几句，实在没有推过，只好也坐在了他们那张桌。董越的同伴上上下下打量了一遍程晗，登时眼睛就是一亮，笑道：“小董，这位是你朋友？” 董越为二人介绍：“这是我同学，程晗。晗晗，这位是我公司的同事，也是我们学校毕业的，比我们早几届，叫李耀。” 程晗对李耀点了点头，转头问董越：“你们公司在这附近？”她知道董越拿到一家MCN机构的offer，这是一家网红经济公司，专门培养和包装网红的。 董越：“是，就在这附近，我也是刚入职没几天。晗晗你现在找到工作了吗？” 程晗随口道：“哦，也算是找到了吧。” 李耀立即插嘴道：“小学妹是不是对现在的工作不太满意？要是想跳槽可以考虑我们公司啊，就凭小学妹你这外貌，去搞直播绝对会火。” 程晗拖着腮看他，笑眯眯问：“是吗？” 李耀：“当然，你又是我的亲学妹，要是你想签我们公司，我绝对给你争取待遇最优厚的合约。怎么样，小学妹有没有兴趣？” 程晗：“就是做直播吗？” “对，直播。小学妹你会唱歌吗？” 程晗诚实回答：“五音不全。” “呃，那跳舞？” “肢体不调。” “那乐器？游戏？美妆？” 程晗一概摇头：“一窍不通。” 李耀怀着最后一丝希望问她：“那聊天总可以吧？” 程晗反问他：“你觉得我是会聊天的人？” 李耀：“……那你觉得你可以播什么？” 程晗想了想，回答：“做题算不算？公务员考试的题，我可以直播我做题。” 李耀：“这个……行到是行，但是不容易火啊。” 程晗笑：“那就没有办法啦。” 一顿饭吃完，董越坚持要送程晗去地铁站，二人走在热闹的街上，董越沉默了一阵子才低低开口：“晗晗，毕业那会，我并不是介意你……只是得需要一点时间去接受那件事。我是真心喜欢你的，我一点也不介意之前的事。晗晗，我们在一起吧！” “董越，”程晗停下脚步看向他，“你是一个很好的人，但是我们并不合适。”她笑着冲董越挥了挥手，“行了，送到这就可以了，你快回公司吧，别迟到了。”说完她毫不留恋地转身就离开了。 董越看着她离开的背影，心内怅然若失。他从大二第一眼看到程晗就喜欢上她了，她漂亮精致纯真又娇气，他看到她第一眼就想，她真像一朵娇贵的花啊，自己要是以后能成为她男朋友，一定会好好保护她呵护她，让她一直都能快乐幸福。 明明他们之前相处的还很融洽，程晗还对着他撒娇说他最好了，他还为了程晗留在了这个城市，怎么忽然就变成这样了呢？ 似乎一切改变的转折点就在那天早上，他在酒吧门口等到了程晗，程晗对他笑的客气又疏离，丝毫不见曾经的亲近和娇气。 再之后，他就在微信群里看到了别人转发的那条视频，视频中男人和女人暧昧纠缠的声音如丝如缕传入他的耳中，直到最后，画面中出现了那个他熟悉并向往的身影。 是程晗。 说不介意是不可能的，毕竟亲耳听到自己将其视之为纯洁高贵公主的女生细碎□□，他整个人都像被雷击中了一样，呆怔在原地许久。 再后来，他就有意无意躲着程晗，直到她离开学校，他们二人也再没见过面。 直到今天。 他再次见到程晗，她剪短了头发，身材消瘦了许多，想必那条视频还是让她深受打击。而他也才发现，自己还是爱着程晗的，哪怕亲耳听到了那些声音，他还是想和程晗一起走下去。 可是，被毫不留情地拒绝了。 说实话，听到程晗的回答，自己究竟是失望还是松了一口气，他也搞不清楚了。 董越就在原地站了很久，才慢慢往回走去，后背微微佝偻，像是失魂落魄一样。 没过几天，程晗就接到了李耀的电话，李耀的语气熟稔又热情：“喂，小学妹，我是李耀啊，今天晚上有空吗？我请你喝咖啡，就在未央咖啡厅。上次你说的做题直播，我又想了下，觉得还是可行的。咱俩见面聊聊？” 程晗答应下来。在原世界，她自己就做过自媒体，主要还是搞文字工作的。后来短视频兴起，她也没打算做视频，一来是短视频兴起时候她自己的账号已经做起来了，发展的还很不错，二来呢，她的目标是考公务员，原世界公务员又不能又副业，所以就没费精力。 来到了这个世界，她再想靠单纯文字在已经文字饱和的自媒体中再分一杯羹，那着实有点不容易，反倒是视频和直播，这会还算是处在风口，倒是可以考虑一下。有句话说得好，站在风口上，猪都能飞起来。 短视频和直播这会已经形成了完整的规划链路，从人设打造、场地、选题到脚本编写、营销推广、广告接单等等，所有方面都已经有了完备的经验。从这方面来说，她还是很乐意和李耀这个MCN机构从业人员接触一下的。 程晗到咖啡厅的时间比约定的早了一会，她也没有浪费时间，直接掏出自己带来的一本厚厚的社科书籍看了起来。前段时间有编辑就这本书跟她约稿，她得抓紧时间把这个书啃下来。 想到这她又在心里跟系统吐槽：“拯救白月光就拯救吧，怎么你们非要选中这么一个人？来了这里之后我就没过过一天舒坦日子，天天都要忙着赚钱。” 前阵子她还收到了一条催促还助学贷款的短信，又一下子交了三个月的房租，手里顿时又有点紧巴巴的了。 系统：“任务者身份为随机挑选。”所以明明是你自己运气不好挑了个糟糕的身份。 程晗没再搭理系统，埋头专注看起书来，是不是再记点笔记。 她太过专注于自己的事情，以至于没有看到林锐进来的身影。 林锐却是看到了程晗，他的目光在她身上略做停顿。 这次程晗穿着普普通通的牛仔裤和白T恤，剪短的头发看上去俏皮又利落。这幅样子和他印象中那个娇柔妩媚的程晗完全不同。 不过他也没有上前寒暄的意思，目光一顿即收，引着身旁的女人在别的地方落座。 他今天是相亲来的。 同来的女人是本市一家医药企业董事长家的千金，今年正读大三。按他妈昨天电话里的说法是：“你们俩要是觉得合意，那正好谈一年恋爱，她明年一毕业就能结婚，多好。” 对于林母的一些要求，林锐是尽量满足，所以哪怕再不想来相亲，他还是约了这位吴小姐。 吴小姐正值青春年华，却少有朝气蓬勃之感。她脸上挂着职业般的微笑，问道：“一直听家父说林先生年轻有为，今天一见才发现的确如此。” 林锐浅笑：“吴小姐过奖。” 吴小姐又问：“不知道林先生平日喜欢做些什么消闲娱乐活动？” 程晗那桌来了另外一个男人，林锐不由分了神，向那个方向轻飘飘瞥了一眼，跟酒吧门口遇到的不是一个人。 他不由哂笑一声，收了目光回道：“没什么喜欢的娱乐活动。” 吴小姐：“那林先生一会想不想去看个电影？” 林锐微微点头：“好。” 李耀落了座，笑嘻嘻问程晗：“小学妹看什么书呢？这么厚。” 程晗亮了一下封面，然后把书收进帆布包里，跟李耀说起了直播的事。 李耀对直播运营了解的的确十分深入，说起来头头是道，让对此完全小白的程晗也获益不少。 李耀见程晗听的认真入神，忍不住自得起来，又看她精致漂亮的脸，这会就更心痒难耐了。他特意约程晗出来可不是单纯为了直播，更是为了这个漂亮的小美人。 李耀的脚开始不老实起来，蹭到程晗小腿上。程晗倏地一下收回了腿，抬眼看李耀，李耀甚至觉得她的目光竟有些凌厉。 不过李耀毫不在意罢了，他笑看程晗，问：“怎么了小学妹？” 程晗拎了包站起身：“不好意思，想起今天有点事还没处理，我得先回去一趟。” 李耀赶忙拉住程晗，涎着脸笑：“小学妹这么生气了？咱们还没聊完呢。不然学长送你回家，咱们在你家好好聊聊？” 程晗冷着脸：“不了，没兴趣。” 李耀凑到她耳边压低声音道：“我看小学妹可是有‘性’趣的很呐，学长可看过你的视频，叫的我都硬了。”说着他就伸手要摸程晗的脸。 一股强烈的恶心反胃感油然而生，她几乎控制不住自己的动作，沉重的帆布包“哐当”一声砸在了李耀身上：“滚！” 8. 重遇 帆布包里装了一本大部头书，还有程晗厚厚的笔记本，加起来份量不轻。程晗又没控制力道，狠狠砸在了李耀身上，登时就把李耀给砸得直倒抽气。 在安静的咖啡厅里，他们俩的动静立即吸引了众人的注意。 吴小姐看得津津有味，还点评道：“那位先生可真是不绅士，竟然惹得女士这么生气。” 林锐也看向那边，没有回话。 李耀被程晗的这一砸搞得心头火起，加之又被一众人看着，更觉得失了面子，这会再看程晗，哪里还觉得漂亮，只觉得她面目可憎。他嚷嚷道：“程晗你在这装什么假清高，你的视频在校友群里早就传了好几波了，你在别的男人身子底下叫得那么浪，在我这装什么装！” 程晗面色煞白，抓着包的手指紧了又紧，她咬着牙不再多话，转身就走。 李耀却不想放她走：“砸了人你就想跑了？门儿没有！”说着就要上手抓程晗。 一旁斜伸出一只手来，牢牢抓住了李耀的手腕，低沉沉的声音传来：“先生，慎言。” 手腕上传来的力度强悍有力，抓得李耀简直感觉手腕都要断掉了。他转头看向男人，发现对方比他还要高上半头，身上的肌肉线条在衬衫下隐隐露出，立马怂了几分，脸上也露出讨好的笑来：“好说好说，我这不是被这女人气急了嘛，兄弟你先松松手。” 林锐睨了李耀一眼，松开手走到程晗身边，接过她手上沉重的帆布包：“我送你。” 站在一旁的吴小姐开口叫他：“林先生……” 林锐客气道：“不好意思吴小姐，今晚失约了，我叫司机送你回去。”说完就引着程晗离开了。 程晗被刚刚李耀的一番叫骂气得浑身都在轻微颤抖，恶心的感觉挥之不去，已经许久没有再发作的孕期反应似乎又叫嚣起来，让她一走出咖啡厅就忍不住蹲在路边干呕起来。 呕了半天却吐不出东西来，上不去下不来的恶心感让人更觉难受，她的肚子也开始一抽一抽地疼了起来。 程晗有点想哭。 从小到大，她一直都算得上是别人家的孩子，从来都是别人夸她赞她，这还是第一次有人指着她的鼻子咒骂，骂得这么难听恶毒。 为什么是她被带到这个世界？为什么她要被迫承受这些不属于她的恶意？ 她想回去，想回到属于自己的那个世界，那里有她的朋友，有她的未来，有她自己拼出来的命运。 眼泪啪嗒一声掉在了地上。 程晗闭上眼睛，深深吸了口气，强迫自己平静下来。 林锐递了张纸巾过来，程晗没有接，反而笑了笑：“不用了，谢谢林总。林总请回吧，我自己走就可以了。” 她笑眼弯弯，就像刚刚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林锐声音有点沉：“抱歉，让你承受这些。” 程晗摆了摆手，没再说什么，肚子还在一抽一抽地疼，隐隐的痛感让她没有心情说话。她现在只想回家躺倒，放空大脑，好好睡上一觉。 林锐止住了她打车的动作，坚持道：“我的车就停在附近，我送你回去。” 司机去送吴小姐了，林锐亲自开车送程晗。程晗一进到车里就闭上眼睛窝进了座位里。 林锐透过后视镜看她，她比之前瘦了很多，虽然个子高挑，可这会窝进座位却显得意外的娇小。她脸色苍白，眉头微蹙，似乎很不舒服的样子。 林锐问她：“需要送你去医院吗？你看上去不太舒服。” 程晗摇头：“不用了，我回家休息一下就好了。” 林锐不再多言，按着导航开车。 程晗住的地方稍微远了一点，路上车多，用的时间有点长。刚走到一半的路程，程晗就睡着了。 她最近熬夜看书，每天的睡眠时间只有六个小时，而且林锐开车很稳，平稳均匀的车速晃悠地她更觉困倦，一个不经意间就陷入了梦乡。 林锐透过后视镜看她，她的手搭在小腹上，眉心还微皱着，似乎在睡梦中也在忍受着痛楚。 林锐把车速放慢了些，想让她睡得更安稳一点，又把空调温度调高了一些。 一直到林锐把车停下，程晗才被惊醒过来，她向林锐道了声谢，下了车才发现林锐也下来了。 林锐：“我送你上楼。” 程晗：“……这倒不必了，没几步路。” 林锐低头看她，暖黄的路灯给她苍白的脸上添了点血色，看上去不再那么脆弱。她仰头，脸上又露出他熟悉的那种笑来，坦然又舒展：“谢谢林总，你回吧，天不早了。” 林锐不再坚持，颔首道：“那好，程小姐早些回去休息。” 程晗笑眯眯地冲他挥了挥手，走进了小区。 林锐看着她远离的背影，直到再距离与黑暗彻底将她的身影吞噬，他才重新坐回车里。手机铃声适时响起，他点了接听：“妈。” 林母的声音传来：“小锐，你和吴小姐谈的不好吗？刚刚吴家的人给我打了电话过来，说你半途就离开了。” 林锐“嗯”了一声：“我们不合适。” 林母轻叹了口气：“如果真不合适，那就算了，我们慢慢找，总会遇到适合你的姑娘的。” 林锐沉默着没说话。 林母又道：“小锐，妈很希望你能找到一个真心相待的姑娘，她可以好好陪在你身边，让你开心一点、轻松一点，不用那么……”压抑自己。 林锐淡淡道：“我知道，妈。” 林母半晌没说话，最后只道：“好了，妈不打扰你了，你忙吧。” 挂了电话，林母看着某处发了会呆。 她常常会想，如果时间能够倒流，她一定不会嫁给林父。 曾经她是富家千金，而林父只不过是小康家庭出身，他们两人原本不会走到一起。可谁让她那时候被鬼迷了心窍，竟不顾家里人反对，死活就要嫁给心上人。 也是，林父那时候英俊潇洒，又嘴甜会哄人，把她哄的简直陷进了蜜糖罐子里了。 他们结婚后着实过了几年的甜蜜生活，直到林锐出生，林父自觉有了孩子绑住了妻子，渐渐对她不像之前时时刻刻放在心上。 可她并没有察觉到这点，那会她的心思大半都在孩子身上，对丈夫态度的改变并没有放在心上。 直到那一年，林锐读初中的时候，亚洲经济危机，商场如战场，她的家族一夕之间破产落败，而林父凭借着之前从她家取得的资源，创立了林氏集团，并将产业打理的蒸蒸日上。 林父开始常常不回家，日日留宿外面，对她也十分冷落。 偶尔回来，她也会在他的衣服上闻到诱惑的香水味，看到不小心蹭上去的口红痕迹。 他在外面有了女人，不只一个。 每次回来，她都会跟他大吵一架，摔杯子砸电视，把家里搞得一片狼藉。 她现在回想着那时候的场景，会恍恍惚惚地问自己，林锐呢，林锐当时在哪里？他是不是在看着自己的父母在用恶毒的语言攻讦对方？他那会儿会想些什么呢？ 或许在林锐的认知中，哪有什么夫妻和睦、幸福美满的家庭，婚姻，只不过是一地鸡毛而已。 所以就算是在青春期时候，同龄的男生都对女生有着点憧憬向往的时候，林锐也一直无动于衷。 就算现在，别人都说林锐成熟稳重、事业有成，她却只觉得自己欠他良多。 他真的是太压抑自己了。不管是负面的情绪，还是开心的事情，他都只存放在自己心里，不会敞开心扉，不会让任何人走进自己的内心。 哪怕是在林父去世的时候，尚且稚嫩的他一力扛起了所有重负，吃不下饭、睡不着觉，却从不会开口跟任何人说。 林母知道，自己和他父亲的不幸婚姻给他留下了不可磨灭的阴影。她没办法让他走出来，只希望有个好姑娘能带着林锐走入阳光之下。 其实对于林母的想法，林锐心知肚明。 他知道林母对自己心怀愧疚，也知道她想尽力弥补，但二十多年的陈旧裂痕是很难完全消失的。 所以对于林母的各种相亲安排，他不会拒绝，只为了安她的心。 只是……林锐一边启动车子一边想着，到底是无用功罢了。 9. 韩成泽 回到家程晗才发现内裤上沾了点血渍，肚子还在隐隐作痛，无奈之下她只能再出门去趟医院。 到了医院拍了个彩超，医生看了看片子，道：“放心，没太大问题，回去卧床休息三五天，少做剧烈活动就行。” 程晗谨遵医嘱，回去就跟床铺相依为伴了，整天就窝在床上看书。 方思凡看上去中性又洒脱，可心思却十分细腻，专门查了资料了解孕妇适合吃的东西，每天下了班回来就给程晗做饭，程晗边吃边笑：“思凡，你可比我妈对我还好呢。” 方思凡长眉一扬：“那你还不赶紧管我叫妈？” 程晗咬了一口排骨，笑眯眯叫她：“方妈妈好~” 吃完饭她继续窝床上看书，正看得入神间，肚子里忽然有东西轻轻动了一下。 咦？ 程晗把手放在肚子上，屏息等了一会。果然，肚子又被轻轻撞了一下。极轻微的力道，就像蝴蝶扇动了一下它的翅膀。 程晗的心瞬间就软了下来。 这是她的孩子，或许，也是前世今生与她最为亲密的一个存在。 这一刻，程晗没办法再把这个孩子当做系统发布的任务对象，这不是什么白月光什么女配角，她是她的孩子，是她要抚养、要呵护、要宠爱的孩子。 她自己从小就没体会过父爱母爱，但是，她会给自己的孩子最多的爱。 程晗轻轻摸着肚子，在脑海里问系统：“小系统，在原世界，这个孩子叫什么名字？” 系统：“程清，后来被林锐带回林家后改名叫林清。” 程晗：“嗯，那这个名字我先排除了。这辈子的她，会有一个新的名字、新的人生。” 至于叫什么，程晗表示她还得再想想。 没过几天，程晗接到了一个电话，来电显示就是一串手机号，没有备注，程晗不以为意，直接点了接听。话筒里立即传出一个女人尖利刻薄的声音。 “死丫头你死哪去了？你都几个月没给老娘打钱了！老娘辛辛苦苦一把屎一把尿把你拉扯大，你就这样对待我？你还有没有良心啊你？！” 程晗默默把手机拿远了一点。 对面女人的声音还在继续：“你就跟你那死鬼爹一样，养不熟的白眼狼！当初生下你来我就该把你掐死，省得拖累老娘……” 程晗打断了她的话，提高声音叫道：“妈！”对面停了话头，程晗不给她再开口的机会，抓紧时间说道，“妈，我怀孕了，医生说打掉这个孩子太危险，我只能生下她来。我毕业又没找到工作，现在到处跟人借钱，穷的简直都要吃不上饭了。妈，你手头要是有钱就先给我点吧，就当提前给你外孙女外孙子的出生礼了。” 程母立刻叫骂道：“我呸！哪里来的野杂种，你怎么净跟那些不三不四的女人学，学什么不好学跟人鬼混，搞大了肚子还想跟老娘要钱，门儿都没有！”说完啪的一声就挂断了电话。 程晗面无表情地把手机扔到一边，低头继续捋书籍大纲去了。 她花了十来天时间啃完一本晦涩难懂的大部头书籍，为了理解其中的一些内容，又有详有略地读了相关的七八本书，记笔记就记了一摞。 不过花费的时间并没有白费，她对这本书了解的已经相当透彻，接下来就着手准备写拆书稿了。 这本书她一共拆成了八篇稿子，耗时差不多两个月的时间才写出来交给编辑。编辑过了两天就给了回复，稿子很不错，已经过审了。 两个多月的时间给她带来的报酬也是极为丰厚的，八篇拆书稿一共给了她十二万的稿费。程晗终于缓了口气。 十二万，加上之前攒下的，加起来差不多十五万了，好歹够支撑到她生完孩子两三个月后了。 这会她已经孕六个月了，需要去做大排畸产检。预约去医院那天方思凡也陪她一起去了。 医院产科人依然不少，基本上来都是丈夫陪着妻子来做产检的。方思凡见了冲她调侃道：“上次当你妈了，这次就来当你老公了。来来小美女，说句‘老公我爱你’听听。” 程晗笑眯眯道：“思凡最好啦。” 肚子里的小朋友非常配合，彩超一次就过了，程晗拿着四维单子走出来，举着单子让方思凡看上面打印出来的宝宝照片：“你看你看，我家小朋友真可爱。” 方思凡看着那张黑乎乎的照片，勉强从上面辨认出两只眼睛和一个鼻子，别的就再也看不出来了，反正就是堪比抽象画一样的一张照片，她实在不理解程晗是怎么看出胎儿可爱的。不过，管他呢，对待孕妇附和就行：“是啊是啊，真可爱。” 程晗笑弯了眼睛，接着去找医生看结果去了。 这次产检完才上午十点多，两人都不想回去，索性商量着去附近商场逛逛，吃过午饭再回家。 方思凡去挑了点好看的厨具，她说：“好看的厨具会给视频加分的，所谓色香味，视频只能呈现出色来，所以好看的盘子碗那是必不可少的。” 程晗“嗯嗯嗯”地点头，想起上次李耀他们公司，又问道：“思凡你一直自己一个人做视频？有没有想过加入专门的视频运营公司？” 方思凡正在认真挑选小碟子，闻言头也不抬道：“不去，我又不是专门做视频，做菜做视频不过就是爱好当副业而已，做成功最好，做不成功对我也没影响，我又不靠它吃饭。” 程晗轻靠着货架，又问：“做视频难吗？” “你指的哪方面？单纯去拍摄剪辑不难，但是要把自己的账号做起来就难了。”方思凡终于挑到心仪的餐具了，扔进购物车里，“个人做视频要想起量还是挺困难的，要么你就自己砸钱，砸钱买流量买粉丝，要么你就把视频做的的确非常非常好，当然，就算你做的好也得再加点运气，不然还是白费。怎么忽然对做视频这么感兴趣，你也打算做？” 程晗：“还不知道呢，孩子出生之前是没时间做的，等她出生以后再看时间安排吧，有点兴趣。” 方思凡严肃道：“那我劝你先找一份工作，不要把拍视频当做主业。等到你的账号真正做起来了，再考虑全职做这个。” 程晗点头：“那当然，我的人生目标一直就是考上公务员，那才是主业啊。” 两人去收银台结账，正好有几人从外面走进来，走下最前面的是一个年轻男人，头发抓出略凌乱的帅气来，五官很优越，容貌还有点青涩，身上穿着休闲装和运动鞋，一旁跟着的两三人倒是一身西装革履。 年轻男人心不在焉地听着身旁人的话语，一边四处打量着周围，目光忽然停在了程晗身上。 程晗刚开始就看到了那几人，却并没有放在心上，只当是路人，这会被那年轻男人一看，当即就问系统：“系统，那人跟原主认识？” 系统的电子音传入大脑：“那人是韩成泽，原主一直追求的男人。” 程晗还没做出反应，韩成泽却大步流星朝她们这边走了过来，一把抓住了程晗的胳膊：“好久不见，走，咱们找个地方聚一聚去。”说完拉上程晗就往外走。 陪着他来的人忙叫他：“韩少，韩少，那今天您……” 韩成泽不耐烦地一挥手：“下次再说。” 程晗默默跟系统吐槽：“他这是拿我当挡箭牌了？” 系统：“根据双方语言及表情动作分析，是的宿主，你就是他的挡箭牌。” 韩成泽步子迈得有点大，手上又拉的紧，程晗只能小跑两步，方思凡连忙拉住程晗的另一只手：“等等等等等等，别跑了，你都这样了还跑啊。” 被方思凡一拉，韩成泽也慢下了脚步，顺带放开了拉着程晗的手，转头问她：“你怎么了？生病了？” 程晗肚子刚刚有点隆起，这会又是冬天，她外面裹着一件羽绒服，根本看不出已经怀孕了。 不过面对韩成泽的问话，她还是眼睛一弯，笑着回答道：“没生病，怀孕了。” “！”韩成泽就跟被烫到一样，立马放开了程晗的胳膊，甚至条件反射地往后一跳，举起双手，“跟我没关系！” 程晗追他好长时间了，或明或暗地一直对他表示好感，这不过毕业才几个月，就忽然说怀了孩子，他第一反应就是赶紧撇清自己。 随后而来的方思凡听了他的话，眼睛微微一眯，表情有点不善，她问程晗：“就是他？”你前男友、孩子爸？ 程晗：“不是他。” 方思凡轻哼了一声，没说话。 最终三个人还是一起吃了顿饭。韩成泽原本的确是想拿程晗当挡箭牌，出了超市就打算鞋底抹油溜掉，只不过临时改了主意。他甚至还专门为了程晗选择了一家口味清淡的饭店。 韩成泽对程晗道：“你这动作还挺快的啊，毕业前不还说喜欢我嘛，这会连孩子都有了，结婚也没给我送请柬。” 方思凡想在桌下踩他的脚。 这人可真烦，哪壶不开提哪壶。 程晗毫不在意，随口道：“还没结婚呢。” 韩成泽默了一下，转头开始说别的：“今天幸亏遇到了你，不然我得在那里耗上一整天。” 一顿饭下来，程晗已经知道，韩成泽想自己创业，但被他爸一盆凉水喷下来，不但创业梦没有实现，身上还负担起来这家连锁超市的业绩。用他的话说：“老头子有本事直接把家族企业全都交给我啊，光给一个超市算什么？” 不过显然他家老头子对他的能力不甚相信，甚至还让他有事没事去找他哥取经去。 韩成泽说：“我哥那个老古板，也就会经营公司了，一点生活情趣都没有。” 10. 租房 一顿饭吃完，程晗觉得韩成泽这人相处起来还是挺轻松的，人长得好看，性格又开朗阳光，家世也好，怪不得原主把他当目标了。 吃完饭韩成泽还贴心地把她们送了回去，临走前还看向程晗：“你要是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尽管开口，都是朋友，不用跟我客气。” 他对程晗的观感一直不错，甚至之前还想过要答应她的追求。不过他爸管他管的严，对他的交往对象要求很高，他也就没答应程晗。 韩成泽想，他家老头子管的实在太多了，他都这么大了还管东管西的，他哥像他这么大的时候都已经接手林氏集团了呢。 韩成泽看了看时间，这会还早，他又不想回家，索性一踩油门，直奔林氏集团总部去了。 韩成泽一路畅通无阻来到林锐办公室门前，探头一瞅，没看到乔乐乐，只有一个小助理在，他就知道自家表哥没在办公室里。 小助理也看到韩成泽了，这位韩少最近跑他们这跑的非常勤快：“韩少好啊，林总没在，去处理事情了。” 韩成泽点头：“那我在这等他一会儿。”他坐在一旁，打开手机游戏兴高采烈打起游戏来了。 等他玩完了三盘游戏，自家表哥才回来。 林锐穿着一身严谨的三件套正装，头上打着发蜡，头发梳得一丝不苟，明明现在才不过二十五六岁的年纪，看上去却极为成熟稳重。他身材高大挺拔，比韩成泽还有高上半头，看到韩成泽冲他略略颔首。 韩成泽笑嘻嘻叫他：“表哥好啊，吃饭了没？我给你点个外卖？” 林锐走进办公室，脱下西装外头，露出里面熨烫得服服帖帖、平平整整的白衬衫和西装马甲，结实流畅的肌肉线条隐约可见。他声音平平地回道：“不用，有人去取餐了。” 中午临下班公司遇到点突发情况，他赶着去处理问题，一直忙到现在才解决，的确还没吃上午饭。 很快就有人送来了公司餐厅的盒饭，林锐不讲究食不言寝不语，边吃饭边问韩成泽：“有事？” 韩成泽唉声叹气：“没事，都是被老头子逼的。哥你有空劝劝老头子，别老是逼我管理什么破超市了，我就想自己创业去，我都想好创业方向了。” 林锐：“你的创业计划书呢？拿来给我看看。” 韩成泽挠挠脑袋，老老实实回答：“还没写呢，我这不是没时间写嘛，今天老头子又要我去看超市运营情况呢。嘿嘿，要不是我见机行事溜得快，这会还被困在那边呢。” 林锐瞥了他笑嘻嘻的表弟一眼，没说话，继续吃饭。 韩成泽是他小姨家的孩子，当年金融危机波及到了他们外祖父家，但韩家和林家影响不大。在T市，韩家仍然是一个数得上的豪门大家。 林锐不理韩成泽，并不影响韩成泽自顾自说话：“哎哥，我听我妈说二姨又给你安排相亲了？哥你可得抓紧时间了，女孩们可不会等着你。我今天还遇到以前追过我的女生了，才刚大学毕业，人家孩子都快生了。” 林锐放下筷子，拿纸巾擦了擦嘴，这才慢条斯理道：“我会跟姨夫说，你中午就来我这里玩游戏了。” 韩成泽一脸惊悚表情看着他哥：“哥，哥，亲哥！哪有你这样坑弟弟的啊？”他上前一把抓住林锐的手，眼含热泪，“哥，你不爱你聪明可爱又帅气的弟弟了吗？” 林锐抽出手，冷酷道：“不爱。” 韩成泽做西子捧心状：“啊，我的心好痛啊。” 林锐任他自由发挥，自己安然坐着看报告。 此刻的他并不知道，如果刚刚他多问上两句话，就能知道表弟口中的女生，就是程晗。 没几天，程晗的微博页面又热闹开了，因为国考公告发布了，各大公考机构都在奔走相告。 因为和林锐的视频曾经爆出来过，程晗心知自己已经断了考公这条路了，但是依旧习惯性地下载了职位表，按照原主的专业和条件筛了一下，结果几千个岗位里她能报名只有两个，一个在遥远的大西北，一个在千里之外的南部边陲城市。 程晗唉声叹气地关闭了职位表。 原主的专业太过冷门了，又不是党员又没有基层工作经验，还不是当年度的应届毕业生，能选择的必然不会多。 考公实在是难啊，从报名开始就是一道坎。 程晗又想起自己的原世界了，好不容易进入了面试，结果就被拉到这里来了。这个系统果然很坑。 对她的想法了然于心的系统沉默以对。 这段时间程晗开始到处转悠月子中心了，转了高中低档几家月子中心，最后只能在低档的里面订下来，没办法，高中档的收费实在太贵了，她手里的钱不够。 月子中心订了，接下来就是找房子了。等生了孩子就不方便跟方思凡合租了，毕竟孩子哭起来闹起来实在是太吵了，影响舍友。 方思凡道：“那不然就在这个小区找房子？到时候搬家方便，咱们也离得近，有事我可以随时过去帮忙。” 程晗也觉得找个本小区的房子蛮好，就直接在业主群里发了一条求租的消息，结果还真有人出租。 程晗跟房东约好了时间去看房，房东是个六十多岁的阿姨，一看到程晗目光就落在她肚子上了。 这会她已经是孕晚期，肚子长起来的速度快多了，哪怕穿着羽绒服也能看出来肚子凸出的线条来了。 阿姨立即问她：“小姑娘，你租房子是要坐月子啊？你要是坐月子咱这房子可就不租给你了，在我们房子里坐月子不吉利。” 程晗“咦”了一声：“这还有忌讳啊？” 阿姨道：“对对，老话说借死不借生，咱这没人愿意租房子给人坐月子。” 程晗笑着说：“我不在这坐月子，我订了月子中心了，等出了月子才搬来这里。” 阿姨：“小姑娘你别怪阿姨说话难听，要是你真去月子中心，那行，咱这房子租。要是你准备偷偷来我这里坐月子，到时候我可得把你们赶出去了。” 程晗点头：“放心吧阿姨，我去月子中心住，清净又有人照顾。” 阿姨这才将信将疑地打开门让程晗进了屋。 这是一套两室一厅的房子，格局方正南北通透，装修很简单，但是家具家电齐全，拎包入住的那种。屋子打扫得很干净，程晗看了一眼冰箱和洗衣机，也都干干净净的。所有的家具都是旧的，这样更好，没有甲醛。 这个房子整体都符合程晗的要求，她爽快道：“阿姨，我就租你家房子了。租金多少？” 阿姨说了个不高不低的数字。 俩人签了个租赁合同，程晗当场把租金和押金都付了，阿姨把房子钥匙给了程晗，最后还道：“小姑娘，你可千万别在我家坐月子，晦气。” 程晗笑着点了点头，转身的瞬间笑容就淡了下来。 生育本是很伟大的事，但却被冠以晦气的污名。她之前听说过印度、尼泊尔等地区一些产妇生完孩子会被赶到牛棚，因为当地人得这不吉利。这本质上不过是对女性的压榨而已。 这个社会，对女性向来苛责。 11. 除夕 程晗很快就搬家了，新房子距离也近，她自己收拾好了行李，来回跑了三趟就搬完了。等到方思凡下了班回来，隔壁卧室已经空荡荡的了。 方思凡转头就找到程晗新房子那了，程晗正在厨房洗菜，她顺手就接过手来：“我来，你去歇着吧。不是说好晚上回来我帮你搬吗，怎么你又一个人搞这些？” 程晗笑道：“又不是多重的活儿，就当散散步了嘛。咱们吃火锅，我想吃火锅有一阵子了。” 方思凡：“行行行，吃，趁着还没生赶紧的想吃什么吃什么，生了之后就没那么自由了。” 程晗幽幽一叹：“是啊。” 两个人在程晗的新家吃了顿热气腾腾的火锅。等方思凡回去之后，程晗懒洋洋靠坐在沙发里，肚子里的小朋友时不时拿脚踹她肚皮，力气挺大，踹得她有点疼。 程晗摸着肚子，软声软气地跟她商量：“小圈圈，你小点劲儿啊，你把妈妈踹疼了对你也没有好处对吧。” 原著里的白月光程清小朋友，现在被程晗更名为程岁安，小名圈圈。 可惜圈圈小朋友不怎么听话，踹得更加欢实。程晗疼得龇牙咧嘴，忍不住在肚子上轻轻拍了她一巴掌。小圈圈大概以为妈妈在跟自己玩，一扭一扭翻了个身，继续往程晗拍到了地方踹。 程晗：唉。 没多久就要过年了，今年春节早，一月下旬就是。林氏集团也放了假，除了几个重要部门留了人值守，其他人都各回各家去了。 林锐也回了好久未去过得东岭别墅。这座别墅是他父亲留下的，装修豪华庭院广阔，但是位置离林氏集团远了点。接手林氏后他又在离公司不远的地方买了个大平层，平时都是住在那边。东岭这边是林母在住。 林母年纪五十出头，年纪不算大，但眼尾嘴角的皱纹却异常深刻，这都是长年累月不幸家庭留下的痕迹，哪怕是作为美容院的常客也消减不了。 看到儿子回家，林母显得极为高兴，向来略带哀愁的表情也变成了笑意盈盈：“小锐回来了，冷不冷？快坐下喝点热茶暖暖身子。” 林锐脱了羊绒大衣递给帮工的阿姨，坐在了林母身边喝了口茶。 林母絮絮叨叨跟他说话：“怎么回来也不提前说一声？家里都没备上你的饭，一会我叫人多去买点菜，晚上多做几道你喜欢的菜。公司放假了吧？公司里事情要是不多的话，你在这多住几天吧？” 她眼带期许地看着林锐，面对她的目光，林锐点头道：“好。” 林母更加高兴起来，拉着林锐说话。 等林锐在客厅跟着林母坐了足足一个多小时，林母微显疲态之后后他才上楼进了自己的卧室。 卧室里已经都收拾妥当，换了新的床品，他惯常穿的家居服也整整齐齐地放在一边。林锐换了衣服躺倒，手机叮咚响了一声，韩成泽发了一条微信过来。 “哥，明天除夕啦，你和二姨来我家吃年夜饭呗，我妈都把年夜饭菜单列出来了。” 林锐简单回了一个“好”字。 对于要去自己亲妹妹家做客，林母还是很开心的。第二天一早吃过饭就就换了衣服，又叫帮工们把各种高档礼盒搬进车里，随即就和林锐去了韩家。 见到林锐，韩成泽就跟见到救星一样窜了过来，还不忘回头喊道：“爸、爸，我知道了爸！我这就向我哥学习！我们去咱家超市走一圈！”说完拉着林锐就往门外去。 韩父眉毛倒竖，气得骂了一句：“小兔崽子！” 韩成泽没精打采地叹气，抱怨道：“哥你说哪有我家老头子这样的，马上就过年了还唠唠叨叨说我不学无术。也不知道哪个小混蛋还跟老头子告密，说我不管我家超市的经营。老头子非逼我去几家超市转一圈看看营业状态去。”他拉着林锐的手祈求，“哥，哥，你就陪我走一遭吧。” 都已经出来了再说这个还有什么用？林锐瞥他一眼，率先向外走去。 韩家在T市的连锁超市一共有十多家，其中规模最大的一共有三家，这会时间还早，韩成泽就打算把那三家大型超市都转一圈，顺便买点吃的喝的带回家去。 韩成泽去了超市，听超市经理说了一堆什么竞争策略、毛利率、成本控制、库存管理之类的工作汇报，听的倒是认真，就是有些名词太过专业，没懂。不过他面上依然风轻云淡、举重若轻，似乎一切尽在掌握之中。 等经理一走，他立马问林锐：“哥，这个门店经营的怎么样？” 林锐大致看了一眼财务报表：“不错。” 韩成泽立马眉开眼笑，能得他哥一句不错，那说明这里运营的的确很好了。 等司机开车前往第三家超市门店时，韩成泽看着车外忽然“咦”了一声，林锐看向他：“怎么？” 韩成泽：“哦，有点眼熟，刚想起来我一同学住这附近，上次送她来过这里。” 林锐嗯了一声，没再说话。 韩成泽这次没有直接去经理办公室，而是直接进了超市开始兴致勃勃地购物。 临近年关，超市里人着实不少，大家都是大包小包地往购物车里放东西，零食区人更多，韩成泽艰难地推着车走到货架旁，一转眼就看到一个眼熟的身影，他忙叫道：“程晗！” 程晗扭头，看见正好被一个老大爷挤得踉跄了一步的韩成泽，不由抿嘴笑着冲他招了招手。 韩成泽挤到程晗身边，抱怨：“人也太多了，早知道我就不来了。” 程晗笑道：“今天这里搞活动呢，好多东西折扣都挺大，所以大家就都来抢购了。” 韩成泽看了眼程晗已经明显凸出的肚子：“别人来抢就抢吧，你这会还来万一被挤到了怎么办？“ 程晗摊手：“我也没办法啊，家里快断粮了，再不出来买就要吃不上饭了。” 韩成泽：“还需要买什么，我去帮你买，你在这别动了。” 程晗谢了他一声：“已经都买好了，我正打算去结账呢。” 韩成泽把自己的推车扔到角落，接过程晗的车往前推：“走吧，我送你去收银台。” 收银台前排队的人也不少，但总归不会挤到程晗。韩成泽把推车还给了程晗，又进了超市里面买东西去了。 林锐没进超市，人多，他不喜欢挤来挤去的感觉，留在了超市进出口处等他表弟。中途有一个工作上的电话打了进来，他走到僻静一点的角落接听电话。 这个电话持续了不短的时间，等他挂断电话回转身来，正好看到一位孕妇的背影，她正推着购物车上电梯。她买了不少东西，在购物车里堆的高高的，估计有点重，一下子没推上电梯。 林锐下意识向她的方向走了两步想要帮忙，在电梯口附近的另一个年轻人已经上前帮着那孕妇推上了推车。 他看到那名孕妇冲年轻人点头道谢，然后离去。不知为什么，忽然觉得那孕妇微微侧头露出的小半张脸有些熟悉。 还没等他再多想些什么，又一阵电话铃声响起，把他的思绪打断，他不再多想，接听了电话。 12. 发现 程晗买了一堆婴儿用品回来，奶瓶奶粉尿不湿小衣服小帽子什么的，再有两个月就到预产期了，待产用的东西都要备上了。 她把东西分类放好，又把孩子的衣服浴巾这些东西全都洗好晾晒，收拾完已经到了两点多了，懒得再做饭直接吃了点零食上床补觉去了。 到了孕晚期，肚子越来越大，晚上睡眠质量也越来越差，经常要起夜，还只能侧睡，压得肩膀都不舒服了。她现在白天都得补觉。 一觉直接睡到了下午六点多，天都黑了。程晗迷迷瞪瞪坐起身来，好半天才清醒过来。 肚子有点饿，但是她不想做饭了，索性直接点了外卖送来。 外卖还没到，她妈的电话先打来了，开口就到：“丫头啊，你手头还有没有钱啊？有钱给妈转点过来，妈没钱了。”她的声音软了不少，这段时间偶尔跟程晗通话，她已经意识到现在这个女儿已经不是曾经那个能被她完全掌控、任打任骂的孩子了，她也慢慢改了对待程晗的强势态度。 程晗：“有点钱，不多。你要多少？” “给我个七八千就够了，过年人情往来少不了，光说给你你舅家孙子孙女的压岁钱就少不了。” 程晗直接对半砍价：“我这只能给你三千，再多就没有了。” 她妈也不嫌少，立马道：“行行行，三千就三千，我再去找别人借点。你快给我转过来，我急用。” 挂了电话程晗直接给她转了钱过去。 不知道是不是怀孕的原因，她总觉得自己比以前心软了。 像在原本的世界中，她不忿自己的父母偏心偏到太平洋、一心只拿儿子当个宝的行为，自己赚了钱从来不会告诉他们，哪怕毕业后她买房买车过上了相对宽裕的生活，她爸妈也并不知道，只以为她进入一家小公司、当了一个小职员，每月月薪两千八，刨去房租勉强够她生活的。 所以她爸妈总是对她上大学一事很是不满：“上学上学上什么学？上了那么多年学出来也挣不着钱，还不如让你上完初中就去厂子里干活，这么多年下来也能攒上十几万了，给你弟弟买车的钱就出来了。” 可是她爸妈从来都对她弟弟说：“你好好读书，将来考个大学，以后就有出息了。别怕家里没钱，你上面还有四个姐姐呢，她们挣钱供你上学。” 是的，他有四个姐姐，到现在三个姐姐都已经结婚了，哪怕是结婚后，仍然被她们的父母要求出钱给弟弟买房子买车子，甚至娶媳妇的彩礼钱也是三个姐姐出的。 以前程晗总觉得自己冷心冷肺，对于三个姐姐的做法她嗤之以鼻地想，愚蠢。为了摆脱原生家庭，她选择了一个远在千里之外的大学，顺便把户口迁了过去。后来挣了钱，也一直瞒着家里。她不想被自己的父母弟弟吸血。 如果是以前的她，估计这会也会想办法把原主程晗她妈给忽悠过去。可是现在，她想，毕竟那是原主她妈，就算没有养恩也有生恩，所以可以在一定限度里给点帮助。 除夕当晚的外卖送得有点慢，等了好久外卖才送来。程晗点了一份饺子，一边吃一边等春晚开播。 八点时候，春晚准时开始，热热闹闹的声音瞬间充斥客厅，让这间有点冷清的房子也显得温馨了很多。 手机时不时响一声，都是拜年的短信和微信。 同一时间，林锐的手机比程晗的响的还要频繁，他懒得一条一条回复，索性群发了一条拜年短信。 韩母正拉着林母的手说话：“小锐可比我家这小子受欢迎多了，看着就成熟可靠，你看看我家这小子，皮的跟猴子似的，给他可不好找对象。也都怪他爸，之前听说学校里有一个漂亮女生一直追他，他爸打听了一下那女生条件，非不让他跟人家交往。要我说啊，咱家这条件也可以了，也不指望再靠女方往上走了，只要人家小两口恩爱就行了。他爸那会要是没拦着，没准人家俩人这会都订婚了。” 程母也道：“妹夫也是不放心小泽，小泽还年轻呢，不着急找对象。” 韩母叹了口气：“我这不是怕好姑娘都被人挑走了嘛，就之前追他那女生，小泽后来跟我说人家都怀孕了。小泽性格又不靠谱，得早点找个好姑娘定下来。” 程母拍了拍她的手：“我看小泽就挺好，多活泼开朗啊，一准能找个好对象。” 韩成泽就坐在一旁，听着亲妈和亲姨的对话，还笑嘻嘻插了一嘴：“就是就是，还是我二姨慧眼识珠，妈你不知道，以前我们学校追我的人多了去了，不过也就程晗最漂亮，我才有点心动。” 林锐敏锐地抓住了他口中的“程晗”二字，他抬起头来：“成泽，”他盯着韩成泽，缓声问道，“谁怀孕了？” 韩成泽被他哥盯得有点不自在，搔了搔头发：“就我们学校一个女生，叫程晗，长的真挺漂亮的。上学时候她追了我两三年了都，我爸非说人家冲着我们家有钱来的，不让我跟她谈恋爱。对了，今天咱们去超市我还见着她了呢，肚子都老大了，还买了一堆尿不湿什么的，估计快生了吧。怎么了，哥你问这个干嘛？” 林锐的思绪少有的空白了一瞬，他又想起与程晗初遇的那个夜晚，她蹙着眉呢喃着喊疼，伸手推据着他的胸口。毫无疑问，那也是她的第一次。他们从初遇到现在，已经有八个多月的时间了，所以那很可能是他的孩子…… 林锐猝然起身，面对众人看向他疑惑的目光，他尽量稳了语气，笑了笑道：“抱歉，想起来有点事还没处理，我需要去处理一下。” 他没有叫司机，直接自己开车前往程晗住的小区。 车子刚启动，手机又响了一声，一条短信亮了起来，恰恰就是程晗的。 “新春佳节到，程晗在此祝您和家人新年快乐、身体健康、万事如意！” 模板化的语言，一看便知也是群发短信。 林锐把手机扔在了副驾驶位上，开车驶离了车库。 停好了车，林锐给程晗拨了个电话过去，接通的瞬间，春晚嘈杂热闹的声音和程晗懒洋洋的声音一同传入了他的耳朵：“喂，林总？” “程小姐，”林锐语气平静，“我们见一面好吗？” 程晗懒懒散散地靠在沙发里，一边分神看着电视里的舞蹈一边回道：“不好意思啊林总，我今天有点事，不方便出门。” “那我去找你，你告诉我门牌号。” “？”程晗把注意力从电视上收了回来，问道，“林总是有什么事吗？” “是的。” 程晗语气为难：“林总，我今天实在不方便见你。你有什么事不然咱们电话里说？” “好，”林锐应了一声，略顿了一瞬，他闭了闭眼睛，然后再度开口，“程小姐，冒昧问一下，孩子是我的吗？” “咔嚓”，晴天一个霹雳把程晗给劈得愣在了原地。 我擦，他怎么知道我怀孕了？！不对不对。“系统系统，他是不是在诈我？他应该不知道我怀孕吧？” 系统：“宿主，该问题系统无法回答。” 程晗：……你可真是个没用的系统。 她有点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林锐了。 13. 同居吗 程晗没想过要告诉林锐这个孩子的存在，毕竟她现在只想好好养育自己的小圈圈，或者跟林锐这种豪门子弟扯上关系难免会生出纠葛来，比如电视剧中常演的，给你几百万，把孩子打掉，或者孩子我带走了，你以后别再出现在孩子面前之类的。 所以面对林锐的问题，她一时之间没有回答上来。 倘若林锐问的是“你怀孕了吗？”，她第一反应可能就是否认。偏偏他问的是“孩子是我的吗？”，她就纠结了一下怎么回答。 结果，就错失了否认的良机。 她短暂的沉默已经是问题的答案了。 林锐吐出一口气，再次问道：“你家门牌号多少，我们需要谈一谈。” 程晗老老实实地报出了门牌号，同时心里暗骂林锐奸诈狡猾。 没过多久敲门声就传了来，程晗去开门，门口站着的就是林锐。 林锐冲她微微欠了欠身，然后走进屋里，带进来一股冰凉又清新的空气。家里没备着男士拖鞋，程晗只好就这么把他请进了屋子。 林锐的目光在鞋架上一扫而过，上面都是女士的鞋子。 电视还开着，欢快的歌声穿了出来，喜庆又热闹。 程晗穿着件宽宽松松的长袖睡裙，光着两条腿，肚子已经凸出了明显的弧度。 程晗给林锐倒了杯热水：“喝点热水暖暖吧。” 林锐客气地道了声谢，然后直接问程晗：“你要留下这个孩子？” 程晗被他这话气笑了：“不然呢林总，我要是不想留一开始可就吃药了。” 林锐略点头，又问：“那你想要什么？” 程晗抬起眼皮看林锐，林锐也在静静看她。两人目光相触，程晗蓦然露出一个笑容来：“我想要林总今后不会出现在我和孩子面前，可以吗？” 林锐淡淡道：“不行。程小姐，既然你已经决定生下这个孩子，那就来平心静气地讲条件。我可以给你钱、给你豪车豪宅奢侈品，你想要什么都可以和我说。而我的要求就是，孩子出生后做亲子鉴定，如果是我的孩子，那他必须要跟着我。” 程晗这才反应过来林锐来这的原因，他以为她想把孩子当做筹码，从他手里捞取好处。 其实林锐这么想也没错，任哪个有钱人被突然告知一夜情对象偷偷怀孕要生下自己的孩子，估计都会觉得那个女人是为了钱来的。 林锐也确实是这样想的，毕竟程晗在他这里有前科，依然是那个拜金且轻浮的女人。他也认同小姨夫的观点，程晗追求韩成泽，只怕还是看上了他的家世。 程晗有点生气，她摸了摸肚子，心里告诫自己：不气不气不气，生气对圈圈不好，不能生气。 她做了好半天的心理建设，才把火气压了下去，她道：“林总，我开诚布公地说，这个孩子是我想要的，我要经历十月怀胎、要经历生产之痛才能把她生下，而你，不过只是提供了一颗精子而已。她是我的孩子。我自认有能力给她相对优渥的生活环境，也会给予她充足的爱和安全感。所以你看，林总，我不需要你给我钱给我房子车子，孩子也不需要你这个爸爸。你完全可以当做没有这个孩子。我们不会去找你，你也不要出现在我们面前，如何？” 林锐盯着程稚，不放过她表情上的没一丝变化：“请恕我直言，程小姐，据我所知，你大学毕业即怀孕，而产后也需要相当长的时间去恢复身体，我想你在经济方面并不会很充裕。” 程晗笑了一下：“林总，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这个道理我还是懂的。不劳您费心，我已经给我和孩子存够了生活费了。” 林锐：“所以程小姐依然觉得，这个孩子与我无关？” “是的。” “我无法认同程小姐的决定。虽然你说的是对的，对于这个孩子来说，作为母亲，你是无可替代的，而我只不过提供了一颗精子。但你不能否认，这确实是我的孩子，我是他的父亲，我对他的疼爱之情并不会比你少。更重要的是，”他语气平淡却坚决，“我，想承担起作为父亲的责任。” 他没感受过多少父爱，或许正是由于这点，他更想给自己的孩子最多最充足的爱。 他没有想过有了妻子之后的生活，却想过如果自己有了孩子，自己一定不会像父亲那样，他会陪着孩子、宠着孩子、爱着孩子，给他买玩具，陪他去游乐场，带他玩带他闹，让他拥有一个最幸福的童年。 他想把自己欠缺的、没有的，全部全部都给自己的孩子。 程晗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电视上正上演着一出小品，大概是进行到搞笑环节了，现场观众哄然大笑，齐齐拍手叫好。房间中的沉默被打破，程晗扭头装作去看电视，心中默默考虑着事情。 林锐也没再说话，拿起杯子浅啜了一口水。 最后还是程晗打破了沉默：“那林总，你打算怎么办？” 深谙商场谈判技巧的林锐知道，这是程晗向后退了一步。他说：“孩子我们共同抚育，直到一方自愿放弃抚养权。你我二人之间，则互不干扰。”顿了一下，他又补充道，“这对程小姐有百利而无一害，我会分担养育孩子的责任，也能给孩子提供更好的生活条件和教育资源。” 程晗想了想，也觉得林锐说的很有道理，而且，既然这事已经被林锐知道了，哪怕现在她拒绝了，之后林锐也会再找上门来。 她点头：“那行。” 林锐静静看她，等着她的转折。他并不认为她这么容易就妥协。 果然。 “不过，孩子要随我的姓。” 林锐：“可以。” 他答应的太过自然，反而让程晗有点不确定了，她再次开口：“孩子要姓程。” 林锐也再次肯定：“可以。” 程晗纳闷了：“你怎么同意的这么干脆？一般男人不都很重视冠姓权嘛。” “第一，我现在还不能确定这就是我的孩子；第二，如果之后真的想让他姓林，我们也可以协商更改；第三，”他看着程晗，态度认真诚恳，“正如程小姐所说，你要经历十月怀胎、生产之痛才能生下他，你是为他付出最多代价的人，为他冠之程小姐的姓氏，我认为是适合的。更何况，怀孕的这么长时间，都是你一个人走过的，我没有资格争取他的冠姓权。” 他还记得上次见到程晗时候她的样子，瘦了很多，风一吹就会被吹走一样，脸色苍白没有血色，干呕的时候眼里呛出了眼泪。他当时只以为她是被视频的事影响到了，却没想到那时候她已经怀孕。 成泽说今天她还去超市买了很多婴儿用品，今天超市拥挤的情形他见到了，程晗凸出的肚子他也见到了。在他没见到的时候，她独自一人经历了很多这样的事。 一个人承受孕反和污蔑，一个人定期去医院产检，一个人为了即将出生的孩子去赚钱……还有更多他不知道的事情。 所以他真的没有立场去叫孩子随他姓林。 程晗高兴了不少，笑眯眯道：“成交。” 林锐顺势道：“程小姐不妨搬去与我同住，我那里在市中心，离医院更近一些。”他错过了孩子还是胎儿时候的前几个月，不想连最后两个月、甚至是他出生的时刻都给错过。 程晗不太想去，她习惯了自己一个人住的清净自在，和方思凡合租时候那是穷的迫不得已，这会自己有钱了，她更愿意一个人住。 林锐看出了程晗的不情愿，又道：“程小姐，既然之后我们要共同养育这个孩子，必然还是要同住一个屋檐下。现在只不过是把这个时间提前了两个月，刚好可以先适应一下新的环境。” 程晗想了想，觉得他说的也有道理，只能点头应允，丝毫没察觉自己从最开始的完全抗拒一点点退让，最后竟变成了和林锐共同生活。 林锐的目的已经达成，他心下满意，面上依然不动如山，他道：“既然如此，我明天叫搬家公司过来帮程小姐搬东西。” 程晗：“……是不是有点太快了啊林总，明天可是大年初一啊。” 林锐十分体贴道：“没关系，有搬家公司没有放假。” 程晗：…… 她发现这个林总真的有点腹黑，完全不是她曾经认为的那么绅士。 14. 摸肚子 第二天下午搬家公司的人才过来，林锐想着孕妇可能睡眠会多点，特意叫他们晚点过去。 程晗的东西其实并不多，所以片刻后，她和搬家公司来的十几个人面面相觑了一下，然后她默默让开了门，让人进来搬东西。 最后五个人搬着行李，剩下的一群人空手下了楼。 林锐接手林氏后在公司附近买了个三百多平的大平层，平日里就自己一个人住，定期请钟点工上门清洁。和程晗一样，他也喜欢一个人住。 昨晚从程晗家出来后他就给林母打个电话，说有事不能去东岭了，然后就直接回到了自己家。 程晗来的时候他刚从健身房出来，身上的汗水浸湿了轻薄的运动T恤，衣服贴在身上，勾勒出结实漂亮的胸肌和腹肌。 他给程晗开了门，态度自然又熟稔：“你来了？进来吧。” 他的神态和言语都太过自然，以至于程晗原本有点忐忑的心跳都被安抚下去。 搬家工人在林锐的指点下把东西全部放好离开，林锐道：“我先去冲个澡，你随便坐坐歇一下。” 等林锐离开，程晗才猛然察觉到，似乎今天的林总不像以往那么客气礼貌到有点疏离。 不过，她想，这样挺好，毕竟之后相处的时间可能有点长，随便一点更轻松。 林锐冲澡的速度很快，不一会就穿着件深灰色浴衣走了出来。他头发还湿着，显得有点凌乱。这一身装扮和发型，跟以往程晗见到的西装革履、头发一丝不乱的林总大不一样，看着年轻了很多，不像平时那样成熟。 林锐给程晗递过来一套家居服：“今天早上让人送过来了一些生活用品，我都放在你的房间里了，你看看还缺什么跟我说。下次产检是什么时候？到时候我陪你去。” 程晗：“这倒不用，想必林总工作繁忙，我一个人去医院就可以了。” 林锐没答应也没否决，只道：“我先去书房处理点工作，你随意，不用拘束。” 程晗换了宽松舒适的家居服，懒懒散散地靠着沙发，拿着平板下载东西。 她已经准备停了拆书稿的写作，和原主恰恰相反，她没什么太多物欲，只喜欢攒钱，看着账户里的余额一天比一天多，她会得到更多的满足感。到现在她已经攒了是十七八万元了，足够她和小圈圈安安稳稳过上一阵子了。 在她没有林锐的原计划中，她也可以将小圈圈照顾的很好。 马上就要进入二月份了，按照惯例，省考将在四月下旬进行，虽然她已经放弃了考公之路，但仍旧忍不住习惯性地去刷题。 毕竟，说不准她什么时候就回到自己的世界去了，到那时候，她还要继续自己的考公目标。 不过，也不能单纯地只刷题。 程晗下载了公考刷题APP的同时，还下载了微博和某个直播APP。她把所有的用户名全部注册成统一的一个：禾十要考公，头像也都设置成同样的，然后在个人简介中把自己其他平台的账号放了上去。 OK，准备工作完成。 至于正式开始，还是明天再说吧。今天可是大年初一，哪有今天还要工作的？——嗯，除了林锐。 此刻程晗内心甚至都有点怜悯林锐的，不过看看他这在市中心几百平的房子，程晗又把怜悯给了自己。 她也不轻松啊，只给了自己除夕和春节两天的休息时间，明天就又要开始勤奋了。 晚饭是林锐点的外卖，他平时基本都在公司餐厅吃饭，偶尔闲在家里也是点外卖。他吃过饭就又去书房了，一直到十点多才出来。走出来先看了一眼程晗的卧室，灯已经关了。 林锐正睡得沉的时候，隐隐约约听到外面有点动静，他起身披了衣服走出卧室，就见程晗正在客厅光着脚溜达。他问道：“怎么了，不舒服吗？”声音带着点睡醒后的沙哑。 程晗不太好意思地笑了一下：“吵醒你了吗？对不住啊。我有点胸闷，睡不着觉，在卧室里呆着有点喘不上来气，所以出来走走。” 林锐开了客厅的夜灯，免的程晗磕到碰到，又问她：“怀孕引起的吗？是正常现象吗，需不需要我叫私人医生来？” 程晗忙摇头：“不用不用，正常现象，这会胎儿变大，会挤压体内器官，可能是压迫到肺部了，所以有点胸闷气短。我最近经常这样，呆会就没事了。你去睡吧，我在客厅再坐会。” 林锐没去睡，反而拿了条薄毯出来给程晗盖在腿上。程晗依然只穿着条睡裙，露出两条光洁纤细的小腿来。虽然觉得林总这举动挺贴心，但是：“我不冷，有点热。”程晗说着又把毯子给掀开了，在灯光映照下，小腿上细腻光滑的肌肤仿佛莹莹生光。 如果不是她的神情都太过自然了，林锐简直会怀疑她这是故态萌发，想要勾引他。 但偏偏程晗的表情十分坦然，让他觉得可能是自己想多了。 程晗接着解释道：“大多数人怀孕以后不怕冷怕热，我真不冷。” 林锐问她：“你给孩子起名字了吗？” “起了，小名圈圈，大名程岁安，岁岁平安的岁安。” “嗯，很好听。”林锐又问，“你希望他是男孩还是女孩？” 程晗还真没想过这个问题，她早就知道这是个小女孩，自然也就没想过更想要男孩女孩了。她反问：“你呢？” 林锐想了下：“女孩吧，我喜欢小女孩，可可爱爱的，男孩太调皮了。” 程晗看着他认真的神态，忍不住想，那原世界里你为什么没有好好保护小圈圈呢？她经历了那么多痛苦，最后还选择了自杀。 之前听系统说起来剧情，她只觉得气愤，生气于白月光遭遇的那些人，包括原主这个恶毒亲妈。可是现在再想想，假如自己的小圈圈要被人打被人骂被人霸凌，她简直都想杀了那些欺负她的人。 大概是此刻程晗的心绪波动太大了，肚子里的小圈圈感受到了，她在妈妈肚子里动了动。 程晗靠在沙发背上，睡裙完全贴合在肚子上，轻易就被林锐捕捉到了这一幕，他第一次看到胎动，感觉有点惊奇。 一个生命孕育着另一个生命，一个身体包裹着另一个身体，两个人的呼吸、心跳都纠缠在一起，想想就觉得很神奇。 小圈圈大概也是睡着觉被吵醒的，转了个身还不行，又伸了个小小的懒腰。程晗的肚皮又跟着动了一下。 林锐没忍住，轻声问道：“我能摸摸他吗？” 程晗：…… 摸肚子这种事也太多亲密了吧！ 虽然他们俩更亲密的事情也做过，甚至连孩子都做出来了……但那是不一样的啊！ 虽然看出了程晗的犹豫，但这次林锐并没有维持他的绅士风度。他没有再开口，却一直看着程晗，等着她的回答。 他眼中的坚持与渴望太过明显了，让程晗都说不出拒绝的话来。她不太情愿地小声嘟囔：“那你摸一下。” 林锐生怕打扰到小家伙，只把手虚虚放在他刚刚动过的地方，等了好一会也不见动静，不由抬头看程晗。 这一眼，却看到了程晗通红的耳朵，程晗扭着头看向一旁的角落，就好像那里有什么特别吸引人的东西一样面上云淡风轻若无其事的，但两个耳垂却染上了一层浓烈的绯色。 她没谈过恋爱，读大学以前她把时间都用在学习上，她想摆脱原生家庭，那时候只有通过学习这一个途径。 她觉得自己一直都挺清醒的，知道什么时候做什么事。 所以到了大学，她要做的事就多了一个赚钱，每天把时间都用在学习和赚钱上面了。 说实话，见到舍友们谈起恋爱来，她还是有点点羡慕的。只是对于一个连每天吃饭都只能吃最便宜的菜、连米饭都不舍得再多要一两的人来说，钱比恋爱重要的多了。 等到她有钱的时候，又在到处跑着看房买房搞装修，一不留神，时间又过去了。 所以一直到她穿来这个世界，她还没跟男生有过什么亲密接触，最近距离的一次接触还是有一次大学班里活动，去爬山，她没留神滑了一跤，被旁边男生顺手扶了下胳膊。 穿来这里之后，倒是和林锐度过了一个……嗯，相当乱糟糟的夜晚，但奈何她那会意识都不是很清醒，除了索要就没别的想法了。 现在的情形可不一样了，虽然林锐的手没有完全覆盖上来，但她依然能清清楚楚地感受到他掌心的灼热和触感，那感觉太明显了，让她忍不住就觉得耳根有点发烫。 话说，他怎么还不把手拿开啊！放的时间是不是有点太长了啊林大总裁！ 15. 晒分 林锐没想过程晗会害羞成这样，他以为以程晗的那种性格，大概身边不会缺了男人，即便没有做到最后一步，但是身体上的接触还是不会少的。 可看程晗现在这耳朵红红又要故作镇定从容的样子，他忽然觉得自己可能对她下错了定义。 不过这点对他并无影响，他和程晗只不过是因为一个即将出生的孩子才牵扯到了一起，她是什么样的人，对他也并没有那么重要。 林锐问道：“他不动了吗？” 程晗：“嗯，这会没有动，可能睡着了吧。” 林锐显然有点失望，正准备把手拿开，忽见在他手掌的另一侧，程晗的肚子上鼓起了一个小小的包。 他立刻挪了下手，把手放上去，结果那小家伙反而又在另外一个地方踢了踢脚。 林锐再挪手，那里又没了动静。 程晗的表情有点囧。 你们俩这是想隔着我的肚皮玩捉迷藏吗？ 林锐忽然轻声笑了一下，这还是程晗第一次听到他笑，笑声低沉悦耳，莫名磁性，他开口的声线也柔和的不可思议：“调皮的小孩。” 程晗想，大概林总是真的很喜欢孩子吧，这声音听着可真是太宠了。 不知道圈圈是不是玩累了，不跟林总捉迷藏了，这次直接照着林锐手掌的地方不轻不重地踹了一脚丫，然后就不动弹了。 林锐的嘴角再度勾起一个上扬的弧度，看上去心情好的不得了。被踹了一脚，他才收回了手，看向程晗时唇角的笑还没有完全消失：“要休息了吗？” 程晗忙点头：“要，我回屋睡觉去了。”说完起身就走，背影都有点仓促。 她可不想再被摸肚子了，那感觉真是太奇怪了。 第二天闹钟响起来时，程晗还困意朦胧的，但是良好的自制力让她关了闹钟直接坐起来了。她使劲揉了一把脸，感觉清醒了很多，这才起身洗漱。 吃过早餐林锐就又进了书房，程晗就抱着平板占据了餐桌的空间。 还有五分钟到九点，她一边登陆直播平台，一边在心里默默过了一遍分数和百分数的互换、增长率、增长量、基期现期的计算公式和速算技巧，然后在九点钟准时点开了刷题APP，自动随机生成了一张行测模考试卷。 与此同时，她也把直播平台的录屏功能打开了。 程晗按照自己以往的做题习惯，先用了七八分钟把常识题做了，然后就翻到最后做资料分析了。 到底是几个月没有做过题了，手生眼生，找数据用的时间都比以前长了点，做题的速度也下降了不少。做完资料分析她看了眼时间，用了将近四十分钟才做完。以往她的资料都控制在三十分钟左右的。 这下子考试时间就紧张多了，她没时间再去计时了，专心致志继续攻克言语理解。 程晗做题太过专心了，就连书房门打开、林锐走了出来都没察觉。 见程晗趴在餐桌上专心在平板上写写画画，林锐临时改了自己的计划。工作上的事他已经处理的差不多了，正打算去健身。但健身房离餐厅不是太远，只怕发出的声音会打扰到程晗。 林锐从书架上抽了本书，坐在客厅看了起来。 程晗在十点四十五分的时候准时点击了交卷，这是她的习惯，模考时候都会提前十五分钟，是留给涂卡的时间。 果然还是太长时间没有刷题，整体速度下降了不少，以往这个时间截点，最后一个数量关系模块她可以做出差不多一半的题目，这一次却根本没有时间，只大概看了一遍题目，然后根据蒙题大法快速选了答案。 模考成绩自动弹了出来，78分，的确比她之前的成绩低了点。她之前的行测基本稳定在八十三四分上了。 程晗把成绩截图和直播链接同步分享到了刷题APP里的考友圈和自己的微博上去，然后揉了揉脖子，站起来准备溜达两圈。 一回身就看到林锐正坐在沙发上拿着本书看，听到动静林锐也抬眼看了过来，问：“忙完了？” 程晗点头，林锐这才换了衣服去健身。 下午程晗正复盘着上午的行测试卷时候，有师傅送了书桌椅子过来，还有一台护眼台灯。 林锐道：“是我的疏忽，我书房里有些公司内部的秘密资料，不太方便你进入。所以帮你订了新的书桌。” 程晗觉得林总真的是太细心了。 从大年初二这天开始，程晗正式进入了考公刷题模式，上午一套行测或者一套申论，下午复盘试卷。她迅速捡回了曾经做题的感觉，做题速度越来越快，正确率也越来越高。第三次模考时候就已经在较高难度的行测卷中拿到了82分。 她的晒分和直播分享也一直没间断过，她刷题的速度和正确率逐渐吸引了一些考友，渐渐有了些人去关注她的微博和直播账号。 林锐也结束了居家办公的日子，但跟以往不太一样，以前他每天都会在公司待到很晚才回家，现在如果没有特别紧急的情况，他都会准点下班，回家陪着程晗一起吃晚饭。 毕竟把一个孕晚期的女人独自放家里，他也不是很放心。 他也提出过要请两个保姆过来照顾程晗，但是被程晗给否决了，理由是：“林总，我得专心准备考试，有别人在容易分神。” 这天晚上两人一起吃饭时候，程晗跟林锐说了下明天要去医院产检，她说：“林总不用陪我去，你忙你的事，我一个人过去就行。” 林锐没答应，反问：“约的几点的号？” 程晗看他，认真道：“我一个人去就可以了，林总真的不用陪我。” “没有说你一个人不行，刚好明天公司没事，陪你一起走走。” 程晗：好吧，你随意。 吃完饭林锐就给乔乐乐发了微信：我明天有点私事，让赵总参加上午的会议，你来我这拿一下资料，明天一早交给赵总。 乔乐乐秒回：收到，林总。 乔乐乐来的时候，林锐还在书房，程晗正在客厅溜达，听到门铃响了直接过去开了门。 见门开了，乔乐乐惯性地喊了一声：“林……呃？”他后退一步，有看了看门牌，确认了一下自己有没有走错。 林锐已经从书房出来了，冲乔乐乐道：“进来吧。” 乔乐乐的目光从上而下迅速看了一眼程晗，面色如常，心内暗暗八卦：我敲，这美女谁啊？肚子都大了？林总搞大的？林总可真是不声不响干大事啊。哎等等等等…… 乔乐乐立即想到了几个月前，他去给林总送了两套衣服，其中一套女士衣服，林总要的尺码貌似正好适合这位美女啊。 再想想当时林总脖子上的吻痕…… 所以说，这位美女就是当时和林总过夜的那个女人？而且现在连孩子都有了？！该不会是那一次就中了吧？毕竟之后林总可是经常呆在公司加班到半夜。 啊，那最近林总每天正常时间下班，是不是也是因为这位美女？ 林锐把文件夹递给了乔乐乐：“我已经和赵总说了，他知道这事。你把资料给他就行。” “好的，那林总我就先回去了。” 林锐点了点头。 乔乐乐又冲程晗笑了一下，顺便再次迅速上下打量了她一番，然后带着八卦被满足后微妙的愉悦感离开了。 16. 出生啦 程晗发现，林总跟着去做产检还是挺不错的，很多事就不用自己干了。比如林锐主动帮她拎包、取号、排队，她只要坐着等会轮到她的时候过去就行。确实比她自己一个人来产检轻松多了。 孕晚期的产检基本上都是做胎心监护了，程晗在里面坐了几十分钟，然后拿着胎心图去找医生复诊。 等该做的检查都做完了，林锐问了一声：“没别的检查项目了？” “没了，就这些。” 林锐淡淡“嗯”了一声，不说话了。 大概是两个人这段时间一直住在一起，虽然林锐面上表情还是平平淡淡的，但程晗总觉得从他身上感受到一种名为“失望”的情绪。她想了想，从手机里翻出当时她拍的四维彩超单子，把拍到的小圈圈的照片递给了林锐。 “你看，这是之前拍的彩超，小圈圈可爱吧。” 林锐的感受显然和方思凡不一样，他从这张黑乎乎的图片上辨认出了小家伙的五官和脸型，认认真真看了好久，最后点头肯定道：“可爱，鼻子很挺，如果是女孩一定很漂亮，是男孩的话也很英俊。” 程晗觉得林总比自己还主观，这么一张照片竟然还能看出孩子好看来。 之后的每次产检，林锐都陪着程晗一起去。程晗也发现了，哪怕他公司有事，他要么推后要么委托给其他人，也要坚持陪她一起去。 她再次觉得，林锐真的是一个好父亲。 这天晚上半夜两点多，程晗爬起来去了个厕所，一股热流忽然涌出，顺着大腿流了下来。她瞬间知道，羊水破了，小圈圈要提前几天退房了。 她去敲了敲林锐的门，林锐被她从睡梦中惊醒，一听敲门声就知道有事发生，他立即下床开了门。 “林总，”程晗道，“我们得去趟医院，我羊水破了。” 林锐提前查过资料，直到羊水破了会比较危险，他立刻道：“好，我换个衣服，你先在我屋里躺下。” 程晗也知道羊水破了要平躺着，尽量让羊水少流出来。不过她还是道：“我去我房间吧，别把你的床弄脏了。”说完就要转身。 林锐拉住了她的胳膊，一句废话也不多说，俯身直接打横抱起了她放到自己床上，然后迅速去找了衣服换上。 他又找了条厚厚的毯子出来，往程晗身上一裹，连人带毯子一起打横抱了起来，疾步向外走：“去医院。” 程晗：…… 虽然说羊水破了最好平躺，但她觉得自己走几步下个电梯还是可以的。 但是林总显然不这么认为。 而且林锐似乎比程晗这个当事人显得还要紧张一些。从程晗的角度，她能清晰地看见林锐紧绷的下颌角。 身体被林锐结实的胳膊抱着，紧紧贴着他硬邦邦胸肌。他身上清爽沁凉的沐浴露味道传入程晗鼻腔，与她的呼吸纠缠到了一起。 程晗垂下了眼睛，不再看林锐。 林锐直接开车到了急诊门口，依然把程晗给抱了进去。 相比林锐的紧张，值班医生就淡定多了，让程晗坐下，问了些情况，填了表，又把人派去做了个B超，拿了B超单子后看了看，安抚程晗道：“没事，羊水没流多少，孩子现在还不缺氧。家属，”医生叫林锐，“你去大厅那里借辆轮椅，推产妇去病房。” 林锐借了轮椅把程晗送进病房，把人安顿好后又折返回车上拿东西。 半个月之前程晗就把住院要用的物品都整理好了，装了一个大行李箱，放在了林锐车子的后备箱中。 林锐把东西拿回来时医生正给程晗做指检，林锐在外间停了脚步，听到里面程晗被痛到断断续续的喘息声。 接着是医生的声音：“才开一指，我给你挂上催产的吊瓶，有宫缩的时候你记录一下频率。” 等医生出来以后林锐才进了里间，程晗的脸色有点发白，显然刚才痛的不轻。 没多久就有护士进来给程晗挂吊瓶，药效很快就发作了。 一波又一波的宫缩袭来，开始时间隔的时间还挺长，后来越来越频繁，越来越频繁。程晗侧着身蜷着腰，咬牙忍着阵痛。 她额头上已经渗出了冷汗，一缕一缕头发粘在额上，看上去十分狼狈。 林锐轻轻地把头发拨开，为她擦了擦头上的冷汗。 又一波阵痛过去了，程晗喘了口气，这才冲林锐笑了一下：“谢谢林总。” 她的脸色惨白、声音无力，笑容却很是舒展。 程晗一直拿着手机记录宫缩频率，等稳定在不到两分钟一次宫缩的时候，她摁了铃叫了医生过来。 医生又给程晗做了一次指检，马上就要开三指了，医生道：“行了，家属推着产妇去待产室吧。” 待产室只让产妇进去，林锐只能在跟众多家属一起等在外面的大厅里。 苦苦忍痛的程晗终于等来了希望之光。当医生问她要不要上无痛时，程晗立即果断道：“上！” 于是她又被推去打了无痛。 整个人瞬间感觉从地狱到了天堂。 等到快开十指时候，程晗被推进了生产室。 林锐一直等在大厅，一步也没有离开过。一直到了中午一点多，墙上的大屏幕终于亮起了程晗的消息。 恭喜程*家属，程*已于13：30分顺利生产。 新生儿信息： 性别：女 体重：3000g 身高：50cm 林锐一直绷着的那口气终于舒了出来。 但是程晗还没有出来，她还要在里面缝合伤口、等待麻药效果过去，观察有没有并发情况。 一直到下午三点多，她才被推了出来。 林锐约的两位月嫂已经在病房里等着了，他们一回来，两个月嫂一个去照顾孩子一个去照顾程晗，分工十分明确。 林锐先去看了孩子，她还没睁眼，侧躺在小推车里睡的香香甜甜。 刚出生的孩子都不怎么好看，小圈圈也是，全身上下红通通的，有些地方还残存着白色的胎脂，头发弯弯曲曲地粘在头顶上，头顶又尖又长。看上去着实算不上好看。 可在林锐眼中，自家的孩子怎么看怎么可爱，怎么看怎么漂亮。她是那么小，小到只有他两只手那么大，最小码的婴儿服穿在她身上还空荡荡的。小手松松地握成小拳头放在嘴边，睡的安安稳稳。 林锐忍不住俯下身，轻轻握住了圈圈的小手，她的手真的太小的，又嫩又软，他根本不敢用力，只能虚虚包着小手，感受她的小手在自己手心中轻如蝶翼的重量。 一旁的月嫂笑道：“这孩子眉眼长得像爸爸，皮肤像妈妈，以后一定是个小美女。” 虽然林锐从圈圈脸上看不出与自己的肖似之处，但并不妨碍盲目的老父亲选择性失明，向来清醒自持的林总忍不住偏听偏信，觉得自家闺女以后以后绝对是个可可爱爱的小美女。 程晗也觉得小圈圈可爱的不行，目光一直落在她身上。 她脑袋里许久不曾出现的系统007号终于再次上线：“恭喜宿主顺利产下白月光，经评估，白月光身体健康数值：10。满分十分。宿主本阶段任务完成评级：优秀。发放奖励：1000积分。再次恭喜宿主，请再接再厉。” 嗯？出现了新东西。程晗问道：“积分有什么用？” 系统：“可兑换物品。” “什么物品？” 系统把可兑换物直接在程晗脑袋里面放出来，程晗大致看了一眼就兴致缺缺了，都是一些奶瓶奶粉婴儿用品之类的，完全没必要兑换。 见她没兴趣，系统就把兑换清单收了起来。程晗的注意力再次放到了圈圈身上，以至于并没有发现兑换清单最后面的一些东西。 17. 圈圈 虽然心中几乎已经确定圈圈就是自己的女儿，但为了保守起见，林锐还是叫了鉴定公司的人过来。 新生儿亲子鉴定需要采孩子的足跟血或者口腔黏膜，林锐毫不犹豫就选了后者。 圈圈这么小这么软，他怎么可能舍得让她流血？ 就算是采口腔黏膜，他也不放心地嘱咐了一声：“麻烦轻一点。” 工作人员笑道：“先生放心，我给很多新生儿采过，不会让宝宝疼的。”他两根手指轻轻一按圈圈的两颊，棉签伸进嘴里快速一转，采样就完成了。小圈圈连醒都没醒，睡的还很踏实。 林锐放心了。 工作人员又给林锐抽了指尖血，同样保存好，道：“鉴定结果七个工作日内出来，电子版报告会发动您的邮箱，纸质版邮寄给您。” 等工作人员离开了，林锐又用指尖摸了摸圈圈的小脸蛋，这才进了里间看程晗。 程晗恢复得还算可以，精神也不错，这会正半靠在床头吃东西。见林锐进来问了一声：“圈圈还睡着？” 林锐坐在病床边：“睡着呢。” 程晗笑了笑，不再说话，专心吃饭。 一直等到她吃完饭、月嫂把餐桌收起来，林锐才再次开口：“辛苦你了。” “林总不用这么客气，”程晗强调道，“这也是我的孩子。” 林锐看了程晗半晌，点头：“嗯。我不打扰你了，休息吧。” 程晗没有休息多久，小圈圈睡醒了，蹬着小脚哇哇哭了起来，月嫂忙抱起她来哄道：“小宝宝睡醒了，是不是饿了？我们去找妈妈吃饭饭好不好呀？” 她抱着孩子进来，跟程晗说：“先让宝宝在你这吃一会儿再给奶瓶，不然后面容易□□混淆，就不吃母乳了。” 程晗解开衣扣侧身躺着，月嫂把小圈圈放在她身边。小圈圈饿得不行，眼睛都没睁开就张开小嘴到处拱着找吃的。 也不知道她是怎么定位的，咔叽一下就精准地叼住了自己的粮仓，小嘴一努一努地使劲嘬。 程晗看着这个小小的娃娃，心里又软又暖。 吃了好半天也没吃到饭，圈圈有点委屈，小嘴瘪了瘪就想哭，就被月嫂抱了起来：“好了好了，不哭哦，我们喝瓶瓶奶好不好？” 另一个月嫂已经冲好了奶粉，小圈圈终于吃上了饭，咕咚咕咚喝起了奶瓶，喝完没一会就又睡着了。 第二天就有开奶师过来帮程晗开奶，一边揉一边跟程晗说话：“最近一段时间不要吃太油腻的东西，肉汤排骨汤鱼汤之类的也不要喝，容易堵奶。饮食要清淡，过上一周多再进补。你得多吃点，你看你奶水这么多，都是消耗的自己的能量，要多吃点东西才行。” 程晗点头应下。 开奶师接着道：“我给你开完奶之后就可以让宝宝吃母乳了，两边都让她吃着。如果□□有肿块的话可以用包菜叶冷敷。刚开始觉得胀疼的话是正常的，是乳腺管开始扩张，不用害怕。” 程晗接着点头。 果然如开奶师所说，几个小时后程晗就觉得胸前胀疼得难受，躺着难受坐着也难受。小圈圈吃完奶会舒服一点点，但是不一会就又疼的厉害。 她忍疼忍的坐立难安，林锐看她一直躺躺坐坐，眉毛也皱得紧，问道：“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吗？” 程晗咬了咬嘴唇，轻声道：“胸有点疼。” 林锐的目光下意识落到她胸前，下一秒又立刻移了开去，道：“我叫医生来。” 他没有摁铃，直接出了病房。 没过一会开奶师又过来了，在程晗胸前摁了两下，断定道：“堵奶了，你奶水太多，孩子吃不完就堵了。我给你通一下。” 随后几天程晗终于真切意识到，生孩子不是最难的，产后才是最痛苦的。 产后的痛苦各有各的样，而她的，就是堵奶痛。 她真没想到，堵奶竟然会那么疼，胸前就像坠着两块石头，又硬又肿，又疼又烫，疼得她简直连腰背都不敢挺直，走一步都会牵扯得疼得厉害。 对此开奶师也没什么办法，只能说：“慢慢就好了，等以后供需平衡了就没事了。” 程晗略感绝望：“什么时候才能供需平衡？” 开奶师：“这个……得等孩子大一点吃的多了。” 程晗：…… 出了医院她直接进了月子中心，不是她提前预定好的那家，是林锐约的一个高端月子中心。 但是再高端程晗也没心情享受，她每天的生活就在堵奶和等待堵奶中渡过，不是疼就是快要疼了。 好在月子中心有专业的通乳师，随时随地帮她解决问题。 小圈圈的饭量涨得很快，但奈何程晗的母乳条件太好了，所以还是是不是堵上那么一回。 亲子鉴定结果也已经出来了，毫不意外，小圈圈的确是林锐的女儿。 看到鉴定结果林锐也没有一丝意外。他给林母打个电话过去，直接说道：“妈，我女儿出生了。” “？”林母觉得自己真的上岁数了，耳朵都有点不好用了，“小锐你刚说什么？妈没听清。” 林锐看着小床上圈圈，目光里满是柔软：“妈，你要不要来看看你的孙女？” ！！！ 林母这次确定自己没有听错：“小锐你说什么？孙女？我的孙女？你有孩子了？！” “对，在文苑路这的钟爱月子中心。” 林母挂了电话就急匆匆叫司机备车，一路紧赶慢赶到了月子中心。 林母来的时候圈圈刚醒，正吭哧吭哧闹着要吃饭，月嫂抱着她要去找程晗。 林母一看到小圈圈就笑得眼睛都眯起来了：“哎呦小乖乖，跟你爸爸小时候一模一样，来来，奶奶抱抱。” 圈圈换了个怀抱，懵了一下下，发现不是妈妈身上奶香奶香的味道，立刻不高兴了，小腿一蹬，小嘴一瘪，哇地一声就哭了。 林锐心疼闺女，忙让月嫂抱着孩子去找程晗了。 林母亦步亦趋跟着进了屋，看着月嫂把孩子放到程晗胸前也没离开，一双眼里只有自己的小孙女，嘴里还念叨着：“小乖乖饿了啊？别哭别哭，咱们马上就吃饭了啊。” 程晗抱着圈圈，忍耐地咬了咬唇。 林锐拉着他妈：“妈，先出去，现在不方便在这。” 等他们出去了，程晗才解了扣子喂圈圈。 林母被林锐拉出去才想起问他：“小锐，这是怎么回事？那个女人是……” 林锐语气平平：“之前认识的一个朋友，不小心有了孩子。” 林母立刻问：“那她，你打算怎么办？”她觉得这个女人就是想靠孩子绑住自己儿子，而林父的出轨情史让她对这种女人十分不耻。 林锐说：“这是我们两人的事。”潜台词是你就别掺和了。 自己儿子的性格她还是知道的，他不想让她掺和她就不说了，但是：“孩子可是咱们家的，不能让她抢走了。” 林锐淡淡道：“她是我俩的孩子，不是我自己的孩子。还有，妈，这孩子叫程岁安，小名圈圈。她妈叫程晗。” 林母有点生气，拍了林锐胳膊一巴掌：“你怎么就让孩子姓程了？明明是咱家的孩子，就该姓林。你赶紧去给她改个名字去。” “妈，”林锐看着林母的眼睛，郑重道，“这孩子就叫程岁安。我只是告诉你这个孩子是我的女儿，其他的事，不管是孩子的还是程晗的，都由我来处理。以后你要是想孩子，可以过来看。但是，”他顿了一下，“不要像刚才那样，打扰到程晗和孩子。” 林锐的这个态度让林母一度略兴奋的情绪沉缓了下去，她向一旁让了一步，这才慢慢开口：“刚刚是妈失礼了。小锐你说的对，这确实是你们的事，你能处理的好。妈不过问了。” 林锐点头：“我带你去休息室坐一下。” 小圈圈吃完奶就被抱了出来，林母一边逗弄着孩子一边和林锐说着话：“这眉眼长得跟你真像，哎，小乖乖打哈欠了，又想睡觉了啊？” 另一边，程晗的心情却不怎么好。 她觉得有点委屈。在一个异世界里，生了一个孩子之后，身边没有家人、没有爱人、没有朋友，没有一个人。自己还要忍受产后撕裂的疼痛，忍受胸前仿佛坠着一对烧红的秤砣的疼痛。孤单且痛苦。 眼泪忍不住就掉下来了。 她知道这是产后激素分泌引起的。其实想想这也不算什么，她经历过更多困难，也从没有妥协过。现在这样真的算不上什么。 可是在激素的影响下，她还是觉得异常委屈，委屈得眼泪都止不住地啪嗒啪嗒往下掉。 一旁的护士忙劝她：“不要哭不要哭，月子里哭对眼睛不好，没事啊没事，咱们不哭了……” 劝了一会见程晗的眼泪还止不住，只能冲另一个小护士使了个眼色，那个小护士忙跑出去找林锐。 她见林锐和林母还团团围着小娃娃的时候，忍不住就有点生气，叫他：“这位家属，麻烦过来一下。” 小护士带着林锐往房间走，到底是年轻，心里的火气没有压住，叽里呱啦说道：“家属，你有空多陪陪宝妈，人家刚辛辛苦苦给你生了个孩子，你就天天围着孩子不管宝妈。宝妈这会是最需要人陪着的时候，你们倒好，一个个没人管她。这样她很容易产后抑郁的，有些产后抑郁严重的都自杀了呢。” 林锐沉默了一下，然后道：“我知道了，谢谢你。” 18. 哄人 林锐的关注的确都在孩子身上。 对程晗，他一开始不喜她轻浮的性格，但也算不上厌恶，他见多了阴险狡诈、利益熏心、背信弃义的人，程晗那样的真算不上什么。 况且相处久了，他觉得她也并不像他开始以为的那样轻浮放荡，反而她身上有些品性，他还是很欣赏的。比如自制，比如坚韧。 他知道她在准备考试，她每天的学习计划都按时完成，偶尔会因为身体不舒服耽误了进程，她也会在第二天早早起来补上进度。就算是去做产检，等待的时候她也会用手机刷上几道题。 孕晚期已经那么不舒服，她却没有一天停止学习。 可是，在她和孩子之间，他还是潜意识地将注意力都放在了孩子身上，忽略了程晗。究其原因，还是因为，对他来说，孩子是最重要的，而程晗，不过是孩子的母亲。 他跟程晗没有感情基础，只不过是误打误撞共度了一夜。他们现在在一起，也只是因为孩子而已。 但是，确实是他疏忽了程晗，他的错。 程晗心里也清楚，没必要哭，真的没必要。在这个世界，她本来就是一个异客，没有人关心她是很正常的事，没有什么大不了的。身体上的疼痛也是产后一定会存在的，慢慢熬过去就好了。哭泣是完全没有用的。 可是不知为什么，眼泪就是止不住。尤其是身边的护士用着柔和的语气劝慰着自己，她就更忍不住掉泪。 陌生人释放的一点点善意，反而成了催泪剂一般的存在。 林锐进来时候就看到这一幕。程晗眼泪啪嗒啪嗒往下掉，哭得眼睛红红、鼻头红红，看上去十分可怜，像是一只年幼的小动物。 她的年纪其实也不大，刚刚大学毕业，才二十二岁，只不过她平日里表现出来的沉静独立让他忽略了她的年纪。 她和成泽一样的年纪，他把成泽当做了尚且稚嫩的弟弟，却把她当成了同龄人去看待。 林锐心下叹了口气，越发觉得自己做错了。 他坐到床边，伸手揽过了程晗的肩膀，将人抱入怀中，低声哄道：“不哭了，都怪我，是我不好。” 程晗的脸埋在林锐肩头，她咬着牙没有发出哽咽的声音，眼泪却默默流得更多。 林锐没有哄过女人，对哭泣的女人更是没有办法，只能将程晗抱得更紧，另一只手安抚地摩挲着她单薄的后背。 她真的很瘦，背后的蝴蝶骨触感清晰。现在的她，似乎比那一晚的时候还要清瘦了不少。 林锐垂下眼睛，手掌放在程晗的后颈上，肌肤紧密相触，他感受的到她无声的哭泣。 他再次轻声道歉：“对不起，都是我的错。” 程晗闭上眼睛，努力把眼泪压下去，开口的语气十分平稳，只带了点沙哑：“是我情绪失控，没事，一会就好了。” 哪有什么简简单单的情绪失控。 程晗的痛苦其实他都看到过，只是没有放在心上。 产后下地时候扶着墙小步小步地挪动，打缩宫素时候痛得皱成一团的脸，堵奶时候不敢挺直的腰背，乳腺炎时候高烧到三十九度……她明明还是个没有长大的孩子，却因为圈圈承受了那么多痛苦，生理上的，还有心理上的。 林锐一遍一遍不耐其烦地顺着她的后背，直到程晗把情绪完全收拾妥当，直起了身。 她又露出她那坦诚又舒展的笑容来：“谢谢林总，我没事了。” 她的神色一如平常，只眼尾鼻端仍带着红，她皮肤十分白皙，衬得这红更加明显。 林锐的手上还残存着她后背上的温度，怀里还有她身体柔软的触感。那温度慢慢消失，那触感渐渐远离。 二人又重新回到了普通社交的礼貌距离。 林锐去给程晗拧了个热毛巾擦了脸，又坐在一旁陪着她说了点话。 他不是多话的人，平时也都是在说工作上的事情，日常闲话更是少的可怜。他尽量找着话题：“圈圈很乖，听月嫂说她很少哭，平时都是吃饱了就自己玩，玩累了抱一下就自己睡了。晚上也不闹人，早早就睡觉了。” 程晗眼睛微微一弯：“是嘛？真乖。” 林锐点头，肯定道：“特别乖，这里的护士医生都很喜欢她。等你身体恢复一些，就能多跟她在一起了，到时候你一定会觉得圈圈是一个天使宝宝。” 两个人说着孩子的话题，时间慢慢就过去了。 直到程晗忍不住打了个呵欠，林锐才道：“不打扰你了，你先休息吧。明天下班我再来看你和圈圈。” 林锐大概是第一次说了那么多琐碎的生活闲话，走出房间后觉得两颊的下颌骨都有点发酸了。 不过……他想，有人一同分享的感觉好像还不错。 自此之后，林锐每天下班来月子中心都要先来程晗这里，跟她说点话再去看小圈圈，如果刚好那会圈圈也醒着，他就会把圈圈抱到程晗这里来，两人一起逗一逗孩子。 林锐也慢慢会抱孩子了。刚开始他几乎都不敢碰圈圈，她太小了，也太软了，他总怕自己会不小心弄伤了她。抱她也只敢两只手托起她来。 现在他抱孩子的动作娴熟了很多。小圈圈舒舒服服躺在他怀里，两只圆溜溜、亮晶晶的大眼睛看着爸爸，小手一抓一抓的，嘴里还咿呀咿呀说着婴语，看上去萌极了。 程晗忍不住戳了戳她嫩嫩的脸颊，又软又肉，手感好极了。 小圈圈比刚出生时候长开了一点，身上脸上长了些肉，看上去圆润了不少，显得更加可爱。皮肤还有些泛红，护士们都说这会儿红长大以后就会变得更白。也不知道是真是假。 她现在还不能管理好表情，经常会做出一些奇奇怪怪的表情来，看上去蠢萌蠢萌的。 她这会儿就做出了个奇怪的表情，小嘴一努一努的，带着点沉迷沉醉的样子。 程晗看着好笑，问她：“小圈圈你在干嘛？” 林锐语音里也带着忍不住的笑意：“估计是拉了，每次拉了都是这个怪表情。小圈圈，告诉爸爸是不是拉粑粑了？” 明明之前还是一个有点高冷的总裁形象，这会却自然而然地说着拉粑粑这样……嗯，接地气的话，程晗还感觉有点不适应。 但是林锐已经毫无总裁形象的自我管理意识了，说完还抱着小圈圈举高了一点，皱着鼻子闻了闻她的尿不湿：“臭，真拉了，我先把她送月嫂那里去。” 看着林锐离开的背影，程晗觉得自己有种……幻灭的感觉。 刚刚那真的是林锐林总裁没错吗？真的不是某个人忽然魂穿过来成了林总了吗？ 没多久省考公告就出了，虽然在这个世界，程晗已经知道因为自己的黑历史，她是上不了岸的，但是她仍旧报了名，一方面为了检验自己的成绩，另一方面则是为了晒分。 虽然她在平台上放了自己做题的直播视频，但是仍然有不少人对她的成绩抱有怀疑态度，认为其中有水分。这些人一直在评论里来回跳脚，对她的自媒体运营也造成不少不良影响。所以她索性就报名考试，直接拿省考成绩堵住这些人的嘴。 不过她现在确实不能长时间用眼，尤其是对着电子设备，时间长了就眼睛发酸发胀。她托林锐把家中的历年公考真题卷拿了过来，平日里有了空闲就开始刷卷子。 林锐对程晗的这种坐着月子也要好好学习的勤奋程度也是有点佩服了。 19. 林母 几天后的一个上午，林母再次来到月子中心，这次她不是一个来的，同行的还有她妹妹和她外甥，也就是韩成泽和他妈。 林母上次从月子中心出去后就给韩母打了个时间长久的电话，从上车一直说到下车，主题不外乎三个： 我孙女真可爱。 我孙女竟然姓程。 她妈是个狐狸精，把小锐给迷的昏了头了。 随后就和韩母约了个时间，要去月子中心给那个狐狸精一点颜色看看，让她知道想要母凭子贵简直就是痴心妄想。 林母完全不记得除夕那天韩成泽说起过的叫程晗的女生，也就根本没把孙女她妈和追韩成泽的女生想到一块去。 而韩成泽，听他妈说自己那一向都是作为先进典型出现在自己爸妈口中的表哥，竟然冷不丁有了个非婚生女儿——俗称私生女，简直震惊到以为自己或者他妈在梦游。 韩成泽张口结舌了半天，这才结结巴巴问他妈：“妈，你刚刚说啥？谁有孩子了？我哥他有什么了？我哥是我哪个哥？” 韩母冲着自己的傻儿子翻了个不太端庄的白眼，再度重复一遍：“你哥，林锐，有孩子了，亲生的。” “我靠靠靠靠靠，”韩成泽一下子蹦了起来，“真的假的？真的假的！不行不行，我得去看看，没亲眼见到我绝对不相信。” “韩成泽！”他妈叫他，“回来！别给你二姨添乱，过两天你二姨还会去，你要想见就跟着我们一起去。” 于是这天，他们一行三人出现在月子中心门口。 巧的是，这天方思凡也来了。小圈圈一出生程晗就告诉她了，不过她想着那会程晗要多休息，就没有去医院看她。正好过了几天，程晗恢复了不少，她今天也休息，就买了点水果和婴儿玩具过来看程晗。 她来的时间要略早些，正在房间里捏着程晗的脸颊，恨铁不成钢道：“程小晗同学，看看你现在都瘦成什么样了，简直都要脱了形了！你多吃点东西啊你，想吃什么跟我说，我做给你吃。” 程晗笑眯眯的：“我吃的可多了，在这一天吃六顿饭呢。过几天就能胖回去了。” 韩成泽听到房间里传出的若有若无的说话声，总觉得那声音有点耳熟。等随着二姨和他妈走进了屋里，他终于发现。 怪不得耳熟呢，里面那不就是程晗吗！？ 他瞠目结舌，手指指着程晗抖啊抖：“你你你……你就是……”我哥他孩子的妈！？我二姨口中的狐狸精？！ 程晗也看了过去，冲韩成泽打了声招呼。 韩母问儿子：“你们认识？” 韩成泽憋了半天才挤出一句话来：“妈，她就是程晗。” 韩母立刻反应过来了：“她就是追了你好几年的那个女生？” 林母一听这话也想起来了，对程晗原本就不喜，这会更直接升级成了厌恶。 一个心机深沉的拜金女，勾搭完小泽就去勾搭小锐，竟然还想着靠孩子上位。这种女人，她见得多了。 她是不会让小锐被她算计到的。 林母的语气客气中带着矜持：“程小姐，辛苦你为小锐生下孩子了。我呢，可以给你一大笔钱，这笔钱足够你下半辈子过得舒适惬意。但是孩子，是要归我们林家的。” 方思凡脾气有点急，立马就要站起来怼她。 程晗忙一把拽住了她，脸上的表情也淡了下去，开口的语气却依然平静：“不知道林总有没有告诉您，那孩子叫程岁安。她可不姓林。” 林母不以为意：“改个姓而已，容易得很。程小姐，我也不跟你兜圈子，像你这种想方设法爬上男人的床，再想着生个孩子就能嫁进豪门的女人，我见过不少。你放弃吧，小锐是不会娶你的。你要是聪明的话，从我这拿了钱就走吧，你以后的生活也舒服的很。” 程晗看了林母半晌，眼睛忽然微微一眯，似笑非笑道：“我得跟您澄清两件事，第一，不好意思，是林总爬上了我的床；第二，我还真不想跟林总有瓜葛，是林总强硬地让我跟他合住。我也跟您说句实话，您要是能劝服林总以后别出现在我面前，我万分感谢您。” 林母被她噎得半晌都说不出话来。 程晗这一席话，让韩成泽脑袋里不由浮现出他哥□□熏心的猥琐笑容和威逼利诱的冷酷嘴脸——虽然他也着实无法想象他哥那会是副什么模样，但这并不妨碍他对程晗产生了点微妙的怜悯之心，尤其是在看到程晗又清瘦了不少的模样之后。 韩成泽一把扶着林母的胳膊就要往外走：“二姨，你快带我去看看我小侄女去，我小侄女是不是特别可爱？一会我可得好好抱抱她……”一边走还一边冲他妈使了个眼色。 到底是自己儿子求助，韩母还是帮了他一把，也拉着林母道：“先看看孩子去吧，我们大老远来一趟，可得好好看看孩子。” 林母往外走了两步，想想又停下了。自己儿子自己了解，他不想让自己管这事，那就是不能管。只是林父的混乱情史让她着实不喜欢这种女人，这种女人，会为了金钱出卖一切，她绝对不是小锐的良配。林母不想让这种女人去迷惑自己儿子，所以才想趁着林锐上班时间来处理了她。 这次要是不成功，林锐就不会让她再有下次机会。 林母用力将胳膊从韩成泽手里抽了出来，折返回来，直接冲程晗开口道：“我给你两千万，只要你以后不要出现小锐和我孙女面前，我立马开支票给你。” 大概真的是有点产后抑郁，程晗想着，小圈圈建康出生，林锐也很疼爱她，系统所说的拯救行动的后续应该也没什么问题了。按理说，有人给自己几千万，她会开开心心地接受，然后拍拍屁股逍遥自在去了。 可是这会，她却只觉得难堪。也许是因为身边还有方思凡这个朋友在，也许是因为林母脸上的不屑和鄙夷太过明显。 程晗不想让这个场面继续下去，直接摁铃叫了护士过来：“麻烦清个场，我想休息了。” 宝妈最大。护士立马劝林母他们离开，林母说什么也不想走，还冲程晗道：“你的算盘我清楚的很，程小姐，我劝你莫要太贪心……” 护士见实在劝不走几人，最后没办法叫了保安来，这才让房间重新恢复清静。 等人都走了，程晗不自觉绷直的后背才慢慢放松下来，方思凡担忧地看着她：“你没事吧？”程晗的脸色太过苍白，就连嘴唇都没了血色。 程晗反而冲她笑了笑：“当然没事，就是被你看笑话了。” 但你这幅样子可不像没事啊。 方思凡没再说这个话题，只挑着工作上、生活上的趣事讲给程晗听。 韩母和韩成泽连小圈圈的面都没见到就被人赶出来了，林母又一副气冲冲的模样，韩母宽慰了她几句，随后就带着韩成泽离开了。 上了车她就见自己儿子迅速掏出手机打字，她警觉道：“你给谁发消息呢？你哥？” 韩成泽一边快速打字一边嘿嘿嘿笑：“古话说得好，知子莫若母啊。” 韩母：“臭小子还给你哥通风报信，你干嘛？还想帮着程晗？我可跟你说，你二姨可是你亲姨，那个程晗就是个外人，你还胳膊肘往外拐了你。” 韩成泽替程晗鸣不平：“她是外人，可她还是当事人呢，凭什么你们就觉得她不对，上去就欺负人家？万一她说的是真的，那不是我哥的错吗？” 韩母有点无语：“你哥什么样的人你不知道？多少漂亮女人送上门去他都不搭理，他会搭理一个刚毕业的小丫头？” “那可不一定，”韩成泽发完消息，笑嘻嘻道，“人家程晗也挺漂亮的。妈，要我说啊，这事就是我哥跟程晗俩人的事，我二姨跟着瞎掺和啥啊。你回头也说说我二姨，别搅和进去了，万一我哥真喜欢程晗，她这一搅和再把俩人搅黄了，那我哥上哪找媳妇去啊对吧。” 韩母不想搭理他。 20. 发烧 林锐看到韩成泽的微信内容后蹙了蹙眉，只给他回了三个字：知道了。然后就关了手机继续处理工作去了。 他依旧是下班后才离开公司，直接去了月子中心。 他到的时候程晗的房间里黑着灯，他没直接进去，找了护士问程晗的情况。 护士说：“没什么事，宝妈说她有点困，就先关灯睡了。吃饭的话也都是正常的，午饭晚饭和下午点心都吃了。您不用太担心，产后身体虚弱，有时候觉得困倦想睡觉是正常的。” 林锐没觉得这正常，平日里这个时间点程晗要么在刷题要么在喂圈圈，就是不会睡觉。 他放轻脚步推开门，楼道里的灯光影影绰绰投射到屋里，不用开灯也能看清屋内的情形。 程晗果然正躺在床上沉沉睡着，身上裹着厚厚的被子，严丝合缝到一点风都漏不进去。 林锐略略放了心，在床边坐下。屋里安静又昏暗，像是与世隔绝的一个空间，只有他和程晗两个人。 他看着程晗睡得乱糟糟的头发，忍不住伸出指尖给她拨了拨，触手的温度让他动作一顿。 他将手心覆在了程晗额头，一片滚烫。 林锐立刻摁铃开灯，只见程晗的脸颊已经烧得通红。 床头柜里就有体温枪，林锐一测，体温枪立即闪着红光嘀嘀嘀报警，已经烧到了39.7度。 护士来的很快，看了体温立刻给程晗喂了退烧药下去，判断出来她这是乳腺炎引起的高烧，马上就联系了通乳师。 程晗迷迷糊糊被灌了药，只觉得身上冷得不行又困得不行，往被子里缩了缩还想继续睡觉，又觉得脖子那里有凉风吹，她伸手想拽拽被子。 林锐见她迷迷糊糊地还不停拉被子，就给她掖了掖被角。 程晗顺手抓住了他的袖口，一侧身就又睡着了。 林锐被她拉着袖子，手掌正好被她压在脸颊下面，大概她觉得有点硌脸，脸颊蹭了蹭想找个更舒服的位置，然后就枕着林锐的手心睡着了。 柔软细腻的肌肤在手心中磨蹭，热烫的温度像是从手心一路烧到了心里。 林锐看着程晗熟睡中的眉眼，到底没有抽回手。 生病时候喜欢抓个东西睡觉也是程晗的一个习惯，大概是小时候感冒发烧没人陪着的，她就抓着枕套边睡觉养成的习惯。长大以后也是这样，一旦不舒服时候就要手里抓个东西才能踏实一点，被角也行衣服也行，只要软和一点什么都可以。 正好林锐今天穿着一件羊绒衫，手感软软糯糯的特别好抓，程晗无意识地就抓住了。 结果这一抓就尴尬了。 通乳师来了之后也没多想，这俩人孩子都有了，她也没什么顾忌，直接就给程晗掀开被子解了衣襟，上手就给她通乳。 林锐猝然间就看了一眼美妙春光，他立刻就移开了目光。 被通乳师这一折腾，程晗的意识也总算回归了，只是依然迟钝。她还没反应过来现场发生了什么事情，只觉得冷，好冷好冷，冷得她止不住地打哆嗦。 通乳师忙把被子给她往上拉了拉，可程晗还是哆哆嗦嗦地想把身子缩成一团。 林锐用自己的外套给程晗盖住了肩膀脖子，轻声哄她：“再忍忍，一会退了烧就不冷了。” 直到这时，程晗才半睁开眼睛，她的眼里因为高烧而泛起了生理性的眼泪，水润润的。她看了一眼林锐，恍惚了一会才清楚发生了什么事情。 程晗重新闭上了眼睛，强忍住了寒凉刺骨的感觉，说道：“麻烦林总先回避一下。”高烧让她的声音飘忽无力，听上去孱弱至极。 林锐没有说话，只伸手揉了揉她的头，起身出了房间。 过了一阵子，退烧药的效果发挥出来，程晗终于舒服了一些，只是到底经历了一场高烧，她浑身乏力，精神萎顿，等通乳师帮她疏通完之后立即就又陷入了梦乡之中。 林锐去看了一眼圈圈，圈圈小朋友正在睡觉，她这会太小，基本上除了吃就是睡。 林锐只在孩子那呆了一会儿就又回来了，他等在门外，见通乳师出来了问了一声：“她没事了吗？” “没事了，又睡着了。等明天上午我再过来给她疏通一次就好了。”通乳师又忍不住委婉提醒道，“宝妈这会儿可不能生气，您也知道，她本来就容易堵奶，这一生气就更容易堵了。” 这一对小年轻的事情，她们这群工作人员可都是知道一二的，尤其是今天男方母亲还过来闹了一场，她也听同事们说了。 林锐没说话，直接进了屋。 程晗果然又睡着了，被子也不像之前那样裹得严严实实的了，林锐探了探她额头的温度，发现体温已经正常了。 林锐没有在这里待太久，坐了一会就离开了，走到前台时候对值班的人道：“以后所有来15房探望的人，一律拦在外面，不要让他们进来。如果拦不住就直接报警处理，后果我来担。” 上了车他给林母拨了电话过去，铃声响了很久才被接起，林母的声音中透着一丝小心翼翼：“喂，小锐啊。” 林锐淡淡叫了一声“妈”：“程晗身体不好，需要多休息，以后你别去看她了。” 林母有点着急：“小锐，你别被她迷惑了，她不是什么好姑娘，她追小泽追了好几年，转过头来就能跟你好上。她哪有什么真心。你别被她骗了。” 林锐的声线一如平日的稳定：“我知道，妈，你不用插手这件事。早点休息，我先挂了。” 第二天一早，林锐先给程晗发了条微信问她身体如何，程晗回了句：已经好了，谢谢林总关心。 客客气气的回复。 她对他似乎一直都是客气礼貌的，带着点距离感，从不向前一步。 林锐也没有再说什么。 这一天依然就像之前的每一天一样，林锐照常上班，下班后去月子中心看圈圈和程晗，昨天林母来过的事情两人都没有提。 林锐来的时候，程晗就跟往常一样笑着冲他打了声招呼。昨天的事情，就像丝毫都没有影响到她一样。 大概这就是成年人的世界吧，不管如何，都能收拾好自己的情绪，若无其事地继续生活。 林锐也什么都没提。 直到几天之后，方思凡再次来看望程晗，程晗才知道林锐没说，但并不是什么都没做。 方思凡被保安拦在了外面，说什么都不让她进去，她给程晗打了电话，最后才被放行。 方思凡跟程晗吐槽：“前几天来我还畅行无阻呢，今天就说什么都不肯放我进来。难不成还怕我进来偷小孩？” 程晗笑眯眯地：“大概是保安觉得你看上去像人贩子。” 但真正原因是什么，她心中清楚。 刚刚她叫了护士问了情况，护士说是林锐不让人进来“探望”她。 程晗瞅着方思凡拎过来的保温桶：“你带来什么好吃的了？” 方思凡给她放下小桌子，又把保温桶里的东西一样一样摆了出来：“糖醋里脊，你爱吃的。蒜香鸡翅，我拿手的。还有冬瓜排骨汤，清爽不腻。快来尝尝。” 程晗简直想抱抱她：“思凡你可真是太好了。” 方思凡催促：“行了行了，别说废话了，快点吃吧，看看你现在瘦成什么样了都，赶紧多吃点。” 程晗一边吃一边说：“没办法，大概这就是哺乳瘦？” 也许是吃的东西都转化成了母乳，哪怕程晗一天六顿地吃饭，每顿饭吃的都不少，但她就是越来越瘦，甚至比孕前都瘦了不少。 方思凡不信：“才怪，摄入大于消耗就绝对不会瘦，说白了还是你吃的不够多，不然你出了月子还跟我一块住去，我天天给你做好吃的。” 程晗往嘴里塞了块肉，笑眯眯点头：“好呀好呀。” 程晗吃着饭，方思凡闲着没事就拿过床头的一本申论历年真题，翻开看了一眼，立刻就被程晗那密密麻麻的字给震住了。 程晗打印了一沓子红格稿纸，写完一套真题就夹在书里，愣是把那本真题集给塞成了原本的两倍厚。每一张红格纸上都是字，黑色的字迹是她写的答案，红色的字迹是她参照机构甲的答案进行的批改，蓝色的自己是参照机构乙进行的批改。最后，她还把自己的和两个机构的答案归纳整理一番，重新再答一遍。 一份申论试卷，她几乎等于做了四遍。 大概三四天她就能写完一支中性笔。 方思凡敬佩地五体投地：“程晗同学，你这可真是太厉害了，佩服佩服，自愧不如。” 程晗叹气：“没办法，考公就是很难。”她伸手给方思凡看，“你看，我写字写的手上都肿起来这么大的包了。” 她在月子中心没什么事做，哪怕不是为了省考成绩，她也要好好刷题。毕竟这会联考即将到来，最近这段时间她微博的阅读量蹭蹭蹭地往上涨，粉丝也越来越多。好时机不等人，她只能继续刷题继续更新微博。 她不敢松懈，只能努力。 21. 笑啦笑啦 等程晗终于可以从月子中心离开的时候，外面的柳树都已经从光秃秃变为绿油油一片了。 林锐请了一个金牌月嫂和保姆在家中照顾小圈圈和程晗。 小圈圈满月之后已经不像小时候那样除了吃就是睡，一天要睡快二十个小时了。她这会已经有精力多玩一会了。 林锐特别喜欢圈圈，每天回来换了衣服第一件事就是去看圈圈，她要是睡着，他就在她身边坐一会，光是看着她睡着的样子就觉得心中一片柔软。偶尔小圈圈会在梦里动动手指伸个懒腰，他都会觉得这家闺女可爱的不行。 圈圈要是醒着的话，那他就会抱着她跟她互动，笑着问她：“圈圈今天乖不乖？有没有听妈妈的话？想不想爸爸？……”诸如此类的话。 林锐是真的很喜欢圈圈，甚至他还会让圈圈靠在肩膀上给她拍嗝，偶尔圈圈吐奶吐到他身上他也丝毫不会嫌弃，还会先给她擦了嘴巴清理干净了自己再去换衣服。 相比他，程晗跟孩子的互动反而不多，没办法，省考笔试的日子马上就要到了，她每天都在抓紧时间做题。 她的模考成绩晒分行为也没有停止，做完行测试卷后就直接在几个平台上分享出去。她成绩稳定、分数又高，随着省考日子的临近，越来越多的人开始关注她了。 假如说粉丝从1涨到100的难度是十级，那么从100涨到500就是八级，从500涨到1000，或许只有五级。 程晗做过自媒体，知道粉丝数量的增长就是滚雪球式的，开始最难，越往后越容易，直到达到一个瓶颈。她现在已经依靠高分数积攒下了第一批粉丝，今后无论她要做什么，都已经有了一批固定流量了。 不过目前来说，涨粉也只是顺便，主要的任务还是备考。 忙碌的时候时间总是过得飞快，笔试那天天朗气清，程晗跟着乌泱泱的人流进了考点，准备考试。 她的状态还不错，行测卷子答得很顺利，做完题目后还有五六分钟的时间。 下午的申论也不难，整体都算是顺顺利利做下来了。 联考结束后，她的粉丝们也都进入放松和狂欢的阶段了，她也总算不用再像前三个月那样紧张，决定先放松一阵子再说。第二天她就抽了个时间去了趟图书馆，借了一摞育儿书籍回来看。 小圈圈有月嫂带着，程晗不用费太多精力去带孩子，每天就负责喂饭和陪玩就行。时间空出来了，她就想着读读育儿书，丰富一下理论知识。 她借的都是育儿经典书籍，《美国儿科协会育儿百科》《崔玉涛育儿百科》《养育女孩》《蒙台梭利家庭方案》之类的，回来就看了起来。 多年养下的习惯让她看书的速度极快，尤其是这种工具书类，看的更快，一边看还一边在重点内容处夹了书签。 一本书看完了就重新再翻一遍重点内容，边看还边录了音，上传到一个听书平台上，标题都起的很简单，比如：《美国儿科协会育儿百科》第七章1—3月龄生长发育视觉。诸如此类，都是书名+章节名+重点内容。 发音频纯粹是因为自己习惯诵读一遍加深印象，同时方便以后寻找。 她就在每天看书和陪小圈圈的日子中等来了省考成绩公布。 行测84.6，申论73，总成绩157.6分，排名第一。 省考超话里一群人都在晒分，程晗也毫不犹豫地把自己的分数发了上去，立马就引起众人围观。无他，盖因为她的分数实在是太高了，是一圈晒分人中的最高分。其他岗位的第一分数大多是140多分，少有过150分的，结果程晗这个分数，四舍五入都等于160分了，尤其是行测，分数尤其的高。 一个晒分截图，让程晗瞬间又涨了不少粉丝，也让直接一直质疑她模考分数造假的人彻底闭了嘴。 粉丝们在评论一个劲问程晗学习方法，程晗趁热打铁，出了一份详实的考公学习干活，立马就被嗷嗷待哺的考友们争相转发出去，这条微博的阅读量蹭蹭蹭就开始往上涨，与此同时，程晗的粉丝数再度往上蹿了一蹿。 程晗看着快要接近五位数的粉丝量，满意了。 林锐也知道了程晗的高分，只挑了挑眉，没有说什么。但是第二天下午下班前，林锐叫了乔乐乐：“咱们公司楼下是不是有家不错的蛋糕店？” 乔乐乐道：“对，是有一家，口味挺不错，点评网上的评分也挺高，附近的人都爱去他家买蛋糕点心之类的甜品。” “那你帮我去买一些他家的招牌甜品来，”林锐又补充道，“多买一些。” 一向对这类甜食不感兴趣的老板突然要买甜品，那自然是要送人的，送谁呢？乔乐乐暗想，除了之前那位怀孕的小姐——当然，现在孩子已经出生了——还能有谁？林总身边就再没有别的亲近的女性了。 看来林总对那位小姐还挺上心的啊，就是不知道为什么还不结婚，毕竟孩子都有了。 乔乐乐没有客气，直接要蛋糕店的人把他们的特色和招牌都打包了双份，拎着大大小小五六个袋子放到了林锐车上。 林锐带着甜点回了家，小圈圈正被程晗抱着在客厅玩，他换了衣服洗了手就接过了圈圈，对程晗道：“带了点小蛋糕回来，你先吃点。” “？给我带的？” 林锐看她：“给你带的，就当庆祝你努力备考考出来的好成绩。” 程晗挠了挠鼻子，道了声谢，乖乖起身去吃甜点。 小圈圈最近总是举着自己的手看来看去，又专注又迷茫，林锐一手抱着她一手抓住了她的小嫩手，点了点她的鼻头，笑道：“怎么了圈圈，是不是刚刚发现自己还有小手手？” 小圈圈“咿呀”一声，紧接着唇角一弯，冲着林锐露出一个笑来。 林锐愣了一下，随后惊喜道：“小宝贝都会笑了啊，来，再给爸爸笑一个。” 程晗挖了一勺杨枝甘露塞嘴里，也噔噔噔跑了过来，道：“圈圈刚才笑了？圈圈小朋友，再笑一个给妈妈看看好不好？” 圈圈毫不给二人面子，蹬了一下腿，开始奋力往上仰脖子。她最近刚学会抬头，时不时就要自己练习巩固一下。 没见到自己女儿第一个笑容，程晗有点不乐意了，伸出手指轻轻挠了一下圈圈的小肚皮：“小气圈。” 圈圈被她挠得扭身子，林锐怕她摔了，忙把她抱紧，另一只手抓住了程晗不老实的手指：“别挠，她怕痒。” 程晗的手指被林锐扣在了温热干燥的手心里，她动作僵了一下，随即默默抽回了手。 林锐也默契地松开了手，两人就像刚刚没有发生任何事一样，一个低头接着逗崽崽，一个回去吃甜品了。 22. 照片 出了月子程晗就不太容易堵奶了，她一时也就放松下来，结果一放松就又出意外了。这天早上一醒来她就感觉到了胸前的刺痛，用手摸了摸，果然摸到好大一个硬块。 程晗真是怕透了堵奶，那真的是太疼了，疼得连穿衣服都要小心翼翼生怕蹭到，疼得她走路都得慢慢的，生怕走得不平稳颠一下，那就更疼了。 她给圈圈喂了奶，喂完了肿块还是好大，丝毫没见变小。没办法，她只能跑医院去找医生通乳。 在医院通完乳后她一身轻松，瞬间腰也直了，走路也有劲了。 回去的路上她看到有人在卖花花绿绿的氢气球，还给小圈圈买了一个特别鲜艳的粉红色打气球。回到家给圈圈松松系在了脚踝上，圈圈一动弹气球就飘啊飘，把孤陋寡闻的小朋友给看呆了。 一个小气球就让圈圈自娱自乐玩了半个多小时，乖得不得了。 程晗捏了捏她的小肉肉脸。 满月之后小圈圈就开始长肉，现在浑身都肉嘟嘟圆乎乎的，小胳膊上一圈一圈的小藕节，小手小脚也都肉肉的，可爱极了。 程晗给她拍了段视频，发给了林锐。 林锐看着正在玩气球的圈圈，目光里带着温柔的笑意。 他回程晗：“很可爱。”又嘱咐她，“气球别靠近明火，会爆炸。注意绳子，别勒到圈圈。” 程晗：“好的，我会注意。” 林锐简单回了一声“嗯”，然后就没话了。 程晗也收了手机，继续跟着圈圈玩。 等晚上林锐回来时圈圈还躺在小床上玩气球，他洗了手解开气球，又抱起圈圈，问她：“圈圈想爸爸了吗？” 小圈圈自然不会回答，反而觉得把气球放跑的爸爸讨厌极了，“啊啊啊”叫了两声，小嘴一张就要哭。 程晗忙把气球捞了过来，在圈圈面前晃啊晃啊，把她的注意力从哭泣转移到了气球身上。 林锐也松了口气，问程晗：“明天我休息，要不要带圈圈出去玩？” 程晗：“去哪？” “带圈圈去游泳吧。” 于是第二天两个人就收拾了东西带圈圈出了门。 这会要带圈圈出来要带不少东西，尿不湿奶瓶奶粉保温杯，还有游泳要用的游泳纸尿裤浴巾衣服润肤乳之类的，零零总总一收拾就装满了一个大包。 小圈圈可喜欢游泳了，进了游泳池就挥舞着小肉胳膊啊啊叫，在泳池里晃来转去，情绪十分高涨。 程晗拿着个游泳小鸭子玩具在她面前推来推去，圈圈的小眼神就跟着小鸭子移过来移过去，看得特别专注。 林锐拿出手机给这一幕拍了张照片。 圈圈这会还小，胃容量也小，游了泳就把体力给耗光了，程晗给她摸润肤乳的时候就开始憋着嘴哼唧哼唧，两条眉毛也往下耷拉着，看上去可怜得很。 林锐估摸着她这是饿了，问程晗：“要不要给她冲奶粉？” 程晗：“不用了，我带她去母婴室。” 程晗去喂圈圈了，林锐在母婴室外坐下等着。 一个电话打了进来，林锐接了，唤道：“妈。” 林母期期艾艾地问：“小锐啊，今天周末，你休息了吗？” 林锐：“休息，怎么了？” 林母轻轻咳了一声：“你要是没什么事的话，就带圈圈来东岭玩吧，前阵子我刚叫小刘买了点玩具，看看圈圈喜不喜欢。” 林锐沉默了片刻，林母在他的沉默中渐起不安，尴尬笑了一下：“你要是不方便，那就改天再来也行。” 林锐这才开口：“下次吧，今天不太方便。” 林母有点失望，只能应了一声挂了电话。 小圈圈估计也累到了，吃完饭就窝在妈妈怀里睡着了，小嘴巴微微张着，睡得十分香甜，周围嘈嘈杂杂的声音也没扰到她的美梦。 林锐接过了熟睡的圈圈，又给她盖了层小杯子，这才低声问程晗：“要不要去给她买点东西？” 来都来了，程晗点头：“去吧。” 两人就带着圈圈去逛了逛母婴商场，程晗挑了几件粉粉嫩嫩可可爱爱的小衣服，在圈圈身上比划了一下，问林锐：“哪件好看？” 林锐认认真真看了半天，最后下结论：“圈圈穿哪件都好看。” 程晗看着圈圈圆圆肉肉的小脸蛋，然后赞同地点了点头。 没错，她家圈圈最好看了，什么样的衣服穿在她身上都好看。 程晗把这几件衣服都要了，又去给圈圈挑了几个小玩具，叫人帮她都装好了。 林锐还想去付款，结果程晗直接掏了手机付了钱。 买完了东西，两人这才带着圈圈回了家。 23. 百天 省考告一段落，程晗考虑着要不要继续写写拆书稿赚钱，前段时间有编辑还找她希望她继续供稿。 结果还没等她接着写稿子，微博就先收到了一封私信，一家公考机构给她发来了邀请函，希望她做他们机构的线上授课老师。 程晗的微博更新频繁，几乎每隔一两天就会发一个成绩截图和直播录屏链接，她的成绩是十分稳定的高，再加上这次省考的真实成绩，更是让她的粉丝数高涨上去。一大批考公人在评论里喊大神，还有人给她评论：牛还是禾老师牛，禾老师什么时候开班踢我一下，我一定报名。 结果她的微博就吸引了一个公考机构的注意，当下就给程晗发了私信。 程晗跟这个机构的人事加了微信，聊了些授课时长、工作内容、薪资福利之类的问题，最后双方敲定了先试讲两节公开课。 分给程晗的教授方向是行测的分析推理模块，她抽了点时间做了PPT课件，又把要讲的内容写了个重点大纲。 公考机构的官方平台推送了程晗公开课的时间和直播链接，等程晗提前几分钟开了直播间，发现在线的人只有不到一百人。 她笑眯眯冲大家打了招呼：“大家好啊，我叫程晗，今天晚上由我给大家讲一下图推的内容。” 原本寥寥无几的评论区立马哗啦啦刷开了。 “我敲，程老师声音好好听，软妹子一枚。” “程老师程老师，不着急上课，先给我们唱首歌吧。” “楼上加一。” “楼上加二。” “我要点歌，程老师唱首《追梦赤子心》！” “楼上想什么呢，程老师这么软的身影要唱也该唱情歌。” “我跟你们不一样，我不想听老师唱歌，就想看看老师长什么样。老师开个摄像头呗~~” 程晗：“大家都好活泼。唱歌就算了，我五音不全，还没唱完估计你们就都关了直播，那可真是得不偿失了。时间差不多了，咱们开始上课了。图推嘛，是一个比较……嗯，说容易很容易，说难也很难的题型。容易在于，只要你想到规律，那十几秒就能做出一道题。困难在于，可能你花几分钟也找不到规律。所以我们今天要讲的就是如何快速找到图推的规律。” 她点开下一页PPT：“这里是图推的几大规律，大家截个图保存。一会我会教给大家拿到一道题目，如何对应到这几条规律上。” 她开始讲起课程来，下面刷评论的人渐渐少了，大家的注意力都开始集中到学习上去了。 程晗这节图推课一共只讲了一个多小时，等课程快结束的时候她看了一眼在线人数，有四百多人了。 她笑着说道：“今天的公开课就先上到这里，下节课我们会继续讲解一些特殊图形的推理，大家到时候记得来听。” 评论区又开始刷了起来。 “谢谢程老师。” “程老师讲得好清晰，深入浅出。” “谢谢老师。” “程老师的几个图推规律总结得太棒了，我发现用这种思路很快就能找到图形的考察点。” “程老师我爱你！！” “下节课一定准时来。” 程晗：“也谢谢大家，时间不早了，大家早点休息。我先下线了，拜拜。” 程晗下了线，机构人事的电话准点打了进来：“小程讲课讲得挺好，也挺受学生们的欢迎。这样，从下周开始我们就把你的课排进基础班里，课程时间和进度我待会发给你。然后薪资的话就按照之前说的，每个课时三百元，学生满意度高的话我们会再酌情提高课时费。” 程晗笑眯眯答应了下来。 虽然这样月收入可能比不上她自己写稿子，但是当个公考老师也有好处，一来可以巩固自己的行测知识，二来可以定期接受专业培训，三来嘛，对她自己的账号运营也很有帮助。而且每天的授课时长并不会很长，大多数都是在晚上，白天她要么看书要么陪圈圈，都是有时间的。 程晗看了眼时间，还没到她睡觉的点，索性又拿了本育儿书看了几章，同时录音上传听书平台。 而另一个房间中，林锐也在打开了这个听书APP，搜索婴儿疫苗接种注意事项。圈圈要打下一阵疫苗了，上次去打疫苗听医生提了一句有的宝宝会有不良反应，所以他想着查一下相关事宜。 他翻了几页搜索结果，对打疫苗前后的注意事项和不良反应的表现及应对都心中有谱了，就打算退出去。结果点了一次返回到APP主页面，忽然扫到了主页推送过来的一个音频，标题写的很简单，《养育女孩》0岁到两岁安全感。 圈圈正是这个年龄段的小女孩。 他随手就点了进去，声音传出来的第一秒他就听了出来，这是程晗的声音。 程晗的声音很有特点，声音清而声调软，很好听的声线。 她的账号名叫做禾十。林锐点进她的主页看了看，她上传的音频全都是育儿书籍的有关内容，粗略一数，她已经读了二十多本育儿书籍了。 林锐点了关注，成为了她的第一位粉丝。又点开了她上传的第一条音频，顶格打赏了一万朵鲜花。 这个听书平台是有打赏功能的，一元钱购买十朵鲜花，每天最多打赏一万朵。 林锐设置好了音频的定时停止播放功能，关了灯躺在床上，伴随着程晗轻软柔和的读书声渐渐陷入了梦乡。 程晗正看着书，被手机的消息提示音吵了一下，她看都没看，直接把手机往枕头底下一塞，注意力一直粘在书上。一直到把这一章看完，她合起了书，这才打开手机看了下通知栏。 XX听书：有听众为您打赏小红花了，快来看看ta是谁。 ？？？ 程晗一脑门子的问号，听书平台的这个账号她一点都没有维护，无关注无粉丝无头像，就这么一个三无账号还有人打赏？更何况她发的音频都是零零碎碎的节选，内容上也没什么出彩的地方。 打赏的人是不是钱多的没地方花去了？ 她点进了听书平台，看到竟然有人打赏了她一千元，忍不住怀疑那人或许不是有钱，而是脑袋有包。 她又进了那人账号里面看了看，结果发现那人也是无头像无粉丝，就连他的账号昵称都是系统随机分配的一堆乱码。唯一一个关注还是程晗的账号。 随后几天，这位乱码人士每晚都给她的一个音频打赏一千元，高额的打赏很快就吸引了一群音频播主来，给林锐发私信哭着喊着叫爸爸，纷纷推荐自己的账号。林锐烦不胜烦，直接关闭了私信功能。 没多久就到圈圈出生满百天的时候了，林锐约了摄影工作室上门给圈圈拍照。林母和韩家母子也过来了。 自从之前在月子中心闹了个不愉快之后，林母就没再见过圈圈，她想孙女想得紧，平日里拉不下面子过来，这次赶上了百天的由头，就叫了自己妹妹一同来了。 他们来的时候林锐正抱着圈圈喂奶瓶，虽然家里有育儿嫂，可平日里但凡有时间，他总愿意亲力亲为照顾圈圈。 圈圈吃几口奶瓶就冲林锐笑一下，再吃几口再笑一下，只把林锐笑得一腔父爱泛滥成灾。 林母在一旁看得眼热，恨不得取林锐而代之。 一瓶奶喝完了，林锐竖抱起圈圈，让她的小圆脑袋伏在自己肩头，给她拍出来一个大大的奶嗝。 林母觑了一眼林锐的表情，试探性伸出了手说道：“小锐，妈抱抱圈圈吧。” 林锐把孩子小心翼翼送到林母手上，还不忘张开双手护在周围，生怕林母不小心闪到了自己闺女柔软的小骨头。 韩母也在一旁逗弄着圈圈，一脸欣羡道：“这孩子长得可真好看，瞧瞧这眼睛大的，这鼻梁挺的，皮肤也雪白雪白的，长大一定漂亮。” 韩成泽凑到程晗身边，吭哧吭哧了好半天，终于憋出一声：“嫂子。” 程晗：“……别别别，你还是叫我程晗吧。” 韩成泽小声问她：“那你跟我哥究竟是什么关系？” 程晗想了想：“大概就是合租人的关系。” “你骗鬼呢，”韩成泽瞄了一眼他哥，“就我哥那人，天天一副生人勿进的样子，就跟别人欠了他千八百万似的，恨不得把身边同性异性都给冻死，他跟你连孩子都有了，就这你们还合租人呢？” 程晗倒没觉得林锐生人勿进，相反，她觉得林锐还有点沉默的温柔。他不怎么爱说话，但是行为里却透着温柔。 韩成泽又往程晗身边凑了凑，压低声音说：“不过话说回来，我哥这人吧，你要是嫁给他也不亏，毕竟人帅有钱还洁身自好。你真的可以考虑一下。” 程晗笑了笑：“谢谢，不了。我跟林总的家世差距太大了，不太适合对方。” 韩成泽：“……我跟我哥家世差距也不太大啊，那为什么你还追了我那么久？” “所以我现在幡然醒悟了呀，”程晗笑眯眯的，“不追你也不追你哥。” 韩成泽将信将疑地打量着她脸上的表情，只觉得她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确实和当初在学校中单纯柔弱的样子大为不同。他只好点头道：“那行吧，你开心就好。” 摄影工作室的人按照约定的时间过来了，圈圈小朋友一脸懵懵懂懂地看着屋里进来的一群陌生人，看看这个，再看看那个，亮晶晶的大眼睛里满是疑惑。 工作室的人带来了好多宝宝的造型衣服和工具来，一一拿出来给大家展示，林锐看哪套都觉得自家闺女穿上绝对可爱得不行，但是圈圈还小，他不舍得折腾她把全部造型都拍出来，只打算挑三套出来。 他看向程晗，征询她的意见：“你想选哪套？” 程晗也有点为难，她跟林锐一个想法，这些小衣服都太萌萌软软的了，自家小圈圈穿上绝对可爱爆表。 她挑挑选选，最终才定下了三套又舒服又可爱的造型出来。 后面的韩成泽看着并肩站在一起、正十分和谐地商量着挑衣服的林锐和程晗，心中暗自腹诽：还说什么合租人关系，这么看上去那简直就是一对小夫妻嘛。 24. 剃头 摄影工作室的人动作迅速地布置好了场景，程晗给圈圈换了衣服，引导着圈圈摆出造型来，摄影师咔嚓咔嚓摁着快门。 拍到最后圈圈有点不耐烦了，挥舞着小手咿呀咿呀地抗议，程晗抱着她哄：“圈圈再坚持一下下，我们马上就要拍完了。” 但是圈圈并不给自己亲妈面子，见最终自己还是躺在一块垫垫上、爸爸妈妈在一旁站着也不抱自己，她小嘴一瘪、眉眼都往下耷拉，立马委屈巴巴地哭了起来。 林锐见不得圈圈哭，立即抱起了她，动作娴熟地给她调整了一个舒适的位置，轻轻摇着拍了拍她的后背：“圈圈不哭了不哭了，爸爸抱抱，我们不拍了。” 圈圈趴在爸爸肩膀上蔫哒哒哭了两声，把大拇指往嘴里一塞，嘬了几口就没了动静。 程晗探头一看，小声冲林锐道：“睡着了。” 摄影师这时候提议道：“不如再拍几张孩子睡着的照片吧？正好爸爸抱着孩子呢，妈妈也一起，我们给拍张全家福。” 林锐看向程晗，目带询问。 程晗一时间没有说话。 林锐便直接敲定下来：“好，帮我们拍一张。” 林锐小心翼翼地把圈圈放平，横抱在怀里，圈圈被惊扰了睡梦，小嘴巴一撇，立马就要开哭，林锐忙抱着她晃悠了两圈，成功把小祖宗又给晃悠睡着了，这才松了口气。 他和程晗站到一块去，摄影师透过镜头给俩人指挥：“妈妈再靠近一点爸爸，离得太远了。对对，再近一点，妈妈一手牵着宝宝的手，另一只手挽着爸爸的胳膊。” 程晗不由抬头看了一眼林锐，林锐也在看她。他没说话，只将臂弯向她靠了靠。 程晗的手虚虚放在林锐臂弯中，另一手牵住圈圈肉乎乎的小爪子。她和林锐都微微低头看着酣然入睡的小圈圈，脸上带着柔和的笑意。 摄影师眼疾手快地按下快门，镜头定格在了此刻。 韩成泽从来没在自己表哥脸上看到过这么温柔的表情，他不禁在心里哼哼道：就这，她要不是我嫂子我直播倒立洗头。 拍完了照片，林锐小心翼翼地把圈圈放回了她的小床上，圈圈还闭着眼睛，小眉头却皱了起来，显得不太高兴，林锐忙轻轻拍了拍她，圈圈的眉头才渐渐舒展开来，睡得踏实了。 一群人在林锐家中吃的午饭，午饭时候林母跟林锐搭话，韩母和韩成泽不时插几句进去，中间又有韩成泽时不时活络一下气氛，整体氛围倒是轻松。 程晗毕竟是局外人，他们聊的要么是家里琐事要么是工作上的事，程晗也说不上什么话，只好自己专心吃饭。 林锐一边回着韩成泽关于管理上的问题，一边随手给程晗加了一筷子爱吃的菜，动作极为随意自然。 程晗的动作一顿，但是也没有看林锐，继续低头吃饭。 这一幕被林母看到了，她心中不大痛快，面上却也不敢表现出来。 饭后林母一行三人就离开了，林锐和程晗又回归到各忙各的、互不干扰的状态中了。 天气越来越热，虽然家里的中央空调24小时开着，但是作为人小热量大的小圈圈，还是被热出了一额头的红痱子，尤其是每次吃奶，总是使劲使出一脑门汗。 林锐看着女儿头上密密麻麻的小痱子，心疼极了。 育儿嫂淡定极了，出热痱的孩子她见多了，丝毫不乱，让程晗买了几种涂抹的药膏，给圈圈擦在了痱子上。 林锐跟程晗商量：“要不要给圈圈剪剪头发？她现在头发有点长，一出汗头发就湿漉漉的。” 程晗也觉得圈圈头发长了容易热到，俩人决定好了给圈圈剪头发去。 他们特意挑了一个凉爽的天气，带着圈圈去了一家专门给孩子剪头发的理发店。 圈圈穿着一件粉嫩嫩的连衣裙，被林锐抱进理发店里，还仰起脖子好奇地打量了一下四周，看到镜子里还有一个爸爸，她好奇地看看林锐，又看看镜子里的林锐，歪着脑袋眨巴着大眼睛，搞不清为什么会出现两个爸爸。 很快就轮到圈圈剪头发了，结果一看到陌生人伸手摸自己头发，她立马不乐意了，不乐意的外在表现就是——咧嘴大哭，眼泪跟水龙头一样，啪嗒啪嗒往下掉。 理发师赶紧收手，生怕剪刀不小心碰到孩子。 林锐抱着圈圈哄了一会，哭声总算是止住了，他示意理发师过来，结果圈圈非常警惕，一见他要靠近，哭声又起来了。 这次林锐哄了好长时间也不见好，最后程晗接过圈圈，一到她怀里，圈圈就慢慢止了哭泣。 林锐轻轻捏了捏圈圈肉肉的小脸颊，笑斥她：“小坏蛋，还记恨爸爸，爸爸抱就哭。” 然而当理发师再次靠近圈圈的时候，她哇的一声又哭了起来。 程晗被她哭得心疼，对林锐道：“不如回去我们自己给她剪头发吧。” 林锐也不舍得圈圈总是哭，也点头同意了。 他们买了个婴儿理发器，回了家准备自己给圈圈剃头。 这次圈圈配合得多了。林锐抱着她坐好，程晗拿着理发器给她剃头，圈圈被理发器嗡嗡嗡的声音吸引，老是想扭头看看是什么东西。结果就被林锐强力镇压了。 没花几分钟就剃完了头发，圈圈圆滚滚的脑袋上只留了6毫米的头发茬，清清爽爽的。 林锐揉了揉她的后脑勺，头发茬软中带韧，手感好极了。 育儿嫂去给圈圈放洗澡水了，林锐没让育儿嫂帮忙，自己和程晗给圈圈洗了头洗了澡，又给抹了去痱药，终于把小圈圈给收拾好了。 一身清爽干净的小圈圈躺在床上，咿咿呀呀说着什么，林锐拿着个摇铃在她面前左摇摇右摇摇，圈圈特别给面子地咯咯咯笑。 程晗已经不知道多少次在心中感慨，林总真的很宠孩子。 程晗的线上教学工作也进行得十分顺利，她自己准备公考准备了好多年，而且她向来习惯归纳总结，将各种题型都总结过，讲起课来算得上十分有心得了。她讲课逻辑清晰、深入浅出，讲完一个基础班后，学生对她的评价、评分都很高，不少人还自发去微博给她宣传，导致更多的人慕名过来报她的课程。 她的微博也已经实名认证，每天都有几百个新增粉丝。她索性利用微博每天发布一条几分钟的教学视频，每个视频都是五道同类型的题目讲解。渐渐的，她微博下的评论数量越来越多，不少人还专门把题目发在评论中请教程晗，互动率非常高。 达到了条件，程晗还开通了微博的创作者计划，每天零零碎碎会有一些广告推广的收益。 她所在的机构也适时提出了要给她涨课时费，并要求她承担更多的课程及教研。程晗欣然答应了。 至于上传音频，她已经停下了，那位乱码账号的不明人士总是每天打赏她一千元，程晗觉得这笔钱收得烫手，着实可以算得上是不义之财。而她又没办法退回去，所以只好停了音频，甚至还把之前发的给删了。 而那位乱码人士——也就是林锐，已经习惯了睡前听上一段她录的育儿知识，忽然之间听不到了，反而还有点不太习惯，入睡也要比之前多花费一点时间。 再说回程晗，偶尔看到一本好书，她还是会习惯性地写写荐书稿，也能赚一点外快。 现在一个月算下来，她能赚上近四万块钱了，完全能够让她和圈圈过上舒适的生活了。 25. 结婚 圈圈长大不少，身体也不像小时候那样软趴趴的了。程晗开始带着她下楼遛弯，让她接触一下外面的世界。 他们现在住的这个小区占地面积很大，但是住户却不多，容积率极低，绿化面积很大，还有广阔的水系和儿童游戏区域、健身区域。 程晗就一早一晚天气凉爽的时候推着圈圈下楼遛弯。而林锐也恰好要上班下班，因此往往是三人一起下楼，林锐冲程晗道别，再捏捏圈圈的小肉手，然后上班去。等到晚上，林锐回来，跟程晗推着圈圈走一圈，再一起上楼回家。 这种感觉，就像有人送你出门，又接你回家一样。 林锐不讨厌这种感觉，甚至还有点迷恋这种感觉。 他对于家的认知，总是冷冰冰的、充满了争吵与混乱。所以他对于组建家庭也并不热衷。 可是这段时间以来，和程晗共同生活，还有一个可可爱爱的圈圈，他常常有种他们是一个温馨和睦的家庭的错觉。 这也让他慢慢改变了以往的认知，原来一个家里面，也可以是温暖的、平和的、烟火气的。 他看着正低头给圈圈递玩具的程晗，他比她要高上一头，再加上她微微俯身的动作，他能够清楚看到她那纤长白皙的脖颈，腮前垂落的柔软发丝，以及连衣裙上清晰凸显出的蝴蝶骨。 程晗就像一株野草，清瘦纤弱，但却意外的有着强大的韧性，哪怕是斩断了、碾碎了，她却仍然会寻找每一个微小的机会，然后，重新生长。林锐知道，哪怕自己不出现，她也能给圈圈带来优渥的生活。 他忽然开口，声音低沉平静：“我们结婚吧。”他喜欢和程晗、和圈圈呆在一起的感觉，他也不愿再去找另外一个陌生的相亲对象，然后磨合着在一起生活。 程晗被他吓了一跳，手里的小玩偶哆嗦了一下，直接砸到了圈圈小朋友鼓溜溜的小肚子上。圈圈以为妈妈在跟自己玩游戏，咯咯咯直乐。 程晗看向林锐，他的神态一如往常，不动声色、镇定自若，程晗觉得刚才一定是自己听错了，不然林总怎么会冷不丁地说要结婚呢？ 不过她也没打算再问一遍，鬼知道林锐刚才究竟说的是什么？万一的万一，她没听错，再问一遍可就有点尴尬了。 于是程晗就当刚才什么事也没发生，笑眯眯说：“天快黑了，蚊子都出来了，我们回去吧，圈圈可招蚊子了。”一边说着一边推着婴儿车往回走。 林锐落后她一步，看着她离去的背影，也慢慢踱步跟了上去。直到他们进了电梯，电梯门关上，狭小的空间里只剩下他们三人。林锐才再次开口，声音沉稳笃定：“结婚吧。” “……”这次不能装没听到了，程晗揉了揉耳朵，只能无奈问道，“林总怎么忽然想要结婚了？” 林锐还没回答，倍感被爸爸妈妈冷落到的圈圈已经不乐意了，哼唧哼唧地想要吸引爸爸妈妈的注意力。 林锐俯身抱起圈圈，圈圈立马不哼唧了，还冲她爸爸咧嘴一笑，高兴极了。 哄好了圈圈，林锐才回答：“跟你在一起的感觉很舒服。” 程晗叹息：“可是林总，其实你和至少三成的适龄女性在一起都会很舒服，难不成你要跟这些人都结婚？没必要，真没必要。” 林锐直接问她答案：“所以，你不同意？” 程晗没有犹豫：“是，不同意。” 林锐不置可否地点头，在这个话题上没有再多说一句话。 他对于最终他们能不能结婚也没有什么执念。如果程晗答应，那最好，不答应……那就算了。 电梯到了，林锐先走了出去，程晗在他身后偷偷揉了一把脸，心下叹息了一声。 说实话，每天和林锐生活在一个屋檐下，面对着这么一个沉默寡言、温柔可靠，又英俊有钱还宠孩子的男人，她是很难不心动的。 不过也仅仅止于心动而已，她还没有喜欢上他，更没有爱上他。所以对于两人关系的处理，依然能够冷静且理智。 她不爱林锐，林锐也不爱她，更何况他们的家庭背景的确差距太大，林母对她也没有什么好感。真要结婚，他们两人之间的隔阂和分歧只会越来越大。 就像她说的，没必要，结了婚，反倒可能会出问题。 相比林锐对组建家庭不报希望，程晗反而是对结婚没什么兴趣，她的兴趣都放在赚钱上了。 只有钱，才能给人安全感。只有钱，才能让人充满底气。 程晗满以为经过电梯里的对话，接下来他们二人的相处可能会有些尴尬，但是没想到林锐依然就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相处起来跟平日里一样自然。程晗也就慢慢放松下来了。 圈圈六个多月的时候可以开始加辅食了，她的小吃货本性就暴露出来了。开始时候看到别人在吃东西，她的眼睛就开始冒光，一眨不眨地盯着别人的嘴巴，倘若她离得近，小胖爪必然嗖的一下去抓食物，动作快得让人防不胜防。 程晗点着她的小鼻头笑她：“小馋猫。” 刚开始单单给圈圈吃米粉，她都能吃得高高兴兴、满脸糊糊，等慢慢给她加上一些蔬菜、肉泥、水果，她更是兴高采烈，每次看到她的专属小碗都挥着小拳头，笑出上下四颗小门牙来，跟只小兔子似的。 林锐开始热衷于给圈圈买各种婴幼儿辅食，什么溶豆啊、小泡芙啊、果蔬泥啊、小饼干啊之类的，圈圈全都爱吃的不行。只不过程晗严格控制着量，不让圈圈吃太多加工食品，让她多吃自己给她做的辅食。 有时候烤的小饼干、小溶豆多了，圈圈吃不完，她就直接分给了林锐。林锐不爱吃甜食，这种婴儿辅食都不加糖，他倒是可以吃一点。 程晗把自制的小溶豆放在圈圈的餐盘里，圈圈伸出肉乎乎的小手，捏捏捏，捏了半天也没捏到溶豆，光在溶豆四周打转。 程晗又给她放了一个大点的溶豆，目标物变大了，圈圈轻轻松松就把溶豆给捏了起来，再晃晃悠悠往嘴里送。这次的准头倒是不错，一下子就放进了嘴里，高兴得她一双大眼睛都笑成了两个弯弯的小缝。 程晗夸她：“我们圈圈真棒。” 圈圈似乎是听懂了，笑得小肉脸颊上都隐隐出现了个小酒窝。她又冲程晗手里的溶豆罐伸手，呀呀呀呀地要吃的。 程晗又给她拿了个小小的溶豆，看着她坐在餐椅里面，伸着小胖手捏呀捏呀，就是捏不起来。不过美食当前，圈圈历经失败却毫不气馁，最后终于把这颗小豆豆放进了嘴里，心满意足了。 程晗把圈圈奋战小溶豆的过程拍了个视频，给林锐发了过去。 随着圈圈越长越大，他们两人的微信联络也越来越多，九成九都是关于圈圈的，什么圈圈今天睡到了九点钟，圈圈今天吃了好多菠菜泥，圈圈明天该去打疫苗了……凡此种种，不一而足。 平日里林锐都要上班，程晗在家里，见到圈圈可可爱爱的地方总是忍不住拍照片拍视频。 大概当了父母总有一种自家孩子最萌最好看最可爱的感觉，并总有一种分享自家宝贝的欲望。程晗没地方分享，只能分享给林锐。 当然，对于这种分享，林锐是十分乐在其中的。他的手机里现在填满了圈圈的照片和视频，甚至连他的手机背景照片都被设置成了圈圈的照片。每次程晗发来的视频，他都会第一时间查看。 这次也是如此。看到圈圈坚持不懈捡溶豆吃，林锐不禁轻笑一声，回复程晗：“她可真是个小吃货。” 程晗赞同：“可不是，馋猫本猫了。” 26. 麻腮风 等到天气渐冷，圈圈已经满八个月了，该去打被很多家长称之为苗王的麻腮风疫苗了。 程晗事前做了好多的功课，提前三天就不给圈圈添加新的食物品种，也不给她吃鱼虾之类的发物。打完针也注意保暖，不让她吹着凉风。 因为打针，圈圈连着好几天没有去楼下遛弯，心里十分不开心，天天指着门啊啊啊的要出去。程晗只能换着法子哄她，让她在家里玩。 就算这样严防死守，疫苗反应还是在第八天的时候找上门来。 圈圈半夜发起烧来，一边睡觉一边难受得直哼哼。育儿嫂一摸到她发烧，赶紧叫了程晗和林锐。 家里提前备好了耳温枪和各种婴幼儿常用药物。程晗拿了耳温枪给圈圈测了一□□温，38.2度。 这是圈圈出生后第一次生病，林锐十分担心，低声问程晗：“要不要去医院？” 程晗觉得这多半是疫苗反应，只要注意退烧就行。但到底还是不放心，也有点犹豫，最后说：“不然等天亮了再去？” 后半夜俩人都没在睡觉，全都守在圈圈旁边，时不时给她测个体温。到了凌晨四点多的时候，圈圈体温烧到了38.6度，人也迷迷糊糊地睁开了眼睛，小声哼哼唧唧哭了起来。 育儿嫂去拿了婴儿退烧药来，程晗抱着圈圈安抚，林锐拿了喂药器给圈圈一点一点往嘴里寄。 圈圈发着烧浑身难受，爸爸还往她嘴里喂凉凉的怪味药水，她觉得委屈极了，使劲扭头不让林锐喂，一边躲还一边特无助地哭，直把林锐哭得心疼不已，连药都快舍不得喂了。 好不容易把药喂完，程晗抱着圈圈在屋里转悠，持续摇摇晃晃的幅度让圈圈慢慢平静了下来，终于止住了哭声，转而蔫哒哒地趴在程晗肩头，呼吸急促又滚烫。 程晗没停下脚步，继续抱着圈圈慢慢走。没一会就听到她呼吸平缓了许多，已经睡着了。再抹抹她的额头，热度也下去了，程晗这才长松了口气。 等到天亮了，退烧药的药效还没过，圈圈的体温还正常，精神也挺好。林锐和程晗带着圈圈去了一家私立医院，人少环境好，去了直接就进了诊室。 医生问了一下具体情况，笑着安抚二人：“应该是疫苗反应，大多数孩子打了麻腮风后容易发烧，不用太担心。孩子体温超过三十八度五给退烧药，注意着点孩子精神状态，如果状态不好，三十八度五以下也要用药，然后尽快带孩子来医院。还可以用温水给她擦拭以下腋窝大腿根处，帮着降温。这会孩子发烧还不满24小时，验血的效果也不好。你们要是实在不放心，可以等发烧满24小时后再带孩子过来查个血。” 听了医生的话，两个新手爸妈总算稍稍放下心来了。 等到退烧药药效一过，圈圈的额头又开始发烫，不过体温不算高，37.6。但是圈圈特别有身为病号的自觉，黏糊糊地叫程晗抱着，乖乖巧巧地靠在程晗肩头，不声不响的。 只不过作为一个圆滚滚肉乎乎、胳膊上都是一节一节小藕节的小胖娃，圈圈已经有近二十斤重了。程晗抱着她走了快一个小时了，实在是胳膊酸疼，刚想把她放下，圈圈立马就紧紧抓住程晗的衣服不愿下来。 林锐冲她伸手：“圈圈乖，妈妈累了，爸爸抱抱好不好？” 圈圈不给面子地一扭脑袋不看林锐，眉毛都变成八字眉耷拉下来了，一副麻麻不抱我我就要哭了的表情。 育儿嫂去接圈圈：“小宝乖啊，来让阿姨抱抱好不好？” 圈圈看了看育儿嫂，犹豫着。不等她做出决定，育儿嫂忙眼疾手快地把她接了过来，继续抱着。 冷不丁从麻麻怀里出来，圈圈不是很开心，小眉头紧紧皱着，还啊啊地冲程晗伸手要抱。育儿嫂抱着她去看窗户外，给她指着外面念叨：“圈圈看那，那里有只小麻雀，哎呀，小麻雀飞了。” 圈圈被窗外的风景吸引了注意力，终于不再看妈妈了。 程晗揉了揉胳膊，终于能够坐下歇一会了。 结果休息也没休息多久，等到圈圈的体温升到38.5以上的时候，病恹恹的圈圈又开始只黏麻麻，别人谁也不找，谁抱都哭。 程晗只好接着抱着她转悠，还不能停下不能坐下，一旦发现麻麻有不想走或是要坐下的前兆，圈圈立马就要哼唧。 程晗：“……行吧，你生病了你最大，你就是个小祖宗。妈妈接着走。” 圈圈不吭声了，把烧得红通通的小脸蛋靠进程晗怀里，继续当树袋熊。 好在药效一起，体温降下来之后，圈圈就不再非要妈妈抱着了，程晗也能休息一下缓一缓。 林锐本来还想着等圈圈发烧满24小时后再带她去一趟医院，结果第二天一早圈圈就只低烧，体温一直在37.8度以下，身上也零零星星起了几颗疹子。等到了中午，就直接回到了正常体温。 小圈圈的疫苗反应终于过去，又恢复到能吃能玩能睡的日常状态了，也终于可以让爸爸靠近自己了。 林锐抱着软乎乎、嫩乎乎的小圈圈，一直绷着的心也终于放松下来了。 程晗也感慨：“圈圈终于恢复活力了，真好啊。看她发烧时候难受的样子，简直想替她生病。” 许久不曾有动静的系统007号上线了：“宿主你好，恭喜宿主协助白月光顺利度过难关，宿主本次任务完成评级：优秀。发放奖励：20积分。累计积分：1020积分。再次恭喜宿主，请再接再厉。” 程晗跟系统闲聊：“你好久不出现了啊小系统。” 系统的电子音依旧一成不变：“宿主还有其他事情吗？” 程晗：“……没有了。” 系统礼貌道：“宿主再见。” 面对冷冷淡淡的系统，程晗只能道：“再见。” 系统隐匿了踪迹。 27. 分离 林锐公司有笔生意要与国外的一个公司谈，这笔生意很重要，必须要他亲自飞国外去谈。 林锐抱着一身奶香的小圈圈，跟程晗说这事：“后天上午的飞机，这次去估计要在那边多待一段时间，需要现场考察，之后还要谈判，短时间里回不来。圈圈只能辛苦你了。” 自从两人合住一处后，这还是林锐第一次长时间出差，以往都是短途出差，两三天也就能回来。 程晗心里感觉有点怪，说不出来具体什么感觉，就是觉得不太踏实，有点空空的。她问林锐：“大概要待几天？” 林锐：“顺利的话估计要十一二天了，如果不顺利可能还要多上三五天。” 这么长时间啊…… 程晗“嗯”了一声，没有再说话。 林锐敏锐地察觉到了程晗情绪上的变化，他抱着圈圈坐在了程晗身边，轻声问她：“怎么了？” 圈圈张开胳膊呀呀呀地要程晗抱，程晗接过来让她坐在自己腿上，这才冲林锐笑了笑，回道：“没事啊。” 林锐定定看了她几秒，问她：“要不要请你朋友来这陪你住几天？” 他说的是方思凡，方思凡来过这里几次。 程晗笑着摇头：“不用了，她还得上班，这里离她单位有点远，不方便。” “你……”林锐顿了一下，没有说下去，转了个话头，“我会抽时间给你和圈圈打电话的。” “抽时间就算了，”程晗笑眼弯弯的，“你忙你的工作就好了，放心，我会照顾好圈圈的。而且家里还有刘姨和张姐帮忙，没问题的。” 第三天林锐一早就起床去机场，圈圈还睡着，他也没有去扰她睡眠，拎了行李箱准备出门。 程晗拉开了卧室门走出来的时候，林锐刚好踏出了入户门。他回身看程晗，程晗站在原地，冲他笑着挥了挥手。 室内的光线暗淡不清，他看不清程晗脸上清晰的表情，只能看到她弯弯的唇角。 林锐冲程晗点了点头，然后在她的目光中，轻轻关上了门。 “咔哒”一声，关门轻微的撞击声，明明十分微小，在安安静静的房间中却似乎被无限放大了。整个房间也仿佛瞬间冷清了许多。 程晗在原地站了一会，然后慢慢又回了卧室。 下了飞机进了酒店安顿好，林锐先给程晗发了条消息：“我到酒店了。圈圈乖吗？” 圈圈正坐在她爬行垫上玩玩具，拿手里来回看了看，觉得这个不好玩，啪叽一下就给扔了，然后嗖嗖嗖爬去抓别的玩具。她现在爬得可快了，有时候程晗都得快走几步才能抓到她。在家里总能看到圈圈四肢并用到处乱爬的情景。 程晗给正在爬着去抓玩具的圈圈录了个视频发给林锐，回他：“很乖。” 林锐看着视频里一扭一扭、胳膊和腿倒腾得飞快的小圈圈，觉得旅途的劳累都消减了不少。 他给程晗发送了视频请求，程晗接通，看到那头的林锐身上裹着浴袍，露出一小片锁骨和胸膛来，头发还湿漉漉的，显然是刚刚洗了个澡。 程晗随口道：“怎么没吹头发？” 林锐姿态随意轻松地靠坐在床头：“等下再吹。” 林锐的声音一传出来，原本还兴致勃勃抓了本绘本准备撕着玩的圈圈立马扔了绘本，嗖嗖嗖地爬到程晗身边，往她怀里一靠，叫道：“baba！”小奶音又软又萌。 她已经会发baba的音了，还特别爱叫baba，只偶尔才会发出mama的音节来。 程晗把摄像头对准圈圈，逗她：“你看，这是谁啊？” 圈圈的肉乎乎、嫩生生的小脸蛋映入屏幕中，林锐的目光瞬间就柔和了许多。 圈圈伸出手要去抓林锐的脸，抓了半天也没抓到爸爸，她微微皱着眉头，目光疑惑极了。 林锐：“圈圈，给爸爸笑一个。” 圈圈眼睛一眯、嘴巴一弯，给了林锐一个假笑。 林锐：“圈圈再叫一声爸爸。” 圈圈一个指令一个动作，立马叫：“baba。” 林锐唇角微勾，笑道：“圈圈真乖。” 可惜短短几分钟圈圈已经对自己亲爸失去了兴趣，一扭屁股又爬去找自己的小玩具去了，只留下程晗对着林锐。 程晗沉默了一会，觉得也没什么话说，只好道：“你去吹头发吧，吹完了早点休息。” 林锐“嗯”了一声，但并没有挂断视频。 程晗：？ 林锐看她：“注意休息，别太累了，想吃什么让刘姨给你做。” 程晗点头。 林锐停顿了一下，也觉得没有什么话说了，他道：“那我先挂了。” 程晗又点头：“拜拜。” 林锐挂断了电话，看着慢慢熄灭的屏幕，少有地出了会神。 这还是他第一次离开圈圈那么长时间，也是第一次离开程晗那么长时间。身旁没有了圈圈咿呀咿呀可爱的婴语，也不能把软软肉肉的小圈圈抱在怀里，他的心中就像缺失了一角一样。 想到圈圈，他就不由地想到了程晗。他忽然发觉，自己竟然已经习惯了程晗陪在自己身边的生活了。现在，他甚至有些不太习惯一个人独处了。 程晗也有点想林锐了。 虽然林锐不太爱说话，但是家里有他在的时候，总觉得有种安心感。现在人离开了，就连家里都觉得空荡荡的有点冷清了。 好在圈圈还小，没什么离愁，看不见爸爸也不闹腾，依旧是每天开开心心、无忧无虑的样子。 林锐每天都会给程晗发视频，多半都是选在下午三四点钟的时候，那会圈圈午觉已经睡醒了，正好可以见见圈圈。 可是在国外，那会正好是深夜，有一次程晗看到他眼下都有了青黑色的阴影了，忍不住道：“要不然今天不聊了，你早点睡吧。” 林锐揉了揉眉心：“没事，就看一会儿圈圈。暂时还不能睡，有个文件今晚得看完。” 他的脸色实在是有点不好看，神色也满是疲倦，程晗提议道：“不然你先看文件吧，视频我不挂，我帮你拍着圈圈，你看累了文件就看看圈圈。” 林锐答应下来，坐在桌前取了文件看。他把手机放在书桌一角，一抬眼就能看到屏幕里的圈圈。 程晗开了后置摄像头，时时刻刻对着正和育儿嫂玩耍的小圈圈。 屏幕上，林锐正低头看着厚厚一沓文件，神色十分专注。因为角度问题，程晗只能看到他的半边侧脸，他剑眉修长，眼皮低垂，鼻梁高挺，嘴唇偏薄。林锐的长相的确十分出众，所以最开始在酒吧的时候，原主就会注意到他。只是他平日里总是一副冷淡又沉默的样子，看上去十分不好接近。 而现在，林锐微微垂头专注认真的样子大大削弱了他那生人勿扰的气场，加上他一身家居服和额前有些凌乱的碎发，竟忽然间有了些学生的样子。 程晗看看他，再看看圈圈，原本有些空荡荡的心慢慢就被填满了。 林锐看完几页文件，就抬起头来看看屏幕，顺便把音量打开。屏幕里育儿嫂正拿着一沓认物卡片给圈圈一张一张指点：“这个是苹果，你看它红红的圆圆的。圈圈吃过苹果吗？吃过！圈圈可爱吃苹果了对不对？这个呢？这个是香蕉……” 圈圈一边听育儿嫂说话，一边煞有介事地看着卡片，偶尔还拿着肥肥短短的小手指指指点点的。 看着自己女儿可可爱爱的样子，林锐忍不住就低低笑了一声，对程晗说：“几天不见，感觉圈圈又长大了许多。” 程晗笑了笑，没说话。 林锐又问她：“圈圈有没有想我？” 程晗：“你要听实话吗？” 林锐短促地笑了一声：“当然是假话。” 程晗从善如流：“圈圈可想你呢，早上睁开眼就叫爸爸，爸爸爸爸不离口，特别特别想你。” 林锐语气欣然：“圈圈真是我的好女儿。” 两人随便说了几句，林锐又继续工作去了。他一直工作到很晚，这个视频也一直持续开着，直到他合上了文件，程晗催他赶紧去休息，并主动挂了视频，这一个长久的视频通话才结束。 这次的生意谈得还算顺利，第十天的时候就把细节都已经敲定，只剩最后拟定合同了。林锐好不容易能够抽出点时间来，想着最近就要回国了，准备去给程晗和圈圈买点礼物。 乔乐乐听说林总竟然要去购物，惊讶得不得了，他跟在林总身边的时间不短了，跟着他一起出差的次数更是数不胜数，这还是他第一次要去买东西。 乔乐乐的八卦之火顿时熊熊燃烧，他立马道：“林总，我跟您一起去，正好我也要给家人买点东西。” 圈圈的礼物倒是好买，不外乎就是各种玩具，林锐挑了几款适合圈圈这个年龄段的婴儿玩具就够了。反而是送给程晗的礼物，他有点无从下手。他以前从没有给年轻女性送过礼物。 林锐问乔乐乐：“你一般送年轻女孩什么礼物？” 乔乐乐一边暗搓搓地猜测这个“年轻女孩”是不是林总闺女的亲妈，一边回答道：“这个，珠宝首饰、包包香水之类的都挺好，女孩子都很喜欢。” 林锐忽然就想起了第一次见到程晗时候，她身上的香水味，浓烈且廉价。在那之后，他就再没在她身上闻到过香水的味道，全都是牛奶沐浴露的味道，很淡，很好闻。 林锐想，自己真的该回家了。 28. 生日 第二天签好了合同，林锐和乔乐乐就踏上了回国的航班。下了飞机，司机已经等在了机场，载着林锐回了家。 林锐到家时候才凌晨五点多，这会正是寒冬，天还黑沉沉的。他放轻了动作开门进了屋，屋里也是一团晦暗，只有楼外的路灯辗转映入的黯淡光线让林锐能勉强看清屋里的摆设。 他换了拖鞋，轻步进了客厅，将身体陷进柔软的沙发里，长长舒了口气出来。 终于回家了。 有门开启的声音，林锐循声看去，睡眼惺忪、头发乱糟糟的程晗走出了卧室，看到沙发上坐着的林锐，她嘟囔了一句：“我听到有动静，就猜是你回来了。”她声音里含混不清，还带着浓重的睡意。 林锐：“吵到你了？你回去再睡会吧，时间还早。” 程晗不想睡了，她使劲揉了把脸，困意消散了许多：“没事，不睡了，快天亮了。”她往林锐这边走了两步，被他身上还没有消散的寒气浸染，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大概是睡意还没有完全散去，程晗竟然条件反射地摸了摸林锐的手，皱眉：“这么冷。我去给你倒点热水。” 等倒了热水回来，她已经完全清醒过来，对于刚刚不过脑子的接触有点尴尬，她没话找话：“要不然我帮你煮个汤面？你稍微吃点，暖暖和和的，也能垫垫肚子。吃完了就去休息休息。” 林锐正捧着杯热水，感受着那惬意舒适的温度。听了程晗的话，他抬眼看她，朦胧的光线里他只能看出她面容的轮廓，却并不难想象她此刻的表情。 关切的，温和的，柔软的。 他收回了目光，礼貌道谢：“多谢。” 程晗去了厨房，从冰箱里拿了食材出来，快手快脚地准备起来，她一边开火烧水一边调料汁，没几分钟水烧开了直接下了一把细挂面和青菜，等挂面和青菜煮好后捞进调好料汁的碗里，舀上一勺热汤，再放上一颗煎蛋，前前后后只用了不到五分钟，一份快手汤面就热气腾腾地出炉了。 程晗在厨房忙碌的时候，林锐一直都在看她。 在他的印象中，除了家中聘请的厨娘和保姆，没有人专门为自己下过厨，就连他的母亲都没有。 他很难形容此刻的心情。 厨房里热气氤氲，是温暖的烟火气息，就如同千千万万个平凡普通的家庭一般，也如同他一直向往的那种生活一般。 没有无休无止的争吵，没有歇斯底里的打砸，没有恶毒无比的诅咒，有的只是细致入微的关切与轻松舒适的相处。 程晗盛好了面，想去端碗，结果碗壁已经变得滚烫，烫得她立马甩开了手，还不由嘶嘶抽了两口凉气。 林锐已经走了过来，拿了隔热手套戴上：“我自己来吧。” 林锐坐在桌前吃面，他的吃相一直都十分斯文，哪怕是吃面条也只发出轻微的咀嚼声。热乎乎的面条吃下去，仿佛连胃都舒展开了。他冲程晗道谢，还夸道：“很好吃。”是真的很好吃，不是外面酒店大厨做出来的那种好吃，而是带着家常味的好吃，普普通通，却不会吃腻。 程晗在料汁里面加了点醋和蒜末，开胃解腻，让林锐一连奔波十多个小时路程所带来的轻微反胃感消减了不少。 面条太烫了，林锐吃得慢，一口一口细细咀嚼着。程晗闲坐在他对面，跟他吐槽：“圈圈现在脾气可大了，稍微不顺心就啊啊啊叫，要么就扔东西。昨天早上她睡醒了非要出门，我嫌太冷没带她出去，她就开始生气，拿了玩具就扔，还记恨我，不让我抱。这小坏蛋。” 林锐点头，语气里带着点笑意：“气性越来越大了，回头我教训她。” 程晗怀疑地看他：“你舍得教训她？” 想想圈圈可可爱爱的小模样，林锐只能摇头，叹息：“不舍得。” 程晗：…… 她就知道。 吃完了一碗面，林锐自己去洗了碗筷，这才去冲了个澡回卧室休息。 天已经蒙蒙亮了，冬日晚出的阳光终于懒懒散散地冒出头来。林锐躺在自己的床上，大脑仍然不受控制地想起刚刚那碗面。 一碗普普通通的汤面。 程晗并不知道，今天其实是他的生日。他也是第一次在生日的时候吃到一碗面。 小时候他对生日还怀有憧憬，早早就会跟他父母念叨自己过生日要吃什么、要什么礼物，他的父母在这方面自然不会亏待他，他要什么就给他买什么，每年也都会给他订一个超级豪华的生日蛋糕，也会筹备丰盛的生日大餐。 只是，从来没有人为他亲手下一碗生日面。 甚至在他生日当天，父亲依然会忙碌工作，不会回家，而母亲依旧满腹怨言，郁郁寡欢。 等到他长大一些，已经不再对生日抱有什么特别期望了，没有了他的念叨和提醒，父母竟然都忘记了那天是他的生日。 那只不过是平平常常、普普通通的一天而已。 一直到他父亲去世，母亲才似乎突然想起儿子的生日，每年都会给他订一个生日蛋糕。 只是那时候，他接手林氏集团，每天忙得脚不沾地，更没时间去体验生日的感觉。 林锐吐出一口浊气，不再回想以往的事情，闭上眼睛，慢慢陷入了睡眠。 他一觉睡到上午十点多了，醒来就听到外面有细微的声音传来，隐约能分辨出圈圈小朋友嚣张的哈哈哈大笑声。 林锐不由露出一个笑来，起身出了卧室。 圈圈对声音特别敏感，一听到动静立马就循着声音看了过来。林锐蹲在离她三步远的地方，冲她伸手：“圈圈过来，爸爸抱抱。” 圈圈十分不给面子，一扭屁股，唰唰唰往程晗那边爬，抱住程晗的腿就不撒手了。程晗失笑，摸了摸圈圈软乎乎的头发：“圈圈怎么了，不认识爸爸了吗？” 圈圈重新扭头看向林锐，目光又警惕又疑惑，十分严肃认真地看了半天林锐，似乎忽然认出了这人是爸爸，她撒开抱着程晗腿的俩小短胳膊，掉头就往林锐那边爬。 林锐一把将圈圈抱了起来，时隔多天终于再次感受到了圈圈肉乎乎、软乎乎的触感，一时之间他都舍不得松开了。 圈圈也搂住了林锐的脖子，小嘴张开又合上，憋了半天终于憋出了一声“baba”，林锐戳她小脸蛋：“再叫一声爸爸。” 圈圈憋不出来baba的音了，“呀呀呀”地乱说一通。 圈圈安安生生让林锐抱了一会，见爸爸还不把自己放下就烦了，小胖手pia地一声在林锐肩膀上拍了一巴掌，圆滚滚的身子不老实地扭啊扭啊，林锐只好把她放下来。 圈圈四肢并用，立马爬出去老远，伸手就去抓抽纸，刺啦刺啦往外拽抽纸玩。 林锐想起自己给圈圈买的玩具了，去开了行李箱拿了出来。 圈圈特别小心，看到新玩具也没有立即就去抓，反而盯着它左看看又看看，觉得眼前这个小东西似乎没什么危险，这才伸出小爪子去碰了碰它，碰一下就赶紧缩回手去。过了一会看玩具没什么变化，这才试探性地把它拿了起来。 趁着圈圈在那研究新玩具，林锐把给程晗的礼物也拿了出来，对程晗道：“不知道你喜欢什么，只好随便买了点东西。” 乔乐乐说送女孩包包香水和珠宝，他就都买了回来。对于这些女士用品他没什么审美眼光，都是柜姐推荐的。 程晗看了一眼包装盒上的品牌名称和logo，全都是著名的奢侈品牌。 程晗没有拆包装，只笑着冲林锐道谢：“谢谢林总的礼物，不过真的不用送我东西，我什么都不缺。” 林锐看着程晗的神色：“你不喜欢这些？” 程晗只笑了笑，没说话。 不喜欢吗？其实并不是不喜欢，只是觉得她和林锐的关系，并不适合收这么贵重的礼物。 林锐也没再说什么。 程晗的想法他知道，不过是觉得两人的关系其实还很疏远而已。 他忽然就起了些不甚愉快的情绪。 下午时候林母过来了，拎着一个双层生日蛋糕，还有一个礼盒。同来的还有一身西装革履的韩成泽。 韩成泽一进屋就嚷嚷道：“快让我看看我的小侄女，小圈圈呢，来来来，让叔叔抱抱。”他冲着圈圈张开一个大大的怀抱。 圈圈被忽然出现的怪蜀黍吓了一跳，嘴巴一裂，立马“哇”地一声大哭出来。气的林母一把把韩成泽推到一边去了：“去去去，看你把圈圈吓得，圈圈不哭不哭，奶奶帮你打小叔。” 韩成泽讪讪一笑，揉着鼻子躲了开去。 林母把蛋糕和礼盒都放下，冲圈圈拍了拍手吸引她的注意力，笑容满面道：“圈圈，叫奶奶抱抱好不好呀？” 圈圈脸上还挂着委委屈屈的小眼泪，泪眼迷糊地看了林母一眼，一扭脑袋，直接把脸埋进育儿嫂的肩上。 林锐接过圈圈，对林母道：“先坐吧，圈圈胆小，让她缓一会就好了。” 刘姨给泡了茶端过来，韩成泽拆了自己带来的礼盒，拿了里面的垂耳兔玩偶逗圈圈：“圈圈圈圈，你看这是什么？” 圈圈搂进爸爸的脖子，死活不去看别人。 林锐被她搂得满心愉悦和满足，瞬间体会到了圈圈对自己浓烈的信任与亲近。他轻轻抚拍圈圈的后背，笑容十分温柔宠溺。 哪怕已经见过好几次了，韩成泽还是忍不住感慨：“哥啊，我可真没想过你变成奶爸竟然会是这个样子的。”明明以前就是个不苟言笑、沉默寡言的高冷总裁嘛。 别说韩成泽，就连林锐自己，其实也没有想到过。 29. 送花 虽然圈圈不搭理自己，但韩成泽还是舔着脸把垂耳兔塞给了圈圈。 圈圈抓着兔子耳朵看了好半天，最后终于离开了爸爸的怀抱，抱着兔子就开始薅毛，好在这只兔子玩偶虽然毛长，做工却足够好，没被她薅下来兔毛。 韩成泽又拿了另外的礼盒给林锐，大大咧咧道：“哥，生日快乐啊，这个是送你的。” 对着韩成泽，林锐也没跟他客气，直接收了礼盒。 林母也把自己带的礼物递了过去：“小锐，我给你挑了个手表，你看看喜不喜欢。” 韩成泽插嘴：“我送你的是游戏机，嘿嘿，哥你没事玩玩游戏，别老想着工作工作的。我跟你说，适当娱乐有益身心。” 林锐没谢韩成泽，反而对林母道了声谢。林母嗔怪他：“跟我你还客气什么。” 正巧圈圈在林锐怀里呜哩哇啦不知在说什么，林锐低头询问：“怎么了圈圈？” 圈圈拿小肉手推林锐，林锐还没反应过来她要干什么，程晗提圈圈说明意图：“她想下来了。” 林锐把圈圈放在地上，圈圈高兴地嘎嘎笑，小手小脚倒腾得飞快，四肢并用地往餐桌那边爬。刚刚还宝贝一样抱在怀里的垂耳兔被她毫不犹豫地给扔一边去了。 圈圈爬到餐桌旁一屁股就坐下了，扭头找到程晗，一边对着她啊啊啊叫唤一边用小手指着桌子。 程晗抱她起来，让她看空空如也的桌面：“你看，什么都没有。” 圈圈不甘心，挥舞着小拳头啊啊啊叫。 程晗戳她鼓囊囊的小肚子：“小吃货，你才不饿呢。”说归说，她还是给圈圈拿了块小饼干让她抓着啃。 圈圈有吃的就满足了，窝在程晗怀里咔嚓咔嚓吃饼干。 林母看得眼热，十分想亲手抱抱软萌可爱的小圈圈，可是又拉不下脸来跟程晗说，只好忍了下去。 程晗不愿意总抱着圈圈，圈圈这个小胖子已经差不多二十斤了，抱在怀里就跟抱个秤砣一样，一直往下坠。 但是圈圈可不愿意离开麻麻的怀抱，感觉到麻麻要把自己放下，她赶紧把手里剩下的饼干全都塞进嘴里，两只小手紧紧抓住她的衣服，一边吃饼干一边装哭假嚎两声。 程晗：…… 真是个小坏蛋。 林母终于忍不住了，凑到程晗身边，眼巴巴瞅着圈圈：“圈圈，奶奶抱抱好不好？” 虽然之前和林母之间有些不愉快，但程晗并没有记恨在心，只把林母当个陌生人对待，不靠近不亲近，保持距离。 但是林母都凑到眼前来了，她也没办法当没看见，却又不知该说些什么。正尴尬着，林锐走了过来：“我来吧。圈圈，过来爸爸抱，妈妈累了。” 圈圈还抓着程晗的衣服不想撒手，不过被林锐驾住了腋下作势要抱，她似乎又觉得被爸爸抱着也还能接受，顺势就放开了程晗。 林母还站在一旁看着圈圈，林锐问圈圈：“奶奶想抱抱你，让奶奶抱吗？” 圈圈瞅瞅林锐又看看林母，果断选了自己亲爸。 林母满脸失望，又不能强抱，只能笑道：“算了算了，圈圈还怕生，以后就好了。” 晚上吃饭的时候，圈圈坐在她自己的餐椅里面，面前摆着她的餐盘，她自己从餐盘里面抓菜和肉，啊呜啊呜吃得特别香。育儿嫂守在她旁边，不时给她擦擦满嘴的油渍。 韩成泽看得啧啧称奇：“这么小就会自己吃饭了，我小侄女可真厉害。” 林锐纯纯的老父亲心态，听到别人夸自己女儿就心情愉悦，甚至还点了点头表示赞同。 晚饭后刘姨把生日蛋糕端了上来，林锐不是喜欢热闹的性格，直接切了蛋糕给众人分了。 圈圈小朋友见大家都端着蛋糕，就自己没有，立刻就伸手啊啊啊要蛋糕。 林锐征求程晗的意见：“她能吃蛋糕吗？” 程晗：“吃点水果吧，奶油别给她吃了。” 林锐从蛋糕上面叉了一小块猕猴桃喂给圈圈，圈圈一边吃一边冲他笑得甜甜，直把林锐笑得心都快化了，忍不住就一直给她投喂吃的。 韩成泽再度感慨：“我那冷漠无情的哥怎么忽然就变成这样了呢？” 程晗晚上还要上课，吃完蛋糕就回屋准备去了。她一走开，林母就压低声音问林锐：“小锐，你们一直这样可不行啊，有她拖着你，你这还怎么找女朋友、怎么结婚呀？我听说沈家的二女儿明年就毕业要回国了，还想着让你再和她处处呢。” 林锐微怔：“白薇？她要回国了？” “对对，我记得你们两个之前相处的挺好的，要不是死老头子死得早，说不定这会你们早结婚有了孩子了。” 韩成泽念叨：“二姨你别老想着拆散我哥跟程晗了，我觉得程晗挺好的，人又漂亮性格又单纯，脾气还好。而且他们还有了圈圈，我哥跟程晗结婚不是正好吗？” 林母被自己这个拎不清的外甥给气得直拍他胳膊：“你还说，她要是真好，当初她那么追你你爸能拦着不让你答应？她黏上你、黏上小锐就是为了钱。再说了，就她那出身、那家庭，跟咱们就不是一路人，门不当户不对的，可不合适。” 韩成泽不认同：“可是二姨，你之前不还说只要人好、对哥好、喜欢哥，哥也喜欢人家，出身不重要吗？” 林母：“那也得她人品好。”她可不觉得程晗人品好，妹夫之前可是调查过程晗的，她看过她的资料，可不是韩成泽口中的性格单纯的好姑娘。 林母又看向林锐，试探性道：“小锐啊，不然你就给她一笔钱，让她搬走吧。” 林锐的目光还落在被育儿嫂抱到不远处玩耍的圈圈身上，回答林母的语气波澜不惊：“她不用走。如果她没拒绝我的话，现在我们已经结婚了。” 平地一声雷，顿时炸得林母和韩成泽半天回不过神来。足足过了五秒钟，林母才张口结舌问他：“你……你跟她求婚了？” 韩成泽的情绪就要激动高昂多了，抓着他哥的手使劲摇：“哥，哥，你真跟程晗求婚了？！她没答应你？啊哈哈哈哈哈，哥你竟然被拒绝了！这可真是太……值得庆祝了。” 林锐睨了他那不着调的弟弟一眼，没搭理他。 林锐只放下惊雷一样的一句话，之后在这个话题上就再也没多说一句。 一直到林母和韩成泽离开，林母一直都是神不守舍、思绪不宁的样子。 程晗的直播课程一直上到了晚上十点半，一直持续了三个多小时，等下了播喉咙干得吞口口水都疼。 她往嘴里塞了块润喉糖，去餐厅倒水。 林锐的卧室还亮着灯，灯光从门缝处泄出了一丝，程晗忽然想起来今天是林锐的生日。她在想自己是不是该给林锐补一个生日礼物，毕竟两人相处的时间的确不短了，而且林锐对她也颇多照顾。 只是这会儿出去到底太晚了。 程晗灌了一大杯水，感觉嗓子舒服多了，她这才坐在沙发上拿了手机开始搜索极速送物到家服务。 她也不太清楚送什么礼物，翻了翻支持配送的几家店，也实在挑不出来东西。林锐常用的东西都有固定的品牌，先不说这几个品牌的价格都实在是太高了，只它们不支持极速配送服务就让程晗直接把它们给过滤掉了。 程晗翻了好半天，眼看着时间都到了半夜十一点了，最后她自暴自弃地想：算了算了，不挑了，买花吧，花总不会出错的。 她订了一束鲜花，备注送年轻男性，生日，让店家帮着自己搭配一下合适的花束。 花束送来得非常快，半个小时后程晗就拿到了一大束鲜花。 林锐的房间中灯还亮着，程晗直接敲了门。林锐一开门就看到程晗怀抱鲜花、笑容嫣然的样子。 她站在明亮与黑暗的交接处，在暖黄色的灯光映照之下，她的笑容美好的如同梦境，让林锐竟不由晃了一下神。 程晗笑眯眯地把花束递给林锐：“不知道今天是你生日，刚刚临时想补送你生日礼物，也买不到别的了，就送你花吧。生日快乐。” 林锐默默接过了花束。 这还是第一次有人送他花，说实话……感觉有点复杂。 程晗送了花就准备离开：“时间不早了，你赶紧休息吧，晚安。” 她没走两步就又被林锐叫住了。林锐的声音低且沉：“程晗。” 程晗停了脚，半侧过身子看他。 林锐的目光投注在程晗身上，专注而深沉。他怀里抱着那束鲜花，热烈盛开的主花向日葵搭配着冷静的绅士蓝颜色的外包装，看上去竟然十分协调。 林锐低声冲她道谢：“谢谢你的花。”顿了一下，他又说道，“那碗面，很好吃，我很喜欢。”她的礼物，其实他一大早就收到了。 程晗冲他露出一个笑容来：“喜欢就好。” 林锐看了她半晌，这才缓缓开口：“晚安，祝你好梦。” 程晗又笑着点头，这才回卧室去了。 林锐把花束放在床头柜上，忽然看到花里插着张贺卡，他打开，上面简简单单写着：生日快乐，喜乐无忧。 字迹舒展洒脱，端正大气。林锐认出这是程晗的笔迹。 他把贺卡放进床头柜的抽屉里，又看了一眼花束，这才关了灯准备睡觉。 鲜花清淡的香味飘飘渺渺萦绕在鼻端，给他带来了一夜好眠。 30. 买衣服 林锐生日之后没多久就是春节了，然而就在春节前一周的时候，省考公告突如其来地公布了。 一群备考人员奔走相告，那情形简直比过年还热闹。 程晗身在公考机构，更是在第一时间知道了这个消息，立马就去查阅公告下载职位表。 公考机构也会组织员工报名参加考试，为的就是先一步拿到真题解析答案，然后吸引大批考生登录他们的APP进行估分，提高APP下载量和日活量，顺便去推销自家的课程。 有了机构的鼓励，于是第二天报名入口一开，程晗就直接就注册账号报了名。 林氏集团提前给员工放了春节假，林锐休息在家，程晗的网课也停了，两人都有了空闲。他们商量了一下，给保姆和育儿嫂包了大红包，让她们也都回家过年去了。 家中只剩下他们二人和圈圈小朋友。 圈圈已经快一周岁了，这会儿爬行已经满足不了她探索世界的欲望了。现在她喜欢扶着东西颤巍巍站起来。 不过我们的小圈圈是个十分谨小慎微的小朋友——俗称胆小，压根不敢放开手自己站着或者走路，整天就自己玩扶站——坐下——再扶站的游戏，从不会让自己摔着。 圈圈长大了不少，五官中已经明显能看出父母的痕迹，眉毛和鼻梁都像林锐，嘴巴和浅浅的小酒窝像程晗。眼睛倒是跟他们两人都不像，刚出生时候眼睛形状还偏像林锐，结果后来眼睛越来越圆，现在她那一双大眼睛圆溜溜、水润润的，黑瞳仁还特别大特别亮，简直像个芭比娃娃。 程晗想给圈圈买新年的衣服去，林锐自觉拿了车钥匙陪她一起去。 临近过年，商场人有点多，林锐把圈圈抱进怀里，另一手牵住了程晗：“走这边。” 林锐身高腿长，带着程晗成功从人流中挤到了商场的另外一边，这边的人明显少了很多。他们搭乘电梯直接上了童装专区所在的楼层。 他们去了常给圈圈买衣服的一家品牌店中，店里已经挂上了各式各样的宝宝拜年服，每个款都可可爱爱的。 程晗转了一圈，最后挑了三款出来，问林锐：“你觉得哪款最好看？” “还是让圈圈选吧。”林锐问圈圈，“圈圈，你喜欢哪个？” 圈圈似乎是听懂了爸爸的话，挥着小手往前一指：“嗯！”这一声“嗯”得十分气势恢宏。 圈圈这会只会叫爸爸妈妈，别的话都还不怎么会，要么就咿呀咿呀乱说一通，要么就嗯嗯嗯嗯嗯个不停。 程晗被她那果断的一声“嗯”逗得噗嗤一笑：“行，听圈圈的，就选这件了。”她挑出刚刚圈圈指过的衣服，让柜姐帮她拿一件适合圈圈的码数。 给圈圈买完了衣服，林锐问程晗：“你呢？要不要也去买套衣服？” 程晗看了眼乌泱泱的人流，不太想去。 林锐却再次拉住了她的手，带她向前走去：“走吧，上面几层人不多。” 不是，大哥你说话归说话，今天怎么总是牵人手啊？ 程晗再次被林锐牵住手，有点莫名其妙。刚刚在一楼人确实太多了，拉就拉吧。这里人虽然多，倒不至于被挤散吧？ 越往上品牌越是高档，人也就越来越少。林锐带着程晗来到一家适合年轻女性的服装品牌店，让程晗去挑衣服。 程晗挑了件针织衫和羊绒阔腿裤去了试衣间，两件衣服都是灰色系，阔腿裤是烟灰色，针织衫是浅灰色，都是宽松舒适的款式。 程晗在里面试衣服的同时，林锐抱着圈圈又给她挑了几身衣服，让柜姐给程晗送了过去。 程晗看着柜姐抱进来的一堆衣服，沉默了。 林锐的声音从外面传来，音调低缓温和：“这几套我觉得很适合你，你试一下。” 程晗沉默了一会，这才说道：“我已经挑好了。” 林锐的声音里带着些微的笑意：“那出来我看看。” 程晗推开门走出了试衣间。她身上穿着自己挑的那身同色系灰色阔腿裤和宽松的针织衫，她身材高挑纤瘦，穿上这种宽松的衣服也丝毫不见臃肿，反而带着点慵懒的闲适优雅。 林锐看了看程晗，颔首道：“很好看，再去试试我挑的那几件。” 程晗只好又进了试衣间继续换衣服。她试一套林锐就赞一套，最后试完了所有的衣服，林锐竟然直接让柜姐全部给装起来。 程晗：……倒也不用这么多。 她拦住了柜姐，直接从里面挑出自己最喜欢的两套衣服：“只要这两套，麻烦帮我装起来。” 柜姐还在不遗余力地推销自家的衣服：“这件衣服您穿也好看，这个蓝色特别衬您的肤色。还有这件衬衫，这个灯笼袖多复古多好看啊。” 程晗的态度温和却坚定：“不用了，麻烦帮我包好，谢谢。” 柜姐看了一眼林锐，见林锐也没再说话，只好悻悻然去帮程晗打包。 圈圈见麻麻终于出来了，忙冲程晗张开手，奶声奶气地喊她：“麻麻！” 程晗接过她，圈圈紧紧搂住程晗的脖子，圆滚滚的小脑袋往她肩膀上一靠，一副依恋到极致的模样。 程晗拍了拍她肉乎乎的小屁股，带着她去前台结账。 柜姐已经把衣服装好了，同时还递给了程晗一张会员卡：“这位先生刚刚办了我们店的会员卡，本次消费已经从卡里扣除了。欢迎您下次再来光顾本店。” 程晗挑了挑眉，没说话。 林锐主动接过了袋子，顺便问圈圈：“爸爸抱抱？” 圈圈紧紧抱着程晗，脑袋一扭，拒绝看她爸。 程晗：“我抱着吧。” 两人带着圈圈回了家，到家已经是中午时分了，程晗进屋去喂圈圈。林锐订了个外卖。 等外卖到了的时候，程晗也从屋里出来了，轻手轻脚关上了卧室门，对林锐道：“她睡着了。” 林锐把外卖都放在桌上，程晗边吃边道：“晚饭不点外卖了，我做吧，正好也要给圈圈做点辅食。哦对了，”她拿了手机操作一番，“衣服的钱我转给你了，你收一下。” 林锐看她：“你不用跟我太客气。” 程晗笑：“人家亲兄弟还明算账呢，咱们更该算清楚。林总，收了吧。” 林锐默然片刻，最终还是点了收款。 吃了饭程晗就回了房间，一边守着睡觉的圈圈一边拿着手机刷题。刷完半套题忍不住就看一眼圈圈，安安静静睡着的圈圈实在是太可爱了，眼睫毛又长又密，向上翘起一个完美的弧度，浓密的睫毛在下眼睑上留下一排影子。皮肤白白嫩嫩还滑溜溜的，脸颊肉鼓鼓的，像只小松鼠。 房间里安静极了，只能听到圈圈轻轻浅浅的呼吸声。程晗忍不住觉得，小圈圈就连呼吸都那么好听，甜甜的。 她在圈圈小肉脸上轻轻亲了一口，然后继续刷题。 圈圈终于睡饱了，一睁眼先叫了一声“麻麻”，然后三两下爬到程晗身边，抬起头来冲她甜甜地笑。程晗抱起来圈圈，笑眯眯问她：“圈圈肚肚饿了吗？要不要吃饭饭？” 圈圈拍了拍小肚子，小奶音特别萌：“肚肚。” “妈妈摸摸，”程晗揉了揉她的小肚子，“小肚肚都饿瘪了，妈妈去给圈圈做好吃的。” 林锐听到动静已经等在客厅了，程晗把圈圈递给林锐，自己进了厨房给圈圈做辅食。 圈圈进了林锐怀里还有点不乐意，小身子扭来扭去，转着脑袋找妈妈。林锐点了她的脑袋一下：“走，带你去找妈妈。” 他抱着圈圈也进了厨房。 程晗给圈圈蒸上虾、玉米和奶香小馒头，又切了西蓝花、胡萝卜准备给她清炒一下。 圈圈这个小吃货看到吃的可激动了，冲着砧板一个劲伸手，嘴里急切地一直“嗯嗯嗯！嗯嗯！！”地叫。 程晗被这个小吃货给逗笑了，看了眼蒸锅，把虾给端了出来，跟林锐道：“你先给她剥点虾吃，菜马上就能炒好。” 等圈圈把虾仁吃得差不多了，程晗正好把菜炒好端了出来。 林锐拿着勺子给圈圈喂饭，圈圈就跟只小鸟似的，嗷嗷待哺，一张小嘴张得大大的，光等着吃了。 一顿饭吃完，圈圈嘴巴四周都是油腻腻的了。林锐亲力亲为又给她擦了嘴巴和小手，这才把她抱出餐椅。 两人陪着圈圈坐在爬行垫上玩，林锐问程晗：“春节有什么打算？要不要带圈圈去南方海岛玩？” 程晗叹息：“去不了，再有一个多月就要考试了，我得准备考试。” 林锐只能放弃了这个打算。 圈圈扶着沙发努力撑起小胖腿来，站起身来还不忘牢牢撑着沙发，扭头找到程晗的身影所在，冲着她特别得意的嘎嘎笑，那小表情别提多嘚瑟了。 程晗特别捧场地拍手鼓掌，表扬她：“我们圈圈好棒哦，自己都能站起来了。来，圈圈，”她保持着跟圈圈之间的距离，冲她伸出了手，让圈圈只要迈出一小步就能够到她的手，“过来让妈妈抱抱。” 圈圈想抬脚，又不敢，看看程晗，又十分想让妈妈抱，最后瘪瘪小嘴，扑通一声坐下去，四肢并用啪嗒啪嗒爬到程晗那边，一头扎进她怀里去了。 程晗笑她：“小怂圈。” 31. 做饭 育儿嫂走了，圈圈就要跟着程晗睡了。晚上程晗和林锐一起给圈圈洗了个澡，然后程晗就把圈圈抱到了自己房间，开着小夜灯陪她又玩了一会，等她打了个哈欠就开始哄她睡觉。 圈圈自觉自己还能再玩一会儿，就是不想睡，在程晗怀里不老实地扭动，见麻麻不陪自己玩，小暴脾气一下子就上来了，“啪”地一下在程晗胳膊上打了一巴掌，嘴巴一张，“哇哇哇”地大哭起来。 程晗叹了口气，认命哄她：“好了好了，不哭了，妈妈抱抱。” 但是圈圈显然不是那么好哄的，呜呜咽咽哭声不绝，眼圈和鼻头红红的，眼泪啪嗒啪嗒往下掉，那神态简直委屈到了极点。 程晗抽了张纸给圈圈擦眼泪：“看把你委屈的，你看，天都黑了，该睡觉了。咱们睡醒了再玩好不好？” 圈圈不乐意，使劲推程晗以示抗议，还伸出一条小短胳膊指着卧室门，“嗯嗯嗯！”地表示要出去玩。 程晗抱着这个小祖宗去了客厅，林锐听到动静也从卧室出来了，从程晗手里接过圈圈，问程晗：“圈圈还不想睡？” 圈圈进了爸爸怀里，两只小肉爪子抱着林锐的脸一扭，扭到他正脸对着自己，叫他：“粑粑！”附带着一枚甜笑。 程晗轻拍了她一巴掌，嗔怪她：“小坏蛋，就知道冲我调皮。” 林锐含笑道：“她不想睡那就再玩会，等下我哄她睡吧。” 他搂着圈圈坐进沙发里，拿了本识图书跟她一起看。 又看了十几分钟的图，圈圈打了个哈欠，用手揉眼睛，一副非常困倦的样子。林锐抱着她一边走一边轻轻拍抚她的后背。 二十多分钟后，圈圈终于睡熟了，林锐用气音问程晗：“把她放你屋里？” 程晗同样也只敢用气音小声回他：“对，放小床上。”圈圈的小床已经临时搬到程晗房间里了。 林锐轻轻把圈圈放到小床上，圈圈一沾上床就咕噜一下翻了个身，由平躺变成侧躺，一只小手托着下巴，被半压在她脸下，把嫩嫩的脸颊肉都给挤出来了。 林锐看了她一会，轻轻抚了抚她柔软的头发，冲程晗笑道：“她睡着的样子很可爱。” 程晗点头赞同。 林锐：“你也早点休息吧，晚安。” 林锐走后，程晗也走到小床边看了一会圈圈，然后才关了灯睡觉。 第二天一大早程晗就爬起来刷题，圈圈还在睡着。一直到程晗做完了一套题正在看错题的时候，小圈圈才醒过来。 她也不闹腾，睁着眼睛东看看西看看，两只小手扭在一起扣来扣去。程晗见她自己跟自己玩得挺高兴，没管她，自己继续看题。 过了一会圈圈觉得无聊了，抓着小床的围栏站了起来，奶声奶气叫程晗：“麻麻！” 程晗“哎”了一声，抱过圈圈。圈圈一进她怀里就去扒拉她的衣服，程晗按住了她不老实的小爪子，笑问她：“饿了吗？” 圈圈被按住了手，改换脑袋在程晗怀里蹭来蹭去，想找自己的粮仓。 程晗把她放在大床上：“好了，知道我们程圈圈饿了，要吃饭了。” 喂完了圈圈程晗才抱着她出去，林锐正在厨房忙着。 程晗抱着圈圈走进厨房，就见林锐手机里正播放着做菜的视频，他一边看视频一边把各种调料倒进勺子里，一勺一勺按照教学视频的量混合到碗里。 这是林锐第一次做饭，他翻了好几个菜谱和视频，最后才找了一个做法相对简单的视频。 他的动作十分生疏小心，一看就知道是生手。程晗道：“你带圈圈吧，我来做饭。” 林锐没接圈圈，反而向一侧躲了下，这才回道：“我来吧，你陪圈圈玩一会。” 既然他执意要做饭，程晗也就随他了，自己带着圈圈去了客厅，放圈圈在地上满地乱爬。 圈圈爬了一会觉得没意思，又自己撑着沙发站起来。程晗伸出手牵住她的一只小手，圈圈一手拉着麻麻一手扶着沙发，颤颤巍巍地迈出一小步。 程晗表扬她：“圈圈真棒。” 圈圈小脸蛋绷得紧紧的，丝毫不敢大意，又哆哆嗦嗦地迈出了一步，然后就体力不支，扑通一声坐下去了。 林锐抽空向她们的方向看了一眼，目光极其柔和。 早餐很简单，他热了保姆提前冻起来的蒸饺，熬了一锅小米粥——不过他没经验，不知道小米会膨胀变粘稠，放小米放多了，锅里的已经称不上粥而可以当做饭了，所以他临时有往锅里到了点热水，原本三人份的粥瞬间就变成足够七八个人喝的了——又炒了一份虾仁滑蛋，还单给圈圈蒸了点鱼和西蓝花。 程晗尝了一口菜，十分捧场道：“很滑很嫩很好吃。” 林锐给程晗夹了一筷子菜，又给她递过去一个蒸饺：“那你多吃点，你太瘦了。” 程晗动作一顿，然后若无其事地笑了下，继续吃饭。 圈圈坐在餐椅里面，一手抓蒸饺一手抓虾仁，这边吃两口那边吃两口，吃得不亦乐乎。林锐给她舀了一小勺清蒸鱼肉，圈圈一看到勺子就把嘴巴张得大大的，嗷呜一声把鱼肉吞进了嘴里。 吃过饭程晗就去做题了，林锐自己带着圈圈玩。 大年三十那天，林母给林锐打了电话，想让他和圈圈去东岭那边跟她一起过除夕，林锐说：“稍等下，我问问程晗要不要去。” 对面的林母一时语塞。她可是根本没想要邀请那个女人的。 程晗也不大想过去，林锐却道：“去吧，正好带圈圈出去玩一会，她已经好久没出门了。” 程晗点了点头。林锐这才回复林母：“我们等圈圈下午睡醒了就过去。” 下午他们到了东岭别墅，别墅里面已经张灯结彩红火一片，过年热热闹闹的气氛一下子就被烘托出来了。 林母专门给空出一个大房间给圈圈放了各种玩具，秋千滑梯攀爬架充气城堡，她欣欣然向圈圈展示着满屋子的玩具，圈圈果然受到了诱惑，冲着屋里直伸手，还不忘“嗯嗯嗯！”地催促她爸赶紧把她抱进去。 林锐带着圈圈把玩具玩了一遍，圈圈只对滑梯感兴趣，一遍一遍指挥着爸爸把自己抱上去滑下来，玩了好长时间也不腻。 林母坐在下面负责接着圈圈，圈圈开始还不太乐意，后来玩上瘾了，也不管是不是林母接着自己，只顾着哈哈哈大笑了。 这一次几人一起吃饭的氛围要好很多，林母时不时逗一逗圈圈，圈圈对林母也熟悉了很多，有两次还冲她露出一脸的灿笑。 第二天大年初一，程晗给圈圈换上了喜庆的拜年服，大红色的衣服衬的圈圈又白又嫩，妥妥一个小萌妹，惹得林锐忍不住给她拍了好几张照片和视频。 年后没多久就是省考笔试的日子了，程晗收拾好考试用品和证件去了考点。 开始考试的铃声响起，程晗的情绪也迅速沉静下来，拿起笔迅速做起题来。 上午的考试结束后，周围很多人都在讨论今天的题目，不少同学都在抱怨这次的题目太难，很多都是纯蒙的。程晗没跟任何人说话，收拾好东西就离开了。 公考机构的微信工作群一直嘀嘀嘀响个不停，程晗把自己要记的题目迅速上传到群里，附上了答案和解析，又和组里的同事把全部行测题目和答案对了一遍，确认无误，剩下的事就交给技术组的同事了。 她争分夺秒地吃了几口饭，就到了下午申论考试的时间了。 考试结束程晗就准备给圈圈断母乳了，结果还没等她开始断奶，圈圈就又生病了。 她发烧了。 圈圈莫名其妙就发起烧来，没有冻到没有积食没有打疫苗，白天还好好的，半夜突然就烧了起来，烧到了快三十九度了。 有了上次圈圈发烧的经历，这一次她和林锐到也没有手忙脚乱、不知所措。 两人给圈圈喂了退烧药，摸了摸她的手脚，还是冰冰凉的，忙又给她裹了条小被子。 圈圈一生病就变得特别娇气，抽抽搭搭一边哭一边要妈妈抱，除了程晗谁都不要。程晗抱着小圈圈在客厅转悠着，一直转悠了四十多分钟，药效起了，圈圈也退了烧，她才把圈圈放下。 程晗两条胳膊酸得简直抬都抬不起来了。 林锐摸了摸圈圈的额头，觉得还是热，他不放心，又给圈圈测了测耳温，37.8度。 林锐长眉微蹙。 上次圈圈吃了退烧药后体温就回到了正常温度，这次怎么体温还这么高？ 五个多小时后，圈圈睡得又不安稳了，在床上翻来翻去。林锐又给她测了□□温，已经升到三十八度八了。 给圈圈又灌了次药，这会儿圈圈的手脚都烫烫的，几个人又给圈圈拿温水擦了擦身体辅助降温。 这次退了烧圈圈的体温还在三十七度多，林锐不放心，跟程晗商量着去一趟医院。 到了医院又要抽血，圈圈血管细，没法下针，护士直接从她脑门上扎针抽了血。圈圈本来就烧着不舒服，又被扎了一针，立马哭了起来，嗓子哑哑的，哭得程晗和林锐心都要揪成一团了。 抽完了血程晗赶紧把圈圈抱进怀里哄着，圈圈软趴趴地伏在程晗怀里，一点力气都没有。 等血检结果出来，他们又拿着单子去找医生复诊，医生看了看结果，道：“该退烧还是接着退烧，我再给开点清热去火的药，孩子喉咙有点红肿。现在还看不出究竟是为什么发烧，有可能是小儿急疹，她这个年龄段容易得小儿急疹，一般高烧三四天，之后退烧，身上开始出疹子，等疹子退了就没事了。你们回家继续观察，烧起来就给吃上退烧药。出现其他问题赶紧来医院。” 32. 幼儿急疹 圈圈已经趴在程晗肩上睡着了，上了车程晗也不敢把她放进安全座椅，只好继续抱着让病恹恹的圈圈继续睡。 林锐把车开得极稳，生怕会晃到圈圈。 到了家圈圈还没醒，程晗抱着她进了屋，刚把她放到小床上，圈圈就呜呜咽咽哭了起来。程晗赶紧又把她抱起来。 进了妈妈的怀里，圈圈才渐渐止住了哭声，又靠在她肩上睡着了。 这次程晗不敢把她放下了，只好抱着她靠坐在沙发里，让圈圈好好睡一觉。 怀里的圈圈蔫哒哒的，呼吸急促又灼热，听着就觉得她难受极了。 林锐给圈圈贴了个退烧贴，然后示意程晗把圈圈递给他。程晗摇头拒绝了他：“不用，我来吧，别又把她折腾醒了，她正难受呢，睡着会舒服点。” 林锐也知道，只是：“你已经抱了她两个多小时了，你休息一下，我来吧。” 程晗还是拒绝了：“我没事，让圈圈好好睡会吧。” 林锐没办法，只能作罢。 圈圈在程晗怀里一直睡到了中午，育儿嫂给她做了点清淡好消化的食物，她看都不看，喂到嘴边都不张嘴，完全不像平日里的小吃货。 林锐又给她倒了点温水，圈圈也是不喝，不只不喝，还沙哑着嗓子哭了起来。 程晗抱着圈圈：“我去喂喂她吧。” 圈圈倒是没拒绝母乳，只是吃着吃着就又恹恹地睡着了。 程晗也完全吃不下东西，满心都是对圈圈的担心。 林锐劝着她好歹吃了点饭，吃完她就又守着圈圈去了。 晚上他们和育儿嫂三人轮流守着圈圈，一旦体温升高就给她吃药，时不时拿温水擦拭身体帮着降温。半夜时候圈圈直接高烧到39.6度，把程晗和林锐吓得不敢睡觉了，生怕她烧到惊厥。 不过好在虽然体温高，倒是没有出现惊厥现象，喝了退烧药后又退到了三十七度多。 圈圈的胃口一直不好，除了母乳之外，其他的什么都不吃不喝。体温也一直没下过三十七度。要么睡觉要么哭要么就挂在程晗身上，一直都是一副极难受的样子。 林锐心疼得不行。 他跟程晗说：“明天要是还不退烧，我们带圈圈再去医院检查一下。” 程晗同样不放心圈圈，也想着再去医院检查一下。 圈圈发烧的第三天，体温依旧居高不下，尤其是晚上，总容易烧到三十九度以上。 林锐和程晗又带她来了医院，这次除了抽血还拍了肺片，医生看完了还是说：“除了发烧别的没症状，继续吃退烧药吧，多给孩子喝点水。” 他们倒是想让圈圈多喝水，但是她根本不喝啊。 看着不吃不喝、病恹恹软趴趴的圈圈，程晗急得不行。 从医院回去圈圈的体温就又到了38.6度，再次给她喂了药喂了奶，圈圈又睡着了。 程晗一直陪圈圈熬了两个晚上了，这会也又累又困，守着圈圈睡着了。 但是她也不敢睡沉，隔上一小会儿就惊醒一次，去给圈圈量□□温，见体温没上去再继续睡一会。 程晗断断续续睡了一个小时就不再睡了，嗓子疼得就跟吞刀片一样。 圈圈还在睡着，她又给她测了个体温，已经降到三十七度以下了，这还是圈圈这次发烧以来第一次体温降下来。 程晗精神一震，轻轻撩开圈圈衣服的领口看了眼，果然见她后背上起了一小片一小片的红疹子。 她松了口气。 是幼儿急疹，出了疹子就好了。 心情一放松下来，嗓子的疼痛干涩就更加难以忍受了。程晗爬下床，轻手轻脚出了卧室。 卧室门轻轻开合的声音惊扰到了林锐。他原本也正在沙发上补眠，他不敢进自己的卧室，生怕有点动静没有及时听到。这会程晗一开门，原本睡着的林锐立马惊醒站了起来，脸上一丝睡意都没有，急问程晗：“圈圈怎么样了？” 程晗关上了门，怕吵到圈圈睡觉，这才咳嗽了几声，回复林锐：“没事了，体温降下来了，身上也开始出疹子了。”她一开口，才发现自己嗓音沙哑的厉害，每说一个字都又疼又干。说完之后忍不住又咳嗽起来。 林锐倒了杯温水递给她，语带担忧：“你这是怎么回事？” 程晗一口气把一大杯水灌了下去，这才觉得嗓子舒服了一点点：“估计是这两天着急，有点上火。”她的嗓子还是哑得厉害。 林锐拿了家用药箱，递给她一瓶喉咙喷剂：“试试这个，往喉咙处喷三下，会舒服点。” 程晗依言喷了，顿觉喉咙清凉了许多，疼痛感也减轻了许多。 程晗向林锐道了谢。林锐斟酌着开口道：“不然你去我房间里歇一会？我去守着圈圈吧。” 他们两个都有各自的卧室，程晗只去过一次他的卧室，还是破水圈圈要出生的那时候，那会她心里只有忐忑不安，也没有注意其他。而林锐也只踏入过程晗的房间寥寥几次，都是把熟睡的圈圈放进去，然后就出来。 卧室毕竟是带有强烈隐私性的私人空间，只有关系极为亲密的人才会互相进入。 程晗又累又不舒服，一时之间脑子也没反应过来，直接就点头答应了。等到真的进了林锐的卧室，才猛然察觉有点不妥。 可是这会再退出去似乎更加尴尬。 她在卧室里的懒人沙发上坐了一会，困意又开始上涌，困得她眼睛都要睁不开了。 程晗自暴自弃地想，算了算了，都进来了还矫情什么。 她索性直接往林锐的大床上一躺，裹了被子就要睡觉。 然而真躺上了床，她反而睡不着了。 床单、枕头、被子，四面八方都是林锐的气息，层层叠叠拥着她，入侵她的触感和嗅觉，真真切切、难以忽视。 鼻端都是独属于林锐的味道，像是绿檀木的味道，却少了香味多了清冽，很好闻。 有人说过，每个人身上都有自己的气味，这是独属于个人的信息素的味道。你喜欢某个人的气味，其实是你的大脑在选择对方。你们的基因是互相匹配的。 程晗叹了口气。 人怎么可能只凭本能去选择呢？外在的一切都会影响个人的选择。 她裹紧身上的被子，放空思绪，尽量让自己快点睡着。 睡吧睡吧，睡着了就不会胡思乱想了。 而另一边，林锐也躺在了程晗的床上。为了方便查看圈圈的状态，程晗没把她放进小床，而是放在了大床上。 圈圈还呼呼大睡着，丝毫没察觉妈妈出去了，然后爸爸又进来了。 林锐躺在圈圈身边，看着她安安静静的睡颜，心也跟着慢慢平静下来了。 他也松了口气，这才嗅闻到周身的味道，淡淡的奶香味中混合着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味道，闻起来很舒服，甚至让他有种安心的感觉。 是程晗的味道。他在她身上闻到过很多次这种味道。 这个味道让林锐不由又想到程晗。她其实真的很漂亮，是那种柔和的、纯真的、不带有丝毫攻击性的漂亮，单从外表看上去，只会认为她是一个性格温软、需要被人精心照顾的女生。 其实并不是，她是一个很坚韧很克制很独立的人，就像是草，看似脆弱，却有着强悍的生命力。林锐毫不怀疑，哪怕自己从未出现，她一个人也能带着圈圈生活得很好。 是的，她一个人也可以活得很好。 林锐忽然就生出了一个莫名的想法，想把她牢牢绑在自己身边，哪怕她不需要他，但是，却要留在自己身边。 林锐的心跳倏然一沉。 33. 绅士？ 圈圈再次睡醒，体温已经完全恢复了正常，状态也比之前好了很多，不再蔫哒哒的了，能吃点东西喝点水了。 她前胸后背都已经起满了密密麻麻的红疹子，看上去颇有点吓人。不过这还没算完，据说最后这些红疹子会起满全身，手心脚心脸上头皮上都会起。 医生说起疹子后孩子的反应不一，有些孩子就跟平时一样能吃能玩，状态完全不受影响；有些孩子会容易哭闹。圈圈就属于后者，非常容易烦躁不安，一直皱着小眉头，动不动就要哼哼唧唧哭几声，恨不得一直挂在程晗身上。 程晗一直都是特别宠圈圈的，眼看着她难受，自然事事都要顺着她的心意了，于是就一直把她搂在怀里，哄着她玩哄着她吃。 她嗓子还哑着，说话都会撕扯一样的疼，不过为了圈圈，这种疼痛她完全能忍住。 她面上就跟没事人一样，似乎全然不受喉咙的影响，只再偶尔极痛时候忍不住微微皱一下眉毛，咳嗽几声，然后继续陪着圈圈玩。 林锐让保姆给程晗炖点川贝雪梨，又把喷剂递给了程晗让她喷，这才冲圈圈伸手：“圈圈让爸爸抱好不好？妈妈不舒服，咱们让妈妈休息一下。” 圈圈不乐意离开程晗，两只小手紧紧拽住程晗的衣服，一副死活就是不走的倔强样子。 程晗拍抚圈圈的后背：“不走不走，妈妈抱着圈圈。”在程晗的不断安抚下，圈圈这才慢慢放松下来。 程晗对林锐笑了笑：“她这会还有点不舒服，我陪着她吧，我没事。”她的嗓音沙哑极了，完全不是没事的样子。 林锐也拿圈圈没办法，只能陪在一旁守着她们母女两人。 第二天圈圈身上的红疹子果然长满了全身，一大片一大片的红，脸上手上脚上都是，眼睑上和手指缝里都是密密麻麻的疹子，看着有点恐怖。 但是程晗和林锐看到了都还挺高兴的，疹子全都发出来了，圈圈就快要好了。 程晗的嗓子也稍微好转了点，虽然还是沙哑，疼痛感却低了点。 乔乐乐最近几天已经给林锐打了无数电话了，见程晗和圈圈都开始好转，林锐也就去公司处理工作去了。 前段时间林氏旗下新成立了一个母婴品牌，品牌名就叫做甜甜圈，目前正在大肆推广中，背靠林氏这颗大树，宣传费、推广费、运营费完全不用愁，很快就在T市母婴品牌界中占据了举足轻重的地位。 当然，新品牌的树立和扩张中也会有不少问题，这些问题都正等着林锐去解决。 这天刚好公考机构有教研要求，程晗带了一堆资料去了机构线下办公场所，跟一群人研究新的教学方案。 她所在的公考机构总部在北京，在很多大城市都有分机构，其中一家就坐落于T市。 在这里工作的人年纪都不算大，除了几位领导层，下面的教学老师及后勤人员平均岁数也就三十岁上下。都是年轻人，相处起来也很融洽轻松。 等新的教学方案研究出来，天已经黑了，一群人招朋引伴嚷嚷着要去聚餐，其中一个姓纪的男老师盛情邀请程晗同去。 程晗来线下的次数非常少，多数时候都是在线上跟他们沟通。这次好不容易逮到人，这个男老师一邀请她，剩下的一群同事都叫她：“就是啊，程老师跟我们一起吃饭去吧，这附近就有家米线店，特别好吃。” 程晗笑着拒绝了：“不了，家里还有事，不能在外面久留，你们去吧。” 那位叫纪广凌的年轻男老师看着她离去的背影，不由叹了口气。旁边一个男老师撞了撞他的肩膀，笑得揶揄促狭：“怎么了我们的司草老师？看上司花程老师了吗？” 纪广凌没理会他的话题，转而招呼其他人：“走了走了，吃饭去了。” 程晗到家的时候林锐已经回了家，这会正牵着圈圈的手带她踢球玩，听到门响回头看来，就看到了程晗。 程晗平日都是素着一张脸，鲜少化妆，她本就长得漂亮，哪怕素颜也毫不损减她的美貌。今天要去公司，她特意化了个淡妆，梳了个高马尾，削减了平日的清纯感，更突显了干脆利落和朝气蓬勃的感觉。 像一株向日葵，明媚又灿烂。 林锐不由想到了程晗送他的那一束花，主花就是向日葵。 一见程晗，圈圈立马把她爸抛之脑后，扯着嗓子冲程晗喊：“麻麻！！！”小手放开了林锐，蹒跚着就要往程晗身边冲，眼看着身子不稳就要一头栽到地上，林锐忙拉住了她的胳膊，把她抱了起来。 圈圈还不乐意，上半身使劲往程晗那边伸，两条胳膊张得大大的，嘴里一个劲喊：“麻麻、麻麻、麻麻……”没喊两声就带上了哭音，对于妈妈不抱自己这件事感到十分委屈。 程晗急匆匆换了拖鞋进了屋，忙把快要哭唧唧的小圈圈抱进怀里，哄她：“妈妈来了，妈妈抱抱圈圈，圈圈乖哈。” 进入妈妈的怀抱，圈圈的小哭音顿时就没了，咯咯咯笑了一阵，变脸变得十分之快。两条胳膊紧紧搂着程晗，小脑袋往她肩膀上一趴，还拿脸蛋蹭了蹭。 圈圈安静下来之后，林锐才问程晗：“工作处理完了？” 程晗点头：“嗯，好了。” 林锐伸手揉了揉她柔亮的黑发，又道：“去歇一会吧。” 程晗被他揉头的动作搞得有点蒙。 林锐不等她反应，又把圈圈接了过来：“妈妈要去换衣服，爸爸先抱抱，一会儿再让妈妈抱好不好？” 圈圈不太乐意，在林锐怀里扭啊扭的。林锐冲程晗抬了抬下颌，示意她去换衣服卸妆，自己抱着圈圈去找玩具吸引她注意力去了。 程晗收拾好自己之后，头上被林锐揉过的地方似乎还残存着他掌心的温度。她不由摸了摸头顶，垂下眼睛，不知在想些什么。 程晗换了衣服出来，林锐正护着圈圈学习走路，圈圈已经能够自己走几步了，她走路特别小心特别谨慎，一定要贴着墙走，只要自己走不稳快要摔倒的时候就赶紧扶墙，万万不能让自己摔着。 程晗的手机微信群发出嘀嘀嘀的消息提示音，她点开一看，原来是省考成绩公布了，一群人都在七嘴八舌地讨论分数。 程晗立即查了自己的成绩，总分154.2分，行测85.2分，申论69分。笔试第一，总分比第二名超出了十六分。 这次申论压分严重，平均分只有五十多分，程晗的这个分数毫无疑问是个高分。 她面上不由露出一个微笑来。 林锐见她忽然笑了，略一想就猜到成绩已经出来了，他问：“考得不错？” 程晗抬头看他，笑容里都是愉悦：“笔试第一。” 林锐也微微勾唇笑了笑，俯身给了她一个拥抱，灼热的手掌扣在了她后颈光滑的皮肤上，语气轻缓温柔，在程晗耳边沉沉响起：“恭喜。” 程晗被他掌心的温度激得不由颤了颤，旋即清淡的檀木香味涌入鼻端，耳畔是林锐低沉磁性的声音，还有随着他说话呼出的湿热气息，无数触感瞬间将她包裹其中，无所不在，密不透风。 程晗的思绪有了片刻的混乱，她定了定神，这才后退了一步，若无其事地笑了笑，礼貌答道：“谢谢。” 林锐看着她染了层薄红的耳根和强做镇定的神态，沉沉一笑，也后退了一步，没再说话。 两人之间拉开了距离，这让程晗放松了一点，脸上的烧灼感这才慢慢降了下来。 她正不知道该怎么和林锐相处，恰在此时，刘姨已经把饭菜摆在桌上，喊他们去吃饭，程晗顺势道：“去吃饭吧。”她牵起圈圈的手往餐厅走。 林锐落后她几步，看着她和圈圈一高一矮两个背影，眸色深沉而又温柔。 程晗一直以为他是一个温柔有礼的绅士，公司里的下属认为他是一个严肃冷漠的上司，甚至连他自己都一直觉得他并不能体会到太多感情。 不管是亲情友情还是爱情，他从来没有体验过太过强烈的感觉，就像隔着一层纱，模模糊糊朦朦胧胧。 可是圈圈的出现掀开了这层纱，他初次体悟到了浓烈的感情，那就是对圈圈强烈的父爱，他爱圈圈，爱她肉肉的脸颊，爱她嘎嘎嘎猖狂的笑声，爱她睡着时香甜的呼吸，爱她奶声奶气喊他爸爸，爱她蹒跚学步的背影…… 因为幼时的经历，他的心门被牢牢关闭，但是圈圈却像一把锤子，直接把这扇门给砸开了一个洞，还把程晗给拉了进来。 程晗就像是一汪清水，悄无声息地注入了他心房，他起初并不在意，只把目光全都投注在小太阳一样的圈圈身上。 等到他忽然低头，发现那一汪清水竟然已经泛滥成了海洋，密密牢牢地将他整颗心都给覆盖其下。 他才忽然明悟，原来，已经不一样了。 只是之前，圈圈生病，程晗忙于工作，他这里又有母婴新品牌推广，种种事情堆叠在一起，他只能隐忍。 现在——林锐踱步上前，微微笑了笑。 其实他从来都算不上绅士。 34. 喜欢吗？ 程晗已然发觉林锐与以往不同，今天的他，似乎不像平日那般温和，反而带着一点侵略性。 她没放任自己想太多，自己去安顿圈圈，把她放进餐椅，又给她穿上了罩衣，这才由育儿嫂接管喂饭的工作。 吃了饭育儿嫂带着圈圈去玩，林锐跟程晗在客厅休息，顺便看着圈圈玩。 程晗的目光没有离开圈圈，却能感觉到林锐的目光时不时会落在自己的身上。她有点莫名，又有点坐立难安，过了一阵子之后终于忍不住了，借口去找圈圈就要起身离开，不想却被林锐拉住了手腕。 程晗身材高挑，但骨架却纤细，手腕直接就被林锐完完全全圈住了，他的拇指刚好扣在了她手腕内侧，光滑细腻的皮肤让他忍不住想摩挲几下。 但是他并没有动作，只将程晗又拉坐在了沙发上之后就松开了手，含笑道：“歇一下吧，这么长时间一直备考，该好好放松一下了。” 但是你总是看我我怎么放松啊？！程晗不由心中腹诽。 程晗索性直接拿起手机来随便刷着玩，慢慢的，等到她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了手机上，林锐的目光却开始长久地放在了她身上。 冷不丁地，林锐忽然开口：“你侧脸很美。” 程晗一时间怀疑自己太过专注刷手机导致幻听了，她看向林锐，却发现林锐也正看着自己，眸色深深，神态从容。 育儿嫂已经带着圈圈去了玩具屋玩，保姆也跟着过去了，偌大的一个客厅里只剩下他们二人。 程晗决定把刚刚那句话当幻听了，她又低下头去看手机。 林锐低低笑了一声，笑声沉且苏，惹得程晗想抬手去揉耳朵。 不过揉耳朵的动作太过明显了，她忍了忍，把耳朵上的痒意压了下去。 林锐再次开口，重复：“你的侧脸，很美。” 程晗无奈，只好放下手机，看着林锐，神态认真问他：“林总，您究竟想干什么？” 林锐直截了当回答：“想追求你。” 程晗：…… 她斟酌着慢慢开口：“不知道林总为什么忽然就想……嗯，追求我？我们这段时间的相处模式，似乎并没有改变吧。” 林锐颔首：“没有改变，变的是我。” 程晗：“林总，我们之前说过这个话题，您只是觉得和我相处起来比较舒服，并不是喜欢我，您以后一定会遇到了心仪的人的。” 林锐问道：“如果我遇到心仪的人，追求她，与她在一起，那圈圈怎么办？” 程晗一摊手：“还能怎么办，跟着我一起离开呀。您可以组建新的家庭，也会有别的孩子，圈圈对你就不再重要，您自然就不会再拦着我和圈圈离开。” 这也是一开始程晗的打算，她知道林锐会娶妻，也会另有两个孩子。一旦他有了新的家庭新的孩子，总会把心思和注意放在新的孩子身上。到那时候，她就能带圈圈离开了。 林锐定定看着程晗，半晌后才不疾不徐地回应程晗最开始的一句话：“我喜欢你。” 程晗：…… 她实在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林锐低头，向她靠近了些距离，目光专注地盯着程晗，程晗想退，却被他先一步阻拦。 林锐的手再次贴在了程晗后颈上，止住了她后退的动作，将她禁锢在自己掌心。他的手指轻轻揉捏着她后颈上的皮肤，动作亲昵暧昧，声音沉沉道：“我觉得，我喜欢上你了，想要追求你。那你呢，要不要答应？” 这一刻，程晗终于察觉，林锐这个人其实并不只是温和有礼，他还有着及其强势霸道的一面。 程晗忽然就笑了一下，她也不再后退，抬眼同样专注地看向林锐，声音中带着轻浅的笑意：“那林总认为，我该答应吗？” 林锐又向她靠近了几分：“自然是答应。” 程晗笑眯眯地：“是啊，应该答应。不管从哪方面来讲，林总都是一个很好的男朋友人选，你有钱有貌，有身材有人品，我们有一起相处了这么久，生活习惯也都磨合得差不多了。而且林总还喜欢上我，我好像没有什么理由拒绝你。” 林锐看着她笑得弯弯的眉眼，眸色深深：“所以，你答应了？”他再度向程晗靠近，只等她一点头，就准备吻住她嫣红的唇瓣。 程晗终于有了动作，她抬手抵住了林锐胸膛，将两人之间的距离再度拉开。 手下的肌肉坚实有力，透过结实的肌肉，她能感受到林锐略显紊乱的心跳声。 程晗一甩手站了起来，笑容收敛：“林总，您既然提出了问题，总得给我一点考虑答案的时间吧。” 林锐抬头看程晗，程晗也低着头看他，两人沉默地对峙，面上都没有显露出太多情绪。半晌后，林锐缓缓点头：“你说得对，我等你的答案。” 程晗微一点头，转身离开。 林锐靠坐进沙发，手指在扶手上轻轻点了两下，忽然沉沉一笑。 等到回了卧室，程晗才终于有时间打开微博，她的粉丝们都在问她的省考分数。程晗把自己的成绩贴了出来，立马引起一群人的叹服。 “牛还是程老师牛啊。” “程老师你是我的神！我们岗位第一148分我觉得已经很高了，程老师你竟然比他还高十几分！” “快快快，程老师快把你的公考秘籍交出来！” “跪求程老师开行测和申论所有模块课程！只讲推理判断完全不够听！” “楼上+1，听了程老师的课之后我推理判断模块正确率稳定在80%以上了，有时候都能到90%。” “对对对，之前听别的老师的课完全不行，听完了再做题还是不会，只有听了程老师的课，看到题目就又思绪了。” “程老师快点开全模块课程吧，只要你开我就报！” …… 很快，程晗的粉丝数再度飞涨上去。 程晗的生活又恢复了规律，每天带娃、上课、发授课视频，偶尔写写拆书稿、接接小广告。 她的微博粉丝已经有十几万了，成为一个还算有点小名气的教育博主，有品牌商找她进行推广，她觉得能接的就接，不能接的就退了。 虽然日子过得平淡，但她的内心却并不是波澜不起的。 那天林锐的问话一直留在她脑海里，让她有点烦躁。 该怎么说呢。喜欢林锐吗？是有一点喜欢；想答应他吗？想的；要答应他吗？她犹豫了。 她从来都不是一个感性的人，几乎每一件事情她都会理智考虑、权衡利弊，少有一时冲动就做决定的时候。 只是感情这种事情，是很难完全靠理性去做出决定的。 她想，答应林锐，对她其实是有好处的，毕竟林锐真的是一个优质男人；对圈圈，应该也有好处，她不会再担着私生女的名声，也不会再有原著中的后妈，她可以一直这么快快乐乐地成长。 更何况，对于林锐，她是有好感的。 至于为什么没有直接答应下来，她想，还是因为悬殊的门第，门第不同，成长环境不同，观念不同，工作性质不同，社交圈子不同，必然会导致二人在很多事情上都会存在不可调和的分歧。而且，林母反感她，而程母……程晗想到原主的母亲，不由又摇了摇头。 不合适不合适。 如果真的要谈恋爱要结婚，她更倾向于对方是个家境普通的人，脾气性格温和一点，有一份还算可以的工作，两个人的差距不会太大，相处起来势均力敌，你压不了我我压不了你。 如果和林锐在一起，她就会成为弱势的那一方。只要身处弱势，就会被对方挟制。自古以来，无论国还是家，都是这个道理。 程晗把手里的书扔掉，心烦意乱地实在看不下去了。 这段时间，林锐把她的情绪变化完完全全都看在眼里，起初他只打算从从容容静观其变，但奈何程晗拖得时间太长了，而且已经从开始的思索变为烦躁，最近又从烦躁变成了若有似无地躲避。 林锐觉得，倘若再让程晗自己想东想西，估计她会直接走进死胡同里去。 这天晚上，程晗吃完饭就准备回自己的卧室，林锐叫住了她，含笑问道：“今晚有课？几点开始？” 程晗咬着唇沉默片刻，最后叹了口气，认命道：“没课。” 林锐：“那我们聊一会。” 要聊什么，两个人都心知肚明。更甚至，就连程晗心里在想什么，林锐都能猜得八九不离十。所以他直接就道：“我没有向你求婚。” 嗯？ 程晗满脸疑惑，看向林锐。 林锐唇角带笑：“所以你暂时不用考虑是不是要嫁给我，只需要考虑要不要当我的女朋友就好了。” 他的语气太过温柔，以至于程晗觉得自己脸颊都有点烧起来了。她低头躲开了林锐的目光，并没有开口说话。 林锐接着道：“你顾虑的种种问题，都是基于我们结婚的前提上。但是如果只是交往恋爱，或许你并不需要想那么多，只迎合你心里的感受就够了。你喜欢我，那就答应；不喜欢我……”他又轻笑了一声，“那我继续努力，争取让你早点喜欢上我。这样的话，你现在能给我答案了吗？” 程晗诚实地摇头：“我不习惯把恋爱和结婚分开，如果我想谈恋爱，那就是冲着结婚去的。” 程晗并没有注意到，在她说完这句话之后，林锐的眼眸似是忽然变深了些许。 他再度开口，声音依旧沉缓温柔：“那么，你喜欢我吗？” 沉默了片刻，程晗还是选择了诚实回答：“有一点喜欢，但这种程度的喜欢是可控的。” “很巧，我也是。”林锐握住了程晗细薄的手腕，拇指在她手腕内侧轻轻摩挲，带着安抚的味道，“既然我们两人都能从这段感情中随时抽身而返回，那为什么不试一试呢？” 沈白薇 程晗觉得自己没办法拒绝了。 手腕上的触感轻微却难以忽视，似乎直接从手腕经由臂膀传到了心脏，引得她心跳都有点混乱了。 林锐步步紧逼：“所以，你要不要试一试？” 程晗终于抬起了她低垂的眉眼，她乍然抬眸，露出黑白分明的眼睛，她不再惶惑，目光里反而满是沉静平稳：“好。”她只说了这一个字，干脆利落。 林锐沉沉笑出声，俯身在她唇角轻轻吻了一下：“我的小朋友，你好。” 哪怕再沉稳，程晗也终究是一个从没谈过恋爱的女生，她的脸颊上忍不住就起了一层薄红，面上却还撑着若无其事的样子：“你好。” 林锐觉得这样的程晗很可爱，忍不住又向她凑近了几分，想吻她。 程晗没有躲避，只眼睫毛抖啊抖啊，像是想逃避又在极力克制。 林锐静静看了她一会儿，放弃了接吻的念头，伸手将人揽抱进怀中。他一手紧紧搂住程晗的腰，另一手扣住她的后脑勺，将她牢牢压入自己的胸膛。 林锐的力道有点大，程晗被他禁锢在怀里动弹不得，耳畔是他急促的心跳声，砰砰砰砰砰，扰得她有点头脑发胀。半晌，程晗伸出了双臂，环抱住了林锐。 林锐在她耳边低低一笑，顺势在她耳朵尖上啄吻了两下。 等到晚上一个人躺在床上，程晗不由开始想，事情怎么忽然就到了这一步了呢？从那一晚开始，到林锐发现圈圈的存在，再到两个人共同期盼圈圈的出生，一起经历圈圈从一个瘦瘦小小软趴趴的小猴子长成白白胖胖可可爱爱的小娃娃，然后呢？按照她的计划，不是应该林锐未来的妻子出现，她带着圈圈离开，过上舒服惬意的自由生活吗？ 程晗翻了个身，问系统：“系统小朋友，我和林锐在一起没关系吗？” 系统刻板答道：“没关系，没影响，没问题。”它停顿了两秒钟，电子音重新响起，“恭喜宿主顺利与白月光生父交往，对本计划成功落地具有良性影响。发放奖励：500积分。累计积分：1850积分。再次恭喜宿主，请再接再厉。” 程晗对于系统偶尔给她加积分的行为已经习惯了，不过既然它也说她和林锐的关系对圈圈有好处，嗯……那就继续走走看吧。 程晗放空思绪，让自己慢慢陷入睡梦。 系统007号看着程晗的累计积分表，默然无语。 虽然程晗和林锐二人正式成为男女朋友关系，但是两人的生活模式似乎并没有改变太多，毕竟二人已经在一起生活了一年多了，还共同抚育着圈圈小朋友。 要说改变，那就是两人更亲密了一点。林锐上班出门前会吻她一下，下班回来也会抱一下她，吃完晚饭休息的时候会一起聊聊圈圈说说日常，偶尔也会一起看一部电影，林锐会揽着程晗的肩让她靠进自己怀里。 就在程晗和林锐的感情稳定地慢慢向上攀升的时候，一位不速之客打破了他们之间的平静生活。 这天恰逢周末，林锐和程晗都休息，两人在小区楼下遛圈圈，小区里儿童游乐区域有一个矮墩墩的小滑梯，正适合圈圈这个年纪，她自己从后方手脚并用爬上去，然后从滑梯上哧溜一下滑下来，高兴得直哈哈大笑，笑得眼睛都眯成一条缝了。 就在这时，林母和一个女人来到了他们小区。 陪着林母的女人身材高挑，穿着一条白底印着红玫瑰图案的无袖连衣裙，裙子长及小腿，只露出纤细的脚踝与修长的手臂，脚上穿着一双裸色高跟鞋，让她的身材比例更显完美。她散着一头波浪大卷的浓密黑发，脸上化着精致又日常的淡妆，唇角带着浅浅的笑意，眼眸弯弯，极为漂亮。 看到林锐的时候，她眼睛一亮，却又仍然保持着矜持有礼的举止，冲林锐伸出了手：“锐哥，好久不见。” 林锐原本的温和表情退去，面上只余客气与疏离，他在她指尖一握即分：“好久不见，白薇。” 系统“叮”地一声上线了：“检测到原书剧情人物登场，沈白薇，原书中林锐的妻子，为他生育一儿一女两个孩子。不喜白月光，曾故意冷落她，指使下人怠慢她，在她的纵容与刻意引导之下，她的一双儿女曾长期霸凌白月光。请宿主及时调整攻略，保护好白月光。” 程晗的目光在沈白薇的身上略一停顿，然后就又将注意力放在了圈圈身上，心中已是忍不住对这个人生了些反感来。 虽然那是原书中的剧情，但是只要一想到这个人对圈圈做了些不好的事情，她就心中不愉。 林母与沈白薇皆没有看程晗，程晗自然也就不会理会她们，她牵起圈圈的手，带着她又爬上了小滑梯，圈圈呲溜滑了下来，一边哈哈哈一边给自己拍小巴掌鼓掌，觉得自己棒棒的。 林母看着乐哈哈胖嘟嘟的小圈圈有点眼热，但目前最重要的是白薇，她笑道：“小锐啊，白薇这两天刚回国，一回来就去探望我了，我想着你和白薇关系那么好，你父亲在世的时候还想让你和白薇订婚呢，这不就带着白薇来看看你了。” 林锐平淡道：“不过是父亲的一时戏言而已，当不得真。” 沈白薇没接这个话题：“锐哥，好久没见了，中午我请你和伯母吃个饭吧，就东城的那个德贤酒楼，我记得你最爱吃那里的金汤鲜菌烩鲜鲍了，以前咱俩去那吃饭，十次里你有九次都要点这道菜。” 程晗正陪着圈圈玩滑梯，耳中听着他们的对话，眉角不由轻轻一挑，她一手牵住圈圈，另一手拉住了林锐的手掌，抬头看他，笑得单纯无辜，脸上是对林锐的全然信任与依赖：“锐哥哥，圈圈玩累了，我们回家吧。” 林锐看了她一眼，眼中泄出一丝笑意，随即抱起圈圈，另一只手牢牢牵住了程晗的手，似是很抱歉一般道：“今天不太方便，改天再约吧。”他又点了点圈圈的小脸蛋，“小圈圈，跟爸爸妈妈回家吧。” 林母叫住林锐：“你看你这孩子，白薇好不容易来一趟，你不和人家聚聚就算了，这都到楼下了，你还不请她上去坐坐？白薇，来，跟伯母去你锐哥家喝口茶去。” 林母的擅做主张让林锐脸色沉了一沉，他没看林母，只看向沈白薇，语气淡淡的，不辨喜怒：“我们今天不方便。” 沈白薇忙道：“是我疏忽了，也没提前跟锐哥打个招呼就过来了，等下次锐哥有空了咱们再约。”她挽住林母的胳膊，笑吟吟道，”伯母，这附近有家美容院，面部护理做得挺不错，我之前常来，不如咱们去去那做个护理？” 林锐一旦放沉脸色，林母就不敢再说什么了，只好应承下来，跟着沈白薇离开了。 回了家程晗也没有再提及沈白薇，只洗了手给圈圈切水果吃。 家里有樱桃和苹果，程晗把樱桃切两半去核，又把苹果切成条状，都放进圈圈的餐盘里。圈圈着实是个小吃货，一爪子抓了满满一把樱桃就往嘴里塞，就这还不满足，另一只小手又往餐盘里伸，还想再抓水果。 林锐把餐盘给端走了，一脸严肃地教育自己闺女：“你要一个一个地吃，不能一下子吃太多，容易呛着自己知道吗。” 圈圈看都懒得看她爸一眼，只一心一意吃东西。 程晗笑眯眯地看着父女两人，等圈圈把嘴里的樱桃咽下去之后，林锐问她：“嘴巴里还有吗？” 圈圈把嘴巴张得大大的，冲她爸展示空空如也的内部空间。林锐这才满意，给她拿了半块樱桃送到她嘴边。但是圈圈不喜欢吃“嗟来之食”，伸出两根手指把樱桃捏了过来，自己亲自送进嘴里去了。 林锐不吝赞扬自己女儿的所有举止，立刻就夸她：“我们圈圈真棒，喜欢自己的事情自己做。” 一小块樱桃根本满足不了圈圈的胃口，林锐还在夸她，她已经冲着他伸出手，满是急切地“嗯嗯嗯”，那意思是“果果果果，我要吃果果，快给我果果！”。林锐失笑，专心致志喂她吃水果。 等圈圈吃完了水果，这才心满意足地跟着育儿嫂去玩了。 餐厅中只余林锐和程晗二人，林锐看向程晗：“生气了吗？” 程晗知道他指的是什么，想了想，她说：“有点气的。”但并不是因为林锐，而是因为圈圈——原书中的圈圈，沈白薇伤害过圈圈。 林锐却误解了程晗的意思，只当她是因为沈白薇和自己曾经的关系才生气。他握住程晗的手轻轻揉着，解释道：“我跟她并不是那种关系。” 他说：“我父亲还在世的时候，是有意与沈家结亲的，沈家家世深厚，如果我和沈家的女儿结婚，对我们林氏集团会大有裨益。他看中了沈白薇。” “我和沈白薇也确实接触过一段时间，我那时对感情也没什么想法，只要不讨厌、能相处，对方是谁其实都可以。婚姻，也不过是各取所需而已。如果沈家能给林家一个助力，我会娶沈白薇。” 程晗静静听着，不置一词。 林锐用力握住程晗的手：“我和她接触的时间并不长，只有三四个月。之后我父亲被诊断患了癌症，晚期，基本就是判了死刑，只看他能熬多久了。那时候我还在读大学，在林氏根本没有资历可言。可以预料的，只要他一去世，林氏集团必然会遭受重创。” 他语气平静：“沈白薇审时度势，渐渐疏远了我。她的想法我自然知道，所以也就远了她。等到我父亲去世，林氏果然动荡不平，股价暴跌，几乎陷入绝境。我震慑不住各位股东，差点被挤出林氏。就在那时，沈白薇出国了。” 程母 程晗原本听的时候还没什么感觉，等到听到后来，一颗心竟慢慢开始收紧。 哪怕林锐只是十分平静淡然地说着那些往事，她却忍不住地心疼起来。 心疼林锐。 心疼他经历过得那些苦难，心疼他年纪轻轻就要肩负重担，心疼他面对滔天巨浪之时身边人却头也不回地离开。 父亲离世，准恋人离开，公司动荡。而他，那时候也不过才二十一二岁的年纪，却要将所有的一切都鼎力承担。 程晗不由回握住林锐的手，用力收紧。 感受到手上传来的力道，林锐心中竟有些难以言喻的感觉。 那段经历，过去就过去了，虽然艰辛，但却让他迅速成长起来，硬生生撑住了林氏，甚至带领着林氏集团再度扩张。 他甚至是感谢那段时间的经历的。 只是忽然间，有人竟然会因为那些事情心疼自己，他的心里就如同有温热的水流熨熨帖帖地淌过，是一种难以言喻的暖与舒适。 提起那时候的事，他的母亲只会满怀愧疚，彼时林父去世，她悲喜交加，这是她的丈夫，也是她不幸福的婚姻生活的元凶，他死了，她似乎是解脱了，又似乎是与他一起死了。 她完全没有心力去顾及自己的孩子，只一心一意操办丈夫的丧礼。等到她终于从至悲大喜之中走出来的时候，已经是半年多之后了，林锐已经在林氏站稳了脚跟。 她心知林锐的难，对他只有满腔的愧疚。 林锐第一次感受到被人心疼的感觉，是从程晗身上传来的。 林锐轻轻笑了一声，捏了捏程晗的手，柔声道：“都已经过去了。现在的林氏比我父亲在的时候还要强盛几分，所以沈白薇又回来了。” 程晗盯着两人相握的手，默然片刻，忽然问他：“那现在呢，沈家对你还有帮助吗？” 林锐不想骗她：“有，沈家在新能源、医药、奢侈品等行业都有涉及，的确对林氏集团有帮助。”所以林母才想给他和沈白薇牵线，她觉得那样子的话，他会轻松一些。 程晗又沉默了一会：“那你对沈白薇……” “没有感情。”林锐打断了她的话，声音断然，“除了你，我没有喜欢过别的女人。” 程晗抿唇笑了笑。 沈白薇显然不是喜欢半途而废的人，时不时地会给林锐发点消息，内容并不暧昧，多半是提及二人圈子里的一些趣事，偶尔会说一些家族企业上的事情。 虽然当初他初掌林氏，沈家袖手旁观，并未伸出援手，但商场之上，只有永恒的利益，没有永远的朋友与敌人。沈白薇毕竟是沈家的二小姐，林锐也不想与沈家交恶，对于沈白薇的消息，他也会简短而客气地回复一两句话。 天气渐渐转凉的时候是，程晗终于准备给圈圈断奶了，圈圈马上就要一岁半了，日常的食物都能吃了。 程晗两个月前就买了断奶的绘本，每天给圈圈讲。但是圈圈显然不喜欢这个绘本，每次一看到它就要撕，光撕还不行，还使劲扒拉程晗想要吃母乳，甚至比之前吃得还要更凶。 程晗简直哭笑不得。 不过也的确该断奶了，断了之后她再出门做事就要方便多了。 程晗抱着圈圈给她讲道理：“圈圈已经是个大宝宝了对不对？以后我们可以喝瓶瓶奶，还可以吃好多肉肉好多果果，已经不用喝妈妈奶了。你要和妈妈的奶说再见。” 圈圈根本就不搭理程晗的话，扭着身子想要下地玩。 算了，随她去吧。 程晗不管圈圈了，自己找出断奶药吃了。 等到晚上睡前，圈圈终于发现不对劲了，每晚必须要窝在麻麻怀里吃的饭饭怎么忽然就不见了？麻麻为什么还不抱我去吃饭饭？ 她走到程晗身前，两条胳膊高高举起，满脸都是期待，两只大眼睛里bulingbuling闪着光，简直让人恨不得答应她的所有要求。 程晗实在抵挡不住她这期待的小眼神，不由拿手挡住了脸，扭头求助地看向林锐。 林锐忍俊不禁，笑了半晌才走过来：“来圈圈，爸爸举高高好不好？” 圈圈最近酷爱被举高，闻言立马高兴起来，挥舞着一只小手叫道：“高~” 林锐托着她腋下把她高高举起，小圈圈嘎嘎嘎笑，两只小粗腿在半空中蹬啊蹬啊，跟只小青蛙似的。 程晗趁着这个空档赶紧溜进自己卧室去了。 玩了好一阵举高高之后，金鱼记忆的小圈圈成功忘记要吃饭饭的想法了，乐颠颠跟着育儿嫂去睡觉了。 第一天总算糊弄过去了。 到了第二天就不行了，到了该吃母乳的时间，圈圈死活就要拉着程晗去吃饭，不去就哇哇哇大哭，林锐和育儿嫂怎么哄都不行，就是哭，那眼泪哗啦啦往下掉，就跟失控了的水龙头一个样，直把程晗哭得心疼不已，恨不得不断奶了。 她抱着委屈巴巴抽抽噎噎的小圈圈，满是犹豫地问林锐：“要不然不给她断奶了，等她大点再说？” 林锐也心疼圈圈，但是：“断了吧，你太瘦了，营养都供给圈圈了，断了奶对你身体好些。” 育儿嫂也在一旁搭话：“断奶这事最好一次就断成，不然下次就更难断了。” 程晗叹气，好吧，断吧。 圈圈断断续续一直哭到半夜十二点多，最后实在撑不住，又困又累，这才慢慢睡着了。 第三天第四天依然哭哭闹闹要找麻麻吃饭饭，但是哭闹的时间越来越短，到了第四天只哼唧哼唧了半个小时，之后就被育儿嫂哄睡着了。 等过了一周，她已经彻底不找母乳吃了。断奶一战胜利结束。 然而日子刚平静了没多久，又有一位不速之客来到了。 程晗接到她妈的电话是在晚上八点多，他们一家已经吃完了晚饭，正在陪圈圈玩。程晗的手机铃声响起，她看到来电显示是程母，但是也没多想，直接就接起来了。 结果，程母在电话那头嚷嚷道：“死丫头快点来接我，你们这破小区还不让我进，什么玩意！你快点过来！” 程晗愣了一下。她从来没有和程母说起过自己住在哪里，她怎么会直接找到小区里来？程晗甚至怀疑，如果她能进入小区，没准都可以直接找到林锐家里来。 不对，不对，一定是哪里出了问题了。 程母等了半天不见程晗回答，又嚷嚷起来：“干嘛呢你这臭丫头，快点出来接你老娘，老娘坐了七八个小时的火车，腰都快断了，还不快让我去你家躺会。” 林锐注意到程晗的异状，正往她身边走来。程母的嗓门太大，声音直接从话筒中传来，被林锐听得一清二楚。他略停顿了一下，然后才重新迈步，拍了拍程晗的肩膀。 程晗回过神来，看向林锐，眼前是灯火辉煌的客厅与男人高大挺拔的身材，耳边是程母骂骂咧咧、尖锐刺耳的声音，截然不同的世界似乎把她都给割裂成了两半。 面对林锐关切的目光，程晗定了定神，对着手机话筒迅速开口：“你等下，我这就下去。”既然已经找到这里来了，隐瞒或者躲避已经没有意义了。 她挂了电话，有点不知道该怎么跟林锐解释这件事。 林锐安抚性地揉了揉她的头发：“走吧，我和你一起下去。” 这会已经入秋了，晚上的天气还是有点凉，可程晗却似乎感受不到这种凉意，她的思绪有点混乱，杂七杂八想了好多事情。 为什么程母会来这里？她在T市的生活，一个字都没有告诉过她。 她来了，今后的生活又会变成什么模样？ 林锐呢，林锐会怎么看待这件事？ 程晗想了很多，却没有一个明确的答案。 她和林锐原本是牵着手的，快到小区门口的时候她站定了脚步，用极大的力道握了一下林锐的手，然后松开，快步向前走去。 程母被拦在大堂外，一边冲保安骂骂咧咧说着什么一边伸长脖子往里面看，一看到程晗，她立马挥起手来：“这呢这呢。” 程晗开了门让她进来，大堂里灯光明亮，她也终于看清了这位原主母亲的样子。 她其实长得很漂亮，五官很出色，只是因为长期酗酒导致身材走样，膀大腰圆十分臃肿，头发也干枯如同杂草，乱糟糟一片。离得近了，程晗就嗅到从她身上传来的浓重酒气，显而易见，哪怕是在火车上，她也没有放下她的酒瓶。 程母的神智还算清醒，嘴里咕哝：“你这死丫头，磨磨蹭蹭干什么，让老娘等了你半天！”说着还抬起手来想在程晗脑袋上扇一巴掌。 程晗退后两步，冷冷淡淡地看着程母。 程母醉意熏熏：“看什么看，还不赶紧带我回去躺会！” 程晗没敢回头看林锐，只看着程母：“那你跟我走。”她抓着程母的胳膊带她转身又往小区外走。 她改主意了，不管程母究竟为什么回来这里，不管她来这里究竟是什么目的，她都不想把这个人带回家里去。 真的是……太难堪了。 调查 程晗要带程母离开，林锐却扣住了她的手腕，声音平淡中却透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决断：“我们回家。” 程晗背对着他在原地定了两秒，背影挺得笔直，就像一株纤细却挺立的竹子。她没有回头，只轻声道：“给我点时间。”然后再次拉着程母往小区外走去。 林锐是能拦下程晗的，但是看着她的背影，他到底还是送了手，只站在原地，静静看着她远去。 程晗带着程母去了附近一家酒店，开了一个标间，程母还是第一次住酒店，看看这看看那，觉得还算满意，终于不再咒骂程晗没有带她回家。 一路火车汽车的折腾，再加上酒精的作用，程母早就想躺倒睡觉了。她连洗漱都没去，扔了包就要上床。 程晗抱臂站在一旁，淡淡开口：“你是怎么知道我住哪的？” 程母根本不回答她的问题，反而开始嚷嚷：“我告诉你程晗，老娘一把屎一把尿把你拉扯大了，现在你找了个有钱的男人，你还想直接把我踹了，门都没有！从小到大我为你吃了多少苦哇，你那死鬼爸连看你都不看你一眼，要不是我，你早就死得化成灰了！” 程晗神色动都不动一下，再次冷冷问道：“我问你，你是怎么知道我住哪里的？”甚至，她不仅知道她住哪里，还知道了林锐。 程母眼珠咕噜噜转了两圈才道：“还能怎么知道的，村里有人在这里看到你了，给我打了电话我就知道了。” 程晗瞥她一眼，心知她并没有说实话。 没有说实话，那就更证明了这事背后绝对有问题。 程晗不再说话，程母也已躺上了床，不到三分钟就已经发出响亮的鼾声了。 程晗坐在另一张床上，定定看着睡得酣然的程母，神色淡淡，眼眸暗沉。过了片刻，她敛下眼睑，打开了手机。 几分钟前林锐就发了条消息过来，问她情况，她一直还没有回复。 她正点开聊天界面准备回他的微信，林锐又发了新的消息过来：“需要我帮忙吗？” 程晗输入两个字：“不用。” 沉默了一会，林锐才再次发来消息：“有需要只管找我。” 程晗没有再回复林锐的消息，而是打开软件搜索私家侦探的联系方式。 她去了楼道给私家侦探社打电话，说明情况，但一连三家侦探社都拒绝了这单生意。程晗的老家太过偏远，他们可能要花费大量的人力物力和时间去调查，而且很可能根本查不出来什么东西，尾款还要打折扣，对于他们来说实在是不划算。 到了第四家侦探社，程晗直接开了个价：“二十万，七天之内给我结果，能查的出来我再付十万。” 这个价格远远高出了他们的客单价，对方连犹豫都没有犹豫一下，直接就答应了。 程晗又和对方敲定了一些具体细节，这才回了房间。 她必须要搞清楚程母来这里的目的。她甚至有种直觉，总觉得因为程母的到来，她现在拥有的一切都会化为泡影。 大概真的是入秋了，程晗觉得有点冷，她靠着床头抱膝坐着，一夜无眠。 第二天程母醒过来，酒劲也削减得差不多了，见她清醒了，程晗只淡淡瞥了她一眼，一句话都没说。 程母反而有点心虚了，唠叨道：“你看你这丫头，日子过得好了也不告诉我一声让我安安心，我还老怕你在外面吃不好穿不好，还得再带个孩子。哎，快点带我去看看外孙女，到现在我还没见过她呢，我可想死她了。” 程晗站起来，活动了一下僵硬的身体关节，问她：“那你知道你外孙女叫什么吗？知道她现在多大了吗？” 程母语塞，小心觑了程晗一眼。 她根本毫不关心那个外孙女，之前每次跟程晗打电话都是为了要钱，哪里主动提起过那个孩子？ 程晗也并不需要她的回答，再次重复昨晚的问题：“你怎么知道我住哪里？” 程母还是那一套说辞：“哎呦你这孩子，我不是说了吗，村里人在这看到你了，我就直接过来找你了。你说说咱们母女俩都多久没见面了？我能不来找你吗？” 程晗不为所动。按照系统所说，原主这位母亲对她可没什么母爱，每日里非打即骂。突然间找上门来，怎么可能没有原因？ 程晗问不出答案，也就不强求了，她点了酒店的送餐服务给程母，自己一口没吃，只看着程母大快朵颐。 等她吃完饭，程晗淡淡开口：“一会我给你买车票，送你回去。” 程母拿手一抹嘴上的油渍，直接就开始拍着大腿哭诉：“哎呀我可真是太苦命了！遇到你那死鬼爹，搞大了我的肚子就不管了，连一分钱都没给过我，我天天拼死拼活地干活，好不容易把你拉扯大，你还嫌弃我，我想来看看亲闺女亲孙女还不行，你还要把我送回去。我可真是太苦了啊！” 程晗静静看着她哭，神态丝毫不动。 谁说父母就一定会爱自己的子女？这话她从来都不相信。她自己的父母那就是最好的例子，对于几个女儿，他们向来都不会拿正眼看待，只有在需要压榨女儿的时候才会露出一点虚假的笑容。他们全部的爱都给了唯一的儿子。 其实她与林锐是相似的，两个人的亲情缘都很是淡泊。 程母哭了一阵，偷觑了程晗一眼，见她依旧不为所动，哭声一顿，然后慢慢收住了哭声，只拿手抹眼睛。 程晗冷冷淡淡地笑了一声：“想女儿想孙女？用不用调出咱们两人的通话记录和转账记录看一看？每次通话你不都是只要钱吗？哦，对了，”她像是忽然想起什么似的，“不然你告诉我你这次来的目的，我花五十万元买真正的答案。” 程母浑浊的眼睛登时就亮了，她嘴唇抖了抖，眼看着就要说出点什么，但是蓦然间，她狠狠揪住了自己的衣角，嘴唇闭了又开，强笑道：“你这孩子说什么呢，我是真的想你和孩子才过来的。” 程晗把她所有的举动都收入眼底，然后不动声色地垂下眼睑，道：“我在这家酒店给你订了七天的标间，你可以先住在这里。这七天里，你如果想要那五十万元，随时跟我联系。过了七天，承诺作废。我先回去了，你不用再去找我，我会和小区保安说拦住你，你进不去的。” 她起身往门口走去，程母没有拦她，只眼珠乱转，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程晗打开房门又停住了脚步，头也不回道：“如果你觉得五十万不够多，那你可以想想，这笔钱总归来路正当，你不用承担任何风险。而且，作为你的女儿，”她勾了勾唇，面上却毫无笑意，“以后你每年都可以从我这里拿到钱不是吗？对你来说，这笔买卖可不亏。” 咔哒一声，她关上房门，脚步声逐渐远离。 程母被程晗最后一段话说得心动了，的确，她可以安安稳稳地拿到五十万，这对于曾经的她来说也是一笔巨款，足够她在村子里舒舒服服过上几年了，更何况，程晗现在交往的那个姓林的男人，听说也非常有钱。以后他们少不得要多给自己点孝顺钱。 只是……她目光闪烁，游移不定。 程晗回到家中已经是上午十点左右了，圈圈从昨晚到上午一直没见到妈妈，看不到程晗时候还好，这会一见到程晗，立马抛下玩具，噔噔噔小碎步跑到程晗身边，大声喊她：“麻麻！”叫完了就咯咯咯笑得及其响亮。 程晗蹲下身，圈圈张开小胳膊：“抱抱~~”一把就搂住了程晗的脖子。 程晗把她抱了起来，亲了亲她嫩嫩的小脸蛋，笑着问她：“圈圈想妈妈了吗？妈妈可想圈圈呢。” 圈圈在她怀里奶声奶气一直喊她：“麻麻，麻麻，麻麻……” 程晗笑眯眯地回应她：“在呢，妈妈在这呢。” 陪了圈圈玩了一阵子，程晗才示意育儿嫂把接手圈圈，她拿起手机打开微信。 早上的时候林锐又发了几条消息，问她怎么样了，什么时候回来。她一直都没有回。几分钟前，林锐又发了条新消息，问她回家了没。 程晗的指尖在手机键盘上逡巡不定，慢慢打出一行字，犹豫了一下，又被她全部删除。半晌之后，她只简单回复了几个字：“刚回来。” 紧接着，林锐就给她发送了视频请求，程晗点了接听。 一看到程晗的样子，林锐就不由皱了下眉：“你昨晚没睡？”程晗皮肤白，两个黑眼圈就越发明显。 程晗不在意地笑了笑：“嗯，有点失眠。” 林锐定定看了她几秒，这才道：“有什么事情可以和我说，我帮你。你不必一个人去承担。” 程晗笑眯眯地点头：“好的，需要的话，我一定会告诉你。不打扰你了，快去工作吧。”说完她就想去挂断视频通话，却被林锐叫住了。 林锐的声音沉沉：“程晗，”他盯着程晗，“我会在你身边，需要的话，尽管找我。” 程晗垂下眼帘，避开了林锐的目光，只低低应了一声：“嗯。” 视频被她挂断了。 出事了 林锐盯着暗下去的手机屏幕，眸色暗沉。他在办公桌上轻轻叩击了两下，下一秒，他叫了乔乐乐进来。 林锐沉吟道：“之前我叫你查过程晗，那些资料你那里还有备份吗？”最开始他们二人的视频爆出来的时候，他就找人查过程晗的情况。 虽然时间已经过去了很长时间，但乔乐乐还是肯定道：“有的林总，我现在给您打印一份？”毕竟是林总第一次关注一个适龄女性，资料他自然要好好保存着，看，这会儿不救派上用场了吗？ 上次林锐只略略看了下程晗的情况，并没有关注她的家人，而这次，他将重点放在了她的家庭上。 程晗的父母都是初中肄业就去厂子里打工，两个人在同一个车间里，一个长得帅一个长得美，只认识了三五天就混在了一起，没多久就同居了，一年后，程母怀孕，年仅十七岁。 女方都怀孕了，双方家长一商量，决定先给孩子们办个酒席，等到了岁数再去登记结婚。 酒席是办了，孩子也是生了，然而婚，却没有结成。 程晗出生后，程父又勾搭上一个新进厂子的漂亮妹子，死活就要跟人家在一起，程母不答应，程父就对她拳打脚踢，甚至连才几个月大的小程晗都没有逃脱他的毒手，曾经被他打得一度住了院。 而住院巨大的花销让男人心疼不已，下次再动手的时候就收敛了一些。 挨了几次家暴后，见程母还是不肯走，程父索性也不搭理她，就把她和小程晗当做了透明人，直接把新妹子给带回了家，两个人过起了甜甜蜜蜜的同居生活。 熬到最后，程母还是离开了，带着小程晗一起走了。 娘家也并不欢迎她，她上面有两个哥哥，都已经结婚生子成立了新家庭，对于拖油瓶一样的妹妹跟外甥女，他们恨不得直接把人撵出去。 但是在村子里，都是低头不见抬头见的熟人，他们要是真把这对母女撵走，得被村里的人在背后戳脊梁骨。迫于无奈，还是勉强收留了他们。 只是到底对她们也不会好到那里去，每天给点残羹冷炙吃，就跟打发要饭的一样。 到了后来他们的父母、程晗的外祖父母去世之后，他们更是连残羹冷炙都不想给了，直接把她们赶去了父母空出来的老旧破房子里住。 程母就是在那时候染上了酒瘾。 生活太苦，唯有醉酒，能解百忧。 她找了个工厂干活，工作累，工资低，勉勉强强能维持生活。她吃不下这个苦，但是生活还得维持。 没多久，她就做出了选择——依靠男人。彼时她美貌尚存，轻轻松松就勾搭上了工厂里面一个小头头，小头头给她安排了个轻松的活计，还会时不时地给她点钱。 日子慢慢宽裕了些。 好景不长。小头头的原配妻子发现了点端倪，沿着蛛丝马迹追了过来，发现了程母的存在。但她当时并没有发作，而是回家找了自己的娘家人，带着一大群人直接打上门去。 房子里的一切能砸的都被砸了个稀巴烂，那会程晗还不到十岁，吓得哇哇大哭。程母嫌她哭得烦，反手甩了她几巴掌。 原配看着这对母女冷笑，指着程母的鼻子骂她：“勾引人的臭婊.子，没有男人就活不下去了是不是！我告诉你，你他妈再敢跟姓赵的勾勾搭搭，下次我直接把你脸扇烂，没了这张风.骚的脸，我看你拿什么勾搭人！” 他们一群人乌央乌央地离开了，只留下一地狼藉。 小头头被妻子给吓到了，再不敢跟程母联系，程母又重新被发配去了最劳累的岗位去。她受不了累，没几天就索性不干了。 生活又回归了贫苦。 再之后，程母不断换厂子找工作，长的话干上一两年，短的话也就干上一两个月。她的酒瘾越来越大，挣的钱十之八九都被她拿去买酒喝了。 好在程晗那时候已经懂事了，她成绩好，每次奖学金都有她的份，还有贫困生救助金，再加上她一有空就去捡废品去卖，好歹算是支撑下来读完了高中。 高考时候，她考了他们那所学校的最高分，甚至还是他们县的最高分，学校和县里分别给了她一笔钱，这笔钱让她能顺利进入大学，甚至节省一点花的话，大学四年的生活费都不用她发愁了。 可是这一大笔钱让程母眼热了，她强硬地拿走了大部分钱，只给程晗留下一点，连第一年的学费都不够。 程晗憋着一股气，学费不够就不够，大学她也要上！ 她自小生活在底层，还不知道读大学可以申请助学贷款，就凭着一股子莽劲只身一人来到了T市，直接去了T大，找到招生处的老师把自己情况一清二楚地说了。 她成绩也的确是高，招生处的老师自然不愿意放过这颗好苗子，详详细细回答了她的问题，告诉她可以申请贷款，可以申请助学金，成绩好的话还能拿到励志奖学金。只要她想，就一定能读完大学。 程晗填报了T大。 附带提一句，只是她填错了专业。到底是没人指导又没有信息来源，自己一个人跌跌撞撞走在不可逆转的人生道路上，难免会走到岔路上去。她明明考了一个高分，却填了一个非常冷门且非常不好就业的专业。 到这里，对于程晗来说，都可以称得上是一个励志故事了。 只是入了大学，终究是被身边人各式各样的奢侈品牌迷晕了头脑，服装配饰、鞋子包包、护肤品、化妆品……凡此种种，对一个年轻女孩的吸引力是巨大的。 她终究陷入物欲横流的旋涡之中。 林锐看着有关程母的资料，反复斟酌。 与程晗一直住在一起，虽然她没有提起过程母，但是偶尔两人的通话林锐还是会听到的，所以多多少少也对她有点了解。 每次打电话过来，必定是要程晗给她打钱过去。程晗跟她的对话向来简单，不出二十秒就会挂断，没有一句多余的废话。 林锐沉吟。 按照她们平日相处模式以及程母来时候程晗的反应来看，她必定是不知道程母的到来的。 那么，程晗为什么会出现后续的反常举动呢？ 林锐只能猜测，或许是因为她不想让自己看到她原生家庭难堪的一幕。 他垂眸思量了片刻，终是决定，让程晗自己去处理这件事。 林锐并没有想到，他此刻做出的决定，却在之后让他追悔莫及。 程母一连三天都没有联系程晗，程晗也不曾催促她。 她还在等私家侦探的消息，一旦他们有了确切的消息传来，她就能知道该如何对待程母了。 第四天，国考出了公告，公考机构通知所有人线下加班，程晗只能把圈圈交给育儿嫂和保姆，自己出门了。 公司里的人已经来了七七八八了，一看到她，纪广凌就笑着冲她打了声招呼：“程老师来了？我看了你最近的系统班评分，9.9分，好评率还是同期第一。恭喜恭喜。” 程晗笑着道谢。 两人随意寒暄了几句，一阵电话铃声忽然响起，打断了他们的对话。程晗歉然道：“我接个电话。” 是育儿嫂的电话。一接通程晗就听到她焦急的声音：“圈圈出事了，身上被碎玻璃扎了好多伤口，我们正在往医院去，您快过来吧。”背景里是圈圈惨烈的嚎哭声，哭得连气都快喘不上来了。 程晗的手不受控制地发着抖，以至于她不得不用两只手一起攥着手机才能把它放在耳边。她嗓音沙哑地开口：“好，我马上去医院。我给家庭医生打电话，让他也去医院，先给圈圈处理伤口。” 等程晗挂了和家庭医生的通话后，一直站在她旁边的纪广凌关切道：“我送你去医院吧，正巧我今天开车来的。” 程晗没跟他客气，她现在只想赶紧去医院，去陪在圈圈身边。她勉强笑了笑：“谢谢你。” 因为程晗着急，纪广凌把车开得飞快，一边开一边还安慰她：“不用太着急，不会有事的。你得放轻松一点，这样才能好好照顾病人。” 道理谁都懂，但是事情真正发生在自己身上，那只会是关心则乱。此刻的程晗又焦躁又担心，简直是六神无主了。甚至到了医院，她一时之间都找不到外科在哪。 纪广凌扫了一眼医院的科室分布图，拍了拍程晗的肩膀：“在这边，跟我走。” 程晗跟着纪广凌一路赶到外科门诊，育儿嫂、保姆以及家庭医生都在，圈圈已经看完了医生，身上裹满了绷带，从肩膀一直缠到腰上，哪怕裹着绷带，后背上还是渗出了斑斑血迹出来。 圈圈还在抽抽噎噎地哭，一看到程晗立马就放声嚎哭起来，冲程晗伸出了手：“抱抱，疼，抱抱，疼。” 程晗的眼泪也差点跟着一块落了下来，她连忙接过圈圈，一手托着她的屁股一手扣住她的后脑勺，完全不敢触碰她的后背，只能不停抚摸着她的脑袋，亲亲她的脸蛋，口中呢喃安抚：“没事了没事了，妈妈来了，圈圈不疼了。” 纪广凌在一旁神色复杂地看着她。 他们公司为了增进员工感情，每个人进入公司时候都要填一下个人信息，如专业、毕业院校、情感情况、兴趣爱好等，程晗也填了，她填的是单身。 但是，她却有孩子。 求你了 足足过了半个多小时，圈圈才逐渐止住了哭声，但是却把程晗抓得更紧，黏黏糊糊要她抱。 程晗也不舍得放她下来，抱着她冲纪广凌道谢：“今天真是太谢谢你了，改天我请你吃饭。” 纪广凌笑笑：“好。你照顾孩子吧，我先回公司了，顺便帮你请个假。” 等纪广凌走了，程晗才看向育儿嫂，问她：“圈圈怎么伤到的？” 育儿嫂看了保姆一眼：“这……您走之后，刘姨出去买菜，回来时候刚好在小区门口遇到您母亲非要进来看圈圈，她就把她带进来了。老太太不小心打碎了水杯，圈圈被地上的水滑倒摔了一跤，正好摔在了玻璃碎片上。” 程晗的心脏猝然一紧。 她扭头看向保姆，目光锐利如刀，直把保姆刺得坐立难安，一叠声道歉：“对不起啊，我真没想那么多，以为孩子姥姥想孩子了，就把她带进来了。” 再说这些已经毫无意义了。 程晗抱着圈圈的胳膊紧了紧：“回去。”她不知道回家将要面临什么，或许是毫无改变，或许是……濒临深渊。 程母来T市的目的，也许已经露出了端倪。 家中果真一片狼藉，到处都是被一通乱翻的痕迹。当看到林锐书房大开的房门时，程晗的心沉了沉。 像是浸入了冰冷的水中。 程母来这，是因为有人找他对付林锐。 林锐的书房有指纹防盗锁，如果程母只是为财，她只会在其他房间翻找，而不是破解防盗锁进入林锐的书房。 程晗止住了保姆和育儿嫂的动作，只让她们找个地方坐下不要动，随即直接拨了报警电话，简要说明了情况。 挂了警方的电话，她又给林锐打了电话。林锐还不知道发生的一切事情，接起电话的语气十分温柔，唤她：“程晗。” 程晗的心脏似乎被他这一声轻唤给撕裂了，疼得她恨不得蜷缩起身体来。 可是，不行，她不能逃避，必须要直直地面对这一切。 她说：“林锐，你回家一趟吧。” 林锐敏锐地察觉到了她语气上的异样：“出什么事了？” 程晗闭上眼睛，一手紧紧抱着圈圈，仿佛想从她身上汲取一点点力量：“你的书房被打开了，我想，可能被我母亲盗走了一些重要的东西。” 林锐沉默片刻，声音沉沉道：“我马上回去。” 警察比林锐早到一步，林锐回来时候几个警察正在现场查勘。 地上有一摊玻璃碎片，斑斑血迹已经凝固成了暗红色，看上去十分不详。 林锐的目光先投向程晗，就看到正趴在她怀里哼哼唧唧的圈圈——还有圈圈身上密密缠着的绷带。 他大步走了过去，拧着眉问程晗：“圈圈怎么了？” 程晗抬头看他，眼眶微红，神态却很平静：“摔到玻璃碎片上了，被划伤了不少地方，医生已经给处理好了，也打了破伤风的针了。” 林锐深深看了程晗一眼，伸手在她头上重重一揉，然后直接去了书房查看资料和电脑。 少了一份规划方案。 一份对林氏集团十分重要的方案。 林氏筹谋三年、投入数十亿去规划打造的项目，就在即将对接政府、投入使用前夕，所做的所有预算、规划、效果前景的秘密资料，被盗走了。倘若这份方案被对家拿到，以他们的手段，自然可以提前想好破局之法，那他们林氏将损失惨重。 更甚者，如果幕后是几个对家联起手来共同对付林氏，他们还会做空林氏股票、断了林氏的资金链，各种重拳一同出击，势必要将林氏集团彻底打压，狠狠踩入泥沼之中。 林锐目光极冷，眼中满是风雪欲来的暗沉。 警察已经勘察完了现场。他们家客厅和书房都安装着摄像头，加上程母的手法实在是粗糙，认定起来并不困难。 警察又分别问了林锐几人一些问题，说有消息会及时联系他们，然后就收队离开了。 保姆刘姨赶紧出来收拾房间，育儿嫂也跟着一起收拾。 程晗还抱着圈圈，她靠坐在沙发里，让圈圈趴在自己身上，避免触碰到后背的伤口。 林锐俯下身在她额头上轻轻印了一个吻：“我需要去公司，辛苦你照顾圈圈了。”顿了一下，他继续说，“这事跟你无关，别想太多。” 对方是冲着他和林氏集团来的，这些年林氏一再扩张自己的势力，已然成为了一些人的眼中钉肉中刺，恨不得除之而后快。 程晗也清楚，哪怕没有程母，幕后黑手也会找别的方式去对付林氏。 但是，真正去做的人，毕竟是程母。 程晗心中依旧是愧疚至极悔恨难当。 林锐匆匆离开了。 育儿嫂想接过圈圈，被程晗止住了，她抚着圈圈的脑袋，轻声说：“没事，我来吧，你们去休息一会。” 等客厅中只剩下程晗一人时，她掏出手机，给林锐发送了一条信息。 “查一查刘姨。” 今天在医院听到育儿嫂说了那番话之后她就对保姆刘姨有了怀疑。她一早就交代了小区保安不要放程母进来，哪怕是保姆想带程母进来，保安都会把她拦下。 而事实却是，保姆就这么顺顺担当地把程母带了进来。 这让程晗不得不对她起疑。 林锐迅速给了她回复：“好的。” 几个小时之后，程晗没等来林锐的消息，倒是先等到了私家侦探传来的资料。 侦探社给她打过电话来：“我们将程女士的社交圈子、通讯记录、银行账户全部排查了一遍，她在半个月前收到一笔来自海外匿名账户的汇款，金额高达五百万元。同时有匿名电话打入，通话时长二十三分钟。电话与转账来源均无法查明。” 圈圈趴在程晗身上睡着了，程晗一手拿着手机一手捂住她的一边耳朵，放低音量问：“如果我给你们一些可能的名单，你们能查出究竟是谁联系的她吗？” 对方道：“这个实在是没办法查询，海外银行账户我们没有那么大的能力去调查，匿名电话也是经过了多个中转基站打来的，我们实在是无能为力了。” 程晗只好放弃了他们这条路。 傍晚时分，警察再度上门，这次直接将保姆刘姨给带走了。 为首的警察跟程晗解释：“您家另一位当事人给我们报案，说是这位嫌疑人跟这个案子有关，并提供了一些证据，我们需要带她回去调查。” 程晗什么都没问，只冲警察客客气气点头：“麻烦你们了。” 当天晚上，林锐没有回来，只给程晗发了条消息：“这几天公司事多，暂时不回去了。” 程晗盯着这条消息看了半晌，最后回复他：“好。” 晚上她也没让育儿嫂接手，自己抱着圈圈哄她睡了，再让她趴在床上继续睡，自己一整晚都没合眼，生怕圈圈翻个身磨蹭到伤口。 事发后的第七天，林母来了。她不像之前那样穿着精致套装、头发梳得一丝不苟的样子，反而显现出来难以掩饰的老态与疲惫。 程晗一直悬着的心晃晃悠悠地往下落，巨大的失重感让她产生了轻微的晕眩感。 林母看着程晗，脸上是明显的嫌恶与厌烦，语气冷冰冰的：“我们谈谈。” 程晗闭了闭眼，将心神稳住，这才把圈圈递给了育儿嫂，说：“好。” 两人进了会客室，林母开门见山道：“我要你离开我儿子。” 程晗头微微低垂，脊背却挺得笔直。她安安静静地坐在那里，一语不发。 她的沉默反而惹怒了林母，林母拎了自己的小包直接砸在了程晗头上，“咣”的一声巨响，包包直接砸在了程晗耳侧。沉重的撞击让她耳朵里一片嗡鸣，有好几秒钟她都听不到任何声音，只能看到林母流着眼泪，嘴唇开开合合，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渐渐的，林母歇斯底里的声音传入耳中：“都是你这个贱人！要不是你，林氏集团根本不会出事！林氏就要破产了，你开心了是不是？你就是个丧门星，不搞垮林氏、不逼死我儿子腻不肯罢休是不是？” 林母愤怒扭曲的面庞和辱骂似乎在渐渐远去，程晗听不见也看不见，只觉得整个人就像是沉入深深的海底之中，汹涌的水堵住了她的耳朵，堵住了她的眼睛，除了冰冷刺骨，她再无任何感觉。 林母疲惫无力地滑坐在椅子里，拿手捂住了脸，过了好半天才低声下气道：“算我求你了，离开林锐吧。沈家已经跟我说了，只要沈白薇嫁给林锐，他们会把手里林氏集团百分之八的股份给白薇当嫁妆，另外还会给林氏注资二十个亿。有了这些股份和投资，林氏才能有希望重新立起来。” 当年林父去世，沈家只怕林锐撑不起林氏，所以一早就送沈白薇出国了。而现在，林锐已经用这几年林氏的发展证明了自己的能力。沈家自然愿意与他这个商业新锐结姻。 程晗依旧沉默着，脸上连一丝多余的表情都没有。 只除了过分苍白的肤色泄露了一些她内心撕裂般的疼痛。 林母等了半天也等不来程晗的回答，她的眼泪潸然滑落，竟扑通一声给程晗跪了下来：“我求你，离开林锐吧！” 程晗侧身避过了她的跪求，自进入会客室后第一次开口，嗓音沙哑得厉害，就像被砂砾狠狠摩擦过一般，每一个字似乎都带着鲜血浓重的腥气：“好。”她说，“我离开林锐。” 想你了 林母走后，程晗自己在会客室呆呆坐了很久，似乎想了很多，似乎又什么都没想。 林氏目前的情况，其实她是了解的。这几天她一直在关注着财经新闻，而林氏集团的情况也是最近的头条。 林氏砸了巨资的一个项目夭折了，损失惨重。股价暴跌70%，更有人一直在恶意做空林氏股票。其余几个大型项目接连断了资金链，难以为继，每停一天都会造成极大的损失。管理层和核心技术人员连连被其他公司挖走，人才的流失严重。 林氏集团从一个庞然大物到摇摇欲坠、自身难保也只用了短短几天的时间。 程晗眼睛酸涩的厉害，眼泪不受控制地涌了出来，她以手覆脸，遮住眼泪，也遮住自己悲伤无措的表情。 良久之后，程晗才把脸从掌心中抬起来，除了泛红的眼圈和鼻头，她已经把情绪妥妥帖帖地收拢好了。 她去洗了把脸，把自己打理好，对着镜子弯了弯唇角，露出一个完美得无懈可击的笑容来。 没事，没事，只不过是一场短暂的恋爱而已，放弃就放弃吧。 她打开和林锐的微信聊天界面，两人的对话还停留在七天之前。林锐说他最近不能回来，她回他好。 恍如隔世。 几天以来，她第一次给林锐拨了视频通话请求过去，铃声响了很久林锐才接通。他明显瘦了很多，也没有打理自己，胡茬已经冒出青青一层，眼里带着血丝，一看就是长时间没有好好休息，神情很是疲惫。但是看到程晗的时候，他还是笑了笑，笑容温柔：“想我了？” 程晗的目光细细打量着他，没有放过丝毫地方。她点头承认：“想你了，很想很想。” 林锐安抚她：“不用担心，很快我就可以回去看你和圈圈了。我也很想你们。” 程晗笑着点头：“我们等你回来。”但是她却知道，这句话，终究只是梦幻泡影一般的存在。 林锐那边有敲门声急促响起，程晗说：“你先忙吧，我不打扰你了。”她最后又看了一眼林锐，然后果断摁了挂断键。 结束吧，这一切，就此结束吧。 林锐，祝你今后事事顺心、万事如意，祝你今后家庭美满、儿女双全。 祝你，在我离开后，一帆风顺、无往不利。 再见吧。 她拿了证件和一些圈圈必备用品，带着圈圈离开了这里。 育儿嫂早已被林母打点好，此刻欲说又止，只能无措地看着程晗带着圈圈走了。 她快速在手机上查找了短租公寓，先带着圈圈住了进去，又给纪广凌打了个电话，她原本是想联系方思凡的，但是林锐知道方思凡。既然要断，那就断得彻底一些。她不会让林锐通过方思凡再联系到自己的。而剩下的人当中，她也只和纪广凌熟悉一些。 纪广凌一口答应了她的请求，很快就带了一张电话卡来了这所公寓。 程晗卸了手机卡，把纪广凌带来的用别人身份证办理的电话卡装进去，又重新注册了微信账号，这才放下了手机。 纪广凌正在一旁逗圈圈玩，圈圈平时有点怂，害怕陌生人，对纪广凌倒是没怎么害怕，还冲着他笑出一个小酒窝来。 纪广凌被她笑得心都软了，冲她伸手，问她：“叔叔抱抱好不好？” 圈圈不愿意，一扭脑袋，冲程晗张开手臂：“麻麻抱！” 程晗扔了手机，把圈圈抱入怀中。圈圈后背上的伤口已经好得七七八八了，现在出了除疤痕的药膏，其他的药已经不用擦了。 圈圈进了妈妈怀里高兴极了，一边嘎嘎嘎笑一边在程晗怀里蹦跶，小脑袋一不留神就蹭到了程晗耳侧，程晗不由轻“嘶”了一声，眉头皱了起来。 纪广凌发现了端倪，看向她侧脑，那里肿起来一个好大的肿包，哪怕程晗散着头发都没法遮住。 他也没问她是怎么弄的，只说：“我下去给你买点药去，不擦药明天肿的更厉害。” 他出去之后，程晗轻轻触了触那个肿包，丝丝拉拉的痛感袭来。 这么长时间了，她竟然都没发现被林母砸肿了头。 她低头苦笑。 果然啊，人要是太过伤心，就连身体上的疼痛都感觉不到了。 纪广凌很快就回来了，先递给了她一个冰袋，让她冰敷肿包，又把剩下的药膏拿给她看：“我买了两种，也不知道那种效果好，你都擦着点。” 程晗向他道谢。 纪广凌知道她身上必定是发生了一些不愉快的事情，而且多半是和圈圈的父亲有关，不然她不会只身一人带着孩子来租公寓，身上带伤，面容憔悴。但是他什么都不问，只默默帮着她把公寓收拾了一遍，让她们母女二人在这里住得更舒服一些。 等到天色暗下来的时候，纪广凌才离开，离开前还跟程晗说：“有什么事需要帮忙就联系我，我随时都可以过来。” 程晗勉强撑起一个笑脸：“好的，我会的，多谢你了纪老师。” 等纪广凌走了，程晗搂着圈圈出了会儿神，脑子里面一片空白。 最后还是圈圈耐不住寂寞，在她怀里扭来扭去，这才唤回了程晗的思绪。她看着圈圈亮晶晶的眼睛，低头在她肥嘟嘟的小脸蛋上亲了一口，拿起手机开始订东西。 她出来只带了一点点东西，圈圈的奶粉奶瓶尿不湿衣服玩具，还有自己要用的东西都需要购买，除此之外还有一些日用品，都是必不可少的。 她往购物车里加东西的时候忽然想起了系统007给她累计的积分，积分是可以兑换宝宝用品的。 她在脑海里叫：“系统？” 系统机械的电子音响起：“在，宿主有什么事？” “帮我用积分兑换点东西吧。” 系统调出了兑换面板，让程晗自己选择。程晗毫不客气地把圈圈能用上的全都兑换了，一直下拉道面板最后，一个选项忽然闯入她的视线。 回归。 程晗的手抖了抖，差点就点上了这个选项。 “系统，”她盯着那个灰色的选项，“这是什么意思？” 系统平平板板地回答：“如兑换\''回归\''，宿主可脱离拯救白月光计划，重新回到原世界。原世界时间线不变。” 回归选项下面是一个绿色的进度条，已经进行到了60%，上面写的需积分数额，只需要区区一千积分。 系统继续介绍：“当进度条拉满到100%，即证明白月光已经被彻底拯救，宿主在此世界的存在已经毫无意义，可以随时离开。” 回去吗？ 程晗看着那个灰色的选项，然后重新上拉兑换面板，把能兑换的东西都兑换了。 退出系统后，她又联系了一家家政公司，准备重新找一个育儿嫂。毕竟她还需要工作，不能时时刻刻守着圈圈。 程晗迅速把一切事情都处理妥当，也尽量收拾好自己的情绪。 生活还要继续，她不能让自己放任黑暗的情绪无限蔓延。 机构那边她请了三天假，三天时间一过，她又重新投入工作当中。 她很想看看财经新闻，想知道林锐的近况，但是又不想看到新闻上出现沈家向林氏集团注资、林沈两家即将联姻的消息，所以只能刻意避开了财经新闻。 她想，再等等吧，等到她想到林锐这个名字心内毫无波澜的时候，再去看有关于他的新闻。 时间是治愈一切的良药。 她也从没想到过，原来不知不觉间，林锐已经在她心内占据了如此重的份量，以至于她竟然产生了逃避的念头。 一千万 至于林锐，他再次回到家中，已经是又过了十几天之后了。 然而与他想象中的场景并不一样，回到家中，没有程晗温软的笑容，没有圈圈凶巴巴的叫他“粑粑！”，家中完全是清冷一片。 程晗和圈圈的东西也都不见了，就连一根头发丝都没有，仿佛她们从来不曾出现在他的生活之中。 林锐的表情空白了一瞬。 育儿嫂张姐听到动静走出屋，见到林锐忙叫了一声“先生”。 林锐看着冷冷清清的房子，嗓音发紧：“程晗和圈圈呢？” 张姐小心翼翼回答：“程小姐带着圈圈离开了，已经走了十多天了。” 林锐的表情很难形容，他定定站在原地，身体僵硬得就连动弹一下都做不到。 张姐又接着说：“林夫人之前来过，给了程小姐一张一千万的卡，让她离开您。程小姐同意了，当天就带着圈圈离开了。” 林锐的心中一片寒凉，像是被冻进极地的冰川之中。直过了好久，他才找回了身体的控制权，挥了挥手，让张姐离开了这里。 他无力地摔进了宽大的沙发里，长时间睡眠不足让他头痛欲裂，几乎不能思考，负面情绪也如同滔天海浪一齐翻涌上来。 他甚至憎恨起程晗来。 只为了一千万，她就干脆利落地离开，连一秒都不愿多待吗？哪怕她直接和他说，因为林氏将要破产，她要离开他，他也不会恨她。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来头各自飞。更何况他们还不是夫妻，程晗想要谋一个更好的出路也是人之常情。 但是，她却就这么一声不吭走得彻彻底底。 只是为了钱吗？ 她还是最初那个拜金、虚荣的女人吗？这一年多的相处时间中，她一直都带着假面吗？ 林锐不知道答案。 程晗走得那么绝情，以至于他不知道，自己坚持没答应沈家的要求究竟还有什么意义。他排除万难，自绝境之中努力挖掘出的一线生机，不过是为了自己能和程晗顺顺利利走到一起而已。 倘若不是因为程晗，为了林氏，他会答应和沈白薇订婚。婚姻，也不过是他们各取所需的一个手段而已。 而现在呢，他连日继夜工作近一个月，每日只有两个多小时的睡眠时间，终于把林氏集团的危机给化解了，却成了一个巨大的笑话。 程晗的离开，就像是直接在他脸上甩了一巴掌。 程晗，程晗，程晗…… 林锐慢慢咀嚼着这个名字，布满血丝的眼睛深且冷。 心中的怒气实在无法压抑，他抓起手边的遥控器砸向墙壁，“砰”的一声脆响，遥控器被摔得四分五裂。 林锐低头兀自冷笑了一声，不理会身后的狼藉，径直回了卧室。 育儿嫂听到客厅的动静，犹豫了一会，还是悄悄给林母发了条消息过去。 林母是在第二天才联系林锐的，她期期艾艾说：“小锐啊，你别怪妈妈，那个女人真的不是你的良配。你再和白薇相处相处，咱们和沈家也是世交，白薇那孩子是我看着长大的，是个好姑娘。如果你真和白薇订了婚，你也不用这么累了。妈看你那么累，妈心疼你。” 经过一夜的休息，林锐已经调整回了平日的状态，他没有回应林母的话题，反而冷冷淡淡地开口：“妈，我之前说过，我和程晗的事情，不用你插手。” 林母急急忙忙道：“小锐，这都是妈为了你好……” 林锐打断了她的话，语调平平，不辨喜怒：“不必，我的事，不劳你操心。我还有事，先挂了。” 对面嘟嘟嘟的忙音传来，林母愣愣听了好几秒才反应过来挂了电话，她盯着虚空中的某一处发了会儿呆，轻声自言自语道：“小锐，妈都是为你好啊。” 林锐拿着手机操作了一番，发现程晗微信已经拉黑了他，手机号码成了空号，其他所有他知道的平台账号也全部注销。他甚至还联系了程晗的工作单位，对方回复他说程晗已经辞职了，现在去向不知。 这个回复，让林锐打消了再去联系韩成泽和方思凡的念头。既然程晗为了彻底离开他，连工作都可以辞去，那就绝对不会再联系他们共同认识的人了。 也是，她有了那一千万，大可以换一个城市，开启一段新的人生。 一段没有他林锐的全新人生。 林锐勾了勾唇，似是笑了，但眼眸却依旧深深。 他翻出一个人的电话号码来，给那人编辑消息，将程晗和圈圈的姓名及身份证号发送过去，附言让他查她们的踪迹。 离开？可以，但是他要她当着他的面亲口说出，曾经的一切，都是虚假的，都是她精心设计出来的，都是…… 不值一提、被她弃若敝履的。 倘若她真的还是那个拜金、虚荣、轻浮的女人，那无论威逼利诱，他是一定要把圈圈抢到自己身边的。 那程晗现在在哪呢？ 她的确是辞职了，虽然公司的高层十分不愿意放过她这个明星老师，但奈何她去意已决，也只好放她离开。 幸好最后的国考押题班没有排上程晗的课，这会她离开倒是不会太困难，只花了一周时间把工作交接了就行。 她原本并没有想要辞职，还是有一天纪广凌提醒了她一句：“你的私事我不方便过问，但我猜着你可能是要躲避什么人。那你有没有考虑换一份工作？” 程晗被他提醒，立即就提交了辞职报告。一直等到她辞职手续办理完了之后，纪广凌再度去了她租住的公寓。 纪广凌道：“这次来，是想问问你有没有想法跟我们一起开一家新的公考培训机构？之前就想邀请你，但是一直没机会。”他笑了笑，笑容十分俊朗阳光，“这次好不容易有了机会，这不，我求贤若渴，立马就过来邀请你了。” 程晗挑了挑眉：“你们？” “对，还有两个认识的人，现在在其他的培训机构工作。我们几个人都有意单干，所以在商量这事。单干的话重中之重的问题就是缺少优秀老师。程老师你可是咱们公司的十佳老师之一。如果你愿意加入进来，那我们绝对是热烈欢迎、求之不得。” 程晗略笑了笑，直接问道：“那我的薪水是多少？” 纪广凌和程晗虽然接触过几次，但话题都是浮于表面的，对程晗的了解并不深入。此刻乍然一听她的问题，不免多看了她一眼：“程老师的性格跟我想象中的不太一样。” 程晗外貌清纯无辜、不谙世事，似乎与铜臭味无缘，但问题却世俗得很。 纪广凌也没回避这个问题：“具体多少我一个人拿不了主意，但我可以给你一个确定的信儿，绝对不会比你之前的工资少。” 程晗爽快答应下来：“好，我去。” 纪广凌笑了起来，伸出手：“那就祝我们合作愉快。” 程晗与他握手：“合作愉快。” 虽然下一份工作敲定了，但是程晗目前还是没有收入的，毕竟纪广凌他们要成立新的培训机构不是一天两天就能成立起来的，还需要一段时间。程晗再一次把写拆书稿当做了主要收入来源。 她再次感谢自己的这个技能，让她能够多次摆脱窘迫的生活困境。 技多不压身，靠谁不如靠自己。 程晗的拆书稿一直没有放下，只是在前一段时间有了正式工作后写得少了些，但是和编辑的关系并没有断。 她给编辑打了个电话，询问了一下他们平台最近要收哪些书籍的拆书稿，一一记录下来，挂了电话就去买书了。 这一次她写拆书稿的速度快得惊人，没过几天编辑就收到了她的稿子，惊讶得当即就给她打了个电话：“你这速度也太快了吧？” 程晗：“快点不好吗？你之前还总催我稿子呢。” “快点当然好，你别松懈啊，剩下几本书收到拆书稿也早点给我。” “放心，会的。” 挂了电话，程晗看着桌上整整齐齐摆着的几本厚重图书，长长吐出一口气，埋头继续工作。 速度能不快吗？除了偶尔陪伴圈圈，她把剩余的所有时间都用来写稿子了。这段时间她没胃口，又睡不着，常常深更半夜还对着一本书记笔记。不过短短一个月的时间，这个人瘦了十来斤，面色也十分憔悴。 新来的育儿嫂劝了她几回，每次程晗都是笑着点头应下，然后依旧我行我素。 不是她不想吃东西，也不是她不想好好睡一觉，只是真的吃不下、睡不着而已。 又过了一个月，纪广凌也从原来的公司辞职了，与此同时，他又注册了一家新的培训公司。新公司里只有四名老师，外加几名后勤人员，规模很小，但是生源却极好。 原因只有一个，就是他们强大的师资力量。 除程晗外，其他三名老师都是圈子里颇有名气的老师，在考生口中更是好评连连。一听说这三个老师要一起开班，立马有不少人乌拉拉涌来报了名。 同时，也有不少学生好奇问道：“这个教逻辑判断的韩橙老师是谁呀？以前从来没有听说过。” “就是啊，纪老师、真真老师，还有郭老师，都是特别好的老师，就逻辑推理的老师没听过。要是这个模块也换一个老师就好了，那这个班简直绝了。” “纪老师，快点再找一个好点的逻辑推理老师吧，马上就是一个神仙阵容啦。” 纪广凌看着学生的评论笑出声来，跟程晗道：“要是他们知道教推理的人是你，那不得高兴地放烟花去了。” 程晗抿唇无声地笑了笑。 她不能使用真实名字。 另外两个老师——教申论的李真真和教行测数量及资料郭臣都去了另一个办公室看后台报名数据去了，这里只剩下纪广凌和程晗。 纪广凌有一段时间没见过程晗了，今天一见到她，就察觉到她消瘦了不少。此刻屋里没人，他忍不住打破了他刻意维持的两人之间的距离，问她：“你还好吗？” 新生活 程晗脸上是若无其事的轻松笑容：“没事啊，我挺好的。” 既然已经开了口，纪广凌就没打算让程晗随意糊弄过去。他旋转电脑椅，直面程晗：“你有没有事我还不知道吗？程晗，我无意打听你的隐私，只是关心你。” “嗯，我知道。”程晗神色未动，“多谢你的关心，我没事，不会耽误工作的。” 纪广凌被她这样子气笑了：“就你现在这幅样子还好意思说没事？你看看你都瘦成什么样了？外面风大点都能把你给吹飞了。程晗，”他直勾勾盯着程晗，“为了一个男人，不值得。” “纪老师，”程晗语调淡淡，“如果没有别的事，我就先走了。” 纪广凌挑眉笑了。他那话也不过是一句试探而已，而程晗的反应让他知道，他猜对了。 程晗和那个男人分手了。 他叫住程晗：“第一天开工，一起吃个饭吧，正好和真真、郭臣熟悉一下。” 他话音刚落，李真真和郭臣就进来了，两人年纪相仿，都在二十七八岁上下，李真真长发披肩，看上去气质十分温柔，与她上课时候的风格截然相反。程晗听过李真真讲课，激情澎湃，特别有感染力。学生们听她上课连着三个小时都不带累的。 郭臣一把少年音清澈极了，着实吸引了不少声控学生。他主讲数量和资料分析，在快速解题、公式套用及计算速度上简直超神，一道看着让人摸不着头脑的题到了他手上，三下五除二就能抽丝剥茧计算出来。 两人进屋的时候刚好听到了纪广凌的最后一句话，李真真立即举手赞同：“对对对，一起吃个饭，纪老师请客。” 郭臣也凑热闹：“开工大吉，今日宜纪老师请客吃饭。” 纪广凌大手一挥：“成，今天我请客，请你们吃大餐。”他复又看向程晗，笑着邀请她，“一起去吧，总不能让我们三缺一吧。” 李真真直接上来挽住了程晗的胳膊，笑嘻嘻道：“走吧走吧，今天我们来吃大户。” 纪广凌拿了程晗的背包，冲她一笑：“一起去吧。” 纪广凌选了家酒店订了包间，一行四人边吃边聊，主要还是在讨论机构的发展。 等吃完饭出了酒店，已经是晚上十点多了，李真真拉着程晗，爽快道：“天黑了，你自己一个人回去不安全，姐姐送你回去。” 纪广凌道：“真真你和她不顺路，你自己回吧，我送程晗回家。” 李真真斜睨纪广凌一眼，哼了一声：“别了，就算绕路我也要送程晗回去。” 纪广凌不跟她争，笑道：“那行，你送她回去，路上开车慢点。”他转向程晗，语气温和，“到家给我发条消息报个平安。” 李真真启动了车，一路朝程晗租住的公寓驶去。她一面盯着路况开车一面跟程晗聊天：“程晗，你比我小几岁，我就把你当妹妹看了。有些话我想着还是直接跟你说比较好。”她说，“今儿这顿饭我是看出来了，纪广凌那家伙想追你，饭局上他的眼睛时不时就要黏到你身上，对你也很照顾。” “妹子，我跟纪广凌认识的时间不短了，我们俩刚开始是在同一家公考培训机构的，彼此熟得很。纪广凌这家伙呢，看上去挺热情挺阳光的，像是跟谁都能打成一片。但其实这人还挺不好相处，我就没见过他对哪个女生特殊照顾过——除了你。” 程晗静静听着，不发一言。 李真真说：“你要是觉得纪广凌还行，那就跟他处处试试，他的条件也算不错了，有身高有样貌有才能还有钱；要是觉得他不行，那就直接跟他挑明，早点断了他的心思。早点说明白，对他好，对你也好。毕竟我们以后要在一起共事，免得拖到最后闹得不愉快。” 程晗点头：“我知道了。” 李真真瞄了一眼程晗的脸色，车内光线暗淡，只有路灯打下的光透了些许进来，但依然不足以让她看清程晗的神色。她收回了目光：“今天吃饭时候我看你脸色一直挺不好的，黑眼圈都耷拉下来了。不行你先在车里睡会补补觉？” 程晗礼貌地道了谢，阖目靠进了椅背。李真真默默把暖风给调大了了些。 程晗并没有睡着，她这段时间入睡困难，常常躺在床上三四个小时都睡不着，睡着了也会不停做梦，醒过来依旧疲累不堪。 等李真真放慢了车速停了车，程晗就睁开眼坐直了身体。她的眼中清明一片。 李真真愣了下，然后叹气道：“没睡着？快点回家好好睡一觉，再不好好休息，我真怕你把自己身体都熬坏了。别想太多了，劳神伤身。” 程晗笑着点头，跟李真真道了声谢，这才回了家。 一开门圈圈就屁颠屁颠跑了过来，笑得大眼睛都眯成一条缝，跟个小炮弹一样扑进了程晗怀里，大叫：“麻麻！” 程晗一把将圈圈抱起来，笑问她：“怎么还没睡觉觉？” 圈圈搂着程晗的脖子，在她脸颊上吧唧亲了一大口，然后自己咯咯咯笑个不停。 育儿嫂也走了上来：“圈圈今天中午睡得多，一直睡到了快五点钟了。晚上一直不困，不过这会也该睡了。”她冲圈圈拍拍手，“圈圈小宝贝，跟姨姨去睡觉觉好不好？” 圈圈一整天没见到妈妈，黏黏糊糊缠着程晗，就不愿离开。程晗亲了亲她：“那圈圈跟妈妈一起去睡觉吧，天黑了，该睡觉了。” 她又跟育儿嫂道：“今晚我带圈圈睡吧，你也早点休息。” 圈圈现在已经不大用抱着哄睡了，上床关了灯，她叽叽呱呱跟程晗说话：“妈咪。” 程晗回应她：“妈咪在。” “妈咪！” “妈咪在，陪着圈圈呢。” 圈圈急了，一咕噜翻起身来：“妈咪！虫虫！” 程晗恍然，失笑道：“蚂蚁，蚂蚁睡觉觉了，圈圈也该睡觉觉了。” 见麻麻听懂了自己的话，圈圈嘿嘿嘿笑了两声，又躺下了，还往程晗怀里蹭了蹭，又开始叽里呱啦说话：“大大觉，麻麻觉，粑粑觉，拉拉觉……” 程晗半搂着圈圈，轻轻拍着圈圈的屁股，过了十多分钟后，圈圈的声音渐渐小了、缓了，然后消声，呼吸变得平缓。程晗又安安静静躺了几分钟，等圈圈睡熟了才起身出了卧室。 纪广凌的微信消息刚刚已经发了过来：“到家了吗？” “回来了，刚哄圈圈睡着。” 纪广凌的消息立马就回了过来，就像是一直等着她的消息一样：“那你也早点睡吧，热点牛奶喝，能让你睡眠质量好点。” “好。” “晚安，好好睡一觉，你太需要睡眠了。” 程晗摩挲着手机，面上露出一个苦笑。 同一时间，林锐也刚刚打开房门回了家。公司才重新步入正轨，需要他处理的事情多得很，他最近经常要住在单位，偶尔才会回家一次。 他也不喜欢回家，偌大的房子冷冷清清的，只有他一个人在，说话都有回声一样。 他疲累地扯下领带，又把衬衫顶端的两颗扣子解开，给自己倒了点酒，一口饮尽。 程母早已经被警察抓到了，林锐让公司的律师团去处理这件事，没有丝毫留情，只神情淡漠地告诉律师：“让她在里面多住上几年。”律师点头答应，摩拳擦掌地准备大展神通。 虽然程母落了网，但幕后黑手却寻不到踪迹，ta隐藏得太好，根本没有露出蛛丝马迹来。 林锐心中却是自有成算。他冷笑一声，今后自是要和那几个对家打擂台战，他不但不惧，反而期待得很。 期待看到他们惊惧仓惶的样子，期待他们兵荒马乱的样子，期待他们无力挽救的样子。 林锐又拿出手机看了一眼，还是没有消息。已经过去了那么久，那人竟然还没有找到程晗。他已经催了那人好几次了，但是却依旧查不到什么消息。程晗身份账号注册的电话卡、银行卡、各平台账号这段时间都没有动静，让那人想查都查不到。 程晗，程晗，你可真是够狠心啊，说消失，那就消失得连一丝一毫的痕迹都不露了。 林锐扔了手机，烦躁不堪地揉了一把头发，手指无意识敲了敲桌面。 恰在此时，手机震了一下，有新消息传来。林锐立马解了锁查看，却并不是他心心念念的消息，而是沈白薇发来的消息。 “林锐哥，最近有空吗？咱们见面聊一聊吧。” 原本林氏遇难，沈家作壁上观，只等着林锐答应与沈家联姻，他们才会出手。林锐却硬撑着摇摇欲坠的林氏集团不肯松口，最终沈家也没有拉一把林氏。 等到林氏重新站起来，沈家再想充当个老好人帮把手，林锐却已经不想再欠他们一个人情了。 前几天林锐刚刚回绝了沈家，今天沈白薇就发了消息过来。 林锐沉吟了两秒钟，然后回她：“明天上午十点钟，你可以来我办公室。” 过了片刻，沈白薇才迟迟回复：“好，明天我去找林锐哥。” 红包 沈白薇如约来到了林锐的办公室，乔乐乐给二人各上了杯茶，然后悄然走了出去。 前段时间林氏的风波，背后原由别人不知道，作为林锐的助理他却是知道的。 没想到那个看上去乖乖的清纯美女竟然会给林氏带来这么大的灾难啊，果然美女是需要保持距离的。 幸好林总有魄力，断臂自保，虽然割舍了不少国外的利益，但是却保住了林氏的根本，只要根还在，林氏就依然还能发展起来。 话说回来，刚刚那个沈家小姐似乎跟林总也关系匪浅。 乔乐乐摸了摸下巴。 前段时间林母有意给他们牵线，有几次打电话给林锐的时候乔乐乐恰巧就在一旁，多多少少听到了一些。 沈小姐曾经差点就要和林总订婚了，结果后来又去了国外读书，两人只能不了了之。现在沈小姐回来了，而之前那位又因为林氏的事离开了，说不定，沈小姐还真有可能成为林氏的总裁夫人。 乔乐乐耸了耸肩，对已经离开了的程小姐抱有深切的同情。 看看，孩子都生了，林总也明显对那位程小姐不一般。要不是闹出这档子事，这总裁夫人的名头还不知道会落到谁头上呢。 沈白薇端起杯子抿了口茶，林锐也不说话，只安静等着她开口。 沈白薇轻声道：“林锐哥，前段时间我一直在求着我爸帮帮你。只是我爸那人……”她为难地咬了咬嘴唇，“他眼里向来只有利益，我说他也不听。真的很抱歉，没有帮到你的忙。” 林锐神色淡淡的：“没关系，我也没把希望放在沈总身上，沈总帮我是情份，不帮我是本份，我还不会因为这个怪罪沈总。” 沈白薇脸色有点难堪：“总归还是我爸不好，我们两家交好多年，他不该袖手旁观。” 林锐不想就这个话题再多说，只略一颔首，没开口。 沈白薇继续道：“这次来，除了道歉，我还想当面问问林锐哥，”她看着林锐，“林伯母一直想让我们两人交往，如果我们在一起，对沈家，对林家，都是有好处的。而且，我也的确很喜欢你。林锐哥，你是怎么想的？” 林锐的神色不变，依旧是一副冷冷淡淡的样子：“抱歉，白薇，我不喜欢你，所以不会和你在一起的。” 被心仪对象毫不留情地拒绝了，沈白薇的眼里有泪光闪烁，她拼命眨眼不让眼泪落下，平稳了自己的情绪才重新开口：“我知道了，那我就不打扰你了。林锐哥，”她站起身来，“再见。” 沈白薇离开得果决，只给林锐留下一个高傲的背影。 她是沈家正正经经的二小姐，想追她的人都得排着队，要不是因为自己的确很喜欢林锐，她也不会亲自来这一趟。 话说清了就好了。从今以后，她会让自己淡忘这段无疾而终的感情，然后，开启新的感情。 林锐不爱她，那只会是林锐的损失，而不是她的。 程晗并不知道，在沈白薇转身离开的这一刻，系统内回归的进度条陡然上蹿到了85%。 原本的沈白薇深爱林锐，对于一个莫名出现的林锐的私生女，她当然不会喜欢。这个私生女的存在就是他们感情之间一个浓重的污点，时刻戳着她的心，让她不得安宁，恨不得让这个私生女远远滚离林家。 但是林锐并不想把那个孩子送走，毕竟是自己的亲生女儿，所以一直留在家中。家中的一切他都交由了沈白薇去打理，明面上似乎是几个孩子一视同仁，背地里发生的事情，林锐却并不知道。 从上一世家暴、虐待孩子的程晗，到忙于工作、漠视家庭的林锐，再到视私生女为眼中钉肉中刺的沈白薇，上一世的林清、这一世的圈圈，她的不幸从未出生就开始了。 而现在，有了宠女狂魔的程晗和林锐，沈白薇也放弃了林锐潇洒离开，圈圈已经渐渐摆脱了上一世凄惨的命运。 可喜可贺。 我们可可爱爱的圈圈小朋友只要负责健康快乐就够了。 纪广凌新创立的公考培训机构也渐渐步入了正规，有了名师加成，他们机构的自来水越来越多，纷纷自发去各个社交平台帮他们宣传，引得更多的学生报名他们的课程。 开课前原本还对化名韩橙的程晗颇有微词，认为她的存在拉低了这个班级的格调，等到她开始上课，各种微词顿时消了。 无他，她讲课讲得实在是太好了，逻辑清晰深入浅出，再难解的题目经过她的梳理也变得一眼就能找到线索。 一节课下来，学生对她的赞誉简直刷满了屏幕。 这一天晚上下了班，程晗买了一个五寸的奶油蛋糕提了回家。育儿嫂见了蛋糕还问了她一声：“今天过生日吗？” 程晗笑着摇头：“不是，就是忽然想吃蛋糕了，买点回来。” 圈圈看到吃的就两眼放光，小胖手指着蛋糕：“糕糕，糕糕！” 程晗点她的小鼻子：“小吃货程圈圈！一会妈妈给你拿糕糕吃，过来先陪妈妈去换个衣服吧。”她牵着圈圈的手去换了家居服。 一换完衣服圈圈立马就拉着程晗往外走，嘴里一个劲念叨：“糕糕，糕糕，糕糕……”程晗被她念叨得没了脾气，只好先招呼育儿嫂一起吃点蛋糕。 她给圈圈切了点蛋糕胚，圈圈一手一块吃得不亦乐乎，嘴边一圈小渣渣。 程晗默默吃完了一块蛋糕。 蛋糕很好吃，奶油细腻，蛋糕坯松软，中间夹着蓝莓果酱，上面铺着各色水果。明明是甜甜蜜蜜的蛋糕，到了她嘴里却味同嚼蜡一般。 但她还是坚持把那一块蛋糕都塞进嘴里，慢慢咀嚼着，强迫自己咽了下去。 今天，其实是有人过生日的。 今天是林锐的生日。 想起上一次林锐过生日，林母和韩成泽也来了，带了一个巨大的蛋糕，半夜的时候，她还送了林锐一束鲜花。 而现在，她在一处小小的公寓中，默默吃着一块蛋糕，脑海中却全都是林锐的身影。 他温柔地揉着她的头发，他强势地扣着她的后颈，他宠溺地摩挲她的耳垂…… 恍如隔世。 这一天，林锐也接到了林母的电话，林母期期艾艾道：“小锐，生日快乐啊，我给你订了个生日蛋糕，等你下了班我让他们送过去。” 林锐冷淡道：“不用了，今天工作忙，我不回去了。” 林母沉默无语。 这段时间林锐没有再去过东岭看她，甚至没有给她打过电话，就连她给他打电话过来，他也只是冷冷淡淡说上一两句话就挂断。母子两人的关系陷入前所未有的冷漠之中。 她知道，林锐怨她在他和程晗之间插了一手。 林母无言，林锐继续道：“没别的事我先挂了。” 林锐挂了电话，想将注意力重新集中在文件上，每一个字都被他看进眼中，但看过之后，却连一句话都没有记住。 林锐合上文件，无声叹息。 他忽然就想吃一碗面了。 然而等订的汤面送来之后，他只尝了一口就放下了筷子。 不对，不是这个味道，太咸了，还要再淡点，蒜汁还要再多点，鸡蛋也需要煎得再焦一点。 只有这样做出来的，才更像上次生日时候，程晗为他煮的那碗汤面的味道。 林锐捂住眼睛，无声苦笑。 林锐生日过后没多久就是春节，程晗的线上课在年前十几天就结束了，最近也没什么教研任务，所以纪广凌直接给她放了假，每天就窝在家里写写拆书稿陪陪小圈圈。 年前一周的时候，其他几位老师的课程也都陆陆续续结束了，纪广凌算了一下这几个月的纯利润，不由眯起眼睛笑了起来。 很好，过年可以给大家发大红包了。 几位老师的红包无疑是最大的。 程晗的工资卡是纪广凌用自己身份证办理的一张银行卡，平日里工资都打到这张卡上。今天会计给大家把年底奖金打到账户上之后，纪广凌就驱车去了程晗家中，路上还给程晗和圈圈买了不少东西。 育儿嫂也放假回家了，家中就程晗和圈圈两个人在。纪广凌到的时候圈圈正骑着她的扭扭车到处乱跑。 纪广凌敲门的声音吓了圈圈一跳，身子一激灵，蹬着扭扭车嗖地一下就滑到程晗身边，皱着小鼻子小眉毛紧紧搂住程晗的大腿，要哭不哭地发出几声“呜呜呜”。 程晗把圈圈抱进怀里：“小怂包，不怕，跟妈妈开门，看看谁来了？” 透过猫眼看到纪广凌，程晗就开了门，纪广凌脸上的笑容爽朗：“嗨，我过来给你送点年货。” 圈圈搂着程晗的脖子，歪着小脑袋小心翼翼看着来人，发现是自己见过的一个叔叔，不像之前那么害怕了，还笑眯眯叫他：“蜀黍！” 纪广凌也冲圈圈打招呼：“你好呀小圈圈，叔叔给你买了新玩具，要不要下来玩玩具？” 他把东西拎进程晗家里，然后自然而然拆了一个大盒子，把积木桌组装起来。 圈圈见到新鲜的东西，立马挣扎着往下滑，一边滑一边说：“下，下。”程晗把她放到地上，她自己颠颠颠地跑去玩积木了。 相册 陪着圈圈玩了一会，纪广凌这才站起身来看向程晗，程晗一身舒适的家居装扮，柔亮的头发随意扎在脑后，毛绒绒乱糟糟的，看上去倒是显出了几分稚气来。 他问道：“育儿嫂放假了？你一个人带圈圈可以吗？” 程晗点头：“没问题，圈圈挺乖的，不闹人。” “要是有需要可以找我，我家过年也没有什么别的安排，我随时有空。”纪广凌道，“给你们买了点牛奶、坚果、水果之类的年货，你和圈圈都多吃点。今天过来还有个好消息要告诉你，”他笑了笑，“咱们机构的利润统计出来了，非常非常好，我给每个人都发了奖金。你要不要查查你拿到了多少？” 程晗打开了手机上银行看了一眼，也惊讶道：“这么多？” “是啊，今年利润很不错，明年应该会更好。我在考虑要不要再开个面试培训班，就是现在还没找到合适的面试老师。” 程晗沉吟了一下，也道：“面试班的确可以，有了笔试班的学生基础，进入面试后他们有很大可能会选择我们的面试班。但有个难点，我们机构现在还属于小打小闹，笔试老师只有我们四个人，笔试课上起来问题不大，一个班人数可以多点。但是面试班就不行了，大班制的话培训效果很差，小班制的话，那需要的老师人数就要很多了。” 纪广凌点头：“确实，如果在前期就盲目扩大规模，招聘太多老师的话，很可能会造成资金链紧张，招的少的话，每次国考省考面试班只能招十几个二十几个人，也着实没意思。那面试这个事就暂时先放放，等我们的机构发展发展再说。” 程晗起身给纪广凌倒了杯水，又端出了果盘。圈圈一看到水果立马抛弃了积木桌，举着俩小胖手跑了过来：“桔桔，桔桔，桔桔。” 程晗剥了个桔子给了她一瓣，圈圈尤不满足，张开另外一只手示意还要一个，程晗就又给了她一瓣。圈圈满意了，嗷呜一声咬了一大口桔子。 圈圈赖进程晗怀里，一边吃一边耍赖要程晗抱，程晗就把她放到自己腿上搂着，时不时再给她一瓣桔子。 纪广凌问圈圈：“叔叔抱抱好不好？” 圈圈使劲往后躲，嘴里还不忘发出表示不愿意的“嗯！” 纪广凌玩笑一般说：“圈圈和我还是不太熟，要不然以后我多来几次，她就跟我熟了。”他看向程晗，神色之中难掩几分认真，“你觉得呢？” “纪老师，”程晗语调平静地开口，“不好意思啊，我觉得不太好，我还是喜欢能有更多的独处时间。” 双方都知道对方话语中未尽的意思，纪广凌却并没有退却，反而坦然一笑：“先不用急着拒绝，给你我一点时间试试，也许你会发现我这个人还是挺不错的呢？” “对不起……” “先别说对不起，”纪广凌打断了她的话，“我也没有想逼你做出决定。只不过是当朋友相处着，如果以后你喜欢上我，我们再交往也不迟。”他笑容俊朗阳光，“我可是很有耐心的一个人。” “不巧，我是一个很坚定的人，现在的决定就是我今后的决定。纪老师，我很感谢你对我的帮助，但是，我真的不想再谈恋爱了，现在我只想好好挣钱，好好养圈圈。” 圈圈忽然听到自己的名字，仰起头来看妈妈，还露出一个甜甜的笑容来。 她吃得嘴角都是桔子汁，程晗抽了张纸给她擦了擦嘴。 纪广凌静静看着她和圈圈的互动，目光很是柔和。 除夕当天下午，李真真开了二十多公里的车专程跑过来给程晗送了一大兜水饺来，她笑眯眯道：“我家包饺子包的太多了，想着你自己一个人包饺子也不方便，就给你送点过来，一共三种馅，素三鲜的，猪肉白菜的，还有韭菜鸡蛋的，喜欢吃哪种就微信告诉我一声。我家初五还要包饺子，到时候我给你再送来。呦，这就是你闺女吗？这小模样长得可真俊啊。”她蹲下身，笑出一嘴大白牙，“小宝贝，过来让姨姨抱抱，姨姨给饺饺吃。” 听到有吃的，圈圈权衡了一下，最后犹犹豫豫试探性往李真真那走了两步，被李真真一把抱进怀里，在她的小脑袋上吧唧亲了一口：“真可爱，又甜又乖又软，小萌娃。” 圈圈被李真真抱在怀里还不忘吃的，立即提醒道：“饺饺！” 李真真失笑：“哎呦，还是个小吃货呢！不着急，等晚上让你妈妈给你煮饺饺吃。” 一听说现在没有吃的，圈圈立马翻脸，使劲蹭来蹭去往地上滑，李真真顺势把她放下。 程晗邀请她：“进来坐坐吧。” 李真真摆手：“不了不了，我得赶紧回去了，我家那个混小子今天非要去逛商场买奥特曼去，我得赶紧回去了。还是小姑娘可爱，小男孩就知道疯玩调皮，我恨不得一天揍他八百回。” 李真真匆匆忙忙走了。 程晗和圈圈正在吃完饭的时候纪广凌过来了，一看桌上摆的饺子，笑着拎起手上的打包盒晃了晃：“看来我这饺子有点多余了，还怕你们吃不上饺子，我特意送过来呢。” 程晗接过打包盒：“谢你还来不及呢，不多余。”她冲餐桌一扬下巴，“这是下午真真老师给我们送来的。” “看着挺好吃的样子，不介意再给我添一双筷子吧？为了给你和圈圈送饺子，我连晚饭都还没吃呢。” 圈圈看着桌上忽然多出了一个人，不由瞪圆了眼睛，不高兴地看着纪广凌，深觉这个坏蜀黍把自己的饺饺分走了。 程晗了解圈圈小吃货的属性，又给她夹了一个饺子放在餐盘里，小圈圈就不瞪纪广凌了，专心吃起饭来。 吃过了饭纪广凌主动收拾了碗筷去洗，说什么都不让程晗动手，程晗也不好让一个客人自己在厨房忙碌，只好带着圈圈一起挤在狭小的厨房里，偶尔帮着递一下洗洁精和刷碗海绵。 等都收拾好了，纪广凌就直接告辞了：“今天不陪你多待了，还要回去陪我爸妈，老两口早早就念叨着除夕要一起守岁。” 他走到门口，又扭头笑道：“程晗，新年快乐！” 程晗这里好歹还有人陪着待了一段时间，林锐那可就真的是孤家寡人一个了。他没回东岭别墅，也没让林母过来，只自己一个人在家中。 电视里春晚的声音热热闹闹响起，他却并没有去看电视，只翻着膝头的一本相册，里面是他冲洗出来所有圈圈从小到大的照片。 他翻到其中一张时候停住了手，那是程晗和圈圈在一起时候他拍下的，圈圈套着游泳圈在泳池里漂着，程晗拿着小鸭子在她面前游来游去，脸颊上带着温暖柔和的笑容。 林锐盯着照片中程晗的侧脸看了良久，这才继续翻动手中的相册。 再遇 过完年后不久，纪广凌他们机构的第一批学生就踏上了省考的征程。考完试当天，大家估了一下分，纷纷在群里讨论起来，纪广凌他们几个老师也蹲在群里围观了一阵子，觉得大家考得还是挺不错的。 果然，等分数下来之后，他们班上进面率远超同期其他几家培训机构。进面的学生一面热情洋溢地在微博上给他们做活广告一面急切咨询纪广凌会不会开面试班，得到否定的答案后只好遗憾地去找其他机构的面试班报名了。 而这一次省考的高进面率让他们笔试班的报名人数又暴涨了一波，纪广凌看着后台每天增加的人数，心里盘算着再给大家涨涨工资。 对于一个培训机构来说，优秀的老师无疑是最重要的，而留住优秀老师的最佳办法之一就是高薪。纪广凌深知这点，所以给几位老师涨薪水的频率非常高。 程晗目前手里的存款已经快一百万了，工资、奖金、副业，这三项的收入随着时间的推移不断递增，让她的存款也迅速丰盈起来。 程晗认真考虑要不要在公司附近买套房子，一来以后上班方便，二来明年年后圈圈就要上幼儿园了，这样她可以在公司附近的幼儿园上学，自己就可以接送她上下学了。 以T市目前的房价和公司所在的位置，再加上公积金的贷款额度，她刚好可以买一套小户型的房子。 买房子不是说买就能买上的，尤其是公司附近根本没有新开的楼盘，只能找二手房。买二手房需要的时间更长，原房主要出手，还要自己看得上，而且价位也要合适。所以要买到一个心仪的二手房着实不是一个短时间就能完成的事情。 程晗加了几个中介的微信，准备关注着他们的动态，有合适的房子就去看一眼。 一直到圈圈满了三岁报名了幼儿园，程晗才终于选到一处合适的房子——当然，她已经攒够了钱，从最开始的小两居拐弯去买三居室了。 签订了买卖合同，程晗看了下时间，幼儿园就快放学了，她匆匆忙忙赶去幼儿园，到了那才发现纪广凌已经接到了圈圈，还给她买了罐热牛奶，圈圈两只小手捧着罐牛奶吸得十分欢快。 程晗忙向纪广凌道了谢，抱歉道：“签合同比我预计的时间长了点，幸好你过来了。你们等好久了吗？” “没有，圈圈也是刚出来，我正打算带她去车上等你呢。走吧，我送你们回家，今天挺冷的，就别走着回去了。” 圈圈立马用满怀期待的、亮晶晶的小眼神瞅程晗，程晗拒绝不了这样子的圈圈，只好再次向纪广凌道谢。 纪广凌停了车又送程晗和圈圈上了楼，程晗开了门，问他：“要不要进来喝点热水？” 纪广凌不客气地点头：“那当然要了。” 圈圈已经啪嗒啪嗒跑进屋里，发出一声特别疑惑的“咦？”，程晗脱了外套正在换鞋，听到圈圈的动静也没回头，扬声问她：“怎么了圈圈？” 圈圈好奇地打量着面前的男人：“蜀黍？” 程晗也换好了拖鞋走进屋里，看到坐在沙发上正眸色晦暗看着圈圈的男人，她一下子愣怔在了原地。 纪广凌也走了进来，看到这一幕不由肃了脸，一把将程晗和圈圈拽到自己身后，冷然道：“你是怎么进来的？私闯民宅可是犯罪。”面前这男人一身高定西装，自然不会是干入室行窃那一行当的。 林锐冷冷淡淡地看着纪广凌将自己的女儿与曾经的恋人护在身后，就好像他们才是一家三口，而自己只不过是个外人。 程晗已经回过神来，目光从林锐身上收回，冲纪广凌道：“没事，这人是我朋友。不好意思啊，今天就不招待纪老师了。” 纪广凌低声问她：“真的没关系吗？” “没关系。” 纪广凌只好压下心头的不安，点了点头，又蹲下身跟圈圈告别：“圈圈，叔叔要回家了，你可要乖乖听妈妈的话。你要是乖的话，下次叔叔给你一个大大的惊喜。” 圈圈眨着两只大眼睛，乖巧点头：“圈圈可乖了。” 纪广凌走后，程晗和林锐各自沉默着，最后还是圈圈打破了沉默。她拉了拉程晗的手，问她：“妈妈，这个蜀黍是谁啊？” 程晗语调十分平静：“你叫他林叔叔就好。” 圈圈特别欢快地叫道：“林蜀黍好！” 林锐的脸色肉眼可见得冷了下去。 程晗不管他，自顾自给圈圈拿了玩具让她自己玩，然后才问林锐：“不知林总今天来这有什么事？” 林锐狠狠扣住了程晗的胳膊，一把将人拉到自己面前，眸色里难掩冷沉：“程晗，你就是这样教我女儿的？” 他一旦放沉脸色，气场就变得十分迫人，一瞬间似乎两人周身的空气都要淡薄了很多。 程晗却丝毫不惧，甚至脸上还带着浅笑：“不然呢？圈圈是我女儿，她叫程岁安。怎么教她是我的事。林总可没有资格来插手我们之间的事。” 林锐向程晗凑近了几分距离，晦暗难辨的目光紧紧盯着程晗，语气冷硬：“那谁有资格插手？刚刚那个男人？”他勾勾唇角，露出一抹讥笑，”他的钱能满足你吗？” 程晗也直直盯着林锐：“林总，你我既然都已经有了新的生活，你又何必再过来咄咄逼人呢？” 新生活？林锐在心中冷笑。她要开启新生活，那他呢？她想把他当垃圾一样扔开？那也要看他同意不同意！ 林锐放开程晗退后一步，伸手抚了抚平整的西装，冷漠开口：“程晗，今天你是主动跟我走，还是要我找人把你绑回去？我给你选择的机会。” 程晗：……这么蛮不讲理了吗？ “林总，法制社会，您这难不成还想搞个非法拘禁吗？” 林锐只冷淡看着程晗，不置一词。 程晗叹气：“林总还是请回吧，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走我的独木桥，我们互不打扰不好吗？何必要让我太过难堪了呢？” 林锐终于动了，他迈开两条大长腿绕过程晗，直接抱起了圈圈就往外走去。圈圈冷不丁被他抱起来，还懵懵了一下，再反应过来人已经出了门。她好奇地看着林锐，因为妈妈告诉她这人是叔叔，她也不害怕，软哒哒问他：“林蜀黍要带圈圈去哪里呀？” 程晗也追了出来，厉声喝他：“林锐！”她想夺回圈圈，但是林锐身高腿长，直接摆脱了她。 林锐脚步不停，直接进了电梯。他一手抱着圈圈一手摁着电梯开门键，静静看着程晗，等着她的决定。 程晗咬了咬牙，也踏入了电梯。她一进电梯林锐就摁了关门键。程晗想上前抱回圈圈，林锐侧身躲了一下，没让她接手。 程晗被他气笑了，懒得再看林锐一眼，直接拿了手机拨110：“你好，我现在紫金公寓8号楼电梯里，我前男友过来抢我孩子，麻烦你们处理……” 她话没说完就被林锐抽走手机挂断了，程晗抱臂站在原地，挑衅一般道：“林总，您还真等着警察过来处理吗？” 电梯门打开，林锐迈步而出。 公寓楼前停着一辆车，林锐抱着圈圈进了车里，却没有让司机开车。 他在等程晗。 程晗原地站了两秒，也拉开车门上了车。 两个人谁也不搭理谁。 圈圈想找妈妈，扑腾着想往程晗那边爬。这次林锐放松了力道，让圈圈顺顺利利爬到了程晗身边。 圈圈抱着程晗的胳膊，小小声问她：“妈妈，我们要去哪里呀？” 程晗搂着圈圈，温声回她：“我们出去转一圈，一会就回家。圈圈晚饭想吃什么？” “面条！里面要放好多好多肉肉！” “好，那妈妈回家给圈圈煮面条吃。” 林锐闭了下眼睛，心下竟生出些许酸涩之感。 他没看程晗和圈圈，只吩咐司机：“空调调高一点。” 司机应了一声，把空调调高了。 车内很快就暖融融起来，让程晗舒服了很多。她刚刚出来的匆忙，没有穿外套，只穿着件薄毛衣，脚上还趿拉着拖鞋。现在是早春时节，今天天气又是阴沉沉的，着实有些冷了。 我爱你 司机把车开进了程晗曾经住过的那个小区，看着车外熟悉的景色，程晗心情有点复杂，同时还有点疑惑。 难不成林锐和沈白薇没有住在这里？也对，自己和圈圈曾经住在这里，想必那位沈小姐是不屑继续住这里的。 司机停了车，林锐下车绕到程晗这边，帮她开了车门，这才开了尊口：“下来。” 程晗带着圈圈下了车，一路沉默地跟在林锐后面回了家。 果然如她所料，沈白薇并没有来这里住，这所房子里面没有一丝一毫属于女性的东西。 圈圈“哇”了一声，跟着程晗咬耳朵：“妈妈，这里好大呀，比我们家大好多好多。” 林锐蹲下身问圈圈：“那你想不想以后都住在这里？” 圈圈噗噜噗噜摇脑袋，特别懂事道：“不要，这里不是我家，我要住在自己家里。” “这就是你家。这里是爸爸的家，也是圈圈的家。” 圈圈一脸懵然：“圈圈没有爸爸呀，圈圈只有妈妈。” “不，圈圈有爸爸，我就是圈圈的爸爸。圈圈可以和爸爸住在这里……” “林总，”程晗打断了他的话，疲倦道，“别说了，没必要。” 林锐牵起圈圈软嫩嫩的小手，这才看向程晗：“不然呢，要我说什么？告诉她我是林叔叔？还是告诉她她没有父亲？” “林总以后会有自己的孩子，你大可以把满腔父爱全部留给未来的孩子。至于圈圈，她有我就足够了。” 林锐冷笑：“为什么不是你以后会还会有别的孩子呢？刚刚那个男人不是在追你吗？你们是不是好事将近了？” 程晗被他的冷言冷语气得胸闷，索性说了气话：“是啊，我正想着要答应他的追求呢。不过纪老师说了，他会把圈圈当亲女儿疼的，这点林总放心。” 林锐目光冰冷地看着程晗，一字一顿问道：“你们，要结婚了？” 程晗无所谓道：“是啊。” 林锐猛然逼近程晗，一手将圈圈的脸压埋到自己腿上，另一只手狠狠扣住程晗的后颈，使劲吻上了她的唇。 这个吻短暂而凶狠，分开的时候林锐用力在程晗唇上咬了一口，以至于血珠立时就渗了出来。 林锐一咬即退，同时放开了圈圈，眼睛蒙在林锐裤子里面的圈圈全然不知道刚刚发生了什么。 程晗冷不丁被林锐突袭还咬了一口，不禁嘶了口冷气，伸手一抹嘴唇，血迹就沾到了手上。 圈圈一看妈妈嘴巴流血了，心疼坏了：“妈妈吹吹，吹吹就不疼了。” 程晗揉了揉圈圈毛绒绒的小脑袋，安抚她：“不疼了，妈妈一点都不疼了。”她似笑非笑地看着林锐，唇上一抹殷红的血迹让她原本清纯的容貌多了些许艳丽：“林总难不成还打算玩强取豪夺那些戏码？” 林锐嗓音沙哑：“程晗，你就是想故意戳我的心窝子是不是？” 程晗：……究竟是谁戳谁心窝子啊？ 林锐嘲讽地勾了勾唇角：“我每月给你一千万，买你当我的情妇，怎么样？” 程晗的脸色冷了下来，扬起手来就想扇林锐一记耳光。林锐眼疾手快地一把攥住了她的手腕，反压在她身后，手臂自然而然地将她禁锢在自己怀里，动作强势而又危险。他冷笑：“当初为了一千万就能离开我，现在为什么不能再为了一千万当我的情妇呢？” ？？？ 程晗满脑袋问号。 “等等、等等，”程晗抬眸，疑惑道，“什么一千万？” 她脸上的疑惑太过明显，让林锐心中忽然生出些骚动来，这骚动不安中却又带着一丝隐秘的期望，他放松了抓着程晗手腕的力道，只虚虚握着，眼睛定定看着程晗，不放过她的每一丝细微表情：“当初林氏遭难，我妈给了你一千万，你不是选择拿钱离开吗？” 程晗简直想爆粗口：“林锐你就是傻子！滚开，我和圈圈要回家了！” 林锐紧绷着的心脏蓦然一松，他将程晗狠狠搂入怀中，脸埋入她的肩头，不禁低笑出声。 程晗使劲挣扎，甚至使劲踹了林锐一脚。林锐哑声道：“别气了，跟我说说，当时究竟是怎么回事，为什么带着圈圈不告而别？” 程晗也知道两人之间有误会，也不隐瞒，将当时林母来时的事一一说了。 林锐抱着程晗静静听她说话，直到最后程晗止了声，他才有所动作。他偏头在程晗耳后啄吻，问她：“当时这里是不是很疼？” 程晗只笑：“不疼。” 林锐不信她的话，又在原处亲吻了几下，跟程晗道歉：“抱歉，今天我真是个混蛋。” 程晗乜他一眼：“那你呢，和沈白薇又怎么样了？” “我跟她没关系。我没去求助沈家，另寻了他路让林氏活了过来。”林锐看着程晗，“那你呢？之前那个男人跟你究竟是什么关系？” 程晗轻松一笑：“你猜？” “我猜，”林锐低笑着靠近程晗，温柔地亲吻她的嘴唇，呢喃的声音从两人唇齿之间传出，“没有关系。” 圈圈看着俩人亲吻，吃醋了：“妈妈妈妈，圈圈也要亲亲！” 林锐这才松开程晗，程晗抱起圈圈，亲了亲她的小嫩脸，圈圈立刻高兴起来。 林锐捏了捏她脸颊上的肉肉，哄她：“圈圈，叫声爸爸。” 圈圈不理林锐，总觉得他是个要抢自己妈妈的坏蛋蜀黍。她吧唧一声在程晗脸上亲了一大口，软萌萌道：“妈妈，圈圈想回家了。”这里有坏蜀黍要抢走妈妈，要赶紧回家。 林锐：……你可真是我的好闺女啊。 他看着程晗，目露请求：“不走了好不好？和圈圈留下来吧。” 圈圈扭着小身子抗议。 程晗能怎么办呢？当然是听圈圈的了。 “圈圈不乐意，我还是回去吧。” “我送你们回去。” 结果这一送，林锐直接就登堂入室，在程晗的小公寓住下了。 圈圈觉得这个蜀黍真的是太坏了！ 晚饭是程晗做的香菇肉丁打卤面，圈圈爱吃肉，她放了好多小肉丁，圈圈吃得呼啦呼啦的，香极了。 林锐却吃得很慢，一口一口细细咀嚼。他吃了足足三碗面才放下了筷子。 他已经很久很久没有尝到过程晗做的饭了。 林锐洗了碗筷，又陪着程晗跟圈圈玩了一阵子，等圈圈困了睡着了，他才紧紧攥住了程晗的手：“程晗，我们结婚吧。” 他们已经浪费了很多时间了，他不想再多等一分一秒。 程晗浅笑点头，答应了他：“好。” 林锐再度吻她，含着她的嘴唇细细舔吻，温柔至极，越吻越深。 两人的喘息渐渐不稳，林锐靠着强大的自制力才松开了程晗，咬牙道：“明天搬回去住。” 程晗租住的公寓只有两个房间，之前育儿嫂住的那间面积小，只放了张单人床。主卧一张双人床，但是上面正躺着一只小圈圈，自然是不能做点什么的。 程晗搂着林锐的脖子，仰头看着他，脸上带着明媚又温暖的笑容。 这样子的她，简直好看到极点。 林锐忍不下了，打横抱起程晗往小次卧走去。程晗在他怀里蹭了蹭，忽然抬起脑袋亲了亲林锐的喉结和下颌。林锐的胳膊猛然缩紧，加快了脚步。 林锐把程晗放到小床上，俯身压下，程晗轻吻他：“林锐，我爱你。” 林锐加深了这个吻，缱绻缠绵：“我也爱你。”